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關閉
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16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5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以退為進
臧霸听得許褚那殺豬般的慘叫,略感奇怪,心想他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便是被人砍上一刀,也不會叫得如此淒慘。掙扎站起,回頭看去,只見一株大樹壓在許褚背上,許褚趴在那里一動也不動,竟像是死了。不禁心頭一喜,暗道天助我也,搶上前去,拔劍出鞘,便要割了許褚首級,殺將回去,反敗為勝。

    忽听不遠處有人大叫︰“不好了,將軍被大樹壓倒了,快快相救。”亂叫的自然是許褚手下的三千死士中的一人。

    臧霸自不將這等小卒放在眼里,剛要上前,卻听許褚哼了一聲,緩緩伸手向後一揮,那截樹干骨碌碌的滾向一旁,許褚掙扎著站起,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伸手在嘴邊上一抹,叫道︰“這點小傷,值個什麼,也要你們來救!臧霸老匹夫,今日有我沒你,有你沒我,納命來吧!”發足便追,臧霸怎知他竟是銅筋鐵骨,被老粗的一斷樹干壓倒之後,竟像是屁事也沒有一般,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掉頭便奔。許褚在後追趕,怎奈重傷之下,雖勉強提氣追趕,畢竟不能持久,只奔出數步,但覺背後好似火燒一般,火辣辣的十分痛恨,眼前一黑,便又暈過去。臧霸回頭一看,見他倒地,擔心他使詐誘敵,不敢再回頭取他的項上人頭了,而是一個勁的向前狂奔,不多時便成了一個小黑點,消失在遠處林中。

    臧霸軍在飄潑大雨中被許褚軍沒頭沒腦的亂突一陣,自是兵敗如山倒,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余下的也無心抵抗,四下亂竄。只有少數臧霸死黨被許褚軍逼在營帳一角,負隅頑抗,不多時也都尸橫就地,戰斗很快便結束了,那些死士見主帥重傷倒地,大吃一驚,紛紛搶上前來,七手八腳地將其扶起,抬到擔架上,四名親兵一前一後的抬著,吭吭哧哧的將這個腰大十圍的家伙抬入原先臧霸的中軍大帳。許褚早已人事不知,像頭死豬一般任他們施為。軍中副將見主帥不能發號施令,便越俎待皰,接連發令,一面差人清掃戰場,救治傷員,一面差急足將戰報火速送往鄴城。

    那急足接到戰報不敢怠慢,馬不停蹄的奔到鄴城,拍馬直入皇宮,交給宮門前的一名近侍,那近侍接過,發足飛奔,徑來宮中尋找曹丕。其中曹丕正在郭皇後宮中,手執頭梳,為其梳頭。郭皇後嘴角上掛著一絲淺笑,呆呆地看著銅鏡,默然無語。曹丕一面梳,一面笑道︰“朕說話算話吧,這幾日天天陪著你,哪也沒有去。“郭皇後道︰“呵呵,要不是前方一直沒有消息,你會呆在我這里,哪也不去?”

    曹丕經她這麼一提,復又想起前方戰局,面有憂色,愁眉深鎖,道︰“仲康那只有三千人,這宣高手里可是有數萬大軍,這雙方實力十分懸輸,如何能抵敵得過?”

    郭皇後道︰“我來問你,當年武帝引八萬大軍在官渡抵抗袁紹七十萬大軍,最後是誰勝了?”

    曹丕恨恨的道︰“自然是劉備勝了。不過這個卑鄙小人就會背後偷襲,就算贏了也沒什麼光彩的。”

    郭皇後道︰“贏了便是贏了,既便不光彩也還是贏了。反之輸了便是輸了,就算是十分有骨氣,也還是輸了,又有什麼好說的。這想要取勝……”說到這指著他的腦瓜,又道︰“得靠這里,又不是拼人多。像呂布、袁紹那樣只會死殺,軍隊再多也是擺設,沒有老大用處。”

    曹丕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雖說當年官渡之戰武帝沒取得最終勝利,但他突出奇兵,燒了袁紹的糧草,致使袁紹七十萬大軍斗志盡失,劉備撿了這個現成的大便宜,這才取勝的。若非如此,就他那區區幾萬人馬,如何游刃其間,火中取栗?這仗其實算是武帝贏了,武帝身處逆境,猶能從容自若,以少克眾,這本事我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的。”說著長嘆一聲。

    郭皇後道︰“這其實都是給逼出來的,當初袁紹軍七十萬,武帝連十萬人都不少,若是正面交鋒,必敗無疑。這畜生被逼在絕境,尚且要做困獸之斗,以圖活命,何況是人?且武帝如此聰明,情急之下,如何會想不出辦法來?袁紹蠢就蠢在自以為人數眾多,恃強陵弱,不給武帝絲毫活路走,逼得他拼起命來,反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形勢也是一般,曹子建自恃其能,乘著諸葛亮攻下壺關之機來攻鄴城,想要令你首尾不能相顧。殊不知這樣一來,已犯了兵家大忌,不敗何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這捷報……”

    話剛說到這里,那近侍手執盛著捷報的銀筒興沖沖走進,道︰“捷報!捷報!許褚將軍在大陸澤大敗臧霸軍馬……”

    曹丕陡聞喜訊自是大喜過望,雙眼忽地發出異光,拿梳子的手輕輕一顫,梳子掉落,打在了郭皇後的後腦勺上。郭皇後啊地一聲輕呼,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這人,听到壞消息神不守懾,手足無措也就罷了,沒想到听到好消息竟也如此。真不知英明神武的武皇帝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膿包來。”

    曹丕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方叫道︰“啊!你說什麼?”

    郭皇後嫣然一笑,道︰“呵呵,真拿你沒辦法。”對那近侍說道︰“說說看許將軍是怎麼勝的?”

    那近侍將手中銀筒恭敬呈上,道︰“戰報在此,請皇上龍目御覽。”

    曹丕伸手接過,取出帛書,展開一看,喜道︰“太好了!太好了!”說著將郭皇後攬在懷里,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真是太好了!”

    郭皇後雙頰暈紅,白了他一眼,揮手令左右退下,道︰“瞧你哪有半點像個皇上?呵呵,戰報給我看看。”

    曹丕將戰報遞過,郭皇後接過一看,大吃一驚,道︰“什麼,仲康身受重傷。你這人!竟不下令讓太醫前往診治?”

    曹丕尷尬一笑,道︰“我一時高興過了頭,竟把這事給忘了。我這就令太醫前往診治。”

    郭皇後搖了搖頭,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道︰“你呀!”頓了頓,蹙起眉頭,又道︰“本來仲康突襲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出奇不意,除去臧霸。此人在青、徐一帶甚有威望,只要他一死,青州群龍無首,定然大亂。再加上有孫仲台做內應,我們便可十分順利的收復先前失掉的十數個州郡。可萬萬沒想到,仲康只身往追臧霸時,竟莫明其妙的讓大樹給壓倒了。唉,天意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如今當務之急是不能讓臧霸喘過這口氣來。”

    曹丕向她瞧了幾眼,滿臉欽佩之色,道︰“以三千軍破數萬之眾,在如此大的勝利面前,你竟然沒有半分喜色,反似有深憂,如此涵養,便是須眉男子也沒幾個能勝得過你。”

    郭皇後苦笑了笑,替他拾起掉在地上的頭梳,交到他手里,道︰“如今危機還未過去,喜從何來?”

    曹丕舉起頭梳,繼續為她梳頭,道︰“嗯,這如何才能不給臧霸喘息的機會呢?”

    郭皇後瞧著銅鏡,臉上滿是幸福之色,沉吟片刻,道︰“這麼辦。可速令曹休接替仲康,引軍進襲。臧霸立足未穩,敗兵未攏,必敗無疑。然後皇上便差人攜重金前往幽州收買丁儀,讓他們兄弟倆在曹植面前進饞,說臧霸年老不中用了,屢戰屢敗,再讓他將兵必令邦國蒙羞。如此前有追兵,後有饞言,臧霸走投無路,必然來降,青州可不戰而定。”

    曹丕深以為然,面有喜色,道︰“嗯,嗯,嗯,就這麼辦。這東邊一路不足為慮了,那西邊這一路呢?”

    郭皇後道︰“諸葛亮不是臧霸,偷襲不但毫無用處,反而會損失慘重,司馬仲達曾說此人不善弄險,對付這樣的人就要以不變應萬變。皇上可下一道聖旨,告誡司馬懿,讓他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都不要出戰。”

    曹丕道︰“司馬懿老謀深算,善于用兵,這點他怎會想不到,還用朕多此一舉?”,郭皇後白了他一眼,道︰“懶鬼,連一份詔書都懶得寫。這詔書不是給司馬懿下的。”

    曹丕心下大奇,問道︰“哦,那是給誰?”

    郭皇後道︰“司馬懿自然知道出戰的害處,可他手下那些將領未必人人有他這份見識。若諸葛亮為求一戰,或差人在寨外辱罵挑逗,或使詭計誘敵深入。那些將領心浮氣躁,自然會苦勸司馬懿出戰,司馬懿迫于眾將之請,說不定會鋌而走險,那可就糟了。這時皇上的聖旨就起到作用了,司馬懿大可將不出戰的責任推到皇上頭上,說是皇上讓他不要出戰的,那些將領還有什麼可說的?”

    曹丕點了點頭,道︰“你呀,鬼精鬼精的。”

    郭皇後目不轉楮的瞧著銅鏡,笑笑道︰“這也是給逼出來的。若不是你天天不理我,我又怎會為討你歡心,而苦思計策,而使頭發多了這許多白發?”

    曹丕大窘,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默然地為她梳頭。

    郭皇後向銅鏡中的他瞧了兩眼,幽幽嘆了口氣,道︰“你是皇上,三宮六院的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我也不敢怪你,只求你以後多想著我一些,也就是了。只要司馬懿堅守不戰,西邊這一路也不足憂,等過上一年半載,既便諸葛亮糧草充足,戀棧不去,我也有法子讓他滾蛋!”

    曹丕心下大喜道︰“哦,你竟有法子讓諸葛亮滾蛋?快說說是什麼妙策?”

    郭皇後道︰“容我先賣個關子,到時你就知道了。”

    曹丕知她口風甚緊,她不想說的事,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說的,當下也不多問,道︰“西邊這一路也可以不用去管了,現在就是如何解易京之圍,消滅子建了,不知你可有良策?”

    郭皇後笑道︰“若沒有良策,我這頭發不是白白了麼?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這個皇上就一定不會讓人趕下台去。”

    曹丕喜上眉梢道︰“哦,這你也有法子,快說快說。”

    郭皇後道︰“你呀,老是想著趕盡殺絕,難道不怕子建也像你一樣做困獸之斗?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你們倆還是兄弟呢?”

    曹丕冷哼一聲,道︰“哼,他不當我是兄弟,我又何必拿他當兄弟。”

    郭皇後笑了笑,道︰“這事你原也有些不對,也不能都怪子建。”

    曹丕道︰“武帝這幾個兒子里,除了死去的大哥,下來就是我了。這江山本來就是我的。子建這個弟弟竟敢騎到我頭上來,拼著老命的要和我爭這個世子,難道還是他有理了?”

    郭皇後道︰“呵呵,你們倆人之間誰是誰非,怕是沒人能說得清楚了。如今要勝子建不難,難就難在要徹徹底底的消滅他。”

    曹丕道︰“這話怎麼說?”

    郭皇後道︰“如今子建終日與丁儀兄弟二人飲酒作樂,頗耽誤國事,想要勝他並不是很難,可他一旦失敗之後,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和你殊死一博。那時他全身心考慮如何保命,又如何對付你,自然就不會再飲酒了,勝負之數可就難說的很了。”

    曹丕嗤的一聲,道︰“他終日只會尋章摘句,吟詩作賦,又怎會治國理政?這喝不喝酒都是一樣,遲早都是要滅亡的。”

    郭皇後瞧著他,似笑非笑,道︰“你呀。只小小的勝了一場,便志得意滿,心驕氣傲,又不把子建放在眼里了?”

    這句話好似一盆冷水從他的頭上直澆將下來,他定了定神,道︰“你說的對。我是有些大意了。當初子建見我受諸葛亮所迫,以為我自顧不暇,毫無反擊之力,故不命臧霸北上與子文之軍會合,而是命其直接南下來取鄴城,這樣一來兵力便分散了,因此我們才有了這場勝利。”

    郭皇後道︰“呵呵,你總算是明白了。當初子建自以為能制你死命,便急于求成,結果讓你撿了個大便宜。如今你以為子建旦慕且死,豈不和他當初一樣?如今這形勢剛才有些起色,可經不住你瞎折騰。”

    曹丕正色道︰“那如今該當如何?”

    郭皇後道︰“很簡單。你可修書一封,差人送給子建,表示願同他修好,息兵安民。你們兩人都是兄弟,血濃于水,整天打打殺殺的又有什麼意思?何況為了你們兩人之間這一點點仇怨,卻要無數的老百姓尸橫就地,血流成河,你們又如何過意得去?”

    曹丕瞪大雙眼,道︰“什麼,要我同子建修好!”

    郭皇後道︰“畢竟是自家兄弟,有什麼事不好坐下來談的?這樣化干戈為玉帛,皇上便可以專心致致的對付諸葛亮,豈不是好?”

    曹丕來回走著,沉吟不語,過了一會,方道︰“既便我肯同子建修好,子建也未必同意。到時朕若求和而子建不允,朕豈不是顏面掃地?”

    郭皇後笑道︰“你老是顧著你的顏面。其實他不同意才好呢!我還就怕他同意,那樣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曹丕問道︰“哦,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郭皇後道︰“子建攻打鄴城,可是打著吊民伐罪的旗號。如今皇上已下詔悔過,並打算同他覯和,息兵罷戰,與民休息。若子建仍不依不饒,那老百姓便會以為他是為了爭奪帝位這才找了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自然不會站在他那邊,這是其一。子建輸了一陣,當然會提高警惕,想勝他就不易了。皇上若于此時覯和,子建必會以為皇上之前勝得那陣,不過是困獸之斗而已,其實國內空虛,無法應付兩面夾擊,這才想要和他修好,好騰出手來對付諸葛亮。如此一來,他自然會掉心輕心,疏于防患,這是其二。若子建答應了,皇上無後顧之憂,不就可以全心全意同諸葛亮為敵了麼,這是其三。有這三條好處,不知皇上還打不打算寫這封信呢?”

    曹丕哈哈大笑,道︰“這事不論成與不成,對朕都有莫大好處,你還真是一個鬼靈精。”

    郭皇後道︰“呵呵,對你沒好處的事,我能讓你做?”

    曹丕道︰“好,就這麼辦!朕這就遣呂虔前往司馬懿軍中傳旨,令其堅守勿戰。再遣曹休前往大陸澤接替許褚,引軍追擊臧霸。跟著遣滿寵前往幽州,一來同子建講和,二來賄賂丁儀兄弟。這三件事朕全都答應了,不知你可滿意?”

    郭皇後笑道︰“呵呵,你再做一件事,我才滿意呢!”

    曹丕道︰“什麼事?”

    郭皇後嗔道︰“替我畫眉!”

    曹丕哈哈大笑,依言取過眉筆。

    這邊諸葛亮引大軍進抵清漳和濁漳二水交會的黍窯邑,按九宮八卦之法立下營寨,跟著便遣哨探打探司馬懿大軍動向,不多時哨探來報,稱司馬懿引軍屯于漳水之南險要處,扼往進兵之路。

    諸葛亮長眉一軒,道︰“司馬懿擇險立營,不欲和我軍交戰矣!誰願前去挑戰?”

    馬超竄將出來,道︰“末將願往!”

    諸葛亮道︰“嗯,司馬懿詭計多端,不可大意。”

    馬超心中頗不以為然,應道︰“是!”

    次日一早,他便引著三千軍馬殺到司馬懿大寨前,耀武揚威。如此罵了一日,馬超已罵不出什麼新意了,連舊意也一再重復,司馬懿卻堅守不出。他不信邪,一連罵了十余日,從司馬懿從未見過面的第十八代祖宗開始,一直罵到他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可司馬懿像是沒有听見一般,仍是堅守不出。

    馬超徹底沒轍了,回營來見諸葛亮,報說魏兵如此如此,只是不出。諸葛亮搖了搖頭,一言不發,過了良久良久,方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提起筆來,修書一封,差人火速前往長安來見賈仁祿。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5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借 嚇敵
長安賈府,諸葛亮差來的人由家將引路,來見司空府東曹掾趙二。如今賈仁祿貴為司空,有權任命官兒,自然也同土皇帝一樣,架子非同小可,哪能輕易便見?再者這一天到晚捧著金寶守在賈府門外,想見賈仁祿一面,以求混個小官當當的家伙比比皆是,將賈府圍個里三層外四層。若是每個人都要由賈仁祿親自接見,怕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全用上都還不夠,那樣豈不要了他的老命?于是他便將管家趙二升格為東曹掾,專司接待這些來路不明的家伙,若發現是騙飯吃的,給他們幾斤大米,幾兩銀子,便打發他們滾蛋。至于這東曹掾原本所設自是大有道理,不是用來干這等無聊差事的。但賈仁祿這個司空終日無所事事,閑得發荒,這司空府東曹掾自然沒什麼正經事可做,于是乎便被賈仁祿把來負責接待賓客及處理一些雜七雜八的屁事。趙二不知這東曹掾相當于一個小縣縣令,還以為是管家之類的角色,欣然接受,樂此不疲的干了起來。

    如今趙二好歹也是一個官兒了,在府中自有一套宅院,僕役丫環一應俱全。當下他在自家前廳接見來人,那人一看趙二身著的服色,便知他是府中的重要角色,不敢怠慢,手捧書信,恭敬呈上,道︰“這是驃騎將軍寫給司空大人的書信,還請大人代為轉交。”

    趙二伸手接過,道︰“既是驃騎將軍的書信,定是有什麼緊急軍情,你等著我這便去見老爺。”轉入內堂,從小門而出,來見賈仁祿。其時賈仁祿正在正殿欣賞歌舞,他在現代便是一個閑不住的人,一閑下來不是看電視就是上網,總要找些事情來做。可這三國一沒電視,二沒電腦,要他下棋又下不過甄宓、姜維,打牌又總輸甄宓、梅花,吟詩他吟不來,作賦就更不在行了,書房他又不想進,而春宮圖則偶一翻之則可,老看也沒什麼意思。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欣賞歌舞,適合他這個啥也不會的大老粗了。

    趙二進殿,抬頭一看,只見一群舞姬在殿中隨著音樂翩翩起舞。為首一女子雲鬢輕挑蟬翠,蛾眉淡掃春山,朱唇點一顆櫻桃,皓齒排兩行白玉。微開笑靨,似褒姒欲媚幽王。緩動金蓮,擬西施堪迷吳主。當真是萬種嬌容看不盡,一團妖治畫難工,正是甄宓。但見她舒開長袖,在大紅地毯上大垂手、小垂手的舞了起來,體如游龍,袖若素,宛轉似羽毛之從風,輕盈與塵霧相亂,仿佛若輕雲之蔽月,飄搖若流風之回雪。甄宓向來端莊賢淑,趙二雖然看慣了她那天仙般的容貌,卻是極少看她翩然起舞,不禁怔了一怔。

    只見賈仁祿正中高坐,口歪眼斜,目亂心迷,神搖魂蕩,哈拉子早已流了一地都是。此時他眼中只有甄宓的影子,對走進殿中的趙二竟是不加一瞥,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一般。甄宓雖然專心致志的起舞,卻也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一見趙二進來,便停了下來,右手一揮,音樂聲嘎然而止,眾舞姬行了一禮,退了出去。甄宓見趙二仍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秀眉微蹙,問道︰“有什麼事?”

    趙二聞言回過神來,覺得在甄宓面前作此舉動,甚是失禮,忙低下頭去,道︰“老爺的師父驃騎將軍諸葛先生托人帶來一封信,請老爺親自過目。”

    甄宓道︰“諸葛先生來信,定是軍有甚緊急之事。相公這幾年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這才剛閑下來,諸葛先生竟又拿軍中那些爛事來煩他。那信呢?”

