[靈異] 青囊屍衣 作者:魯班尺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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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 2008-4-24 10:48:5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301609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36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次日,清晨過後,寒生和蘭兒前往婺源縣城采辦結婚用品和為蘭兒訂購幾件新衣服,劉今墨放心不下,也隨行前往。
   朱醫生從皮箱內取出八萬塊錢,準備交還南山鎮政府,作為新房的建造費。
   “夠了么?” 吳楚山人問道。
   朱醫生回答道︰“整棟院子的建造開銷最多四五萬元,加上其他的費用,應該是足夠了。”
   吳楚山人點點頭,但是不知為什麼,心中總是感覺不踏實,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福兮禍所依啊。” 他望著蘭兒歡快福祉的模樣,不由得嘆道。
   寒生與蘭兒高高興興的上路了,劉今墨走在他倆的身後二十來步,望著年輕人無憂無慮的神態,自己則想起了沈才華,不免有些黯然。
   “是在想我么?” 身後傳來老祖甜甜的聲音。
   劉今墨回頭一看,老祖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跟在他的後面款款而行。
   “你這是……” 劉今墨詫異道。
   “我也要去縣城買一些女性用品。” 老祖認認真真的說道。
   婺源縣城最熱鬧的十字街上,有一家中國銀行,寒生等人推門走了進去。
   柜台的視窗上,寒生遞過去那張一億兩千萬元港幣的匯兌本票。
   接過本票,柜台後面的出納員先是望了寒生一眼,心想這個本地農村小伙子打扮的人怎么會持有銀行匯票呢,而且還是境外開具的,再低頭細看金額,頓時驚訝的嘴都閉不上了。
   她顫抖著聲音說道︰“你等等。” 然後匆匆忙忙的跑進裡間的主任室。
   一會兒,她伙同一位年長的男性主任警惕的走了出來。
   “你是干什麼的,怎么會有這么大金額的銀行匯兌本票?” 那主任嚴肅的問道。
   寒生平靜的說道︰“我是南山村的,叫寒生,這是從香港中國銀行帶回來的票子。”
   主任繼續問道︰“你? 你是怎么得來的? 是繼承遺產么?”
   寒生搖搖頭,說道︰“不是。”
   “那你是如何得來的?” 主任警惕的目光望瞭望站在寒生身後的劉今墨和老祖。
   寒生想,還不能說是買寶石所得,那樣子臥龍谷將永無寧日,陰蝠首領夫婦和陰蝠寶寶也會有危險的。
   “我是個醫生,這些錢是我在香港替人治病所得。” 寒生說道。
   “治病? 怎么會有真么多錢,折算下來有4000多萬民眾幣呢?” 主任顯然不相信。
   “都是一些疑難絕症,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容易患上絕症。” 寒生笑笑說。
   主任想了想,突然一拍腦門說道︰“你就是咱們婺源那個年輕的神醫吧?”
寒生謙虛的微微一笑,未可置否。
   “以前光是聽到傳說有這么一位神醫,沒想到今天在此相遇,真是幸運啊。 我的腰總是酸軟無力,吃過很多的補藥,像是海馬和狗鞭等等,還是不行,您有什麼好法子么?” 主任急急忙忙訴苦道。
   老祖在旁邊捂著嘴巴咯咯笑出聲來︰“房事太勤快了點吧?”
   主任臉一紅,只把祈望的眼神望向了寒生。
   寒生說道︰“這個好辦,可用活師內服,冬霜為引。”
   主任聞言大喜,忙取出紙筆,虔誠的問道︰“什麼是活師? 什麼是冬霜?”
   寒生解釋道︰“冬季時,早起用雞毛自窗戶上掃落白霜入碗中,內置活師數只,清蒸服用,活師也稱玄魚、水仙子,說白了,也就是蝌蚪。”
   “蝌蚪? 蛤蟆的幼蟲?” 主任驚訝道。
   “正是,要捕捉話的,死的藥力已失不能用。” 寒生補充道。
   主任想了想,忽地一拍腦門,茅塞頓開道︰“絕了,那蝌蚪的樣子不就像是精子么? 唉,以前竟是吃些牛鞭狗鞭,那是徒具外表,無精又有何用? 真是太感謝神醫了,一語點破夢中人啊。” 那主任歡天喜地的不住道謝。
   “我的匯票可以辦手續了吧?” 寒生問道。
   “當然,不過我們這營業部還從來沒有辦過這么巨額的款項呢,需要馬上向省裡面請示,你們可以先去街上轉轉,一個小時後再回來,那時省行就會有指示下來了。” 主任客氣的說道。
   “好吧,我們先去商店買東西,過一會兒再來。” 寒生答應道,拉著蘭兒出了銀行。
   門外有兩個年輕人默默的盯著寒生等人,其中一人尾隨著他們,另一人急匆匆的趕往縣民眾醫院。
   病房內,黃乾穗聽完了那人的會報,兀自冷笑不已,等待的機會已經到來了,可以收網了。
   寒生為蘭兒挑選了好幾身漂亮的衣服,並商議著其它的結婚床上用品。
   蘭兒訂購了一台上海產的小蜜蜂牌縫紉機,以後縫縫補補就方便多了,寒生則相中了一輛永久牌28單車,兩人高高興興的去付了款。
   老祖徘徊在化妝品柜台前,一定要劉今墨幫著挑選雪花膏,另外還買了小鏡子、梳子和一把小鑷子,她決心要將臉上的汗毛和胡須統統拔掉,以還回其女兒身的本來面目。 最後,老祖還買了一身藕荷色的碎花夾襖,劉今墨看了直搖頭,的確是太俗了。
   一行人高高興興的回到了十字街口的銀行。
寒生推門走到櫃檯前問主任道:“可以辦手續了麼?”
  “省行來話已經沒問題了,可以辦,但是……”主任朝一邊努努嘴。
  牆角椅子上坐著幾個人,穿著上白下藍的警服,全都悄無聲息的圍了上來。
  “你是朱寒生同志嗎?”為首的中年民警面無表情的問道。
  寒生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是朱寒生。”
  “那張香港的匯票是你的麼?”那員警接著說道。
  “是我的,有什麼問題麼?”寒生詫異的問道。
  “請你和你的朋友來局裡一趟,想找你瞭解點情況。”民警道。
  寒生瞟向櫃檯內的主任,那主任聳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公安局也在這條街上,走過去也就是五六分鐘而已。寒生一行坐在一間屋子的長凳子上,蘭兒害怕的抓緊了寒生的手臂,老祖望見了,也故作很緊張的樣子拽著劉今墨的胳膊。
  “誰是朱寒生?”門口走進來一位發福的四十多歲的穿便服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名夾著審訊筆錄簿的青年民警。
  “我是。”寒生回答。
  “年齡?”那人問道,坐在一旁的青年民警在飛快的記著筆錄。
  “21歲。”
  “性別?”
  “當然是男的了,這點都看不出來還當民警呢。”老祖在一旁不滿意的叨咕著。
  “閉嘴,還沒到問你的時候。”青年員警厲聲喝止道。
  “家庭住址?”那人又問道。
  “南山鎮南山村。”寒生答道。
  “知道我黨的政策嗎?”那人目光炯炯的盯著寒生。
  “政策?”寒生茫然的搖搖頭。
  “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人吐字鏗鏘有力,清楚之極,室內的空氣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了。
  寒生不解的望著他,沒有說話。
  “我問你,你的巨額匯票哪兒來的?”那人緩和了一下口氣道。
  “我在香港給人治病掙來的。”寒生說道。
  “你去了香港多久?”那人又問。
  “十來天。”寒生隱約感覺到麻煩來了。
  “十來天就掙了差不多4000多萬人民幣?朱寒生,看你人長的蠻老實的,卻沒有一句真話,我要提醒你,頑固對抗無產階級專政的下場將是可悲的。”那人臉色異常的嚴肅。
  “香港有錢的人多。”寒生解釋道。
  那人鼻子“哼”了一下,說道:“你是怎麼過去的香港?辦了正規手續嗎?”
  寒生臉一紅,說道:“沒有。”
  “這麼說是偷渡了?香港是什麼地方,那是罪惡的資本主義天堂,你知道你這是叛國投敵行為嗎?”那人惡狠狠的說道。
  寒生把頭一抬,清澈的眼睛看著那人,平靜的說道:“我是一個醫生,不管哪裡有人生病,我都會去出診的。”
  “哈哈,朱寒生,你到現在還在百般抵賴,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啊。”那人冷笑道。
  寒生歎了口氣,說道:“好了,這筆錢我不要了,這總可以了吧?我和蘭兒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籌備呢,”說罷,他站起身來,拉著蘭兒的手,“蘭兒,沒有錢也一樣生活,我們走吧。”
坐下!想走?你以為這是哪兒?你要老實交代,這筆錢是不是臺灣國民黨特務機關給你的活動經費?你接受了什麼任務潛伏回來大陸?”那人咆哮道。
  寒生仿佛聽不明白,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
  劉今墨在一旁尖聲笑道:“寒生,這還不明擺著麼,他們是想要栽贓你了,不過手段也太拙劣了一些。”
  “你膽子倒不小,竟敢干擾公安部門辦案,來人,給我把他銬起來。”那人勃然大怒道。
  門口站著的兩名民警應聲過來,掏出手銬準備將劉今墨鎖上,老祖臉色漲的通紅,抬手一陰掌就欲拍出去。
  “慢,別給寒生添麻煩。”劉今墨趕忙阻止了老祖的衝動,伸出手腕,讓亮晶晶的不銹鋼手銬把自己的雙手銬住了,老祖滿臉委屈的望著劉今墨。
  “朱寒生,據我們掌握的事實,你偷渡香港,勾結在香港活動的臺灣特務吳道明,領取了巨額活動經費,偷偷潛伏回來,企圖顛覆無產階級專政政權,我宣佈,現將臺灣國民黨特務朱寒生逮捕,沒收其巨額匯票,上繳國庫,你來簽字吧。”那人抽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逮捕令,讓寒生簽字。
  “你們不能冤枉好人!”蘭兒掙脫了寒生的手,奮不顧身的站起來說道。
  穿便服的男人從桌子後面站起來,對寒生說道:“朱寒生,你不簽字也同樣逮捕,來人,將他們先收監,然後再審,”然後命令民警道,“讓這女娃兒帶路,直接去南山村朱寒生的家中搜查。”
  寒生沉默不語,他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這背後一定有蹊蹺。
  劉今墨不住的冷笑,一雙手銬又怎能奈何的了他,不過鬧起來對寒生一家人更加不利,索性往下走著瞧。
  老祖怒氣衝天,但被劉今墨以眼色制止住了,兀自忿忿不平。
  民警們將寒生、劉今墨及老祖押往後院的拘留所,蘭兒被押上了一輛警車,直接奔南山村而去。
  那便服男子則來到了縣人民醫院。
  “黃主任,遵照您的指示,已經將蔣特嫌疑朱寒生極其同夥逮捕歸案,羈押在縣局拘留所內了,匯票也已經沒收了,目前正在前往南山村他家中進行搜查。”那人恭恭敬敬的彙報道。
  “張局長,幹得不錯,這是我縣第一起國民黨特務案件,由於涉及到海外,所以一切必須要嚴格遵照縣委及縣革委會的指示精神辦理,周恩來同志告誡過我們,‘外事無小事’嘛,告訴政保科的同志們,務必謹慎保密,不得外傳,這是嚴格的組織紀律。”黃乾穗握緊拳頭,一臉剛毅的說道。
  “是,請組織上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辜負縣委縣革委對我們的期望。”張局長保證道。
  “朱寒生的同夥裡面是否有一個老太婆?”站在一旁的荊太極院長突然問道。
  “沒有,除了朱寒生的未婚妻外,另兩個都是男的。”張局長說道。
  荊太極的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37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明月在無名庵時跟從無名師太學過純陰柔一路的內功,原本有一些底子,因此,習練也是陰柔一路的祝由功法來,明月是一點就透,對此王婆婆非常高興,師徒倆不知不覺的一下子就打坐到了天亮。
   “師父,在香港那家大酒店裡,何五行突然襲擊您,那一瞬間,您卻坐在了桌子對面,那是本門的一種巫術嗎?” 明月問道。
   “嗯,祝由幻術,這是本門的一種及高深的移形換位障眼法,不過師父也只能做到一位幻影,據說當年祝由祖師爺郭璞則可以做到一次由乾位至未濟共64個幻影,甚至於撒豆成兵,但是自他以後,本門就再也無人能及了,儘管歷朝歷代不泛能人俊士、聰明絕頂之人。” 王婆婆說道。
   “為什麼呢? 難道郭璞祖師爺還有保留么?” 明月不解的說道。
   王婆婆笑了笑,說道︰“不,因為缺了一樣器物,因此後人再怎么努力,如何聰穎,均不得其妙。”
   “是陰陽尺么?” 明月問道。
   “明月,你果然是冰雪聰明,不錯,正是郭公葬尺。 當年祖師爺為西晉荊州將軍王敦所殺,尸體下落不明,後人一致認為其葬於鎮江金山,長江枯水季露出,汛期淹沒,本門歷代高手前去金山打探,都想取得郭公葬尺,但是無人敢動祖師爺的墳墓。 只等別派人士下手盜取葬尺,然後再出手搶奪回來,這就是為何本門人士多有世代長居鎮江的原因。” 王婆婆解釋道。
   明月很喜歡聽這些掌故,原先在無名庵為尼時,師太管教極為嚴厲,除了每日念佛誦經之外,很少有和顏悅色聊天的時候,所以那時候,明月感到異常的苦悶。 一旦遇到年齡仿若又善談的男孩子黃建國,便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他,甚至當黃建國要她的身子的時候,明月也不諳世事,無私的甘心予以奉獻。
   “金山郭公墓只是一座衣冠塚,真正的墓葬自古以來從無人知曉,沒想到竟然會被寒生發覺並找到這把葬尺,真乃是天意使然啊。” 王婆婆感嘆之極。
   明月想了想,接著問道︰“師父,祖師爺的葬尺能起到什麼作用啊。”
   王婆婆說道︰“這把葬尺是陰沈木所製,你知道陰沈木么?”
   明月搖搖頭,說道︰“明月不知。”
   王婆婆微笑著解釋道︰“山之北,水之南皆曰陰,一般將生於山北或秋冬生者稱之為陰木,陰木為生於地上之木,陰沈木則是因地震山洪的緣故而久埋於地下之木,也稱之為‘植物木乃伊芳’。 古人說,‘陰間不損錚錚骨,一入陽世便現靈。’ 指的就是它了。 在古代,達官顯貴、文人雅士皆把其視為傳家、鎮宅之寶,辟邪之物,入夜後常常發出奇特幽香,彌漫許久不散,泌入心脾。 民國時的袁世凱,曾傾國之力,終覓得數塊為其拼成了一副陰沈棺木,後來發現也不過是贗品而已。 在中原,僅有長江三峽地區有發現陰沈木的記載,也唯獨在奉節縣、雲陽縣和巫山縣一帶約200公里長的區域內,大概遠古時期,三峽這裡曾發生過山體巨變。
   清朝學人袁枚在《子不語》中說陰沈木為開天辟地之樹,沉沙浪中,過天地翻覆劫數,重出世上,以故再入土中,萬年不壞。 其色深綠,紋如織錦。 置一片於地,百步以外,蠅蚋不飛。”
   “陰沈木這么神奇呀。” 明月驚嘆道。
   “嗯,陰沈木有的通體烏黑,有的灰褐如雲,有的紅似花崗,有的燦若黃金,外黑內黃是金絲楠木,外黑內紅是坡壘,外黑內綠是楨楠等等,當然最好的就是紫檀陰沈木,發青黑色,密度極大,質堅體重,置水則沉。 一般木頭燒出的是白灰,而陰沈木燒出的是黃灰,用電鋸切割常能鋸出火花來,以其泡酒或燒灰泡水喝能治邪症。” 王婆婆耐心的解釋道。
   “郭公葬尺就是最好的陰沈木了。” 明月說道。
   “當然,郭公葬尺與眾不同的是,它是由尸體煨出來的。” 王婆婆說道。
“尸體?” 明月嚇了一跳。
   王婆婆講述道︰“多年前,聽我師父說起過,郭公葬尺料取自於奉節夔門陰沈木劍,亦稱‘巴人魂’。 春秋時期,長江三峽屬於巴國,後發生內亂,巴蔓子將軍請求楚國派兵支援,允諾平亂後以三座城池相贈。 結果平亂後,楚國派使臣前來索要城池,巴蔓子將軍十分為難,割城恐日後巴人百姓遭難,不割城又失信於人,於是巴蔓子拔出短劍自刎,‘以頭授楚使’,楚使深受感動,帶著頭顱回楚國複命,遂放棄了這三座城池,後來巴國人世代都流傳著‘刎首高風傳日月’的悲壯事跡。 那巴蔓子將軍用於自刎的寶劍並非是當時普遍使用的青銅劍,而是一把陰沈木劍。”
   “那後來呢?” 明月深深的被巴蔓子將軍的故事感動了。
   “後來,將軍的尸首連同那把陰沈木劍一同葬在了夔門,西元前316年巴國終被秦國所滅。 秦國大將軍白起攻占了巴國後,聽聞此事後,便掘開了巴蔓子的墓穴,不料兩百年過去了,巴蔓子的無頭尸竟絲毫未腐爛,但當白起拿走了陰沈木劍之後,那尸體便迅速萎縮成為了一具干尸。 600多年以後,此劍為西晉郭璞所得,製成了陰陽尺,後人稱‘郭公葬尺’。” 王婆婆敘述道。
   明月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幽幽嘆道︰“一把尺子竟然有如此淒美的故事。”
   王婆婆面色鄭重的說道︰“郭公葬尺內不但浸含著巴蔓子將軍的忠直之魂,而且貯存了祖師爺郭璞畢生的祝由磁場,堪稱我派至寶聖物。”
   “那郭公葬尺有什麼神奇用途呢?” 明月問道。
   王婆婆望著明月說道︰“有了郭公葬尺,你便可以練成至高無上的祝由巫術,這是千百年以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為師如今年事已高,中原祝由科將來就靠你來發揚光大了。”
   明月吃了一驚,說道︰“師父,我能行么?”
   “當然可以,為師將全力以赴的傳授祝由術於你,不久後,你就會遠遠超過了陰婆陽公荊太極他們了。 關鍵是,你有著一顆善良和純潔的心靈,這是他們和為師都缺少的。” 王婆婆說道。
   “師父,明月知道您的心地就非常的善良。” 明月誠懇的說道。
   王婆婆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說道︰“明月,你還不知道,師父當年是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魔頭,有許多江湖中人枉死在為師手下,這也是古仙至死也未能娶我的緣故了。”
“嘭嘭”傳來了敲門聲。
  明月拉開了房門,門口站著吳楚山人。
  “時間不早了,你們不吃早飯了麼?寒生他們幾個都已經早早的去縣城趕集了。”山人詢問著。
  王婆婆笑道:“昨晚我們相聊甚歡,都忘記時間了。”
  灶間,吳楚山人已將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山人叔叔,我聽師太師父說,你們在靈穀洞前面曾經遇到過黃建國是麼?”明月睜大了眼睛問道。
  “哦,你說的是黃乾穗那個混蛋兒子吧,是見過的。”吳楚山人愣了愣,回答道。
  明月紅著臉,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問道:“山人叔叔可以告訴明月當時的情況麼?”
  吳楚山人於是將那天夜裡埋葬黃老爺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最後氣憤的說道:“黃建國這個小子薄情寡義,為了自己的前途事業,竟然活葬其最疼他的祖父,真的是連禽獸都不如。”
  明月面色蒼白,身子站立不穩,王婆婆緊忙將她扶住,對吳楚山人說道:“我先扶明月回房休息一下。”說罷,攙扶著明月逕自回去了房間。
  吳楚山人歎了口氣,搖搖頭。
  中午時分,朱醫生從鎮上回來了,吳楚山人來到了院子裡。
  “怎麼樣?房錢付了麼?”吳楚山人問道。
  朱醫生點點頭:“孟祝祺不在鎮裡,我找到了鎮革委會的財務室,他們給算了一下,房屋的總價用了7萬多,我已經結清了,拿回來了一張收條,這下好了,咱們再也不欠債了,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
  “嗯,我們可以著手佈置新房了。”吳楚山人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這時,大門口傳來了汽車喇叭聲,蘭兒被一夥穿著上白下藍制服的民警押下了車。
  “我們是縣公安局的,奉命前來搜查臺灣特務朱寒生的家,你們兩個是什麼人?”為首的中年員警滿臉橫肉,語氣蠻橫。
  朱醫生嚇了一跳,趕忙走上前,陪著笑臉道:“民警同志,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寒生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會是特務呢?”
  “你是誰?”那民警喝問道。
  朱醫生說道:“我是朱寒生的父親,這位是我的親家。”
  “爹爹……”蘭兒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哭出聲來,撲到了吳楚山人的懷裡。
  “你們幾個原地別動,”那民警一揮手,吩咐其他員警道,“你們開始挨個房間進行搜查,注意搜集文字方面的證據,做好登記。”
  “是,雷股長。”呼啦一下,民警們應聲開始了工作。
  一臉橫肉的雷科長上下打量著朱醫生,嘿嘿說道:“你們如果是地道的老表,怎麼能蓋得起這麼漂亮的房子?你看看這個村莊,其他人家還都是土坯房,你們哪兒來的錢?”
  朱醫生坦然道:“幾個月以前,我們家也是三間土坯房,南山鎮孟主任把我的房子燒了,這是補償給我們的,您去問問孟主任好了。”
  雷科長笑將起來,說道:“三間土坯房,能賠給你這麼好的房子和院子?你當我白癡?”
  就在這時,兩個民警猛地推開了王婆婆和明月住的房門。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38
第一百九十章
  明月躺在了床上,眼睛紅腫,她無法理解自己心中一直牽掛著的男人竟然會如此狠心的對黃老爺子下手,活活的埋葬在了太極陰暈裡,那黃老爺子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對明月就像親爺爺一般的呵護。
  王婆婆拉著明月的纖手,陪伴和安慰著她。
  “起來,起來,統統都站到外面去,我們要搜查這個房間。”民警大聲命令道。
  “出去。”王婆婆沒有轉身,只是輕輕的說道。
  “你說什麼?”那員警沒聽清楚。
  “我說,你給我出去!”王婆婆臉色沉了下來。
  “什麼!你這老太婆,一定是有問題。”員警火了,大踏步的走上前來。
  王婆婆對明月說道:“明月,你且看好了,祝由神功共有一十八式,現在是第一式‘鬼打牆’。”說罷嘴唇不停的翕動著,口中念念有詞,但是並未發出聲音來,雙手立掌,沿水準方向在胸前來回的運動著。
  那員警走近距離木床兩三米的地方,突然感覺到面前擋著一面無形的牆,竟然走不過去……
  那民警大驚失色,遂用力想朝前突破,但是根本無從著力,仍然走過不去,霎時間,身上的冷汗立馬流了下來。
  “見鬼,這老太婆會使妖法?”他驚訝至極,嘴裡並叨咕著。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妖法,你馬列咋學的?”另外那名員警嘲笑著,隨即走了過來。不過,話還未落音,馬上就感覺到不對了,面前的空氣仿佛形成了一層阻隔,軟綿綿的,邁出去的腿又被彈了回來,再用力,結果彈力更大。
  兩人面面相覷,“唰”的一聲,同時掏出了五一式手槍……
  “祝由十八式第二式,‘移花接木’。”王婆婆雙掌交叉於胸前,嘴裡面仍舊默默的念著祝由巫咒。
  兩名員警手槍的槍口不約而同的指向了對方……
  “你在幹什麼?”前面的員警問慍道。
  “你又在幹什麼?幹嘛槍口對著我?”後面的員警怒道。
  “我也不知道哇。”頭先的那位驚恐的叫喊了起來。
  聲音傳到了院子裡,雷股長覺察著這屋子裡有點不對勁兒,於是走過來大聲呵斥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緊接著,他驚愕的望見自己的兩名屬下正握著手槍,表情十分的詭異,烏黑的槍口一起瞄向了他……
房間內,王婆婆雙臂平伸,向空中畫了兩個半圓圈,口中說道:“看好了,祝由第三式,行屍走肉。”隨即轉過身來,嘴裏依舊詠誦著祝由巫咒,左右手無名指探出,指向了門口的員警們。
  明月此刻驚奇的發現,那兩名員警竟然以槍威逼著他們的頭兒向院子大門口方向走去。
  “喂,你們幹什麼呢?收工啦?”正在朱醫生房間裏折騰的另兩名民警聽到動靜後,探出頭來問道。
  持槍的員警面目呆板,恍若不聞,押著雷股長退到了大門外。
  出事了,房內的最後兩名員警意識到有了問題,急忙跑出來看究竟,門外的一人驀地槍口轉過來,將他倆也逼住了,押著他們魚貫的坐上了汽車,馬達轟鳴著,沿著來的道路向城裏面駛去了。
  “師父,這簡直太神奇了!”明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王婆婆。
  王婆婆微笑道:“明月,祝由巫術在民間流傳的都是些不上路子的東西,中原祝由術最高深的就是祝由十八式,也稱‘郭公十八式’,將祝由巫咒載入在施術者的強大生物磁場上傳播出去,達到在一定的時間和距離的範圍內,影響和控制人的思維。像第一式的‘鬼打牆’,主要是影響對方的小腦運動神經,使其手腳均無法再前進一步,仿佛前面有堵牆一般。第二式‘移花接木’,是控制對方的方向感,他兩人的槍口互相指著,但每個人的意識感覺上卻不是這個方向,還以為是對準著我們。第三式‘行屍走肉’,可以暫時性阻斷大腦中的邏輯思維,喪失分辨能力,按照施術者的意念做事。”
  “哦,所以師父就讓他們回去了。”明月道。
  “也只能這樣做,否則將來會給朱醫生惹來麻煩的。”王婆婆說道。
  “師父,師姐陰婆和陽公荊太極師兄他們也會‘郭公十八式’嗎?”明月問道。
  王婆婆愛憐的看著明月,說道:“他們根本不知道有‘郭公十八式’的存在,為師從來沒有對他們講過。”
  明月心下感動,緊緊的拉住了師父王婆婆的手。
  王婆婆輕輕的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明月,這高深的十八式,師父也只得會五式,歷代祝由門中人均沒有超過這五式的,而無論其如何的聰明絕頂,都是一樣,但是你卻可以做到了,師父希望你能成為1400多年以來的郭公第二。”
  “是因為有了‘郭公葬尺’嗎?”明月問道。
  “嗯,師父行將就木之前遇見了你,同時葬尺重出江湖,這都是天意啊。為師會儘快帶你返回鄱陽湖山谷練功,少則一兩年,多則十年八年,你當可練成全部的‘郭公十八式’了。”王婆婆說道。
  “師父,即使練成了這祝由神功,可是用它來做什麼呢?”明月迷茫的問道。
  “這……師父倒是沒想過,縱觀人世間多有不平,惡人當道,蒼生受苦,想那寒生能夠以醫治人,懸壺濟世,你就可以抑惡揚善,懲治壞人。”王婆婆想了想回答道。
  明月仍舊是一臉的迷茫,幽幽道:“世間有法院和公安局,還有那麼些政府官員,我又能做什麼呢?”
  王婆婆慈愛的說道:“你還小,過些年就會明白了。”
朱醫生、吳楚山人和蘭兒驚異的走進了屋裡。
