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時光之心 作者: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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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0120u 2008-7-20 00:2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8 563154
adll987 發表於 2008-8-7 20:27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北方之冠

    雲州新城依託的是一座原先默默無聞的山,一部分的城市就在山上建立起來。一側平緩的山體上,一圈一圈地修建起城牆,每一圈城牆都有完善的厚實的牆體。城牆的寬度除了最外層的城牆只能算是一般,但是這一圈圈的城牆結合起來形成的多重防禦,尤其是必然會在城牆和防禦塔上配備的弩炮、神臂弓、投石車等等設施,會將整座城市變為一個從上到下,立體的防禦體系,讓任何想要攻擊這座城市的人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但這些防禦措施只是常例,卻不是這座城市能吸引人的關鍵。關鍵在於,這一重重的防禦體系,居然看起來那麼輕盈美麗,一點都沒有以往那些要塞型城市的厚重感。但單單從防禦體系的強度來說,這座新城毫無疑問是有資格被認為是一個座要塞城市的。

    僅僅有這樣的防禦體系雖然能保證城市的堅不可摧,但卻也只是堅固而已,並不能讓這座新城成為統轄整個北方的中心。在依著山勢建設而起的要塞群裏集中著大部分的公共建築,尤其是各種管理機關的辦公場所以及軍隊的指揮機關,也會有巨大的掩蔽所、倉儲部分來為要塞群進行人員和物資上的保障,但是,要塞群裏沒有多少居民和商業活動場所的空間。

    城市的這部分功能都被放在了山腳下靠著滌河的平地上。山上的要塞群和地面部分由一條巨大的中央大道貫通。中央大道在城市中心分成六個方向,能向這個正六邊形的城市,除去和要塞相連部分之外其他四個方向的城門,另一條路則是直接通向滌河邊上的碼頭區。中央大道和這些道路的交匯處,則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周圍是一些管理商貿的官府機構的所在地。和要塞群裏那種以石材搭建起來,具有輕逸的美感的建築物不同,這些公共建築反而顯得樸實沉凝。

    臨水的一面除了碼頭之外,還辟出了水景住宅區,那些房舍和院落的模型也都搭了出來,顯然葉韜已經有了規劃,而在城外,同樣可以興修院落住宅,尤其是靠近滌河上游部分的那段,由於不怎麼看得到水面上的航運來往,應該有著完整而寧靜的景致。只要城市不受到威脅,在城外修宅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在城市裏,不管是哪個扇形的方向,都有公共綠地和人工湖。在整個城市的北面,更是辟出了一大片地區來種植一整片並不整齊,期待能成為城市中的森林公園區,大概,這是一個現代人的中央公園情結使然吧。

    雖然城市的平地部分主要是民用和公共區域,城牆設計不可能像是山上的要塞群那麼誇張,但仍然有不亞於現在的丹陽的高度和厚度。光是這樣,城市的防禦力已經不容小覷,而新城的這圈城牆更是有諸多的和城牆連為一體,造型華麗的防禦塔。臨水的一面在防禦上可能會有些問題,所以在碼頭區後面有一整片的空地,之後則有完善的防禦機構,以防敵人來襲攻佔了碼頭之後可以直入城市。在平時,這片空地可以用來堆放來往的物資,那些門樓和建築物則可以當作檢查貨物、繳納稅款等事務的辦公場所,到了作戰時,那就是完全另外一番景象了。

    城市就目前的設計來說,哪怕將地面空間和山體上的要塞空間加起來,也就比現在的丹陽略大那麼一點點。作為一個被談曉培寄予厚望的將來統轄整個北方的中心城市,實在不能算大。但大家隨即被告知,這個模型只是初期設計,對於將來的城市擴張,已經有了預案。

    城市的地面部分雖然精巧完備、要塞體系雖然威勢十足,但都不夠吸引人。在山體上修建的要塞,一圈圈的城牆交疊著,隨手起山頂上,在那尖銳的狹長的山崖上修建起來的那棟建築。那建築應該會完全由白色的岩石造成,和其他那些建築不同的是,這個建築有著金色的屋頂,仿佛量個聖殿。聖殿體積不算太大,大概是在山崖頂上修建這樣的建築恐怕也不容易吧。而在聖殿前,整個探出的崖角被修建成一個狹長的廣場,上面會點綴著一些灌木,會鋪上華麗的地磚。而崖角頂端,則留出一點空間,用來種一棵樹,整個聖殿的狹長的廣場上唯一的一棵大樹。

    從崖角的正面看整個城市,這個城市就像是一個高聳的王冠矗立在大地上。

    “請大家安靜一下,現在將由我來為大家介紹這個城市的各種設計和規劃。而在那之前,我很榮幸向大家宣佈,雲州新城的名稱已經訂了下來。這個名稱是由經略使葉韜大人提議,由陛下批准的。雲州新城的名稱是:剛鐸。”一個聲音清越的雲州經略府屬吏朗聲說道。

    葉韜抄襲的視野這一次終於從魔獸裏跳了出來,一頭栽進魔戒的中土世界裏。在建築技術方面,葉韜倒是沒有太大的擔心,可能最有難度的就是崖頂的那個聖殿類型的建築了。這個聖殿被命名了“淩煙閣”,用來供奉所有為雲州建設和發展做出傑出貢獻的人。平時,從要塞部分要到崖頂,有貼著山崖兩側的石階。而在進行祭奠類型的活動,需要比較多人過去的時候,則會有一條比較寬闊的盤山道路。為了建築需要,盤山道路實際上都快修建完成了,因為山頂上的建築可不僅僅是這個淩煙閣,還有一些其他的。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結合了哨所、瞭望塔、鷹站和淩煙閣管理需要的燈塔式的建築。由於崖頂無比優良的視野,哪怕是那個瞭望塔和鷹站,也就是非常簡單的四層左右高度而已。

    僅僅從外觀上來看,這座城市實在是太華麗了,華麗得不像是這個世界上應該存在的建築。而隨著進行講解的雲州屬吏娓娓道來,在場的大家逐漸瞭解到了,剛鐸城的特異之外決不僅僅在外觀上。那些創新的設計,那些對於城市功能的獨特理解,都將讓這座城市成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城市建設的樣板。而雲州現在已經在進行各方面的準備,來讓這座城市能夠不折不扣地變為事實。

    “我們今天在這裏進行這樣的發佈會,是為了兩個目的。其一,剛鐸的建設需要資金。其二,城市建設已經確實落成之後,需要人氣。”站在臺上的那位屬吏今天表現非常不錯,成功地調動著在場眾人的情緒。“城市的平地部分,我們經過仔細的研討,一共分為三十六個坊,占地是相當廣闊。除去經略府保留的土地之外,我們將城市大約一半的地面空間進行拍賣。經過研究,這些土地一共分為五百五十七個地塊,具體的頒佈已經印製成冊,稍後將發到大家手裏。由於剛鐸在市政工程方面有許多獨特的設計,在購買了地塊之後,經略府將派人員來協調相關的建設和配套。我們對這個城市的各種構想,包括商業區、行政區、居民區等等的分佈,也都會在冊子裏有更詳細的說明。自然,買下土地之後空置著是不行的,到城市建設好了之後,為了牟利惡意哄抬地價房價也是不行的,而對這些,經略府已經有了預案,這些法令也附在冊子裏了。由於有些煞風景,在這裏就不提了。”

    “新城剛鐸的建設,懇切希望大家能夠參與其中,我們的目標,是打造一個永遠不會被忘記的美麗的城市。”那位進行說明的屬吏動情地說,隨後,他的語氣轉而平靜了下來,說:“今天只是雲州新城計劃發佈的第一場,之後我們還將進行若干場次的說明,隨後,將在明年二月進行剛鐸土地的拍賣會。”

    明年二月這個時間也不是隨便訂的,那正好是王后卓秀的生辰之後,也是丹陽大劇院落成之後。到時候,葉韜可是又要跑來丹陽的。而這個時間,也充分考慮了消息傳播以及各路商人研討自家的策略以及籌集資金的需要,而在這段時間裏,葉韜手底下的人也可以不斷和大家溝通,增進大家對這個嶄新的城市的瞭解。

    在雷動的掌聲中,第一場發佈會成功落下帷幕,而從這一天開始,雲州駐丹陽的辦事處就不斷接到各種各樣的詢問。不管有沒有在第一場的發佈會被邀請,還是有很多商人和世家想要參與其中,在這個時候買下地皮可能的確是要承擔相當風險,而拍賣的形式更是會讓一些炙手可熱的地點的價格被炒到相當程度。但不管是看雲州和整個北方未來的發展情況,還是看葉韜、談瑋馨兩人歷來就有帶領大批追隨者發財的傳統,這都不太可能是虧本的買賣。
adll987 發表於 2008-8-7 20:29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到時候會加入到拍賣土地的陣容裏去的,自然決不僅僅只有丹陽的這些商人。新城的發佈會可是還要去宜城,還要去寧遠開的。不說別的,光是雲州本地,就有相當多人是鐵了心一定要在剛鐸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這個時候正帶著另一批人,帶著不少毛紡織品來到丹陽的戈蘭就是其中之一。

    雲州本地人相比於外地人,更有優勢。一方面,雲州是他們的老家,他們自然對自家的事情比較著緊,相比于未來的新都城,他們更期待這個華麗的剛鐸。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新城的不少消息是瞞不過本地人的,大家在準備上,尤其是資金準備上必然會比外地的世家、豪族和商人們來得更充分。到時候進行拍賣可不興什麼拍賣放在丹陽舉行很是有意見,不是談瑋馨和他們通了氣,說明了是非題情況,說不定還真會有人牽頭陳情呢。

    而在雲州,最注意保護本地人利益,到處為本地人呐喊助威通風報信的就是戈蘭。本來他只是部族領袖而已,但自從雲州歸屬東平,而他成為農牧局局正之後,卻因為平易豪爽的個性而結交了越來越多的朋友,現在儼然已經成為雲州地方勢力的一個代表。對於葉韜將剛鐸的將來發展的獲益分潤給其他地方的人,他倒是沒什麼意見。建造剛鐸這個城市需要的資金,大得幾乎可以將丹陽造兩遍,的確是雲州當地自籌很難解決的。但他的確糾集了大批雲州本地世家和商戶,籌集了數額極為可觀的資金。準備將那五百多個地塊中間的相當一部分收入本地人的手裏,加上經略府留在手裏的土地,來保證剛鐸仍然是個雲州人的城市。而在沒有任何人建議的情況下,戈蘭居然弄出了個類似於私募基金的東西來,只不過這個私募基金沒有股票和風險市場可以投資,而是投資在房地產行業了,這個私募基金的股份劃分居然非常規範。操作面上看起來也相當不錯。

