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武俠]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 作者:蕭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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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chachan 2008-7-15 14:47: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2050680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36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四章 虎嘯


    “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松針自如?”孫大娘喃喃自語,暗中揣測,這几句話淺顯得很,只是其意卻難以盡知,似是而非。

    她抬頭欲要再問,卻見李無風方手再動,兩枚銀針同時被拈在兩指之間,如輕同小姐彈琴時的輕撥之勢,兩指輕輕一撥,如揮五弦,兩道銀光一閃即逝,消逝在微藍的晨色中。

    “扑通!”“啪!”

    北側大船之上本是凜然而立,動也不動的大漢,如木樁被隊根莖斬斷,直直而倒,跌入湍急的河水中,兩人倒下的姿勢不同,落水聲音便也不同。

    李無風對跌入河中的兩人看也不看,心知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他又拈起兩枚銀針,停在半空,口中對孫大娘漫聲笑道:“大娘,奪命銀針,例不虛發,這可是山庄的規矩,如若失手,便失去使用銀針的資格,惟能使用鐵針傷人。”

    這是蕭月生憶起在現代社會看過的武俠小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受此影響,他便以此標准要求庄內弟子。

    孫大娘目光正追著那兩具迅速漂遠的尸體,死去的兩人內功深厚,卻無聲無息的被殺,死得極是窩囊,便是慘叫聲也未來及得發出。

    陡然間,她井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對李無風指間閃閃的銀針頗是膽寒,那微閃的銀光,仿佛帶著逼人的寒意。

    李無風掃了一眼南側大船上的兩人,神情略有些凝重,輕拈的銀針遲遲未曾出手。

    此時那兩人全身緊繃,周身功力聚起,小心翼翼的凝視著李無風的右手,眼中地精芒越發逼人。遠甚東方天空中的諸星,只是全身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唯恐被對手趁虛而入。

    這兩人的內功頗為深厚,屈身而立,頗有淵停岳恃的氣度,周全上下,勁氣盈滿。無懈可擊,晨風拂身,卻衣衫不動。

    孫大娘能夠覺出三人問的凌厲對恃,但她對觀瀾山庄之人。總有股莫名的信心,自從見過蕭庄主驚天動地,斗轉星移的本事,這種信心便自然產生。

    “哼!”李無風輕哼,帶有几分不屑之意,聲音卻如勁箭射出,震人心魄,他本是凝重的神情恢復了自然。右腕輕甩,銀針一閃即逝。

    兩聲悶有聲隨之響起,接著便是兩人直直自船上倒下,砸入湍急的河流中。

    孫大娘皺著眉頭。剛才李無風的輕哼聲,令她猝不及防之下,血氣涌動,心脈微疼,已是受了輕傷。

    她對武學的見識并不淺薄,能夠猜出這位李公子地內功心法神妙異常,輕哼之聲,亦仿佛他的銀針一般,當者披靡,傷人于無形。

    她的小無相功是靈鷲宮的頂級心法之一。是上代靈鷲宮宮主破例傳授,以保護謝曉蘭,這么多年來,她苦練不輟,功力也是極為深厚。

    沒想到小無相功竟有駐顏之效,她以老身自稱,以她風韻猶存的容貌,聽起來頗為怪異。

    以她內功之厚,竟被李無風輕哼一聲暗傷,實有些不可思議。唯能彰顯對方內功心法之奇異非常。

    斯時,河上薄霧輕籠,船火盞盞,唯有靜靜的流水之聲,顯得靜謐清新。即使寒冷,也是如冰泉一般清冷。

    無聲無息的死法,比起怒吼慘叫,更加懾人,孫大娘看到眨眼間,八枚銀針飛出,八條性命悄無聲息地消失,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看著他們如木樁一般無聲倒下,即使他們是自己誅之而后快的仇敵,她也難免有些同情與恐懼,這種殺人于無形的武功,實在是可畏可怖!

    那兩條大船靜靜停泊,毫無動靜,她能聽到船上仍有十几人,他們氣脈悠長,內功比剛才四人高上一疇,也許是被那四人詭異的死法所驚,他們皆是小心翼翼,沒有露頭。

    李無風輕拈一枚銀針,以針尖撓了撓自己斜長地劍眉,對那船中龜縮不出的几人嗤嗤一笑,滿是不屑。

    他轉身回頭,見到微藍的晨光下,孫大娘襦裙飄飄,儀態萬方,只是她望著自己手中銀針的神情有些戒懼,李無風不由笑道:“小人的功力不足,倒讓大娘見笑了!”

    “功力不足?!”她的語氣頗為古怪,似驚詫似質問,模棱兩可,難以弄清,美麗的臉龐表情亦是頗為復雜。

    她又小心的著了一眼在他眉間的銀針,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對了,李公子剛才說地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松針……,哎喲,瞧我這記性,……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輕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有些著惱記性不佳。

    即使做如此動作,也是風姿不減,成熟的媚態,令李無風有些心跳,忙瀟灑一笑,頗有几分蕭月生的神韻:“金針無形,松針自如,這是我所習針法的層次,亦是規矩,初始用的是鐵針,只能傷人而已,功力漸深,能斃人性命之時,便只能使用銀針,不許使用鐵針,功力再深,則使用金針,再深則是松針,馭針心法不同,不能有錯,否則必遭反噬!”

    孫大娘聽著李無風的解釋,大感神祕,卻又覺得有趣,不由輕笑道:“這豈不是武功越高,越是難受,用金針,嘖嘖,誰能用得起?!”

    她不由看了一眼船艙方向,這個規矩,倒頗有蕭庄主的格,古怪得很,這樣一來,武功越高,越是束手束腳,一枚金針便是十枚銀針,用起來肉疼得緊吧!

    李無風目光陡亮,迅速掃過那兩艘毫無動靜的大船,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微笑,他左手微動,將方手中地銀針取回,慢慢放入已經緊并的右手指縫間,除去大拇指縫,方手共夾住四枚銀針。

    他一邊輕輕擺弄著夾在指縫間的銀針,一邊笑道:“這正是庄中規矩的本義。武功越高,危害越大,對養氣的功夫要求越嚴,使針之時,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地荷包,有了這一猶豫,便會多一分清醒,少造几分殺孽,呵呵。這確實管用得很!”

    孫大娘一捋被晨風吹至鬢間地長發,好笑的搖了搖頭:“那為何最后用松針?哦,老身多此一問,倒也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功力精湛。倒不必用金針了!”

    “呵呵,據星夫人說,若體會不到圓融之道,卻也達不到松針之境。而達到圓帶之境,對力量的控制便無須外力。”

    李無風呵呵輕笑一聲,雙目卻毫無笑意,本已明亮的朗目更加明亮,呼吸變得細長,卻又深重,玉對孫大娘說話,精神卻集中在那兩艘大船之上。

    這兩艘船竟在微不可察的緩緩*近,還好只是船大,并不比他們所在的船高。對船上的情景一目了然,仍是無人出現。

    坐于航內的蕭月生把玩著手中光潔的青瓷茶盞,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一聲:“還是歷練不足啊——!”

    他此時已經恢復了沉靜,溫和如故,周圍忽沉忽冷地空氣也恢復如常,謝曉蘭一腔幽怨與冰冷,本是無處可排遣,李無風的出手,一時卻吸引了她的心神。此時舫內的氣氛倒并非開始那般劍拔弩張。

    她雖對蕭月生不理不睬,但對他的話,卻總是不由自主的用心聽入耳中,歷練不足?謝曉蘭暗自揣測,她是經歷過無數次拼殺之人。反應極快,側耳一聽,外面的情形頓時一清二楚,馬上便知道了仇家們地心思。

    李無風雖然歷練不足,但畢竟受過觀瀾山庄的獨特訓練,對鬼蜮伎倆頗有心得,如果這兩艘船離得近,現在怕是已經得逞,可惜天不從人愿,船離得太遠,緩緩*過來的時間不短,李無風已經明了他們的如意算盤,不由冷冷一笑,對身旁裙衫輕擺地孫大娘道:“大娘,他們要用暗器,你先進去避避。”

    孫大娘隨謝曉蘭出生入死無數次,也看出了那些人的算盤,丰潤的嘴唇微微一抿,輕笑道:“大娘又不是弱不禁風,倒想看看他們有什么本事!李公子毋須挂懷!”

    李無風對這個孫大娘頗有些對待長輩般的敬重,蓋因孫大娘因受觀瀾山庄救命之恩,對山庄之人頗為親近,對李無風也是極好,且其風姿不俗,令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產生了几分異樣情懷。

    他沉吟一下,也不再勸,卻開口囑咐道:“那大娘小心,我要用虎嘯功對付他們,大娘定要捂住耳朵,運功提防。”

    這些話,卻是李無風用傳音入密所說,外人無從知曉,即使是孫大娘,亦不知所聽之聲,是傳音入密之朮而來。

    李無風用心的看了看緩緩逼近的兩船,雙目掃視不停,目測了其中距離,然后跨了兩步,懸體轉向兩艘大船正中位置。

    他掃了孫大娘一眼,見她已經運轉了功力,方才放下心來,畢竟自己要施展的虎嘯神功過于霸道,孫大娘正在自己身旁,*得太近,即使是功力極為深厚,猝不及防之下,也難免受傷。

    李無風雙腿微曲,腳腕內扣,由于長衫遮腳,又在微藍的天色中,外人卻也難以看得清。

    “呼——!”呼吸之粗重,宛如風箱開合,使他胸腹變得扁平似紙。

    “咝——!”吸氣之聲,亦是不同凡俗,孫大娘雖未見過西身歐陽鋒的蛤蟆功,但看其形態,卻感覺李無風正在施展的內功,頗像是傳說中的蛤蟆功,他那隆起的胸腹,極似蛤蟆鼓氣,他原本的俊逸瀟灑之姿,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呀————”一道穿云裂石般的長嘯陡然響起,李無風雙掌上撐,脖子上仰,發出震天長嘯之聲,其形極似那直身而起的巨虎,正仰天長嘯,百獸俯首。

    長嘯綿綿,不絕于耳,嘯聲如鯤鵬扶搖,直上天際,響遏霄云,令人心旌震蕩。孫大娘即使早已凝聚功力抵御,仍是感覺心血涌動,心脈疼痛,那連綿不絕的長嘯,似利箭在螺旋般鑽動,不動侵入自己心脈,疼痛一陣強似一陣。

    孫大娘顧不得驚駭其威力之強,只是苦苦支撐,小無相功快速流轉。即使道家心法防御極強,她也是度日如年,極盼李公子這一口氣早點兒吐完。

    因李無風怕對手有所防備,便以傳音入密提醒孫大娘,舫內的謝曉蘭毫無所覺,受此一嘯,即使是她的功力遠超李無風。猝不及防之下,亦是吃了個悶虧,一口熱血便欲噴出,但見那個冤家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便強行壓抑,雪白地玉臉婿紅一閃,將微甜的熱血吞入腹中。

    “唉,何苦呢!”蕭月生盯著她瞧了又瞧,搖頭輕嘆,帶著几分憐惜,縱使在滾滾的長嘯聲中,亦清晰可聞。

    謝曉蘭經脈內氣流動,抵御著穿腦入心地嘯聲,對他仍是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但對他的搖頭嘆息,卻仍是看在眼中,氣在心頭。

    “唉,這個李無風,也是個偷懶地家伙!”蕭月生者到謝曉蘭雙眸中的薄怒之色,也不再招惹她,卻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轉動著手中的茶盞,一邊欣賞著對面玉人的美色。“這等小事,卻也弄得聲勢驚人,鬼哭狼嚎!也算是本事不凡了!”

    蕭月生語氣中頗是取笑,虎嘯神功雖然威力驚人,但這一聲長嘯。本是靜寂的河面立刻喧鬧起來,遠處的几艘船上自然也難逃穿腦之聲的威力,雖只是余波殃及,也是難受得慘叫不已。

    雖知發出嘯聲之人是武林高手,招惹不得,便世間并非每個人都是知曉進退之道,嘯聲一響,立刻叱罵聲不絕于耳,或有打開艙旁地軒窗,扯著嗓子罵得痛快淋漓,其中頗有几分被驚擾了好夢的憤慨。

    好在天色并未放開,微藍的天色,令人難以看清遠處,且聲音無形,卻也不知是誰發出。

    “哞!”長嘯聲綿綿不絕,升到高處,又緩緩下落,卻忽然一聲斷喝之聲,直如天雷炸響,萬物驚懼。

    這一聲斷喝,本是罵聲不絕的河面又恢復了平靜,船艙的軒窗紛紛關上,仿佛從未打開。

    虎嘯神功頗為神妙,能夠控制聲音傷害的范圍,否則,遠處船上的人們,哪有機會叫罵?早已魂飛天外,面見閻羅了。

    這一聲斷喝,方是威力之大成,是致命一擊,孫大娘再也支撐不住,悶有一聲,噴出一口熱血,本是晶亮地雙眸黯淡了几分。

    李無風大驚,虎嘯神功他也是第一次施展,雖知威力宏大,但庄主在旁,自己做事須得干淨利索,否則少不得受一番挖苦,卻沒想到竟將孫大娘給傷著了。

    “大娘,你沒事吧?”李無風忙上前扶住孫大娘,焦急的問,心下頗是內疚。

    孫大娘抹了抹唇角的血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聲音沙啞:“沒事沒事,實沒想到,李公子地武功竟是這等厲害,老身不濟的很,倒讓公子你見笑了!”

    李無風忙搖了搖頭,便要扶孫大娘回艙歇息。

    孫大娘輕輕推開他的攙扶,笑道:“公子還是專心應敵,老甚并無大礙!”

    “大娘?!”伴著絨帘的晃動,環佩聲響中,謝曉蘭綽約的身影出現在艙外,她本是冰霜覆蓋的玉臉滿是急切,玉手輕探,握住了孫大娘的手,便要查看她的傷勢。

    “小姐——!”孫大娘輕掙了掙,瞪了謝曉蘭一眼,帶著疼愛的語氣嗔道:“別這般大驚小怪的,讓蕭庄主笑話,老身無礙!”

    聽到蕭庄主這個名字,謝曉蘭地心便有几分復雜的糾纏,冷冷瞥了一眼身旁負手而立的那個男子,謝曉蘭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

    “無風,去把那些人解決了吧。”蕭月生拍了李無風一巴掌,李無風正朗目大睜,眨也不眨的盯著謝曉蘭的面龐,以明了孫大娘的傷勢。

    謝曉蘭雙眸輕闔,開始運功替孫大娘療傷。

    被蕭月生拍了巴掌,李無風激凌一下,忙躬身應聲,轉身前又看了一眼謝曉蘭,只是謝曉蘭那冷若冰霜的臉上,實在難以辨別喜怒。

    蕭月生將一切收在眼底。不由好笑,見李無風一邊轉身,作欲要離開之勢,卻仍一邊看著孫大娘,他已經放棄在謝曉蘭臉上得知孫大娘傷勢一途,直接觀看。

    “唉,你這家伙!……孫大娘沒事,快去做正事!”蕭月生看著李無風的模樣,不由又氣又笑。又拍了他一巴掌,不過這次他的手有些重,一掌將李無風擊了出去,飛向南側那艘大船。

    “哼哼,觀瀾山庄果然好威風!”謝曉蘭緩緩睜開杏眼秀眸,輕吁了口氣,順嘴冷冷刺了蕭月生一句。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深深望了一眼謝曉蘭倔強冰冷地雙眸,搖了搖頭,知道她這是借機尋由。找自己的麻煩,是借題發揮之舉,害孫大娘受傷這一筆,又算在了自己頭上。

    不過他心中卻并不著惱,比起無理取鬧,不理不睬更為麻煩。

    “小姐——!”孫大娘忙拉了拉冷冷盯著蕭月生地小姐一把,雖是兩人糾纏不清,但畢竟蕭月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太過不敬總是不好,頗有忘恩負義之嫌。

    “算了。大娘,曉蘭生氣也是難怪,畢竟是無風這小子太過莽撞,她待你如母,也難怪生氣。”

    蕭月生帶著苦笑,對孫大娘擺了擺手,仍捏在手中的茶盞被輕輕一甩,青光一閃,啪地一聲,一具人體自北側的大船落入河中。一只斷魂鏢無力的落至三人腳下。

    卻是剛才趁三人不備,大船上幸存之人出膘暗襲,謝曉蘭心情激蕩,孫大娘初傷未愈,況且幸存之人。自然是功力極深,也是對付謝曉蘭的殺手锏,也難怪謝曉蘭未曾發覺。

    孫大娘嚇了一跳,著著腳下幽幽發藍的銀鏢,心中驚悸,如果沒有蕭庄主出手,挨上這么一鏢,怕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謝曉蘭卻看也不看腳下地銀鏢,她被蕭月生剛才的風涼話氣得血氣翻涌,貝齒緊咬,一直死死的瞪著他。

    李無風自南側大船飄至另一艘船上,身法如電,飄忽迅徒若鬼魅,接著砰的一聲,又是一條人影破艙而出,跌至河中,頗厚的艙身業已破損,撞出一個不規則的大洞,木片散落于周圍河上,迅即被河水卷走,伴隨飄著的人體,飄向遠處。

    李無風此時殺心極重,施展出雷霆手段,根本不給對手反抗地機會,一掌下去,重若千鈞,直接將人擊飛。剛才竟有人暗襲庄主,他深覺自己辦事不力,自然要將功補過,做得漂亮一些。

    “我們進去吧,這里交給無風處理便是!”蕭月生衣衫飄飄,伸手延清,溫和的面對冷冷而視的謝曉蘭,頗顯風度。

    “小姐你隨庄主進去,老身在此幫忙。”孫大娘忙推了渾身緊繃的小姐一把,也深為小姐地剛硬脾氣無奈,她看了一眼溫文爾雅的蕭庄主,投去的目光帶著期盼。

    蕭月生仿佛能夠了解她的眼神,向孫大娘微微一笑,轉身掀帘進了船艙。

    甫進艙內,蕭月生便拋出靜音符,使其懸浮于船艙上方,八角燈籠之側。

    蕭月生自軒窗旁的案几上拿起茶壺,斟了兩盞茶水,心下頗有些感慨,這等斟茶倒水事務,很久沒有親身做過了,都是自己美麗的妻子們代勞。

    “曉蘭,你執意要去臨安,到底為何?”他將茶水輕輕放到對面謝曉蘭几前,然后穩穩坐下,提眉抬眼問道。

    謝曉蘭對正對而坐的男子熟悉之極,看他臉色,便知他心中已有几分不耐之意,想要徹底說明白,好罷,那就說個明白罷!她一直翻涌欲浪的心緒忽然變得風平浪靜,沉靜了下來。

    “沒什么,只是想去散散心罷了。”謝曉蘭將茶盞遞至櫻桃小口邊,瞟了蕭月生一眼,櫻唇翕張,輕描淡寫。

    “那你知否,此行極為危險?!”蕭月生緊盯著她清澈的雙眸,沉聲問道,隱隱帶著怒氣,他對謝曉蘭周視自身安危之舉極是生氣。

    “知道!”盈盈秋波掃過他的面龐,謝曉蘭帶著毫不在乎地語氣淡淡而道。說罷,素手輕挪盞蓋,櫻唇微啜茶茗,在裊裊的熱氣中,神情更顯得漫不在乎。

    蕭月生用力吸了口氣,閉嘴不言,眉頭緊皺,直直看著對面的女子,逼迫等待她的目光自投羅網,望向自己。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37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五章 强行


    謝曉蘭平靜得近乎面無表情,或垂首細觀青瓷茶盞上的花案,或側瞧軒窗上的窗格,裊裊茶霧,朦朦朧朧,仿佛仙宮琅苑的無情仙子。

    蕭月生透過朦朧的茶霧目光如電,蹙眉而視,沉聲而道:“既知危險,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他雖是強行抑止,但一想到她不顧自身安危,身蹈險境,心中便不由的動怒,語氣便有些壓迫之意,周圍的空氣似有凝結之勢。

    “嗤——!”謝曉蘭冷冷一笑,將茶盞往香几上輕輕一頓,“小女子孑然一身,無牽無挂,便是客死異鄉,也無人掬淚,又何必顧慮太多?!更不敢勞蕭大庄主挂念!”

    她雖是一臉笑容,卻并無一絲歡輸之意,眉宇間滿是淒苦悲涼,自是自傷身世,滿腹感懷。

    蕭月生面沉似水,眉峰攢聚,望著青瓷盞中溢出的熱茶,心中又氣又憐,復雜莫名。

    “你果真如此想的么?”蕭月生陡然抬頭,怒氣隱隱,看著她黛眉間的悲苦,卻又心中發酸,她一個女子,父母俱亡,孤苦無依之下,還要東躲西藏,在追殺中苦苦猙扎,實是過得極苦:“那些關心你挂念你之人,你都視而不見么?!”

    “對完顏姐姐與小玉小鳳她們,小女子感激不盡!”謝曉蘭本是冰冷的粉臉泛出一絲溫柔,素手輕撫了撫一直遮在羅衫下的碧綠玉鐲,手腕皓白與玉鐲碧綠相映相襯,白如雪,綠如茵。

    她在觀瀾山庄諸女中,深受著久違的關切與親密,完顏萍諸女一直生活在不染塵俗的觀瀾山庄,本便是善良之人。加之生活得無憂無慮,故待人以真情,無欲無求,自然與社會險惡不同。

    蕭月生瞪視怔怔盯著玉鐲的謝曉蘭,緩緩低沉的問道:“難道蕭某對你是漠不關心么!?”

    “漠不關心?”謝曉蘭陡然給頭,臉上帶著諷嘲之色,在她精致絕美的玉面上出現。顯得更為傷人,她冷冷一笑,帶著自怨自艾:“蕭庄主可曾對小女子有過半分關心?!小女子蒲柳之姿,難入蕭庄主法眼,卻也怪不得別人!”

    她神情冰冷,唇齒便給,鋒利如刀,冷靜得可怕。只是急促地喘息、劇烈起伏的酥胸,卻將她的心緒之激動表露無遺。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頭嘆息:“既然你如此說。蕭某又有何話可說?!”

    他雖是感覺冤枉,卻也不屑細細分辨,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怎么?蕭大庄主無話可說?!還是不屑與小女子多說?!”謝曉蘭見蕭月生無奈苦笑,心中更怒,本是強抑的怒火忽然間騰的升起。變得不依不饒,本是圓潤的聲音變得高亢尖細,桃腮潮紅,卻忽然間變得嬌艷逼人。

    蕭月生看著激動謝曉蘭,她雙唇微顫,雙眸神色復雜變幻,急促粗重的呼吸令他有些擔心她將要窒息,他便想安撫,令她平靜一下,神色溫和的看著她說道:“曉蘭……”

    “別叫我曉蘭!”謝曉蘭厲聲嬌喝。貝齒緊咬櫻唇,似欲滴血,令蕭月生看得大是心疼。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努力平息一番自已的熊熊怒火,強做平靜,聲音卻怒氣隱隱:“曉蘭曉蘭!嘿!”她冷冷一笑,諷嘲之色盡顯。

    “……蕭庄主難道不自覺太過唐突么?如此輕易的稱呼小女子的閨名,豈是君子所為!……還請蕭庄主自重!”說完這些,她酥胸的起伏又變得劇烈几分。

    蕭月生此時恢復了平靜,面對狂風暴雨般的女人。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她自己風平浪靜,此時已是理智盡失,心中難入片言。

    他方手輕抬,將軒窗旁案几上的茶壺虛空攝入掌中。左手輕探,將謝曉蘭胸前的茶盞拿來,斟滿之后,再將泛著熱氣的茶盞輕輕放回。

    然后再幫自己斟滿,茶壺放至桌上,壺嘴泛著裊裊熱氣,他右手中指虛空一彈,茶壺緩撮飄回原來之處。

    他攝壺斟茶,又彈回茶壺,一舉一動,莫不瀟灑自如,氣定神閑。

    謝曉蘭本是激蕩沸騰的心緒被他的氣度所逼,竟然平靜了几分,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克星,是自己前世虧欠之人,她狠狠的對自己說道。

    “曉蘭!”蕭月生放下熱氣騰騰的茶盞,表情平靜溫和,謝曉蘭欲言又止,他平靜地雙眸盯著謝曉蘭不斷變幻的目光:“曉蘭,我知道以前負你良多,你氣我怨我恨我,都是理所當然,我也無言可辯,只求你給蕭某一個償還的機會,……做我的夫人吧!”