  “王婆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兒,那些員警好像起內訌了。”朱醫生問道。
  王婆婆笑了笑,說道:“誰讓他們自討苦吃來著。”
  吳楚山人沉思著,試探的問王婆婆說:“莫不是中了祝由術?”
  王婆婆微笑不答。
  朱醫生望望山人,又看看王婆婆,疑惑著說道:“祝由術?那可是失傳已久的中醫偏門,婆婆會此道門麼?”
  王婆婆點點頭,表示默認了,然後說道:“這些員警來搜查什麼?”
  吳楚山人歎道:“寒生出事了,政府說他是臺灣國民黨特務,已經抓起來關在了拘留所,這些員警是押著蘭兒來抄家的。”
  “他們簡直是胡說八道嘛。”朱醫生憤怒的叫道。
  王婆婆沉思著:“此事兒頗有蹊蹺。”
  吳楚山人點頭說道:“寒生目前已被拘押,我們得設法營救,我猜測這事兒可能與孟家有關,另外寒生他們帶著的那張巨額匯票是條導火線。”
  王婆婆問道:“孟家是什麼人?”
  吳楚山人解釋道:“孟祝祺是南山鎮的革委會主任,他的兒子自幼失去了兩個蛋蛋,叫孟紅兵,這對父子可不是善良之輩,他們曾經謀殺了一個叫沈菜花的女人,甚至還縱火燒了朱醫生家的房子。後來寒生給孟紅兵移植了兩個豬的睾丸,隨後他的精神就變態成了公豬的思維,最近聽說還強姦了數頭母豬,影響極壞。朱彪回來後替沈菜花報仇,縣太爺黃乾穗,也就是黃建國的父親,還有孟家父子,他們三個男人的那點東西都被打殘了,朱彪也傷重身亡。我想,他們肯定是在報復寒生,動用了政府專政機器,進行栽贓陷害。”
  王婆婆聽罷忍俊不已,說道:“這個頑皮的小寒生幹得好,竟能想出這樣的妙法懲治惡人,真是令人捧腹。”
  吳楚山人沉吟著說道:“話雖如此,但是這樣一來便與地方惡勢力結下了仇,我看這次他們不把寒生置於死地是不會甘休的。現在面臨的難題是,以我們的武功救出寒生容易,可是以後又如何在婺源境內安居呢?總不能讓寒生和蘭兒一生都在逃亡之中。”
  王婆婆點頭稱是,緩緩道:“祝由術雖然可以影響一時,卻難以保證一世,看來惟有徹底剷除那幾個惡人了。”
  吳楚山人眉頭緊蹙,最後說道:“此事需從長計議,務必找出一萬全之策,我先去城裡打探一番,把情況瞭解清楚再作定奪。”
  王婆婆道:“知己知彼,也好,你放心去吧,蘭兒這邊有我來照顧著,絕對沒有問題的。”
  “那就拜託婆婆了。”吳楚山人說道,然後叮囑了朱醫生幾句,返回房間準備。
  房間裡,荷香擔心的望著丈夫。
  吳楚山人拉著荷香的手,面色鄭重的說道:“荷香,你和蘭兒的命都是寒生救的,這孩子于咱家有恩,現在他有難了,我一定要竭盡全力的保護好他,這也是為了蘭兒。”
  “我知道。”荷香默默的抓起丈夫的手,輕輕的貼在了自己的臉上,兩行熱淚緩緩湧出。
  吳楚山人走了,翻過了山頭回首向南山村望去,荷香和蘭兒仍舊默默的相偎著站立在家門口……
  吳楚山人長吸了一口氣,這世道,惡人不除,永遠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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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廬江縣位於安徽省中部,北臨巢湖,南近長江,背靠大別山餘脈,自古就是皖北的“魚米之鄉”。
  金牛鎮地處廬江縣西北,乃是一座千年古鎮,又名安城,始建於三國時代,原系東吳境地,屬西汝南郡,為著名抗日將領孫立人將軍故里。
  集鎮東南,平地起峰,孤嶺聳翠,鐘靈毓秀,林木蔥郁,四季常青,相傳因曾有“金牛”裂土面世,因而得名曰“金牛山”。金牛山西南坡,樹木森森,明初曾在此處建有南陽寺,興隆於清朝,香火旺盛,晨鐘暮鼓,梵音嫋嫋,可惜古刹毀於民國年間兵燹,現僅存殘垣斷壁。每當夕陽西下,落霞嵐影,煙雲繞樹,登山西眺,雲蒸霞蔚,落日溶金,鋪撒長野,蔚成廬江八景之“金牛晚眺”。
  這一日黃昏,暮色中的縣城橫街朝墓巷走來一對青年男女,站立在清冷的風中參偈周瑜墓,四周行人稀少。
  周瑜墓建于東漢建安十五年(西元210年),至今已經1500多年了。墓地有封無表,平地起墳,以小車紋漢代大磚砌成,墓門向東,歷經千年,塚塌亭倒,石欄毀滅無存。原來墓正面豎立有“吳名將周公瑾之墓”的石碑,碑面兩側刻有一幅對聯,文曰‘君臣骨肉江東水,兒女英雄皖北墳’,文革期間,碑碎墓毀,僅留下衰草荒丘。
  “科長,孫立人將軍的祖籍就是這廬江啊。”李中尉感慨道。
  黃科長面色凝重的說道:“檔案裡記載他的老家在20多公里外的金牛鎮,縣城只是他生活讀書的地方,長江流域倒真是人傑地靈之所呢,可惜了一代名將,竟然謀反,最後恐怕還不如周公瑾,可以千古留芳呢。”
  “那盧太官與孫立人將軍不知道有什麼關係?我們在臺北也不曾發現髯翁道長與孫將軍有過任何接觸,科長怎麼就那麼肯定他們這次來廬江,就一定是與孫將軍有關呢?”李中尉問道。
  黃科長笑了笑,說道:“自從20年前孫立人被軟禁了之後,他的一些部下始終心存不滿,今年蔣公辭世,有部分將領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上峰要我們加強對其監控,然而在這個敏感時期,髯翁道長受雇潛來大陸廬江找一座幾十年前的舊墳墓,本座不得不懷疑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與孫立人有關了。”
  “嗯,科長說的還是滿有道理的,他們估計今晚應該要到了吧?”李中尉欽佩的目光望著黃科長說道。
  “我們去郵局再給廣州站打個電話,看他們已經到哪兒了。”黃科長說道,他瞄著年輕豐滿充滿女性魅力的下屬,想挽起她的胳膊,但是不行,在大陸這樣做會引起路人注意的。唉,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這裡仍好像還是沒開化似的。
吳道明一行當天傍晚來到了廬江,下榻在縣政府招待所。 他們使用的是盧太官提供的假信任狀,其中有廣東省中國共產黨史研究辦公室的介紹信,每人還有一張附有照片的研究員工作證,在1975年的時候,大陸還沒有實行身分證制度。
   在他們乘坐的長途汽車裡,一同下車的人流中還有兩個講廣東口音,並不起眼兒的中年男子,他倆是軍情局香港站大金牙在廣州的屬下,一路上跟蹤過來的。 縣政府招待所大門對面街上有一家名叫“衛東”的小旅社,那兩個人以採買員的身分住下來,旅社房間窗戶正好面對招待所大門,便於監視。
   晚飯後,黃課長和李中尉在衛東旅社的房間裡與那兩個人見了面,這是廣州方面電話裡告知的,那個年代通訊十分落後,還沒有程控電話,長途電話都需要郵電局的總機接線員人工接駁。
   那兩個人一個姓羅,一個姓林,他們報告了途中的情況並等待著接受黃課長的命令,同時根據大金牙的指示,給黃課長帶來了一只比利時勃朗寧7.65mm手槍,此槍在解放前流入中國較多,大陸稱之為“槍牌”手槍,由於其小巧玲瓏,文革期間散落民間較多。
   “只有一只彈夾,七發子彈。” 姓羅的那人說道。
   “同志們,你們做的不錯,在敵後工作是十分辛苦和危險的,黨國一定會牢記你們並嘉獎的。 你倆目前的任務是繼續監視他們五個人的動向,有情況立刻用電話通知我,記得使用暗語。” 黃課長吩咐著,並告訴了自己與李中尉住宿的旅館房間的電話號碼,要求他倆用腦子記下來,不得筆錄。
   明天他們一定會去金牛鎮了,黃課長想。
   回到自己住的那家旅館,房間內,黃課長仔細檢查了一遍那只勃朗寧手槍,他對李中尉說道︰“你也檢查一下武器,接下來的工作會越來越危險了。”
   李中尉取下插在藍色上衣口袋裡的鋼筆,輕輕的旋開外套管,裡面出現一條拉機柄,筆掛是阻鐵按鈕,這是1940年德國生產製造,裝備於台灣情報機關特工使用的鋼筆毛瑟槍,主要特點是攜帶方便、不易被人注意,是一種防身,特別是用於暗殺的特型手槍,口徑7.9毫米,殺傷為距離公丈。
   “我們會有生命危險么?” 李中尉不無擔心的問道。
   “嗯,來到了敵占區,隨時都有可能為黨國捐軀。” 黃課長說道。
   李中尉輕輕嘆了一口氣,脫去外衣躺在了床鋪上,拉上了被子,臘月裡的皖北夜晚很冷。
   黃課長熄了燈,脫下衣褲躺進了被子裡。
   黑暗中,聽得李中尉幽幽說道︰“可惜我今生還沒有交過男友……”
   黃課長思想鬥爭了許久,最後終於下了決心,輕輕的走到李中尉的床前,戰戰兢兢的鑽進了她的被窩裡……
   李中尉猶豫而無力的推搡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縣政府招待所。
  吳道明和師太回房休息去了,髯翁道長和其助手阿雄來到了何五行的房間內。
  髯翁道長坐在沙發上,眯起眼睛看著何五行,面色鄭重的問道:“何大師,盧太官和我是多年的老友了,如今我們從臺灣不辭辛苦,冒著風險的來到了廬江,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你該透露我們此行要找的這個孫熙澤墓主究竟是什麼人了吧?光緒甲午科舉人,歷任登州知府,登萊青膠道台,而且還在段祺瑞政府裡做過事,嗯,他的屍骨為什麼要起出來葬到江西婺源去呢?”
  說罷銳利的目光射在了何五行的臉上。
  “盧先生指示我到了廬江以後,在特定的場合下再告訴你,現在吳道明夫婦不在場,我可以說了,這個孫熙澤是孫立人將軍的父親。”何五行慢吞吞地說道。
  “哦……”髯翁道長喉嚨裡咕嚕一聲,靜聽下文。
  何五行看了看他倆,繼續說道:“孫將軍的情況想必二位元都清楚吧?將軍愛兵如子,抗擊日寇戰功卓勳,曾率部‘八.一三’上海抗戰,領軍遠征緬甸,被譽為‘東方的隆美爾’,到臺灣後為我國軍陸軍總司令,陸軍二級上將。只因為非黃埔嫡系,便受到參謀總長周至柔、海軍總司令桂永清、空軍總司令王叔銘的傾軋,並遭到蔣公的懷疑。民國四十四年,將軍被誣陷,說部下郭廷亮、江雲錦等103人預謀在蔣公閱兵時發動兵諫,逼迫將軍辭職,以‘縱容部屬武裝叛國、窩藏匪諜密謀犯上’的罪名,把將軍軟禁在了台中至今已有二十年了。”
  髯翁長歎一聲,道:“將軍沒有錯,他反對蔣經國在軍中建立政工制度,反對特務統治,反對蔣公反攻大陸不切實際的主張,並要求政府應當‘先將臺灣搞好再說’,大家心裡都明白,其實孫立人將軍最要緊的是妨礙了蔣經國勢力的擴張而已。唉,‘東方的隆美爾’最後落得了與隆美爾同樣的下場。”
  “所以,我們要以我們的力量讓將軍東山再起。”何五行眼中閃動著淚花道。
  髯翁道長不解道:“我們?怎麼可能呢?”
  “可以,我們可以做到。”何五行握緊了拳頭說道。
  髯翁道長疑惑的目光望著何五行。
  “道長可曾聽聞‘太極陰暈’麼?”何五行問道。
  “當然,那是萬年龍穴,風水聖地,不可望更不可及之所,想貧道有生之年是難以見到了。”髯翁道長歎息道。
  何五行笑了笑,說道:“那也未必。”
  髯翁道長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直視著何五行。
  “元末朱元璋屯兵鄱陽湖,準備與陳友諒決戰之際,軍師劉伯溫找到了太極陽暈,活葬朱元璋生母,破了陳友諒祖墳‘雙鳳朝陽’風水,以致朱元璋大敗陳友諒,終成就一代開國皇帝,建立大明。太極暈秉天地精氣造化,只要生,便就是一對,所以,還有一個從未使用過的‘太極陰暈’在世。”何五行神秘的說道。
哦,原來太極陰暈就在江西婺源啊。”髯翁道長恍然大悟道。
  “不錯,就在江西婺源的某個地方。”何五行說道。
  “具體在什麼地方?那兒的山川形勢如何?是否係黃山一脈?”髯翁道長迫不及待的連連發問道。
  何五行聳聳肩,說道:“這個只有吳道明才知道了。”
  “這麼說,這個‘嶺南第一風水師’倒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髯翁道長沉吟道。
  “道長,盧太官特意交代我們,此事關係到孫將軍的生死安危,我們萬萬不可洩露出去。”何五行叮嚀道。
  “這個自然,孫將軍是國人的英雄,貧道絕不會做出危害到將軍的事情來的。順便問一句,孫將軍知道我們這次的行動嗎?”髯翁道長說道。
  “不,將軍一點也不知情,這是盧太官和幾位中國遠征軍的同仁私下裏策劃的,將軍若是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同意,他不願意因自己個人之事而讓更多的人流血。”何五行搖頭道。
  “孫將軍果然是大仁大義,我們為了將軍甘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髯翁道長正色道。
  “盧太官指示我們,將軍生父的遺骨葬入太極陰暈以後,那個吳道明夫婦必須就地除去,以防後患。”何五行斬釘截鐵的說道。
  “此事交給貧道出手便是。”髯翁道長不無輕蔑的努努嘴道。
  “道長,孫將軍的故居就在廬江金牛鎮的南麓,據說有百餘間房屋,後來被逐漸拆除,餘址現為金牛鎮的一所中學,他的祖父孫炳炎於同治初年由舒城東鄉遷來金牛山南,將軍即出生於此。將軍生父孫熙澤,人稱‘孫二鬍子’,其墓葬據說在大陸文革期間已經被毀,我們需要訪查到當時的知情人士,找到孫老爺子的遺骨,然後偷偷的葬入太極陰暈。此事需速戰速決,時間長了必然漏出馬腳,那時我們可就回不去臺灣了。”何五行說道。
  髯翁道長點點頭,思忖道:“大陸的情況我們都不熟悉,我看還是問一問吳道明的想法,看看此人有什麼高見為好。”
  何五行點頭稱是,道:“我去找他過來。”
  不一會兒,吳道明跟著何五行走進了房間。
  “吳先生,你對大陸情況比較瞭解,我們商議一下如何儘快的找到孫熙澤先生的墓葬,據說大陸前些年文革動亂的時期,墓葬已經被毀掉了,你看該如何著手進行呢?”何五行說道。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大陸文革期間,凡是前朝的文化都屬於剷除之列,譬如古跡、廟宇包括墓葬等,孫立人將軍是國民黨高級將領,其先人的墳墓自然保存不下來,這是可以預料到的。我的想法是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以研究黨史為名,察訪當年的原住民,肯定有知情者,但是需要先與廬江縣政府有關部門聯繫,取得許可,否則貿然下去會引起群眾的懷疑,有可能被舉報,我們經受不起審查,會很容易發覺是來自臺灣的。”
  大家點點頭,這樣風險太大了。
  “二是以風水理論推演出墓葬的所在大致區域,根據山形地貌水口氣場方位,對照孫將軍的一生命運,算出墓葬的具體位置,此法比較隱秘。”吳道明說道。
  “哈哈,這主意很好,我們有嶺南第一風水師,有臺灣國寶級地理堪與大師,還有區區貧道,大家可以一較高低,看看究竟誰更技高一籌,找到孫熙澤的墓葬。”髯翁道長呵呵笑道。
  “如此甚好,明日我們啟程前往金牛鎮。”何五行說道。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39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牛山下走來一行人,走走停停,儘管這個季節裏遊客很少來此間,但是卻也無人在意,這幾名遊客模樣的人正是髯翁道長他們。
  髯翁道長向西北方遠眺,但見極目之處峰巒疊翠,浩浩蕩蕩,丘陵起伏,連綿而不絕,不由得讚歎道:“好個大別山,縱貫三省,兩分江淮,氣勢真是不同凡響啊。”
  吳道明點點頭並介紹道:“大別山屬秦嶺一脈,處鄂豫皖三省交界,長江與淮河水系的分水嶺,基本偏南北走向,這裏已是大別山餘脈,為低山丘陵地帶,很難找到好一些的穴位。”
  “吳先生,你感覺孫熙澤的墳墓可能在哪個方向呢?”髯翁道長髮問道。
  吳道明淡淡一笑,說道:“有關孫將軍本人的情況,誰能大致介紹一下?”
  何五行答道:“孫立人將軍出生于1900年12月8日,三兄弟位居其二,其父孫熙澤歿於民國二十一年。將軍早年就學於北京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後官費赴美國留學,就讀於印第安那州普渡大學,嗣後,入佛吉尼亞西點軍校,和美國著名將領喬治.馬歇爾、艾森豪、史迪威為先後期的同學。民國十七年學成回國,經宋子文介紹入陸海空軍總司令部侍衛總隊任副總隊長。七七事變後,將軍率一個團參加淞滬抗戰,負傷13處,有一塊彈片至今仍未取出。1942年春,中國遠征軍組成,將軍率新38師赴緬甸抗擊日軍,1944年任新一軍軍長。三年遠征,戰功累累,為我中國軍隊第一勇將。1950年為臺灣陸軍總司令兼保安總司令,二級陸軍上將。
  孫將軍剛直不阿,性情坦率直爽,譬如他經常說,‘我不管什麼黨不黨,一個軍人能為國家為民族盡一份力量,就是這樣的。’1941年‘皖南事變’以後,黨國中央曾嚴令各部隊徹底清查共產黨人,將軍對此無動於衷,這也是埋下了日後遭致陷害的伏筆。1955年6月,將軍因屬下郭廷亮預謀對蔣總統發動兵諫而被解職,軟禁於台中,至今已二十年矣。”
  “孫將軍的事蹟的確感人,不過他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即使找到其先人骨殖,葬入太極陰暈,要完全發起來也是十年之後了,屆時將軍八十五歲,已垂垂老矣。”吳道明面露疑惑的說。
  何五行坦然道:“盧太官的意思是借助太極陰暈的力量,使將軍早日平反獲釋,並降福其後人,別無他意。”
  “原來如此,吳某明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工作了。”吳道明說道。
髯翁道長一指西北方,口中言道:“你們看,前方松林背後有一山凹,後靠老祖少祖以及祖山皆有形,前面一條小河自左向右環抱有情,水口緊,平陽開闊,以此金牛山為照山,應是上上之選,必藏有佳穴。”
  何五行觀察了一下,贊許道:“道長果然目光獨到,但觀那後靠祖山百仞峭壁,崢嶸畢現,當是出武將之風水之處啊。”
  髯翁道長滿意的對何五行點點頭,手指不住的捋著黑色山羊鬍鬚,不無自豪的說道:“風水嘛,尋龍點穴者,謂能藏風納氣之穴場最為可貴,但風性飄搖,氣若乘風,則氣即隨而遊散,水性收斂,氣若遇水,則能凝結聚止。因此《葬書》曰,‘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風陽水陰,貴在藏風聚氣。”
  何五行搖晃著腦袋補充道:“凡流水來到穴前必須繞抱左右而去方為有情,但此處流水剛至山凹前便轉彎離去未有回頭,乃‘反跳水’是也,《水龍語類》中記載,‘反背水,形如反弓,一名反跳水,此水漏泄堂氣,無情之水也’。孫將軍晚年受這反跳水之拖累,故有此劫難。”
  髯翁道長自得的望著吳道明開腔道:“吳先生,貧道的推斷,你認為如何呀?”
  吳道明此刻正盯著金牛山思索著,眉頭緊蹙,師太輕輕的拽了他一下。
  吳道明醒悟過來,搖頭說道:“吳某認為不然,《雪心賦》曾道,‘水纏過穴而反跳,一文不值。’那裡風水乃為不吉,孫將軍先人的墓葬決然不會在那兒。想那孫熙澤非同一般人物,文商皆通,擇穴定會尋找後人富貴之所,而厭兵殺,所以我不認為墓葬會是在那山凹之中。”
  髯翁道長受到如此搶白,登時面色十分難看,慍道:“那以吳先生高見,應該是在哪兒呢?”
  吳道明說道:“一墳二宅三八字四積陰德五讀書,相陰宅講究靈活變通,人一生的命運變化,陰宅只是一個方面,陽宅對其身體的影響,生辰八字的造化,祖上行善積德和個人知書豁達均是構成命運起伏的重要因素。”
  何五行笑笑,說道:“吳先生,道理就不用多講了,你只需說出將軍先人的墓葬所在。”
  髯翁道長在一旁以蔑視的目光瞄著吳道明。
  “孫熙澤的墳墓就在我們腳下。”吳道明說道。
何五行與髯翁道長環顧左右,面上俱是疑惑不解的神態。
  “你們看,此金牛山平地突起如伏牛狀,山腹內收,左右護砂環抱,穴山左側青龍並非休眠之狀,而是高昂起頭,桀驁不馴,形踞不肯降服,回頭斜視,呈分庭抗禮之態,是為嫉主之象。《葬經》雲,‘故虎蹲為之銜屍,龍踞為之嫉主’。況拔地而起,無平緩山麓,無支脈扶持稱為‘蒼龍無足’,子孫有滅族之虞。孫將軍乃為不世豪傑,桀驁不馴,中年于遠征軍中便已抗命杜聿明,後又與蔣家父子分庭抗禮,皆因此青龍昂首之故,然而蒼龍無足則導致禍起蕭牆。”吳道明侃侃道來。
  “既如此,便請你指出穴在何處。”何五行說道。
  “跟我來。”吳道明搶先而行朝金牛山上而行,山不高,大約100余米,眾人皆是身懷武功之人,須臾便已登上了山頂。
  吳道明手指著西北方向說道:“此地支龍潛於地下,像波浪一般,亦如奔跑的駿馬,來時如賓士狀,勢不可擋,停止時則像屍般,了無生氣,說明墓主的後人必如驛馬不停的運動著方大貴大吉,一旦停滯下來便主凶解,孫將軍馳騁沙場為吉,在臺灣偏安一隅為凶。”
  何五行與髯翁道長面面相覷,做不得聲。
  “還有,面向東南的那塊地,穴形如鋤,前後三分,中間突兀,預示著墓主三個男丁後人,以老二為尊,其壽最長。”吳道明解釋道。
  “吳先生說的不錯,將軍的哥哥早年死于日本,弟弟文革期間受迫害而亡,請問先生可還有什麼佐證麼?”何五行不由得肅然起敬了。
  吳道明眼瞅著師太,師太的目光中充滿了欽佩與溫存。
  “這很簡單,看見青龍砂背部嵌著的那塊碩大的青黑色片石了吧?將軍的後背緊靠脊椎左側有一塊彈片應該還在。”吳道明說道,其面對著師太的眼神裡滿是自得之色。
  “將軍未能取出的第十三塊彈片正是在背部,從左側斜著插入了脊椎裡,因此無法手術取出。”何五行驚愕的說道。
  “炸掉那塊片石,將軍便可手術了。”吳道明微笑著說道。
  師太突然道:“有人來了。”
  山背後的樹林裡傳來了“哢哢”的砍柴聲,眾人憑息靜聽,林中斧斫聲裡,夾雜著一絲低沉悲壯的歌吟:
  “吾軍欲發揚,精誠團結無欺罔,
  矢志救國亡,猛士力能守四方,
  不怕刀和槍,誓把敵人降,
  親上死長,效命疆場,才算好兒郎。
  第一體要壯,筋骨鍛如百煉鋼,
  暑雨無怨傷,寒冬不畏冰雪霜,
  勞苦是顧常,飢咽芘與糠,
  臥薪何妨,膽亦能嘗,齊學勾踐王。
  道德要提倡,禮義廉恥四維張,
  誰給我們餉,百姓脂膏公家糧,
  步步自提防,驕縱與貪贓,
  長官榜樣,軍國規章,時刻不可忘。
  大任一身當,當仁於師亦不讓,
  七尺何昂昂,常將天職記心上,
  愛國國必強,愛民民自康,
  為民保障,為國棟梁,即為本軍先。”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40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奇怪,這是中國遠征軍新一軍軍歌,也是新38師的師歌,囚禁家中的將軍經常小聲的吟唱,我遇見過好幾次,今天,想不到竟然會在大陸敵占區裡聽到。” 何五行驚異之極的說道。
   “我們去看看。” 髯翁道長說著率先朝那片松樹林而行,大家也都緊跟了上去。
   遠處的河岸堤壩上坐著一對遊客情侶,女的依偎在對方懷裡,那男青年手裡握著一個袖珍高倍望遠鏡,正在觀察著山上的動靜。
   “課長,那座墳墓就在此處么?” 李中尉嗲聲問道,自從昨晚上的事兒之後,兩人已經如膠似漆了,儘管她知道黃課長是有妻室之人。
   “嗯,從他們指指點點上來看,那座墳墓應該就在這座金牛山上,他們現下朝山後走去了。” 黃課長一面從望遠鏡中盯著他們的身影,一面說道。
   “我們要跟上去么?” 李中尉問道。
   “不行,那樣就暴露了。” 黃課長說道。
   “那我們……” 李中尉眼光朦朧起來,豐滿的胸博起伏不定。
   “我們可以等……” 黃課長放下望遠鏡,雙手摟緊了李中尉,嘴唇輕輕的貼了上去。
   山後的樹林裡,砍柴人疑惑的望著這幾位外鄉人。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本地裝束的老漢,手裡握著一把柴刀,面色黝黑,衣襟上油光錚亮。
   “老鄉,你的歌唱的很好聽嘛,是支什麼曲子啊?” 何五行問道。
   “你們是誰?” 老漢警覺的問道。
   “我們是遊客,正在金牛山上遊覽,循著歌聲走下來的。” 何五行笑笑。
   “哦,沒什麼,桐城小調而已。” 老漢說道,彎下體開始用繩索捆柴。
   髯翁道長突然說道︰“老鄉,新38師師歌可不是什麼地方小調啊。”
   老漢大驚失色,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面現驚恐之色。
   “老鄉別怕,我們不是政府方面的人。” 吳道明深知百姓內心恐懼之源,忙安慰道。
   “那你們是……” 老漢疑惑道,緊張的神情略微舒緩了點。
   “我們是孫立人將軍的朋友。” 何五行緩緩說道。
   老漢楞住了,痴痴的看著他們,半晌沒有搭腔。
   “老鄉,你是中國遠征軍的吧?” 吳道明試探著問道。
   許久,老漢終於點了下頭。
   何五行趁機問道︰“你是新38師的?”
   老漢慢吞吞的說︰“新38師2團2營步兵連士兵孫大牛。”
   “你也姓孫? 那你和孫立人將軍是同族么?” 吳道明問道。
   “軍長是我遠房叔叔。” 老漢臉上隱約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
“聽說你們曾經消滅了日本九州米久留師團? 可以給我們講講嗎?” 何五行以欽佩的口吻說道,他是十分精明之人,知道如何投其所好套近乎。
   孫大牛的臉上浮現出來些許微笑,接過阿雄遞過來的一支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噴出了一個大大的眼圈兒。
   “你們也知道‘米久留師團’? 那可是小日本最精銳的部隊了,全部由北九州礦工組成,作戰兇猛,紀律也嚴明。 ‘七.七蘆溝橋事變’就是這個師團發動的,南京大屠殺也是他們干的。 在一九四二年的新加坡,米久留師團三萬日軍俘獲八萬英軍,震動世界,那叫不可一世。 不過遇到我們孫將軍他們就算是徹底玩完了,我們新38師是咱中國人的復仇之師,清一色的美式裝備,我們步兵也全都是湯姆遜沖鋒槍,手指一勾,子彈像撒豆子似的,日本人的三八大蓋哪兒行? 但是,小日本也聰明著呢,在我們重走野人山的時候,他們在加拉蘇高地包圍了我們先遣部隊2營,仗著人多,等我們砲彈、子彈都打完,糧食沒了才他媽的全線大舉進攻。” 孫大牛生動的講述著,到了得意之處,吐沫星子四濺。
   “那豈不很危險了?” 師太急切的說道。
   孫大牛擺擺手道︰“不打緊,美國人給我們空投了彈藥、罐頭、藥品和水,還有刮臉刀、睡袋、襯褲、香檳、手搖留聲機和唱片,都是英文的,咱也聽不懂,最可笑的是,美軍飛行員還幽默的投下來一麻袋光屁股的女人照片,搞的大家都沒心思打仗了……” 說到這兒,他的臉上竟留露出如孩子般天真  腆的笑容。
   “聽說孫將軍下令處決了日軍戰俘?” 吳道明問道。
   “嗯,戰鬥結束後,師部的參謀軍官向孫將軍請示怎么處理被俘獲的日本軍人,將軍厭惡地命令,‘這些狗雜種﹗ 你去審一下,凡是到過中國的,一律就地槍斃,今後都照這樣辦。’ 米久留師團曾在中國燒殺奸掠,單南京一地就殺害了咱30多萬老百姓,每個人手上都沾有中國人的鮮血。 因此,後來各部隊干脆連審問也取消了,凡是抓到日本人,一律就地槍決,或者按照咱中國刑罰砍頭,以牙還牙,為老百姓報了仇。 從這往後,新三十八師殺戒大開,至戰爭結束,沒有日本俘虜能活著逃過我們這支復仇之師的懲罰。” 孫大牛慷慨激昂的說著,彷彿自己又回到了那金戈鐵馬的沙場上。
   “阿彌陀佛…… 戰爭太殘酷了。” 師太在一旁喃喃道。