    值得一提的是,戈蘭堅持不懈地騷擾下,一直想要保持低調的戴家,這一次也在這筆龐大的私募基金裏占了不小的額度。戴家想要漸漸淡化他們在掌控雲州的那種因有印象,一直不斷從各個領域抽手,可沒想到的是戴家似乎很難做到這一點。戴雲現在是雲州經略府統帥部部正,是雲州所有軍隊的實際上的最高指揮官。在五十營的計劃被貫徹執行中,雲州軍隊的人數固然是在減少,但雲州軍隊的戰鬥力卻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而在這五十個營裏,由戴家或者是和戴家有關係的人出任營正的,有超過三分之一。戴家雖然是想要低調,可就是做不到,而戈蘭一面顯擺日行千里的好馬。一面為了這個私募基金向戴家籌款,幾乎是每三天就從現在農牧局的公務中心雷霆崖跑一次天淩堡,戴世恒戴世寧等人跑到哪里他還就跟到哪里,而最後戴家索性把心一橫,把他們在最近一陣從各個領域抽手所籌集來的資金除了一部分用來翻修天淩堡之外,全部投入了這個基金。想來也是因為,既然低調不了,索性就高調到底。

    但是,在第一批的毛紡品的經營上,對此沒有什麼經驗的戈蘭就險些被擺了一道。

    “葉經略,這商人的活計實在是不好做啊。”在發佈會當天晚上,戈蘭就帶著一大堆的東西跑到崢園來找葉韜。崢園的廚子實在是很不怎麼樣,但崢園卻隨時有好酒。灰雁精酒自不待言。而那些只有在葉韜在的地方才會偶然出現的琥珀色的仿佛閃耀著金光的液體。更吸引人。而在葉韜這個年齡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小不少的雲州經略使面前,戈蘭卻一點都沒有面對年輕人的那種倚老賣老的態度,也內樣沒有面對上位者的拘謹。自然,戈蘭這樣性子的人,哪怕是面對東平國主談曉培的時候,同樣會言笑無忌,倒也實在沒什麼對上位者的拘謹這種情況出現。

    “老酋長,又碰到了什麼麻煩?”葉韜笑著問。雲州的這些朋友相比于朝中的那些大臣們要直爽得多,也好相處得多。雖然對老酋長最近的處境有所耳聞,但葉韜覺得,聽他說應該還是會很有意思的。

    “不就晨和那些商人們談那些毛紡織品的價格的事情嗎?托大人您的福,樣品上個月就到丹陽了,那些商人們倒是有興趣,可談著談著,就覺得不對了,後來回來和那些朋友一說,才發現被那些人繞進來了。要是按照他們的說法,那不但掙不到錢,居然還得貼點運費進去。看著這個結果算出來,我可是嚇了一跳,原來想著這一遭多少能讓奔狼原上的大夥兒多收點錢,沒想到做生意那麼多花花腸子。以後,還是交給商貿局那幫兔崽子算了,被他們雁過拔毛也就認了。”戈蘭不滿地說。

    葉韜哈哈大笑,說:“別讓商貿局的人聽見你這麼說,不然回頭有的跟你鬧的。”葉韜倒了一杯酒給戈蘭,說:“戈蘭大叔,原來不是說好的嗎?毛紡品出來之後交給商貿局來統一處理,你怎麼忽然變卦了呢?雲州幾個部的管轄權的確互相之間有重疊的地方,但說好的事情就這麼隨便改了畢竟不好吧?而且,建設織造廠的錢,商貿局也有份啊,怎麼你自己做這些事情居然都沒人出來說你嗎?”

    戈蘭被葉韜這麼引導著一想,頓時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雲州幾個局互相之間因為協調有限的生產資源和人力資源的問題不知道互相杯葛了多少次了,每次商貿局、農牧局和製造局開會都會有許許多多經典的橋段。明明是互相配合比較友好的同事,但開會的時候必然是各出花樣。戈蘭這麼一想,馬上覺得,商貿局這次沒在事前找自己麻煩,未嘗不是一種示好和嗔怪兼而有之的做法,恐怕其中還真有些深意。

    “呵呵,這不是想著給自己的族人多爭取一些嘛。大家原本在奔狼原上,苦哈哈地過日子,雖然能夠從雲州得到些周濟,但雲州畢竟三面都是敵人,自己也不富裕。大家打仗都打得太苦了。自從上一次大勝北方部族聯軍,加上雲州併入了東平,族人們的日子的確是好過多了。有鹽有茶,這一年裏生病的人都少了很多。但是,打仗那麼多年了,人口凋敝,再打仗我們也不在乎,手裏拿著的是鐵,是鋼,身上披著的也有甲片,不是以前那樣赤膊著靠血肉去填了。奔狼原,雲州是我們的家園啊。……”說著說著,戈蘭就有些動情了。

    這些日子裏,雲州部族的生活改善和戰力提升是顯而易見的。雖然抽調各族精兵組成了景雲騎三萬多人的職業軍隊,但雲州方面並沒有刻意去削弱部族原本的戰力,反而是用大量汰換下來的軍械,將部族騎兵重新武裝了一遍,還派出不少因為年齡和健康問題不得不退役的老軍官去教導雲州部族使用軍械,操作弩炮等等大件的玩意,幫助部族立面建立更安全可靠的通信體系和動員機制。這一世都和整個雲州以榮軍牧場農場來整頓預備役機制的政策致。考慮到雲州部族要面對的北方部族騎兵仍然有強盛的戰鬥力,而雲州部族原本就是按照不同部落來活動,那些適用于榮軍牧場的支援和福利一點都沒少了他們的。而大量部族子弟在軍中和雲州經略府中任職,也大大提升了部族人的地位。乃至於在戈蘭的特意關注下,部族子弟的教育問題也從原來因為資源匱乏只能以精英教育來重點培養那些部族繼承人和領導者開始轉變為向普通部族子弟滲透。雖說一些和戈蘭不那麼親厚的部族對於現在只能將一些子弟集中起來上課多少有些疑慮,但現在靠著集體教育和集體從軍凝聚起來的雲州部族,還有現在和將來因為毛紡織業而同樣融合在一起的利益。恐怕不久之後就會讓雲州部族不分彼此,再也不分誰是來自哪個部族的了。

    “戈蘭大叔,來,給你看看這個。”葉韜把一份文書遞給了戈蘭。

    戈蘭掃了一眼,吃驚道:“這是今年賣馬的收入?”

    葉韜挑了挑眉毛,說道:“是啊,人家商貿局在把馬分級銷售之後。又玩起了花樣,還繼續分馬齒賣,小馬的價格,尤其是優秀小馬的價格那個叫誇張啊。而老了的好馬他們也賣,標上種馬之後,價格立刻翻了幾番。雖說種馬主要賣給春南,人家沒什麼大地馬場。但經不住每個家族都想自己養馬啊。可賣馬的那批人什麼都說了,他們告訴他們怎麼養馬,告訴他們怎麼配種,怎麼讓小馬長大,怎麼治療馬匹的傷病……然後就順手賣了一大批飼料、工具、藥品。但他們卻沒詳細說明水土和馬匹的關係。反正……他們的花樣是我們一輩子都弄不明白的。這些還只是今年可以讓部族計提的資金,然後就看戈蘭大叔你回頭準備怎麼去分配了,如果要大批採購什麼東西的話,最好事先找一下商貿局他們。他們和商人們的關係比較親密,大宗採購的時候的折扣比較好一些。”

    戈蘭嘿嘿笑了笑,說:“這幫傢伙。這下子我面子也丟了,笑話也鬧了,連人情也欠下了,回頭碰上了施巍,少不得要服個軟。你老婆教出來的人可真是厲害,做生意厲害,做人也厲害啊。”

    葉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術業有專攻嘛。這些花樣你弄不懂。我也弄不懂呢。”

    戈蘭笑了笑,剛才一瞬之間流露出來的不好意思馬上就消失了。他點了點頭,說:“葉經略。還有一件事情。就在我出發來丹陽之前,有一夥人找到了我。不是雲州那些小部族,也不是北方部族的,看起來倒是有些像北遼的某個部族。他們看起來很窮,直接攔道找到了我,差點打起來,原來是問我買茶葉買鹽、還有糧食。賣給他們倒是無所謂,也是聽你的,去年開始我們就少量賣了這些東西給北方部族,的確讓一些部族不再那麼堅決地跟著科爾卡部族了。可是,這個部族忽然冒出來讓我有些擔心。看他們窮的那個樣子,我還擔心他們沒錢呢。沒想到他們拿出來的可真是些好貨。上好的銀狐皮,藥草,人參……這些還不算什麼,你看看這些。”

    戈蘭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麂皮袋子,將裏面的東西倒在桌子上。站在一旁本來閒適地喝著茶的關歡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實在是……好多,好大的寶石啊。

    一袋子都是顆粒飽滿,晶瑩剔透的藍寶石,一共有二十顆,每顆都有鵝蛋大小。

    “他們似乎是不方便大批攜帶金銀,而且還是試探地和我們交易,這些寶石原本是一顆顆地分開,縫在衣服裏,藏在馬鞍裏的,拿出來的時候,可是讓我也嚇了一跳。原本我準備在你娶小公主的時候給你當禮物的。現在,還是拿出來先獻寶吧,回頭我再張羅別的東西給你。”戈蘭爽快地說,提到小公主地時候居然還有幾分調侃。

    “北遼?”葉韜皺了皺眉頭,問道:“戈蘭大叔,那你是怎麼辦的?說不定……說不定這就是將來攻略北遼時候的一枚重要棋子呢。”

    “這還用說?我自然想到這個了。我給他們發了一批貨過去。因為似乎要穿過北遼西路軍的轄地,有些危險,主要是茶葉和鹽,糧食沒敢多帶,但我還派了幾個可靠的傢伙跟著他們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再有以後的合作。”

    葉韜笑著說:“大叔,你也是越來越精明了?”
adll987 發表於 2008-8-7 20:30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微服紮堆

    “葉經略,那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接手過去?”戈蘭問道。

    想了想之後,葉韜說:“戈蘭大叔,還是你繼續盯著吧。部族人有部族人的性格,認准了的事情,認准了的人就不會變了。他們相信的是你,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以後會更相信你的。大叔你把事情報備了即可,至於需要的各種東西,自然會有人幫你備齊,先做著這種交易吧,看起來不怎麼虧的樣子。如果對方的確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那自然會是另外一種說法了。就算我們辛苦一點,資助他們一下也未嘗不可。”

    戈蘭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戈蘭站了起來,說:“葉經略,今天我要告辭了。明天再來找你喝酒。”

    看著還不算晚的天光和那瓶子裏半瓶的酒,葉韜奇怪道:“戈蘭大叔你那麼早就走了?我都已經讓廚房去準備夜宵了。”

    戈蘭哈哈一笑,說:“葉經略,雖然人是不在雲州了,可節不是要過的啊。你忘記今天什麼日子了啊?”

    葉韜想了一想,恍然道:“今天是夜鬼節?”

    戈蘭興奮地說:“是啊,現在有不少雲州部族子弟,還有以前一直湊著和我們一起過節的雲州人過節沒辦法回去。有些節,我們就在這裏過了,大夥盼今天盼了好久了。沒想到的是,在丹陽過節,這陣勢一點不比在雲州差,吃的玩的還著實精緻上幾分呢。怎麼樣,葉經略,和我一起去看看不?”