    趙二從袖手取出那封信,恭敬呈上。甄宓接過,回頭向賈仁祿瞧去,只見他嘴巴張得老大,兩眼發直,呆看前方,如一尊塑像一般一動不動,顯然還沒回過魂來。

    甄宓抿嘴一笑,來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賈仁祿仍是一動也不動。甄宓秀眉一蹙,右手兩指伸出,在他胳膊上輕輕一擰。賈仁祿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甄宓笑道︰“呵呵,瞧你那樣。怎麼樣,我跳的好看麼?”

    賈仁祿道︰“好看,好看。這從大處上看來倒是無懈可擊,只不過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還是略有瑕疵,未免不夠完美。”

    甄宓沒想到這個大老粗居然也懂得舞蹈,當下忙問不足,問道︰“哦,哪里不夠完美?”

    賈仁祿一本正經的道︰“你要是不穿衣服跳,那就完美……啊!”右臂上又被甄宓狠狠擰了一記。

    甄宓白了他一眼,嗔道︰“當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嫁給你這個流氓。”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這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給老子,你只好當女流氓了。老婆大人,你什麼時候也跳一次脫衣舞,讓我也可一飽眼福。”

    甄宓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嗔道︰“滾!看來是不能讓你的腦子得空,要不然你整天竟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將那信往案上重重一摔,道︰“這是孔明先生給你的信!”

    賈仁祿望著那信,一臉郁悶,道︰“這家伙來信,準沒好事。”拆開一看,長眉向上一挑,道︰“果然沒有好事。”

    甄宓心中一凜,道︰“難不成又叫你上前線打戰?”她雖不像貂嬋一般,一听到賈仁祿出征就背地里流眼油,但難免為之牽腸掛肚,心中不是個滋味。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這小子來信向我借大 一用。”

    甄宓松了一口氣,道︰“這怎麼就不是好事了?再說他要你的大 又有何用處?難不成他想用你的大 行奸使詐?”

    賈仁祿道︰“這家伙沒說,只說要借大 ,我看八成是這麼回事。娘的,想借大 卻不把租金來,當真是一點誠意也沒有,不借!”

    甄宓笑道︰“不就是一桿大旗麼,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事,還要錢,你還真是個財迷。再者師父來向你借物事,你也敢不借,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徒弟。”

    賈仁祿道︰“誰說老子的大 不稀罕的,那可是全天下獨一份,怎麼也值個萬兒八千的吧。”這別人的大 上一般只寫著將領的姓氏,可賈仁祿的除了姓氏之外,還特地請高手畫師在姓氏四角各畫了一個瘦高漢子,皮膚發青,耳朵又尖又長,頦下一叢白胡,好似山羊,看著像人,卻又不是,要說不是人嘛,卻又很像,正是賈仁祿在游戲中所玩的人物“小德”,背上負著龍頭拐杖一根,正是賈仁祿夢寐以求的“暗影烈焰”。如此怪的大 ,全天下的確是頭一份了,只不過值不值錢,那就不得而知了。也正因如此,他的大 著實不好仿冒,而且司馬懿同他數度交鋒,對他的大 自是頗為熟悉,是以諸葛亮才要向他借,若是別人的,隨便仿冒一根便似模似樣矣。

    甄宓道︰“你那大 ,我也見過。也不知上面畫的是什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怪模怪樣,亂七八糟。這種怪旗,送給別人,別人也不會要,也就你把它當個寶貝。”

    賈仁祿踫了個釘子,自然郁悶,道︰“和你這個一點審美眼光都沒有的婆娘,也說不清楚。算了,孔明好歹也是老子師父,雖說他沒把租借費來,但這大 老子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借給他了。趙二,你這就去庫房將老子的大 取來,送交來人,讓他帶回軍中交給孔明先生。”

    趙二答應一聲,轉身退了下去。

    賈仁祿道︰“這借大 雖說不是一件好事,卻也不算壞事。可這下面的就當真不是什麼好事了。”

    甄宓心中好奇,問道︰“孔明還說了些什麼?”

    賈仁祿道︰“他向我舉薦一人,讓我闢召他為司空府長史。”

    甄宓笑了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孔明先生眼光獨道,他向你推薦的人一準錯不了。”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可他這次舉薦的人還偏偏就不乍地。”

    甄宓知道如今全天下看人最準的應該便是眼前這位土老帽了,問道︰“是誰?”

    賈仁祿道︰“馬謖。”

    其時馬謖尚未拒諫失街亭,而他誤審案子的事情又實在太小,甄宓嫁人之後終日窩在府中,自然不知道,搖頭道︰“沒听說過,他曾得罪過你?”

    賈仁祿搖頭,道︰“那倒沒有。只不過他也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甄宓游目四顧,見四下無人,呵呵一笑,道︰“歷史上他怎麼有名了?”

    賈仁祿道︰“孔明先生的事,我以前也和你說過不少,對他的生平,你應該有所了解了吧。”

    甄宓點了點頭,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得有多好啊?他那滿腔忠君愛國之心,就從這八個字就可見一斑。只可惜他出師未捷身先死,實在是太遺憾了。對了,你曾說過他唯一的死敵便是司馬懿,如今他向你借大 ,會不會是遇到司馬懿了?”

    賈仁祿心中一凜,道︰“有這可能,這小子知道老子專拾奪司馬懿,司馬懿見到老子跟見到鬼一樣,所以想用老子的大 把他嚇走,哈哈還真是有夠鬼的。先不說這事,說說馬謖。孔明唯一一次看人看走眼,陰溝里翻了船,便是錯看了這個馬謖。他認為馬謖才堪大任,便讓他引軍防守街亭要地,臨行時千叮萬囑,叫他一定要當道下寨。可馬謖自負飽讀兵書,剛愎自用,竟將諸葛亮的話當作了耳旁風,又不听王平的勸諫,放棄大好的五路總口,卻將隊伍屯在山上,想憑高視下,勢如破竹。結果司馬懿引軍殺到,卻不和他正面交鋒,而是切斷了馬謖的汲水之道。馬謖軍沒有水喝,不戰自亂,馬謖大敗而回,好好一個街亭就這麼丟了。其時孔明為奪取長安,已將各路大軍全都調開了。街亭這一失守,司馬懿長驅大進,直殺到孔明先生所在的縣城腳下。而此時孔明先生身邊只有數千老弱……”

    甄宓叫道︰“啊喲,這樣一來,孔明先生不是很危險了麼?”

    賈仁祿點頭道︰“誰說不是呢,孔明先生一生不弄險,這次也沒有辦法了,只得行險一搏。當下他便大開城門,令眾老弱于城門前掃地,泰然自若。而他自己則穩坐城樓,焚香撫琴。司馬懿以為諸葛亮故示閑暇,想要誘他進城,放火燒之,嚇得掉頭便奔。諸葛亮彈完琴之後,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司馬懿退了,不然可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諸葛亮初出祁山便遇到這麼一檔子事,又怎能不恨?退回漢中之後,便流著眼淚將馬謖給推出去喀嚓了。”

    甄宓道︰“剛愎自用,不听忠言,這人看來是不乍地。好像如今孔明先生仍對他大為賞識,他是你師父,這面子可不好不給。”

    賈仁祿道︰“這堆狗屎可不能招進府來,老子可不想被他害得雞飛狗跳,最後來上一出揮淚斬馬謖。”

    甄宓道︰“可你若不用,如何向孔明先生交待?”

    賈仁祿道︰“管他個毛。其實在晉陽時,他便和老子提過這事,當時老子便哼哼哈哈,胡混過去。他見老子跟他打馬虎眼,便又來了一封信,當真是沒完沒了。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抬舉馬謖了。”

    甄宓道︰“這司空府長史也不是什麼大官,你還是讓這個什麼馬謖來當吧。孔明先生畢竟是你的師父,且廣有智謀,日後你要用到他的地方可多得很,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賈仁祿面有難色,道︰“這官老子可是給一個人留著的,怎肯輕易許人?”

    甄宓問道︰“哦,是誰?”

    賈仁祿道︰“老子未來女婿,姜維姜伯約!”

    甄宓嫣然一笑,道︰“伯約如今還小,等到他能當官,還有好幾年呢。再說我看伯約這孩子聰明得很,將來才華橫溢,功名富貴自能求來,怕是看不上那小小的司空府長史。”

    賈仁祿道︰“你懂個啥,歷史上姜維在魏國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中郎將。要不是孔明先生慧眼識人,使盡詭計,將他羅織帳下。他要想混出個名堂來,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呢。他可是咱未來女婿,咱可不能讓他重蹈覆轍,一開始就先幫他把路鋪好,這樣他這一仕途便可青雲直上,前程似錦了。”

    甄宓搖了搖頭道︰“他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怕不會樂意你替他安排的。再說不是還有幾年時間麼?先讓馬謖干干,等到伯約長大時再說。”

    賈仁祿沉吟良久,道︰“好吧。老子那字你也知道,當世無雙,萬金難買,怎麼能讓馬謖這家伙輕易得了去。你替老子寫封信問問馬謖,如果他樂意,便到老子這來當長史吧,順道還可教教咱府中那幾個……”

    話剛說到此,便見紅袖急匆匆的趕來,道︰“啟稟老爺夫人,貂嬋和祝融兩位夫人快要生了,老爺和夫人趕緊過去看看吧。”

    賈仁祿心中一喜,騰地站了起來,道︰“太好了,太好了!”一面說,一面邁步急奔,向殿外走去。

    這兩位夫人同時懷孕,自然也就同時分娩。好在兩人所住的宅院,相距頗近,若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賈仁祿沒有分身之術,自然不知該站在那一頭,可有的他的苦受了。當下他便來到位于二女宅院之間的一處水榭,倚著欄桿,焦急等待,時不時的差人前往二女院中打探。過了良久良久,忽听一聲極其洪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緊接著又一聲,卻小聲許多,清脆許多。賈仁祿知二位夫人順利分娩,樂得一下竄起老高,甄宓格格嬌笑,道︰“看你,都老大不小了,還像個猴子似的。”

    正說話間,梅花、蘭花喜形于色,匆匆走到他跟前,道︰“恭喜老爺,貂嬋夫人生了一個姑娘,祝融夫人生了一個小子,還請老爺賜名。”

    賈仁祿裂開嘴,傻笑良久,方定了定神,道︰“名字……嗯……名字……”說著撓了撓頭,道︰“女的就是迎春吧,這男的嘛叫賈……賈……看來孩子是不能生太多,光起個名字就叫人頭大。”說著向甄宓望去,盼她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施以援手。

    甄宓抿嘴直笑,一言不發,顯是有意看他笑話。賈仁祿一張臉漲得通紅,沉吟良久方道︰“就叫賈敏吧,希望他能將來能和他娘一樣身手敏捷,上竄下跳,好似一只猴子……”

    甄宓也顧不得矜持了,笑得前仰後合,道︰“誰說你不會取名字,這不起得挺好的麼?”

    賈仁祿道︰“不成,不成。下次還是你們來吧,老子肚子里的墨水實在有限,已是黔驢技窮,想不出什麼新鮮玩意了。走先到祝融那小妮子那看看去。”他知若是先到貂嬋那探望,祝融說不定會使小性,以後可有罪受了,那一百單八套南蠻怪刑展將開來,非要了自己的老命不可。反之若得罪貂嬋,最多跪上半日搓板,反正他久經考驗,膝蓋附近的結了厚厚老繭一層,跪將起來,倒是不如何疼痛。

    梅花頭前引路,悄聲嘀咕道︰“我什麼時候也能為老爺生個孩子呢?”

    她說的聲音雖輕,蘭花就在她邊上,自然听到了,小聲應道︰“就是,就是。”

    賈仁祿听到了,和甄宓對望一眼,搖頭苦笑。

    賈府內接連迎來兩個小生命,自是亂得一塌糊涂。趙二甫一出正殿,便有下人來報,說兩位夫人身體不適,像是要生了。趙二一听之下,忙差人去請接生婆,跟著又分派婢女趕去侍侯。這一忙起來,一時間竟忘了要去庫房,將大 取給諸葛亮差來的人。那人在趙二家前廳等了整整一個時辰,始終不見趙二到來,心中煩躁,心想自己好歹也是驃騎將軍麾下親信,論資歷論地位,哪一點比司空府的下人差了?這司空府的下人好大的架子,竟讓他在此間久等。想到此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案道︰“堂堂一個司空府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

    翠花正在隔壁屋中同趙虎玩耍,听到前廳喧嘩,吃了一驚,忙轉了出來,請問原由。那人恨恨不已,叫道︰“我到過不少大官府上,從沒見過你們這樣的。驃騎將軍差我來借賈司空的大 一用,說是立等回復。可府上管家好大的架子,竟讓我等了近一個時辰。”

    翠花吃了一驚,暗怪趙二不會辦事,一臉賺然道︰“不好意思,我家相公為人大大冽冽,不拘小節。許是他在前面遇到什麼事,一忙起來,便給忘了,我這去找他,還請你多多包涵。”

    那人氣塞胸臆,冷笑道︰“忘了?說得倒輕巧,這可是軍機大事,若是耽誤了,驃騎將軍怪罪下來,有誰吃罪得起?”

    翠花心中一凜,也知諸葛亮不會因為這一件事怪責趙二,不過趙二如此胡來,算是將眼前這人徹底得罪了。這官門中人慷慨豪邁的固多,氣量狹小的可也不少,見面時一不小心向誰少點了一下頭,沒笑上一笑,說不定無意中得罪了人,因此惹上無窮的禍患,甚至釀成殺身之禍,那也不是奇事。更何況這個粗心的趙二竟將人整整晾了一個時辰,便是泥人也有個土性,不生氣才怪呢。當下她連忙賠禮道賺,連聲道︰“我這就去找司空,請司空大人好好管教他一番,給你出氣。”

    那人見翠花如此低三下四雖有滿腔怒火,也登時消了,道︰“這還像點樣子,快些去,這軍機大事可片刻耽誤不得!”

    正說話間,趙二一腳邁了進來,對翠花道︰“還傻愣在這里做什麼,貂嬋夫人和祝融夫人要生了,趕緊過去侍候。”

    翠花白了他一眼,道︰“你呀,你呀。叫我說你什麼好!這位大人已等了一個時辰了,你竟還有空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趙二一拍腦門,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兩位夫人同時要生,我一時忙昏了頭,給忘了,真是對不住。”說著便立即轉身而出,過一頓飯的功夫,提著大 轉了回來,雙手捧著交給那人,跟著點頭哈腰,一連說了十來聲對不住。那人能做諸葛亮的親信,自也是通情達禮,忠厚老實,見他的確是有事耽誤,不是故意要晾他,心下隨即釋然,接了大 ,行禮辭出,來到府門口,飛身上馬,急馳而去。

    在途非止一日,這日他到了大營,來到中軍帳見諸葛亮,呈上賈仁祿的大 ,並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諸葛亮涕笑皆非,舉起一封書信來,道︰“仁祿特地為此事給我來了一封信,深表歉意,便說明原委。事情我已知道了,不過這小子也真是的,當上司空後也不想著為國分憂,整天竟鼓搗這些爛事,哈哈!”

    那人心叫好險,好在自己沒有追究此事,若是一上來便說賈仁祿的壞話,肯定是死無葬身之地。諸葛亮向那面怪模怪樣的帥 瞧了兩眼,長眉一軒,遞給那人,道︰“將我的帥 換下,把這個掛上,並傳出消息,就說皇上听聞司馬懿掛帥,恐我不是他的敵手,特遣仁祿接替我的位子,督軍破敵。”

    那人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漳水南岸,司馬懿一听之下,臉色為之一變,顫聲道︰“什麼!劉備令賈福代諸葛亮領軍,大魏有難矣!”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6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懷柔之策
李典心道︰“太尉怕是被賈福打怕了,一听到他的名字,竟嚇得臉色大變,六神無主。這賈福又沒有三頭六臂,何至于此?”說道︰“此間地形頗為險要,太尉只要堅守勿戰,區區一個賈福又何足道哉?”

    司馬懿搖頭,道︰“賈福不同于諸葛亮,他善于弄險。若他別領一軍從間道而出,迂回包抄,繞到我軍之後,直撲鄴城。皇上大驚之下,定然要將我軍召回。那樣他便可在半道上從容炮制我們了。善戰者致人而不致于人,以其被賈福調動,被動挨打。不若主動出擊,若僥幸而勝,自是大魏之福。若不幸失敗,還可撤回鄴城,憑城艱守,勝負……”說到這里若有所思,一言不發,過了許久,方問那哨探道︰“賈福真的到了漢軍之中?你可打探仔細?”

    那人道︰“小人真眼看見中軍帳前高懸著賈福的大 。”

    司馬懿道︰“可見到他本人?”

    那人搖了搖頭,道︰“小人是何身分,如何能靠得近中軍大帳?”

    司馬懿擺了擺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倒退三步,轉身出帳。司馬懿站起身來,手捋頦下長須在帳中緩緩而行。眾將知他遇到難題,出神思索,如何還敢亂放聲音?自是大氣也敢出上一口。中軍帳中,寂然無聲,但聞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沙沙作響。只見他踱來踱去,過了良久,方道︰“耳听為虛,眼見為實。子丹,今晚你便同我前往敵營一探究竟。”

    當晚三更時分,曹真、司馬懿二人引著百余騎乘著月色,直欺到漢軍營前。其時明月在天,銀光匝地,司馬懿放眼四顧,只見東北角上有一帶土山,地勢較高,似可鳥瞰全營。便引軍上山,舉目望去,漢軍營寨盡收眼底。只見中軍大帳前,賈仁祿那古怪的帥 迎風招展,旗桿周圍自是千營萬帳,層層疊疊,東一堆,西一堆,看似亂七八糟,中間顯是暗臧五行生克變化。司馬懿微微一笑,問曹真道︰“你怎麼看?”

    曹真道︰“末將從未同賈福交鋒過,不知他的底細,不敢亂言。”

    司馬懿問身後親兵,道︰“你們曾見過賈福帥 ,仔細看看這可是他的大 ?”

    一名親兵手搭涼棚,向那大 望了幾眼。其時明月高懸樹梢,萬道銀光灑在大 之上。只見帥 中央那大大的“賈”字四周各畫著一個怪模怪樣的人物,青色的皮膚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的詭異。那親兵點了點頭,道︰“正是賈福的大 。”

    司馬懿又問曹真道︰“如何?”

    曹真向那帥 瞧了兩眼,道︰“如此古怪的帥 ,末將尚是首次得見,當非贗物。可只見大 卻未見其人,似乎不可憑此斷定賈福就在軍中。”

    司馬懿笑了笑道︰“很好,很好,很好。”舉鞭一揮,道︰“回營。”

    曹真問道︰“太尉似已得出結論,能說給末將听听麼。”

    司馬懿道︰“劉備根本就沒有易帥,這軍中主將仍是諸葛亮。”

    曹真道︰“哦,何以見得?”

    司馬懿手指著層層疊疊的營帳,道︰“此營寨看似雜亂無章,中間卻隱含五行生克變化。這種營寨賈福是說什麼也布不出的,定是通曉奇門之術的諸葛亮的杰作。”

    曹真緩緩點頭,道︰“末將雖不知奇門五行之術,卻也知這營帳布的大有道理。據聞賈福是諸葛亮的弟子,師父會的本事,徒弟也會,倒也不算稀奇。”

    司馬懿笑道︰“賈福行事素來離經叛道,不依章法。布營、行軍往往觸犯兵家大忌,何以現在突然依五行之變安營?凡事不近人情,必有可疑。我觀此營看著古怪,實則四面八方全盤算定,面面俱道,賈福明顯無此能耐,也無此耐心。這一定是諸葛亮所布無疑。哈哈!小小的惑敵之計,又如何能瞞得過我?”

    曹真經他一番解釋,也頗以為然,道︰“諸葛亮與賈福關系非常,要借他大 來用,自是輕而易舉。那如今該當如何是好?”

    司馬懿道︰“既知諸葛亮仍在軍中,那便不足為慮。如今只要深溝高壘,堅守勿出,諸葛亮軍馬甚多,又豈能持久?”說著勒轉馬頭,向來路奔回。

    曹真撥轉馬頭,在馬屁屁輕擊兩鞭,趕了上去,同他並轡而行,道︰“此法雖善,但太過怯弱,似非大丈夫所為。”

    司馬懿笑了笑,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曹真兩顆眼珠骨碌碌一轉,道︰“如今諸葛亮不知太尉已料到他在軍中,自以為得計,必然輕舉妄動。太尉大可將計就計,思得一破敵良策,大敗諸葛亮,一舉收復並州,這豈不比龜縮營中要揚眉吐氣得多?”