這時,老漢孫大牛突然間驚覺起來,疑惑的說道︰“你們是孫將軍的朋友? 那你們是從那裡來的。”
   何五行坦誠相告道︰“孫先生,不瞞你說,我們是從台灣來的。”
   “啊﹗” 孫大牛禁不住驚呼起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是台灣特務? 不,我是說,你們是……”
   何五行笑笑,道︰“不要緊,我們就是來自台灣,前些日子,我在台中還見到了孫立人將軍,他一直惦念著廬江老家呢。”
   “還有他父親孫熙澤的墓地。” 髯翁道長補充說道。
   “哦,”老漢提著的心落了地,緩緩說道,“軍長的弟弟前些年死了,他家的一百多間房子早都分給了村民,還剩下十來間做中學校,孫老爺子的墳被鏟平了,尸骨還在,我一直偷偷看著呢,你們回去可以要軍長放心好了,有我孫大牛在,我一定保護好他家的祖墳。”
   “孫老爺子的墳在哪兒? 你帶我們去看一看,拍張照片帶回給將軍。” 何五行勸誘道。
   孫大牛想了想,最後說道︰“那好吧,你們跟我來。”
   老漢背起柴,沿著山路繞到了金牛山前。
   “諾,就是在這兒,原來有很大的石碑,但都被老百姓砸爛掉了。” 孫大牛手指著山凹處的一塊平地說道。
   那裡正是吳道明先前推測的墳墓所在之地。
   事實證明了嶺南第一風水師,其道行確實要高出髯翁道長與何五行許多,此刻的髯翁道長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
   師太自豪的微笑著。
   何五行掏出一架蔡司單鏡頭反光相機,對好了光圈速度和焦距,一連拍了好幾張。
   “孫先生,我們準備將孫老爺子的遺骨帶回去台灣,43年了,將軍想將父親的遺骨安葬在他的身邊,以便設祀祭奠,早晚奉香,你可以幫我們么?” 何五行放下相機,試探著問道。
   “這個……” 孫大牛猶豫了,面對這樣一幫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他放心不下,於是囁嚅道,“這個,我不能答應你們,除非是將軍本人……”
   髯翁道長不耐煩的說道︰“我們自己……”
   何五行伸手阻止了道長繼續說下去,他和顏悅色的對孫大牛說道︰“孫先生,你是將軍的同族,又是中國遠征軍的士兵,我們不會讓你為難的,既然已經來到了金牛鎮,不妨到你的家裡坐一坐,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孫大牛見如此說,忙道︰“方便,我是一個人過,有兩間破草房。”
   何五行使了個眼色,髯翁道長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不再說什麼,大家跟著孫大牛奔金牛山南面的小村莊走去。
   河壩上,黃課長看見了這一行人走向了不遠的村莊,也沒有動地方,只是用望遠鏡繼續觀察著。
  