    葉韜被戈蘭說得有些意動,想了想之後,說:“那好,大叔你稍等,我這就去更衣。就帶幾個人一起過去玩。……我去問一下,應該秋妍和蒔兒也有興趣的。今天就好好玩個盡興。”

    夜鬼節是雲州部族特有的節日,最初似乎是在天氣轉涼的時候用來驅趕那些奪走病弱的幼畜聲明的厲鬼而搞出來的。通常是徹夜點燃篝火、燃燒一些具有藥用價值的草木、並持續不斷地大聲吆喝、高唱部族聖歌,呼喚部族神明保佑等等。可時間遷延,後來就變成雲州部族特有的夜間狂歡活動。點燃篝火燃燒香草藥草的傳統沒有改變,但大聲吆喝歌唱卻變成了篝火晚會類型的亂動,更是會準備大量的食物和酒,來讓所有參與者能夠夠盡興。在雲州,通常夜鬼節是入冬之前最後一次不受限制的盛宴,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和看重。那些勢力強大,不會遭受食物匱乏的困擾的部族,則將夜鬼節當作是炫耀實力的一個機會,經常招呼依附他們的小部族來一起享用夜鬼節的盛宴。

    而戈蘭……不但深諳此道並且還樂此不疲。豪爽的、好面子的、慷慨的、講挎的戈蘭大族長這一次在丹陽進行夜鬼節,場面自然絕不會小了。

    一聽葉韜要微服前往,戈蘭大為高興,而他帶著一位妻子和一位准妻子一起去,則更是讓他有喜出望外的感覺,參加夜鬼節的貴賓陣容無形間可就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當然,戈蘭一直想要安排美女給葉韜享用的念頭,也就更要無限延後了。

    在新城的發佈會之後,談瑋蒔就回王宮去了,這下子叫她再出來倒也需要那麼點時間。可沒想到,吳平安跑了一次居然沒找到人。今天值守王宮的軍官恰好也是老熟人卓顯晨。如果是其他人,卓顯晨必然不會透露繡公主的行程,但既然來的是葉韜的人,卓顯晨就大方地告訴了吳平安,國主談曉培、繡公主談瑋蒔、王后卓秀晚上微服出行,去參加雲州部族的夜鬼節了。

    當消息傳回來,葉韜早就準備停當,而葉韜的護衛力量對於葉韜時不時地微服出行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有劉勇、關歡、吳平安隨侍在側,又是在雲州部族人聚集,到處都是忠於葉韜的勇士的地方,那是絕對足夠了。

    可戈蘭一聽陛下已經帶著家人一聲招呼不打地前往夜鬼節的會場,可就坐不住了。急忙催促著葉韜起行。

    不久,他們就來到了位於城外的夜鬼節的會場。夜鬼節向來是從落日就開始的,這會已經進行了有一會了,但距離高潮階段還有相當時間,正好有充足的時間到處閒逛一番,找到足夠的吃食。

    整個營地是按照部族通常的紮營習慣來佈置的,最大的帳篷位於中心位置,而從裏向外,帳篷越來越小,居住的人的地位和財富水準也隨之降低。今天雖然仍然這樣佈置,但只是習慣而已。整個營地中間分佈著大大小小數十個篝火堆,而數量更多的則是各種形式的烤架。和堆放在各處,隨時可以取用的賣酒、馬奶酒酒桶。部族們一直很珍惜糧食,雖然因為天候的原因他們大多好酒,但酒對於部族來說,至少現在還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現在,整個營地裏已經到處是人了,而粗略看下來,著部族裝束的居然和穿著普通服裝的人差不多,看起來,聽說了消息來看熱鬧的人著實不少。

    “讓人去把灰雁精酒搬一點來,今天給大家敞開了喝。”看到這樣熱鬧的景象,葉韜悄聲吩咐道,一個侍衛立刻應聲去辦了。而聽到葉韜這麼說,戈蘭也開心地說:“葉經略,這下子可要你破費了。今天晚上敞開了喝,你那些窖藏頂得住不?”

    葉韜呵呵笑了笑,說道:“戈蘭大叔你殺牛宰羊款待我們,我也多少表示一下了。戈蘭大叔,你一定藏了啥好貨色吧?還不帶我們去你的大帳一起分享?”

    戈蘭哈哈大笑,說道:“來,這邊走。大帳裏有上好的烤全駝,就讓你來切第一刀了。”

    葉韜也有些愣了。烤全駝這種東西哪怕在雲州、在奔狼原都屬於充滿異域風情的奢侈品。畢竟整個奔狼原雖然豐茂貧瘠各有不同,但基本上都是草場。甚至於北方部族也只有很靠近西方的那些部族才養些駱駝來應付好更西方的部族和國家的需要穿越沙洲進行的貿易。至於再向西,那就是葉韜和薩米爾家族達成協議將來要聯合打通的地方了。而在丹陽,恐怕絕大部分人都沒見過駱駝這種生物,更遑論要有口福將這種動物當作食物了。

    葉韜嘖嘖道:“戈蘭大叔,你看真是大手筆啊。不過你忘記了誰也在營地裏?”

    “哦!對!”戈蘭恍然道,連忙吩咐手下人去尋找東平國主談曉培一行的蹤跡。而在這個現在擠著好幾千人的營地,似乎要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

    幸好,談曉培自己暴露了行蹤,他帶著妻子和女兒,坐在距離大帳不遠的一堆篝火邊上,和一些來自怎地的傢伙天南海北地胡扯著,這些人裏有商人、有牧人、有軍士,不知道話題會扯到哪里,但談曉培卻熱情而小心翼翼地參與在話題裏,引導著話題,聆聽著這些來自東平各地的方方面面的普通人感受。作為一個掌握著整個國家的國主,談曉培很是喜歡這種感覺,而他的淵博與從容,也讓一起參與到談話中的周圍人心折不已。作為一個領袖,談曉培實在是很有魅力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傢伙跑來找碴,似乎是看著談曉培很受歡迎,身邊還有俏麗的女兒和貴氣的夫人,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人群的中心而略有不滿,過來找碴了。

    “你是哪里的?”長著一圈髯口的快五歲的大漢說:“面生得很。兄弟我也是經常跑丹陽到雲州這條線的,倒是沒見過你啊。”

    “敝姓唐,”談曉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幾乎是有些興致勃勃地等著這個傢伙說什麼。而談曉培身邊的那些侍衛們,則同樣興致勃勃地躲在周圍,在談曉培示意或者真的出現什麼危險之前,他們是不會出現,敗了談曉培的興致的。而在微服的時候自稱為唐姓,也已經是約定俗成了。“看著雲州那麼熱鬧,琢磨著我也該去雲州開張了。”

    “這傢伙是天馬行的張順張掌櫃,做馬匹生意的。”剛剛結識的一個年輕的血蹄部族的漢子側過頭對著談曉培說道。

    “馬匹?”談曉培對於馬匹生意的瞭解僅限於每個月每個季度每年從雲州經略府那邊送來的報告,那裏面只有詳細的統計數據。最吸引他的,莫過於每份報告最後的馬稅的淨收入項。尤其是雲州商貿局開始全面經手馬匹貿易以來,馬匹的貿易盈利之高讓人瞠目結舌。“那可是大生意啊。裏面可有不少門道吧?”

    看著興味盎然的談曉培,張順越發不快了,可在這夜鬼節的會場上,可還真不好意思當面發作。周圍都是各個部族在中土大陸各處營生的人,都是各族裏有些身份有些關係的優秀子弟,其中不少還和自己有生意上的往來,要是給這些人留下驕橫的印象,那可就不好了。

    “唐家兄弟,你做什麼營生的?”這張順雖然腦子裏熱乎乎的都是酒精,但這時候卻忽然靈光一現,神色和緩親密地坐在了距離談曉培不遠的地方。“你來雲州做買賣,我可以照應你的生意啊。”

    談曉培一邊想著如何應付這個態度忽然轉變了的傢伙,一邊朝著篝火對面的地方望去。幾個人在那裏招呼著大家,騰出一小片地方坐了下來。居然是池先平和卓莽……大家怎麼都湊一起來了?
adll987 發表於 2008-8-7 20:30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信口開河

    “我?我是內府的承銷人,正好來丹陽接下一季的單子呢。”談曉培老練地回答道。

    這個回答倒是讓人有些驚訝。承銷人還是這幾年才剛剛冒出來的新類型的商人,嚴格地說是談瑋馨當初搞得一個試驗,類似于商一類的角色,但是這類代理商沒有銷售區域的限制,唯一的問題就是是不是有辦法把內府名下各種產業出品的農產品、製造品等等東西賣掉。承銷人制度在談瑋馨剛剛接手內府的產業的時候就開始了,當時,她還不認識葉韜呢。最初的時候,承銷人被當作是一些有財力的商人結交內府的一種手段,承銷人總是把自己手裏的利潤壓得很低,盡可能多地將銷售款項回饋給內府。但是,這幾年來情況開始逐漸有了變化。在談瑋馨和葉韜認識之後,葉韜和葉氏工坊幫內府把許許多多的產業進行了“現代化”改造,內府雖然在做生意的方面和以前一樣矜持、低調、理智,但內府出品的東西的競爭力卻大大增強,承銷人也成了獲利極為豐厚的特殊的商人。而成為內府的承銷人的門檻也越來越高了。現在,內府在東平全國也一共只有幾個承銷人,現在每個人都是身家巨億。

    “哦,原來是做大買賣的啊。”張順笑呵呵地問道:“幫談家做生意很有意思吧?”

    談曉培笑了笑說:“就是運貨賣貨,幾年下來,都是老客戶老生意,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嘛。哪里像張老闆,跑來跑去做馬匹生意一定能碰上不少新鮮事吧。”

    張順臉有得色地說:“那是自然。這幾年的生意越發順利,倒是沒有以前,還能碰上馬幫盜匪,那時候才叫刺激呢。”

    張順倒是個不錯的說故事的人,就開始一邊大口吃著隨從遞上來的烤肉一邊娓娓道來他來回跑雲州的馬匹生意將近二十年裏碰到的事情。篝火邊上的氣氛極為熱烈。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大家酒酣耳熱之際,張順忽然轉頭對談曉培說道:“唐史弟,對不住,正好有生意要和這些兄弟談。這個……你能不能挪個地方?”