    “夫人?蕭大庄主真會拿小女子尋開心!咯咯——!”謝曉蘭咯咯笑了起來,笑得頗為夸張,花枝亂顫,羅衫抖動,環佩之聲輕響。

    蕭月生靜靜不言,只是平和的望著笑得杏腮緋紅的謝曉蘭,待她笑容漸息,方才緩緩而道:“蕭某可曾說過半句虛言?!”

    謝曉蘭捋了捋有些散亂的箕發,緋紅的粉面泛著嘲諷之色:“小女子不敢痴心妄想,蕭大庄主目高于頂,又怎會理睬蒲柳之姿的小女子?難道捉弄我,會令蕭庄主這般開心么?”

    她體會到了蕭月生的真誠,只是下意識不敢去接受罷了,自己已下重誓,永不回觀瀾山庄,又怎能做他地夫人?!況且內心深處,極怕這只是一場夢境,一旦相信,夢醒過后,徒惹傷心,再說,這個冤家讓自己流了無數次淚,又怎能輕易任他取求!

    “行了!”蕭月生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說道:“此事就這般決定,往后你便是蕭家之人!”

    “你……”謝曉蘭目瞪口呆,心中又氣又急,顧不得無禮,玉指輕顫,指著一臉堅定的蕭月生,竟說不出話來。

    “行了,夫人不必再說!”蕭月生擺了擺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沉吟道:“找個黃道吉日娶你進門,唔,待為夫算算,……嗯,下個月二十,就定那一日吧!”

    “蕭庄主!”謝曉蘭本是圓潤的嗓音陡然高亢尖細,心中極是羞憤,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問道:“小女子孤單一人,舉目無親,所以便是那般任意可欺么?!”

    蕭月生擺了擺手,心下卻并無負疚之感。比起她心灰意冷,了無生趣,惹她發怒,也是一種應付之法,謝曉蘭這般性格剛烈之人,勸說曲求,根本無濟于事,而硬對硬,雖然難免折斷之險。卻也是如棋家地勝負手,一戰而定。

    “蕭某是霸道之人,既是選了你做夫人,你便是我的人了,與可不可欺無甚關系!”蕭月生笑吟吟的望著謝曉蘭酡紅地精致粉臉,不緊不慢的說道,手中輕轉著盞蓋。

    “哼!咯咯——!”謝曉蘭有了一聲,氣極而笑,咯咯笑了几聲,卻只聞笑聲。不見笑意。

    她杏眼桃腮的粉臉升起几分不齒與鄙夷,冷冷而道:“你豈不是與強搶民女的惡霸毫無分別!?”

    “呵呵,為了夫人,為夫做一回惡霸又何妨?!”蕭月生毫不生氣,仍是玩轉著盞蓋,笑吟吟地模樣,說起話來,也是慢慢吞吞,頗有些懶散憊懶地意味。

    聞聽這般憊賴之語,謝曉蘭杏眼圓睜。怒目而視,玉手上的茶盞叮叮做響,卻是顫抖的茶盞與盞蓋間的相撞之聲。

    本是酡紅的臉頰如今變得一片煞白,高聳的酥胸劇烈起伏,嬌軀輕輕顫抖。

    “不敢當。為了小女子,而辱沒蕭大庄主的品格,小女子實在愧不敢當,也沒福氣做蕭家之人,蕭庄主還是請回吧!”

    謝曉蘭說這番話時,雖是強抑心緒,維持鎮定,聲音卻難掩她的咬牙切齒,她將響個不停的茶盞拿至胸拼,高聲而呼:“大娘——,送客!”

    周圍寂寂,未聽到本應響起的答應聲,謝曉蘭不禁有些羞惱,有些嗔怒的喊道:“大娘——!”

    仍是寂靜無聲。

    謝曉蘭欲要再喊,卻被蕭月生的擺手打斷,他笑吟吟的說道:“夫人不必喊大娘,她聽不到我們說話。”

    他伸手一指八角燈籠旁靜靜懸浮,微泛綠光的玉佩:“喏,那是靜音符,可隔絕聲音的傳遞,夫人縱是喊破喉嚨,艙外也是聽不到,不必白費力氣了!”

    謝曉蘭心中更怒,那張笑吟吟的臉龐令她怒氣如潮,體內真氣涌動如濤,雖然心中知曉,自己地武功在他面前實是毫無用處,但不打出這一掌,自己會被氣瘋。

    她玉手一抬,呼的一掌擊出,直奔蕭月生面門,勢若奔雷,挾隱隱雷聲,氣勢之雄,實難想象出自一弱女子,艙上的八角燈籠不斷傾向上移動。

    蕭月生衣衫與頭發俱迎著掌風飄動,他微微一笑,右手仍端茶盞,左手輕舉,迎上謝曉蘭雷霆般的一掌,茶盞飄出的襲襲熱氣,卻絲毫不受掌風影響,仍是舒緩自如的飄至無形。

    蕭月生出掌似緩似輕,卻恰到好處的迎上謝曉蘭的雪白小手,兩掌相交,仿佛陰陽兩極相合,只是啪的一聲,清脆得很。

    本是快要貼上艙頂的八角燈籠忽地墜了下來,被系于其上的輕繩一拽,頓時晃動不已,本是明亮的燈光變得時明時滅。

    蕭月生的大手輕握她那玲瓏溫軟柔荑,對洶涌而至的內力渾不在意,反而輕薄之極的捏了捏掌中的小手。

    這般舉動自是火上澆油,謝曉蘭又羞又怒,頓時內力沸騰涌動,她本欲再鼓內力,再接再厲,誓死一搏,可惜羞怒之下,經脈中的內力忽然走岔,頓時體內大亂,已是是火入魔,想要令內力停息,卻也不能。

    她此時怒發如狂,對體內亂竄的內息毫不在意,只是怒目圓睜,勢若噴火的瞪著微皺眉頭的蕭月生。

    蕭月生捏著她的小手,對她體內的情況自然一目了然。只是輕皺了皺眉頭,并不太過擔心,她的內腑經脈俱由星辰之力所塑,遠非凡胎肉體所能比,體內亂竄地內力,并不能對她造成損害,只是會令她難受痛苦一些罷了。

    一股溫潤的內力自她的小手傳入身體。沸騰亂竄的內力仿佛見了貓的老鼠,頓時溫馴老實之極,這般溫潤內力所過之處,內力變得平緩有序,由暴民變成了良民。

    所說甚慢,其實極快,他的內力如同水銀般瀉入謝曉蘭體內,直擊而下。瞬間降伏躁動亂竄的內息。

    他雖有不舍,卻仍是放開她地小手,軟滑的滋味仍在手心間繚繞,膚若凝脂,溫潤如玉,實在動人無比。

    “登徒子!”謝曉蘭狠很的罵道,雙眸微潤,淚光隱隱,她素來堅強。縱然遇到不如意事,也能冷靜相對,此時卻隱有軟弱之兆。

    見到她濕潤的雙眸,蕭月生頓時有些慌亂,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一見到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便沒了主意,大改平常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從容,這一致命弱點。唯有楊若男知曉。

    但謝曉蘭素來要強,尤其在是這個男人面前,更不容自己顯出半分軟弱,將隱隱凝成的淚珠強行收了回去,她雖然八面冷鈍,卻并非無所不能,還未領悟到女人最具威力的武器。

    看到她并未抹眼淚兒,蕭月生暗暗大舒了口氣,但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露出了自己好色的狼性。實在大不應該。

    “曉蘭,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鑑!……我素來行事不拘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還是莫要生氣了。好嗎?”他表情真摯,情真意切,雙眸中地柔情几乎令她醺醺然,微微一蕩。

    好吧,我不生氣,只是你莫要逼我,小女子實在鄙陋,當不得蕭夫人,蕭庄主你還是放我離開吧——!”謝曉蘭長吸了口氣,平靜的說道。

    蕭月生蹙了蹙劍眉,盯著她平靜無波的清澈目光,她此時氣度端庄凜然,令人生起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之感。

    只可惜這些對蕭月生并無作用,他嘿嘿一笑,搖了搖頭,“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這不容商量。”

    這句話使謝曉蘭欲施的剛柔相濟之法夭折,她本想硬的不成,便用軟的,此時強行抑制的怒氣又再涌起,好在她功力深厚,能夠支撐,換了別人,此時怕是已經無力再怒。

    “為什么?為什么?!”她忽的站起身來,頓不得儀態,嬌軀前傾,紅著眼睛,怒瞪著蕭月生,大聲質問,“我為什么就成了你的人?難道你是皇上,你是金口玉牙,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么?!”

    她臉龐精致,杏眼桃腮,即使是發怒,卻也毫無猙獰之象,他倒覺得她像只小野貓般可愛,對她的質問也不甚上心,只是漫聲而道:“嗯,蕭某可不是皇上,還好別人聽不到,否則可擔待不起!”

    “那你說,為何我就成了你的人了?!你想什么便是什么?!……你竟笑,不誰笑!”謝曉蘭對他的漫不經心深惡痛絕,大聲質問,恨不得抓住他的衣襟一般。

    蕭月生撫了撫唇上的黑須,倒真依言收起了笑容,卻依舊帶著笑意,溫吞吞的說道:“不知夫人聽沒聽過這般說法,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謝曉蘭頓時怔怔無言,呆呆看著他。

    蕭月生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不由呵呵笑道:“呵呵,只是玩笑之語,其實蕭某哪會管這么多,喜歡之人,自然便娶過來做自己的夫人,便是仇家之女,也顧不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謝曉蘭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原本憤怒地神情消失不見,代之是一股愴然,她冷冷一笑:“你想如何便如何,當初你棄我若敝履,如今卻又忽然要娶我做夫人,你想怎樣便怎樣,我偏不讓你如愿!”

    說罷,銀牙緊咬,手中寒光一閃,猛的扎向自己胸口,突然之極,其快如電。

    蕭月生長袖一拂。只聽“卟”的一聲,艙頂出現一指寬的窟窿。泛白的光線透了進,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謝曉蘭手中那柄短劍已是無影無蹤。

    “你這是做甚!”蕭月生陡然色變,面沉若水,冷冷而視。艙內的空氣沉凝厚稠,仿佛泥漿。

    他確實沒想到謝曉蘭竟剛烈至此,一怒之下,竟要自戮。

    “你這是做甚!!啊——?!”蕭月生心中怒氣劇升,被她這般不愛惜自己之舉大大激怒了,說括便有些像咆哮,聲如響雷:“自戕,呵呵。你竟然尋死!”

    他忽的起身,身上衣衫須發俱凜凜而動,目光似電,金光隱隱。

    忽忽向東踏了兩步,又轉身踱了兩步,復又轉身,砰地一腳,錦墩飛起,撞向艙壁。還未撞到,便“砰”的一聲,粉身碎骨,爆炸開來,化為齏粉,將艙壁染上一朵灰白之花。

    謝曉蘭貝齒緊咬,面目清冷,一言不發,轉過臉去,著也不著團團轉的蕭月生。周圍地空氣厚重,聲音震耳,令她頗為難受,但不知為何,心中反而有些甜蜜。

    蕭月生心中的怒氣翻騰不休,恨不能長嘯一聲,以抒怒氣,他是上兩步,便看她一眼,反反復復。几十眼著去,仍是不見她轉過頭來。

    江南的天色漸亮,艙外站著的李無風與孫大娘迎風而立,卻聽不到說話地聲音,一直奇怪不已。懷著好奇之心一直靜靜細聽,還以為艙內二人一直未曾說話。

    忽然間一柄短劍自艙頂飛出,直飛入天際,竟只能見到短劍地殘影,眨眼間,已是消失不見,兩人雖嚇了一跳,但想想蕭月生在其中,沒什么可擔心,于是并未出聲。

    可艙內仍是悄無聲息,頗顯詭異。

    李無風忽然拍了拍自己面龐,恍然想起了庄主有靜音符,能夠禁錮聲音,不使其外傳。

    孫大娘見識過蕭月生的本領,并未懷疑李無風的話,只是卻開始擔心,船內的兩人定是鬧翻了,連短劍都用上了,不會是蕭庄主要霸王硬上弓吧?

    “小姐,小姐?”她心中一沉,顧不得別的,忙輕叫兩聲,在寂寥的河面上傳蕩開來。

    蕭月生雖在盛怒之中,仍是手指虛空輕點,懸浮的玉佩頓時黯淡無光,孫大娘地聲音傳入艙內。

    “大娘,我沒事。”謝曉蘭抬頭,平靜的說道,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她覺得這是自己與那個冤家的事,不想讓別人知曉。

    孫大娘在外面放下心來,她能夠聽出小姐的聲音有些沙啞,心中暗笑,必是兩人正在吵架,小姐的脾氣平時溫柔可親,一旦遇到了蕭庄主,便換了個人似的,壞得很,定是吵著吵著,便動了劍。

    “那好,小姐,有什么事,平心靜氣的說,不要吵架。”孫大娘忍不住嘮叨了一句。

    “知道了,大娘!”謝曉蘭揚聲答應,有些困窘,大娘一直把自己當小孩子一般。

    孫大娘大是放心,不再多言。

    蕭月生又輕彈一指,嘩嘩的流水聲便又游夫,艙內恢復寧靜。

    被孫大娘這么一打岔,蕭月生地怒火倒是不知不覺中平息下來,他的道心極堅,對心的控制極強,剛才只是太過關心,才導致怒氣填膺,不克自制。

    “唉——!”蕭月生長嘆一聲,有些無奈的盯著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美貌女子,“你何苦如此呢!”

    他此時想坐下來,卻沒有了錦墩,軒窗旁的案几下倒還有一個。

    “你真的不愿做蕭某的夫人么?”蕭月生是至她身旁,俯視坐著地謝曉蘭,聲音低沉,雙目炯炯,煥發著攝人的光芒。

    謝曉蘭看了他一眼,忙垂下眼臉,不再敢再看他,她能聽出他問得極為認真,想要拒絕,卻又有些膽怯,腦誨中閃現著他剛才認真的神色,心怦怦跳得厲害,陷入情網中的女子,本已絕望,卻又忽然出現了希望,患得患失之間,實是煎熬,經過剛才的一劍,全身的激憤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蕭月生手中憑空出現一只碧綠玉簪,正是鎮神簪。

    玉簪被緩緩插入她煙云蔥蘢般的云鬢上,她欲要掙扎,卻渾身無力,兩腮緋紅,嬌艷異常。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38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六章 欲建


    蕭月生抓她的一只小手,眼睛直視她清澈如泉的靈眸,神情鄭重,聲音鏗鏘:“從今日起,你謝曉蘭便是我的妻子,滄海桑田,永不相棄!若違此誓,天雷轟頂!”

    說罷,自頭上拽下几縷頭發,擲向空中,手指輕划,長發頓時被斬為數段,飄飄落于地下。

    謝曉蘭怔怔的望著眼前男人,精致無比的臉龐神色復雜。

    蕭月生忽然將她的小手送至自己雪白牙齒間,在她不由輕“啊”的嬌叫聲中,雪白手指涌出鮮紅血珠。

    他對謝曉蘭輕輕一笑,手指輕彈,一道指甲大小的金光射出,狀如圓珠,輕輕緩緩,似飄似浮,金光掠起謝曉蘭手上的一滴血珠,飛至她鬢上插著的玉簪,消失不見。

    仍有些怔然的謝曉蘭忽覺頭上百會涌入一股清涼的內息,自上而下,循經脈而行,很快流過周身,她內息自然運轉,抵御清流的涌入,卻作用全無,這股清流仿佛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玄妙異常。

    “此簪名曰鎮神,有護體寧神之效,蕭某的諸位夫人們,皆有一支,算是蕭門女子的標志,戴我鎮神簪,入我蕭家門!呵呵……”

    蕭月生放下謝曉蘭的小手,端詳了一番她戴著鎮神簪時的模樣,微笑著說道,心下大是滿意,在瑩瑩碧光下,謝曉蘭精致的面龐越發嬌美脫俗,楚楚動人。

    “誰……誰說我答應了……?”謝曉蘭被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澀,垂下粉臉,說話的聲音仿佛變了一個人,與剛才冷面利齒。怒發沖冠之人迥然不同。

    她心中雖仍存怨氣,但欲要斬釘截鐵的說不,卻又做不到,蕭月生那從未有過的深情蜜意,令她這個深陷情網中地女子欲拒無從,仿佛沾入蛛網的飛蛾。

    蕭月生是花叢老手,她的言不由衷又太過明顯,不由微微一笑,探頭輕啄了一下她低垂的粉頰。

    “啊!”謝曉蘭忽聞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氣息,臉頰一濕,抬眼欲瞧之時,櫻唇與正欲離開的大嘴輕觸了一下。她如被電噬,不由驚叫一聲。

    待看到蕭月生略帶得意的笑容,已是明白剛才發生之事,不禁又羞又怒,自己冰清玉潔。除了他,從未與其它男人碰觸一下。即使是那些追殺自己的男子。也無法做到,沒想到今日接二連三的輕薄,毫不顧惜自己,讓她怎能不生氣。

    她用力瞪著蕭月生,氣急而帶著凜然之色說道:“蕭庄主你若再肆意輕薄,小女子便自斷心脈。自絕于你面前,將欠的那條性命還給你,也強過任你欺負!”

    蕭月生微微一笑,不再相逼,施然地來至她的對面香几前,大袖一揮間,軒窗下地錦墩平平移至身下。

    他信手一招,頭上懸浮的綠瑩瑩玉佩緩緩飛入手中,被他收入袖內。

    頓時艙內充滿了潺潺流水之聲,其它船上的吵鬧之聲亦不時傳來,李無風剛才的長嘯已經將周圍河面上的船客吵醒,河面寥寂不再,倒多了几分生機。

    “孫大娘,無風,你們進來吧。”蕭月生對船外地兩人說道。

    他說話不疾不緩,如與對面之人交談,并不需揚聲叫嚷,功力所致,如同在耳邊輕語。

    待兩人進來,他端坐肅容,指了指對面的謝曉蘭,對李無風吩咐道:“無風,從此以后,這便是觀瀾山庄的蘭夫人。

    李無風雖不夠圓滑,卻并非口拙嘴笨之人,忙抱拳呵呵笑道:“小人李無風,見過蘭夫人,恭喜蘭夫人!”

    謝曉蘭有些意外,大覺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有些慌亂地看了看蕭月生,見他溫和的對自己笑,本欲否認的言語頓時消失無蹤,抑制不住的羞澀,微微向李無風點頭。

    孫大娘在旁聽得大喜,那張美麗依舊的面龐頓時露出微笑,眉眼間皆蘊著喜悅,她替自己的小姐激動不已,相思得償,苦戀有果,恰似那金風玉露終相逢,豈不是人生樂事?

    只是她儀態極佳,雖是心中激動,卻也只是微笑著道賀一句。

    謝曉蘭聽到孫大娘地恭喜之聲,更感羞澀,自己的心雖深藏于心,但有時會忍不住向孫大娘傾訴几句,她定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喜悅,被人看穿的感覺,有時會產生羞澀。

    “無風小子,快滾出去行船!”

    蕭月生笑罵,他看到李無風眼睛快要瞪出來一般,目光被羞澀嬌美的謝曉蘭粘住,不禁心中大氣,這個小子實在丟了觀瀾山庄的臉,定力太差,庄中皆是俊男美女,還未能將他面對美色的免疫力鍛煉出來,實是莫大的失敗。

    李無風笑嘻嘻的跑了出去,孫大娘也是知機的告退,置小姐的急聲挽留而不顧,只是抿嘴輕笑,盈盈轉身出艙。

    艙內只剩下他們兩人,謝曉蘭面紅耳赤,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忽然間害羞起來,坐在他面前,即使不說話,自己也心中異樣,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會害羞。

    “夫人,不知你想沒想過重建靈鷲宮?”蕭月生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問道,打破了艙內曖昧的安靜。

    “重建靈鷲宮?”腮上紅霞未褪的謝曉蘭一怔,既而心中一動,隨即頹然,她搖了搖螓首,嘆息而道:“怕是不成的。”

    靈鷲宮煙消云散已有几十年,即使是最年輕的弟子,已成枯枯老嫗,況且飄散于世間各處,蹤跡杳然,根本無處可尋,世上本就少人知曉靈鷲宮之名,召集弟子之行,實是渺茫。

    但這個心愿,實是她潛于心底。承自恩師的鳳愿。

    重建靈鷲宮!

    師父郁郁而終,至死未曾說出此話,但她的心愿,又怎能瞞過朝夕相處的弟子,提到靈鷲宮三個字,師父眼中的復雜神采,語氣中無形地變化,莫不說明她對靈鷲宮的牽挂與深情,而身為師父唯一的弟子,她又怎能無動于衷。只是她自知力量微薄,自身難保。心有余而力不足罷了。

    在嘉興的几年時間,是自己一生中最安逸快樂的時光,閑暇之余,也曾想過重建靈鷲宮,但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拼殺。對武林中的打打殺殺已是避如蛇蠍,心生恐懼與厭倦。絲毫不想沾染。要重建靈鷲宮,自然免不了這些,于是便將這種念頭束之高閣。

    見到眼前嬌美女子黛眉輕蹙,若有所思的模樣,蕭月生又展動如簧巧舌,鼓動連連:“夫人,你想,那靈鷲宮本是偏僻奇險之處,最是安全隱祕不過。如今正逢亂世,生靈涂炭,人如螻蟻,無依無*的孤兒無數,成立靈鷲宮并非要在武林中爭名奪利,而是收容這些孤苦無依的孩子,讓他們有個家,有個依*,如何?”

    謝曉蘭這一番話怦然心動,孤苦無依,她深有體會,故更是同情,如能收容她們,自己當然萬分愿意。

    她抬頭仔細看了看眼前地男人,如在以前,她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他是悲天憫人地慈悲仁懷,但見識過他的無賴與霸道,便十去其八,心中弄不大准。

    見謝曉蘭不停打量自己,一反剛才的冷淡與羞澀,明亮的目光想要看透自己的內心,蕭月生不由好笑,將茶盞放回几上,捕捉住她澄澈地目光,送出自己心底的柔情蜜意,令她忙不迭地退縮,目光躲閃開來。

    她雖然堅強剛烈,但畢竟是黃花女子,未通男女之事,對逼入眼帘,涌入心底的灼熱不曾有半分抵御之力,唯有躲避。

    “夫人,靈鷲宮當初創自天山童姥,亦是由無至有,集腋成裘,你如今的武功不亞于當初的天山童姥,為何就不能再建靈鷲宮?比起從頭開始,重建可是要簡單得多!”

    蕭月生繼續鼓動唇舌,再接再厲,務求一舉說服。

    有了靈鷲宮,便是往她身上加了一層羈絆,有了目標,人便活有勁頭,免得她總是覓死覓活。

    蕭月生一通話說來,令謝曉蘭有些心動,心生躍躍欲試之感,是呵,祖師能做之事,自己為何就不能?!如能重建靈鷲宮,為天下孤苦之人尋一庇佑之所,也是一大美事!

    “那……”她又有些遲疑,自己真的成么?除了琴與武功,自己一無所長,根本就沒有祖師的雄才大略。

    蕭月生忙擺擺手,帶著自信的語氣說道:“放心放心,夫人盡管放心,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為夫豈會讓他們再猖狂?!隨后讓子明與他們好好地談談,讓他們明白我蕭家之人,非是他們可以欺凌!”

    他在好好兩個字上語氣極重,亦帶著几分殺氣。

    謝曉蘭帶著几分嗔怒白了他一眼,以示對他張口夫人閉口為夫的不滿,只是她也知自己有些口不對心,明明心下帶著甜蜜。

    “我,……我真的行嗎?“謝曉蘭垂頭低首,大是羞澀,隨即臉頰一紅,為自己忽然轉柔的聲音而困窘,自己的語氣不應轉變得這么快,應該再狠一些的!她又抬起了頭,只是受不住那個人的灼灼目光,不由自主的又低了下來。

    蕭月生撫了撫上唇的兩撇小胡子,又摸了摸下頜,重重說道:“行,……一定行!”