    司馬懿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倒也有理。這該如何破敵,不知你有何高見?”

    其時曹真乃是初生之犢,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心想這大丈夫到了軍中,自然是要殺敵建功,流血送命的,若是貪生怕死,還不如摟著老婆熱坑頭,別來戰場上廝混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場大戰,全身上下都卯著一股勁,摩拳擦掌,只待司馬懿一聲令下,便獨當一隊,大刀闊斧的殺將出去,讓諸葛亮也見識見識他的厲害。可他萬萬沒想到司馬懿卻高懸免戰牌,堅守不出。他官卑職小,自然不能命令司馬懿如何如何,只得貓在營中,耳听著馬超在寨外痛罵,心中雖怒火萬丈,卻是無可奈何,最多只是在心中大罵司馬懿的十八九代祖宗,發泄不滿而已。如今他見司馬懿又要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心想他膽小如鼠,躲在營中當縮頭烏龜也就罷了,卻連累自己也要跟著受此惡名,這口窩囊氣又如何咽得下,于是便忍不住勸司馬懿出戰。此時他心中念茲在茲的就只是如何讓司馬懿這只老烏龜出洞,至于什麼破敵良策,自然無暇去想。當下搖了搖頭,道︰“這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太尉到了營中和眾將商議一陣,何愁沒有破敵之策?”

    司馬懿向他瞧了一眼,問道︰“這幾日我下令深溝高壘,不許出戰,這軍中怕是頗有微詞吧。”

    曹真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道︰“正……”驀地里覺得不對勁,道︰“哪有此事,太尉指揮有方,我們都是死心踏地的擁護,哪里會有什麼微詞。沒有,嗯,絕對沒有!”

    司馬懿哈哈一笑,道︰“死心踏地的擁護?怕不見得吧,你們心中怎麼想,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深溝高壘雖然窩囊,卻是萬安之計,如今大魏江山危如累卵,可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曹真听他提到“大魏江山”不由心中一凜,道︰“太尉無時無刻不為國家著想,末將受教了。那方才太尉得知漢軍主帥換成賈福時,何以又要出戰?”

    司馬懿道︰“我方才說過了這賈仁祿不同于諸葛亮。諸葛亮力求穩妥,而賈仁祿卻善于尋求戰機,爭取主動。這堅守不出對他來說,沒有半分用處,以其被他調動的疲于奔命,還不如主動出擊,痛痛快快的與其決一死戰。諸葛亮也就是看透這一點,才向賈福借來大 ,想逼我出戰。你方才所說的將計就計,倒不是為一條取勝之道,不過太也行險僥幸,不如深溝高壘來得穩妥。”

    曹真察顏觀色,知道司馬懿听了他的話,怦然心動,已有出戰之意,心想他好不容易才有好勝之念,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縮回去當烏龜了,當下便搜腸刮肚,尋求速勝之道,以打消他心中的持久戰觀念,尋思良久,方道︰“如今大漢已全有並州,關中軍糧可沿渭河東下,經黃河、汾水直達晉陽,這一路都是水路,舟運船載,甚是方便,且不勞人畜之力。這晉陽離此間不過三五百里,雖然多是山地,但道路卻不如何難行,且有水路可以憑借,諸葛亮要取得軍糧可以說是十分容易,太尉想要耗到了諸葛亮糧盡退兵談何容易?”

    司馬懿笑道︰“你能看出這點,說明你有動腦子,接著說下去。”

    曹真道︰“這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就是為了消耗漢軍糧食,如今漢軍糧草充裕,不乘其初得上黨,立足未穩之際,尋思良策破之。若待其安居日久,根深蒂固,民心悅服,那可就急切難以動搖了。”

    司馬懿笑了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既便漢軍糧草充足,也呆不長久,又何必憂慮?聖人雲︰‘小不忍則亂大謀’但堅守為上,不可輕出。”

    曹真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說話間二人回到營寨,曹真還要再勸,司馬懿擺了擺手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是戰是守,明日再議不遲。”

    曹真暗暗嘆了一口氣,拱手一揖,向自己營帳走去。司馬懿微微一笑,挑起帳簾,回到帳中,也不解衣就寢,而是坐在案後矮榻上,低頭沉思,不覺東方即白。他揉了揉略微發紅的眼圈,伸了個懶腰,傳令擂鼓聚將,眾將听得鼓聲,忙趕到中軍大帳。司馬懿道︰“據我觀察,漢軍主帥仍是諸葛亮。如今諸葛亮仍蒙在鼓里,不知我已識破他的詭計,子丹勸我將計就計,設法破敵,不知你們怎麼看?”

    眾將連日來听了馬超的惡毒言語,卻不得出寨和他拼個你死我活,都蹩了一肚子氣,個個要戰。連最不願出戰的李典心思也有所動搖,說道︰“子丹之言甚是,如今漢軍糧草皆屯于晉陽,諸葛亮若是缺糧可從晉陽就近搬取,不必大老遠的從關中轉運,甚是便利。敵軍軍糧充足,未獲成功,如何肯便退?似此真國家大患,太尉何不與諸葛亮約期大戰一場,以決雌雄?”

    司馬懿皺起眉頭,一言不發。

    眾將齊聲叫道︰“曼成之言甚是,我等願與漢軍決一死戰。”

    曹真道︰“眾志成城,如今軍中士氣高昂,將校皆願死戰。若不乘此時出戰,久之士氣松懈,想取勝可就難了。”

    司馬懿仍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曹真又道︰“太尉如此疑心,敵寇何時可滅?太尉若不願出戰,我願自領本部軍馬與諸葛亮決一死戰!”

    李典道︰“末將願同小將軍同去!”

    司馬懿嘆了口氣道︰“既是如此,你二人便……”

    剛說到此,忽听帳外有人大聲喊道︰“聖旨到,司馬懿接旨。”正是呂虔到了。

    司馬懿吃了一驚,忙整了整衣冠,引著大小將校走出中軍大帳,跪倒接旨。呂虔展開聖旨抑揚頓挫的的念道︰“司馬懿即扼漳南險要之處,宜堅壁固守,勿與交鋒。漢兵不得志,必詐退誘敵,切不可追襲。待彼糧盡,必將自走,然後乘虛攻之,則取勝不難,亦免軍馬疲勞之苦,計莫善于此也。”

    司馬懿听了之後,打心眼里樂將出來,忙向著聖旨磕頭。領旨謝恩畢,站起身來,向呂虔微微一笑,道︰“子恪遠來辛苦,且請到帳中喝杯濁酒,權當接風。”

    呂虔在眾將面上掃射一眼,又向司馬懿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如今大魏江山危如累卵,我還有好多公務要處理,就不打擾了。”說得行了一禮,匆匆而去。”

    司馬懿目送他遠去,等他走後,舉起聖旨道︰“既有聖旨在此,諸軍只宜堅守,不可輕動。”

    曹真道︰“皇上遠在鄴城,不知此間情況,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良機莫失,還請太尉三思。”

    司馬懿板起臉來,道︰“你敢抗旨?”

    曹真道︰“此時諸葛亮尚不知太尉已知悉敵情,失之毫厘,便謬以千里。這一算錯,怎會不出現破綻,此機不可失也。至于違抗聖旨不過是小事一樁,若是將軍大勝而歸,皇上還能說什麼呢?”

    司馬懿冷笑,道︰“大勝而歸,皇上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但若是大敗而回呢?皇上要斬的須不是你的腦袋,你當然說的輕巧。”

    曹真道︰“既是太尉顧慮重重,不願出戰,末將願代太尉一行,如若不成,甘當軍令!”

    李典等將紛紛附和,道︰“末將皆願同諸劃葛亮決一死戰,若是不勝,甘當軍令!”

    司馬懿向聖旨瞧了一眼,又向眾將瞧了一眼,道︰“既然你們皆願出戰,那便出戰。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頭,此行若是勝了,還則罷了。若是敗了,我也不要你們的腦袋,只要你們保證從今往後再休提‘出戰’二字便可。”

    曹真心想壺關之敗自是夏侯淵輕敵,不是諸葛亮有本事。自己熟讀兵書,勤攻韜略,如何會輕易上當,有自己在這場戰十有八九可勝,又怎會失敗?說道︰“好,若是末將敗了,再不提‘出戰’二字。”

    司馬懿道︰“好,就是這句話。不過這出戰乃大事,不可不從長計議,諸位且隨我到帳中商議。”

    眾人正計議間,忽見哨探來報︰“報,巡哨軍卒擒獲漢軍細作數人,已押至帳外,等候太尉發落。”

    司馬懿道︰“帶進來!”

    話音剛落,一群兵士推著幾名被五花大綁的漢兵走進帳來。一名親兵大喝一聲︰“跪下!”

    那幾名漢兵嚇了一跳,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司馬懿令人給那些兵士松綁,問道︰“你們是誰的部下?因何被擒?”

    一名小卒道︰“我們是馬岱將軍部下。新任主帥賈司空料想太尉堅守不出,便命馬岱將軍領一支軍馬從間道繞行,準備偷襲鄴城。我們幾個奉命出來巡哨,不想卻被擒獲。”

    司馬懿微微一笑,問道︰“哦,軍中主帥已換成賈福了?”

    那小卒道︰“正是。我們本就喜歡賈軍師領軍,如今得知他重新入主中軍,三軍將士無不歡喜。”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那諸葛亮去哪了?”

    那小卒道︰“驃騎將軍交接完兵符之後,便領百余親兵去了,至于去哪,小人可就不知道了。”

    司馬懿點點頭,道︰“很好,很好。我屢次敗在賈福手里,正思復仇反擊,如今中軍主帥是他,那當真再好也沒有了。你們如今被我擒來,不知可願歸降。若你們肯降,我便即封你們為牙門將,絕不食言。”

    那小卒道︰“太尉明鑒,我們都是關中人,父母妻小都在關中。若是我等降了大魏,父母妻小都是要受到連累的。”

    司馬懿道︰“嗯,你們失手被擒,受驚不小,先下去用些酒飯,然後便回去吧。”

    這幾個小卒失手被擒,自認為必死,一听之下,均覺難以置信,怔在當場,默而無語。司馬懿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那幾個小卒連連磕頭,道︰“多謝太尉不殺之恩,多謝太尉不殺之恩。”

    司馬懿笑了笑,揮手令他們退下。那些小卒又磕了十七八個響頭,一疊連聲的說了一堆感恩待德,結草餃環之類的屁話,這才站起身來,屁顛屁顛的出帳用酒飯去了。曹真臉上滿是詫異之色道︰“這些都是敵人,放虎歸山,其害莫大,太尉為何將他們放了?”

    司馬懿笑道︰“量此小卒,殺之何益?不如將他們放了,令其傳說魏將寬厚仁慈,使其心悅誠服,感恩待德,他日在戰場上遇見,自然便會毫無斗志,此攻心之法也。再者我還想讓他們回去轉告諸葛亮,說我已經相信了漢軍陣前易帥之事。若把他們殺了,誰來為我傳口信?”

    曹真點點頭道︰“太尉神機妙算,末將難及萬一。”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你少拍馬屁。傳我將令,從今往後,凡有擒到漢軍,俱當給與酒食,好生遣散。有功將吏不必憑借敵兵首級,只須憑擒獲敵軍之數,既可獲重賞。”

    帳中的幾位將領,從進軍中的第一天起,便被灌輸一件事情,那便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如今在戰場上僥幸將敵人擒到,便該殺了,以免後患。若是放了,他日再在戰場上相遇,可就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能再次將其生擒了,說不定自己的小命都要反送在他手里,豈同兒戲?司馬懿如此說,他們心中雖很不以為然,倒也不敢不應,當下轟然應是,司馬懿揮了揮手,眾將魚貫而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都說司馬懿瘋了,已無藥可救,看來他已沒幾天好活了,還是先替他準備上好楠木棺材一口,省到到時突然暴斃,匆匆忙忙之間來不及準備誤了大事。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有時斬草除根不一定能解決問題,而放虎歸山有時卻能成大功。西晉時著名將領羊祜便是巧妙的運用攻心之術,最終為西晉滅吳、一統天下奠定了勝局。其時他受命鎮守襄陽,和他對抗的是陸遜的兒子陸抗。羊祜到東吳境內打仗,割了老百姓的稻谷作軍糧一定賠錢給百姓。凡有捉到對方兵將,也都好言撫慰,將其放回。一次陸抗生病,羊祜送藥給他,陸抗二話不說,接過藥來,一仰脖全給灌肚子里了。部將剛要用銀針試毒,卻見陸抗已將藥吞進肚里,嚇得心驚肉跳,紛紛勸他召名醫來診治一番,以防毒發難救,更有甚者已在心中盤算如何為他準備後事了。可陸抗卻說︰“豈有鴆人羊叔子哉!”服藥之後病果然好了,羊叔子便是羊祜。因為他人品高尚,連敵人也敬重他,他鎮守襄陽時,東吳將領前來投降者不計其數。後來他死了,連東吳守邊將士都大哭數天。這樣不殺敵人、以德服人的人若是重生到了今天,肯定要被人罵為天下第一大傻瓜的,可就因為有了這個天下第一大傻瓜所施的懷柔政策,東吳百姓對晉朝感恩待德,恨不得它早日興兵一統天下,將那暴虐無道的吳主孫皓拿來大卸八塊。後來益州刺史王引水軍滅吳,一路之上,勢如破竹,幾乎沒遇到什麼抵抗,大軍便殺到建業城下,孫皓見老百姓紛紛開城出應敵軍,也知大事已去,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命人將自己綁成粽子一只,出城投降了。若是當初羊祜在給陸抗的藥中下毒,陸抗肯定玩完。陸抗是東吳的長城,甚得荊襄百姓之心,他這一倒,東吳可以說沒有大將,易于攻打了。可那樣一來羊祜也就成了卑鄙下流無恥的典範,東吳老百姓不但不會服他,還會因陸抗之死而同仇敵愷,西晉要想滅吳可就難上加難,可謂是得不償失。再者所以這縱敵並不一定就是後患無窮,而仁義並不一定就是養虎為患,它所帶來的好處,往往看不見摸不著,卻影響十分深遠,但就因為這好處太過隱蔽,往往被世人所忽視。而斬盡殺絕的效果十分明顯,敵人少了,戰斗力自然就低下,且不會再有反噬之患,正因為斬盡殺絕有如此多顯而易見的好處,往往被歷代將領所津津樂道。戰國時白起于長平一夜坑趙降卒四十萬,秦朝時項羽于新安城南一夜之間坑殺秦降卒二十余萬便是這條妙策的最好戰例。可有道是罪莫大于殺已降,白起也因此被世人啐罵,最終不得好死。據說到了大唐末年,有天雷震死牛一只,牛腹有“白起”二字。論者以為白起殺人太多,故數百年後,尚受畜生雷震之報,殺業之重如此,為將者不可不戒。當然這樣的傳說乃是老百姓穿鑿附會,不可盡信,但細細想來,民間之所以會流傳這樣一個故事,便說明老百姓好生惡殺,對手段殘忍的將領是十分痛恨的。

    西漢時飛將軍李廣天下聞名,連與之為敵的匈奴人都對其十分敬仰,畏之如虎,他所在之處那是絕對不敢進犯的。可就這麼一個功勞卓著、人人敬愛的老將卻一身坎坷,最終官不過九卿,竟然連爵位也沒有。他的弟弟李蔡才能不及他,武藝不及他,飯量不及他,甚至連泡妞的本事也不及他,可卻當上了丞相,位至三公,爵為列侯,食邑千戶。而且原先跟在李廣屁屁後面混飯吃的將校兵士,有的也積功封為列侯,官位反在李廣之上。李廣實在搞不明白其中道理,只能怪老天不待見他了,一次他問一位相士說道︰“自我大漢擊匈奴時起,大小數百戰,我沒參加過的戰斗用十根指頭都數得過來。可是我部下將校,才能不及中人,卻以擊胡軍功取侯位者達數十人之多。我的本事並不在他們之下,卻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然道是我的面相不該封侯,又或是我沒有封侯之命?”那相士端詳他半天,問道︰“將軍捫心自問,可曾做過什麼虧心之事?”李廣想了一會兒,道︰“我曾為隴西太守,西羌人造反,我使詭計誘其來降。那時共有八百余人投降。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擔心這些人久後復叛,無人可制,便將他們騙到僻靜之處,同日殺之。至今想起此事,仍覺得十分後悔。”那相士長嘆一聲,道︰“禍莫大于殺已降,將軍所以不得封侯,便是為此。”此則故事出自史記,而李廣與史記作者司馬遷處于同一時代,司馬遷自是對其十分了解,這則故事自然是確有其事。至于李廣為什麼一生都無法封侯,的確是一個難解之迷。他往往在取得大功的同時犯下大過,不是損失太多,就是道遠後期,最後的結果往往便是功過相抵,有功不賞,有過不罰。一兩次這樣還可說是偶然,老是如此,那就十分不正常了。只怕還真如那個相士所說殺降不祥吧,可見斬盡殺絕,以求免除後患,並不是什麼好事。

    除了白起之外,另一個混世魔王便是力能拔山的項羽了。他所到之處,都是雞犬不留,合城百姓,不論男女老幼,全部喀嚓。也正因為如此,他每到一地都受到當老百姓的強烈抵抗,雖說每次都能勝,卻也損失慘重。他的手下都是經過多年培養而成百戰精兵,殺一個就少一個,很難再補充了,終于敗給了只約法三章的劉邦。如今司馬懿所施的也就是攻心之法、懷柔之策,其中的好處自然不是那些整日價拿把西瓜刀打打殺殺的將領所能明白的。

    司馬懿下令一畢,便揮退左右,獨自一人坐在帳中,兩眼微閉,好似老僧入定,過了良久良久。方睜開眼來,傳下將令,令史渙領一軍留守此間,其余軍馬搭起浮橋,渡過漳水扎下營寨。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6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投名之狀
那幾名死里逃生的小卒吃飽喝足之後,抹了抹嘴,剛要拍屁屁閃人,卻听見帳外一陣擾嚷,心中好奇心起。方才回答司馬懿問話的那小卒眼珠一轉,問陪在邊上的魏兵道︰“外面怎麼了?難道是漢軍打過來了?”

    那魏兵橫了他一眼,道︰“那倒不是。太尉決心同賈司空交戰,傳令大軍開拔,弟兄們正忙著收拾行囊,準備器械,聲音自然就大了些。”

    那小卒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多謝太尉的盛情款待,如今我們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不知……”

    那魏兵嘆了口氣,道︰“也不知太尉是怎麼想的,竟要將你們放了。既然太尉有命,我們怎敢不執行?你們既吃飽喝足了,便趕緊走吧。遲了太尉一後悔,你們想走也走不成了。”

    那幾名小卒听了之後,心中都是一凜,和那魏兵告了個別,一轉身拔腿就跑,轉瞬之間便奔出寨外,沒入林中。他們幾個出得林來,過了河,迤邐徑歸漢軍大寨。一路之上好似驚弓之鳥,發足狂奔,時不時回頭張望,始終不見司馬懿追來,心中略感寬慰。

    到了大寨,見了諸葛亮,將司馬懿軍中情況及大軍開拔之事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諸葛亮听了之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這山總算是動了。”

    馬超一听之下,兩只眸子立時冒出綠光,竄將出來,大聲叫道︰“既然司馬老兒不知死活,膽敢前來送死,便由末將領一支軍馬前往迎敵,若提不來司馬老兒的人頭,甘當軍令!”

    諸葛亮笑了笑,道︰“這司馬老兒的人頭豈是那麼容易便提來的,你且退下,待我深思熟慮一番,再定行止。”

    馬超急于立功,還要再說,諸葛亮擺了擺手,道︰“你且退下,再敢胡言亂語,便不讓你打頭陣了。”

    這話對別的將領來說,不打頭陣便不打頭陣,自是無關緊要。可對馬超來說便不啻為半空中打了一個霹靂。當下他聞言怔了一怔,怏怏退歸班部,再也不敢胡說八道矣。

    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問那小卒道︰“這司馬懿知道軍中易帥之事麼?”

    那小卒道︰“已經知道了。小人同他說了,如今軍中主帥已是賈司空。”

    諸葛亮問道︰“那他說了些什麼?”