    急轉直下的氣氛讓談曉培一愣,坐在他身邊的談瑋蒔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這個張順實在是夠奸的,這下子是想要發火都很難。

    “張老闆,你有什麼生意要避著別人啊?說來聽聽,大概我還不知道呢。”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哲羅!”篝火旁那些各部族的人們發出一陣歡呼。哲羅在部族人的眼裏是不折不扣的勇士,超級神箭手。但哲羅自從跟隨在葉韜身邊成為葉韜的近身侍衛以來,就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了。但哲羅這樣的英雄人物,卻並不會因為短暫消失而被遺忘,反而是因為不經常出現在大家的面前而更有神秘感。更何況哲羅還不公是神箭手,還是一個中等部族的繼承人。這種身份讓哲羅越發受到大家的尊崇。

    “哲羅大人!”張順連忙站起來,朝著哲羅拱了拱手。

    而看到哲羅,談曉培倒是笑了笑,湊到談瑋蒔的耳朵邊上說:“葉韜也來了。過去找他吧。”

    談瑋蒔羞澀地笑了笑,但還是站了起來,招呼著金澤一起走了。談曉培和卓秀兩人互相看了看,女生外向在他們看來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再也不會有什麼訝異。

    哲羅施施然地走到了篝火旁,在幾個族人為他空出的地方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隨手接過別人拋給他的一盤烤得極為精緻的小羊羔肉。他深深吸了一口那混雜著孜然、黑胡椒、辣椒等等香料的油膩膩的香氣,隨手挑起一塊烤肉塞進嘴裏,一邊咀嚼著一邊沖著張順說:“張老闆,你該知道雲州的規矩吧?”

    哲羅這麼一說,張順的酒立刻酒醒了大半了。雲州目前有著全天下最健全的商法,也有著相當完善的商法自我完善的體系,自然,都是拜談瑋馨所賜。而商法中明確規定了對於那些以自身力量阻撓競爭方進入雲州市場的商人的懲處。對那些普通的貿易商人,一方面很難形成足以阻撓他進入的力量,實際上雲州經略府也缺乏對這類商人的懲處力度,但對於張順這種以馬匹為主業,處處仰賴雲州農牧局和雲州商貿局的份額調控的商人來說,一旦被雲州打上不正當競爭的標簽,那損失可就是無比巨大了。如果是以前,雲州的牧場以及奔狼原上的部族多少都有些私下的貿易,但現在的雲州不同了,通過商貿局進行貿易的收益比起原來的私下交易獲利更多,也更安全穩妥。加上葉韜、戈蘭、談瑋馨、戴雲等人在雲州捏合起來的監督力量,幾乎沒有人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哪里呢?哲羅大人,我怎麼敢?天馬行可從來就是最守規矩的了,這不是年底那筆生意比較麻煩嘛。要是唐兄要到雲州做買賣,有什麼麻煩全交給我來打點就是了。我張順別的不敢說,至少運貨送貨的路子還是很暢通的吧?”張順馬上就拍起胸脯來。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唐某某必然不同凡響,不然哲羅也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

    “張兄弟客氣了。”談曉培被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逗樂了,這種鮮活的場景在朝廷裏可是不可能看到的。

    “唐史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準備去雲州做什麼買賣呢?”張順連忙扯開話題,轉頭問談曉培。

    “這不是搞到了批大馬士革鋼的彎刀嘛。說是葉氏工坊的試製品,沒最後定型的那種。也就那麼百來把。雲州人愛刀,愛好兵器,再帶上些內府的其他貨色,也夠跑一次雲州開開場面了吧?”談曉培吹牛道。他可不怕牛皮吹破,別說他並不真的準備做這買賣,就算真的要做,他相信葉氏工坊也能幫他弄出百來把款式完全不同的大馬士革鋼的彎刀來。葉氏工坊現在不僅技術力量強大,更是對於小批量貨物和定制有二十天全國送達的物流配送效率,在這個節奏偏緩的時空,這個標準要過很久才會過時。

    但談曉培隨口這麼一說,立刻引起周圍嗡嗡的議論聲。葉氏工坊出品的兵器數量並不多,但絕大部分都是精品兵器。一般質地的兵器,在葉氏工坊試製定型後基本上都會交給高家、董家、許家以及牢牢跟隨葉氏技術潮流的新興的師家的那些工坊去做。而大馬士革鋼製成的彎刀,更是傳聞中的神器,現在全部換裝大馬士革鋼兵器的,全天下只有雲州經略府下的幾支衛隊而已。

    哲羅自然是知道談曉培的身份的,這時候自然也樂得湊趣,連忙道:“這位唐兄弟,你說得莫非是副手刃?”

    談曉培沒搞明白那是什麼,這些具體的技術細節不會捅到他這裏,但身為國主,基本的機變還是有的,看到哲羅在給自己圓場,接著說到:“是啊,不過我也沒弄明白那是做什麼的。哲羅兄弟,你可知道?”

    哲羅呵呵笑著說:“部族騎兵適合配備雙刀,我家葉大人不知道怎麼想的,偏偏說配備雙刀應該配得不一樣,要分主手副手。主手的兵器要厚重鋒利,能吹能砸,主用於攻擊,而副手的兵器要輕快靈活,用來招架格擋,近身防禦,就弄出了這個副手刃來。樣子是非常漂亮啊,手感也很好。但試用之後,景雲騎那邊都說真的打發了性子,誰管防守不防守,副手刃太輕巧了,拼殺的時候不爽快,而且萬一主手騎兵劍脫手,也頂不上騎兵劍的位置,不想要那東西。結果,這批試用品就回收了,現在只有我們衛隊的,人人配備一把,作為第三柄近戰兵器。喏,就是這玩意。”說著說著,哲羅將一柄外形細長的彎刀連鞘從腰上解了下來,輕輕將彎刀抽了出來。一瞬間,刀刃上精美的水波紋路攫奪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漂亮……”張順喃喃道。而那些對於好兵器有著根深蒂固的愛慕的部族人,看向談曉培的目光都是火熱火熱的。

    這副手刃雖然比騎兵劍短了些,更細了些,但未必就不適合拼殺,只是沒有騎兵劍的那種厚重爽快而已。副手刃或許不適合大軍裝備,但卻很適合當作隨身兵器來使用,像哲羅這樣隨身帶著,就是很不錯的選擇,一點都不影響日常活動。他們可不知道,哲羅可是這種副手刃的深度愛好者,作為神箭手,原本他就對騎兵拼殺不怎麼感冒,配備給他的騎兵劍,向來就是掛在馬鞍上,很少使用的。哲羅不但隨身帶著一柄副手刃,他的箭囊裏還插著另外一柄這玩意,對他來說,這東西比騎兵劍好用。

    “唐兄弟,先前得罪可千萬莫見怪。我老張就是這幅見不得別人得意的壞毛病,倒是沒看出來,兄弟還真是手眼通天啊。來來來,我們幹一杯,剛才就算是揭過了如何?”張順倒也爽快,連忙道歉賠禮。

    談曉培擺了擺手,說:“哪里稱得上得罪不得罪的,這一杯來幹了。”

    而這時候,正好兩個葉府的人拎著兩大桶灰雁精酒過來。哲羅連忙招呼:“嘿嘿,正好有好酒,換了好酒再幹。”

    灰雁精灑的到來引來了一片片歡呼聲,而在酒過三巡之後,談曉培和卓秀站了起來,悄悄退場。坐在他們對面的卓莽和池先平,以及哲羅也都在大家搶著精灑的時候不知不覺地一起離開了。
adll987 發表於 2008-8-7 20:32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烤駱駝會議

    來到了戈蘭的主帳前,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雖然同樣是其樂融融的景象,一樣也很熱鬧,可坐在幾大堆篝火最內圈的無不都是各部族或者是中土這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坐在越外面的,通常地位越低,沒有營地其他地方的那些篝火堆邊不分彼此的場面。這也難免,在主帳前的這些人,大多數都要為更多的事情操心,在夜鬼節這種歡宴的場合,也免不了要談些事情。這個大家聚集起來的難得的機會,雖然興致都很高,卻也免不了要爭分奪秒地將事情商量完。

    而在大家的問好聲中走進大帳,談曉培發現這個看起來一點沒什麼特別的大帳,實際上太特別了,現在的天氣只能算是微涼而已,在並不是雲州和奔狼原上的夜鬼節已經需要應付的初步的寒冷,巨大的篝火邊上呆著,實在是很熱的。而大帳就是外圈是木架子和牛皮撐起來的,裏面卻是一個露大的篝火堆,帳幕的存在只是為了隔出一片獨立的空間而已。而大帳內的篝火比起外面那些一人多高,堆積著大量木頭的篝火要小得多,可裏面燒著的卻是不折不扣的香木和香草,讓大帳範圍裏充盈著淡淡的香味。

    “陛下!著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帳篷,談曉培連忙宣佈免禮平身,好在東平禮節粗疏,大家也不會賴在地上不起來。大家圍坐在帳篷中間的那堆篝火坐下,而戈蘭連忙吩咐手下的人將那條碩大無比的,已經烤的十分到位的駱駝抬了上來。在談曉培切下了第一刀之後,自然有專門訓練過的下人將這條駱駝上最好的肉切下來給在座的諸位賓客分食。而戈蘭也心滿意足、得意洋洋地將談曉培開那第一刀所用的有著金炳、鑲嵌著貓眼石的刀子鄭重地牧了起來。在帳篷裏有座位的都是男子,每個人身邊都有美貌的女奴服侍著,這也是習俗。哪怕是卓秀、談瑋蒔和戴秋妍,她們都知道部族的傳統,並沒有要在大帳裏呆著,而是到大帳後面專為貴婦人準備的帳篷裏去了。但烤駱駝這等美食卻不會少了她們一星半點。

    今天,作為主人,戈蘭是再高興不過了。他從來沒想過,在丹陽進行的夜鬼節,居然能招來這樣的一批客人,莫說現在的這個夜鬼節的陣勢在他看來還不算奢侈,就算再多花上幾倍的錢他也甘願。

    “陛下、卓將軍、池太尉、葉大人……今天這夜鬼節能有你們來,實在是出乎意料。多謝諸位看得起我們這些部族人,也多謝大家能看得起夜鬼節的粗陋。”戈蘭捧起了大海碗,裏面滿滿盛著灰雁精酒,他捧著海碗向大家致禮道。“來到這裏,大家都要盡興啊。”

    大大灌了一口之後,戈蘭將大海碗遞給葉韜,而葉韜也不猶豫,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再將海碗遞給了談曉培,葉韜說到:“陛下,今天大家就都當是入鄉隨俗吧。”

    “哈哈,好。”談曉培也極為豪氣地大飲了一口……一大碗灰雁精酒在篝火邊上一圈轉過,已經見了底。而看大家都那麼給面子,戈蘭更是高興。

    “陛下,今天玩得開心嗎?聽說剛才您說自己是商人,和那個張順聊得不錯啊。”戈蘭問道。

    談曉培點了點頭,說:“要純是出來玩,那可不行的,怎麼著也得算是出巡來體察民情的。回頭我得讓太史令這麼寫,呵呵。不過,雲州的生意的門道,好像很麻煩啊。天馬行算是大有名望的馬行,怎麼那麼怕哲羅?”