    見她還有些猶豫,蕭耳生放下手,微微笑道:“夫人,你的那些姐妹,萍兒芙兒小玉她們閑得很,到時盡管找讓她們幫著你便是了!都是一家人,毋須客氣!”

    謝曉蘭白了他一眼,無意間的風情,帶著誘人的嫵媚。

    對于蕭夫人這個身份,謝曉蘭極為矛盾,欲拒無從,卻又覺得答應得太過輕易,既被他看輕,也有些對不住先前的滔天恨意,便只能運“拖”字訣,裝聾作啞。

    她又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自己并沒有親口答應,都是他強迫的,自己一個小女子,沒有拒絕的能力,怨不得自己。

    女兒家地心思,瞬間萬變,古怪異常,即使是觀心朮在身的蕭月生,也是無法了解的。

    “嘿嘿,至于夫人發下的那個永不回觀瀾山庄的重誓。卻也無甚關系,你想回去時。為夫便把山庄改個名字,換個匾額便是了。”

    蕭月生輕搖著盞中的淡綠茶水,只動口說話,沒再動口喝茶,他發覺這茶品質差些,雖也算得上是好茶,便距離極品。還頗有距離。與觀瀾山庄的玉露茶相比,所差不可道以里計。

    謝曉蘭猛的望向他,震驚溢滿明眸。

    她心下震驚更甚,自己所下重誓,便是大娘也未曾知曉,只是在自己離開之前。在寒風中遠眺觀瀾山庄,心中洶涌如浪,沖動之下,默默而發,他又怎會知曉?!

    蕭月生一手茶盞一手茶蓋,雙雙擋在自己兩眼之前,呵呵一笑,什么也不說。

    “你……你胡說……什么啊?!”謝曉蘭心中發虛,說話的底氣亦虛了几分。

    這句話說得自己也覺得軟弱無力,羞愧不已,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總是束手束腳,真是冤家啊。

    蕭月生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在微微的晃動中,艙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謝曉蘭聽夠聽到自己怦怦地心跳聲。

    蕭月生的話令她越發沒有了抵抗之力,沒有了這層顧忌,她實在再也找不出拒絕她理由。

    她只顧著垂首想著心思,沒看到蕭月生正微笑著欣賞她精致絕倫的玉容,頗有秀色可餐的滋味。

    兩人對面而坐,一羞澀垂首,一端坐凝視,空氣中仿佛飄著粉紅色的旖旎桃幔,將空間籠罩其中。

    兩人只是呆呆對坐,期間謝曉蘭醒神抬頭,見到灼灼發光的眼神,又慌又羞,忙又低頭躲避,過了一會兒,再次抬頭,對面地眼光仍是灼熱不減,她雖想鼓起勇氣怒瞪他,卻心慌得厲害,臉上像被火燒一般燙人,心下也有几分甜蜜與不舍。

    這般軟弱的小女兒神態,將蕭月生迷得神魂顛倒,目不暇接。

    “嘻嘻,干爹好難看喲。”

    忽然空中出現一聲清脆嬌嫩地鶯語之聲,淅瀝圓潤,令人聞之如在炎炎夏日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

    陷于旖旎中地謝曉蘭一驚,粉面通紅,羞不可當,她聽出了說話者是觀瀾山庄的小公主楊若男。

    蕭月生可是不知害羞為何物,見到艙內忽然出現的兩位女子,懶洋洋的笑道:“你們可終于來了!”

    兩人正是一路追來的楊若男與小星,前者一襲黃衫,正笑得眼如彎月,眸如秋水,頸間綴著一顆明珠,珠輝瑩瑩,素雅而高華,后者則是月白羅衫,寬袖窄腰,纖瘦合度,素潔異常,她玉臉冷若冰霜,冰清玉潔的氣質中隱隱透著几分嫵媚之色,獨特而動人。

    “干爹——”黃影一閃,楊若男已經扑到蕭月生身上,很自然的坐到他的大腿上,抱著他的脖子用力晃了晃,小嘴輕撅,嬌聲膩道:“干爹——”

    若被旁人見到,一個豆寇少女這般親昵的舉止,定會感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只是楊若男甚少與外界接觸,純潔如玉,自小到大,便一直與干爹這般親昵,并未感覺有何不妥。

    蕭月生玉知女兒已經長大,不宜太過親昵,但楊若男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父女兩人也一直這般親密,加之腦中現代思想的烙印深刻,對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并未融入行為中,所以反對得并不堅決,雖開始也說:你是大閨女了,要舉止端庄,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像蜜糖般扭在干爹身上,要舉止有度。

    這番話將楊若男氣得兩天不理他,便讓他繳械投降,收回自己的話,還跟原來一樣,還是自己的好女兒,這才讓楊若男露出得意的笑臉。

    “好了好了,小若男,你快把干爹搖暈了!”蕭月生摟住她的小蠻腰,眉開眼笑,說話滿是寵溺的語氣。他几天沒見到不若男,心中也想念得很,眼光掃過一旁的小星,送過一抹溫柔地笑意。

    “哼哼,我要報仇,干爹這几天一點兒也不想若男!“楊若男嘟著小嘴,吹彈可破的臉上露著不滿與委屈。

    “冤枉”蕭月生急忙叫屈,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意,“干爹回家時。小男你根本不在呀。還害干爹大大失望了一回呢!”

    “那……干爹真的失望了?”楊若男坐在干爹的膝上,一泓清泉的大眼傾睨,頗有些懷疑,但黛眉間的喜意卻掩藏不住,她本就是毫無機心的小丫頭,根本不懂城府的存在。

    蕭月生用力點點頭,看著她可愛的模樣。也樂得跟她玩鬧,“干爹失望得很。飯少吃了一碗。酒少喝了一杯。”

    謝曉蘭忍不住扑哧一笑,忙輕捂小嘴,小星卻神色不變,似未聽到別人說話,只是在打量船艙,清冷目光停在短劍破艙而出時的窟窿上轉了几轉。

    楊若男輕哼了一聲。抱著干爹地脖子又搖了兩搖,嗔道:“干爹就會騙人!”

    “不信?待回去時問你干娘她們!”蕭月生苦笑道,掙了掙,終于讓自己的腦袋遠離了楊若男的香懷。

    鼻間幽幽的香氣與膝上柔軟的觸感,令蕭月生這個久歷人事之人亦大感吃不消,自己這個女兒,越發纏人,傾城傾國之力亦隱隱顯現,世上地男人又要受苦了!

    楊若男哼了一聲,對干爹的舉止頗是不滿,這么久未見,還不允自己親熱几下,真是小氣地干爹!

    自蕭月生膝上下來,她斜橫了干爹一眼,暗暗記下一筆,待以后尋個時機再翻這筆舊帳,然后忙與謝曉蘭見禮,她禮儀周全,嫻雅雍容,只是乍然見到干爹,情不自禁,倒有些失禮之嫌,因此施起禮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帶著忸怩之態。

    “喏,若男,從此以后,你謝姨就是你地干娘了!”蕭月生見楊若男謝姨謝姨叫得甜蜜無比,忙笑著糾正道。

    “哦——?”楊若男鳳眼圓睜,忽閃忽閃的看著干爹,又看了看謝曉蘭,嘻嘻笑了起來:“若男早就料得謝姨逃不出干爹的魔掌!”

    謝曉蘭大羞,垂首之際,迅速看了瞥了一眼那個男人,卻見他卻撫須微笑,頗有自得之意,心下不由恨恨。

    “小星見過謝姐姐。”小星本是冷若冰霜的玉臉乍然解凍,對于自家之人,她卻不會擺出冷臉,她腰身寒星寶劍,在剪裁合度的月白羅衫下,玲瓏的曲線隱隱浮現,此時斂衽一禮,如雪面龐泛起微笑。

    她修為精深,已達御物之境,微笑之際,艙內恍如陽光乍入,大放光明,天地為之一亮,本是冰潔絕色,此時更如天仙下凡

    謝曉蘭忙回禮,她與觀瀾山庄諸女皆是熟悉異常,只是此時身份不同,頗有几分不適應。

    楊若男趁兩人說話功夫,去幫忙斟茶,卻也手腳利索,毫無生澀之感,這也是完顏萍嚴教之功。

    艙外地孫大娘與李無風兩人聽到艙內鶯鳴燕語聲,一聽便知是楊若男與小星在里面,只是未被召入,卻無法自己進去,李無風更是心如熱鍋之上的螞蟻,楊若男是觀瀾山庄的精靈,深得庄內諸人喜歡,李無風如今更是想念,甚想與之相見。

    四人圍几坐下,握著熱騰騰的茶盞,說起來時的經歷,以小星與楊若男的輕功,原本應該早就追了過來,只是半途之中,遇到了不少不平之事,楊若男乍出觀瀾山庄,一塵未染,嫉惡如仇,路見不平,非管不可,即使是人家夫妻吵架,她也要過問几句,幫忙辯個事非。雖然過分熱心,但人們見她天姿絕色,非同凡俗,俱都不忍責備,反而助長了她的興致。

    小星對她也是無可奈何,楊若男精靈古怪,但性子中也帶著她爹爹楊過的遺傳,倔強無比,認准之事,旁人甚少能夠勸住,山庄內除了完顏萍與蕭月生,旁人誰也拗不過她。

    說起這些來,小星寒霜般的有玉臉泛著苦笑,楊若男卻一臉得意洋洋,雙眸笑如彎月,且如同清泉映月,盈盈瑩瑩,令人看得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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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七章 無題


    當蕭月生說出,謝曉蘭要重建靈鷲宮時,楊若男小手猛拍了几下,忙不迭的叫好,直贊這個想法好,這個想法妙,重建靈鷲宮,實在好玩極了。

    因為之前蕭月生所說的天龍八部故事,山庄諸女對那時的事物大是親切與向往。再者她們常玩的角色扮演游戲,亦多是天龍八部中故事,現在能夠重建靈鷲宮,感覺比玩游戲更刺激更過癮,自然會惹起一片叫好聲。

    小星也是贊同的點頭,帶著清冽的氣質,抿著嘴微笑著說:“謝姐姐若要重建靈鷲宮,想必其余諸姐姐們定會不吝力氣的幫忙,應該容易得很!”

    “那便有勞大家了!”謝曉蘭微露笑意,輕點螓首,云鬢青絲隨之微晃,兩耳晶亮的明月鐺輕輕擺動,頗為惹眼,更增嫻靜幽雅之氣。

    “咯咯,蘭姨,……噢,是蘭媽媽,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客氣喲,是吧,干爹——?”楊若男大是高興,咯咯笑道。

    她兩眼盯著晶亮的明月鐺,頗為羨慕,只是自家知晚自家事,自己可不適合戴這東西,這是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所用佩飾,也曾央求萍媽媽送自己一幅,但戴上不久,便覺得辛苦礙事。

    干娘們是路如弱柳扶風,即使頂著一碗水,也不會溢出,而自己走路卻喜歡不時跳几下,耳鐺亂晃,礙事得很。只能不甘得摘了下來,只是見到別人戴著好看,卻也忍不住羨慕。

    楊若男抿了抿剛喝進嘴中地茶水,小巧的鼻翼輕皺了皺,側臉對身旁的蕭月生有有笑道:“干爹。你身上帶著咱們山庄的玉露茶葉吧?干嘛不拿出來給蘭媽媽喝?!”

    “沒有!”蕭月生瞪了她一眼,見她嬉皮笑臉的討好模樣。卻也生不起氣來,只能佯怒:“甭在干爹面前甩小把戲,老老實實喝茶,小小年紀,也不學好。這般挑剔怎成?!”

    他知道楊若男定是如自己一般,喝不來外面地茶。但他一向只能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自然不容她挑三揀四,挑嘴挑食。

    小星在旁莞爾一笑,輕輕放下茶盞,星眸流盼。看著楊若男輕嘟的小嘴。只是抿著嘴笑,卻靜靜不言。

    謝曉蘭也見怪不怪,她經常出入觀瀾山庄,對這爺倆兒地相處方式已經習以為常,她看了滿臉不樂的楊若男一眼,對蕭月生柔和輕笑:“既然你帶著好茶,就拿出來給大伙兒嘗嘗罷,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就是就是,蘭媽媽所說極是!”楊若男小雞啄米般點頭,原來被嘟起的小嘴業已咧開,帶著討好的笑容,頗為可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呀!干爹——!”說罷,上前拉著干爹的大手,嬌軀貼著他地胳膊扭動,輕晃不已。

    楊若男天姿絕色,美得令人窒息,若是別的男人被她這般撒嬌,便是立刻死去,怕也是甘心情愿。

    “好吧好吧!”蕭月生被搖晃個不停,胳膊上傳來地柔軟觸感頗令他驚心,只好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他其實早有此意,又瞪了一眼在一旁笑臉觀望的小星,看這小丫頭的神色,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椋牧釧獺?

    一具一尺見方的正方形玉盒出現在他手中,隨即被他擲于香几上,落几無聲,玉石光潔溫潤,在八角燈下,如同煮過的佳釀,醇厚溫潤,玉光帶著几分流淌之韻致。

    楊若男急不可耐地將玉盒拿至身前,雪白的小手輕按盒頂正中,指尖離盒沿尚有一段距離,根本就夠不到。她頓了一頓,闔目凝神,沉靜之態迥異平常,竟有動人的嫻靜之氣質。

    几息之后,她微闔的雙眸睜開,笑意殷殷,晶瑩小手輕輕下按,隨即上提,“啪”的一聲,盒蓋應聲而起,被她的玉手吸在掌心,停在半空。

    一股清香頓時彌漫空中,沁人心脾,聞之心爽。

    玉盒之中,微卷如梗的深綠茶葉細密的堆積,四周皆玉,映得茶葉多了几分清新嫩綠顏色。

    楊若男輕聳了聳瓊鼻,聞著沁人的清香,嬌笑道:“好茶好茶,竟然是天目茶,它可一點兒也不比玉露差呀。”

    說罷忙放下盒蓋,招手將烹茶的茶壺緩緩吸至手中,頗肖她的干爹行事之風。

    這是普度寺臨別之際,燭明大師所送,采自天目之巔,普度寺后的巨岩之上,實是集天地靈氣的絕頂好茶,常人想見亦不可得。

    剛剛了卻一樁心頭事,蕭月生心中暢快,便大方的將此茶拿出,否則,他寧肯拿出玉露茶,也不會將天目茶露世,一旦拿出,定是讓楊若男挂念在心,不喝完不算,看那開啟玉盒的熟練手法,便知她此事做來已平常。

    要知這方玉盒看似簡單,但開啟之法,實是艱難無比,需以特殊馭勁心法以內力開啟,常人得到玉盒,只能干瞪眼睛,便是功力深厚如謝曉蘭,也是無計可施。

    楊若男雖然活潑精靈,但并非浮躁之人,能動能靜,遇到難題,則勇往直前,不屈不撓,當初偷了干爹一個小小玉盒,想偷吃里面的靈丹,只是卻無法打開,即使是以內力御劍亦無法傷其分毫,非是玉石堅硬,而是蕭月生在其上設了防護陣法。

    隨后她便如著魔一般,不眠不休,整日便想著怎樣解開其中禁制,山庄內的機關雜學之書被她全部翻過,仍是無計可施,最后才想到干爹的陣法之學。

    蕭月生帶著興災樂禍的笑容。告訴她這并不是什么陣法,只是一種內力禁制之法,只要內力性質吻合,則應刃而解。

    她也顧不得干爹發現自己偷他玉盒之事,依言將內力不停調整,或旋或逆,或橫或縱。變化繁復,她卻樂此不疲,最終花了一個月地時間,終于摸索出其中法門,被她解開玉盒。

    雖然打開以后。盒內只是几塊糖果,算是徹底被干爹戲耍了一通,但她卻雀躍不已。能解開干爹的祕盒,實是比吃靈丹更為開心。

    這也是蕭月生的教導之法,不知不覺中,楊若男已經頗通機關之朮。

    蕭月生身上玉盒無數,每只玉盒開啟之法各異,但一通百通。

    楊若男內力奇深,通過開啟玉盒,對內力的運用更是精妙異常,潛心默察,自然能夠開啟。

    將原來的茶倒掉,重新泡上天目茶,隨著船航地輕晃,四人圍几悠然而坐,細品香茗。

    “小星,你知道慕容業的事了吧?”蕭月生笑盈盈地看著她,手中茶盞輕晃,青綠的茶水似溢非溢,令人頗為擔心。

    小星正在細品茶韻,聞言不由一怔,放下茶盞,抿了抿紅潤的櫻唇,點頭道:“是,公子爺,小星已經知道。”

    聽到慕容業三個字,謝曉蘭自然耳朵豎了起來,目光閃閃看著兩人的一問一答。

    蕭月生仍是看著玉面朱唇的小星,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十几年地夫妻,自然是默契十足,小星也明白。

    “小星認識慕容家,但蘭姐已是自家人,孰輕孰重自然分得清。”小星有些無奈的說道,她也知曉公子爺等地就是這句話。

    果然蕭月生滿意地笑了笑。

    “如非你與那慕容家的小姐交好,我早就取了慕容業的腦袋,豈容這老爺子在嘉興這般猖狂!”蕭月生劍眉一豎,煞氣自眉梢間隱現,但卻一閃即逝,被他抹去,換上溫和的笑容:“不過既是朋友,便算有緣,找個機會你去勸勸他們,別再不依不饒,化干戈為玉帛最好。”

    對蕭月生的煞氣一現,辣手無情,唯有完顏萍見識過,小玉小星諸女皆未曾親眼所見,在她們眼中,公子爺性格溫和,雖有時發發脾氣,但卻人畜無害,實因沒什么事情能惹公子爺真正發怒,平時所謂發脾氣,也只是無聊時解悶罷了。

    “曉蘭覺得如何?如你覺得委屈,咱便拿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出出氣!況且那慕容業已被子明出手教訓了一通,現在生死不知,估計小鳳不出手,怕是夠嗆!”

    蕭月生轉頭問謝曉蘭,經過上次王家庄滅門之禍,他對三十六洞十十二島是深惡痛絕,雖知他們當中不乏良善之輩,但畢竟他們的生存來源便是劫掠匪行,于理于法,殺殺無妨。

    謝曉蘭嫩白雙手捧著熱氣騰騰地茶盞,宛如在取暖一般,見蕭月生相問,她黑白分明的杏眼頓盼之問,掃過眾人的面龐,見小星殷切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嘿,看在小星妹妹的臉面上,便放過那慕容業,嚴懲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最好,這些噬主之徒,實在可恨!”

    說到慕容業三個字,她的語氣仍是帶著憤恨,畢竟上次傷她的便是慕容業,只是初入蕭家門,也不想得罪小星,便將怒氣撒到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身上。

    小星暗松了口氣,對于慕容業的生死,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那慕容姐姐嫻雅溫柔,被其拖累,可是大大不值。

    “多謝蘭姐姐寬宏大量,成全小星!”小星滿心感激,拉住身旁謝曉蘭的溫熱小手,她們原本稱呼謝曉蘭為謝姐姐,如今變成自家人,便改成了蘭姐姐。

    “蘭媽媽放心,待若男幫你出氣,一定會好好折騰折騰那慕容老頭!……敢傷我蘭媽媽,實在可惡!有小星媽媽求情,便不要他的老命,卻也要給他吃吃苦頭!”

    楊若男冰雪聰明,自然知道謝曉蘭余怒未消,便站起身來,握著小拳頭,打抱不平的說道,她知道自己是小孩,便是搗搗亂,別人也無匪奈何,那老頭總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吧。

    “楊若男!”蕭月生不悅得喝了一聲。他皺著眉頭,頗帶不滿地道:“你干娘怎么教你的?即使是敵人,也要示之尊敬之心,別老頭老頭的,聽著粗俗不堪!”

    本是興高采烈的揮舞著小拳頭的楊若男被干爹一喝。萎靡了几分,怏怏坐了下來。她也自知理虧,得意忘形之下,有違干娘平時的教導。

    蕭月生表情變化自如,迅捷無比,見到楊若男有氣無力的模樣。頗為心疼,緩了緩表情。溫和地說道:“你去教訓那慕容老爺子。也不是不可,但需有分寸,不可鬧出人命,要裝做失手,……不經意!……不小心!……很歉疚!……曉得么?!”

    “知道!嘻嘻……”楊若男頓時眉開眼笑,渾身又充滿了蓬勃朝氣。笑靨如花,絕色容光下,令人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小星與謝曉蘭又氣又笑,拋了几記白眼給他,不經意間的嫵媚風情令他頗為享受。

    換了旁人在側,定會目瞪口呆,對蕭月生的不教好吃驚不已,她們兩人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對楊若男仍是純真善良,慶幸不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遇到這么個干爹,沒有變成小魔頭,實是僥天之幸。

    “無風。開船罷!”蕭月生招呼道。

    李無風答應一聲,船身微震一下,隨即飄飄蕩蕩,如河水般直瀉而下。

    李無風站在船頭,長衫飄,滿灑從容,氣度不凡,長長的墨青竹稈在他手中比如樹枝般輕巧,不時輕點慢刺。

    孫大娘或遠眺浩蕩寬闊的河面,薄霧中地水光山色,也是頗有看頭,或近觀滔滔河水,浪花滾卷,清寒而濕潤之氣和著淡淡的腥氣扑面而至,令人心神為之一清。

    看了一會兒景色,她有些乏了,便坐到身旁自船艙中拿出地錦墩上,有些無聊地看著李無風的撐船。

    細細一看,她才陡然發覺,這位李公子的舉手投足間,皆帶著一股瀟灑之氣度,長長的竹杆,毫無笨拙吃力之感,反而在他輕點慢刺之時,其手法暗蘊精妙,使力借力之法,圓融如意,船上絲毫感覺不出突無變化,如非仔細察看,極難發覺,點刺之際,宛如指點江山一般,氣度非凡。

    “小星,你與若男還有孫大娘去臨安吧,我與曉蘭去天山靈鷲宮看看。”蕭月生放下茶盞,對小星吩咐道,隨即眼中寒光一閃,語氣卻越發輕淡:“讓無風跟著你們,若男身形與曉蘭差不多,便扮成你曉蘭模樣,那些找上門來,自尋死路的家伙,讓無風出手收給,也該給他們點苦頭嘗嘗!”