    那小卒道︰“他連說了兩個很好。還說他老是敗在賈司空手里,正思如何復仇反擊,如今賈司空自己送上門來了,那當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諸葛亮點了點頭,問道︰“嗯,他還說了什麼?”

    那小卒道︰“別的沒什麼了。”

    諸葛亮道︰“你們失手被擒,司馬懿沒有為難你們?”

    那小卒道︰“沒有。司馬懿令人好生款待我們,之後便將我們放了回來。還下令今後凡有擒到漢軍將士都要好生款待,善加遣散。”

    諸葛亮心中暗服,長嘆一聲,道︰“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司馬懿此舉深得我心,看來此人大是勁敵。傳令下去,從今往後但凡捉到魏軍將士,若不願歸降的,也盡皆好生遣散,不可濫殺。”

    馬超等眾將面面相覷,心中均道︰“司馬懿瘋了,怎麼你也跟著瘋。這敵人不殺,若是反過來咬上一口,豈不大是禍害。”

    諸葛亮眼光逐一向眾人臉上掃去,掃到郭淮時,見他臉現欽佩之色,顯是深以為然,緩緩的點了頭,問他道︰“司馬懿听聞我軍主帥已換成仁祿,這才引軍渡過漳水,背水下寨,不知你怎麼看?”

    郭淮沉吟道︰“司馬懿詭計多端,其心中是否真的相信我軍易帥之事,誰也不知,不可大意。”

    諸葛亮點了點頭,道︰“嗯,我雖布置的十分妥當,但司馬懿聰明過人,說不定從中瞧出破綻。不過我只怕他不肯出戰,只要他肯出戰,那便好辦了。”說著低頭向案上平鋪的一長道帛書瞧去,長眉一軒,道︰“仁祿怕我扮他扮得不像,給司馬懿瞧出破綻來。特地寫來一封長信,將他的性格、習慣及行軍打戰時喜歡如何排兵、如何布陣、如何安營、如何扎寨、如何進兵等等都一一列明。”微微一笑,道︰“真沒想到他以往都是如此指揮的,似這等行險僥幸,居然也能平平安安直至今日,真可謂是徼天之幸。”

    郭淮一听賈仁祿將自己的用兵之法詳細寫在帛書之上,心念一動,眸子中異光陡發,問諸葛亮道︰“這封書信能否借給末將一觀?”對他來說眼前這封帛書,價值連城,絲毫不亞于任何奇珍異寶、武林秘籍。心想自己若是得了這件寶貝,只要用心修習,攻城略池、克敵制勝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諸葛亮笑了笑,道︰“有何不可。不過這些方法也只有他能用,你若是邯鄲學步、東施效顰的話不但不能有所成就,反而要吃大虧的。”說著拿起那封信,遞給了他。

    郭淮心中頗不以為然,走上兩步,恭恭敬敬地伸雙手接過,心道︰“這些方法,他能用,我為什麼就不用了?想是其上所記載之法十分深奧,一時無法領會,我花時間慢慢鑽研便是。”郭淮哪知道賈仁祿所用之法過于僥幸,只因他的名頭著實響亮,與他為敵之人對他十分忌憚,擔心偷雞不成反而折把米,一些偷營、劫寨的法門都不敢使將出來,因此他只須進攻,不須防守,自是大佔便宜。若是郭淮也如法炮制,由于他的名聲不顯,對方無所顧忌,自然無所不用其極,而賈仁祿那套亂七八糟的方法,在防守上甚是薄弱,郭淮若憑此和敵人交鋒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正說話間,忽見一小卒走進,道︰“啟稟驃騎將軍︰司馬懿領三五千軍馬在外搦戰,單叫賈司空出去打話。”

    諸葛亮向郭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問道︰“讓你扮仁祿,你可敢扮?”

    郭淮道︰“末將與司空大人的相貌出入甚大,怕是一眼就給司馬懿認出來了。”

    諸葛亮笑道︰“樣貌倒在其次,我自有法讓司馬懿瞧不出破綻。”

    郭淮低下頭去,出了一會神,道︰“嗯,既是如此,末將便試試。”

    諸葛亮從袖中取出一張人皮面具,對郭淮道︰“這東西想必你也不陌生,你帶上它出去同司馬懿答話吧。”

    郭淮心想諸葛亮果是深謀遠慮,竟連賈仁祿人皮面具也準備好了。他哪知道那日諸葛亮差人向賈仁祿借大 時,甄宓就猜到諸葛亮遇到他的死對頭司馬懿了,心想雖然諸葛亮善于偽裝,但司馬懿甚是奸滑,未必便會上當。于是便和賈仁祿商議一陣,代他寫了那封長信。跟著將那封信及一張早已做好的人皮面具放于玉匣之中嚴加封固,差人火速送交諸葛亮。其時諸葛亮正愁如何裝神弄鬼才能使司馬懿深信不疑,便收到這只由裝神弄鬼老祖宗送來的玉匣,當真是大喜過望。

    郭淮接過人皮面具之後,便趕回自己帳中,武裝上人皮面具,對鏡一照,連自己有些吃驚,心想還好扮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只是一瞬間的事,若是要他長期假扮,這飯量和回頭率估計就要直線減少了。當下他精心打扮一番,又到馬廄之中選了一匹同賈仁祿所乘汗血寶馬身形相仿的黑馬,飛身而上,引著三千軍馬馳出寨來,列成陣勢,用箭射住陣腳。郭淮雙腿一夾,策馬馳出陣來,舉目望去,只見前方一人身著金盔金甲立馬于魏陣門旗下,大聲叫道︰“仁祿,自晉陽一別,已有半年未見,甚是想念,不想今日竟在此相會,幸何如之。”正是司馬懿,說著雙道冷電般的目光在郭淮的臉上霍地一轉。

    郭淮心中一凜,壓低聲音,學著賈仁祿那般粗聲粗氣的道︰“司馬老兒,許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還健在啊!像你這般老而不死,倒也算是難能可貴之至了。”

    司馬懿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沒想到你一點都沒變,說話還是這般風趣。”

    郭淮道︰“別說才半年沒見,就算是十年沒見,老子也還是像過去那般玉樹臨風,英俊瀟灑,不會有太大變化。而像你這般整日價偷雞摸狗,行奸使詐之人,居然也能青春常駐,容顏不衰,卻也可算是奇事一件。”

    司馬懿仍是微微一笑,心道︰“這人裝得甚像,幾可以假亂真,若不是我已識破諸葛亮奸計,極有可能上當。”說道︰“仁祿,你今天的聲音怎麼怪怪的,難道是生病了,你我都是日理萬機之人,可要注意休息啊。”

    郭淮心中一凜,心道︰“他不會是瞧出破綻來了吧。”一想到此,手心、背上汗水涔涔而下。當下他定了定神道︰“老子剛和眾將討論如何將你生擒活捉,然後用籠子裝著,從壺關一直游到長安,看一看收錢三百,向你吐一口唾沫收錢五百,小孩減半,美女免費。天下老百姓恨你這個助紂為虐的太尉入骨,老子豈有不花差花差之理?這討論久了,嗓子自然就啞了。再說我從未做什麼虧心事,上天自然不會讓我生病。倒是你天天做虧心事,可要小心些啊。”

    司馬懿迄今為止沒有佔到半分便宜,搖頭苦笑,道︰“沒想到你聲音變怪了之後,詞鋒倒是犀利許多。我甘拜下風,不敢再同你作口舌之爭矣!不過有一件事情,還是必須說清楚的。炎漢相傳二十四帝,氣數已終。我主順天應人,法堯禪舜,坐鎮中原。即位以來,百姓樂業,草木沾春,舜日堯天,不過如此。我主之所以能容漢、吳二國與之並存,乃是因我主寬慈仁厚,恐傷百姓也。你不過是許都一小卒,不識天數,強要相侵,理宜殄滅!如省心改過,宜盡早回國,各守疆界,以成鼎足之勢,免致生靈涂炭,你等也可保全首領,豈不是好?”

    郭淮垂下頭來,尋思賈仁祿素日言行,以便措詞。司馬懿微微一笑道︰“既然仁祿自知理虧,便盡早收兵回去,不然兵鋒一交,你必將死無葬身之地矣!”

    郭淮仍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司馬懿問道︰“仁祿為何一言不發?難道是理屈詞窮,不知該如何應對?”

    郭淮一咬牙道︰“老子正在想一件事,故不能立即回答,豈有他哉?”

    司馬懿問道︰“哦,仁祿在想何事?”

    郭淮道︰“老子听說你祖父、父親都是漢臣。便在想你死了之後,到了陰曹地府,你祖宗問你為何背棄祖宗、叛漢助賊,不知那時你該如何回答?”

    司馬懿羞慚滿面,道︰“既是這樣,我們之間便沒什麼話好說的了。我與你決一雌雄,你若能勝,我誓不為大將。你若敗了,早歸故里,我並不加害!”

    郭淮笑道︰“好,要得就是你這句話!明日辰時,你我各起兵馬列成陣勢堂堂正正的決一勝負如何?”

    司馬懿點了點頭,招呼軍馬退回大寨。

    其時郭淮已渾身濕透,望著司馬懿遠去背影,長長吁了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低頭一看,手中竟是干干的,一滴水珠也無,這才想起自己帶著人皮面具,額頭上哪來的汗水。

    回到帳中,見了諸葛亮,郭淮將自己與司馬懿的對答詳細說了。諸葛亮微微一笑道︰“你說的很好。仁祿平日說話就是這般油腔滑調,你模仿的很像,司馬懿應當看不出什麼破綻。”

    郭淮道︰“末將追隨軍師已久,平常時常听他胡說八道,他那些胡言亂語,別人听起來覺得莫測高深,末將卻早已耳熟能詳,故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只是司馬懿喜怒不形于色,末將無法瞧出他是否起疑。”

    諸葛亮道︰“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先下去休息吧。”

    郭淮答應一聲,正要退出。忽然一名小卒走進,道︰“啟稟將軍︰一員魏將來到寨外,口稱願降。”

    諸葛亮站起身來,走到郭淮身邊,悄聲說了幾句。郭淮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人皮面具帶好,正中一坐,清了清嗓子,道︰“將那人喚將進來,老子要親自盤問。”

    那小卒忍住笑意,應道︰“是!”退了出去。

    諸葛亮微微一笑,轉到屏風之後。

    過不多時,那小卒領著一員武將進帳。郭淮拿起鎮紙,狠狠向下一敲,喝道︰“嘟,你叫什麼名字?為何來降?”

    那武將從沒見過這等聲勢,嚇了一跳,雙膝跪倒,顫聲道︰“我是魏國中郎將鄭文。與秦朗同領人馬,听司馬懿調用。不料司馬懿徇私偏向,加秦朗為偏將軍,卻視我如草芥,我心中不平,特來投降司空,願賜收錄。”

    郭淮道︰“哦,就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能叫我相信?”

    鄭文道︰“末將來降,實是出于真心,還請司空大人萬勿見疑。”

    郭淮咳嗽兩聲,道︰“司馬懿那老流氓詭計多端,安知不是他授意你來詐降?”

    鄭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知該如何回答,正遲疑間,卻听郭淮說道︰“嗯,你若能為老子干一件大事,遞上個投名狀來,老子便相信你是誠心來降,當奏準皇上,保你為上將。”

    鄭文臉現迷茫之色,問道︰“什麼叫投名狀?”

    郭淮曾在閑時听賈仁祿說過水滸,投名狀是何許物也,他還是知道的,說道︰“你這家伙居然連投名狀也沒听說過,太也孤陋寡聞。這說得太深你這死腦筋肯定是听不懂的,打個比方來說吧。比方你要到某個山寨入伙,為了表示忠心,讓山大王相信你,便要干一件大事,或殺個人,或打個劫,總之要做件案子,這樣從此之後你便不敢再出首告密了。這就叫投名狀,明白了嗎?”

    鄭文愣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末將明白了,司空大人可是要末將卻魏營中殺一個人,將首級呈上,到那時司空大人才相信末將真心歸降。”

    郭淮笑了笑,道︰“孺子可教也。”

    鄭文思索片刻,一咬牙道︰“好,末將這就去干!”

    話音猶未落,又有一名小卒忽匆匆的走進帳來,道︰“啟稟司空大人,魏將秦朗引軍殺到寨外,單搦鄭文交戰。”

    郭淮笑道︰“來得好。能不能遞上這個投名狀,可就看你的了。”

    鄭文大聲叫道︰“司空大人稍待片刻,看我立斬此人!”說完欣然上馬出營,與秦朗交戰。

    郭淮等他出營,松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他媽的,這司空大人還真不是人扮的。”

    諸葛亮從屏風後轉了出來,道︰“你扮得不錯,連我都快分不出真假來了。好了不多說了,我去看看這個鄭文是如何立這個投……嗯,投名狀的。”緩步走出營帳,來到寨邊無人處,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只見秦朗一挺長槍,大聲罵道︰“大膽鄭文,居然敢盜我戰馬來此投降,可早早還我!”

    鄭文也不答話,一聲吆喝,拍馬舞刀,迎將上去,兩馬相交。只一合,鄭文揮刀斬秦朗于馬下。魏軍發一聲喊,各自逃命。鄭文哈哈大笑,上前割了首級,策馬奔回。諸葛亮微微一笑,快步進帳,又在郭淮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說完便又躲入屏風之後。

    諸葛亮剛轉入屏風,只听得一陣腳步聲從帳外直響進來,鄭文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興沖沖地走進,道︰“投……投名狀在此,還請司空大人查驗。”雙手捧著人頭,恭敬呈上。

    郭淮板起臉來,一揮手,喝道︰“推出去斬了!”身旁親兵轟然應是,一擁而上,便將鄭文綁了起來,向外便推。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7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將計就計
這一下變起俄頃,當真迅雷不及掩耳。鄭文還來不及反抗,便已被綁了個結實,不由得臉色大變,叫道︰“司空大人不是要什麼投名狀麼,我依言呈上,為何還要殺我?”

    郭淮怒容滿臉,伸手一指提在鄭文手中的人頭,道︰“嘟,當我白痴啊。老子曾在許都趴過,秦朗那小子老子自然認得。你殺的這個乃是西貝貨,如何能瞞得了我!”

    鄭文心中一凜,狡辯道︰“此人委實便是秦朗的弟弟秦明。”他听說郭淮識得秦朗,心氣一餒,也就來不及細想秦朗如今方當弱冠,賈仁祿離開許都之時,他還在穿開檔褲呢,女子大了尚且要一十八變,這男子怎麼也要七十二變吧,這樣貌出入甚大,賈仁祿又怎會識得?

    郭淮鬼精鬼精,怎會听不出他語氣有異?听他說話中氣不足,又見他目光閃爍不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便知他在瞎扯蛋了,哈哈大笑,道︰“秦明?這霹靂火秦明使的是狼牙棒,如何改使長槍了?再說秦明功夫了得,手中狼牙棒舞將開來,當真是水潑不進,蟲飛不入。又怎會如此不濟,竟被你一刀給斬了?明明是司馬老流氓叫你來詐降,他好于中取事,你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老子不客氣!”雖說一來賈仁祿的說書水平十分有限,二來郭淮戎馬倥傯,也沒多少時光听他瞎扯蛋,三來由于年代久遠,這《水滸傳》賈仁祿自己都忘了大半,噴將出來更是支離破碎,似是而非,四來賈仁祿為了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說書時自然要改換年代,增刪篡改,這樣便使得原本便亂七八糟的故事更加的亂七八糟。于是這《水滸傳》,郭淮便听了個沒頭沒尾,殘缺不全。但這施耐庵筆下的人物故事豈同等閑,郭淮每次都听得是津津有味,听到緊要處難免為書中人物捏上一把冷汗。听到痛快處,不免拍案而起,大聲叫好。這霹靂火秦明好歹是三十六員天罡正將之一,在梁山泊一百單八好漢中排名第七,賈仁祿說到他時自然是濃墨重彩,添油加醋,郭淮听過他的光輝事跡之後,血脈賁張,還曾特地花重金,用上等精鐵打造極品狼牙棒一根應用,怎奈他不是秦明轉世,使將起來,極不順手,無奈之下自得將其束之高閣,只是心血來潮時偶而過去緬懷一下。正因如此,郭淮對這個人物有著極深的映象,此時听見秦朗之弟竟然也叫秦明,心中一樂,便順嘴胡說。

    鄭文哪知郭淮說是數百年後的梁山人物,還道是自己的瞎話穿了幫,臉色大變,喃喃地道︰“不能啊,秦明明明是使長槍的,什麼時候改使狼牙棒了?”

    郭淮笑道︰“他使狼牙棒也好,使長槍也罷。總之你說的話不盡不實,叫人難以相信。你若不從實招來,定斬不饒!”說到最後兩句時,辭色已頗為嚴厲。

    鄭文打了個冷戰,道︰“小人所說句句是實,此人確實是秦朗之弟秦明。”

    郭淮臉上一沉,喝道︰“呔,死到臨頭,兀自狡辯。拿下去砍了!”

    幾名親兵一聲不哼,推著鄭文向外便走。出得帳來,鄭文抬頭一看,只見不遠處刑台上,一名膀大腰粗的劊子手身著紅袍,遒勁有力的雙手捧著一柄冷森森的鬼頭刀,肅穆而立。不由得嚇得心膽俱裂,面如死灰,身子抖個不停,一股尿水再也忍不住了,順著褲管流將下來。失聲叫道︰“司空饒命,小人願招,小人願招!”

    只听帳內郭淮說道︰“帶進來!”

    鄭文暗暗松了口氣,在眾親兵的簇擁下回到營中。郭淮瞪了他一眼,道︰“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快快從實招來,老子可沒耐心听你瞎扯!”

    鄭文身子一顫,說道︰“末將實是魏國中郎將姓鄭名文,只因太尉不知賈……司空大人是否真在軍中,便令我前來詐降,打探消息,並居中以為內應。小人深知大漢得兆民之心,應天順人,以之為敵,實是自不量力,自取滅亡,不如盡早投降。怎奈太尉冥頑不靈,鐵了心地要與大漢為敵,小人官卑職小,又怎能勸他得動?只好由得他去。小人听得他的命令,心中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但迫于軍令,也不得不來。望司空大人念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便饒小人一命,放我回去吧!”說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好似搗蒜一般。

    郭淮強忍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這副德性,也敢來軍中臥底。”對邊上親兵說道︰“先將這小子拉下去,好生看押。”

    眾親兵大聲答應,將鄭文拉下。

    郭淮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氣,站起身來,向邊上走了兩步,讓出正位,說道︰“人已走了,將軍可以出來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雙手負後,緩緩而出,來到正中坐好,道︰“嗯,很好,很好。這次若是勝得了司馬懿,這頭功便是你的。”

    郭淮學著賈仁祿說話,覺得十分的別扭,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听了這話,方才回嗔作喜,心想要是真有頭功,也不枉自己沒來由的受這番罪矣,問道︰“如今鄭文已招供,果是司馬懿遣他來詐降,不知將軍打算如何應付?”

    諸葛亮道︰“如今司馬懿還不知此事,大可就其計而用之。”

    郭淮點了點頭,道︰“那該如何將計就計。”

    諸葛亮伸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郭淮道︰“末將明白了。”

    諸葛亮緩緩起身道︰“下面就看你的了。”說著又到屏風後躲起。

    郭淮仍就正中一坐,叫道︰“將鄭文這小子給老子提來!”

    不多時,鄭文帶到,郭淮臉一沉,道︰“老子方才和眾將商議該如何處置你,眾將都說該殺。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雖想饒了你的狗命,卻也拗不過眾將之意。”手一揮,又道“罷了,推出去斬了!”

    鄭文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十來個響頭,連聲叫道︰“司空大人開恩,司空大人開恩。”

    郭淮道︰“想讓我開恩,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說到此故意停住不說。

    鄭文听他口頭松動,顯是有活命的希望,忙道︰“只要大人肯饒我一命,讓我干什麼都成!”

    郭淮道︰“這話可是你說的。你這便修書一封,讓司馬老兒自來劫寨,我便饒你性命。若擒得司馬懿,我仍保奏皇上,封你為上將。若是你在信中胡說八道,讓司馬老兒發現破綻,我便將你扔進鍋里油炸了!”