這是兩間破草房,孤零零的座落在小村莊的北頭,屋裡面空空蕩蕩,一貧如洗,何五行眼光瞥見了立在土牆腳上的鋤頭和鐵  。
   “你的家人呢?” 師太問孫大牛。
   “我是光棍一條,娶不上老婆,都因為成份是歷史反革命的緣故。” 孫大牛嘆息道。
   “你不是抗日的中國遠征軍人么?” 師太不解的接著問道。
   “那也是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啊,所以抬不起頭來,這些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孫大牛一臉苦相的解釋道。
   “我燒點茶給你們喝。” 孫大牛準備生火燒水。
   “不必了,孫先生,你是新38師的抗日軍人,我代表孫立人將軍發給你點慰問金,喏,你可以拿去,”何五行手裡面拿著一疊約有兩三千塊的民眾幣,說道,“不過你一定要同意我們開棺,取出孫熙澤的遺骨帶回台灣去交給將軍,這樣你看如何?”
   髯翁道長已經站在了孫大牛的身後。
   孫大牛看了看那一摞子鈔票,那可是一筆巨款,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軍長親自下令,誰也不能碰孫家的祖墳。”
   “真的不行?” 何五行晃動著手裡的鈔票。
   “不行。” 孫大牛語氣堅決,沒有餘地。
   何五行眼睛抬起,望著髯翁道長。
   髯翁道長明白,手起掌落,輕輕按在了孫大牛的天靈蓋上,發出“噗”的一聲響。
   吳道明和師太大吃一驚,想出手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孫大牛臉上流露出一種疑惑不解的神情,雙耳、雙眼以及鼻孔和嘴角都緩緩滲出血來……
   髯翁道長輕輕抽回手掌,孫大牛的尸身撲倒在灶坑前,睜著茫然的眼睛,呆望著眾人。
   “你這是干什麼﹗” 師太怒瞪雙目,直視髯翁道長。
   髯翁道長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道︰“他妨礙了我們的計畫。”
   吳道明不滿的說道︰“那也沒必要殺死他啊,點了穴道也就可以了嘛。”
   何五行嘿嘿道︰“好了,人都已經死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既然出了命案,我們需要馬上動手起墳開棺,今天必須得離開廬江。”
   吳道明搖搖頭,伸手合上了孫大牛的雙眼,站起來到師太的身旁,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胳膊,安慰著師妹。
   何五行抓起孫大牛的尸體放在了屋內的床上,然後拉過滿是油膩破舊露著棉絮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髯翁道長和阿雄拿起鋤頭鐵  ,頭裡前行,何五行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也快步出門。
   “師妹,走吧。” 吳道明嘆道。
   “道兄,這幫人心術不正,而且手段歹毒,我們還是離開吧。” 師太憂心忡忡的說道。
   吳道明沉吟道︰“嗯,到了江西相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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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們回來了,還帶著家伙,看起來要挖墓了。” 黃課長坐在河壩上輕聲的說道。
   李中尉俯躺在課長的膝蓋上,頓時緊張了起來,說道︰“我們怎么辦?” 一面悄悄地將黃課長的小弟弟塞回到褲子裡,笨拙的拉上拉鏈。
   “不要起來,繼續監視他們。” 黃課長大義凜然的說道。
   他調著望遠鏡焦距,疑惑著說道︰“有點奇怪,剛才同他們一起回去村裡的那個老鄉呢?”
   望遠鏡裡,清楚的看到髯翁道長及其助手正在奮力的刨著土,何五行則警惕的四處張望著,只有那個老年尼姑和香港來的吳道明遠遠的站在一株松樹下,似乎有些不太協調的樣子。
   “道兄,他們找到骨殖還要葬到太極陰暈裡,我們明後天可以返回婺源了吧?” 師太一想到馬上就要返回家鄉,心裡面不由得熱血涌動,過去的幾個月,走了不少地方,她感覺還是婺源比其它地方都要好。
   吳道明點點頭,安慰道︰“你想念無名庵了? 我們這次可以偷偷去看看。”
   師太嘆息道︰“還有明月,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
   “明後天將骨殖葬下去以後,我陪你先去無名庵,再去鄱陽湖山谷,去看明月。” 吳道明柔聲道。
   “有了﹗” 那邊,髯翁道長髮出一聲低呼。
   吳道明和師太趕忙走上前去觀看,但見一米多深的土坑中現出了暗褐色的棺材板子,四周還有凝固成塊狀的白鍛石。
   “刨開它。” 何五行吩咐道。
   阿雄用力一鋤下去,棺材的蓋板碎裂開來……
   “小心尸氣﹗” 何五行喊了一聲,隨即從衣袋裡掏出一包藥粉,洒在了土坑裡,那是他特意配置的化尸粉,可以中和有毒的淺灰色甚至於黑色的尸氣,這是祝由巫術中的一種。
   待尸氣散盡,阿雄撬開了上面的大部分棺材蓋板,看見了裡面躺著一具呈暗黃色的骨架,半掩在了細細的土粉之中。
   何五行仰頭看了一下天空,說道︰“趁著現下薄雲遮日,趕緊取出袋子斂骨,注意找找有什麼陪葬的物品。”
   阿雄帶上一雙白手套,縱身跳進了棺材裡,接過髯翁道長遞過來的一只旅行背囊,開始向背囊裡面斂骨。
   吳道明看著說道︰“觀土細而堅硬,沒有絲毫潮濕滲水,龍腹脈氣集聚,是為大吉,只可惜吉地而凶葬,來龍入首弱,應作突穴,脈沉而穴陰,宜深埋,此穴太淺,風涸燥剛,則力小圖大了,最後於將軍不利。”
   “吳先生說的不錯,也不知道當初請的什麼半吊子陰陽先生,害的將軍後半生落難。” 何五行忿忿然道。
   “都已經斂好了,沒有發現有什麼隨葬的物品。” 阿雄跳上坑來說道。
   “好,我們即刻離開廬江,縣招待所也不必回去了,直接趕往江西。” 何五行滿意的說道。
   髯翁道長將鐵  朝坑中一拋,拍去身上的塵土,嘿嘿一笑道︰“吳先生,下一步就看你了。”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金牛山,一路向鎮上走去。
   黃課長和李中尉來到了土坑旁。
   “這就是他們千裡迢迢尋找的那座老墓,斂走了骨殖,究竟是要拿來做什麼呢?” 黃課長沈思著說道。
   “是啊,幾十年前的骨頭又會有什麼用處?” 李中尉更是百思不解。
   “總之,這裡面肯定是有陰謀。” 黃課長斷然道。
寒生和劉今墨及老祖被警察從婺源縣中國銀行帶出來往縣警局的路上,街道一側的鋪子前面站著一個人,遠遠的望見這一幕,感到有些困惑不解,於是他趕緊買好了東西,匆匆的返回到了巷子裡的一家小旅社。
   他進了房間後,輕輕把門帶上,說道︰“師父,我方才在街上看見了寒生和劉今墨,還有……”
   “說嘛,怎么吞吞吐吐的。” 陽公不滿意的嘟囔著。
   “還有老祖。” 乾老大瞄了一眼正盤腿坐在床上的老陰婆,小聲說道。
   老陰婆聽聞眼睛一翻,陰陽怪氣的尖聲對陽公說道︰“老祖? 是你那個老相好的嗎?”
   陽公面露尷尬之色,對錢老大說道︰“他們在干嘛?”
   “警局的人把他們從銀行裡抓走了。” 乾老大描述了當時見到的情況。
   “不行,七天時限已至,我的‘郭公葬尺’還未取回,我得去把寒生救出來。” 老陰婆雙腿一伸,從床上下了地。
   “師妹,此事頗有些蹊蹺,先別忙,你倆且看好孩子,我出去打探一下虛實。” 陽公心事重重的說道。
   兩個嬰兒身上縛住的繃帶已於昨晚解開了,乾老大還為他倆洗了澡,至於兩個孩子的身體狀況,看不出有什麼改善,那皺皮女嬰倒還能喝些牛奶,只是沈才華躺在角落裡不吃不喝也不動,身體明顯的消瘦了下去,兩只黑黑的瞳孔裡已經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陽公心中也是想要盡快的見到寒生,他對葬尺並無興趣,只想問寒生,自己同老祖的孩子究竟應該怎樣調治。
   他走到了大街上,回頭望瞭望,然後閃身走進了郵電局。
   電話聽筒裡終於傳來了京城裡那個熟悉的聲音,陽公簡要而迅速的會報了情況。
   “你是說今天劉今墨被抓進了婺源縣的警局?” 那人說道。
   “是的,我考慮在今天夜裡潛入警局,殺死劉今墨。” 陽公回答道。
   那人沈思了片刻,說道︰“不,婺源縣的革委會主任黃乾穗遭人暗算了,你馬上去找到他,並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暫時你要聽從他的命令,明白了嗎? 至於劉今墨,既然已經進了警局,就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了,我會安排的。”
   電話聽筒裡“喀嚓”一聲掛斷了,響起了忙音。
陽公打聽到了確實的消息後,便徑直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住院部。
  病房內,黃乾穗正與孟祝祺交談著什麼,見到陽公推門進來便是一愣。那孟祝祺一眼認出此人便是一個月前,自己送信去在小旅時見到的那個收信人,於是俯在姐夫耳邊說了幾句。
  黃乾穗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忙起身握住了楊公的手,說道:“我是黃乾穗,他是我小舅子孟祝祺,你們見過面的,剛剛接到京城的電話,你就到了,太好了,就安排你住到我的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陽公點點頭,說道:“我們一共三個人。”
  黃乾穗說道:“我們今天出院回家,祝祺,去叫荊院長來。”
  孟祝祺應聲出去了。
  “我在此地聽從您的吩咐,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楊公說道
  “具體的事情回家以後再說。”黃乾穗點頭道。
  門開了,荊太極走了進來,見到陽公大吃一驚道:“陽公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陽公微微一笑,說道:“我和黃主任是舊相識,特意前來拜訪。”
  黃乾穗驚訝道:“你們認識?”
  荊太極口中道:“他是我的師兄。”心中卻想,舊相識?我才不信呢。
  黃乾穗對荊太極說道:“荊院長,我們馬上出院搬回家中住,小兵還繼續留院治療。”
  “好吧,手續我來辦。”荊太極答應道。
  陽公跟隨黃乾穗和孟祝祺來到了城中的那所深宅大院,陽公心中暗暗道好,住在這裏既隱秘又舒適。
  “黃主任,據說劉今墨與寒生他們被公安局抓了,你知道這回事嗎?”陽公問道。
  “哦,寒生偷渡香港,公安部門懷疑他們在香港與臺灣特務機關有接觸,正在審查之中。”黃乾穗眨眨眼睛說道。
  胡扯,鬼才相信呢,陽公心裏想。
  陽公回到小旅社,向老陰婆通報了情況,然後自己抱著皺皮女嬰,乾老大抄起沈才華,大家一起來到了黃宅。
  乾老大心道,這下好,進了虎穴了,前幾天自己和朱彪曾經夜探這所豪宅,自己偷到了點錢和糧票,而朱彪卻在這裏喪了命,既然來了,便只好裝聾作啞。
  黃乾穗驚訝的看著兩個嬰兒,陽公介紹說皺皮女嬰是他的女兒,黃乾穗和孟祝祺望望陽公,又瞅瞅滿臉皺紋的女嬰,更加合不攏嘴了。
  “這個男嬰是南山村朱彪的兒子。”乾老大試探著說道,觀察著黃主任的反應。
  “朱彪?”黃乾穗與孟祝祺面面相覷,疑惑道,“朱彪沒有結過婚啊。”
  其實孟祝祺曾經在朱醫生家裏見過小才華,不過記不清楚了,大凡嬰兒長的都差不多,何況鬼嬰生長的速度遠遠的超出正常的嬰兒,現在看上去像是都已經有兩歲大小了。
  “千真萬確,而且我們還見過他的老婆了呢。”乾老大笑著進一步說道。
  “啊,他老婆?”黃乾穗望著自己的小舅子,孟祝祺斷然的搖了搖頭。
  “叫沈菜花。”乾老大說道。
孟祝祺聞言臉色驟變,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說沈菜花!”
  乾老大此人雖然非善良之輩,但關東人的豪爽勁兒還是有的,他覺得那朱彪儘管人不怎麼樣,但他在臨死之際表現的還像個男子漢,因此心中頗有惺惺之感,此刻刺激孟祝祺一番卻也解解氣。
  “不錯,那沈菜花皮膚白白淨淨,模樣俊俏,和朱彪兩個卿卿我我,非常的般配。”乾老大添油加醋的描繪道。
  孟祝祺緊張的望著黃乾穗,臉色脹成了紫紅色。
  黃乾穗目光警覺的盯著乾老大,緩緩說道:“你怎麼會認識朱彪的?”
  陽公此時搭腔道:“朱彪那小子我也認識,沈菜花也見過的,不過她是一具蔭屍。”
  “蔭屍?”黃乾穗疑惑道。
  陽公解釋說道:“蔭屍就是心懷怨氣含冤而死,發生了屍變,喜咬人的脖子,很凶的呢。”
  孟祝祺聽到“含冤而死”這幾個字,聯想到那天夜裏兩個民兵在朱彪家外面被咬斷頸部的血腥場面時,身上不由得哆嗦起來。
  “好了,這些迷信的東西就不要講了,那朱彪和沈菜花現在何處?”黃乾穗目光炯炯的問道。
  乾老大搖了搖頭,說道:“我和師父還是在一個月以前於湘西天門客棧裏見到過的。”
  陽公點頭道:“嗯,他當時和寒生他們在一起,這個朱彪和黃主任有什麼過節嗎?”
  “啊,沒什麼,我們先用晚飯吧,時候已經不早了。”黃乾穗岔開話頭說道。
  眾人來到了餐廳,已有人擺上了桌子,飯菜很是豐盛,還有一罈本地米酒。
  “黃主任,師兄師姐,小弟特意帶酒來為你們接風。”荊太極這時出現在餐廳門口,手裏拎著兩瓶貴州茅臺酒。
  陽公與老陰婆自香港偷渡回來,帶著兩個嬰兒一連數日餐風露宿,今晚算是安心飽餐了一頓,他還不時的給皺皮女嬰喂了些肉汁。
  沈才華則被撂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小肚子癟癟的,望著那些大吃大喝的人,一股壓抑了很久的怨氣在逐漸的積聚起來。
  荊太極瞧見了沈才華,感到胯下異常的不自在,將惡狠狠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心裏面咬牙切齒的思忖著,一定要親手宰了這小魔頭。
  “師姐,什麼時候可以把他交給師弟來處置?”荊太極恨恨道。
  “別急,等寒生交回那把尺子。”老陰婆尖聲說道。
  黃乾穗深沉的望著荊太極道:“荊院長是要……”
  荊太極簡單講述了沈才華毀壞自己命根之事,黃乾穗聽罷點點頭,原來荊太極也是同病相憐之人。
  “儘快處理掉,以絕後患。”他夾了塊五花肉丟進了嘴裏說道。
  沈才華兩隻佈滿血絲、黑黑的瞳孔在靜悄悄地伸縮著,一股無形的戾氣籠罩了他的全身。
  “媽媽。”他口中輕輕的在呼喚著……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41
第一百九十五章