    楊若男頗有些不情愿的點頭,她能看眼色行事,見到干爹這般輕描淡寫地神情,便知道事情已是不可更改,也不再徒免口舌,只是乍見之下又要分別,心中實在不樂,櫻挑小嘴自然撅了起來。

    “你們去臨安城玩一下便快些回去,免得你干娘她們挂念!”蕭月生又輕笑著說道,見到若男能挂只油瓶的小嘴,心中頗覺可愛。

    “知道了——!”楊若男怏怏答道,有力無力,本是飽滿的精神又萎靡几分,如瀉了氣的皮球。

    蕭月生伸手點了下楊若男挺直小巧的瓊鼻,呵呵笑道:“怎么了,小若男,為何愁眉苦臉?。”

    “哼!”楊若男一扭身子,不理干爹。

    先前還未覺怎樣,但蕭月生這么一哄她,她頓覺委屈萬分,自己最親的干爹與自己爹爹一樣,都是有了老婆便不要女兒,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想著想著,萬般委屈洶涌而至,齊上心頭,雙眸一酸,秀美的小嘴一癟,便要抹眼淚兒。

    蕭月生對這個女兒寶貝得很,怎會任由她流淚氣苦,便忙溫言相哄,呵護備至,于是這父女兩人,一個扭身不理,,螓首低垂,嬌面輕掩,一個說話逗趣,陪著小心。

    另兩名女子卻頗惡劣,一言不發,只是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熱鬧,看著蕭月生軟語陪笑,手忙腳亂,強顏歡笑,絲毫沒有了威嚴與氣度,覺著這個男人說不出的可親可愛。

    河面漸陡,流水湍急,船舷順河而下,在寬闊的河上如一片輕葉,隨波逐流,艙內楊若男已經被哄得破涕為笑,咕咕笑聲,不時傳出,蕭月生經過這么多年的磨揀,哄女孩的功力頗為精深,總有辦法令楊若男展顏,只是需要一番功夫罷了。

    船行至桐鄉,*岸之時,一直是風平浪靜,未再出現追殺之人,蓋因蕭月生前日已將原本的那些追殺之人除去。

    在這里停泊上岸,是因要到桐鄉買些東西,將楊若男化妝一般,扮做謝曉蘭的模樣。

    四侍之中,小月精通易容之朮,小星因為有闖蕩武林的心思,也隨她學了一陣子,易容的造詣玉比不上小月,應付一般情形,卻也是小菜一碟。

    再者楊若男嫌坐船太悶,不如是轉路有意思,有如織行人,有無數的事情,這種熱鬧,對楊若男的吸引力極大,于是決定改是陸路。

    蕭月生與謝曉蘭并未出艙,便已經消失不見,惹得嘟著小嘴的楊若男將小蠻靴跺得砰砰響,船舫晃動不止。

    小星對這個小公主的性情了解的很,知道她粘公子爺,氣不過公子爺抽身離開,出出氣也是難免,她是小女孩心性,過一會兒便會煩惱盡去。

    天山天池,如平潔鑑鏡鑲于群峰圍繞的谷中,碧藍如染的天空,銀光閃閃的雪峰,俱映其中,澄靜無比,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周圍綠草如茵,兩指高矮,輕風拂過,柔順的彎腰,不時探出朵朵野花,似在偷瞧池邊忽然出現的兩個人影。

    而池邊啃著青草的白鹿卻悠然依舊,對憑空突無出現的兩人瞧了兩眼,不理不睬。

    不遠處的樹林中,偶有野兔獐子在及一些不知名的小動物,在野草間奔跑跳竄,給幽靜祥和的山谷染上几分熱鬧的氣息。

    本是被蕭月生擁著而覺得羞澀的謝曉蘭,此時呆呆看著周圍的神奇美景,滿是贊嘆,與當初楊若男乍見天池的模樣相差仿佛。

    謝曉蘭踩著柔軟如綿的青青碧草,感受看輕拂臉頰的柔和暖風,鼻間清香繚繞,實在無法相信,這里竟是冰封百尺的皚皚天山!

    這是天山天池,如何,很美吧?”蕭月生放開環在她纖細腰肢的大手,指著周圍的風景笑問。

    謝曉蘭目不暇接,陶醉于這片神秀之地,只是點頭。

    “為夫上次來過之后,便有一個想法,在這里建一座小屋,閑暇之時,咱們全家便來這里歇息一番,感受此處的寧靜與其天地靈氣!”

    蕭月生眼睛望著遠處的銀光閃閃的山峰,帶著几分憧憬的語氣。

    這一想法頓時將謝曉蘭吸引,她忙回頭,“好啊,這主意真不錯,在這里建一座小屋,……真好!”

    衣裾輕飄中,她心思飛揚,想像著,清晨在林間啁啾的鳥鳴聲醒來,掬上一捧天池水,天池之水清兮,可以濯吾面。

    然后躺在碧草如茵的地上,仰看天上云卷云舒,飢食野蘑菇,渴飲天池水,無拘無束,好得不能再好!

    “天色尚早,不如今天我們便建一所小屋,便在這里住下,如何?”蕭月生興致勃勃的轉身問道,他對在美景之處建屋子,頗為喜好。

    這個提議極有誘惑力,令謝曉蘭頗為心動,她看了看四周,周圍風景秀麗如畫,實在無法拒絕。

    只是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強按住心頭的蠢蠢欲動,輕掠了掠耳旁垂下的一縷青絲,她黛眉輕蹙,聲音嬌脆:“還是先去找找靈鷲宮吧,我到靈鷲宮再做別的不遲,……行嗎?”

    溫柔委婉甚至帶著一絲請求,與先前判若兩人,不過這才像是平時的謝曉蘭,令蕭月生無法拒絕。

    蕭月生提出重建靈鷲宮,只是給她找些事情做,讓她心有所寄罷了,他懶散成性,對重建靈鷲宮,心中實在興致不大,能拖便拖,這般造化鐘神秀之所,不好好享受,實在浪費。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39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八章 入宮


    看到謝曉蘭明眸透出的殷切,他微一沉吟,便微笑著點頭。

    謝曉蘭心下極是喜悅,嬌柔一笑,百媚橫生。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玉手自右衽的領間探入頸下胸中,雪白光滑的修長玉頸,飽滿的有玉胸,配以她精致如瓷的面容,令蕭月生微吞了吞滿口津液,此女實在美得驚心。

    一只掌心大小,手掌厚度的銀制鎖隨著她的玉手出現,蕭月生似乎能夠聞到鎖上微微香澤。

    微暗的鎖上印著龍鳳圖案,簡單古扑,這是一只幼童的護身長生鎖,大多周歲戴上,四五歲時便除下,再留做下一代孩子之用,代代相傳,算是平常的傳家之物。

    謝曉蘭羞紅著臉,一只手忙著整理月白衣襟,雙眸低垂,看也不敢看蕭月生一眼。

    她忽然蹲下身來,自腳邊拾起兩根草梗。

    “蕭……蕭大哥,幫我拿著。”謝曉蘭猶豫了一番,咬了咬薄薄的櫻唇,吸了口氣,將仍以紅繩系在頸間的銀鎖遞到蕭月生面前。

    將貼身之物讓男人碰到,無異于碰觸自己的身體,實是在羞煞人也,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卻讓自己感覺甜蜜,將自己最隱祕的貼身物拿出,便如將自己的整個心完全敞開,不由有種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他的感動,感動著自己,又羞又甜的滋味,實在難以形容。

    “哦,好。”蕭月生伸手接過,心下也有些異樣,見到銀鎖,想起他們二人還未交換定情之物,頗覺遺憾。

    手中的銀鎖尚帶著几絲溫暖。手感細膩,他不必思索,便知這銀鎖的歲月頗長,可能一直被人戴在身上,而系在鎖上的紅繩仍挂在謝曉蘭雪白光滑如同象牙的頸間。

    看到謝曉蘭兩手各捏著一根細細的枯黃草梗,對著自己手上地銀鎖比划。他順手翻了一翻手中銀鎖,將有著兩個小孔的那一面迎向她。

    清風輕柔拂過,關注著沉默的兩人,令其衣裙飄動。

    謝曉蘭羞澀的抿了抿嘴,迅不可察的瞥了對方一眼,心下甜蜜,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覺,宛如吃下一枚蜜桃。

    鎖面上一龍一鳳,各據半邊,在空中對視。雖然細條簡朴,卻頗為神似。浮云繚繞。顯出其精細,龍飛與鳳舞,都見精神。定是出自名家之手,非是凡物。

    謝曉蘭地兩根草梗輕輕點上龍鳳的眼睛,微一用力,卻雙雙折斷,果然是枯梗亂草,不堪大用。她無奈而又恨恨的看著手中只余一點兒的斷梗,松手任其落入腳下的綠茵中。

    “兩只眼睛同時按下,是吧?”蕭月生微笑著問道。

    “嗯。”謝曉蘭點點頭,定眉微一思忖,便抬手伸向鬢上,欲摘下頭頂的玉簪與鳳釵。

    “不用麻煩。”蕭月生忙制止,說罷,輕吹了口氣,只聽“啪”的一聲,正是手中銀鎖所發,他順手將其遞還給她。

    謝曉蘭下意識的接過銀鎖,不由自失一笑,自己怎么就忘了身邊這個男子的無所不能了呢!

    銀鎖在她手中分成兩瓣,一張細薄的羊皮輕輕飄落,快要落地時,忽然又改變了方向,迅速向上升起,被蕭月生攝入手中。

    謝曉蘭從容地將銀鎖合上,恢復原狀,接過蕭月生遞過來的羊皮,將其展開,芊芊玉指微微顫抖,露出了她心底地激動。

    薰黃地羊皮沒有膻氣,反帶著几絲檀香,其上以朱筆寒寥畫著几道線條,是几道山峰的形狀,旁邊寫著乾坤坎艮震兌之類。

    “你沒來過靈鷲宮?”蕭月生一看其強給激動的模樣,便猜知她從未到過靈鷲宮。

    謝曉蘭螓首微搖,明亮地目光自羊皮上收回,將羊皮遞給蕭月生:“師父說靈鷲宮周圍仇家暗布,沒有把握,不可到靈鷲宮。”

    “嗯,守株待兔。”蕭月生理解的點頭,毫不客氣的接過羊皮。

    “這羊皮的制做手藝不錯!”蕭月生摸了摸細膩柔軟的羊皮,笑著贊了一句,這種精致的手工,足以制做易容面具了。

    見蕭月生不急看著羊皮上地內容,反而說些不相干的,謝曉蘭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美人眄一眼,足以銷魂,蕭月生嘿嘿一笑,掃了一眼羊皮,又舉起來,迎著陽光觀看,復又翻過來看,隨后遞還給她,沉吟道:“不是這附近,你師父應該告訴過你縹緲峰大概的位置吧?”

    “嗯,縹緲峰是在天山之南。”

    “那就好,待找找看吧,呵呵,如果這是一幅藏寶圖那該多好!”

    “想得美!……不過據師父說,宮內寶物無數,卻皆未來得及帶走,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寶物!”

    “哦——?!”蕭月生以滑拖之法發音,顯示其驚喜與熱切,只是依舊平靜的表情,未免有些不和諧。

    觀瀾山庄錢財無數,富有四海,蕭月生見過的,自己制作的寶物無數,況且以他之能,尋找地下所藏,并不費力,神念之下,一切無所遁形,地底所藏之物,如他有心,便如在眼前。

    只是地下最多的不是寶藏,而是些船髓白骨,太煞風景,故此他輕易不以神通看地底,免得徒惹不快。

    有寶藏可找,對他來說,是件快樂之事,非是貪財,而是如同考古者一般,當做藝朮品視之,再說他喜好奇異之物,這些東西往往被視為奇異之品藏之,在寶藏中方能得見。

    “為夫倒有些迫不及待了,倒要瞧瞧,你們靈鷲宮到底有何寶物!”

    蕭月生笑著說道,大手探上她芊細而柔軟的腰肢,剎時在原地消失無蹤。

    皚皚雪峰之上,閃現出兩人的身影。寒氣乍入身體,頭上玉簪送入體內一股溫潤的暖流,謝曉蘭這才知曉鎮神簪的神妙。

    蕭月生站在雪峰之戴,衣袂劇烈舞動,似欲乘風而去,但頭發未有一絲飄動。不似謝曉蘭般鬢發飄拂。

    他游目騁懷,俯看諸峰,心中神舒氣暢,贊嘆兩聲,如未有靈鷲宮的吸引,定要好好觀賞這雪峰之景。

    謝曉蘭也覺這里地風景極好,令人觀之心情舒暢,剛入佳境,身體一緊,眼前一黑。再亮之時,眼前景色變幻。已非原來之處。

    天山南麓。有一處偏僻之地,森林廣闊,近有百頃。樹木郁郁,終日霧氣籠罩,進入其中,則暈頭轉向,必定迷路,再難見到其人,鮮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久之則成一處禁地。

    在這終日不散的云霧之中,几座山峰隱約可見,但周圍除了這片森林,別無他物,蕭月生站在山腳下,仰視高聳入云的山峰,不由贊嘆這是一處奇崛之所。

    “厲害!天山童姥果然厲害!”

    蕭月生轉身回視薄霧籠罩的郁郁蔥蔥,不由撫掌而嘆,他能感覺得到,這周圍的森林,有著人工的痕跡,怕是天山童姥所為,看來天山童姥胸中有丘整,也是精通奇門遁甲之朮。

    他身旁地謝曉蘭卻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雖然贊其祖師,她心中歡喜,卻不知所以然。

    由盛轉衰,一代不如一代,此事古難免。

    天山童姥一身不僅一身武學驚天動地,醫相星卜亦是遠超常人,只是第二代宮主虛竹子雖然武學精深,但資質駑鈍,除了武功,其余雜學,九竅唯通八竅。

    至于其后弟子,更是不堪,八荒六合惟我獨尊功實乃曠世絕學,三十年一輪回,如同鳳凰涅磐復又重生,只可惜后人無人練成,也算是不肖了。

    謝曉蘭不通奇門遁甲之朮,也是情理之中,自然無法了解這周圍百頃森林如何不凡,身為丈夫,蕭月生義不容辭的簡單說了說。

    “赫赫,有著這般屏障,還能讓人打進老窩!”蕭月生隨即嘖嘖有聲,搖頭嘆息,為靈鷲宮弟子的無能感慨不已。

    “據師父說,是里應外合,宮中弟子出了叛逆。“謝曉蘭也有些臉紅,說話便底氣不足。

    她聽完蕭月生的講解,知道周圍的森林如同觀瀾山庄一般,帶著防護之力,卻仍被敵人攻入,只能嘆息世事無絕對了。

    “女子外向,古人誠不我欺!“蕭月生又是感嘆一句,卻是在心底暗嘆,美男計一點兒也不比美人計差!

    在薄霧籠罩中,入目處,皆是枯黃的殘草敗枝,蕭瑟得很,處處怪石嶙峋,根本沒有上山之路,一看即知此山已是很久無人涉足。

    目光順勢向上瞧去,越是往上,山勢越陡,頗是難行,蕭月生神目如電,透過越發厚重的霧氣發覺這座山峰玉高,行至半山腰,已是白雪覆蓋,但并非高不可攀,他神念隨即展開,發覺山外有山,這座山峰之北,另有一峰更加奇崛高陡,形如刀削,可算是真正的絕峰,三條長索將兩峰連接。

    與剛才見過的羊皮圖一對比,即知那座絕峰才是真正的縹緲峰,是靈鷲宮地所在。

    兩人身形隨即在原處消失,出現在白雪冰封的峰頂。

    “唉,看來真地不能小看天下人吶!”蕭月生摟著溫軟幽香地謝曉蘭,看著橫亙于兩峰之間的鐵索,不由贊嘆。

    站在山頂,云霧皆踏于腳下,此處寒風凜冽,霧氣不存,天朗氣清,可相望于另一峰。

    此峰挺直陡峭如筍,絕非人力可攀,高度亦是遠超此山,兩座山峰之間距離約有五百米,即使是攻城之用的投石車過來,怕也是無能為力,實難想象當初是怎樣將鐵索拉上。

    “真嚇人!”謝曉蘭緊貼著自己男人地身體,探頭往下身,隨即忙不迭的縮回,鬢發已被吹亂,玉臉褪了顏色,蒼白如雪。

    兩峰之間。霧氣籠罩翻滾,深不見底,宛如一只巨獸盤踞其中。

    “呵呵……,沒想到夫人這般膽小。”蕭月生站在凜凜的寒風中,禁不住開口取笑,自然迎來了一記嬌媚的白眼。

    “走吧!”兩人的身影又是一閃而逝。出現在另一座山峰,鐵索地另一端。

    這邊是几十米方圓地平台,這在平直的山體上顯得異常突兀,格格不入,仿佛是有人將這塊突出的平台硬生生的安在山腰上一般。

    蕭月生站在的平台上嘖嘖稱奇,此處平整寬闊宛如小校場般,他仰首望天,陽光沿著平直地山體直射而下,仿佛比在山下更加明亮几分,只是卻無法破開腳下繚繞的云霧。也難怪他嘖嘖不已。

    “看來先前沒人來過。”蕭月生踢了踢腳下的插著斑斑鏽劍的白骨,漫不經心的說道。

    “嗯。”謝曉蘭輕應一聲,玉臉沉沉,看著腳旁十几具散落的骷髏與到處散落的刀劍,眼前仿佛閃現著數十人厮殺的慘烈情景。

    骷髏一直延伸至巨大的石壁前,青苔油油。仍難掩這是一座巨壁之實,寬有三人長短,高約五人左右,呈長方形巨壁之上,刀劍斬擊之痕宛然在目,且有兩具骷髏伏在壁上,成站立之姿。透著几分不甘。

    蕭月生搖了搖頭,大袖一揮,宛如長風卷過,骨骸卻一分為二,除了三兩具以外,皆都被卷下平台,悠悠落入霧氣翻滾的深淵。

    “你……”謝曉蘭本是沉浸在其慘烈厮殺地想象之中,忽然見到眼前的骨骸俱被卷走,扔到了崖下,自然大是震驚與氣憤,這些骨骸中定有靈鷲宮弟子在內,應好好建冢安葬才是。

    “唉,她們生為靈鷲宮弟子,拼死護宮,可敬可嘆!“蕭月生指著腳下卷過來地三具骨骸,表情肅穆。

    靈鷲宮弟子皆是女子,并無男子,而男女地骨骸一眼可辨,這一堆骨骸中,只有這三個女子,其余十几人,皆是壯年男子,被蕭月生扔到了平台下的深淵中。

    謝曉蘭有些羞澀,剛才性子太急了些,雪白如玉的臉龐此時升起兩朵火燒云,她輕點了點頭:“待日后定要好好厚葬她們,……不過這里竟然沒有風,倒是奇怪。”

    蕭月生暗暗一笑,此時刮地是北風,正自此峰的背面而來,自然被擋于山后,如若換個風向,站在此處,實在消受不起。

    他仰頭看著巨大的石門,大袖一袖間,石上青苔盡被抹去,才發現青石門上,除了刀劍斬擊之痕外,尚有几個清晰可見的掌印,唉,這些攻山之人倒非庸手,掌印入石三寸,深淺均勻,怕是自己岳父的降龍十八掌,也不過如此吧,蕭月生心下暗付,著來靈鷲宮被破,倒也并非全是無自身無能。

    蕭月生一眼著去,便知這青石門竟有兩尺多厚,當初機關的設計,怕是嘔心瀝血了,這千萬斤地巨石,所花人力,不想而知,這與他二弟夫婦的古墓之中的斷龍石差不多,此石一下,內外兩隔,確實是閉宮之石。

    謝曉蘭拿出袖中的羊皮,要看其中開啟之法。

    蕭月生卻已經有了動作,他眼中金光一閃,隨即輕擊一掌,鐺的一聲,如擊鐵石,說明正中其心。

    隨即以此為中心,主圓兩尺,形成八卦之圖,八掌擊出,皆發叮鐺之音,不似青石,反像鐵石藏于其中。

    羊皮上所寫開啟之法在他腦海中閃現,一離二震,三坎四坤,五乾六艮,七巽八兌,這是擊掌之序,且須以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為勁,蕭月生感覺這頗似八位數密碼一般,有趣得很。

    他曾對謝曉蘭施以塑脈造腑之功,對其心法內力,自是熟悉異常,體內運轉起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其流暢如同習練了几十年一般。

    轟轟的聲音響起,在離十多米遠的東側,竟然出現了一個洞口,隨著厚重石門的緩緩拉開,洞口越來越大,最后成為變成兩人大小。

    看謝曉蘭目瞪口呆的模樣,便知她根本不知曉這條入口的存在。

    蕭月生反客為主,一攬她的細腰,笑道:“走吧。”

    蕭月生曾在終南山的古墓中玩了一陣子,對地道式的建筑也頗為適應。故并未好奇地東張西望,反而謝曉蘭卻是顧盼不已,驚奇陣陣。

    走在山洞之中,斷劍殘刀隨處可見,几具森森白骨比那門外平台上的更要白亮上几分。

    山洞像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村一般,二十來步便有一個叉口,一叉又一叉,竟構成了一座迷宮。

    蕭月生神念之下,悠閑自得,竟來到了山的另外一面,出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是橫亙的一條鐵索與對面更加險峻,更高几分地峭峰,峰上的霧氣,更像是云氣,棉絮般的白云朵朵排列,簇擁著對面的山峰。一座石堡在云中若隱若現。

    蕭月生有些不耐煩,這才是真正的漂渺峰。她摟著謝曉蘭。出現在了對面的峰頂。

    俯視而下,一座石堡依山而建,雖經無數風雨。仍舊傲立臨風,這便是靈鷲宮了。

    縹緲峰如同一個直立的三棱體,僅有山峰處靈鷲宮位置微有傾度,在其之下,皆是筆直而立,除非插進而至。絕無攀登的可能。

    石堡兩旁,各有一座一丈多高的靈鴛石像,巨嘴利爪,神態威猛,帶著懾人的神氣,栩栩如生,似欲噬人。

    只可惜兩扁杉木朱門半掩,右邊一扁已被挖出一人多高地窟窿,透過此處,可見到里面郁郁的青松。

    “唉,這便是靈鷲宮了。”站在宮前地整潔地青石道上,謝曉蘭仰視著欲要噬人般的飛鷲石雕,心中百感交集。

    她從未想過真有一天能夠進入靈鷲宮,靈鷲宮宮主,只是一個稱號罷了,而個夙愿得償,心下卻只有慘然,浮云聚散,緣生緣滅,強橫一時的靈鷲宮,竟落得這般淒諒下場,實在可悲可嘆。

    蕭月生見她精致地玉臉上一幅深沉復雜的感慨,也不打擾她的憂思,腦海中已經閃現出了靈鷲宮內的情景,細細看去,倒也沒什么可著之處,樓宇殿閣他看得多了,靈鷲宮也無甚出奇之處。

    先是大殿,其后一座八座樓閣拱繞一座獨高之樓,且有亭軒水榭夾雜其中,雅致之中,煞氣隱隱,其中東一處西一處的白骨骷髏,比前面所經之處更為密集,蕭月生數了一數,竟有四五十具白骨,令這座殿宮更增几分森然慘烈之氣。

    他牽著謝曉蘭的素玉小手,邁步進入大廳,几十年沒有人煙地大殿,終于迎來了它的主人,謝曉蘭心思仲仲,任由他拉著往前是,,心神全被入目所見吸引。

    大廳內并無厚厚的灰塵,此峰高絕,怕是塵埃難上,四處散亂的白骨骷髏,青石為地,發黑的鮮血倒几乎看不出來,桌椅零亂,上面刀劍之痕縱橫,少有幸免。

    蕭月生在大廳內找了個完好的長椅坐下,任由謝曉蘭怔怔站在那里東瞧西頓,目不暇接。

    待了一會兒,蕭月生有些不耐煩,這個大廳實在沒有什么可看之處,正中一幅猛虎下山圖,氣勢磅蹲,威猛之氣似欲脫畫而出。

    畫下一張棗木長塌,旁雕飛勢圖案,可躺可坐,六階之下,是大廳的客坐,兩排藤椅,可容數十人,頗具大氣,看這大廳的布局,實不像是出自女子之手,看來這天山童姥確實巾幗不讓須眉呀。

    只是此時藤椅散亂,即使那張猛虎下山圖下的長塌,也被斬斷了兩根塌腿,傾倒在地,頗顯落魄,令人觀之心生淒涼。

    “夫人,行了吧?!”蕭月生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身旁滿目斬痕的茶几。

    謝曉蘭轉頭望他,晶瑩的雙眸有些迷惑。

    “這里沒有什么密室之類的?“他問出了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

    “密室?”謝曉蘭蹙眉想了想,隨即陣中閃亮了一下,“啊!是有密室!”隨即揚起頭:“你想看么?”