    鄭文此刻為求活命,便是老娘老爹也賣,何況區區一個司馬懿。當下便向周圍親兵討來紙筆,提起筆來,哆哆嗦嗦的寫了一封信。他寫完後,一名親兵將信一把搶過,雙手呈給郭淮,郭淮接過一看,冷笑道︰“寫一封信,幾個字歪歪斜斜,全是敗筆,沒一個勝筆。你平時寫字是這麼寫的麼?再去寫來!我方才說過了,若是被司馬老流氓發現了破綻,你就等著下油鍋吧!”

    鄭文當然知道這下油鍋有多痛苦,當真不是鬧著玩的。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尿水又不自禁要流將出來,當下強行克制,重新又要了一張白帛,定了定神,提起筆來,像閨女學繡花一般,一筆一劃的慢慢書寫。過了良久良久,方才寫好。親兵看他寫完,又是一把搶過,呈給郭淮。

    郭淮道︰“這次還像點樣子,不過還是十分難看,看來你平時練字一點也不用功。就你這樣的能當上中郎將已是老天保佑了,還想當上偏將軍,我看是千難萬難。”

    鄭文知道賈仁祿極會拍馬屁,雖說不上後無來者,卻已是前無古人。心想這會拍馬屁的人,一定也喜歡听人拍馬屁,忙低聲下氣,道︰“司空大人說得極是。小人平時不學無術,粗敝無文,這字自是寫是難看之極。怎及司空大人文武全才,一筆書法,冠絕當世,震古爍今。普天之下,怕是沒有第二個人能及得上司空大人您了。像小人這樣好吃懶作的人在司馬懿帳下自然是沒什麼出息,但在司空大人帳下可就不一定了。司空大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小人在你的麾下,托您的福,就算是躺著不動,這功勞也是大大的有,這封侯拜將也就是指顧間的事。”

    郭淮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想得挺美!看你說的這麼好听的份上,今晚上我命人給你加道菜,再給你幾斤酒,讓你吃飽喝足!”

    鄭文沒想到就這幾句話,就有牙祭可以打。心想這拍馬屁好處當真是大大的。有心再多拍幾句,多撈些好處,怎奈肚中的墨水十分的有限。方才那幾句,實已用盡他生平所學,想再要另出機杼,花樣翻新,卻也不能夠了。

    郭淮雖然很喜歡他拍自己馬屁,但自己尚有許多大事要辦,也沒空听他瞎扯蛋。揮了揮手,兩名親兵將他提了起來,拉了下去。

    郭淮讓出正位,請出諸葛亮,恭恭敬敬的將書信遞上。諸葛亮接過一看,點點頭,道︰“嗯,很好。你這便去找一個頭腦靈活,口齒伶俐的兵士到司馬懿軍中送信。”

    郭淮答應一聲,問道︰“將軍何以知道鄭文乃是詐降?”

    諸葛亮道︰“司馬懿不輕易用人,若用秦朗為偏將軍,自是有驚人的藝業,如今鄭文交馬只一合便將秦朗斬殺。那人如此不濟,又怎會是秦朗?只怕鄭文說此人是秦明,多半也是假的。”

    郭淮笑了笑道︰“我就說嘛,司馬懿任用的將官怎會如此不濟。”說著行了一禮,轉身退出,來到自己寨中,選了一個腦子靈光的兵士,附耳吩咐如此如此。那兵士領命,徑到魏寨求見司馬懿。司馬懿命人喚入。那人來到帳中,跪將下來,從袖中取出鄭文的書信,恭敬呈上。司馬懿拆開看畢,雙眸如電,在他臉上掃了幾掃,問道︰“你是何人?”

    那兵士道︰“我是中原人氏,因避戰亂,流落關中,鄭文和我是同鄉。如今賈司空因鄭文斬殺秦朗有功,用為先鋒。鄭文特托我來獻書,約于今晚舉火為號,望太尉盡提大軍前來劫寨,鄭文在內為應。”

    司馬懿低頭看了看那信,又像他瞧了兩眼,問道︰“漢軍中主帥真是賈福?”

    那兵士道︰“正是。”

    司馬懿點了點頭,跟著流水價般的一連問了十來個問題,反復詰問信中之事,那兵士不慌不忙,一一答畢。司馬懿見他所說若合符節,絲絲入扣,不由得又信了幾分。不過這種偷營劫寨的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不像偷雞摸狗,不成最多折把米,可劫寨要是不成,小命有可能就當場玩完了。當下他又將那封信反復反復看了十來遍,方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嗯,你回去告訴鄭文,以今夜二更為期,我自來劫寨,此事若成,你們二人功不可沒,必當重用。”其實那封信也不過就百來個字,又非用甲骨文書寫,文辭也十分淺顯,便是六七歲大的孩子一眼看去便能看懂。司馬懿自詡三國第一聰明人,卻將如此簡單的信看上十來遍,方才作出決斷。看來是吃了幾次敗仗之後,神衰智竭,老年痴呆有提前發作的趨勢。

    那兵士謙遜幾句,跪倒在地,拜了一拜,別了司馬懿,徑回大寨,見了諸葛亮,將此事詳細說了。諸葛亮手揮羽扇,微微一笑,默然不語。郭淮道︰“既然司馬懿上了算計,那便好辦了。我引一軍截其後,將軍自引大軍攻其前,司馬懿可擒矣!”

    諸葛亮笑了笑,道︰“你去傳令擂鼓聚將,我有話說。”

    郭淮知道今晚定有一場大戰,精神一振,退下傳令。過不多時,中軍帳前鼓聲如雷,眾將紛紛趕至帳中听令,諸葛亮將眾將一叫上前來,吩咐如此如此,眾將應命接令,退在一旁。

    這邊司馬懿送走那兵士,也命擂鼓聚將,準備廝殺。李典道︰“太尉乃國之干城,如何只因片紙只字,便深入險地,倘有疏虞,如之奈何?”

    司馬懿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曼成之言有理。依你之言,該當如何?”

    李典道︰“末將也沒有什麼主意。不過賈福與諸葛亮都是滿腹智計、詭計多端之輩,不論漢軍中是否換將,太尉都不可輕敵。若是對方識破太尉詐降之計,將計就計,太尉孤身犯險,豈不危哉?”

    曹真點頭附和,道︰“曼成之言甚是,末將願領一軍先往劫寨,太尉隨後接應便是。”心想︰“這個李典就會瞎疑心,如今既有鄭文在內接應,這劫寨豈有不成的道理?這功勞就和白撿似的,李典這小子居然勸太尉別去,這下算是白白便宜我了。”

    司馬懿對查顏觀色一道甚是在行,見曹真屁股一翹,便知他要拉什麼屎,微微一笑,道︰“諸葛亮甚是厲害,子丹也不可大意。”說完便以手支頤,一言不發。過了良久良久,方下令道︰“今夜初更時分秦朗領兵一萬前去劫寨,沖入寨中之後,便即放起號火,以引來接應兵馬。”秦朗接令,站在一旁。

    司馬懿又道︰“曹真領兵一萬伏于漢寨之左,杜襲領兵一萬伏于漢寨之右。你們這兩路道最遠,當先發。切記要人餃枚馬摘鈴,竟撿山僻小路而走,不可讓漢軍發現。若是遇到漢軍人馬調動,休要理會,盡皆放過,只待漢寨火起,方可起兵接應。”曹真、杜襲接令。

    司馬懿又道︰“若是諸葛亮識破鄭文詐降之計,必反過來劫我大寨。李典可領兵一軍伏于漳水北岸蘆葦叢中,常林可領軍一萬伏于寨北群山之中,只待大寨火起,便即殺出接應。”

    李典見司馬懿布置妥當,井井有條,心中十分佩服,應命接令。

    司馬懿點了三路人馬,說道︰“夏侯德和我各領一支軍馬伏于寨外,只待漢軍前來劫寨便放火為號,就勢殺出,截其後路。此戰雖說不一定能活捉諸葛亮,卻也能殺他個心驚膽裂,夢里也怕。”

    夏侯德接令。眾將趁機獻上馬屁,道︰“太尉神機妙算,世所罕及,此番諸葛亮將必在劫難逃矣。到那時再拿諸葛亮去換回夏侯妙才,太尉之功當朝無出其右,皇上必將有重賞!”司馬懿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諸葛亮啊諸葛亮,我倒要瞧瞧,是你厲害些,還是我厲害些?”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7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武侯八陣
當晚初更時分,一彎半月斜掛樹梢,明星閃爍,照臨下土,天上雲淡風輕,地面上此一支軍馬來,彼一隊軍馬去,攪得沙土飛揚,煙塵翻滾,當真是好不熱鬧。秦朗引著一萬軍馬,人餃枚,馬勒口,長驅大進,直殺入漢軍大寨中,左沖右突,尋人廝殺,卻始終不見一人。秦朗知道中計,忙叫退兵。可是漢軍大寨雜亂無章,東邊一營,西邊一寨,亂七八糟,五花八門。魏兵沖進寨來就是為了殺人的,當然若是殺不了人,就只好被殺了,哪里還管什麼路徑?當真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到處亂闖。此時一要撤退,回頭一看,只見周遭密密匝匝的盡是營寨,營間的大小道路何止一兩百條?實在不知剛才是從哪條路上來的了。

    秦朗之父原是呂布手下驍將,其後投降曹操,在對陣時為莽張飛所殺,秦朗也算是個烈士家屬。其後曹操納秦朗之母為妾,愛屋及烏,對他也是十分寵愛,從小養在自己宮中,一應飲食也和幾位公子沒什麼區別。當年這株幼苗在曹操的精心呵護上茁壯成長,如今雖說不上是參天大樹,卻也有把子傻力氣,會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他在宮中同幾位公子比武,牛刀小試,往往大勝,自以為學藝有成,便主動請纓,一來為報父仇,二來感念曹操養育之恩,決心為其效死。曹丕見他精神飽滿,氣宇軒昂,也十分喜愛,有心抬舉他,便準他所請,讓他到司馬懿軍中任個小差事,待他日功勞卓著之後,再行升賞。

    這跟著呂布的將領除了陳宮、張遼之外,余下之人皆是頭腦十分簡單,四肢十分發達之輩。秦朗家學淵源,肚子里自然也是老酒多過墨水。此營寨是諸葛亮按自己所創的“八陣圖”陣法展布而成,秦朗連西瓜大的字也不識得一擔,又如何能識得此陣?當下他引著軍馬在營寨中東奔西轉,繞來繞去,不知怎的,又回到了原地。秦朗四下一瞧,見周遭景物何曾相識,暗暗納悶,失聲叫道︰“邪門。”

    眾兵士見又繞回原地,面面相覷。膽子小的嘴嘴念念有詞,已開始在求天上各路神仙保佑了。一名小卒叫道︰“噫,這里方才來過。怪事,我們明明一直向前走,怎地又回來了。”

    另一名小卒向四周一瞧,顫聲道︰“尋不到路,這叫︰‘鬼打牆’,是惡鬼在迷人。”

    秦朗尋不到路,本就煩躁,一听這話,更加不耐煩,喝道︰“胡扯,這世上哪來的鬼怪。我還就不信邪!”說著又引著大軍尋路出寨,料想營寨再大也有盡頭,只須筆直疾奔便可大功告成,回家找老婆親個嘴兒了,豈知奔東至西,往南抵北,只不過在數十丈方圓內亂兜圈子,終于個個累得好似死狗一般,舌頭伸得老長,氣喘如牛,實在沒力氣再跑了,頹然坐倒,束手待斃。

    當初諸葛亮為布這營寨可是著實花了一番心血,他知賈仁祿平時立營時亂七八糟,不按章法。其實立營之道繁復淵深,往往與太極兩儀、五行八卦有關。賈仁祿這個大老粗自然是八竅通七竅,一竅不通,想要照章辦事也無從辦起,只好隨便亂來了。諸葛亮心想若是自己再按常法立營,必然被熟悉賈仁祿的司馬懿看出破綻,于是他便將自己在南陽時根據五行相生相克之法,自創而出的八陣圖給搬將出來,這陣圖看上去亂七帶八糟,實則每一處每一地都依循九宮八卦之法,五行生克之道,反復八門,按遁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每日每時,變化萬端,可抵十萬精兵。當然他為了防止自家軍馬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大營之中東繞西奔,找不到出路,誤了大事,布營之時故意留些手尾,並不完全展布,這樣一來自家軍馬便可在營中行進自如了。今夜他料定司馬懿會來劫寨,便將全部軍馬撤出,重新布置,將陣圖補齊,當真是準備窩弓擒猛虎,安排香餌釣鰲魚。

    小說中黃蓉不過是依著諸葛亮遺意布成亂石陣一座,就將金輪法王作弄的死不死,活不活,一條老命險些喪送其間。何況諸葛亮親自主持,親手布置,更是遠勝黃蓉百倍,便是司馬懿親來,也一樣要在營中繞圈圈,秦朗不知要比司馬懿、金輪法王蠢上多少倍,又怎能沖突得出?此刻他已繞了半天,累得精疲力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游目四顧,發現大軍竟又回到了原地,一疊連聲叫道︰“怪事,怪事。不知當初是怎樣進來的,現在咋就走不出去呢?”

    方才說鬼打牆的兵士正好就在邊上,小聲嘀咕道︰“我都說了是‘鬼打牆’你就是不信,現在傻眼了吧。若早听我的跪將下來給惡鬼磕幾響頭,求他們開恩饒我們一命,這會早就出去啦!”

    那小卒說話聲音雖說甚輕,秦朗卻也听見了,不過此時他已奔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有力氣和他算帳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說他的腦子不大好使,但奔了這麼一陣,他也知這壓根不是什麼鬼打牆,而是這營寨布的大有古怪,須得推究出其中奧妙,方能逃出生天。于是他左手一揮,約退諸人,自己也向後退了十數步,望著眼見雜亂無章的營寨暗自凝思。心想這營寨間的道路四通八達,縱橫交錯,估計是用來迷惑人的,只要按著一定的道理行進,就一定能走出營寨。他這想法原也不錯,只不過他不是後來人,自然不明白“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這四句詩的真正含義。此時他深陷陣中,怔怔地瞧了半天,剛似瞧出一點端倪,略加深究,卻又全盤不對,更奇怪的是,剛剛看左邊道路是這樣的,只過片刻功夫再看時,卻又完全兩樣。不禁呆在當地,急得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又瞧了一陣,眼見著一抹淡雲遮住月亮,夜色蒼茫,四下里營寨嶙峋,陣中似乎透出森森鬼氣,饒是他藝高人膽大,至此也不由得暗暗心驚。他本就不懂什麼太極兩儀,五行八卦,此時腦海中有如一團亂麻,更好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之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已有計較,大聲喝道︰“他媽的,放一把鳥火把你這鬼寨燒的干干淨淨,看你還能迷惑人不?”

    眾兵士一听之下,均覺得這話甚有道理,只因眼見營帳縱橫,道路雜錯,大軍陷溺已久,越轉越亂,這才找不到出路,若是沒了營寨,豈不萬事大吉?想到此不禁精神一振,登時便有不少兵士大聲叫好,點起火把,便要放火。

    其實諸葛亮早就料到這一著,事先已命人在營帳上涂滿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只待敵人尋不著出路,焦躁起來,放火燒營,便給他們來一個玩火自焚,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眼見著數名兵士手執火把,來到一座營帳前,將火把向前一伸,便要點火,忽听秦朗道︰“且慢!”原來秦朗轉念一想司馬懿布置兩路人馬接應,就是以放火為號,若是這邊點火燒營,埋伏在暗處的兵馬不明就里,必然殺出接應,那可就糟了。剛想到此便見兵士上前放火,忙出手阻此。

    一名小校叫道︰“將軍為何又不讓我們放火了?”

    秦朗正要說話,忽然間東南方向幾個火頭沖天而起,喊聲震動天地。秦朗吃了一驚,失聲叫道︰“不好,漢軍放起號火,想要引埋伏軍馬出來,得趕緊出寨阻止。”可這話好說,想要出營可就千難萬難了。

    一名兵士道︰“可這營寨亂七八糟,不燒營我們如何能沖突得出?”

    秦朗皺起眉頭,道︰“向著火光方向沖突,必能找到出路。”

    眾兵士紛紛點頭,向火光方向奔去。他們哪里知道這在何處點火,也是諸葛亮事先安排好的,此時火光所指的方向,正是陣圖中的“死門”所在,朝這個方向走,當真是求脫反固,越陷越深,永遠不要想出去矣。

    正當秦朗大軍抓耳撓腮,尋求出路之際。曹真、杜襲望見漢軍營中火光沖天而起,知道秦朗動手了,忙領軍接應,望火光中殺來,到了漢寨左近,兩隊人馬合兵一處,聲勢更盛,發一聲喊,齊向漢寨沖去。

    只听得南邊鼓聲如雷,馬蹄奔騰,吳懿、馬岱各引一隊人馬疾沖而至,接著孫禮、程銀引著兩隊人馬從北邊馳來,將曹真等人圍在垓心。曹真見敵軍突然殺出,大失驚色,忙鼓舞將士,奮力死戰。可是漢軍如潮水一般涌來,曹真一干人左沖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只得拼命死戰,等待秦朗引軍回救,解此危難了。哪知此時秦朗正在大營中急得團團直轉,沒空來理會他們死活了,再者既便他有心理會,沖不出來,也只能在精神上給予支持,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邊夏侯德、司馬懿領軍埋伏在寨外,過了良久,始終不見有何動靜。夏侯德等得不耐煩了,小聲報怨道︰“等了這許久,敵人乍還沒來?看來這鄭文信中所說的根本就是真的,太尉就會瞎疑心,累得我們在此空等許久。若是早听曹子丹之言,早擒諸葛亮多時矣!百無一用是書生,信然!”

    那日夏侯德為救夏侯淵與馬超交戰。戰不數合失手被馬超所擒,關在馬超營中。其後馬超引軍馬不停蹄的往追夏侯淵,不在營中。這山中一無老虎,猴子自然就稱起霸王來。那些蝦兵蟹將連日戰崗巡哨,頗為辛苦,見馬超不在,自然就自己給自己放大假,打牌的打牌,渴酒的渴酒,防守松懈不少。夏侯德趁機殺了守衛,逃了出來,到了壺關便听說韓浩造反,李典大敗,吃了一驚,不敢進關,從山間小路繞道而行,打算奔回鄴城求救,不想半路上遇見司馬懿,便留在軍中听用。

    司馬懿听見了,微微一笑,道︰“我料諸葛亮不久必來,不可大意。”

    夏侯德悄聲道︰“鄭文詐降毫無破綻,諸葛亮又不是神仙如何發現得了,太尉太多心了。”

    司馬懿道︰“兵者詭道,戰場之上虛虛實實,什麼事都難說的很,還是小……”正說到此,忽听前面馬蹄聲急,似有人匆匆向此趕來。司馬懿一驚,叫道︰“終于來了。”

    夏侯德精神一振,捏緊拳頭,道︰“終于來了!”他們兩人口中說的都是“終于來了!”這四個字,但司馬懿的語氣中滿是緊張、戒備之意,而夏侯德憋悶已久,只要廝殺,話語中充滿了興奮、激動之情。

    但見兩騎馬如飛般馳進大營,乘者身穿魏兵服色,一個左肩中箭,一個右臂掛彩,情狀頗為狼狽。那兩名魏兵馳進寨門,卻見四下無人,左右張望一陣,便向兵馬埋伏處行來。不多時,兩人縱馬馳到司馬懿跟前翻身下馬,奔上前來向司馬懿行禮。司馬懿向他們兩人瞧了一眼,長眉一軒,問道︰“你二人是誰的部下,為何這般狼狽?”

    一名兵士答道︰“啟稟太尉,我是曹真將軍麾下兵士。約摸三更時分,曹將軍見到敵寨火光沖天而起,便即引軍殺出接應,哪料半路上中了漢軍埋伏,情勢危如累卵。小人奉將軍之命,拼死殺出重圍,來此告急。還望太尉看在將軍乃皇親國戚的份上施以援手,遲了恐怕……恐怕……”說到這里,聲音已有些哽咽。

    司馬懿吃了一驚,道︰“哦,曹子丹被圍?”