  縣警局標誌的中型轎車一路朝著縣城方向疾駛,十多分鐘以後突然間一個剎車,停在了路邊上。
   那兩名民警驚訝的低頭望著自己手中握著的手槍,詫異的說道︰“咦,出了什麼事情? 干嘛掏槍出來呢?”
   雷股長此刻驚魂稍定,立刻與另一名警察迅速的將槍繳了下來。
   “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 竟然持槍威脅我? 從現下起,你們被停職了,接受組織上的審查。” 雷股長怒氣沖天的說道。
   兩名警察面面相覷,迷惑不解的說道︰“我們怎么了?”
   “繼續開車,回到縣局再說。” 雷股長命令道。
   回到了縣局,雷股長氣呼呼的帶著那兩名被繳械的警察來到了分管政保的張局長辦公室。
   張局長仔細的聽完了雷股長的會報,抬起頭來問那兩名垂頭喪氣民警道︰“你們對這件事作如何解釋?”
   “我們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感覺到那房子裡邪門得很,鬧鬼,而且還有鬼打牆……” 兩個人語無倫次的說道。
   “哼,虧你們還是共產黨員,竟然迷信到了如此地步,從現下開始,你倆停職反省,並向局黨委寫出正式的書面報告,槍支暫扣,去吧。” 張局長呵斥道。
   “局長,要不要再重新派人去搜查?” 雷股長請示道。
   張局長晦澀的笑了笑,說道︰“意思一下也就行了,朱寒生只不過是個普通農民,你看他那個傻頭傻腦的樣子,能會是蔣特? 台灣情報機關又不是豬腦,發展他一個赤腳醫生,能接觸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況且這么大的一筆巨款,說是情報經費,誰相信,就一定是他媽的腦子進水了。”
   雷股長沒有說話,上頭的事兒由上頭去搞定,自己才不操那份兒心呢,於是靜靜的聽候領導的下一步指示。
   張局長說道︰“唯一可疑的是朱寒生哪兒來的這樣一筆巨款,把這一點搞清楚就什麼都會明白了,別急,先回去休息,有些事情還是等等縣委的指示,他們怎么說,咱們就怎么辦。”
   “是。” 雷股長轉身出去了。
   嗯,這黃主任咬住朱寒生不知道有什麼用意? 管他呢,那幾個人就在裡面扔著去吧,我也要早點回去了,今晚縣政府禮堂放映內部片子《追捕》,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放映日本電影,據說內容是日本公安戰線上的事情,老婆孩子早都等好了一起去看呢,張局長悠悠的想著。
   夜幕時分,縣警局後院看守所裡的民警將晚飯撂在了鐵門內,便陸續下班回家,大家都拿到了《追捕》的電影票,興高采烈的走了,只剩下傳達室值班的兩名警察,和後院走廊裡那微弱的燈光。