    葉韜得意地說:“不是怕哲羅,也不是怕任何人,是怕雲州的規矩。”稍稍解釋了雲州現在實行的商法和已經開始試運斤的商業仲裁庭之後,葉韜補充說道:“雲州或許很多規矩都得慢慢改很久才能完全適用,但雲州的各類律令,對於所有人是平等的。天馬行是要受到商貿局和農牧局限制,那也罷了。但其他商家其實也是一樣。官商勾結的事情雖然總還是會有,但要好得多了。”

    談曉培點頭道:“你用陳楷雖然膽子是大了些,但卻也不失為妙招。只是你將這個人的身份埋下去,未免有些可惜了。”

    葉韜笑著說:“陳楷還會冒出來的。這民政三處的差事,考驗他的品性多過考驗他的能力。陳楷將來應該會是個很不錯的財計之臣,就看陛下到時候敢不敢用了。”

    談曉培笑了笑,說:“我敢直接把你拔到雲州經略使,每天看參劾你的帖子都成了固定的樂子了,還有什麼不敢的?”談曉培忽然問道:“今天恰好大家都在,我也就不另外再召一次了,就在這裏,我們商量些事情如何?”

    談曉培這麼一說,戈蘭的背直了起來。他連忙說:“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談曉培連忙笑著說:“唉,戈蘭族長,別著急啊,我說的都在,那可是包括了你的。這事情和你可是大有關係,老族長你在奔狼原上可是說得上話的。”

    戈蘭大感寬慰,拱了拱手,又坐了下來。吩咐那些女奴退下。

    談曉培倒也不見得一定要在這裏談事情,只是他心裏一動,一個父親的本能又開始發作。他倒是不懷疑葉韜對談瑋馨談瑋蒔這兩個寶貝女兒的感情,可他也同時不懷疑葉韜對他那其他幾個妻子的感情,而此刻兩個美麗女奴匍匐在葉韜身邊,葉韜一臉泰然,一點沒有異常的表現讓他很是不爽。反正在這裏談和在其他地方談也一樣,那就用這個理由清場好了。

    “我想問的是,明年,雲州能準備好多少軍力。”談曉培問。

    葉韜和戈蘭面面相覷。稍微過了一會,戈蘭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部族精銳子弟組成的景雲騎隨時可以作戰的吧?雖然……現在似乎整備和訓練了一半都不到,但我部族兒郎還是能打仗的。至於奔狼原上,到底要怎麼辦,就看陛下的吩咐了,拉幾萬精騎應該不成問題。”

    葉韜察覺了些什麼,問道:“陛下,可是又有什麼新動向了嗎?”

    是啊,”談曉培笑著說,“北遼畢竟是不肯坐以待斃的。根據聶銳手下的細作探來的消息,北遼的東路軍要攻北甯關,準備拿下北甯關,最好還能拿下宜城,想要在我方準備尚未完成前,把自己的境地改善一下。別說,要是真讓他們拿下北甯關,我還真是要頭痛一下。不過,薛家給我打了保票,說是守住沒問題。”

    “負隅頑抗!”池先平接著說道:“雖然不敢說拿下北遼就是十拿九穩,但哪怕現在開戰,六成勝算還是有的。就怕這麼打起來,我方軍力損傷比較大,那麼……”

    池先平沒有說到底。但大家都明白,其實在消滅了北遼之後,還有更大的仗要打。正是因為拿下北遼不成問題,他們才希望能夠損失儘量小一些。而對於西淩、對於春南,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定要付出比較沉重的代價的。

    “陛下,雖然我和薛家關係不怎麼樣,但薛家那幾位,打仗還是很可靠的。既然他們說北甯關不會有問題,那應該沒問題啊。”葉韜說:“陛下是想讓我們側面攻擊牽制嗎?”

    “不,”談曉培斬釘截鐵地說:“我是希望你們能乘著北遼沒空理你們的時候,不管是打北方部族還是打西淩,或者去和北遼的西路軍去交交手,把雲州軍力磨練出來。”

    “輪戰?”葉韜皺著眉頭問,“陛下為什麼改了主意了?”

    “因為覺得,如果太害怕損傷軍力,可能損傷得更厲害。上過戰場和沒上過戰場的兵是不一樣的,這個你們都明白。現在兵力是夠了,裝備也算是精良,可不管是梁州的那些軍隊,天璿軍,北甯關守軍還是其他軍隊,都不是十幾年前和西淩和北遼來回拉鋸的軍隊了,大部分都沒見過血。這些年裏見血最多的反而是一大幫公子哥的血麟軍,還有就是雲州諸軍。而現在的問題是,我東平打得起仗,但北遼打不起,他們要攻,可以讓他們攻,我準備直接把天璿軍頂上去去和北遼拉鋸,一點一點地磨去北遼的軍力和士氣。但最後還是要解決問題的。到了北遼疲敝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兩面夾擊,直接一鼓作氣地解決北遼,不要讓仗打太久。也就是說,雖然我知道了北遼要攻擊北甯關,但我不準備提前反擊,而是維持守勢,直到我們一切都準備好。禁軍、天璿軍、血麟軍、北甯關守軍到時候將一起出擊,而你們雲州諸軍將從西面攻擊,我還要把解決西路軍的差事完全託付給你們。到那時,我不希望在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所以,不管是那邊的軍隊,都要準備好見血。”

    葉韜想了想。他對雲州現在的軍力還是比較瞭解的,雖然現在雲州五十個營沒有整備完成,但在維持雲州安全的情況下抽調十五到二十個營的兵力出來作戰還是可以的。而談曉培的話也提醒了他一件事情:雲州諸軍太新式了,新式得大家都在摸索怎麼去駕馭。

    “那我試試看把鎮北軍司拿下來吧。”葉韜想了想之後說:“西路軍沒糧食,和我們打不起來,而且,我想高森旗暫時不敢和我們打。”

    “鎮北軍司?”談曉培笑了笑,說:“口氣不小啊。”
aa0120u 發表於 2008-8-9 14:09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七章外強中乾


    葉韜笑了笑,說:「拿下了長石關之後,鎮北軍司已經來去了。陛下的要求是練兵,那麼鎮北軍司最適合了。雲州可以一次投入二十個營左右的兵力,短促出擊消滅鎮北軍司各軍大部,順手演練佔領後的維持這種課目。而拿下鎮北軍司之後,如果能掌握住清平道和謝家堡,並不需要在鎮北軍司保持多少兵力來維持,大軍可以回收到雲州。時間短,但練兵的目的卻也達到了。攻下鎮北軍司之後,還不用擔心西凌在泰州方面的攻擊,因為春南那邊一打起來,他們抽調不出多少兵力來應付我們。但我不敢打北方部族,因為奔狼原上的道路修葺還在進行,這後勤實在是供應不上去;不打西路軍倒並不是顧忌和高家的協議,而是從雲州一直到西路軍這邊,曠野連綿,很容易形成膠著,一旦打的時間長了,輸贏倒是兩說,可剛鐸可就沒功夫,也沒錢去造了。」

    卓莽聽了點了點頭,說:「葉韜,看來你沒少下功夫吧?這可不像是臨時想出來的招啊。」

    「柿子要挑軟的捏嘛。」葉韜坦率地說:「薩米爾家族和我們達成協議之後,雲州就在綢繆西進的事情了。可幾種方案看下來,我原本以為打通北方部族再西進的方案,比起打鎮北軍司之後再北進要難上許多。關於怎麼打鎮北軍司,雲州有不止一套方案。鎮北軍司已經有外強中乾的態勢。」

    葉韜並不怎麼喜歡打仗,但卻也不怕打仗,尤其是這種要求短時間的高度組織性和爆發力地作戰。更是葉韜帶出來地雲州諸軍的拿手好戲。至於雲州諸軍是不是願意打仗?似乎這從來就不是個問題。雲州從上到下從來就是好戰的。那些被歸入榮軍農場牧場地老兵們不用督促就很積極地訓練,就是為了說不定能回到軍中,而且他們居然聰明到了從原來的戰友、部屬那裡套取最新的訓練大綱來更新自己的訓練內容……正在整備的五十個營。不管是不是換裝完成,基本的訓練都很是落實了,大家都憋著想看看到底現在地戰力如何,雖然雲州一直沒有大的戰役計劃,但各種各樣的演練從來就沒斷過,而各級軍官還總是不斷地暗示、請求經略府方面同意進行短促出擊。撈一些戰功倒是其次,葉韜估摸著大部分人只是想「散散心」而已。哪怕是很耐得住性子的戴雲,似乎也不很滿足於在沙盤上進行戰役推演,已經好幾次將那個正在逐步完善中的中軍營帶出去和其他部隊配合演練了。至於原來小戰年年有大戰三六九的奔狼原上的部族,雖然將一部分精銳戰士送出來組建成為景雲騎,雖然牧羊、剪羊毛、毛紡織業還有綢繆在奔狼原上建立一個永久性的定居點,一個部族自己地城市等等事情讓奔狼原上的部族勇士們有很多事情可以忙,但他們也沒有忘記打仗。而由於部族勇士們的軍械、糧食、副食品、藥材的供給全面改善。實際上部族勇士們更好戰了。以前是北方部族幾乎每年都會有不同規模地南下,而今年夏天開始,奔狼原上不少部族卻開始小規模「逆襲」。由於規模不大,大家也都沒準備大打一場。葉韜也僅僅是收到了一些不疼不癢的報告而已。

    要是消息傳出去說要進行一次針對西凌地大規模作戰,要動用二十個營左右的兵力。葉韜估摸著自己能收到的請戰文書堆起來可以有一棟樓那麼高呢。那是雲州,一個有著越來越多的特產,卻永遠盛產勇士的地方。

    反觀鎮北軍司,就沒那麼理想了,主要的問題就在於,江旭京一直沒辦法把鎮北軍司各種力量捏合起來,更別說在技術上、裝備上和作戰指揮上全面更新鎮北軍司所屬現在加起來仍然有將近二十萬的軍力了。在雲州一役失利之後,雖然江旭京得以將一些衙內型人物送回朝廷任職,不呆在鎮北軍司這種不適合撈軍功的危險地方搗亂,但他自己也從原來的深孚眾望變為現在的如履薄冰。他本部人馬的損失倒是不太嚴重,但原來以為臂助的倪思歸、賈慶雲兩部一直沒有能真正恢復實力,而趙部的收編整改剛剛完成,再加上各處某某營之類名號的幾支歸江旭京統屬的部隊,這些最關鍵的職業軍加起來只有不到十萬人,剩下的部隊裡,戰鬥力最強的就是道明宗的護教軍了。而護教軍雖然敢打敢拚,真的碰上硬仗江旭京也敢將護教軍放在最