    那兵士道︰“正是,小人來時,將軍收集殘兵,屯在土丘之上,放火為號,專望救兵殺來,還望太尉速速發兵救援。”說著向西北方向一指,司馬懿循指望去,果見西北角上紅光滿天,只是不知這到底是曹真危急時放出的號火,還是諸葛亮為誘他上當,故意遣人放火,問道︰“我不是派遣軍馬前去接應了麼,難道救援軍馬也中伏了?”

    那兵士撓了撓頭道︰“太尉已派軍馬前去救援?小人來時怎麼沒看到,難道是錯過了?”

    只听第二個兵士道︰“太尉說的接應兵馬可是在指杜襲將軍所領的人馬?”

    司馬懿听他說出了杜襲之名,又信了幾分,點點頭,嗯了一聲。第二個兵士道︰“小人就是杜襲將軍親隨,杜襲將軍見到火光便即殺出,與曹將軍合兵一處,同往漢寨接應秦將軍,卻不料半路中了埋伏,和曹將軍一起被圍在垓心,情勢十分危急,還望太尉前去接應。”

    司馬懿心中更加吃驚,臉色為之一變,心道︰“諸葛亮好厲害。”說道︰“那秦將軍的人馬呢,他就在左近為何不趕去接應?”

    第一名兵士道︰“曹將軍先時曾屢次差人前往秦將軍處告急,卻沒有回音,想來他也被漢軍圍住,無法脫身。”

    司馬懿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夏侯德道︰“既是三位將軍同時遇險。這救兵如救火,事不宜遲,當火速往救。”

    司馬懿揮了揮手,對那兩名兵士道︰“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二名兵士相互望了一眼,道︰“兩位將軍性命危在旦夕,還請將軍火速發兵。”

    司馬懿面色一沉,揮手道︰“這個我自有主張,你們先下去!”

    那兩名兵士見他怒氣勃勃,倒也不敢再放聲音,行了一禮,退下去包扎傷口了。

    夏侯德道︰“太尉難道以為這消息是假的麼?”

    司馬懿緩緩的點了點頭,道︰“諸葛亮詭計多端,不可不防。”

    夏侯德道︰“既是太尉不放心,末將領軍先行,太尉在後接應,可保無事。”

    司馬懿腦海中靈光一閃,心下已有計較,伸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夏侯德大聲叫道︰“妙計!妙計!可這樣一來,曹將軍那邊可就危險了。”

    司馬懿道︰“也不知他們那邊是不是真的遇伏。再者子丹勇猛異常,既便被圍,至不濟也能支撐一陣。只要我們勝了這一陣,子丹之圍不解自解也。”

    夏侯德道︰“太尉神機妙算,世所罕及。”說著便招呼本部軍馬︰“曹將軍被圍,我等可速趕去救援!”夏侯德軍馬發了一聲喊,緊隨其後,望西北方向而去。

    司馬懿微微一笑,招呼所屬軍馬仍就伏于長草叢中,不可輕舉妄動,違令者斬。約摸了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但听得遠處戰鼓聲隆隆響起,跟著四下里喊聲大震,黑暗中一彪軍馬手執火把,殺進營來,到處放火。

    司馬懿心道︰“諸葛亮啊諸葛亮這次看你逃到哪里去。”剛要招呼軍馬殺出,卻听營中一人大聲喊道︰“不好,中計!大伙快撤。”正是馬超。

    司馬懿心道︰“來時容易,想跑可沒這麼容易了。”把劍一招,身後大軍齊聲吶喊,迎上前去。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1 22:18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黍窯之戰
馬超見敵寨空空如也,情知中計,忙令退兵。忽听得背後鑼鼓喧天,回頭一看,只見司馬懿手執太阿寶劍一柄,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招呼軍馬沖上前來。若是在平時,馬超只不把司馬懿放在眼里,別說馬超天生神力,一根長槍使得出神入化。就算兩人武藝相若,馬超槍長而司馬懿劍短,自也是佔了不少便宜。可如今馬超見司馬懿突然殺出,心氣一餒,自想奪路而走,無心戀戰。當下撥轉馬頭,奮勇當先,當者披靡。馬超所率的大半是跟隨他數年的西涼精銳,見後路被截無不回身死戰,大呼酣斗,以一當十,以十當百,魏軍抵敵不住,死傷不計其數,余下的紛紛向兩旁潰退。

    馬超乘勢殺出重圍,向西北方向奔去。司馬懿長劍向前一指,指揮軍馬在後追趕。馬超奔了一陣,忽听山坳間一陣鑼響,一支軍馬斜刺里沖上,迂回攻向馬超軍側翼,將馬超軍攔腰截斷。只听得後軍齊聲驚呼,馬超忙回頭一瞧,卻見手下敗將夏侯德正引軍攻其側翼,不由怒氣上涌,一聲斷喝︰“手下敗將有何面目再來見我?速速離去,遲則小命不保!”撥轉馬頭,縱馬迎上。

    夏侯德見他提起往事糗事,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喝道︰“那日我一時大意,才會讓你佔了便宜,如今你再試試?我看小命不保的人只怕是你!”兩下里正要廝殺,忽听前方喊聲震天動地,司馬懿引軍殺到。

    其時馬超軍被夏侯德軍馬一分所二,一半被圍,一半處在陣外。處在陣外的兵士眼見敵軍大至,而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自然不願再被魏兵圍在垓心當餃子餡。登時軍心大亂,士無斗志,發了一聲喊,四下亂走。馬超禁止不住,只得引著數百親兵闖入重圍,救了三五千人潰圍而走,向北馳去夏侯德見馬超逃走,心下大喜,道︰“馬超休走,在上黨時你狂妄不可一視,可曾想到會有今日!”引軍在後直追。

    這隊漢軍乃是騎兵,所乘都是精選良馬,奔行甚速,一時追趕不上。追出七八里,地勢越來越高,道路也越來越崎嶇。夏侯德舉目望去,火光下只見馬超離自己越來越遠,已漸成一個小黑點,心中煩躁,不住催攢軍馬上前。正奔行間,忽听身後一陣鑼響,夏侯德急道︰“正追得好好的,為何鳴金?且不去理他。今日不捉到馬超,誓不回軍!”眾兵士知道馬超聲名有多響亮,若是捉到他,所獲的賞賜這輩子就算天天吃喝嫖賭也花不完,眼見著勝利在望,馬超轉眼成擒,雅不願就此罷手。聞言血脈賁張,大聲吶喊,賈起余勇,疾沖而前。

    便在這時,身後馬蹄聲緊迫,一騎馬從後追來,馳到夏侯德跟前。乘者不及下馬,高聲叫道︰“太尉有令,前方地形險惡,恐有埋伏,不可再追了。”

    夏侯德呸地一聲,道︰“將在外雖君命亦有所不受,何況是區區太尉之言。你回去告訴太尉,就說馬超已疲于奔命,只要再追片刻便可手到擒來,讓他且稍待片時,看我成此大功!”

    那小卒道︰“太尉說馬超有萬夫不當之勇,甫一交鋒便即敗退,其中怕是有詐,有道是窮寇莫追……”

    夏侯德出生于豪門世家,自幼修習家傳武藝,和他人演武時總是大獲全勝,失敗的次數當真用十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他不知人家瞧在夏侯淵和夏侯@拿孀由隙運萑萌幀;掛暈 約旱墓Ψ蛞亞喑 誒叮 對詒炯頁蠶暮鈐 跋暮  稀R虼俗允由醺擼 勻餃 煜錄淠芎退哦緣囊簿駝歐傘 賾稹 帕傻攘攘仁碩眩 稍諫系乘歡僭俁陌茉諑沓 窒攏 詈缶貢黃瀋芑鈄劍 鞜似娉艽筧瑁 紙興綰穩淌艿昧耍墾奐怕沓 慮畋即埽  郾憧山 瀋芑鈄劍 謊├俺塴T諶鞜私粢 贗罰 韭碥踩唇興吮 秩綰尾慌 康畢濾匾埽 潰骸疤 具 殘︵模 庖膊桓遙 且埠ε隆K拼巳綰文紗蠊Γ 彼底挪輝 硭 崍慫謊郟 偈盅銼蓿 唄硐蚯凹備稀br />
    突然身後一聲喊起,鼓角喧天,斜刺里一員漢將手執銀槍縱馬殺出,身後無數漢軍列成陣勢,大聲吶喊,如牆而進,登時將夏侯德軍馬斷為兩截。方才夏侯德便是從斜刺里殺出,將馬超軍截斷,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他竟也享受到如此待遇,真可謂是眼前報來得快了。夏侯德見身後有人偷襲,怒不可遏,撥轉馬頭,向那員漢將迎了上去。那員漢將向他瞧了一眼,問道︰“你可是夏侯德?”

    夏侯德叫道︰“既知你爺爺大名,還不盡早投降,遲了便叫你做我刀下之鬼!”

    那人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我听你口口聲聲喊著要活捉馬孟起。你既敢如此說,想來必有驚人藝業。我不揣冒昧,特來會你一會,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

    夏侯德自認為以學全家傳武藝,天下間少有抗手,自然不把眼前這個面目俊秀,好似文雅儒生般的人物放在眼里,說道︰“既然你有膽向你夏侯爺爺挑戰,便說明你有些本事,別再廢話了,放馬過來吧!”

    那人微微一笑,道︰“好極!”雙腿一夾,坐下之馬甚是神駿,後蹄只在地下微微一撐,便竄出數丈,來到夏侯德跟前。那人也不打話,右手一揚,手中長槍徑向他咽喉刺來。夏侯德只覺眼前一花,跟著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那銀槍竟已離他的咽侯已不過數寸。不由得嚇了一跳,忙舉刀橫架。只听當得一聲,夏侯德虎口劇震,大刀脫手飛出。那柄銀槍絲毫不停,又向里進了一兩寸。此時他兩臂又酸又麻,連抬上一抬的力氣也沒有,只得閉目待死,心想︰“哪里殺來這麼一位厲害角色,看來今天我要死在此地了。”

    只听那人說道︰“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而已,居然還想活捉馬孟起,當真自不量力。”但听耳畔呼呼風響,跟著頸間一痛,不禁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翻身落馬。

    那人微微冷笑,把槍一招。身後搶出兩名親兵,將他按倒在地,綁了個結實。夏侯德沒想到自己又被活捉了,雖覺得十分窩囊,卻也著實佩服那人槍法。上次他被馬超活捉,好歹還知道對手姓名,可今天他竟不知栽在誰手里,當真死不瞑目。那人向他瞧了一眼,已知其心意,笑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常山趙子龍便是。他日你若僥幸不死,隨時可以找我報仇。”

    夏侯德心里涼了半截,心道︰“常山趙子龍可是勇冠三軍,大名鼎鼎,曾領三千軍馬在劍閣前大破張魯十萬精兵,其後在同我軍為敵時也是一往無前,所向無敵。當初我還以為這些不過是他為了抬高身價,自吹自擂而已。憑我的本事,若遇上他,至不濟也能和他斗個百余招方始分出勝負。現在看來,我就就再苦苦練上十年,也接不住他一槍,再練上二十年也接不住兩槍,唉,天下之大,奇能異士所在多有。枉我自以為天下無敵,原來不過是一只井底之蛙。”想到此不禁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垂下頭去。

    這時馬超領軍翻身殺回,四下里乒乒乓乓之聲大作,漢魏兩方各挺兵器,劇烈交戰。趙雲回頭對親兵說道︰“這小子打架不行,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竟兩次都讓他給逃了出去。這次你們可要看好了,若是再讓他給逃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一名親兵說道︰“將軍放心,這次我們先將他的兩條腿打折,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了。其實直接將他殺了不就得了,至于這麼費事麼?”刷地一聲,拔出大刀,劈死一名沖到近前的魏兵。

    趙雲挺槍挑死兩名魏兵,正色道︰“驃騎將軍有令要優待俘虜,不可濫殺,也不可虐待,以顯得我大漢以德為本,以武為末,讓魏人自來投降。”

    那親兵頗不以為然,不過也不敢當面指責諸葛亮的方針政策,默不作聲。趙雲揮了揮手,那親兵和另一名親兵一齊搶上,一個挽著夏侯德的右臂,一個挽著夏侯德左臂,挾著他去了。

    只听得身後殺聲動地,司馬懿接應軍馬殺到。其時被圍在垓心的魏兵不多,又沒了主將,不到片刻便即殺散,馬超、趙雲合兵一處,大聲吶喊,殊死拼殺。魏兵抵敵不住,四下亂竄,司馬懿哪里禁此得住,使出他的拿手成名絕技,掉轉馬頭,落荒而走。

    馬超、趙雲對望一眼,齊聲喝道︰“司馬老兒,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跑了。”縱馬追趕。

    追不出里許,前方火把齊明,喊聲震天,李典、常林各引一路人馬狂奔而至。司馬懿見兩路接應兵馬都到了,精神一振,收攏敗兵,約得五六千人,乘勢殺回,奮力死戰。恰到此時,李典、常林沖到與司馬懿合兵一處,浴血奮戰。魏兵聲勢大震,喊聲震動天地,馬超、趙雲雖勇,一時之間倒也不易取勝。

    兩下里正惡斗間,忽地東南角上幾個火頭沖天而起。司馬懿回頭望去,臉色大變,叫道︰“不好大寨火起,諸葛亮引兵襲了大寨,我若不救,失其根本矣。”

    李典道︰“太尉可速領軍回救,末將拼死斷後。”

    司馬懿點點頭,傳令李典殿後,後隊作前隊,緩緩南退。

    正行間,忽見南面山坳間一路人馬開來,隊伍散亂,潰不成軍,軍中打著小將曹真的旗號。原來曹真屢屢差人求援卻沓無音訊,無奈之下,奮起余勇,領著三五百人,結成傳說中無堅不催的魚麗之陣,拼死殺出重圍,逃回大寨,恰在此地,遇上司馬懿。當下兩軍合作一路,司馬懿向曹真瞧了一眼,冷冷的道︰“敢戰者固如是乎?”

    曹真羞慚滿面,不知該如何回答。

    司馬懿安慰道︰“勝敗乃兵敗常事,將軍不必太往心里去。這來日方長,誰勝誰負還未可知也。”

    曹真羞得無地自容,低垂著頭,策馬默默趕路。

    眾敗軍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沿著山僻小路,奔回本寨。甫到寨門前,只听櫓樓上一陣梆子響,暗處涌出三五千弓箭手,對準魏兵便是一陣亂箭射下,慘叫聲起處,登時便有百余名魏兵中箭落馬。

    司馬懿長劍向前一指,道︰“如今事已至此,當奮力死戰,奪回根本!”

    其時魏兵連晚苦戰,已筋疲力盡,如何還有斗志?將士們听了他的亂命之後,發了一聲喊,以此表示自己對這條命令是十分擁護的,跟著邁開雙腿,四下亂竄,各自覓路逃生。司馬懿見士氣鼓舞不起來,嘆了一口氣,率著一隊親兵殿後,緩緩向漳水邊上潰退。

    只听得後方喊聲大震,李典、常林、杜襲等敗兵紛紛涌來,司馬懿治軍雖嚴,給如潮水般涌來的敗兵一沖,部屬登時亂了。司馬懿搖了搖頭,向各位敗將瞧了一眼,卻不見秦朗的身影,問道︰“秦朗呢?”

    杜襲搖頭道︰“沒看到他,想是沒于亂軍之中矣。其時兵敗如山倒,末將好不容易才救了千余人潰圍而出,已無法殺回去救援,還望太尉恕罪。”

    司馬懿道︰“武帝生前頗愛此子,待之與諸子無異。當今皇上對其也很是喜愛,如今陷于軍中,生死不知,我等罪過大矣。不過如今敗勢已成,已無法相救,不如且退回漳南,打探消息,再作區處。”

    正說話間,馬超、趙雲引兵殺來,司馬懿嚇得老臉變形,將接下來想說的幾句屁話,全都縮回肚里,指揮將士抱頭鼠竄。好不容易才逃到河邊。好在司馬懿在未出戰前,便料到此戰凶多吉少,預先使人在漳水邊上搭上幾座浮橋,以免將來跑路時,望河興嘆,被諸葛亮一網打盡。司馬懿一干敗兵趕到浮橋邊上一看,只見橋上橋下亂作一團,漢魏雙方兵士挺著器械廝斗,喊殺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順著欄桿一點點滴下,落在河中,不片時便將漳水染紅。原來諸葛亮早就令龐德、馬忠各引一隊人馬埋伏在魏寨左近,馬超將司馬懿調出大寨之後,龐德、馬忠等見調虎離山之計成功,便大搖大擺的從埋伏之外竄將出來,龐德引軍來佔魏寨,馬忠則引軍攻打浮橋。雙方正在激斗,司馬懿引軍殺到,馬忠見勢不妙,立即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此惡劣局面,須得腳底抹油,三十六著,走為上著。當下引軍退走,司馬懿燒斷浮橋,據住南岸。馬超、趙雲追趕不上,奏凱而還。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2 02:33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堅守漳南
   此時漢軍寨中,秦朗所部一萬兵馬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斷了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瞪著兩只大眼,眼睜睜地看著一隊隊漢軍涌進營來,將他包了餃子,卻連抬腿跑路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個的束手就縛。

    這邊諸葛亮安排好一切之後,便乘著心愛的四輪車,帶著他非法雇來的童工,引著數千軍馬,來到大寨北面的一座高山上,東張西望,又掐又算,終于選了一處風景宜人的風水寶地,兩名小童搬來矮榻一張。諸葛亮煞有介事的咳嗽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一面喝著小童送來的香茗,一面憑高視下,縱觀戰局。只是三國時沒有望遠鏡,諸葛亮終日埋首讀書,難免有些近視,看得不是很遠,未免有些美中不足。如此居高臨下,統觀全局,當然是一切盡在掌握。這指揮當得四平八穩,威風八面,這樣拉風的指揮方式,那是賈仁祿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

    他雖對自己的八陣圖很有信心,卻也怕魏陣之中或有通曉五行八卦的高人,區區幾座營寨困他不住。于是便在大寨左右各伏了一支人馬,只等魏兵出寨,便突然殺出截其後路。怎奈司馬懿差來劫寨的偏偏是腦袋只有一根筋的大老粗秦朗。由于諸葛亮所在的高山正對著大營,秦朗在寨中的一舉一動,諸葛亮自是看在眼里。他原本端莊自持,不苟言笑,但見到秦朗找不到出路,急得抓耳撓腮的可笑模樣,也不禁莞爾。

    就這樣山底下軍馬縱橫來去,拼死搏殺,喊聲一陣響過一陣。諸葛亮卻坐在山上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舉目遠眺,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大導演在銀幕前欣賞自編自導的恢宏巨制一般,當真是心潮澎湃,血脈賁張。過了良久良久,各路哨探流水價似的將戰報送上山來,諸葛亮見各路軍馬紛紛大勝,已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總算是又落回到肚子里了,長長的吁了口氣,站起身來,走上兩步,來到山崖邊上,向下望去,只見秦朗大軍已個個趴到地上,看來是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不禁哈哈一笑,向站在不遠處的郭淮招了招手。

    郭淮走上兩步,諸葛亮道︰“你領一支軍馬進營將那一干魏兵都拿下了,別讓他們再活受罪了。哈哈!”