老祖看了看撂在鐵閘極外面的晚飯,每人無非就是一碗稀飯鍋巴糊糊和一條腌辣椒。
   “唉,沒有酒,想想天門山上的日子多好過啊。” 老祖不住的嘆息著。
   “寒生,吃點稀飯吧。” 劉今墨將碗端過來說道,關進號子裡,手銬就已經解除了。
   寒生若有所思的說道︰“劉先生,這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通,看來是有人要栽贓陷害我,那麼能是誰呢?”
   “能夠有能力做到這些,只有黃乾穗。” 劉今墨沈思道。
   “為什麼?” 寒生自言自語說。
   “這樣,我出去打聽一下,這個破鐵籠子奈何不了我劉今墨的,噓,有人翻牆進來了。” 劉今墨正說著,突然間警覺的豎起了手指。
   院子裡傳來了輕微的物體落地的聲音,須臾有腳步聲悄悄地來到了鐵閘極前。
   “寒生。” 昏暗的燈光下,出現了吳楚山人的身影。
   “山人叔叔﹗” 寒生小聲驚呼道。
   “你們還好吧? 今天警局來南山村抄家了,我們這才知道出事了,我想這一定是黃乾穗和孟祝祺干的。” 吳楚山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們為什麼這么做?” 寒生不解的說道。
   “嗯,我猜測還是因為孟紅兵移植豬蛋蛋的事情引發的吧。” 吳楚山人道。
   “那個豬睪丸……” 寒生臉一紅,面色尷尬,但他已經顧不得自己,而是不放心的問道,“蘭兒還好么?”
   “蘭兒還好,有王婆婆照顧著,你盡可放心。 寒生啊,此事還不能和政府硬著對抗,你們今晚暫且先堅持一宿,我這就去打探一下情況,記住,以後千萬做事不要得罪那些有權有勢的小人了,你和蘭兒的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 吳楚山人心情似乎格外的沉重。
   寒生點點頭,說道︰“山人叔叔,我明白,你回去照顧蘭兒吧,這裡有劉先生和老祖相陪,你告訴爹爹和蘭兒放心,不會有事的。 另外陽公陰婆他倆今日有沒有回來南山村?”
   山人搖搖頭,說道︰“還不曾,怎么?”
   寒生憂心忡忡的說道︰“今日已經是第八天了,老陰婆以沈才華來要挾換郭公葬尺,王婆婆在等著他們的到來,好解救倆孩子。 那鬼嬰與老祖的女兒任督二脈相對互吸,交而陰陽互長,陰陽之海調和,但是任督之路乃人生死之途,七日後解開兩個嬰兒的繃帶時,需以內力加以引導過三關才行。”
   “哪三關?” 老祖在身後急著說道。
   “人之三關,可生可死,上玉枕、中腎脊、下尾閭,氣過三關,方可骨藏髓、脈藏血、髓藏氣、腦藏精,氣血精髓,盡升泥丸。” 寒生解釋道。
   “哎呀,那萬一沒人給孩子過這三關,會有危險么?” 老祖更加著急了。
   寒生搖搖頭,說道︰“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二經陰陽壅塞,倍增其力,沈才華可能會更加嗜血成性,女嬰性情也可能相隨。”
   老祖急得在地上直打轉轉,口中說道︰“這天殺的陽公老陰婆怎么還沒回來呢?”
   寒生安慰道︰“老祖,別急,還是有其他辦法可以補救解決的。”
   吳楚山人叮囑了寒生幾句,然後說道︰“寒生我去了,相信我,事情一定會很快解決的。”
   吳楚山人悄悄退出,縱身躍上牆頭,一路奔黃家深宅而去。