    位置上使用,但那也僅限於防禦作戰而已。軍械混雜軍在防禦作戰裡還能憑著宗教狂熱來拖住敵人,甚至在傷亡率超過一半的情況下也不會輕易潰散,但護教軍幾乎完全無法用於攻擊作戰、因為他們的機動能力實在是太差了。護教軍在江旭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已經擴張到了四萬多人,但只有六千到八千匹年齒不等的戰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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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讓江旭京憂慮的就是護教軍在鎮北軍司屬地表現出來的強烈的侵蝕性。為了擴張勢力,護教軍和當地的道明宗教士們的傳教活動和對於教徒的煽動已經讓江旭京隱隱覺得不安了起來。因為護教軍一旦碰上和道明宗有關的事情,經常會不受控制,比如最近道明宗就和在泰州和鎮北軍司南部蓬勃發展起來的雷音魔宗的教民們發生了好多次大大小小的衝突。因為孫波屏和雷音魔宗關係親密,自然是保著雷音魔宗的。而由於鎮北軍司的各種消耗泰半要經過孫波屏的手,雖然對於孫波屏保著雷音魔宗不以為然,但他也不能因為手底下的護教軍而太寬縱道明宗。這麼一來,連護教軍裡也有對江旭京的不同聲音了。現在說鎮北軍司是外強中乾,倒是一點都不誇張。

    軍隊戰鬥力的衰減,以及現在進出西凌的通道還掌握在雲州方面手裡,加上內部種種不和諧的因素,讓江旭京這個在軍隊指揮之外並不算有什麼長材的北國騎將應接不暇。在雲州一役之後,他曾兩次回京述職。其中第二次述職的時候除了自己的親衛之外沒有帶任何部隊,這就是很明顯的姿態了。至於最近一年來好幾次去泰州和孫波屏見面協調關於雷音魔宗和道明宗的事情如何處理,那都不算什麼了。這些屢屢離開鎮北軍司的行為本身就清楚表明了江旭京對鎮北軍司的控制力和他被信任程度的降低。

    雖然葉韜並沒有在東平情報局之外另外運作一個針對西凌的諜報系統,但和情報局的良好關係,加之有雷音魔宗、有孫波屏這樣的人可以提供消息給自己,尤其是孫波屏還掌握著對鎮北軍司的供給大任,他對於鎮北軍司的瞭解,著實是不少的。而葉韜雖然並不算是很喜歡身處高位的感覺,但作為雲州經略使,他卻也能稱的上勤勉,至少這些該看的文書啊之類的東西,從來沒有推脫過。

    一個念頭在葉韜腦子裡閃過,而他也立刻將這個念頭說了出來。他的想法是,一直悄悄地進行準備,然後在對西凌發動攻勢前十五天才開始進行雲州全境的動員,所有的部隊將一個個地準時抵達預定地點,吃飯、休息,然後繼續行軍,再按照預定順序進入西凌,在進行不超過一個半月的高強度連續作戰之後達到完全作戰目標,然後接手地方防務的部隊和民政官員陸續進駐,在最短時間內鞏固住在鎮北軍司取得的戰果,然後主戰部隊除去駐防部隊之外就全線離開。整個行動總計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在這三個月裡,幾乎每支投入作戰的部隊都要不停地運動、作戰……而事先周密的準備、精心設計的欺瞞加上留駐雲州的部隊在這幾個月裡不停地進行各種佯動,還有短得讓人來不及組織大規模攻勢的時間,如果能順利實施,等到周邊的那些對手們,尤其是北遼西路軍準備好發動攻勢,他們會發現,所有部隊已經回到出發的位置,他們倉促準備的攻勢已經失去了意義。

    而當葉韜說完之後,他也承認,實際上這種作戰方法和先前血麒軍第一次出擊的時候應付的童炳文所部攻佔山關之後進行的行動非常類似,的確也存在將爆發式作戰打成相持作戰的可能,但在那之前和之後的各種軍事行動卻完全不同。而在場的這些人無不都是軍事指揮方面的行家裡手,立刻就被這種有些冒險有些瘋狂的念頭吸引住了。這樣的一次作戰的確要冒相當的風險,如果陷入相持作戰,即使有孫波屏不斷地拖鎮北軍司的後腿,還是會讓事情很麻煩。到時候由於春南的攻勢,西凌內部倒是不太可能抽調足夠的兵力來作戰,但北遼西路軍方面就不一定了。雖然和高森旗打成了協議,但葉韜毫不懷疑,一旦發現有便宜可佔,高家一定是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的。
aa0120u 發表於 2008-8-9 14:11
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雲州大變臉


    葉韜說完自己的想法並得到了在場諸位大佬的一致的之後,他也就意識到了,自己一定要盡快趕回雲州。雲州的確可以在葉韜不在的情況下順利運轉好幾個月,但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的。無論如何,葉韜都是現在治理整個雲州的雲州經略府的靈魂。

    在丹陽又呆了兩天,和太子談瑋明見了一面聊了聊,又和在丹陽生活的戴家族人聚了聚之後,葉韜就踏上了返回雲州的路。這也讓雲州經略府上下的官員終於鬆了口氣,尤其是忙得不行的柳青,終於看到了在豐重新做事之後,自己工作量答覆下降的美好前景。對葉韜所說的那樣的作戰計劃,目前葉韜身邊可是沒有人能提供什麼參考意見的,可這卻是全面檢驗雲州恢復情況的一個機會。這種複雜、精密的計劃,一旦能夠順利運轉起來,那有份參與這種事情的策劃的人都會與有榮焉。而為了讓雲州在作戰時能夠更順利一點,談曉培也給了十分實際的援助:一個營的兵力。

    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三千多人的兵力,而是這些年陸續從血麒軍,並且還都是血麒軍重器械營退役的軍官、士官和士兵,經過重新秘密徵募、捏合起來的一個全新的重器械營。這三千多人一直被放在將山堡的序列裡,歸在談家族兵的開銷裡。至於昂貴的裝備,尤其是產量有限的各種瞄準用具,更是花了不少心思。其實,如果葉韜真的想知道這支部隊的存在。他一定能做到。雖然重型器械如投石車、神臂弓之類地東西葉氏工坊地產量減少,逐步分給了國內的其他世族的工坊,但那些用來觀察計算彈道地瞄準用具卻沒有任何一家工坊能接下來。還全部是葉氏工坊原廠出品。而多出的一個營的用具銷售,這種數字不算小了。但葉韜顯然是太忙了。

    在要進行持續的攻擊作戰的時候,一個重器械營能發揮的作用不可估量。雲州現在自己地重器械營雖然裝備什麼的都到位了,訓練也進行得有模有樣,可問題是總是差了那麼一股子的味道。而這個完全由老兵組成的重器械營中,有三分之一以上參加過雲州戰役。知道那種靠著重步兵頂著攻擊,幾乎完全靠重器械營和長弓營進行殺傷,一層層將戰線推展出去,幾乎在大地上留下一條焦黑血腥的印痕的綏遠之戰。而有過那樣的經歷之後,他們對於重器械營的定位地看法,在作戰中的自信和豪氣,都完全不同了。

    在進入雲州之後,隨著不斷向北行進。只離開了幾個月的雲州卻讓葉韜很有些煥然一新的感覺。

    由於雲州地天氣比起南方總體要冷上一些,葉韜回程的時候至少也算是仲秋了。在其他地方,這多數都是略顯得有些蕭條地時節,可在雲州。卻能看到來來往往的旅人、絡繹不絕的商隊和最讓人感到親切的正在為建設雲州出力的百姓。

    雲州前瞻性強得讓人無法理解的植樹造林政策正在堅定地施行。在主要道路兩側種植行道樹,在城市的主要幹道兩側種植行道樹。砍伐樹林要按照砍一棵補兩棵的比例補種,有些地方經過農牧局專家評估,如果確定了不適合種植糧食和其他作物,則會考慮進行退耕作業……很多政策雖然都有民政局的官吏們講解,但除了少數措施之外,並不強制進行,而是將這些任務發給雲州境內那許多個榮軍農場和榮軍牧場來執行。而兩個月前,第一個榮軍林場也建立了起來。

    有組織的官營生產體繫在談瑋馨的親自過問下,能夠發揮出的能量讓人驚歎不已,而談瑋馨卻已經在這些產業裡埋下了將來進行集體所有化改造的種子。而官營的這些農場、牧場、林場和相關的作坊,由於有為數不少的老軍人、尤其是傷殘軍人需要贍養,相比於私營的商家來說,也沒什麼成本優勢。在植樹造林方面接經略府的任務,甚至還要分撥出原本就不算太寬裕的人手。但這部分算是准官營的產業,不但要和許多的商家在同一水平線上競爭,甚至還表現出了非常強勢的特點:質量。

    榮軍農場出品的各種農產品,不管是原料、糧食還是加工產品,在各個環節上那是一絲不芶,絕對經得起挑剔,榮軍牧場所屬的作坊製作的皮具等等物件,也是從原料環節就開始層層把關。甚至於這幾個月裡,已經出現了農場牧場的特質化傾向,這些官營的作坊居然也有了品牌效應。比如在

    飾性銅釘上打上了阿拉伯數字51的那種馬鞍,就是來榮軍牧場的皮具作坊,現在比起其他馬鞍來就是貴上了三成,而那種作工也的確是精細入微,充分考慮了騎手的各種需要。

    —

    在行進那些繁忙的大街,經過一些市集的時候,也經常能看到十九農場的燕麥餅、二十二農場的奶酥餅、十七牧場的香薰馬肉乾等等東西……葉韜立刻就想到,必然是談瑋馨在這些日子裡對榮軍農牧場系統動了手腳了。有時候,一些小小的點子、提示,加上一些恰如其分的鼓勵,能夠發揮的作用是驚人的。

    —

    而品牌這種概念最早由葉韜的葉氏工坊開始玩,形成了相互獨立的產品系列,到了現在,已經因為葉氏工坊的榜樣而形成了這個時空裡的品牌群落。雖然絕大部分品牌還只是口碑式的經營,說不上品牌文化和品牌管理之類的任何概念,卻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了。但在談瑋馨私下進行的一項數據分析中卻顯示,有品牌或者有初步的品牌意識的商品和商家在整個雲州的商稅貢獻裡,已經佔到了三分之一以上。

    —

    生意的繁榮自然帶來了大筆的商稅收入,雖然雲州的商業稅稅率很低,但翻翻這幾個月的報表,收入數字和增長幅度都很喜人。而隨著交易的頻繁化,正在進行銀行化嘗試的雲州發展基金實際上已經開始進行一些銀行類型業務的嘗試了,比如現在很多商家在交易的時候都會去設在城裡的雲州發展基金的辦事處,用轉賬形式來交割,避免了頻繁的金銀實物交易。而雲州發展基金在這種情況下,單據與合同的防偽效果,也是直追葉韜印象中的那個時代的鈔票了。尤其是雲州發展基金剛剛搞出來的那種小額支票上,已經出現了複雜的防偽圖案,水印,變色墨水等等防偽措施……尤其是那種變色墨水,據葉韜所知,光是用天然材料配出這種墨水,花去的試驗費用就頗為可觀。不是大家喜歡天然材料,而是石油煉化貌似現在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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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讓人覺得摸不著頭腦的就是雲州居然在這秋冬的農閒中開始展開了各種各樣的體育運動。其中有不少項目都讓葉韜很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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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讓人納悶的是變異之後的馬球運動。說起來,雲州有無比豐富的畜牧資源,開展馬球運動應該很適合才對,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由於馬球運動需要在草場上進行往返奔馳,要求對於馬匹的極高的控制度和靈活性,原本興致勃勃地準備玩馬球的雲州部族發現似乎口齒輕一些的小馬更適合來進行這項運動。這下次可就捅了馬蜂窩了。沒成年的小馬的確能夠在馬球運動中有良好的表現,但同樣也會受到極為嚴重的損傷,可能馬的一生就那麼毀了。幾位愛馬的部族英雄率先對馬球運動表示了不滿,而連鎖反應則是整個雲州部族都開始漸漸放棄了這項運動。