    郭淮雖然聰明,但礙于年歲,對這五行之道也是一知半解,舉目向營中望去,皺起眉頭,道︰“將軍學究天人,末將自是難及萬一。這營寨布的大是古怪,就是末將帶兵殺將進去,怕也會和魏兵一樣方位迷亂,摸不著門路的。還請將軍不吝賜教,指點個一招半式,使末將能順利拿人。”心道︰“如此繁復的陣法,要想融會貫通,那是痴心妄想。只要能學得一鱗半爪,當真是這一輩子都受用不盡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我看你稟性聰穎,倒可學我這陣法。現在時間有限,我要解說這陣法的奧妙,你一時定然難以領會。好在你記性不錯,只須將三十六般變化死記即可。附耳過來。”

    郭淮听他的口氣,竟是肯傳這門陣法,不禁大喜過望,怔在當場,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學武之人若蒙高人垂青,授以一招兩式,往往終身受用不盡,天下揚名,立身保命,皆由于此。但歹毒之人習得高招後反噬恩師,也屢見不鮮,是以武學高手擇徒必嚴。這學兵法也是一個道理,這學會武功招式之後,不管那人招式多麼巧妙,內力如何深厚,最多也只能殺得十人百人。可習得兵法之後,一條妙計,一個陣形隨隨便便就可殺得千人萬人。兵法所造成的危害和武功相比自不可以道里計。若是心存不良的家伙習得高招之後反噬恩師,那可就不僅僅是恩師一個人倒霉而已,就連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要跟著遭殃。戰國時孫臏、龐涓同學兵法于天下不世出的奇人鬼谷子。鬼谷子見龐涓心術不正,便只傳授一些兵法的啟蒙知識和粗淺法門,而將自己親為注解的《孫子兵法》一十三篇傳給空為孫子後人,卻從未見過祖傳寶書的孫臏。日後龐涓因妒陷害孫臏,虧得孫臏精通兵法,曉暢謀略,危急時用計脫身,不然定被龐涓給害死了,是以兵法高人選擇徒弟的要求自然更加嚴格。這些道理郭淮自然也是知道,他眼見諸葛亮奄貫古今,學究天人,自然是做夢都想當他的徒弟,可他又何嘗不知當他的徒弟到底有多難?連賈仁祿這樣天下知名的人都要千求萬懇,諸葛亮方才勉為其難的收他為徒,卻自始自終不肯傳授兵法韜略。自己和賈仁祿相比,處處不及,諸葛亮又如何會看得上眼?可萬萬沒有想到諸葛亮竟對其青眼有加,肯將生平絕學“八陣圖”相授,這怎能不使他樂到天上去?

    他怔了好半晌,方回過魂來,依言附耳。諸葛亮伸嘴在他耳邊將陣法的諸般變化一項一項的說了下去。這陣圖的三十六項變化,實是繁復奧妙,饒是郭淮聰明過人,一時記明白得也只十余變。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就這十來變,你在陣中就不會迷路了,下去拿人吧。”

    郭淮當然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問道︰“末將十分仰慕此陣法,不知……”

    諸葛亮微笑道︰“這個以後再說。”

    郭淮心道︰“他沒說不準已經看我是個可造之才了,看來這事有門。他日我定當準備一份厚禮,親自上門向他磕上一兩百個響頭,務必要他將這陣法的來龍去跡盡數傳我。如果真能蒙其傳授,區區一兩百個響頭,又值得什麼?”答應一聲,下山拿人。郭淮在陣外張望良久,又掐算一陣,這才引軍沖入陣中,眼見著營帳層層疊疊,道路如蛛網一般縱橫交道,不禁有些頭暈。他在山上望見秦朗大軍的狼狽樣,自然知道陷溺陣中的後果。當下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依著諸葛亮的指點緩緩深入,有時前面明明沒有路,只是左一轉右一折,便別有洞天,不由得又對這個神奇的陣法多了幾分向往之情。

    等郭淮殺到秦朗跟前時,秦朗已累得爬不起來了,睜著一雙大眼瞧著他,不住喘氣。郭淮哈哈一笑,命人將秦朗綁了起來。秦朗掙扎著站起,瞪了郭淮一眼,道︰“你們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將我拿住,我死也不服!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同我較量一番,那時將我拿住,才算你們是條好漢!”

    郭淮微微冷笑,道︰“徒逞血氣之勇,有何益處?”

    秦朗道︰“總好過你們卑鄙下流!”

    郭淮道︰“自己走不出去,就說他人卑鄙下流,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剛才在營中團團亂轉的鬼樣,我在山上都瞧見了。我教你個乖,你只要想辦法搞一條長繩,慢慢牽著,摸索前進,總能找到出路,好過像沒頭蒼蠅一般的到處亂闖。不過就算你們出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被擒。”

    秦朗道︰“我要不是怕引來救兵,放一把鳥火將這鳥帳燒個干淨,早就出去多時矣!你們還能拿得住我!”

    郭淮笑道︰“我再教你個乖,這營帳中堆滿了干柴硫磺等引火之物,虧得你沒點火,要不你現在早就成了一具焦尸啦!”

    秦朗向那重重疊疊的營帳望了一眼,打了一個寒噤,道︰“好險,好險。”

    郭淮向秦朗邊上的兩名小卒揮了揮手,道︰“帶下去好生看管,一會將軍來了自會發落。”那名小卒躬身應道︰“是,是”拉著秦朗,退了下去。

    郭淮令人在不遠處立了一面紅旗,一面白旗,伸手向紅旗一指,對被俘的魏兵說道︰“賈司空體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多所殺戮,曾下令凡是不願降的敵軍一律好生遣散。現在在你們面前有兩面旗子,願降的站在紅旗之下。”指著白旗,又道︰“不願降的站在白旗之下。”

    眾魏兵面面相覷,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魏兵中除了少部分人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之外,大多數人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投降,家屬的腦袋難免搬家,心中實不願降。可若是依言走到白旗之下,難保漢軍出爾反爾,將不願降的聚而殲之。眾人心中都是猶豫不決,這一步說什麼也邁不出去。

    郭淮看著他們,微笑不語,過了良久良久,一名魏兵從人群中走出,立于白旗之下。郭淮當即命人將其釋放。眾人見他在兵士的指引下施施然走出營帳,群情聳動,紛紛奔到白旗之下站好,亂了一陣,三停之中只有一停站在紅旗之下。郭淮命人將立于白旗之下的全都放了,眾魏兵大聲歡呼,齊聲稱頌諸葛亮是當今世上最好的人,好的難言用言語來形容。當然他們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反來復去也就是“愛民如子”“義薄雲天”之類的屁話,除此之外實在找不出像樣的形容詞來表達他們對諸葛亮感激之情。若是當時有評章武二年最感動人的人物的話,諸葛亮一定會高票當選的。一時之間漢軍營中馬屁與高帽齊飛,牛皮共法螺同響。

    這邊司馬懿敗回漳南大寨,驚魂稍定。將眾將都叫到中軍大帳,破口大罵,將他們罵得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司馬懿一向溫文爾雅,雖非佛門中人,卻也一向信守惡口戒,從不出口成髒,對人不滿最多也就將他按倒在地打屁屁,又或是拿把刀子將他喀嚓了,從來不對人惡語相加。如今卻流水價般的罵了一長串只有在夢中才能想的到的髒話,連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來,看來這一場敗戰並非一無所獲,最起碼他罵人的本事見長。

    眾將領眼見著司馬懿很生氣,也知道後果很嚴重,有誰敢說上半句辯解之詞?只得靜靜任由他罵,最多不過是在心中“老烏龜”“老甲魚”的和他對罵,嘴上卻不說出來。司馬懿罵了半晌,辭窮才盡,罵人的言語更無新意,不過這氣總算是消了大半。當下他定了定神,手捋胡須道︰“此役折了秦朗,損失了兩三萬弟兄,還丟了漳河北岸的大寨,這就是你們要我出戰的後果。你們請戰時,我便說過,這戰若是敗了,我也不要你們的腦袋,只要你們今後再也別提‘出戰’兩字。如今你們還有何話可說?今後若有再言出戰者斬!”

    曹真輸了一陣,心中不服,正打算等司馬懿氣消了,便主動請纓,領軍復仇,好好出出胸中這口惡氣。听了這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眾將互相望了一眼,諾諾連聲,跟著你一言我一語,有的大罵自己該死,有的歌功頌德,大贊司馬懿高瞻遠矚。有的老成持重,見司馬懿面色不善,便不敢亂拍馬屁,心想萬一一個不小心拍到馬蹄子上,那可就不好玩了。

    次日一早,司馬懿便令人在轅門前高懸免戰牌,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布置方畢,只見馬超引著一支軍馬呼嘯而來,在轅門外列成陣勢,大罵討戰。眾將領雖怒氣填膺,卻也不敢放肆,只得強自克制。有些實在是忍不住的,又不敢去勸司馬懿出戰,只好回到帳中將練功用的皮人當成馬超和司馬懿,狠狠地扭打一頓出氣。

    此後數日,馬超天天到寨外搦戰,司馬懿只是不出。這日一早,馬超領著一彪人馬又來。魏營眾將見他天天都來,早已麻木不仁,該干什麼還干什麼,渾不當他是一會事。更有甚者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老酒坐在門口,準備以馬超的罵聲下酒。心想古人僅僅是以一部一錢不值的《漢書》下酒便被傳為一代佳話,而自己今日端坐于萬馬軍中,以敵將馬超的罵人言語下酒,豪情更是勝過古人遠矣,後世也必廣為傳頌,自己可就大大的出名了。可這邊剛斟好酒,正舉爵要喝,卻見馬超策馬而出,手中握著一根長繩,長繩的另一端緊緊縛住一個人的雙手,那人雙手被縛,身不由主,被馬超拉著,踉蹌而出。那將領仔細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失陷敵營的秦朗。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不由得嘴張得老大,嗆啷一聲,酒爵失手跌落,濺得他手上襟上都是酒。此時他心情激動,也就來不及細想古人以《漢書》下酒時悠閑自得,哪像他現在這般狼狽不堪?

    只見馬超指著大寨對秦朗說道︰“我看你還是竟早投降算了,也不知你心里是怎麼想的,居然指望這幫縮頭烏龜來救你!瞧瞧,他們早就被我們打怕了,縮在龜殼里不敢出來啦!”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2 02:33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馬超討戰
朗怒容滿面,向馬超狠狠瞪了一眼,呸地一聲,道︰“太尉不出,自有妙策。到時大軍出動,必將你們殺得個屁滾尿流,滿地找牙!這其中的深謀遠慮,以豈是你們這等鼠輩可知?”

    馬超哈哈大笑,道︰“妙策?嗯,你們的太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我家軍師的對手,一旦交戰必被他老人家殺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到時你們那英明神武的皇帝必將龍顏大怒,下旨砍了他的腦袋。于是他便幾個晚上不睡,終于想出這條既能保住他的官位,又能保住他小命的妙策來,當真是妙得很哪!”右手馬鞭一揚,啪地一聲,在秦朗的臉上抽了一記。

    秦朗甚是硬氣,雖然傷口處痛苦不堪,卻是哼也不哼,大聲叫道︰“士可殺不可辱!有種就一刀將你爺爺殺了,若有朝一日爺爺我逃了出去,定要將你碎尸萬段!”

    馬超哈哈一笑,道︰“我偏偏不殺你,就要辱你,你能把我怎麼樣?難道還能把我吃了不成?”說著向他瞧了一眼,微微冷笑,道︰“你眼楮瞪那麼大做什麼?難道是想看看我是怎麼打你的?好我就打給你看!”一面說,一面揚手拍拍拍的連抽了七八下。秦朗一言不發,只是惡狠狠地盯著他。

    這時坐在營門口打算以馬超罵聲下酒的家伙回過魂來,伸手一豎大拇指,大聲叫道︰“秦兄,好樣的!你暫且忍耐片刻,我這就去稟告太尉,到時大軍殺出,管教這幫漢狗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馬超哈哈大笑,道︰“好!你快叫司馬懿出來,就說他爺爺西涼馬超大老遠來看他啦。不過我可沒耐性久等,若是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司馬懿還不出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回手又是一鞭。

    秦朗大聲叫道︰“不可,不可!漢狗在附近埋伏了不少人,你去告訴太尉,萬萬……”站在秦朗身後的一名親兵身子一晃,搶到秦朗跟前,右拳呼地一聲打了出去,拍地一聲,正中他小腹。秦朗痛得弓腰曲背,向後退了一步,下面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馬超笑道︰“你以為我帶你來是為了誘敵?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家太尉那條老命可精貴的很,肯為你白白送了性命?我今天將你帶了來,不過是想讓你看看你整日價掛在嘴上的大魏英雄好漢,到底是怎樣一個英雄法,哈哈!”

    隨馬超前來的漢軍將士齊聲納喊︰“狗熊,狗熊!見到大軍殺來,嚇得躲烏龜殼子里不敢出來啦。”

    營中眾將听得外間喧嘩,紛紛走了出來,眼見馬超折辱秦朗,個個惱怒不已,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但他們礙著司馬懿的將令,都不敢出寨廝殺,心想若是出戰,秦朗或許能救出來,可自己違了將令,腦袋肯定是要搬家的,以自己這一條貴命去換秦朗那一條賤命,當真是大大的劃不來矣。

    馬超見眾將蠢蠢欲動,卻遲遲不敢出戰,心下得意,哈哈大笑,用馬鞭指著那些將領,對秦朗道︰“瞧瞧,瞧瞧。你被人如此欺負,你們那些個兄弟們卻個個站在邊上瞧熱鬧。這樣的兄弟還要來干什麼?我家軍師曾說過兄弟就是拿來賣的,當時我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兄弟可不就是拿來賣的麼?若換了我是他們,見到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受如此奇恥大辱,便是拼上這條老命不要,也要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對身後的親兵說道︰“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身後親兵揮舞手中兵器,跟著起哄︰“可不,可不。大伙兒一道出征,並肩殺敵,自然是親如手足。這見到自家弟兄被打,卻在一旁瞧著,無動于衷,這樣的事情怕也只有司馬懿手下這幫家伙才做得出來。若我是他們早就一頭撞死了。”

    曹真越听越怒,滿臉脹得通紅,喝道︰“他媽的,實在看不下去了!今天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將元明給救出來!”回頭對自己親兵說道︰“去將我的戰馬牽來!”

    曹真原本不姓曹,而和秦朗一樣姓秦。他的父親和曹操有過命的交情,在戰場上為了搭救曹操竟賠上了自己一條老命。曹操死里逃生,感傷曹真之父為己而死,便將當時年紀尚幼的曹真接入府中撫養,並賜姓“曹”。由于曹真與秦朗同姓,五百年前原是一家,再加上又都是烈士家屬,同病相憐,兩人打小便在一塊玩兒,交情自是非同一般。

    此時曹真見秦朗被馬超拖著不住鞭打,怒氣上沖,要不是礙著軍令,早就殺將出去將馬超大卸八塊了。但他便是個泥人也還有個土性,眼見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毒打,被人出言污辱,這心里仿佛在滴血一般,痛苦不堪。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拔出長劍殺將出去,和馬超玩命,可是轉念一想馬超如此施為就是想要激得他們火冒三丈殺出去救人。若是自己不听將令,冒冒然的殺將出去,白白丟了一條小命倒還在其次,累得鄴城北邊最後一道屏障就此喪失,那可真就萬死難辭其疚了。一想到此他上齒咬著下唇,強行忍耐,漸漸嘴唇被牙齒咬破,鮮血順著嘴角一滴滴淌下,終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令親兵將自己的戰馬牽來。一名親兵牽過戰馬,曹真接過韁繩,一躍而上,拔出長劍,大聲叫道︰“太尉堅守不出,有何深謀?只是怕死罷了。他怕死我曹真偏不怕,有……”

    剛說到這里,卻听有人說道︰“你想要干什麼?”

    眾將聞言大失驚色,躬身道︰“太尉。”說話之人正是司馬懿。

    曹真見司馬懿到來,不禁呆上一呆,就一愣神的功夫,司馬懿走到他跟前,問道︰“你想要干什麼?”

    曹真指著秦朗道︰“元明與我親如兄弟,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要救他回來,請太尉讓我出戰!”

    司馬懿道︰“你可有把握必勝?”

    曹真道︰“兄弟有難,豈可不救?我今日便是拼上一死,也要將他救回。”

    司馬懿問道︰“這麼說就是沒把握了?那你可有何妙策退敵救人?”

    曹真回頭向營外瞧去,只見馬超右手連揮,皮鞭一鞭一鞭的往秦朗身上抽去,不禁臉上肌肉直抖,仿佛那鞭子不是打在秦朗身上,而是打在他身上一般,咬了咬牙,道︰“辦法我暫時還沒想到,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太尉讓我出戰,這法子總會想出來的!”

    司馬懿冷冷地道︰“你既沒有把握必勝,又沒有法子扭轉局面。徒逞血氣之勇,只會讓元明死得更快些。你這樣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曹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下意識的點點頭,道︰“這個……”

    司馬懿道︰“你若是殺將出去,怕是還沒到馬超的跟前,元明便已身首異處了,有何益處?”

    曹真又點了點頭,司馬懿道︰“元明是我的部將,他被人毒打,難道我就不心痛?但這事是打打殺殺能解決的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忽听秦朗大聲叫道︰“這是敵人的詭計,想要激得太尉出戰,太尉切不可……”說到處小腹又挨了一拳,疼得說不出話來。

    司馬懿冷冷地道︰“你听听,你听听,你還不如元明有見識。”

    曹真定了定神,說道︰“這該如何救人,還請太尉拿主意。”

    司馬懿分開眾將,來到轅門口,低頭一看,只見不遠處擺著一張矮榻,榻旁放著幾瓶老酒,微微一笑,道︰“是誰有這麼好的雅興?”

    一名小校稟道︰“是末將。”

    司馬懿笑道︰“你為何在此飲酒?”

    那小校道︰“末將小時曾讀過些書,教書先生曾說過《漢書》寫成後不久,便有一位儒士愛不釋手,連喝酒的時候都在讀,末將一時心血來潮,想就著馬超的惡言下酒。這不過是末將附庸風雅,胡作妄為,還請太尉不要見怪,末將這就收拾干淨。”說著便要上前收拾。

    司馬懿笑道︰“不用收拾了。班固所著《漢書》足以與司馬遷之《史記》相媲美,著實不錯,我也曾在喝酒時讀它。”頓了頓,道︰“你這想頭倒頂絕,我也來湊湊熱鬧。”說著在矮榻上坐了下來,那小校忙為他堪了一爵酒。

    馬超見司馬懿不但出戰,反正坐在營前飲酒,大惑不解,道︰“司馬老兒,我這可是在打你的部下,你居然不動怒?”

    司馬懿笑道︰“敗將乃無用之物,既便放了回來,也將送交有司,明正典型。你愛打便打,關我甚事?”說著舉爵飲了一口。

    馬超道︰“秦朗之母可是曹操寵妾,曹操一向將他當作親生兒子看待。如今他被擒受辱,你居然無動于衷。不怕到時魏主怪罪下來,要了你的狗命?”

    司馬懿道︰“兵敗者死,國有常刑。當年成得臣兵敗于城濮,還未歸國,便被楚王下旨賜死。這成得臣乃楚王極寵愛之人,偶有敗績,旋即處死。何況秦朗不過是武帝假子,何足輕重?武帝有子二十余人,皇上也就有二十來個兄弟,自然不在乎區區一個秦朗,又如何會以此為罪?”

    馬超心道︰“這廝八成是心中怒極,故作閑暇。待我將秦朗折磨的慘不可言,看你還坐不坐得住?”說道︰“既然你要瞧熱鬧,那我便給你來點熱鬧瞧瞧!”輕輕一拉手中長繩,秦朗只覺繩上一股大力傳來,l匾簧 乖詰亍B沓 贗範運檔潰骸罷飪墑撬韭砝隙莆業模 憧殺鷦刮遙  乖顧!彼 紉患校 擄茁礪蹩 奶悖 蚯按觥G乩仕 直桓浚 嬪擁牧硪歡宋趙諑沓 種校 乩時惚話茁砝 牛 詰叵潞嵬隙br />
    馬超口中呼嘯,命白馬放慢腳步,問秦朗道︰“這在地上拖著走,滋味不好受吧?”

    秦朗大聲道︰“今日你如何折磨我,我統統記得。他日我僥幸不死,必當十倍奉還!”

    司馬懿大叫道︰“元明好樣的!”舉起酒爵,咕的一聲,將酒喝干了。”

    馬超道︰“秦朗,你要覺得不好受,就求司馬懿出戰,只要他肯出戰,我就饒了你,如何?”

    秦朗道︰“你要殺便殺,要折磨便折磨,我若是皺一下眉頭,便……是好漢!”他本來想說“便不是好漢。”便說到“不”字時恰好被拉過一個土丘,拋了一下,竟將那個“不”字給咽在口中,說不出來。

    馬超笑道︰“對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好好向司馬老兒求情吧。”

    秦朗道︰“我是說‘便不是好漢’比這再痛苦十倍的折磨我也經受過,這點小小的痛楚又算得什麼?你趁早將爺爺殺了,否則爺爺必將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司馬懿笑道︰“不愧是將門虎子,你父親在九泉之下若是听到了,也會倍感欣慰的。”舉起酒爵咕地一下,又喝干了。

    馬超向司馬懿瞧了一眼,見他神色自若,好似渾不將眼前之事當一回事一般,心中暗暗佩服,道︰“司馬老兒,你的耐心倒好。”

    司馬懿道︰“諸葛亮有本事便來作弄我,像這樣作弄一個初經戰陣的娃娃算什麼本事?”