    “當然!“蕭月生理直氣壯,他知道靈鷲宮有一處密室,刻有天山童姥的武功,他對那些武功興趣缺缺,挂念的是那里面是否藏著什么寶貝,畢竟他記得書中所寫,第一次叛亂時,那些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便曾一直苦苦追尋靈鷲宮的藏寶。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39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九章 遺錄


    既想起了密室,自然眼前的一切便黯然失色,謝曉蘭不再沉迷其中,轉身便出了大廳。

    自左側向東,穿過月亮門,眼前盡是樓宇軒謝,本應雅致之景,只可惜榭下流水已成冰,枯草處處,一片蕭瑟,好在此處已經沒有骷髏白骨,未染鮮血。

    面對如此衰敗之景,謝曉蘭身姿曼妙,輕移蓮步間,不住嘆息,心痛不已。

    經過一段冰上九曲長廊,穿過兩坐小亭,雖半途有通向九座樓宇的小廊,他們倆人并未理會,直直往后走,最后來至后花園。

    無人打理的后花園,枯草遍布,所謂花樹,几不可見,衰敗之景,一至如斯。

    蕭月生并無切膚之痛,尚有一笑而過的超然,謝曉蘭卻鼻間發酸,心中酸澀。

    兩人來至一座假山跟前,謝曉蘭指著假山下那塊寫有“靜寧”的大石頭,頗有些猶豫的道:“好像……是這里吧。”

    蕭月生神眼如電,早已看穿地下,知道她所說不差,這里確實通向地下一座山洞。

    種種機關,在他面前,皆是無效,在他眼中,一切皆是洞悉無遺,謝曉蘭玉聽師父說過這里的機關操縱手法,但當初并未想過能進入靈鷲宮,所以學得不甚用心,弄得一知半解,若非蕭月生反應奇絕,換了另一個武功稍差之人,怕是要枉死在此處。

    兩人不住沿路往下,有驚無險的穿過窄窄的逼道,來至欲要尋找的密室。

    “果然是我靈鷲宮的武功祕笈!”謝曉蘭仰首望著光滑石壁上刻著的幅幅圖像,兩眸發光,纖細地嬌軀微微顫抖。

    蕭月生拿著的一把夜明珠,珠輝映熊。光滑的石壁上是一圈一圈圖案,圖中各有一人擺著某種姿勢,以甲一甲二乙一等記法排序,雖然只是寥寥几筆線條,卻頗為傳神,顯然作畫之人畫功非凡。這些便是靈鷲宮的武功了。

    只是壁頭古拙的几個字更為吸引人,上寫:“功力不足者忌習,慎之慎之。”

    蕭月生對書法一道極為精絕,已是圓滿自如,卓然成家,從這几個字當中,能夠體會出其質朴陽剛中又蘊著几分出塵飄逸之氣。

    “這怕是你那虛竹子師祖的手跡了!”蕭月生用那未握夜明珠的手指著那几個字笑對謝曉蘭。

    虛竹子出身少林,雖然少林武功低微,但畢竟受十几年熏陶,已得少林陽剛之風。而北冥神功又屬道家,道遙派的飄逸之氣蘊入其中。看那几個字。一看即知出自男子之手,除了虛竹子,當然不會是旁人。

    謝曉蘭點了點頭。她也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自然一眼即能看出這是男人的手筆,靈鷲宮從古至今,唯有一個男人掌尊主之位,能夠進得些密室,自然便是虛竹子師祖了。

    “是啊。虛竹子師祖真是慈悲心腸。”謝曉蘭心馳神往的模樣令蕭月生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她卻并未發覺,盯著壁上那几個字,白蔥般的手指輕動,似在臨摹,贊嘆不已,小嘴開合,低低說道:“蕭大哥可能不知,我們靈鷲宮的武功,必須循序漸進,不能冒進,否則有是火入魔之虞,旁人如想照此壁上習揀,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蕭月生點點頭,他一心二用,目光早已不在壁上,而在周圍的石室中徘徊,他對武功不太感興趣,只是一眼掃過,壁上圖案盡入腦海,對這些招式自然一看便知,那天山六陽掌至陽之掌,如是功力不足,怕是反噬自身,確實需要謹慎。

    他揮了揮袖子,將洞內的空氣卷了出去,這里雖有換氣之孔,但畢竟有限,比外面的空氣少了几分清新。

    “走,走,先不怕著看這些,咱先往里走,那里別有洞天!”蕭月生將手中那一把夜明珠塞到謝曉蘭素玉小手中,牽著她的另一只手,往深處走去。

    “這里必是通向外面地祕道吧?!”蕭月生一邊往里走,身子半轉,問那正被珠輝籠罩其中的謝曉蘭。

    謝曉蘭忽然停下了腳步,定定地看著他,清澈如她目光,在淡淡的珠輝下,更增几分清亮。

    “怎么了?“蕭月生一愣。

    “你好似無所不知呀?!”謝曉蘭歪了歪頭,雙眸中透出絲絲好奇與探尋。

    她自詡冰雪聰明,但一到了他的面前,自己便覺得自己呆呆的,笨得令自己汗顏,自慚形穢。

    蕭月生并未覺得自己如何聰明,因為已臻無上之境,頭腦思維速度遠愈常人,而五官六識已是非人,自然覺得一切過于簡單,只是他懶于說話,疏于表現,以偷懶收斂為要,所以并未令人覺得驚世駭俗。

    他指了指地下,懶得說話,繼續向前。

    謝曉蘭這才發覺,青石鋪就的地下,赤黑的斑點斷斷續續,几近成線,約有几行,一直通向前方,一看似知那是血跡,想必是有人受傷,未來得及止血,便從這里經過。

    “唉,看來你們靈鷲宮當初也沒逃出多少,現在怕是都已調零殆盡了吧!”蕭月生加快了步子,卻一邊說著悲天憫人的話。

    他的眼睛可細致入微,看清一塵一粒,青石上的腳印微不可見,卻無法瞞過他地眼睛。

    謝曉蘭雖想再感懷一番,但被他拉著小手,快要跑起來般的向前走,也沒有那份心思,兩人武功奇絕,腳下無聲,山洞里安靜得很,珠輝照耀之下,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堵石門。

    此石門會令人以為此處已是盡頭,若非蕭月生神目無礙而視,也會被其騙過,豈會知其石門之后別有天地!

    隨著兩人的*近,石門轟轟的被推開,似有無形之手使巨大推動一般。卻是蕭月生所為。

    蕭月生嘴里不出發出呵呵的笑聲,在寂靜的洞內顯得突無而陰森,把謝曉蘭嚇得不輕,寒星般的雙眸緊緊盯著他,因被他拉著,落后一個身位。只能看到他右邊地臉龐,那金光隱隱的眼睛,上提微彎的嘴角,似是興奮欲狂。

    她不由暗問:“至于么?”

    在她眼中,觀瀾山庄奢華非凡,富有異常,心上人也是灑脫不俗之人,對錢財這些身外之物也應不甚在意才是,為何聽到寶藏,便是兩眼放光興欲狂?!這個男人。實是難以捉摸!她不由感嘆。

    只是她現在又有些擔心,自己靈鷲宮的底子與觀瀾山庄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就怕他是空歡喜一場,見到了藏寶。會大大的失望,他一失望,自己也跟著不開心。

    跨過石門,周圍已變,腳下已非青石,而是原來的山石,崎嶇難行,洞道變窄,又漸漸往下,頗有些傾斜之意。

    蕭月生是了几步,停了下來,指了指山壁,轉頭對謝曉蘭笑道:“就是這里了!”

    他手指指著之處,便是尋常地山壁,毫無異樣之處,平常人根本不會懷疑。

    謝曉蘭對他的明察秋毫也不再驚訝,將手上那一把約有五六顆的夜明珠遞回給他,伸手摸了摸那凹凸不平的山壁,嫣然一笑,斜睨了他一眼:“不錯,正是這里!”

    她說話的語氣古怪得很,聽不出究竟是夸贊還是諷刺,究竟是贊其眼力准穩還是諷其見財眼開。

    蕭月生一昂頭挺胸,做驕傲狀,他心下高興,難免做出一些輕狂態。

    這次他未再越俎代庖,任由謝曉蘭在那里搗弄,他只是拿著夜明珠在一旁觀瞧,其耐心也堪稱道。

    謝曉蘭在洞壁上撫弄了半晌,仍未見有何動靜,蕭月生此時已透過石壁,將石室中的藏物——看完,看她神情專注,香汗微涔,緊抿著薄薄的櫻唇,顯然弄得吃力,不由問道:“可需為夫幫忙?”

    “不必!“謝曉蘭嬌哼一聲,眼睛未轉,聲音清冷,似已生氣。

    其實她這是自己與自己生氣,恨自己笨拙,小小的機關,明明師父已經傳授給自己啟門之法,卻仍無法打開。

    蕭月生不由輕搖了搖頭,這個女人,脾氣實在孬得很,似無常的風雨,來去迅疾。

    任由謝曉蘭自己撥弄,他也樂得清閑,又重頭看了一番尚未打開的石室,那些書架上地竹簡及書冊,怕就是道遙派的武功祕笈吧,牆角處堆著地几只朱門大箱,裝地是金銀珠寶,多是艷俗之物,金銀皆是塊狀,珠寶也無非那些珍珠瑪淄,他見得多了,也覺無甚可看之處。

    倒是另外一些玉石之玩,還頗堪一瞧。

    自徽宗帝征花石綱以來,雖未長久,但花石的奇巧便已深入人心,對玉石的雕刻更是日益精進,即伎是蕭月生這個后世異客,也是贊嘆不已,長嘆人才凋零,江河日下,后人不如前人,羞煞人也。

    一只箱中珍珠瑪瑙之上,立著一座有玉馬,栩栩如生,抬起的雙蹄,似聞其仰天長嘶,飛揚的鬃尾,纖毫畢現,觀之似覺流風拂身,神駿之態,令人豪氣頓生,恨不能縱身上騎,縱橫馳騁。

    僅是這一件玉馬,便已讓蕭月生滿足,其價值几何,并未放在他的心上,倒是這精妙入微的雕刻之技,令他如飲醪醇,似醺欲醉。

    正在他搖頭晃腦,漸入佳境之時,忽聽轟轟吱吱之聲,眼前石門緩緩平移,露出入口,轟鳴之聲仍在空曠的山道內繚繞回響,石門已經完全洞開。

    謝曉蘭舒心一笑,自己終未丟丑,幸甚幸甚!

    一提裙裙,蓮步便要踏入,卻被身側的蕭月生一把拽住,生生踩在空中無法駐足,嬌軀已經跌入他地懷中。

    她又羞又惱,雖然渾身發軟,卻仍想掙扎,忽聽兩聲破空之音自身后傳來,隨即當當兩聲,她忙轉頭。看到的是落在腳下的白銀無尾鏢,在蕭月生手中夜明珠的珠輝之下,銀鏢頭上藍藍的幽光令人心寒,一看便知是見血封喉之毒。

    蕭月生嘖嘖地搖了搖頭:“好歹毒的心腸。”

    隨即放開了她柔軟細膩的小手,任她自己掙扎著站直,脫出自己懷中。不過柔軟幽香的滋味,卻直入自己心底,難以忘卻。

    謝曉蘭被他一摟一抱,弄得面紅耳赤,渾身發軟。又羞又忙的嗔了他一眼,流光溢波。斜睨之間,嫵媚的風情令蕭月生蠢蠢欲動。

    “這是最后一道機關,以防萬一之用。”謝曉蘭橫了他一眼,。他地歹毒評語頗有微詞。

    蕭月生一只手撫了撫八字胡須。微微一笑,并未反駁,與女人明辨,只是自討苦吃,他現在欲要好好看看那匹玉馬,并沒有這份閑心思。

    看他沒有開口。謝曉蘭頗為失望,無法借題發揮,只好美目流盼,再橫了他一眼,提裙邁入室中。

    石室不大不小,蕭月生手中夜明珠的珠輝可耀全室,一目盡覽。

    蕭月生拿得不耐煩,一甩手,顆顆明珠緩緩向上,嵌入室頂,將那青苔蛛網盡照,室內頓時明亮異常,仿如白晝。

    石室當中之央。有書架獨立,約有丈寬人高,其上擺滿書冊竹簡,整齊得很。

    蕭謝兩人各行其是,蕭月生關心的是那牆角箱中的玉馬,那几只朱門大箱平平而放,約有十只,色澤幽褐,上配銅鎖,已是發綠,銅鎖之大,几乎將整個箱面占滿。

    謝曉蘭則是直奔書架而去。

    上面書冊,下面兩行則擺著竹簡,書架由上至下,擺放整齊,一看即知有四十策。

    她并未伸手去翻看,而是先至架旁,神情一凝,嬌軀繃緊,向最左邊上方的架角以掌削緩緩去,隨著瑩白如脂的玉掌落下,架角順勢飛出,在地上滾了几滾,謝曉蘭方舒了口氣,放松下來。

    她的短劍在船上與蕭月生斗氣時,已被他擊飛,最后不見了蹤影,他含憤出手,勁力之大,難以想像,那柄短劍怕是最已不存,謝曉蘭也只能以手代劍,破去書架上的機關,還好書架所用之木并非梨木那般結實,令她慶幸不已。

    蕭月生此時盤膝坐在一只木箱之上,手中拿著一個半尺來高,晶瑩別透的碧玉駿馬,雙目空洞朦朧,嘴角微微泛笑,如痴如醉,令謝曉蘭觀之忍俊不禁,他的神情實在太過陶醉,竟難得地有些憨氣!

    謝曉蘭抿嘴淺笑,溫婉柔和,雙眸中已不自覺的脈脈含情,見蕭月生心無旁鶩,不理不睬,她看了半晌,才低下頭來,翻看架上的書冊。

    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縹緲浮云步、破玉拳、凌波微步、北冥神功、小無相功、擒龍功、降龍十八掌,以及若干武功祕籠,刀、劍、拳、掌、腿、步皆包羅其中,無一不是她聞所未聞之學。

    而那最下層兩策竹簡,由秦大篆而寫就,古拙蒼勁,卻是道德經與庄子各一策。

    謝曉蘭對其中竟有降龍十八掌大是驚奇,不禁拿起來翻看。

    封面下角,題款處寫著“弟虛竹子恭錄”,其字雖小,謝曉蘭卻一看即知與前面石壁上所寫告戒之語相仿佛,同是虛竹子祖師遺跡。

    元佑八年,與拜兄蕭諱峰遇西夏,受托錄其丐幫降龍十八掌與擒龍功,因兄心傷丐幫衰落,恐降龍失傳,如遇丐幫英主,可代傳降龍十八掌,以贖其累幫之過。

    凡我靈鷲宮弟子,不可習練!不可外傳!如若不然,天地神明共誅之!

    弟虛竹子泣書

    元佑癸酉上

    這几句話乃朱筆而寫,紙雖已黃,字卻鮮艷依舊,謝曉蘭讀之竟生几分蒼郁與激憤之氣,最后神明共誅之一句,字體料峭,筆鋒如金戈。更是殺氣沖天,實難想象竟是出自那個平和淡泊地虛竹子師祖之手。

    通篇無一句激烈,卻令謝曉蘭讀之心潮洶涌難平,其中崇慕、憤懣、抑郁、長嘯。透紙而出,震撼人心。

    謝曉蘭并不知蕭峰其人,他雖英雄蓋世,卻因身為契丹人,亦痛殺中原高手無數,實為中原武林之恥,是以世人雖因其自殺贊他英雄,卻不肯傳于后世,免為后人恥笑。

    只是被虛竹子師祖的滿篇壯懷激烈所感,心下翻涌不平,亦是抑郁難伸。

    “怎么了?”正當她沉浸其中。難以自拔,手上書冊忽然被人抽走。出現在身旁的蕭月生手中。

    謝曉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努力深吸了几口氣,飽滿的酥胸劇烈起伏几番,她未去搶奪。

    “唉——!”一向平和從容地蕭月生破天荒得長長嘆息了一聲,語氣中說不出的感慨,仰首望天。

    謝曉蘭精致的螓首微歪,仔細看了看他的面容,看其是否在故做姿態,看了兩眼,不由紅云染面。忙轉開雙眸,這張平凡地面容,越看越是吸引人,難以自拔。

    蕭月生輕輕放下書冊,背過身去,默默不言,謝曉蘭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不由地鼻間一酸,似欲流淚,她似能感應到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的傷心與蕭瑟。

    “蕭……蕭大哥,怎么了?”謝曉蘭柔聲問,她的心說不出的疼痛,為眼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蕭月生忽然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無妨,只是感古傷情罷了。”

    “蕭大哥,蕭峰是誰?”她看了一眼放回架上的降龍十八掌,提眉輕問,有些小心翼翼。

    不知為何,當這個男人掩飾自己內心的悲傷時,自己的心更疼,不能為其分憂,似一根利針般刺疼著自己地心。

    “蕭峰……?呵呵……”蕭月生有些怔然,忽然自失一笑,搖了搖頭,心下更是嘆息不已,彈指百年,縱是再英雄豪杰,也是隨風而逝,遺忘于天地之間。

    對于蕭峰,蕭月生憫其多舛,敬其胸懷,以英雄稱之,當之無愧,他自嘆弗如,自己此身由天成,實非人力之功,雖已成道,卻因怕死之因,如有蕭峰之胸懷,自己早已拱木森立了。

    “蕭大哥——!”嬌膩的嗔怒聲音在他身邊響起,才將他自沉吟中驚醒。

    他看了她一眼,仰天笑了笑:“蕭峰么,他是你那虛竹子師祖的結拜大哥,當初南喬峰,北慕容響徹武林,那慕容家你該熟悉,就是追殺你地慕容業先祖,……這些武林掌故你一點兒也不知曉么?”

    他有些大惑不解,別人不談蕭峰,且有情可原,可靈鷲宮之人不知道蕭峰,便有些不可置信。

    “虛竹子師祖的結拜大哥不是喬峰么?”謝曉蘭蹙著眉頭,不解的問,她即使蹙眉地模樣,也是美麗萬方。

    “喬峰便是蕭峰!”蕭月生有些恍然。

    見到謝曉蘭有些不解的眨了眨星眸,他苦笑著解釋:“喬峰原本姓蕭,是契丹人,自小被漢人喬三槐夫婦收養,稱之喬峰。”

    謝曉蘭點點頭,對契丹人這個字眼,她并不太敏感,一直以來,她忙著為自己的性命而奔逃,后來逃至嘉興城,南宋偏安,最忌提起遼人契丹,況且嘉興離遼人所占之區極遠,并未受其影響,人們多是不知遼人之凶惡。

    他眼神一掃,舉步來到牆角處,那里竟在壁間落有一處神龕,上有靈位供奉,上書:兄蕭峰之尊位弟虛竹子叩立。

    所書簡潔異常,毫無虛詞,卻誠摯殷殷,上面的字也彎彎扭扭,極不流暢,輕重不一,可見刻寫之時,心情不寧。

    神龕之下置一張長案,案上雕著髭獸的酒槽兩具,雖經歲丹侵蝕,仍透几分金色。

    蕭月生眼前似乎閃現一人舉槽對著靈位長飲的情景。

    蕭峰好酒,虛竹子惆悵寂寞之時,可能便會來此伴其共醉,以慰蕭峰地下之靈吧!蕭月生長嘆一聲,有兄如此,胡能不懷?!

    “待日后有暇,為夫再細細給你講蕭峰之事吧!”蕭月生有些索然,心生寂寞之感,舉世滔滔,知音難覓,琴斷有誰聽?!獨特地思想,使他只能寂寞。

    那几箱子的珠寶珍奇,頓失顏色。

    見他罕見的垂頭喪氣神情,謝曉蘭心下有些驚慌,也顧不得一架子的祕笈,拉他出了密室,說要去峰頂看風景。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3 08:42
第一部 神雕 第一百章 白鹿


    兩人出了密室,自后花園退出,再踏出了靈鷲宮,蕭月生,牽著謝曉蘭柔軟的小手,一步一步,慢慢向山上走去。

    因覺蕭月生心情不好,謝曉蘭也不再跟他鬧別扭,任由他的大手握著自己的小手,漫步上山,心底處,卻滿是說不出的平安喜樂,恨不能漂渺峰無限高,此路沒有盡頭。

    冰雪覆地,寒風凜冽,對兩人來說,皆是不值一提,牽手漫行的兩人,衣袂飄揚,氣質灑脫,恍如神仙眷侶。

    “夫人,這縹緲峰位置偏僻隱蔽,是處不可多得的好所在,只是氣候寒冷,上下峰頗不方便,卻不知當初的弟子們如何生受!”

    蕭月生望著四下低矮的群峰,出聲說道,他們是了半晌,兩人踏過的雪地,留下兩串腳印,一左一右,均勻對稱,在空曠的雪地上,顯得頗為雅致。

    “冷卻不怕!我們靈鷲宮的武功以陰寒為主,若功力不是太差,不僅不覺寒冷,反而有益于功力的精進呢。”

    謝曉蘭頗帶自豪的回答,未被牽著的小手掠了一下吹散的鬢發,被掠過的烏發卻不肯安分,仍隨風飄舞飛揚,而她那月白長袖亦翻飛舒卷不休,皓腕如雪,若隱若現。

    “唔,原來如此,那倒也是相得益彰了!”蕭月生漫不經心的點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謝曉蘭說著話,盡是懶散的模樣。

    兩人邊是邊說,雖有呼呼地寒風搗亂,仍無法令二人敗興,隱隱帶著嘯聲怒吼的寒風。對于他們來說,卻是吹面不寒的楊柳風。

    兩人且談且行。一路逶迤,不知花了多長時間。方才踏上縹緲峰之巔。

    是時,太陽當空而懸。

    兩人到了山巔,不再說話,所立之處,如履刀山,實乃堅硬逾石的不化之冰山,長立峰頂,亙年未化,其年之久,不可揣度。

    越往上,空氣稀薄。寒冷更甚,便是寒風肆虐之威,亦與山腰間不可同日而語,功力不夠之人,怕是站不住腳,早被吹落冰山,直墜山下無底之谷。

    蕭月生俯看群山諸林,仰看銀盤般的中天之日,壯逸思飛,而謝曉蘭站在他牙后,卻緊緊盯著面前男人地背影,仍沉浸在溫馨的柔情中無法自拔。

    衣裾飄揚中,默默而立地兩人,仿佛成了一對峰上的石雕,迎著寒風傲立于天地間。

    呆了半晌,蕭月生轉過身來,一把摟住仍嬌思可可地謝曉蘭,輕柔的問:“冷么?我們去天池那邊玩吧!”

    謝曉蘭本就情思如涌,被他一摟,頓是失了神志,雖聽到他說話,卻根本聽不進他說什么,只有那微醺的男子氣息,那溫柔地眼神與微笑,才是她所入目,看他說完,盯著自己,便不由自主的點頭。

    于是天地瞬間陡變,寒風的怒吼頓然消失,鼻間不再是那清氣,淡淡的花草香氣纏繞過來,絲絲縷縷,直鑽入心底。

    “啊!”她忽然嬌喚一聲,因為身體忽然被蕭月生橫抱而起,太過突兀,她不由自主的叫出聲來。

    “呵呵……”蕭月生放聲長笑,驚起遠處林間飛雀一片,一群正優雅的啃著青草地白鹿亦抬頭望向他,目光中滿是驚異。

    他全然不顧,兩臂小心的橫抱著她,忽的坐了下來,坐到了那如茵的綠草地上,然后將驚叫的她輕輕放下,令其躺在柔軟中帶著堅韌的綠茵上,自己也肆無忌憚的躺在她身側。

    躺在草上,離開了他的懷中,她的神志方才清醒一些,不由嬌羞不已,恨恨的橫了一眼滿臉舒暢的男人,他實是最會欺負自己了!

    “唉,你真要建靈鷲宮么,夫人?”蕭月生用膝蓋輕磕了磕她丰潤柔軟的玉腿。

    這般仰臥,身上羅衫盡貼于那凹凸有致,波瀾起伏的嬌軀之上,那山巒之形,實在太過誘人,早是吃過腥的貓嘴饞得厲害。

    況且隨著她細細的呼吸,一起一伏,精致的臉龐羞澀尚未褪盡,在青青的綠草映襯下,更顯得面如芙蓉,恰正出水之時。

    如流波般的目光投到他的臉上,謝曉蘭瞧了他几眼,頗為直接大膽,不復剛才嬌羞的模樣,她輕蹙了楚如彎月一般的秀眉,聲音溫婉輕柔:“為何這般問?”

    她亦是冰雪聰明之人,一聽他的話,便感覺出其退縮之意。

    但這次她卻是誤解于他,蕭月生雖疏懶成牲,能少一事便少一事,雖然有時無聊時會多事,卻難改他疏懶的本質,但他一旦答應,卻從未反悔,只是想著看她的心思是否那般堅定罷了。

    “嗯,……如你真想重建靈鷲宮,需要懂得的東西還有很多。”

    蕭月生微微沉吟著道,他輕拔了根青草,放在鼻間細細品味,沉吟半晌,他抬頭哂然一笑:“做一個宮主,哪有這般簡單?!你以后可沒清閑日子過了!可莫要后悔!”