    —

    但馬球運動在雲州卻沒有消亡,反而是在南方的那些以種植業為主的百姓中間流傳開來。雖然使用優良的馬駒有些奢侈,使用成年馬有些危險,但聰明善良的百姓們很快找到了替代品——驢。驢子雖然速度不夠快,但耐力卻很好,在大大降低了馬球運動的對抗性的同時,卻也讓比賽的持續性大大增強。而馬球變成了驢球還帶來了新的樂趣。由於驢子那種不可捉摸的個性,這種不夠有紀律性的生物經常在比賽裡鬧出些幺蛾子出來,讓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

    還有種運動則是直接脫胎於葉韜為特種營遴選士兵的那次考核項目。雲州諸軍的軍官和士兵們發現,去除了這項競賽中的激烈殘酷的部分之後,這還是一項很有趣的遊戲。這種混雜著捉迷藏、定向越野的遊戲,迅速風靡雲州諸軍。現在甚至還發展出了三人組隊的玩法,還有了比較正式的運動規則,有些部隊已經開始了互相之間的對抗。雖說,可能將這項生產卻沒有能完全跟上,但無論如何,這項運動對於提升雲州諸軍的單兵素質,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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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聯賽


    在雷霆崖下的廣場裡,這幾天辟出了一片空曠的地面。這片工地被一遍遍地平整,隨後,一蓬蓬在這個時節仍然保持鮮嫩色彩的野草被移栽在上面,然後推平、修建成了齊刷刷的高度。這片鮮綠色的草場顯得生機勃勃,奪人心魄。

    洛爾岡是雷矛部族最出色的戰士之一,在進入了景雲騎之後,他已經是景雲騎的一名營正,已經有資格列席雲州統帥部的中級軍事會議,來知聞那些聽起來複雜當讓人振奮的各種軍情政務。但今天,他只是他所率領的這支球隊的隊長,兼四分衛。

    橄欖球從誕生之日起就立刻贏得了雲州諸軍一致的熱烈響應。充滿了運動和衝撞的運動讓戰士們的血液沸騰,而戰術、計略在這項運動中的種種使用,則讓遊戲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變化。一碼碼地推進,進攻防守的互換,尤其是經常性地出現大逆轉的場面,更讓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這項運動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雲州諸軍沒多少人知道,只是略知道,應該是來自於經略府的高層,應該是某一位一直隱身在後面的人物「靈機一動」想出來的。這位大人物的心思著實細膩,橄欖球從誕生之日起,規則就非常嚴密完整。連運動護具的規範都非常嚴格,大大減少了運動中的損傷。要知道,僅僅這項運動中允許的那些動作,已經足夠熟悉摔跤喜歡摔跤的雲州部族戰士們弄出無數的花樣來了。而各兵種的戰士們也陸續發展出了適合自己的戰術,格鬥步兵們就非常喜歡繁複到經常自己也被繞暈的跑鋒戰術,重步兵營的戰友們則偏愛在一堆大塊頭的掩護下紮實地推進,而在防守的時候,重步兵營的戰士們堅實穩健,讓人沒下嘴的地方,至於各個騎兵營、器械營和長弓營,也都有自己的傾向。可在所有營裡。洛爾岡率領的這個景雲騎營的球隊,在洛爾岡的率領下,是展示變化最豐富的。洛爾岡上了戰場是個好戰士。是個值得大家依賴的長官,而在球場上,則是一個屢屢送出絕殺的一流四分衛。

    這一天進行的是雲州諸軍橄欖球聯賽第一賽季南方分區的決賽,贏得這場比賽之後,洛爾岡所在的這個營就將進入四強淘汰賽。這個賽季實在是太短了。前面幾乎都沒什麼正式的比賽,這個決賽資格,也就是在一些戰績明顯比較強的營裡挑選產生。正式的聯賽要到明年才能開始。洛爾岡可管不了這些,他只知道,既然有一項比賽,那就要去贏得它。可當洛爾岡率先進入場地。招呼著周圍。增加了至少兩百個崗哨和巡邏軍士。而在球場一側,臨時搭起來的看臺更是讓洛爾岡明白,一定是有重要人物來了。要知道,今天可是有他這個營正在場上比賽的,在這種情況下,來看個比賽還要這樣折騰一下的,在整個雲州都只有寥寥數人。而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是葉韜親自到場了。

    洛爾岡可沒覺得增加崗哨和防護力量之類是多此一舉。身為營正的他知道,現在在雲州潛伏著想要葉韜和他家裡人的命的,遠不止一撥人。光是情報局最近搜出來的就有來自不同國家、不同勢力的好多方的人馬想要置葉韜於死地。

    「洛爾岡,葉經略找你去。」果然,在賽前,兩個和洛爾岡相熟的同樣來自部族的侍衛來叫他過去了。

    「葉經略要在雷霆崖呆多久?還來得及讓我們一起喝杯酒不?」洛爾岡跟著侍衛一邊走一邊問道。

    「葉經略就在雷霆崖呆著了,我們雲州要有些大行動,佈置完了葉經略還要回一次丹陽呢。」侍衛滿不在乎地透露道:「洛爾岡你好好表現,說不琮還撈得到一場仗打。」

    洛爾岡興奮地問:「打仗?什麼時候?打誰?」

    侍衛聳了聳肩,說:「不知道。」

    洛爾岡倒也不生氣,呵呵笑了笑,但這種消息卻已經到了他的心裡去了。這個侍衛能衝著自己的面子給自己透露到這個地步。自己想必都是要冒風險了。葉韜對於身邊的人的確是有些寬縱的,只要這些人知道有些底線不要去觸及。而洛爾岡這些日子下來,也明白葉韜必然不會因為自己在球場上的表現而真的給自己出戰的機會。葉韜不是這樣的人。如果自己的營被選中做什麼的話,那只會是因為,自己的這個營做到了應該做的事情,並且,做得比別人還要好那麼一些。

    「洛爾岡,你這個營正怎麼自己跑場上去了?」葉韜笑著問道。

    「打球很爽快啊,而且,總比站在邊上看著強吧。」洛爾岡笑著回答。順便瞄了一眼站在邊上,自己對手的那個重步兵營的營正。

    「你也別狂,等下把你打趴下的時候,有的是你哭的時候。」重步兵營營正是戴家的子弟,戴暉。能夠在同輩子弟裡撈到這麼個不錯的字作為名字,可想而知地位也不算低。對洛爾岡這種程度的挑釁,自然是有足夠的度量來應付的。

    「葉經略,您給作個見證。這場比賽讓我們兩個賭個綵頭如何?」洛爾岡想了想,說:「老規矩,洗襪子吧。」

    戴暉摸了摸鼻子,說道:「賭就賭,你們也沒比我們少洗多少次襪子,橫什麼啊?」

    葉韜看著兩人的興致都不低,問道:「看起來你們都很喜歡玩這個啊。」

    「大人,要是有別的更好玩的事情。比如打仗什麼的,這個可就算不了什麼了。現在,只能玩這個嘛。」洛爾岡笑著回應。

    「你們還真是消息靈通。我又要召集雲州營級以上會議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洛爾岡,你是現在唯一一個親自上場打球的營正。今天給你個綵頭吧,你要是今天能投出一百碼以上,我允許你去灰雁酒莊的窖藏裡隨便挑十瓶酒如何?」

    洛爾岡的眼睛一亮,說:「一言為定。」而在一邊的戴暉僅僅將橄欖球當作是調節軍士們的心情。某方面增長他們訓練熱情的工具而已,他承認這一招挺管用的,但要讓他將一項運動看得像洛爾岡那麼重,甚至可以用來打賭什麼的,那可就敬謝不敏了。戴暉更關心的是在之後軍事會議上會有怎麼樣的決議。相比於其他部隊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可以跑,重步兵可不行。重步兵的那種在壓力之下不會崩潰的神經,那是必須要在實戰中才能養成的。如果不是似乎葉韜、談瑋馨連著戴雲等人都對各種運動很有興趣。戴暉壓根不會讓自己的部下花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那裡面。雖然自己不上場,但戴暉其實也蠻看得透橄欖球裡的戰術的。

    「葉大人,光給洛爾岡綵頭,這不太公平吧?」戴暉笑著說。「大人準備讓我們這邊怎麼辦啊?」

    「看你們的防守吧……這裡面的門道我還真沒你們清楚。你們這邊要是贏下這場,你可以開個不過分的條件。如何?」葉韜大方地說。

    戴暉嘿嘿一笑。說:「那大人,有仗打的時候把我們營算上,如何?我們營的操訓成績可是重步兵幾個營裡第一的,這不過分吧。」

    葉韜聳了聳肩,說:「這我可沒辦法答應你。」

    戴暉的臉色當即就打了下來,但他馬上就聽到葉韜解釋道:「因為你們兩個營都是肯定進入作戰序列的,你開這種條件,我要是答應了下來,那可就算是佔了你的便宜了。」

    戴暉心下一喜。說:「大人,現在大家雖然都有點消息,可都沒敢傳開。你就給透個底,到底是打哪邊?」

    「西凌啊。」葉韜爽快地道:「還能是哪邊。」

    兩個營正都是滿心喜悅地回到了自己的隊伍那邊。洛爾岡摩拳擦掌,豪氣地鼓勵著隊友;戴暉則是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打仗我們營有份,不過今天要是輸了,你們這些人就全部留守。」而一場大戰之後,兩個營正都可以從葉韜那裡取得綵頭。戴暉的營以一分的優勢小勝洛爾岡,但洛爾岡在今天的比賽裡屢屢有極具穿透性的傳球,推進了遠不止一百碼。

    在這場比賽之後,過不了多少天,雲州諸軍四個分區的冠軍就將在雷霆崖下再進行一共三場的淘汰賽,結束這個有些倉促的賽季。而隨著參賽隊伍前來看熱鬧的,則有五十個營營正以及各兵種的長官。戴雲和談瑋馨也從寧遠起行一路趕來。在雲州,軍事和政務從來就是結合起來討論的。葉韜的想法現在只是通過信件告訴了幾個最至關重要的位置的人,而如此龐雜的機會則需要方方面面的全力配合。

    而這次會議,也是陳楷作為民政三處的主官,第一次進入到雲州的核心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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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二百九十章 多管齊下