皺皮女嬰喂食了不少的牛奶,小腹逐漸的鼓脹了起來,陽公年逾古稀,竟然有了後代,自是對其愛不釋手,無奈七日已過,女嬰身上的皺皮仍不見好轉減少,心中不禁意興闌珊。
   老陰婆幸災樂禍的看著他,說道︰“這丫頭像只小獼猴,長大是絕對嫁不出去的。”
   “啪”的一聲,皺皮女嬰朝老陰婆催出一小口粘痰,落在了老陰婆面前的湯碗裡,那痰的顏色青綠,飄浮在黃色的雞蛋甩袖湯上格外的扎眼。
   老陰婆大怒,口中罵道︰“這個噁心的小怪物,竟然如此沒大沒小的。”
   皺皮女嬰譏諷的目光看著老陰婆,突然“哇”的一聲,喝到腹中的牛奶全部吐了出來,濺了一桌子。
   陽公頓顯尷尬,一時間手忙腳亂。
   黃乾穗瞧見眼裡,立時一陣反胃,食慾全無,於是對孟祝祺擺手說道︰“祝祺,我看兩個嬰兒都困了,你先送他們回房休息。”
   孟祝祺應聲接過皺皮女嬰,抱在了懷裡,然後一手從凳子上抄起沈才華夾著出了餐廳,朝後院西廂客房走去,陽公被安排在那兒住,緊靠正房,以便保護黃乾穗。
   進來房間,沈才華被狠狠地拋在了床上。
   “好你個朱彪的兒子,看我如何來收拾你﹗” 孟祝祺罵罵咧咧的不住口。
   這時,一道黑影翻過院牆落在了後院裡,聽到孟祝祺的叫罵聲音,便悄悄地摸了過來。
   沈才華怒目直視著孟祝祺,黑黑的瞳孔在極速收縮調著焦距,嘴裡伸出了小舌頭不住的舔著乾涸的嘴唇。
   就在孟祝祺彎腰放下皺皮女嬰的時候,飢餓難忍的沈才華驟然發難,“呼”的一下子從床上竄起,閃電般的咬住了孟祝祺的脖頸,利齒切入了頸動脈,溫熱的鮮血“吱吱”的吸進了沈才華的口中。
   孟祝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夜空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夜行的吳楚山人聞聽道聲不好,於是一個箭步閃身進了屋內,眼前的血腥景象令他大吃了一驚。
   孟祝祺站立在地上,面孔茫然的微笑著,沈才華扒在他的身體左側肩頭,牙齒咬住了他的脖子,正在罔顧一切的吸食孟祝祺的動脈鮮血,紅色的液體一滴滴沿著嘴角流下。 而孟祝祺右側的脖子處,掛著皺皮女嬰,小手揪著孟祝祺的右耳朵,已經咬破了頸部的表皮,正在向深處噬啃著……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43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孟祝祺突如其來的慘呼聲傳到了餐廳內。
  “不好!”陽公大喝一聲,雙手一按,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躍過了餐桌,出門直撲向後院。
  西廂房內亮著燈,兩個嬰兒正惡狠狠的扒在孟祝祺身上吸血,迎面便是沈才華,扭動著白白的小屁股,竭盡全力的在拉扯噬咬著孟祝祺的脖子。
  陽公不及多想,張口“嗡”的淩空啐出一口粘痰,帶著呼嘯聲直奔沈才華的後心而去……
  陽公奉命保護黃乾穗,甫到便陡生差錯,實在是太沒面子了,所以一出手便使足了十成功力。
  不好!吳楚山人暗道一聲,單聽這暗器銳利的破空之聲便已知其力道非同小可,沈才華若是被擊中則必死無疑,此刻為救嬰兒已不容多想,刹那間縱身躍起,擋在了沈才華的面前,同時一把向暗器抓去……
  不料楊公的獨門痰功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吳楚山人竟然一手抓了個空,那口粘痰已然擊中了山人的心口。
  “啊……”吳楚山人但覺喉頭一甜,一股熱血噴出,在燈光下畫出一道粉紅色的血霧。
  山人此刻顧不得多想,忙伸手拽下沈才華,另一隻手抱住皺皮女嬰,雙腳蹬地,身子飛起,“嘩啦”聲響處,已然倒撞著飛出了窗戶……
  “嗖嗖”兩道銀光射出,直奔吳楚山人,那是荊太極彈出的兩枚硬幣。
  山人身子在半空之中無法避閃,無奈只能摟緊兩個嬰孩兒,而自己的後背生生的接下了那兩枚金錢鏢,頓時半邊身體酥麻,好個吳楚山人,胸中硬是憋住了一股真氣,滾落到了牆角,然後竭盡全力飛身縱過牆頭,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落荒而去。
  院牆裏,黃乾穗急切的衝進了廂房內,那小舅子孟祝祺渾身已如同血葫蘆般,身子搖晃了幾下,然隨即轟然倒下,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荊太極緊忙以手探去,孟祝祺已然氣絕。
  “孟主任死了。”他說道。
  黃乾穗驚嚇之中,身子顫抖不已,口中囁嚅著說道:“是,是誰?那個兇手……”
  “是吳楚山人。”荊太極剛才一眼就已經認出了。
  陽公告訴老陰婆保護黃乾穗,然後自己飛身上牆,辨明瞭吳楚山人逃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吳楚山人懷抱著兩個嬰兒,憑著胸腔裏憋著的一口真氣,一路疾奔。
  他受的傷的確不輕,陽公的那一口痰打在了他的鳩尾死穴上,此穴位於臍上七寸,劍突下半寸,屬任脈之死穴,擊中後衝擊著山人腹壁動、靜脈以及肝膽,震動心臟,極易血滯而亡。而荊太極的兩枚金錢鏢則射中後背腰的厥陰俞和命門要穴,第四胸椎棘突下旁的厥陰俞屬足太陽膀胱經,衝擊心、肺,破氣機,而第二腰椎與第三腰椎棘突之間的命門,更是督脈死穴。吳楚山人先是鳩尾受到重創,然後厥陰俞和命門複又中招,若不是一口真氣提著,恐怕早已昏厥了。
  吳楚山人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已經太遲了,他完全料想不到黃乾穗的家裏竟然會埋伏著陽公這樣絕頂的江湖高手,那個荊太極充其量與自己不相上下,但自己已經受傷在先,那兩鏢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唉,一心為救沈才華,看來此番竟會丟了自己的命,若是有時間即刻打坐運氣調理,或許還不至於喪命,可是現在沒有這個機會了,山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
  身後面追來的腳步聲越加迫近了,而此刻自己的雙腿卻越來越沉重遲緩了,腦中陣陣眩暈襲來,他咬牙堅持著蹣跚前行,最後一個踉蹌,摔倒在了馬路上,眼中影影綽綽的看見前方走來一幫人。
  他掙扎著將兩個嬰兒護在懷裏,雙眼朦朧的望著那個逐漸近前來的似曾相識的人,緊跟在那人身後的是一位白髮老尼……
  “吳楚山人?”吳道明俯下身來輕輕的說道。
  吳楚山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艱難的說道:“老吳,把孩子交給寒生……”
  師太伸出手來,將兩個嬰兒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腳步聲停在了兩丈開外的地方,陽公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哼,原來是吳道明啊,看在你師父的面上,把倆個孩子交給我,今天老衲便不與你為難。”
  吳道明平靜的說道:“陽公,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咄咄逼人呢?”
  “笑話,我來要回我的女兒,你難道還要橫加阻攔嗎?”陽公嘿嘿道。
  吳道明愣了一下,是啊,這個皺皮女嬰是陽公的孩子,我沒有理由不給他……
  “交給老祖……她的媽媽和寒生在一起……”吳楚山人真氣已開始渙散,沿著嘴角流出血沫來。
  師太朗聲說道:“對,孩子要送到她的媽媽手裏,絕不能給你。”
  陽公勃然大怒,長長的陰笑了一聲,喉嚨裏運動著一塊巨大的粘痰,突然間張開巨口,“嗡”的一聲射出口腔,如電閃般直奔吳道明面門而去……
吳道明大駭,未曾想那陽公說來就來,而且下手毫不留情,根本不口白素貞與古仙上一輩之間的淵源,急切之下忙擺頭閃避,鼻孔中已然聞到一股腥臭之氣,頭腦中的回應立刻遲緩了半拍,眼瞅著臉頰就會挨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月光下,髯翁道長早已挺身而出,搶步到了吳道明身旁,伸“陽”手抓向那一塊水汪汪的暗器。
   髯翁道長深知太極陰暈還未找到,此刻吳道明豈容有失? 於是早已戒備,並在關鍵的時候赫然出手。 他有一種極怪異的武功“日月手”,左“日”手,右“月”手,一陽一陰,陽熱陰寒,且任督二脈分馭左右,著實是深不可測,在台灣及東南亞等地從未逢敵手,那些年大陸閉關鎖國,故中原江湖上並不知世上有此武功。
   “  ……” 的一聲響,髯翁道長的陽手已然將高速飛行的暗器牢牢的抓在了手裡,隨即掌心裡冒出一股水蒸氣,惡臭撲鼻而至。
   “阿嚏……” 髯翁道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腦中竟然有些眩暈,“有毒﹗” 他叫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助手阿雄悄無聲息的從陽公身側撲了上來,手持一只袖珍黑色塑膠手電筒,陽公瞥見其身形動作,輕蔑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沒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陽公這一瞄當中,阿雄已經撳下了開關,“  ”的一聲響,手電筒突然間閃現出一道眩目灼眼的亮光,這是CIA特工專用的眩光手電筒。
   陽公頓覺眼睛一花,視網膜瞬間受到強大的刺激而短暫失明,這下子陽公當真是唬了一跳,心道不好,今天可是遇上強敵了,起先那個山羊胡子老者竟然赤手空拳的一把將自己的一大塊痰抓了去,這個青年更是使用了匪夷所思的暗器,自己兩眼什麼都看不見了,媽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保命要緊。 想到此,陽公雙腿用力,一連幾個後躍,跳出了圈外,然後二話不說,憑著記憶中的來路逃跑了。
   阻斷視神經的眩光只能片刻起作用,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的,以陽公的武功,髯翁道長和阿雄確實沒有把握能贏,況且出手的目的是保護吳道明,沒有了他,孫熙澤的遺骨將無法葬入太極陰暈,至於陽公這人,本身也不搭界,所以二人均沒有去追擊。
   “多謝兩位援手。” 吳道明拱手道。
   師太方才懷抱著兩個嬰兒,根本來不及相助,此刻也對髯翁道長及其助手阿雄平添了幾分好感。
   “吳楚山人,你怎么樣了?” 吳道明低下頭來再瞧躺在地上的山人,卻發現其真氣渙散,已經失去了知覺。
   “道兄,他傷的很重,得馬上找到寒生救治才行。” 師太探視後說道。
   “嗯,”吳道明點點頭,說道,“師妹,你抱著孩子,我背起山人,一路去南山村找寒生。”
   何五行走過來咳嗽了一聲,說道︰“吳先生,我們時間不多……”
   吳道明回答道︰“,我知道,那太極陰暈就在南山村,正是一路,吳楚山人又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他。”
   說罷,吳道明背負起吳楚山人,師太一手抱著一個嬰兒,邁開大步朝南山村走去,何五行等人匆匆跟在了後面。
   遠處,黃課長、李中尉和那兩個廣州潛伏特工悄悄的一路尾隨著。
流氓 發表於 2008-4-24 13:43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清冷的月光下,遠遠的望見髯翁道長一行人在山間小路上疾行。
                            