    “哼!”謝曉蘭大舒了口氣,知道不是自己所猜那般,心中喜悅,卻裝出一幅不屑的模樣,仰著玉頸望天,“才不會后悔!有事情做,也省得整日里胡思亂想!”

    “如此最好!”蕭月生點了點頭,將指間夾著的青草放入嘴中輕輕咀嚼,帶著疏懶的笑容,眼睛又瞄了瞄她,大是不解的搖了搖頭,唉,這個小女人,真是自找麻煩呀,將來喊苦喊累時,一定要好好取笑于她。

    “一想到,那么大的靈鷲宮,全是屬于我自己的,我便滿足得很!真是奇怪啊——!”

    謝曉蘭仰頭看天,瞇著星眸。正身的太陽雖不熱烈,卻也刺眼,她地芙蓉玉面上。滿是憧憬,像是突然發光一般動人。

    蕭月生微微一笑。未予置評,心下卻暗忖。這個小女子,倒是有些女強人的潛質,值得培養一番,那樣更方便自己偷懶。

    兩人仰天躺在那里,受著饗人的陽光照耀。越來越懶洋洋。似欲睡去。

    兩只渾身雪白,唯四只腳蹄處帶著一圈黑地幼鹿小心翼翼的*近,透亮眼睛中滿是好奇地光芒,蕭月生不由想笑,又復感嘆。這里是造化鐘意之所,即使是白鹿,靈性也遠愈別處。

    白鹿優雅而又靈動的氣質深深撞開謝曉蘭地心扉,她頓時喜歡上了這些白鹿,伸出潔白如玉的小手,輕輕緩緩地摸向伸到面前的白鹿帶著濕潤的小嘴。

    謝曉蘭手心被它柔軟地舌頭舔來舔去,忍不住咯咯輕笑,白鹿柔順的眼睛也帶著喜悅的光澤,似乎更為親近。

    蕭月生也摸著面前可愛的白鹿,它們的純真溫馴令他有些悲傷,脫不去食物鏈中的底層,實在有些殘酷,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何自己近來越發心軟了呢?!

    他面前地白鹿將整個頭都伸到了他的懷中,還拱了拱,兩只白里透紅的長耳微微擺動,極是親昵。

    蕭月生的身上有著一股使人親近的氣息,仿佛是春天的風,令人不知不覺脫下心上的棉衣,對于氣息更為敏銳的有靈性的動物,更是體會深刻,故兩只白鹿才會大膽的是到他身邊。

    他摸著懷中白鹿的濕嫩小嘴,手掌輕按它的脖頸,腦海中呈現出它全身的經絡圖。

    另一只手拔了一撮青草,送到嘴邊喂它,腦筋疾轉,思忖著它與人的相異與相同之處。

    謝曉蘭的咯咯嬌笑聲隨著拂面的清風陣陣響起,如有玉珠滾盤,清脆沁人,悅耳異常,令他的心情變得更好,恍如那此時的陽光般明媚。

    白鹿的經脈與人相比,自是簡單很多,蕭月生先輸入一股極細微的內息進入,沿看經脈運轉,很快便是循環了一大周天,經過他仔細的探察,并未覺其有何異狀,隨即又輸入較大一股內息,溫潤的內息令那嚼著青草的白鹿舒服異常,以微露的鹿角輕輕摩擦著他的大手。

    蕭月生在商海中浮沉,見識過無數人性的險惡,對人性了解的極為透徹,人性不如狗性,所以他行事之風,總是介于無情與有情之間,令人難以揣測。

    他寧肯施惠于動物,也不愿惠澤于人,這也是他后世留下的烙印,怎么也無法抹去,任朝代更迭,歷史滾動,人之一物,總是在不斷的重復著歷史,人性無論在哪個社會,哪個時代,都是相似的。

    看到白鹿眼中陶醉的神色,蕭月生不禁好笑,它的模樣確實惹人憐愛,那便成全它一次吧,相遇即是有緣,緣之一說,已達天道的他比常人更為篤信一些。

    內息源源不斷的涌入白鹿的體內,替它洗髓伐骨,脫胎換,蕭月生對內息從不知節儉為何物,天地之間,順手拈來,無處不在,實在令他難以起珍惜之念。

    白鹿雖有靈性,卻畢竟智力有限,雖知眼前之人不會害自己,身上也是舒服異常,卻不知已遇上了曠世奇緣,從此以后,世間便多了一只神奇異獸。

    他盤膝坐了起來,一手輕撫著白鹿的白里透紅的柔軟長耳,一手按于它的頸間,看著它眼睛中對自己越發親昵的神色,心中頗是高興,更是喜愛異常。

    白鹿舒服異常,越見晶瑩的眼睛望著他,一圈黑毛環繞的右前蹄輕刨了刨草地,長耳調皮的輕動,發出喲喲的輕鳴聲,似在撒嬌。

    此時,它體內經脈之中,溫潤如有的內息循行,越來越快,蕭月生另一手放開青草,驀然之間,迅捷無比的一指,輕點于白鹿眉心,速度實在太快,已非肉眼可見,仿佛他的食指本就一直停在那里,亙古未動一般。

    鹿鳴的喲喲聲陡然響亮,竟有几分凜凜威勢。引起周圍一片呦呦聲此起彼伏,令蕭月生不禁想起夜深人靜的山村小庄,一犬之鳴,眾犬相合之狀。

    正躺著與小鹿玩鬧地謝曉蘭驚訝的望著周圍,她才發覺。這天池邊的白鹿,怕有上百只!遠處郁郁蔥蔥地林間。呦呦之聲亦不絕于耳。

    謝曉蘭懷中抱著的小白鹿如她一般,驚異地看著蕭月生身邊的哥哥。不知它為何忽然間竟能發出這般宏亮地聲音。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這是《詩經》中鹿鳴一章所云,其意境,當初蕭月生讀時,便心生向往,故觀瀾山庄周圍的林子中。便有梅花鹿放于其中。

    蕭月生見小鹿撒著歡兒地叫,不僅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反而越叫越歡,神色昂揚,不由好笑,點在它眉間的手指放下,捂住了它溫潤嬌嫩地鹿嘴兒。

    它的聲音一啞,周圍呦呦不絕的叫聲亦停,蕭月生呵呵的笑了几聲,沒想到這個小家伙倒有些領袖氣質呀。

    小鹿倒也不生氣,溫熱的舌頭不停的舔著蕭月生地手心,兩只白里透紅,帶著嬌嫩的長耳如迎風般向后伏倒,神態親昵。

    “大哥,怎么回事?”謝曉蘭精致的面龐難掩好奇,星眸閃閃,美目流盼,在他與他身邊的小鹿不停逡巡。

    “唔,我想著看能不能讓白鹿成為武林高手。”

    蕭月生懶懶的回答,大手撫著小鹿長長的耳朵,柔軟光滑而又軟中帶硬的感覺極好,令他的心情也極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謝曉蘭抿嘴一笑,嬌媚的橫了他一眼,認為他又舊態復萌,再行古怪之事,對蕭月生古怪行事之風頗有了解的她,并未覺得有何不妥與驚異之處,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他按在小鹿頸間的大手業已放開,完成了筑基之過程,自此以后,它體內經脈的內息會不停運轉,以祖竅為氣海,隨著內息的深厚,其靈智亦會不斷增強,日后怕是獅虎亦如之奈何了。

    “去吧,去吧,自己去玩兒吧!”蕭月生輕拍了拍它的腦袋,語氣輕柔,不輸于對待女人,聽得謝曉蘭都有些嫉妒那只小鹿了。

    白鹿似乎能夠聽懂蕭月生的話,有些依依不舍的望著他,搖擺著耳朵不肯離開。

    謝曉蘭聞言,大是著急,她還未看到它變成什么樣子呢!

    于是往這邊頗不淑女的一滾,翻身到了蕭月生身旁,顧不得拍去羅衫上的草屑,兩只小手伸展,一只手輕抬原來那只白鹿,另一手去摸蕭月生身邊的小鹿,兩只鹿一只不落,貪心得很。

    經過蕭月生的食指點過祖竅,小鹿的靈智已然飛躍了一層,對伸過來的素玉小手閃了一下,眼中帶著几分警戒之色。

    謝曉蘭被它不留情面的舉動弄得一愣,耳邊又聽到一陣呵呵的笑聲,不由大是羞惱,咬著紅潤而薄薄的下唇,狠狠瞪了一眼正盯著自己,滿是警惕的白鹿,一卷羅袖,素潔的小手收了回去,又嗔怒的瞪了一眼身邊興災樂禍的蕭月生。

    蕭月生側躺于茵茵綠草之上,左胳膊支撐著腦袋,看著緊挨著自己的謝曉蘭,她羞惱的模樣,薄怒的風情,實在動人無比,他樂得呵呵笑,另一只手輕撫著低頭挨著自己的小鹿。

    謝曉蘭滾過來時,由于著急,不知不覺間已是緊挨著他,此時看到近在眼前,似笑非笑的面龐,她忽然感覺心慌,剛才怒瞪的神氣煙消云散,慌忙垂下頭,往旁邊挪了挪。

    蕭月生眼神大是放肆,目光如炬,似要將眼前的可人兒吞下,賽過烏云的鬢發,白里透紅的肌膚,微微顫動的睫毛,玲瓏挺直的瓊鼻,釅紅如脂的桃腮,嬌艷如草莓的薄唇,無一不美,精致絕倫,他只恨尚未成親,否則定要仔細品嘗,細細撫愛,那微微的喘息,吐氣如蘭,帶著芬芳之氣,更是誘人的春藥。

    蕭月生道心之堅,在此顯現,他將眼睛一閉,挪了挪身體,隨著距離的拉開,那如同河堤欲潰的曖昧氛圍亦消散一些。

    身旁的小鹿拱了拱她地手,才將謝曉蘭自又慌又羞,渾身發軟中驚醒。剛才她有著將要發生什么事情的預感,沒想到他能如此克制自己,她心中大是感激。心底深處,卻也有著几絲被掩住的失落。

    蕭月生雖是荒淫異常。卻是對自己地妻子,他對女子的尊重,后世所印下之烙印,遠非當令社會可比。

    “咳咳!“蕭月生干咳了兩聲。以打破那曖昧地寂靜,這個方法,也是后世后遺。

    謝曉蘭抬頭飛快的瞥了他一眼。強捺著羞意,頂著頭皮,硬著牙,輕聲問道:“蕭……蕭大哥,它……它怎么樣了?!”

    似要將她全身地力氣抽盡一般,說完話。頓如散了架,渾身綿軟,再也使不出力氣來。

    “哦,……還好。”蕭月生笑咪咪的看著她,更讓她手足無措,其模樣清純動人,在她身上難得一見,他自然不會錯過。

    謝曉蘭對他敷衍式地回答大是不滿,不由忘了羞澀,抬頭橫了他一眼,又望向他身邊的那頭白鹿。

    “咦,它真的有內力!”謝曉蘭不由嬌呼一聲,轉頭望向蕭月生。

    因為剛剛開始,蕭月生由于愛護之心,不敢拔苗助長,只是令一股微弱地內息在小鹿經脈內流轉,故經她仔細體察,方才覺察。

    蕭月生微微一笑,露出理所當然的神態,后又收斂了笑容而道:“權且一試,畢竟從未有過先例。”

    謝曉蘭眼睛盯在小鹿身上,心不在焉的點頭,又不死心的伸出潔白小手,去接近它。

    可惜小鹿不買她的帳,一搖頭,甩了甩長長的耳朵。優雅地退了兩步,是到蕭月生另一側,遠遠的躲開了她,看上去,倒仿佛是小孩見到生人時,有些怕羞,便躲到父母身后。

    “好寶寶,快過來,讓姐姐摸摸。”

    謝曉蘭仍不死心,想摸摸它的欲望反而更強烈,于是坐起身來,伸著一只小手,擺出甜美的笑容,溫柔的聲音,施展起了美人計。

    惜乎它雖是只雄鹿,但審美有別,美人計對它效果全無,反而惹起他更大的警惕,望向謝曉蘭的眼神中,頗帶驚異。

    倒是蕭月生見到謝曉蘭那嬌美的風姿,有些受不大住,干咳了兩聲,忙說些事情分自己的心思:“在天山附近,有一今天山劍派,夫人知道么?”

    “天山劍派?”謝曉蘭仍徒勞的伸著小手,奢望小鹿能夠*過來與自己親熱,她黛眉微蹙了楚,搖了搖頭,“還真沒聽說過,……是我孤陋寡聞么?”

    “那倒不是!沒聽過也不足為奇,他們行事低調,即使在天山一帶,天山劍派也是甚少人知,在中原更是知者寥寥。”

    蕭月生漫聲回答,他趁著謝曉蘭身邊小鹿轉到這一側,將兩人隔開,大手一按,搭在小鹿頸上,輕車熟路的輸入內息。

    他自感寂寞熬人,不想令自己身邊的小鹿也落得同等境況,便出手成全它的同伴,那是只小雌鹿,優美勻稱的身架,晶瑩的眼睛,一看將來便是只美麗之鹿。

    謝曉蘭一看即知他的所作所為,心中高興,卻也不敢胡亂動彈,怕打擾了他行功,只是用小手輕撫著白鹿的小嘴,免得它亂動,看著它微瞇著眼睛,四蹄發軟的舒服模樣,她不由抿嘴無聲的輕笑。

    輕風旋過西北方的几座銀峰,再自光亮如鑑的天池掠過,帶著濕潤與清氣吹拂著他們,身邊的茵茵綠草輕伏,小鹿身上潔白的絨毛亦被這股清風梳理了一番。

    隨著蕭月生抬掌離開小鹿的頸部,謝曉蘭大舒了口氣,不知為何,還沒有半天的功夫,她已經對這只小白鹿感情頗深,雖對心上人的本領有著信心,卻仍難免擔心出點差錯,傷了小鹿。

    “今天我們去天山劍派玩玩,讓夫人一窺門派之貌,如何?”

    蕭月生撫了撫這只雌鹿的耳朵,出聲問道。

    “啊?!好呀,求之不得呢。”謝曉蘭有些雀躍,笑靨如花,為心上人的體貼頓生甜蜜之情,忽然微一蹙眉,柔聲輕語:“我們明天再去,今天先休息一下,好么?”

    她是見到心上的這個男人兩度運功,生怕他累著自己。

[ 本帖最後由 rpg1234pk 於 2008-8-25 07:16 編輯 ]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5 07:16
第一部 神雕 第一百零一章 筑巢


    蕭月生被她溫柔關切的秋波所感,心中一暖,笑著點頭,忽的一下將自己放倒,仰天而躺,詠嘆一聲:“這天氣真好哇——!”

    她抬頭望了望天,倒也大是同意此語。

    謝曉蘭學他般將自己放倒在茵茵綠草上,聞著青嫩的綠草氣息,看著藍天上棉絮般的朵朵白云,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便是如此了。

    身邊几乎緊*著的男人,隱隱約約的氣息讓自己的心忽然安定下來,仿佛一切都不值得挂念,天地間有他在支撐著。

    澄如明鏡的天池之旁,兩人仰天而躺,身旁白鹿相伴,無思無慮,中天之日的陽光明媚暖人,醺醺欲睡。

    躺了一陣子,謝曉蘭感覺自己已是睡了一覺,全未有過的安定,令她極為渴睡,沒有驚惶,沒有警惕戒備,完完全全放下心來,這種感覺,十几年來,她從未有過。

    她一醒來,睜開眼睛,轉身而望,看到的卻是一雙深邃溫潤的雙眸,蕭月生正溫柔的看著她。

    “餓了沒?“蕭月生側身而臥,左胳膊支著腦袋,輕聲問道,仿佛輕輕拂過的清風一般輕柔。

    謝曉蘭先是下意識的搖頭,隨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

    她的神志這才開始清醒,剛才一直是朦朦朧朧。

    蕭月生呵呵一笑,盤膝直塵,先是自袖中拿出一塊錦布,鋪在兩人之間的青草之上。接下來拿出之物,令謝曉蘭目瞪口呆,瞧見一盤盤一碟碟珍饌佳肴,猶帶著熱騰騰的香氣,由不得她不震驚。

    蕭月生看著她張嘴結舌嬌俏模樣,不由哂然一笑,拿出象牙箸與白玉勺后。又自袖中掏出兩只短耳碧玉杯,一盞銀壺。

    待他執壺將放于她面前的玉杯斟滿。謝曉蘭才如夢初醒,忙奪過銀壺,素手執壺,細細斟酒,姿態優雅曼妙,帶著醉人的風情。

    待她放下銀壺,蕭月生長笑一聲。舉杯邀酒:“來來,這是桃花醉,酒牲溫和綿軟,甚難醉人,夫人且放開胸懷,陪為夫痛飲几杯!”

    他舉止間豪氣橫逸,笑聲將本是嗅著鼻子的兩只小鹿嚇了一跳,抬頭好奇的望著他。

    “是,妾身遵命!”謝曉蘭亦雙手捧起玉杯。微垂著螓首,低眉順眼,說話溫婉柔和,羞紅的杏腮越發嬌艷媚人。

    蕭月生舉著杯,歪著頭,仔細看了看捧著玉杯的謝曉蘭,心下疑惑,為何像換了個人似地?

    他并不知謝曉蘭的心思。

    謝曉蘭從未覺得依*一個人是這般安心舒適,她只需*著他、賴著他、依著他,其余之事,無須挂心,這個男人便是自己地天!這樣的男人,怎能不盡心侍候?!

    這些菜都是出自小鳳之手,蕭月生的胃口已被她慣得其刁無比。平常飯菜,難以下咽,于是便在外出時,做上一桌飯菜,讓他帶在身上,免得餓著自己。

    小蔥豆腐、紅燒豆角、蘭花竹筍、水晶肴蹄、蟹粉獅子頭、清蒸鮮魚、龍鳳對蝦、蝦仁魚子羹,對于富家大戶,也是些尋常菜肴,但光看其色,便已令人食欲大開,小蔥豆腐的青白相間,水晶肴蹄地晶瑩剔透、龍鳳對蝦的鮮紅嬌艷,再聞著那扑鼻的香味,令人實在難以拒絕。

    蕭月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贊嘆一聲,此酒雖然綿軟,卻也是清幽沁人,獨具一格,怪不得庄中女人們都喜歡喝

    謝曉蘭見他如此,也捧著玉杯,慢慢將杯中酒喝完,一口一口咽下,喝得極慢。

    放下酒杯時,看到蕭月生正盯著自己的胸脯看,目光灼灼,令她大是羞澀,嬌嗔的白了他一眼,這才感覺頸間有些發涼,卻是酒沿嘴角流了下來,弄得自己衣衽微濕,月白襯衣一濕,便透出微微的水紅之意,卻是自己的肚兜顏色,讓她如何能不大羞?!

    蕭月生不為己甚,做若無其事之狀,剛才只是情不自禁,醒過神來,自然不會再那般不自制。

    寂靜是曖昧之溫床,兩人之間的氣氛頗為微妙。

    不過活躍氣氛,是蕭月生的拿手好戲,隨便說了几個笑話,便將謝曉蘭笑得前俯后仰,捧腹不已,咯咯的笑聲,清脆如營,在山谷中傳蕩不休,打破了周圍的恆久以來的靜寂。

    兩人席地而坐,邊笑邊吃,且吃且飲,在蕭月生殷殷勸酒之下,即使是桃花醉這般溫性之酒,也將謝曉蘭喝得醺醺欲醉,明眸流光,桃腮嬌艷,誘人之極。

    待兩人吃飯喝足,當空之陽已微微西斜,兩只小鹿并未走開,反而分別偎在兩人身旁,蜷著四蹄,趴在地上,曲頸而臥 ,眼睛朦朧,似困欲睡。

    又有几只白鹿徘徊在他們不遠處,靜靜啃著嫩草,時而抵角嬉戲,奔騰歡鬧,仿佛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不再如開始時地躲避,有時追逐嬉戲的小鹿會自兩人身邊跑過,跳脫頑皮,靈動優雅,兩人看著它們玩鬧的情景,心中自生愉悅。

    對蕭月生憑空拿出這么多東西,謝曉蘭自然好奇,但卻按捺住好奇之心,并未多問,這般奇異之事,如非親見,斷難相信,但越是奇異,越是忌諱,多問便是為難別人。

    謝曉蘭拾掇碗箸,拿看到了天池邊,想要洗碗碟,卻讓蕭月生阻止,這般清澈如鏡之池,沾上油腥,頗感罪過,于是竟拿出只一人多高的青銅大鼎,安于池旁,以掌將水攝入其內,用于洗濯碗箸。

    謝曉蘭目瞪口呆之余,又有些好笑,實沒想到這個男子竟是這般講究之人,竟怕將池水染污,博愛之心,令人慚愧。

    她撫著銅鼎,感覺一切都不真實起來,似夢似幻,眨眼間自袖中拿出一人多高的銅鼎,這能是真的么?

    不知掐了自己多少下。一陣陣地疼痛的累積,讓她終于肯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待她挽袖扎襟。以紅酥手將再碗銀碟洗完,微醺的醉意已被化去,看到站在自己旁邊,瞇著眼睛。嘴角泛笑的蕭月生,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寧靜喜樂,這樣的寧靜生活。最是動人。

    蕭月生將碗碟收入袖中,拉著她被水浸得白里透紅地小手,踩著茵茵綠草。邊胡亂是邊商量在哪個位置建一座小屋。

    最后決定在天池之北,二十丈遠處建屋,那里有几棵松樹散零而立,筆直挺立,且頗為繁盛。

    對于蕭月生而言,建一座小木屋。實在輕而易舉,他不讓謝曉蘭幫手,反而拿出一具瑤琴,讓她撫琴為自己助興即可。

    謝曉蘭不再違拗,溫婉著答應,便依他之言,盤膝坐于青草地上,靜心撫琴,身旁兩只小鹿跟隨。

    琴聲淙淙,如那拂面的清風,亦如山間清泉,叮咚做響,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不遠處,垂頸啃草地白鹿們亦長耳豎起,似在傾聽,它們亦不再嬉鬧,靜如處子。

    良辰美景,琴音相合,蕭月生渾身充滿了干勁,身形如電,迅捷如風,直樹如草,任他信手拈來,兩曲尚未撫完,木屋已初具雛形,三曲剛畢,屋已建成。

    此屋與當初與郭襄,張清云同行時所建木屋大不相同,那時人多且只是為了容身,全不講雅致,又豈能與現在相比。

    謝曉蘭踏入小屋時,屋內松香陣陣,屋子雖不大,卻既不昏暗,又顯溫馨,她立刻喜歡上了這里。

    一內一外,外間客廳,內里書房寢室,雖無流蘇珠帘懸挂,仍顯出几分雅致,床榻,桌案,椅凳皆由扣木制成,樣式簡單,卻有古朴之氣,絲毫不顯簡陋,窗外恰好有兩棵一人高的嫩松搖曳。

    “如何,夫人?”蕭月生笑吟吟的負手而立,任由她東瞧西顧,見到她臉上的滿意地神色,呵呵笑問。

    謝曉蘭轉頭望向他,星眸中滿是笑意,歪了歪頭,嬌俏的輕笑道:“沒想到大哥竟是心靈手巧之人!”

    蕭月生做出得意狀,能受其肯定,自然最好不過,眼睛左右轉動,看自己的杰做,暗暗可惜自己有些急了,原本可以再精雕細琢一番地,將自己的雕刻之朮運用進來。

    “呆會兒為夫去買些帷幔珠帘回來,再弄些錦席暖衾及平時用具,今晚我們就住在這里了。”

    “嗯。”

    謝曉蘭有些猶豫的回答,對孤男寡女宿于野外,還是有些疑慮,但見到他興致勃勃地神情,實在不想掃了他的興致。

    輕撫著光滑的長素,她大是驚奇,沒想到這么短短一會兒,他竟能做出這些東西,實在不能不驚嘆。

    看著看著,她忽然面色一紅,發現了一件極為嚴重之事,那便是,這里竟然只有一張床塌,一間寢室!