    馬超心中一凜,道︰“如今軍中主帥是賈軍師,驃騎將軍已回長安去了。”

    司馬懿笑道︰“你休瞞我!這軍中主帥到底是誰,我心里自然有數。你回去告訴諸葛孔明,我已識破他的詭計,想要讓我出戰,除非這太陽打西邊出來。”

    馬超心道︰“看來折磨得還不夠!”一聲呼哨,催馬快行,那白馬放開四蹄,急奔起來。這一來秦朗可就苦了,頭臉手足給寨前的沙石擦的鮮血淋灕。馬超一面策馬,一面斜眼側倪,卻見司馬懿面色始終不變,不禁暗暗著急,心道︰“我在孔明先生前把話說滿了,說這樣做定能將司馬老兒給引出來,如今司馬老兒竟無動于衷,這可如何是好?”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孟起跑得也有些累了,要不要進營來喝兩杯再跑。你只管放心,我保證不讓眾將為難你。”

    馬超一提手中長繩,秦朗只覺身子一揚,已是身在馬背。馬超狠狠瞪了司馬懿一眼,喝道︰“撤!”引著軍馬灰溜溜的走了。回到大寨,令人將秦朗押下,自到中軍帳來見諸葛亮。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何?”

    馬超慍道︰“別提了,不論我如何折磨秦朗,司馬懿那廝就是不肯出來。反而在營前飲酒,把我當耍猴的了。”

    諸葛亮笑了笑,道︰“我早就說了這樣不成,你非要試來,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馬超道︰“他……這個司馬懿軟硬不吃,還真拿他沒辦法。對了,他已經知道軍中主帥沒有改易,讓我帶話給您,說要想讓他出戰,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諸葛亮道︰“哦,他已看出破綻?我做得滴水不漏,他是如何看出來……”伸手一拍腦門,道︰“對了,‘八陣圖’!唉,今後要想再引他出來可就難了。”

    馬超道︰“我就不信那個邪,明日我再將秦朗之小子押到魏寨去,若是司馬老兒不出,我便將這小子一刀宰了,看他出也不出!”

    諸葛亮道︰“不可,不可。篡漢自立那是魏主的罪過,秦朗初經戰陣,無大過犯,不可妄殺。”

    馬超道︰“區區一個敗將有何用處?將他殺了一定能激怒司馬懿。”

    諸葛亮道︰“若是司馬懿仍是不出,秦朗豈不白死了?”

    馬超道︰“死了便死了,何足道哉?”

    諸葛亮道︰“若你的親人便敵人斬了,你會不會心痛?”

    馬超道︰“豈只是心痛而已,我定要仇家滿門殺個雞犬不留。”

    諸葛亮道︰“將心比心,你的親人死了,你如此傷心。秦朗死了,他的家人難道就不傷心了麼?”

    馬超道︰“這個……”

    諸葛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再想辦法。”

    馬超答應一聲,退了下去。諸葛亮緩緩踱到帳口,望著遠處,出了一會神,喃喃自語道︰“你堅守不出,便是欺我軍遠來,運糧不易。如今我糧草充足,怕你作甚?我們就這麼耗著,看看誰先沉不住氣。”

    就因這麼一句話,兩軍都按兵不動,隔河相望。如此過了月余。天氣漸冷,隆冬將至。這日帳外北風驟緊,到了傍晚,下起了小雪。諸葛亮命人點起炭火,自己坐在帳中看書。其時他兩眼雖盯著書本,心思卻不在書上。過了好一會兒,忽听帳外一陣嘎吱嘎吱聲響,一名小卒踏雪進帳,道︰“啟稟將軍,魏將曹仁出其不意,領兵千里奔襲,突襲幽州治所薊縣。北魏主曹植猝不及防,嚇得心驚膽裂,連夜棄城而走,逃往遼東。曹仁乘勢盡復失地。如今冀、幽、青三州重又回到曹丕手中。曹植危如累卵,轉眼將亡,特遣丞相荀攸來向將軍求救。”

    諸葛亮怔了一怔,長嘆一聲,揮了揮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ce501221 發表於 2008-9-12 02:34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蒙敝聖听
諸葛亮整整衣冠,走到帳口,一掀帳簾。便在這時,一陣寒風夾著雪花呼嘯而來,打在諸葛亮臉上,諸葛亮內功底子不厚,自然怕冷,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喃喃地道︰“好大的風。”出了一會神,緩緩走到轅門,將早已候在寨外的荀攸讓進大帳。兩人分賓主坐好,客套幾句,便說到正題。諸葛亮問道︰“幽州形勢一片大好,勝利在望,為何突然急轉直下?”

    荀攸長嘆一聲,喝了口茶,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原來那日臧霸逃了出來,連夜奔回南宮,差人星夜趕至幽州告急。那人接令後馬不停蹄,晝夜兼程。這日趕到了薊縣,來到皇宮門口,飛身下馬,從袖中取出一只銀筒,交給一名近侍,叫道︰“快去稟告皇上,臧將軍在大陸澤遭南魏兵馬突襲,大敗虧輸,敵軍已逼近南宮,安平告急!望皇上盡早發兵救援。”

    那近侍吃了一驚,忙接過銀筒,飛也似的奔進宮來見曹植。其時方當正午,那近侍在路上向人打听清楚,得知曹植正在御園中與丁儀、丁兩兄弟飲酒。忙提氣急奔,迤邐向御花園而來。甫到御園門口,正要邁步走入,忽見四根長槍迎而刺來,指著他胸口。一名侍衛大聲喝道︰“皇上在內飲酒作詩,不喜旁人聒噪,吩咐任何人不許入內!”

    那近侍急道︰“快讓開,我有緊急軍情要稟告皇上!”

    把門的侍衛無動于衷,齊聲道︰“皇上說了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他出了園子再說。”

    那近侍道︰“前線軍情十萬火急,片刻耽誤不得。”

    第一名侍衛道︰“你這廝好不曉事!皇上飲酒之時向不喜他人攪擾,壞了他的雅興。我們脖子上有幾個腦袋,敢放你進去。”

    那近侍心知救兵如救火,稍遲片刻便這花花江山便落入他人之手,可卻偏偏無法入內,急得抓耳撓腮,連聲道︰“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

    第二名侍衛道︰“你還是先回去吧,待皇上出來了,我馬上通知你來見駕。”

    正說話間,忽听有人在園內說道︰“什麼事吵吵嚷嚷的?皇上喝了點酒,已睡下了。你們若是將他吵醒了,小心你們脖子上的腦袋!”

    那近侍道︰“我這有前線的緊急軍情,還請大人入內報知皇上。”

    那人正是丁儀,他方才馬尿灌多了,告了個罪,來到茅房小解,經過此間,听得有人大呼小叫,便走了過來。說道︰“皇上已經睡了,誰敢把他叫醒?有事等皇上醒了再說吧。”

    那近侍道︰“臧將軍兵敗,敵軍逼近南宮,安平轉眼不保。這可是天榻下來的大事,怎可不報。”

    丁儀眼珠一轉,道︰“勝負乃兵家常事,區區一場小敗,何足道哉?臧將軍頗能用兵,這許是他的驕敵之計,我想不久之後必有捷報傳來。皇上日理萬機,一天有多少大事要處理,若什麼事都去煩他老人家,他忙得過來麼?”

    那近侍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說著不住撓頭。

    丁儀道︰“呸,你是個什麼東西,懂得什麼國家大事!我說這是件小事,它就件小事。快給我滾,若再@攏 冶閎萌私 懵夜鞔蚪 鋈!br />
    丁儀可是曹植跟前第一大紅人,滿朝文武之中,只有他和他的弟弟有權直入宮闈,有權和皇上稱兄道弟。雖說宮中時常傳出這兩人和皇上妃子勾勾搭搭,關系曖昧之類也不知是否屬實的誹聞。但曹植仍是笑嘻嘻的不以為意,說兄弟二人和他親如手足,必無此事,仍準許他們自由出入宮中,不加禁止。于是這兩人在曹植清醒得時候便是臣子,在曹植醉得一蹋糊涂的時候,便虎假虎威,鳩佔鵲巢,在皇宮內院里冒充起皇帝來,坐著平時只有皇上才能坐的龍椅,喝著只有皇上才能喝的御酒,泡著只有皇上才能泡的妃子,差著平時只听皇上吩咐的宮女太監滿世界亂跑。如此一來,他們既不用處理煩人的國事,又能享受到只有皇上才能享受的艷福,不是皇帝卻勝是皇帝,這樣的日子過得當真是神仙也不如。宮中上至皇後妃嬪,下至太監宮女都知道他們兄弟二人得皇上寵幸,一言能斷人生死,巴結他們都來不及,又哪敢得罪他們?那近侍熟知宮中掌故,自然也不敢開罪丁儀,聞言打了個寒噤,連聲應是,抱頭鼠竄而去。

    丁儀哈哈大笑,忽听身後有人說道︰“大哥,什麼事這麼好笑?”正是丁。

    丁儀道︰“沒什麼。有一個無聊的家伙想見皇上,還說有什麼重要軍情。這些家伙為了能見皇上一面,什麼法子想不出來?他這號人我見多了,隨手就將他給打發了,哈哈。”

    丁道︰“若真有重要軍情,耽誤了豈不要壞大事。”

    丁儀道︰“皇上可曾睡下?”

    丁道︰“睡下了。他酒量不濟,卻偏偏好飲,只喝了幾爵便已醉的人事不省。”

    丁儀道︰“那就好。”拉著他走到無人處,悄聲道︰“你我兄弟二人既無安邦定國之能,又無經天緯地之術,差有一日之長者,也不過就是會做兩句酸詩討皇上喜歡而已。我們既沒有什麼真本事,卻身居高位,又可直入宮禁。那幫子文武大臣面子上對我們雖說都十分恭敬客氣,心底里卻著實瞧我們不起……”

    丁接口道︰“你我兄弟二人雖說沒什麼像樣的本事,但好歹文才出眾,海內知名。那些個文武大臣又有什麼本事了?他們瞧不起我們,我們還瞧不起他們呢!”

    丁儀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之所以有今日之富貴,全是托皇上的福。若是皇上寵任新人,冷落你我兄弟,不讓我們再出入宮闈,我們可就算是活到頭了。”

    丁心中一凜,道︰“大哥說的是,一旦皇上不再寵信我們,小人便會乘機落井下石,造謠污蔑,那時我們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這腦袋可就在脖子上坐不安穩了。”

    丁儀冷哼一聲,道︰“所以咱們要看緊皇上,不能讓他另有寵信。今天這個近侍焉知不是受他人指使來施離間計,晁錯是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

    丁打了一個寒噤,道︰“多虧大哥提醒,不然你我怕是沒幾天好活了。”

    丁儀提到這個晁錯乃是漢景帝極其信任的大臣,敢作敢為,因主張加強中央集權,削減諸侯封地而受到文、景兩代皇帝的賞識,可是卻因此激起吳楚七國之亂。原來漢初除了沿用秦時傳下的郡縣制之外,還實行分封制分封諸侯,到了景帝時全國共有二十二個諸侯國。與後世諸侯王大者不過一郡,小者僅有一縣,且只食賦稅,不得召兵買馬相比漢初的這些諸侯王可就神氣多了,他們大者數十城,小者也有一個郡。像齊國有七十多座城,吳國有五十多座城,楚國有四十多座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他們可以在自己的領地內自行招募兵馬,任免官員,征收賦稅,皇上的詔命在他們的領地內如同廢紙一張,一點屁用也沒有。當初漢高祖之所以給諸侯王如此大的權力,便是認為諸侯王都姓劉,同氣連枝,這打虎莫若親兄弟,上陣還靠父子兵,到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大漢江山便可安如磐石,萬載流傳。哪知傳了幾代之後,這親情便薄如紙了。這諸侯王有了巨大的權力之後,便開始飛揚跋扈,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心想大家都姓劉,憑什麼他能做皇帝而我不能,于是一個個都在自己的領內自行其事,不听中央號令。

    晁錯受漢景帝知遇之恩,感激涕零,決心為他拼了自己這條老命,便在漢景帝面前力主削藩。漢景帝對他十分的信任,听了他的啟奏之後,連想也不想,便下旨準奏,于是晁錯仗著有皇帝做靠山,便大刀闊斧的削藩。這些諸侯王個個都姓劉,個個都不好惹,而晁錯這個異姓之人居然跑到同姓王頭上動土,而且這一動就是好幾個郡,那不是找死麼。那些同姓王原本就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這一夜之間沒了十幾座城,能不惱羞成怒?于是乎一眾諸侯便在吳王挑頭下,揭竿而起,相約造反。當時造反的共計七國,史稱“七國之亂”。而造反的理由自然冠冕堂皇,那就是“清君側”,說白了就是殺晁錯。漢景帝這個太平皇帝當久了,自然也怕打戰,一听七國同反,登時嚇得屁滾尿流,忙不疊召群臣問計。這時一位同晁錯有仇的大臣叫袁盎,乘機公報私仇,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竄將進宮,說自己有安邦定國之策要面見景帝,只要景帝听從自己的建議這七國之亂立即冰消瓦解,從此又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景帝本就以七國大亂為憂,一听之下大喜若狂,當即便召見袁盎,其時晁錯正與景帝商議戰事,也在坐。袁盎一進來便要屏退左右,單獨言事。景帝不疑有他,便將晁錯給趕走了,然後袁盎就使出渾身解數,力勸景帝殺晁錯,收回削藩令。說吳楚七國是以“清君側”為名造反,只要殺了晁錯,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他們便會退兵。景帝想想有通,心想殺一人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何樂而不為?當即便下令將晁錯喀嚓了,由于晁錯削藩是為了大漢長治久安著想,根本沒罪。于是景帝便想了一個鬼主意,先是令人召晁錯上朝議事,晁錯不知是計,穿著朝服便跟著那人去了。到了半道,那人突然拿出聖旨宣讀景帝判決,並不待他分辯,令眾武士一擁而上,將他拿了,腰斬于市。晁錯死後七國諸侯仍就造反,如火如荼,景帝這才知道上了袁盎的大當,不過他不會復活之術,回魂之法,後悔也來不及了。

    諸侯尾大不掉,遲早要出亂子。晁錯一心為了大漢江山著想,可謂忠心耿耿,可到頭來卻被他最信任的皇帝下旨殺了,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而他死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不是因為他力主削藩得罪了諸侯王。而是因為他恃才放曠,仗著有皇帝為他撐腰,不把朝中大臣放在眼里。這朝中大臣大多是先帝舊臣,功臣之後,熬了幾十年才熬現今這個位置,都挺不容易的。眼見晁錯只因拍了景帝幾句馬屁,便爬到他們頭上來,本就不服。又見他桀驁不馴,恃寵生驕,便更加討厭。這恃才放曠,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平時倒沒什麼,一旦有起事來,便顯得十分孤立,他不把別人放眼里,別人自也不把他放眼里,不但不幫他,反而還落井下石。如今丁儀、丁二人和當初的晁錯倒有幾分相似,那就是他們都得人主寵信,又都是一般的恃才傲物,恃寵生驕,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將朝中的大小官員都給得罪光了。其時朝中文武一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便恨得牙癢癢地,恨不得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下酒。可是有皇上照著他們,其他人雖有一肚皮的氣,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咬牙硬忍,尋找機會,給二人來個一擊必殺。

    丁儀、丁二人雖說沒什麼治國理政的長才,卻也不是白痴,眾文武對他們恨之內骨,他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是以兄弟二人最近這段時間幾乎和曹植形影不離,一來是增進感情,二來便是怕有人像袁盎那樣撇開他們乘機進饞。這點丁本來也是能想到,只不過馬尿灌多了,一時之間給忘記了,經丁儀一提醒,這才想起來。

    丁儀正色道︰“你我兄弟二人可是朝中官員的眼中釘肉中刺,這腦袋隨時都有可能讓人砍了,可是馬虎不得。”

    丁道︰“這節兄弟理會得。可是若那人真有緊急軍情要稟報,給你耽誤了。他日敵軍大舉壓境,這江山可是要保不住了。這曹丕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我們落在他手里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丁儀四下瞧了一瞧,壓低聲音,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子恆已痛改前非,撥亂反正,再不會向先前那樣倒行逆施了。我可听說之前得罪他的人,如今一個個都封了顯官。你我二人雖說和他不和,卻也說不上得罪,我們畢竟還有些文采,他還用我們得著,不至于會為難我們的。”

    丁皺起眉頭,道︰“再怎麼說,他也不可能向皇上這般對我們。”

    丁儀問道︰“你覺得子恆和子建誰會贏?”

    丁笑道︰“那還用問,自然是皇上。”

    丁儀道︰“世事難料,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丁道︰“這有什麼不敢肯定的?如今河北大部已在皇上掌中,鄴城只在目前,曹丕眼看性命不保,那還有本事反敗為勝?”

    丁儀道︰“困獸猶斗,何況是人?皇上把子恆逼急了,子恆能安安心心的束手待斃?自然要奮力一博,他們兩兄弟之間的勝負,還難說的很,方才我可是听說臧霸吃了個大敗仗,敵軍已逼近南宮。之前皇上的一夜之間得了幾十座城,這勝利來得太過容易,我就怕這些勝利不過是鏡花水月,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歡喜。”

    丁吃了一驚,道︰“什麼臧霸大敗,這可是天大的消息,你怎麼能瞞了下來?不行我這就去找皇上去。”說著轉身便行。

    丁儀忙將他拉住道︰“皇上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喝酒作詩的時候和他談正事,你有幾個腦袋敢去打擾他?”

    丁道︰“可若是臧霸敗了,敵人乘勢殺到薊縣來,那可就糟了。”

    丁儀道︰“有什麼可糟的,對皇上來說那算是十分糟糕,對我們來說也不過就是換一個主子而已。”

    丁怒氣勃勃,瞪了他一眼,道︰“皇上待你我不薄,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丁儀道︰“皇上是待你我不薄,可是這滿朝文武都恨不得抽我們的筋,扒我們的皮。皇上不可能永遠照看著我們,這樣的朝廷我們又怎麼呆得長久?”

    丁道︰“可是……可是……”

    丁儀道︰“可是什麼啊,有什麼好可是的。”壓低聲音道︰“子恆那邊來人了,說只要我們能助他成事,便封你我二人為公,食邑萬戶。還有些個什麼‘特進’‘開府儀同三司’之類的官兒,名字十分拗口,我一時間也記不了這許多。”

    漢高祖當年曾有‘非同姓不得封王,非功臣不得封侯’的規定,如今雖然改朝換代了,曹植覺得這條規定十分有道理,便外甥點燈籠照舊。因此曹植雖然對丁儀、丁極其寵信,卻也沒有給他們封爵。丁本就是窮酸腐儒,對虛名自然十分看重,對曹植不封他們為侯,他嘴上雖沒說什麼,心里卻著實不樂意。如今听說曹丕要封他們為公,不禁有些怦然心動,說道︰“可是……可是……”

    丁儀說道︰“你今天怎麼了,一直可是個沒完了。你我二人都想封侯拜相,好光宗耀祖,可這子建卻說什麼也不給我們封爵。哼,荀攸、蔣濟、劉曄之輩何德何能,居然個個都封了侯,我們哪一點比他們差了?可這侯爵始終沒我們的份,如今只要能反過來助子恆成事,便能封公,食邑萬戶,這不正是我們做夢都想要的麼?”

    丁道︰“可皇上畢竟對我們很不錯,我們怎能如此對他?”

    丁儀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士為知己者死’皇上沒看出我們兄弟的才能,不肯封侯,畢竟不是我們的知己,我們又何必為他賣命?再者若是臧霸大勝了,皇上自然要對他寵任有加,他本來就獻了青州,再奪下鄴城,這功勞可就大得無以復加了,到時一定會爬到我們頭上來,我們肯定是要受他欺壓的,可就沒有現在這般快活了。”

    丁眼珠一轉,道︰“大哥說的有理,小弟受教了。皇上不封我們為侯,小弟心中也是不忿,這今後該怎麼辦,小弟全听大哥的。”

    正說話間,忽听回廊另一頭有人叫道︰“原來你們兩個都在這里,可讓朕好找!”說話之人正是曹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jacky751101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1403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