黃科長一面手持望遠鏡觀察著,一面告誡大家小心跟蹤,前面那伙人都是身懷武功之人,耳目機警,看他們如此匆忙夜行,今晚看來是要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這架袖珍望遠鏡是普通和紅外兩用的,夜間撥動開關,便成為了一架被動式夜視儀,通過讀取目標身上散發出來的紅外熱能而還原成圖像,鏡頭裡呈綠熒熒的,勉強可以看得清目標的大體動作。
  
“科長,方才在縣城裡的打鬥,對方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人?”李中尉說道。

黃科長思索著說道:“也許是個人恩怨吧,那個嶺南吳道明背起了那個受傷的人,還有那兩個嬰兒一路同行,眼下還不清楚其目的何在,今晚或許有可能陡生變數,大家都把武器檢查一下,子彈上膛,有備無患。”

廣州站的林、羅兩名潛伏特工各自掏出手槍,將子彈推上了膛。

“科長,你在擔心麼?”李中尉柔和的目光。
  
“是有一點不祥的預感。”黃科長憂心忡忡的說道,他想起來,髯翁的助手使用的是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專用的眩光手電,上次就是他擺弄那個收音機而發現了竊聽裝置,此人反偵察能力高超,很不容易對付呢。

“什麼預感?”李中尉擔心道。
  
黃科長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亥時末,吳道明等人已經來到了南山村寒生家的那所莊院門口。

“何先生,你們到那邊山坡處等我,吳某安頓好山人和兩個嬰兒後,即刻前來與你們會和,此去太極陰暈只需半個小時的路程了。”吳道明說道。  

何五行點點頭同髯翁道長及阿雄朝山坡那邊走去,隱匿在了黑暗中。
  
“咚咚咚。”吳道明用力的敲起了大門。
  
“汪汪。”院子裡傳來了笨笨警覺的叫聲。
  
大門打開了,朱醫生和蘭兒都還沒睡,心中惦記著吳楚山人和寒生,正在客廳裡說話。 
 
“吳道明!山人怎麼了?”朱醫生驚愕道。

“爹爹!”蘭兒尖聲驚叫了起來。

吳道明滿頭大汗的背著吳楚山人,師太懷抱著兩個嬰兒匆匆的走進了院子裡。

“山人受了重傷,快叫寒生出來。”吳道明嘶啞著說道。 
 
“寒生不在家呀,被縣裡公安抓去了,你把山人先背到屋裡,讓我看看。”朱醫生嘆息道。

吳楚山人靜靜的躺在了床上,荷香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丈夫飽經滄桑的面龐,淚水撲簌簌的流下。

“山人傷的實在是太重了,脈促而無力,氣虛將脫之象,脈結而緩,代脈間歇,髒氣衰微,已是木僵之人矣。”朱醫生輕輕道,面現痛苦之色。

“‘木僵之人’是什麼?”吳道明不解道。

“‘木僵人’就是西醫說的植物人,中原醫學也稱之為‘活死人’。”門口有人回答道,王婆婆和明月走了進來。

“師娘。”吳道明恭恭敬敬的說道。 
 
“嗯,讓我看看,山人的頭部有受傷麼?”王婆婆說著俯下身來檢查山人的傷勢。

吳楚山人的頭部並未發現受創,反而在前胸衣襟上發現了一塊破洞,解開後遂見膻中穴之下,肚臍眼兒上面七寸處有一大塊淤血,並且隱約散發著一股臭鹹魚的味道。 
 
“咦,鳩尾乃任脈之死穴,直接撼肝膽、動心髒,極易破氣機血滯而亡,但此刻卻影響到腦部而成木僵,婆婆卻不知為何?這一定是我那逆徒陽公幹的。”王婆婆皺著眉頭說道。
  
“婆婆,你怎麼知道是陽公做的?”朱醫生疑問道。
  
“陽公自己練就了一邪門‘痰功’,其痰劇毒無比,惡心之極,一聞這臭味兒就知道了,普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懂得這等下三濫武功。”王婆婆說道。
  
“是陽公一直在追殺著山人,被我們路遇而救下來的,他的後背也受了傷。”吳道明解釋說道。

朱醫生將吳楚山人翻過身來,果然在後背和腰間發現了兩塊瘀斑。

“嗯,厥陰俞和命門穴,足太陽膀胱經,這是中了金錢鏢的痕蹟,力道不小,觀其旋轉方位像是祝由彈指,莫非是荊太極?”王婆婆自言自語道。
  
“你是說荊院長?”朱醫生恍然大悟,隨即說道,“前半個多月,荊院長來到我家打聽寒生下落,後來可能給我們下了毒,我們家所有人都喪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
  
王婆婆心中罵道,祝由散,荊太極這個逆徒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婆婆,求你救救我爹爹。”蘭兒滿臉淚痕的央求道。

王婆婆嘆了口氣道:“木僵之人,婆婆怕是無能為力,這天下恐怕是只有寒生《青囊經》上的醫術能夠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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