    雖然自己半推半就,成為了他的夫人,但畢竟尚未正式入門,這便同處一室,實在太過不合禮制。

    看到她的雙眸定定望著床塌,雙腮染紅,如傍晚紅霞,蕭月生,心中知曉她的心思正翻滾起伏,不由心中輕笑。

    “夫人,我們皆是無父無母之人,今晚我們便以月亮為媒,天地為証,正式結為夫妻,如何?”

    說這番話時,蕭月生緊緊握住謝曉蘭微微出汗地小手,神情鄭重,目光深邃懇切,顯得極為真摯。

    “啊——!”

    謝曉蘭不由輕叫一聲,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羞紅如火燒的俏臉,轉過身去,不敢看他。

    這等婚姻之事,當面講出,實在羞煞人了。

    蕭月生也不逼她,靜靜是出屋外,留她在屋內細想。

    靜靜坐于塌上,此刻她的腦海中,其紛亂復雜。以亂麻形容之,恰如其分,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這般前所未有之事,令她無所適從。

    這個男人行事之古怪荒誕,她這才深有體會。沒有父母之命,也沒有媒灼之言。便私訂終身,實需要非凡的勇氣。

    況且觀瀾山庄他地諸位夫人,更是需要考慮,沒有告知她們,便這般迅速的成了他的夫人,會不會讓她們誤會,會不會排斥自己?雖然以前與她們相處融洽。但換了另一種身份,還能如此么?

    她竟有著難以言喻的惶恐,對未來亦是有几分茫然與畏懼。

    呦呦的鹿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抬頭尋聲望去,只見那只小鹿正站在寢室門口,瞪著好奇的眼睛,小心地鼻著以木鋪就的地板,畏縮猶豫,雪白中一圈黑色繞著的前蹄踏進又退出。不知如何是好。

    它可愛的模樣令謝曉蘭煩亂的思緒淡化了一些,她輕輕一笑,沖小鹿招了招手。

    白鹿頓時有了勇氣,邁著輕蹄踏了進來,來到她的膝前,用舌頭輕舔著她伸過去地小手。

    手心的微癢令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心頭的煩惱頓時消去不少,索性不再去想,透過敞開地木窗,那瀟灑的身影令她安心,便一切聽他的吧!如此決定下來,她便放開胸懷,逗弄著小白鹿。

    負手立于天池邊上地蕭月生微微泛笑,送小鹿進去安慰她之舉頗為成功,聽到她那清脆悅耳的咯咯笑聲,他這才放下心來。

    身邊站著白鹿,如同忠心之犬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一人一鹿的身影倒映于天池,極為和諧。

    蕭月生自袖中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瓶,去掉瓶口封臘,傾倒之間,兩枚流光溢彩的黑金色丹藥落入他掌中,那約有眼珠大小的金丹仿佛半透明,內里蘊著流動不已地云煙,似虛似幻,似是天上的流云被捉入其中,在金丹這個小天地中飄動。

    沒有異香,沒有辛辣,什么味道也沒有,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味道亦封在丹中。

    這兩枚金丹是他閑來無聊,煉來玩玩,功用便是易筋洗髓,伐毛鍛骨,對別人來說,可能是舉世罕見的奇藥,對他而言,卻是可有可無,自己出手,比吃這金丹強得多,再說金丹藥力之強,非是凡人能夠承受,送到別人那里,怕是服下即死的巨毒之藥。

    將金丹舉到眼前,透過金丹去看太陽,金光朦朦朧朧,而又漆黑一片,陽光無法穿透。

    驀然間,兩道金光自陽光下閃過,兩枚金丹划著半圓孤線,啵啵聲中,一先一后,一南一北,落入光如鑑鏡的天池之中。

    這般天池妙境,凡人難至,自己踏入其中,感覺有些驚擾了這里的寧靜,便將金丹投進天池,以改善其水質,也算是贖報之舉,雖無法如同西王母的瑤池一般,令其變成瓊漿玉液,但這兩枚金丹投下,飲之則增強體質,延年益身,卻也可期。

    蕭月生拋完金丹,將雕著蘭花的羊脂玉瓶收入懷中,空著的兩手向前平伸,微微彎曲,如環抱樹狀。

    一股微風自他身上散發出來,裊裊拂至天池之中,令平靜無波的池水微起漣漪。

    這股輕風綿綿不絕,越來越強,漸漸池水泛波,不復平靜,本是銀峰藍天的倒影亦支離破碎。

    微瀾之水漸變成洶涌波濤,本是平靜的池水,被蕭月生攪動起來,池水自南向北,逆行而轉,几近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好在蕭月生只是想攪勻池水,化開金丹之力,并不為己甚,未得漩渦生成,已散去推波助瀾之力,任其自己恢復平靜。

    天山劍派,位于天山山脈的博格達峰之中,上承雪峰,下臨草地,冷暖并存,氣候獨特,是一處奇特的所在。

    天山一帶山脈眾多,帶著白帽的山峰處處可見,與山下的青青的草原相映成趣。

    博格達峰卻是這一帶最高的山峰,抬眼望去,下面郁郁蔥蔥,向上則是茫茫白雪,峰頂那高聳的冰川。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頗有刺破天空,直戳艷陽之勢。

    夕陽西下,瑞光萬道,照在博格達峰峰頂,將其變成五彩冰川。霞光閃爍。令人目眩神迷。

    晚霞中,天山劍派三代弟子熱娜與李散平輪值。以接賓客,兩人坐在石桌旁,百無聊賴。

    他們所在是位于半山腰的一個小飛亭中,一張石桌。周圍半身高地圍欄,朱漆遍染,偶有脫落之處。四面透風,唯有亭蓋能擋些雨雪。

    這座飛亭位于博格達峰冷熱交界之處,進山的唯一山道之旁。飛亭以下,草木叢生,雖是寒冬,仍能見几分不畏嚴寒的青綠,一見望去,溫暖的夕陽之下。如同一張多彩的草墊,空闊寧靜,是放牧的好所在。

    飛亭以上,則開始出現冰雪,再往上,則是皚皚天地,銀妝素裹,唯見一條青石小經通往山上,望上去如同一條青絲帶。

    “師兄,好像有人上來了。”

    正坐在石桌旁的熱娜如一只受驚地小鹿,忽然蹦了起來,扶著半身高的欄杆,剛健婀娜地嬌軀探出欄外,左手搭在眉前,向山下仔細觀看。

    “你看你看,真的有人。”

    熱娜神情專注的瞧了半晌,轉身著向師兄,小手直招,滿臉急切,讓那兀自端塵于石桌旁的年輕人過來看。

    “哦。”相貌普通、身形敦實、穿著一件月白儒衫,外罩青色鶴氅地李散平坐得穩穩當當,見到師妹熱切的神情,利索的起身,抓起石桌上地長劍,兩步跨到師妹身旁,依言觀看。

    他國字臉、下頜骨方直,雖相貌普通,卻有一股草原男兒的陽剛堅毅之氣。

    熱娜是一位眉目輪廓頗深的美貌女子,雪白衣衫之外還有一層霓裳,劍柄纏著素絲劍穗。

    她一直盯著自己師兄地臉,看到那越來越凝重的表情,不由芳心惴惴,美麗的大眼睛一邊瞄著亭外,一邊*近師兄,小心翼翼的問:“師兄,是沖著咱們來的嗎?”

    她過于小心,其實只能隱約見到兩個黑點,她把嚦嚦的聲音壓得極低,近乎竊竊私語,且是*在李散平地耳邊說話,她呵氣如蘭,若放在以前,定會讓李散平面紅耳赤。

    但現在李散平卻似毫無知覺,雙目中精芒隱隱,眨也不眨的望著山下,滿臉凝重,沉聲說道:“這兩人不好對付,怕是沖著咱們天山劍派來的!”

    近在咫尺的熱娜看著李散平的側面,那堅毅的輪廓,令她心跳,那眼中的精芒,令她欽慕,隨著勁風吹來,熱娜霓裳輕飄,一縷長發被吹到了李散平臉上。

    李散平感覺臉上微癢,忙伸手去撓,卻發覺是一縷青絲,順勢一看,師妹的玉臉近在咫尺,嬌媚的眼睛正痴痴望著自己。

    李散平微黑的臉龐一熱,慌忙后仰,閃開一段距離,隨即心下有些后悔,怪自己的膽子太小。

    微黑的臉龐是抉極好的遮羞布,即使羞紅了臉,旁人卻也看不出來,熱娜那張白如冰雪的玉面卻無法隱瞞,如同這天邊的火燒云,紅得嬌艷,欲要滴出。

    斗大的小亭中,頓時尷尬與旖旎并存,即使是勁風猛吹,仍無法吹散其中的曖昧氣息。

    李散平心下有些慌亂,眼睛掃視間,忽然見到本是兩個小黑點的兩人已經漸漸顯現人影,忙吸了口氣,自旖旎中醒來,沉聲道:“好高明的輕功!”

    “嗯,……什么?”熱娜仍未從醉人的羞意中清醒,朦朧中回答了一句,忽然又反應過來,忙追問。

    李散平指著越來越近的兩道人影,頭未轉,眼睛不敢瞧她,聲音卻厚重沉穩:“師妹你看,那兩人的速度好快!”

    熱娜有些不舍,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目光自他臉上轉開,順著他的胳膊指向望去,頓時忙不迭的點頭,只見原本是草叢中兩個若有若無的黑點,現在已能看到是兩個人了,這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吶!

    “師兄,怎么辦?要不要通知山上?”

    熱娜知道茲事體大,容不得半點兒疏忽,剛才的兒女情長頓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外,急忙轉身問師兄。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5 07:17
第一部 神雕 第一百零二章 天山


    李散平凝重的點點頭,微一沉吟,咬了咬牙,抬頭果決的說道:“你去山上通報一下,讓大伙有些准備,我在這里接待他們!……就這樣罷,快去!”

    說罷,大手一揮,他已轉過身去,注視著山下那兩道奇快無比的身影,臉色凝重。

    “可是……”熱娜不動,雪白的臉上帶著猶豫,“師兄你不是帶著煙花彈嗎?”

    她不想讓師兄孤身履險,自己武功雖然差師兄很多,但并非不濟,只是他武功太強罷了,多出一份力量,總比沒有強!

    李散平頭也未回,向后擺了擺手:“不行!敵友未分,不宜太過張揚,他們馬上就要上來了,你別磨蹭!快走!”

    說著,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有了几分冷意,擺出了大師兄的派頭,眼睛狠狠瞪著她。

    “好嘛好嘛!” 熱娜有些委屈的答應,嘟著紅潤的嘴唇,小聲嘀咕:“真是的,凶什么凶。”

    其實李散平懷中有三顆煙花彈,三種顏色,紅色代表敵人,綠色代表朋友,黑色則表示危險,不可力敵。

    只是李散平著那兩人輕功奇高,深怕師妹在此,萬一反目沖突起來,她會有什么閃失,便故意將她支走。

    待她躍出飛亭,沿著青石階向山上奔去,李散平方轉過身來,看著漸漸遠去的婀娜身彩,翩翩如蝶。他長長舒了口氣,心亦安定下來。沒有了后顧之憂,自己無所畏懼!他迎風一甩儒袖!

    待他再轉過頭來,想要將長劍抽出來著看,看那長劍是否鋒利依舊時,已然能夠依稀看清兩人的衣著。

    那指指點點地兩人,一著月白素潔羅衫,身姿窈窕曼妙。移步之間,搖曳生姿,雖看不清容貌。僅憑身姿,李散平這個見慣美女之人便泛起驚艷之感,與此女相比,不必看其容貌。劍派內的眾女子便黯然失色,風姿之絕,僅掌門堪與相比。

    另一人身著寶藍長衫。大袖飄飄,身形瀟灑從容,大有古代隱士之風,他每踏出一步,仿佛并非自己走,而是有一股力量推著他一般,悠然從容,氣度清華。

    兩人走在一起,令他泛起一對壁人之感,說不出地和諧,仿佛兩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是理所當然之事。

    夕陽的霞光中,兩人似緩實疾,呼吸几次的功夫,那邊走邊指指點點的兩人已能看清容貌,那女子果然貌美如仙,鬢發如云,斜綰碧玉簪,耳著明月鐺,在夕陽之下,一閃一閃,腰間環佩亦隨著蓮步輕挪而擺動,其絕代風華,宛如天仙下凡。

    但那微笑的男子卻令人失望,容貌普通平常,劍眉顯不出其人之鋒利,身膽鼻透不出其人之英挺,在他面前,李散平不由多了几分自信,自己雖然相貌平常,但亦有獨特之處,不像那人一般的毫無突出之處,他不由為其瀟灑的風度可惜,如配之俊朗地相貌,定是絕世美男子!定將迷倒女人無數。

    想到這里,他忽然一怔,忙暗罵自己,太過胡思亂想,來人已經走近,是敵是友即將分清,自己應該全神戒備才是!李散平,李散平!他心中暗叫自己兩聲,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來人已到了二十多丈遠處,他往后看了兩眼,師妹的身影已經不見,看來已經進入派內,師妹還算聽話,跑得也挺快,他心懷大放,待要轉頭,忽然耳邊響起溫和的聲音:“勞駕小兄弟!”

    李散平忙轉身,一張溫和地笑臉映入眼帘,其人聲音變是溫潤醇厚,令人聞之即生好感。

    他心中驚異,卻神情自若,抱了抱拳,落落大方問道:“不知在下有何效勞之處?”

    他眼神微瞥間,旁邊的女子亦收入眼中,她的目光如映著月光的清泉,澄澈而明亮,令他頓生自慚形穢之感,不敢直視,這對生在百花叢中地李散平來說,尤為罕見。

    這二人自是蕭月生與謝曉蘭,蕭月生見她內心有些掙扎,便不勉強,反正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慢慢來即可。

    于是便提議來天山劍派著看,一路兩人逛了不少風景,草原、湖泊、雪山,美景無數,游玩了半天,才尋天山劍派而來。

    “這里可是天山劍派?“蕭月生拱了拱手。

    “正是。”

    “不知丁辰丁前輩可在?”

    “丁師叔祖?……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李散平有些遲疑,但心中的戒備卻減少許多,看起來這兩人并不是猜測地那些人,沒有半分敵意,但提到丁叔祖,卻也要慎重,丁師叔祖無量劍之名,顯赫武林,卻極少人知曉他出身天山劍派,丁師叔祖年少成名,難免氣盛,惹下了不少的麻煩,還是問清再說。

    “呵呵,在下蕭月生,煩請通稟一聲。”

    蕭月生微微一笑,又拱了拱手,一派謙和風范。

    “那……”李散平微黑的臉龐泛出一絲不好意思,如沒將師妹支走,便可令她上山通稟,自己陪著他們,現在自己一人,如果上山通稟,扔下他們不管,則太過失禮,腦筋一轉,還是決定按規矩辦,帶著一臉的歉意道:“那在下上山去稟報師叔祖一聲,煩請兩位稍等,怠慢莫怪。”

    蕭月生點點頭,帶著理解的微笑,一伸胳膊,示意他請便。

    李散平拱了拱手,告了聲罪,一溜煙兒般的往山上跑去,他輕功頗高,遠甚他地師妹。

    “大哥,丁辰是何人?”兩人拂了拂石墩。坐到石桌旁,謝曉蘭便禁不住開口問道。一邊輕撣著膝下衣裾。

    “無量劍知道吧?”蕭月生搖著頭,帶著苦笑。

    謝曉蘭嬌媚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笑自己孤陋寡聞。

    無量劍,當年確實聲名顯赫,威風一時,被稱之無量神劍,只是他出身西域武林。雖在中原走動,但時間并不長,僅如流星划過。且現又是前輩名宿,近些年極少出手,行事低調,蹤跡難尋。記性不好之人,怕已經忘記。

    人們甚少知道無量劍地消息,是因他敬郭靖為國為民之胸懷。中原爭霸,改朝換代,本與他這個外域之人無關,但他仍是進入郭府,當了一名清客,身為郭靖四客之一。

    李散平匆匆而行。鼓動全身內力,施展天山劍派獨門輕功飄雪步,迎著忽忽的寒風,一步躍過七八階青石橙,如星丸擲矢,衣袂噗噗作響,緊貼身胸。

    他心下百轉千回,暗自慶幸,還好不是想象中地人,否則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唉,近几日派內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每個人的心弦都繃得緊緊的,臉上再也見不到一絲笑容,便是自己身為三代第一大弟子,也是心中慘然,覺得未來一片暗淡,何況是自己的師弟師妹他們。

    龍家,這個該死的龍家!

    他心中又恨又懼,龍家地威勢,實非那些一無所知的師弟師妹們能夠知曉,這次,真的是踢到鐵板上。雪山劍派恐怕也是到了生死存亡地關頭了!

    憂心仲仲中,腳下輕功越發迅疾,周圍越來越寒冷,儒衫獵獵作響之聲漸強,他翻過一道陡直如懸挂的窄道,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在相對平坦的雪地上,一片青松林頑強生長,可謂萬里白中一點綠。

    這片松林中,几座樓宇房屋鱗次櫛比,被青松護在林內,在閃著五彩光芒的雪峰之下,這些建筑透著几分寧靜氣息,宛如深山古剎。

    “平兒,是誰來了?”

    如同鐘磐清鳴般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頗為突兀,好在他已習慣,并未一驚一乍,因想心思而低著的頭趕忙抬起,見自不遠處松樹掩映著的院中出來一行四人,一個光頭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李散平棄輕功而不用,忙提著劍小跑兩步,來到這四人面前,沖著那中年光頭和尚躬身道:“師父,是一位名叫蕭月生地來拜訪師叔祖。”

    接著又躬身對另一位風姿綽約的花信少婦見禮,口稱師叔,其余兩人一個是先前回來報訊的熱娜,另一人是位面目憨厚的少年。

    “蕭月生?”那中年和尚面目清秀,身形削瘦,著一身月白儒衫,儒雅之氣隨著他手撫清須的姿態而益發濃郁。

    撫了撫頜下清須,闔目沉吟,最后他搖了搖頭,看向身邊身材丰滿,一身雪白霓裳的花信少婦:“師妹聽說過此人嗎?”

    少婦面似滿月,眸如彎月,嫵媚中帶著一絲冰寒,目光冰冷,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地氣質。

    聞聽師兄問話,她只是搖了搖頭,冰冷的目光掃過李散平沉穩的面龐,問道:“另一個人呢?”

    聲音清脆如黃鶯初鳴,嬌嫩如少女,亦帶著掩不住的一絲嬌媚。

    李散平忙畢恭畢敬的躬身答道:“回稟師叔,那是位女子,隨蕭月生一起,好像是他的夫人。”

    這位師叔比師父難伺候多了,應答之時,需萬分小心,如惹她不快,便是師父也不會護著自己。

    霓裳飄動的少婦微一點頭,一掠鬢邊青絲,對身側的熱娜吩咐:“熱娜,你去。”

    熱娜領命稱是,明眸偷偷瞄了一眼氣度沉凝的李散平,轉身飛快的跑了起來,如一只蝴蝶翩翩飛舞

    “師妹——,快些,下面的人正等著呢!”

    李散平禁不住揚聲喊道,快轉進院內的熱娜頭也不回的朝后擺了擺手,示意放心,身形陡然加快,沒入院內。

    李散平一向沉穩厚重,從未有過這等急切之舉,令其他人大是驚異,不禁瞧向他。

    “徒兒覺得這個蕭月生不一般,不能怠慢。”

    李散平見眾人齊齊看著自己。頓覺渾身發癢,不自在的很,忙不迭地解釋,即使如此,仍是神態從容,聲音穩重,顯得理所當然。

    “唔……既然平兒如此認為。那便不是一般人了。” 中年僧人撫著清須,緩緩點頭,對于這個座下大弟子。他極有信心,辦事穩重,實在令人放心。

    少婦掃了師兄一眼,并未反駁。

    “師父。徒兒猜測……”李散平話剛出口,便有些后悔,看了一眼在風中霓裳飄舞,冷冷而立的師叔,欲言又止。

    “說!”少婦嬌哼,瞪了他一眼。

    見到師父正不停地打著眼色,讓他快說,李散平終于不再猶豫,定了定神。聲音放輕:“徒兒猜想,……說不定,這位蕭月生是師叔祖邀來的幫手呢。”

    “呵呵……”中年僧人忽然笑了几聲,清秀的面龐滿是苦澀,丹鳳眼中玉閃過一抹喜悅,卻轉眼即逝。

    他擺了擺手,嘆息道:“唉——!不太可能,西域武林沒有敢拂逆龍家的高手,中原武林太過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身邊憨厚壯實的少年聽到師兄的猜測,頓時興奮起來,但聽完師父的話,又哭喪下來,變化不可謂不快。

    “不必胡亂秸測,*人不如*己!”少婦本是合握于胸前地雙手忽然放開,將袖子上被吹至臉上的素白輕紗甩開。

    中年僧人呵呵一笑,恢復了從容的氣度:“師妹所言有理,生死有命,不必太過在意!”

    少婦橫了他一眼,眼中地冷意稍減,蓮步輕移,嘴上說道:“下去迎接罷,免得人家說我們天山劍派缺少禮數!”

    其實她何嘗不希望此時有人雪中送炭,前來相助,天山劍派已到生死關頭,*自身的力量對抗龍家,無異以卵擊石,說那些話,只是不讓弟子們失了勇氣罷了!

    她霓裳飄飄,如盛唐的飛天舞者,飄雪步在她腳下施展開來,如洛水之神的凌波微步,姿態曼妙,卻又迅疾無比,向山下直飄而去。

    中年僧人儒袖一甩,拋下一句:“慢慢跟來!”便追著少婦而去。

    李散平與師弟扎力布兩人對視一眼,彼此苦笑,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氣,追在他們身后。

    剛行至半山腰,忽然一陣獵獵作響的衣裾飄風聲自他們身旁掠過,聲音極大,隱隱帶著呼嘯。

    待他們抬頭去看,只能見到一個鶴氅飄舞的身影。

    “是師叔祖!是師叔祖!”扎力布迎著風,對身旁地師兄興奮的喊道。

    丁辰在天山劍派內的威望,不做第二人想,其無量劍法,威力奇大,遠甚天山飄雪劍法,天山劍派一個小小的劍派,放在西域武林,無人會放在眼中,只因有了一個無量神劍丁辰在,才能保持超然中立,不被其余門派上門來。

    丁辰是如今天山劍派掌門賀鑄雪的師弟,雖說兩人師姐師弟,其情分不僅僅如此,丁辰是其師父自路邊揀來的孤兒,從小便由賀鑄雪照料長大,賀鑄雪對丁辰來說,亦姐亦母。

    雖因練功理念不合,丁辰反出天山劍派,但他地家便在天山劍派,賀鑄雪便是他的母親。

    丁辰的身份半上半下,古怪得很,外人稱之他為天山劍派第一高手,卻不知他早已被他師父給逐出師門,只是后來賀鑄雪執掌天山劍派,對這個師弟的身份便睜只眼閉只眼,含糊其辭,模棱兩可,几乎無人知曉丁辰竟是個黑戶。

    待李散平與師弟扎力布趕到山下,卻見山下之人已經迎頭往山上走來,那蕭月生夫婦二人被師叔祖陪著最前,身后跟著師父與師叔。

    “哈哈……小平子,小布子,過來過來,快快拜見這兩位尊客!這是蕭庄主,蕭夫人。”

    鶴發童顏的丁辰哈哈大笑著招手,洪亮的笑聲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與快意。

    李散平看著師叔祖眉飛色舞的模樣,心下頗有些驚異。丁師叔祖是極為自傲之人,以目空一切來形容毫不為過。這般熱情待客,前所未見,于是心下更為小心,趨步于前,隔著一丈遠處,便要拜倒見禮。

    “不可,這般大禮,蕭某可受不起!”蕭月生一步跨到他們面前,兩手一托,一手一人。阻住他們二人下拜之勢。

    兩人看了看不遠處白髯飄拂地師叔祖,見他微笑著望著自己,心口舒了口氣,不再用力。以免顯得矯情。

    蕭月生帶著溫和的笑容打量了兩人一眼,轉頭對正撫須微笑地丁辰笑道:“天山劍派果然人才濟濟,這兩位少俠俱有麟鳳之姿。將來必會大放異彩,光大天山劍派!”

    丁辰擺著手,哈哈笑了起來,聲音洪亮,在山間回響,他雖知這是蕭庄主寒喧之語。但從他嘴中說出,聽著卻讓自己不由自主的高興。

    “師叔,快走吧!”在他身后的花信少婦李秋夢見他笑個沒完,大感臉紅,忙低聲提醒。

    “哦,……對,對!我們快些上山,蕭庄主,蕭夫人,請,快請!”

    丁辰醒悟,只顧著自己高興,哈哈大笑,倒把客人怠慢了,忙伸手延賓,頗帶歉色。

    其實他是心中高興,借題發揮罷了,本來一直憂心忡忡,怕是應付不了龍家之人,沒想到老天有眼,竟讓蕭庄主恰巧來此,實乃天不絕我天山劍派呀!

    中年僧人性明與李夢秋并不知師叔的心思,見身前的蕭夫人抿嘴微笑,風姿嫣然,如玫瑰微綻,美極妙極,他們感到賞心悅目之余,卻大感慚愧,認為她定是笑師叔舉止癲狂。

    一路上丁辰與蕭月生言談極歡,聊了些周圍的美景,丁辰在郭芙的婚宴上見過完顏萍諸女,并不認識謝曉蘭,觀其美麗,與郭府大小姐不相軒輊,沒想到這么短地時間,這位蕭庄主竟又多了一位貌美絕倫的夫人,心下自然將他定為風流之列。

    中年僧人性明與少婦李夢秋在師叔面前頗為拘謹,不敢多言,李散平與扎力布,更是沒有說話的份兒,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師父身后,謝曉蘭則在蕭月生身旁,風姿嫻靜的聽他們說話,一路之上,皆是丁辰洪亮的哈哈大笑。

    爬完青石階,來到平闊的天山劍派所在,蕭月生仰頭看著夕陽之下地冰川,不由贊嘆其瑰麗,自然又免不了贊天山劍派目光不俗,能選在此地建派。

    他深通厚黑之學,商場逢迎之道,自是知曉人脈之重要,并不恃自身力量強大而傲,也不覺得自己應該擺什么身份,有機會贊美兩句,自然不會放過。

    圍牆之內,共分了三塊兒,以牆相隔,水月院、鏡花院、月圓院,院內分明是男弟子,女弟子與夫婦家眷。

    各院內由練功場與軒舍、樓宇構成,建筑設計得頗有唐氣,堪稱華麗,很有氣派。其中叮叮當當的長劍交鳴聲與此起彼伏的叱喝聲交織在一起,讓最南處地練功場充滿了生氣。

    夕陽之下,二十几年少年男子冒著寒氣,正在認真的練功,鼻尖通紅,呼吸間熱氣翻涌。

    看了几眼練功場,几人沿著一條青石小徑,筆直穿過十几座緊緊相挨的軒舍,到了一座三層樓宇中。

    看其飛檐雕梁,便知當初所費錢力非小,進了樓內,地下是厚厚的褐色地毯,毯上案几皆是矮几。

    一番推讓,一番客套,終于落座完畢,兩名褐衣短打弟子端上茶,几人盤膝圍坐于一張圓桌旁,品茗不語。

    柔和的夕陽自敞著的軒窗鑽入屋內,照在眾人身旁地畫屏之上,照紅屏上所畫的淡淡山水,眾人也被畫屏所映紅光微染,渾身披上了淡淡的紅光。

    “唉!”丁辰放下茶盞,撫了撫銀髯,一直笑哈哈的臉上帶上了苦澀與黯然。

    蕭月生舉著茶盞,抬眉自盞上淡淡瞥了他一眼,裝做什么也沒聽到,吹了吹浮上的茶葉,自在悠然。

    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頗為俗套,以他懶散的性格,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開口接話,玲瓏的謝曉蘭自然也不會張嘴,只是低頭品茗,眉眼低垂,秀雅嫻靜。

    “唉——!”丁辰又發出一聲幽然長嘆,聲音之長之大,即使想裝做沒聽到亦不可能。

    蕭月生心下無奈的苦笑,只好裝做乍聞之下,心下好奇,忙放下茶盞問道:“不知丁前輩何故嘆氣?!”

    丁辰在此緊要關頭,也頓不上老臉,撫須似拔須,搖著頭,面帶苦笑:“若蕭庄主晚來兩天,怕是再見不到我這把老骨頭了!”

    “哦?”蕭月生怔了怔,他倒沒想到竟是這般嚴重,看這丁老爺子并非虛夸之人,心下真正好奇起來:“究竟何事?竟令丁前輩如此消沉?”
rpg1234pk 發表於 2008-8-25 07:18
第一部 神雕 第一百零三章 娛情


    “唉,我們天山劍派這次得罪了龍家,大禍即在眼前吶!

    丁辰嘆息,抬頭自軒窗著向連綿不絕的峰頂,那正有一輪火紅的夕陽斜墜。

    “龍家……龍家?”蕭月生左手撫了撫八字胡,低聲沉吟,若有所思狀,須臾,他胡須上的手一頓,哂然一笑,“想起來了!”

    “哦,蕭庄主竟然知曉龍家?”

    丁辰頗為驚奇,龍家雖然在西域武林聲勢浩大,但在中原之內,鮮少人知。

    “呵呵,久聞大名吶!”蕭月生笑了笑,端起茶茗啜了一小口。

    鏡花院院主李秋夢與水月院院主性明本不須相陪,只是丁辰有心向蕭月生求助,將他們留了下來。

    李秋夢生于謝曉蘭身旁,此時忽然開口:“龍家這些年越發咄咄逼人,這次定是他們成心找碴!哼,躲過一時躲不過一世,早晚龍家會吞并我們劍派!”

    雖是在師叔祖面前,她仍是冷著臉,聲音中亦是沒有一絲熱氣。

    蕭月生雙目一掃,其人姿色雖然略遜于自己諸位夫人,卻氣質冰冷如霜,頗為獨特。

    丁辰默然的點了點頭,長嘆一聲,凝望著夕陽的目光中透出無奈,本是魁捂的身形,在溫暖的陽光中卻顯出几分岣嶁。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一法則,無論何處皆准,大魚吃小魚,最是常見。

    “龍家前兩年出現了一對絕頂高手,武功絕頂,橫行無忌,無人敢掠其鋒。”

    那儒雅的中年僧人性明亦開口說話。吐字從容清晰,即使說喪氣話。亦給人成竹在胸之感,他緩緩而道:“他們龍家勢大,殲滅我們猶如踩死一只螞蟻。”

    李秋夢蹙了蹙斜入云鬢的秀眉,卻并未開口,師兄性明的話雖然難聽,卻也是實情,龍家是威名赫赫的武林世家。人才濟濟,高手無數。實非他們這樣的小派可以相提并論。

    “丁前輩沒想過擴大劍派嗎?”蕭月生沉吟著說:“據蕭某所知,那馬家與李家亦是非同小可,今日得罪龍家,明日說不定便是馬家,何不讓天山劍派強大起來?”

    落后便要挨打。這是蕭月生在后世所知最朴素地外交規律。

    李秋夢聞言禁不住一撇菱角小嘴,暗暗斜橫了他一眼。

    丁辰亦是禁不住苦笑,這個蕭庄主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呀!

    他長長嘆息一聲:“唉——!讓劍派強大談何容易!天山劍派地武功本就算不上一流,即使資質再高,亦事倍功半。成就有限,又豈能與那些大世家相比?!”

    性明亦是心有戚戚然的點頭,技不如人。徒呼奈何!

    蕭月生看了謝曉蘭一眼,他時刻不忘眉目傳情,對丁辰的括,他只是呵呵一笑,不以為然之意昭然若揭。

    不過他也知讓人舍下臉面相求,如再推脫。便有些不近人情,雖不知其中曲折,但武林中又哪有什么是非公理,便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也不能不幫這個忙。

    “呵呵,內子喜歡見識各派各家奇功絕學,如有機會見識龍家的武功,也是難得之遇,還望丁前輩成全!”

    蕭月生呵呵笑道,表情誠懇,仿佛確有其事,外人聽來,定會信以為真,但丁辰已是年老成精之人,自是知曉蕭庄主顧惜他丁某的臉面,說話委婉罷了。

    正專心品茗傾聽的謝曉蘭不由嬌媚的白了他一眼。

    “哈哈……”丁辰雙目放光,不由撫須大笑,復又以掌拍膝,身體左搖右晃,極是歡暢,“有蕭夫人相助,老朽是吃了粒定心丹吶!在此先謝過蕭夫人了!”

    說罷,抱拳躬身一禮,因是盤膝坐在桌旁,又是心中興奮,躬身之際,頓將桌上的茶盞碰倒,熱氣騰騰地茶水倒在了他腿上。

    他卻若無其事的抹了抹桌面,笑聲不停,紅光滿面,半是夕陽之功,半是他心中興奮如狂。

    郭家姑爺地武功如何,他有高深莫測之感,但郭大俠的武功如何,他卻再消楚不過,當年西域的第一高手金輪法王,在郭大俠的手中,亦難討好處,而郭家姑爺的武功,又遠勝郭大俠,這龍家之人,不足為慮,不足為慮——!

    他恨不吼上兩嗓子,高唱几句。

    謝曉蘭亦是坐著斂衽一禮,落落大方,柔聲道:“丁老前輩太過抬舉小女子了,小女子武功低微,怕是成事不足,徒令前輩失望!”

    丁辰忙不迭地擺手,這蕭夫人風華絕代,便是自己這個老頭子,亦感覺招架不住。

    “夫人內功之強,令老朽汗顏,實在過謙了!過謙了!”

    丁辰擺著手說道,他不知自己為何竟有些結結巴巴的趨勢,老臉微紅,好在他鶴發童顏,滿面紅光,臉紅不紅,倒也看不大出來。

    謝曉蘭嫣然一笑,不再多說,低頭捧起茶茗細細品嘗。

    蕭月生雖知謝曉蘭八面玲瓏,精于應酬,卻沒想到這次竟然這般乖巧,嫻靜溫婉的氣度,實是恨不能立刻將她摟在懷中,狠狠愛撫。

    李夢秋冷著臉,只是自顧端著茶盞看盞中浮著的茶葉,心中對對面而坐的蕭庄主大是好奇,看其容貌,再是普通不過,看其本領,好像不會武功,為何竟能娶得身邊這位女子?

    她內功之強,難以揣度,她容貌之美,令人自慚形穢,這般奇女子,為何竟屈身于一個平凡男子?李夢秋心下大是不解,被進屋地夕陽染上一層微紅的玉臉上,微蹙著眉頭,寒意似乎不知不覺中消解了几分。

    品完茶茗,丁辰將兩人領至一處精致的小院,是位于兩排軒舍的最西,*近圍牆。

    小院內一塊竹林夾徑,廳前一座假山,只是太小,頗像是盆景之石,几株寒梅在軒窗前搖曳,雖然地方不大,卻頗顯雅致。

    推開下繪喜鵲上鏤壽格的木門,屋內地地毯亦是褐色,四壁挂著山水字畫,中廳即有軒窗四扁。既不昏暗,又顯溫馨。設計之人,調格不俗,即使是雅調高妙的謝曉蘭,亦頗覺滿意。

    丁辰三人親自將兩人送至院口,便告辭離開。

    “師叔……”

    隨著他身后的李夢秋見師叔滿面紅光。眉開眼笑,走路都似乎有些飄飄然,好似萬事無憂,晴空萬里一般,不由輕聲嬌喚。

    “嗯?”

    丁辰轉頭望向她。白眉銀髯中仍帶著笑意。

    “那蕭夫人……她真的能抵得住龍家?”

    她聲音依舊冰冷,難辨喜怒,她身旁地性明卻能聽出她在小心翼翼的說話。

    “不曉得!”

    丁辰回答得極為干脆。眉眼間仍是笑意盈盈。

    李夢秋與性明對視了一眼,若不是這個師叔積威強盛,恐怕她會上前摸摸他的額頭,看其是否燒得發了臆症。

    “那師叔為何這般高興?!”

    李夢秋有些氣哼哼的語氣,橫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師叔,令一身儒服。翩翩風采的性明有些暗暗擔心,這個師妹性子一發,恐怕不會顧及對面是師叔還是徒弟,如惹得師叔發怒,那可不得了。

    “那蕭夫人內功奇高,便是你們師叔我,也是望塵莫及,應該能對付得了龍家地人。”

    丁辰有些安慰性的話,反而讓李夢秋兩人更為擔心,龍家地威勢,早已植入兩人內心。

    “唉——!生死自有定數,也不必強求!”

    性明長長嘆息一聲,兩手合什,面容平靜,好似看破生死。

    “哼!”

    丁辰猛的轉頭,狠狠瞪了兩人一眼,銀髯輕抖,不過看其神情,兩人卻知道師叔只是故作生氣狀罷了,如果真的生氣,目光鋒利如劍,氣勢如惡浪滔天,他們站都站不穩。

    “你們兩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知道那蕭庄主是什么人嗎?啊?!”

    丁辰搖頭嘆息,恨其不爭,令兩人不由自主的慚愧。

    “他是什么人?”

    兩人聞聽師叔之語,便知這個蕭庄主是大有身份之人,頓生好奇之念。

    “呵呵,他可是郭大俠的乘龍快婿!”

    丁辰撫須微笑,恰似他是郭大俠一般,一幅自豪地氣勢。

    “他竟是郭大俠的女婿?!”李夢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與語氣,令丁辰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也難怪她難以相信,蕭月生乍看起來,實在平凡無奇。

    “怎么,不像嗎?!”丁辰面色不善的問,亦顯著几分逼迫凌人的氣勢,好似必須按照他地意思回答一般。

    “呵呵,師叔,那他是大女婿了?”性明不慌不忙的帶著笑容問道。他是怕這個師妹性子一犯。跟師叔較起真兒來。

    “自然是大女婿!郭二小姐尚未到出閣之齡!”丁辰亦收起了氣勢,瞪了李夢秋一眼,方才回答,接著撫須閉目贊嘆:“唉,郭大俠的這兩個女兒,長得一朵花似地,咱們天山劍派的女人,一個也經不了!誰娶了她們,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李夢秋斜睨了師叔一眼,紅潤的嘴唇微撇,心中頗是不服,論及容貌,稍有几分的姿色的女子,必不會容忍有人在自己面前贊別的女子貌美。

    “喏,就像剛才那位蕭夫人一般!”丁辰補充地這一句,頓令李夢秋有些泄氣,看了蕭夫人,她即使自負容貌,也是自愧不如。

    “那剛才那位蕭夫人,不是郭大小姐?!”性明雖然看似出家之人,但頭上并無戒疤,一看即知并非真正的出家和尚。

    他自小天資卓絕,堪稱天才,只是免不了浮躁之性,強修一套天山絕學。結果走火,雖被丁辰強行止住,頭頂卻自此寸草不生,他便順勢給自己取了個法號,充了個出家人,也算自得其樂。

    他也已成家,這句話問得頗有些酸意,對于美貌女子,男人都有覬覦之心,即侯他也是人到中年。也不能免。

    丁辰搖了搖頭,長長嘆息一聲。“唉,人無完人吶,這位郭姑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風流,加上這位。怕是已經有了三個夫人,四位妾室了吧!”

    說罷,又是搖頭又是撫須,頗有惋惜之意。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回到樓前。剛要踏入屋內,丁辰忽然轉過頭來,一擺手,“你們倆不用跟進來了!忙你們的去吧。”

    但兩人正被勾起好奇之念,又豈會這般不明不白的離開!

    可惜丁老爺子這會兒為郭大小姐惋惜,忽然沒有了說話的興致,眼睛一瞪,雪白的身眉一挑,將兩人轟走。

    軒窗皆敞。吹動屋頂地幔紗飄拂,屋內的空氣頗為清新。

    進了屋內,兩人脫下長靴,穿著羅襪踩著柔軟的地毯,謝曉蘭先是掀開珠帘,蓮步輕盈的觀遍整個屋子,中廳、內堂、寢室,俱是鋪著毛毯,几案錦墩卻也與中原相同高矮,看來是依照中原風格所布置。

    待她看完,敲門聲響起,卻是一明眸皓齒的少女,端著茶壺而進,少女雖然手腳利索,明亮的純淨的眼睛,卻不停的看著兩人,滿是好奇的神情。

    兩人于是進入內堂,待少女有些戀戀不舍的掩門退出,這個屋子頓成了他們二人地世界。

    男女二人對坐于內堂松木方桌旁,謝曉蘭素手執壺,沏上兩盞茶,看到窗前素上的瑤琴,便禁不住玉手發癢,遂上前捧起瑤琴,坐回蕭月生對面,置琴于桌上。

    謝曉蘭纖纖玉指,白里透紅,置于琴弦之上,輕撥了撥,錚錚兩聲響起,她搖了搖頭,對此琴地音質不甚滿意。

    她平常所用之琴,皆由蕭月生所制,琴音之清,即使當世名琴亦無法相比,她琴道授業恩師郭楚望所贈之明且清輝琴,亦被她束之高閣,甚為罕用。

    “大哥,我們真要幫忙么?”她抬頭以如水般的目光望著蕭月生,手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琴弦,發出淙淙清音,節奏輕緩,令人聞之心靜神寧。

    “要幫!”蕭月生放下茶盞,順手將不遠處案几上的棋盤拿了過來,“丁前輩常年住在郭府,助我那泰山大人守護郭府家春,這點兒小忙,我又豈能拒絕?”

    謝曉蘭抿嘴一笑,橫了他一眼:“若是不幫,怕是你那芙兒饒你不得。”

    蕭月生呵呵一笑,避其鋒芒,換了個位置,往她身前湊了湊,棋盤擺于兩人中間,將裝著棋子的木罐遞到她跟前:“來來,我們且手談一局,瞧瞧你棋藝是否有長進!”

    “沒興趣!”她一擺頭,將精致地玉臉轉向一側,雙手仍撫著清心之曲,“我更喜歡彈琴!”

    她玉臉緊繃,看也不看他一眼,明顯帶著意氣。

    “哦?莫不是自知不敵,便要藏拙?”蕭月生放下木罐,笑吟吟的看著她。

    謝曉蘭猛的轉頭,杏眼圓睜,很狠的瞪向他,似欲沖上前去咬他一般,隨即放松表情,輕斜了他一眼,頗帶不屑之意。

    “莫非為夫臉上有花不成?”蕭月生笑著摸了摸了自己那張平凡的臉。

    她咬了咬薄薄地紅唇,深深吸了口氣,兩手一拱,琴音驟停:“好罷!今日便殺得你啞口無言,免得你再信口雌黃,顛倒黑白。”

    她聲音雖是嬌脆悅耳,語氣卻帶著氣狠狠的意味。

    她將瑤琴一豎,置于桌邊,拉過棋盤,掀開木罐蓋子,纖纖兩指夾出一枚黑子,重重按到棋盤。

    “要讓你兩子么?”蕭月生白子捏在空中,仍是笑吟吟的模樣,眼中帶著戲謔,一幅氣人地架式。

    “……”謝曉蘭狠狠瞪著他,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薄薄的嘴唇送出兩個字:“不必!”

    蕭月生看她有些真的生氣,不再撩撥于她。靜靜的落子,不再說話,屋內只有啪啪地棋子棋盤相擊之聲。

    兩人下棋極快,皆是你下一手我馬上便應一手,毫不間斷,與平常人下棋大是相異。

    “夫人不想出手幫丁老前輩?”蕭月生自罐中捏出一白子,按到棋盤上,隨口問道。

    “你都答應人家了,我又怎能不幫?!”謝曉蘭也飛快地捏出一子,蹙著彎月眉想了一想。方才落子,話說得也沒什么好氣。

    半盤棋下來。她也變得平心靜氣,只是心有余氣,不想忍而不發,便有些惡聲惡氣。

    “夫人如此通情達理,實乃蕭某之福也!”蕭月生邊按子邊笑,“其實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我不識得芙兒,沖著丁前輩相幫郭大俠,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謝曉蘭未再譏諷,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她雖不是武林中人,但對郭大俠的高風亮節,卻也聽過不少,亦是心中敬佩。

    此時夕陽已經漸沉,暮色變濃,屋內亦有些暗淡下來。

    蕭月生手指輕彈,牆角四盞油蝦火焰漸漸變大,緩緩變亮,屋內的一切皆被籠罩在這溫暖的燈光中。

    “龍家……這個龍家。可不簡單吶!”蕭月生撥弄著被打磨得頗為細膩的棋子,目光盯著棋盤,口中喃喃道。

    謝曉蘭微微一笑,支著一只胳膊,撐著自己精致絕美的螓首,雙眸在燈光下猶如那波光粼粼的天池之水,舉眉瞥了對面的蕭月生一眼:“再不簡單,能厲害過慕容家么?”

    薄薄地紅唇微撇,秋水般的明眸輕斜,輕蔑不屑中又帶著誘人的嬌媚,令蕭月生有些情動。

    “那倒也是!”蕭月生哈哈一笑,同時重重拍下那枚白子,用力之大,震得棋盤一顫,頓時棋子挪位,亂了位置。

    “好哇——!你又耍賴!”謝曉蘭頓時站起,咬著紅潤的嘴唇,纖纖玉指指著蕭月生,怒目而視。

    “又”字一出,便知這并非第一次為之。

    “無心之失,無心之失!”蕭月生忙擺著手笑道。

    “無心之失,我讓你無心之失!”謝曉蘭大是不依,繡拳握起,便要打他。

    蕭月生自然躲閃,他雖并未運氣,只憑肉體能力,卻也令謝曉蘭徒勞無功,于是她開始追著蕭月生在屋中跑。

    蕭月生憑著桌墩躲了几次,終于被她逮住,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嚶”的一聲嬌叫中,任由她的粉拳輕捶著自己。

    謝曉蘭亦是濃情蜜意之時,不僅并運絲毫內力,且又下手極輕,如同按摩,大是舒服。

    看著他一臉享受的模樣,謝曉蘭頓時大羞,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被他摟抱著身子,忙掙扎了一下。

    此情此景,蕭月生又怎會放手,胳膊收緊,讓她緊貼于自己胸前,感覺著她身體地柔軟溫香,其滋味之妙,骨頭為之頓酥。

    看著近在眼前的面龐,聞著他身上那股獨特的男子氣息,謝曉蘭再也無法掙扎,頓覺渾身力氣皆被抽走,便是骨頭亦似不見,周身綿軟,站立亦是不能,只能*在他的身上,支撐著自己。

    蕭月生看著近在咫尺的芙蓉玉面,精致得無以復加,令人不忍觸摸,卻又極想吞入腹中。

    親了親她光潔如玉地額頭,蕭月生未再進一步,而是輕輕放開她,扶她坐到她原來的位置。

    他已不是原來的愣頭小伙兒,對男女之事,更能享受,并不猴急,如燉湯一般,火候需要掌握。

    “夫人若想建靈鷲宮,可必須了解龍家!”蕭月生見她低眉著螓首,羞不可抑,便找些正經事來說。

    果然,謝曉蘭抬起頭,努力抑住兩腮地酡紅,輕聲問:“龍家真的那般厲害么?”

    說完,又低下了頭,受不住蕭月生那灼灼的目光,實因她這般含羞帶怯的嬌態太過勾魂誘人,令他情不自禁也。

    “嗯!很厲害!”蕭月生緩緩點頭,頗為鄭重,同時將炙人的目光收起。

    “龍家、馬家、李家,可謂是西域武林的三大世家,這三姓家家俱是根深葉茂,實力非凡,非是一般門派可比,對這三家來說,像天山劍派這般小派,滅它確實如踩一只螞蟻一般,將來靈鷲宮建成,你免不了要面對這三大世家!”

    蕭月生將溫熱地茶水啜了一口,神色端凝。

    對于靈鷲宮的未來,他并不打算一直呵護著,那豈不是自找苦吃,最好還是讓她們自食其力,自保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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