    葉韜大致說了一下自己曾對談曉培等人所說過的想法後,整個會場靜了下來。在場的大家臉上呈現出來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興奮、有的猶豫、有的疑惑、有的擔心……而在這樣的場合裡,首先來發表意見的是必然會被到時候龐雜的補給工作折騰得頭昏腦脹的索錚。

    作為雲州諸軍的後勤總管,索錚在雲州統帥部內的地位比起他的職銜要高出不少。除了親自統帶輜重營之外,他建立起來的後勤體繫在每個營都有幾名負責聯絡安排各種事務的軍官,在雲州的軍隊方面,索錚是很有發言權的一個人。

    「我比在座諸位中間的一些人稍微早了幾天知道葉師兄的計劃,這幾天我已經根據現在我們的情況大致算了一下,也把方案想了想。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後勤方面保障二十個左右的營出境作戰毫無問題。輜重營的編制只有那麼點,但現在加上經常性僱用的民夫,從車馬行臨時徵調的車馬和人手,實際上雲州用於保障後勤供給的總人數在一萬五千人上下。至於輸送能力,實際上可以保障三十個到三十五個營三個月左右的高強度作戰。在現在有時間進行準備的情況下,實際上我還可以想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做這些應急的方案,來保證萬一碰上天氣或者軍情變化,手裡能有餘糧,而重器械營等需要的箭矢、火油彈等東西也不至於缺乏。」索錚把握十足地說:「問題就是,是不是能確保將這次戰役在三個月內結束,而在打完了之後,後續又需要多久來安定地方,需要長期供給那些駐防的部隊多久?為了作戰能夠更有餘裕,末將建議,是不是多派些部隊呢?」

    大家還是沒有做聲,但神情已經有了些微的變化,本來,大家就不是不想打仗,只是對葉韜又一次弄出這麼個方案來心裡沒底。現在雲州的軍隊戰鬥力大家都不懷疑,但擔心的就是供給和調控的問題,畢竟大家要做的是前人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索錚的這番話打開了大家的思路,許遙想了一下,問道:「葉經略,索將軍說得有道理。鎮北司現在加起來十幾萬軍力還是有的,雖然從戰力上來說。我方如果能出二十個營,甚至只是十個營上下,要擊潰敵軍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軍隊人數少了。一旦出現什麼狀況,應變的餘地也會比較少。或者,我方可以動用二十個營的主力部隊,可上相當數量的輔助兵和輜重部隊。使得我方動用的人數不少於現在鎮北司軍力的七成。而且,我方還是應該高估一下對方的軍力的。江旭京雖然這幾年焦頭爛額,但畢竟北國第一騎將的名號還在,一方面經防著他會不會藏著一手,另外,也要設想玩意他狗急跳牆,臨時徵集大批炮灰來進行騷擾,衝擊的可能。而且,由於西凌北方宗教氣氛濃厚。民風野蠻狂熱,這種情況實際上很有可能出現。」嚴肅地說了以上這些話之後,許遙口風一變。說到:「為了將來更大規模地作戰,既然大人也說了這一戰檢驗雲州軍力,磨合部隊的因素為主。還請大人認真考慮,是不是讓我們景雲騎多出兩個營呢?」

    許遙這麼一爭出兵名額,會場裡的氣氛立刻就不對了,大家一個個地跳出來,爭奪出戰的名額,或者是提供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不僅僅是軍方,地方治理方面的掩護、保密和配合也需要全面跟上。尤其是索錚提出可以事先儲存和運輸物資的想法,讓商貿部的人聯想到了諸多的手段,甚至於他們開始詢問是不是要他們安排的商人開始就地屯糧,背著奸商的名號來為大軍進發做準備。

    大家也漸漸發現,原來一次作戰方案可以聯動到整個雲州的方方面面,這一次對鎮北司的攻擊。很有可能就會演化為對雲州各個部門的力量和執行力的全面檢驗。

    由於作戰計劃的執行必然要事先準備大量的物資,引起市場價格的波動,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商貿局、農牧局還要弄出一系列的經濟調控措施,一方面是現在雲州的發展必須的,另一方面,也可以以各種各樣花招來讓不明所以的人以為那是雲州在進行經濟政策的調整必然的後果,只要調整完了就會好的。在一般的貿易上經貿局不方便大包大攬地干預市場,但在雲州,找幾個低調、可靠的商人出面收購各類軍隊和民間都要用到的東西在做準備,那還是沒問題的。而在和軍隊相關的各類糧食、武器、馬匹、藥材等等貿易上,雲州經貿局有一整套的應對方案,比如軍械和馬匹的最終使用者證明、配額制度、銷售與盈利返點制度、軍械與馬匹的銷售商資格認證制度等等……這些措施一條條實行下去,可以形成一套有效的雲州經略府對基本市場的調控。這些都是談瑋馨為了雲州能夠有良好的市場機制,將現代的經濟管理手段挪了過來,本意就是在將來必然會進行的統一戰爭中,能夠將戰爭對平民日常生活的影響減小,並且盡力保障經濟發展不受到大的影響而準備的。

    攻擊鎮北軍司,對於東平來說只是一次局部戰爭,但對於雲州來說,卻需要動用所有的力量,不能稍有懈怠。大家圍繞著一個目標一個個發表意見,不管是不是相關的官員,有不懂的就問。有覺得不妥的地方就當面提出。這種場面在雲州經略府裡,大家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但對於陳楷來說,這卻非常震撼。他從來沒想到雲州的官場氣氛居然融洽到了這個地步。

    他親眼看著幾個營正跳出來對經略府的物資調控方案表示意見,比如為了提升糧食儲備水平,經貿局建議短時間內對就軍隊的酒類配給進行削減,不少營正,尤其是部族方面的人很是不滿,最終還是談瑋馨讓索錚拿出軍隊配給酒類的數量,讓經貿局拿出相關數據來,大家事後再開專項的會議。

    而戈蘭則擔心雲州加大軍馬和其他物資的儲備,會讓部族的收入減少,讓部族百姓剛剛起來的熱情衰減。在經過一番斡旋之後,一個很有趣的方案出台了。雲州經略府將在一年內對家牧業進行一次性補貼,這些補貼中一部分直接分發,作為對於許多產品不進入流通渠道造成的損失的補償,而另一部分則轉化為戰爭債券,視這一次在鎮北司的作戰情況而定,有一定的風險。沒想到的是,原先語重心長、憂心忡忡的戈蘭在這個配比上卻耍了一把橫,他對這一次的作戰可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他在部族方面的影響力也足夠強大,他選擇了這一次性補貼對於部族的部分八成都轉化為戰爭債券。而代表雲州所有的榮軍農場牧場林場出面的戴世載,苦笑著看著這個認識了多年的朋友,看了看在會議桌上就有些忍不住要笑出聲來的戴世錦、戴世恆、戴世葵幾個兄弟,還是遵循自己原先的想法,六成戰爭債券,四成現金。而戴世載卻提出了一個要求:榮軍農場至少一個營參戰。作為輔助軍。另外將後勤輜重方面的勤務,優先考慮榮軍農場系統。榮軍農場那些老兵們,還有那些志氣很高的少年們到時候想必會非常喜歡這樣的事情吧。

    陳楷剛到雲州沒多久,一邊在熟悉雲州的各項制度,一邊在調整民政三處的班底。這一次來開會,為了顯得低調,他沒有帶隨員。但開會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決議和方案可把他自己折騰慘了,雖然用鉛筆和厚厚的書寫紙來記錄要比用毛筆方便太多,他已經用得很順手了。但和在座大部分人不同,大部分人只用關注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就好了,但他不行。在開會之前,談瑋馨就特意叮囑過他要去發現可能出漏洞的一切方面。雖然雲州方面的風格是並不輕易懷疑任何一個人。但也絕不姑息任何一個人。民政三處現在使用的力量非常純粹,幾乎都是內府和情報局的人,忠誠絕無問題,就看陳楷怎麼去讓這樣一個機構發揮監督作用了。

    而陳楷雖然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帶文書來一起開會很失策,卻兢兢業業地進行著記錄和標注。他有些自嘲地發現。葉韜寄望於他能擁有陳家在洞察那些鬼蜮伎倆方面的遺傳,沒想到的是,他還真的有。雖然以前他因為年輕也只經手過一些簡單的生意,但就在會議上,酒這麼一點點的聽各種策略,他腦子裡就不斷浮現出各種各樣的花招來貪瀆,來為個人牟利。這種即時的反應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或許,自己是真的適合這份工作吧,陳楷忍不住想。
aa0120u 發表於 2008-8-9 14:13
第三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玻璃


    這一次的會議持續了整整兩天,雖然沒有最終形成完善的方案,但整個框架卻已經確定了下來。整個軍事計劃會有統帥部來進行詳細的規劃,相關物資供給,運輸和其他方面的支持。自然也有其他部門來配合,而連帶著對整個過程的監管和保密,也有情報局和民政三處來不斷督促。整個雲州的官僚體系和東平的其他地方是不同的,整個地方治理體系和其他地方也不同。一旦有了詳細的方案,執行起來的效率和效果也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位,也由此而有自己的職責,每個人都會努力把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做好。而每個部門也都有自己的責任。雲州的整個官僚體系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而這個出擊鎮北司的計劃,在這個時候,有一點像是整個機器的第一推動力。整個計劃會從一個框架漸漸演變成詳細的各種目標和方案,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全部落實到位。而到時候,積累起來的力量就會驟然發出……

    雲州的治理體系決定了必須在準備充分的情況才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哪怕是在應付災變方面,雲州也同樣進行了大量的準備。而為了避免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沒有應變的能力。雲州的各地、各個部門都有主官會在特殊情況下有臨時的裁決權,而到底什麼情況才算是特殊情況,雲州現在的基本法案裡都有詳細的規定。事後的問責制度也還算是健全。而這種相當健全的策略,卻讓葉韜在做了決策之後。能夠帶著家人一起,暫時拋開所有的事情,來到了葉氏工坊的雲州分部。

    戴雲原本是想要參與到統帥部的詳細的策略制定中去的,但葉韜還是將戴雲帶走了。雲州統帥部本來就是一個參謀性質的機構,但戴雲卻是一個戰場上的將軍,制定詳細的策略未必是她擅長的,而瞭解太多的操作細節。反而會影響她在戰場上做決定的能力,而另一方面,葉韜覺得,應該讓統帥部自己做些什麼事情了,不能總是讓他們這個小家庭來做一切。談瑋然反而是一個擅長策略和計劃的人,是一個能夠有效地將統帥部運轉起來的人。

    戴雲也沒怎麼堅持。她和葉韜畢竟也幾個月沒見面了。雖然嫁給葉韜是有不少現實方面的考慮。但不得不承認,葉韜是個溫柔、體貼的丈夫,是個值得自己托付人。兩人之間那份溫柔的情致讓戴雲倒是真的生出了一份類似於愛情的感覺。另外,或許也是為了葉氏工坊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兒。葉韜在離開雲州去春南的時候佈置了大堆的項目,幾個月下來,有不少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葉氏工坊每個月都會有人來報告一次。來請求各個項目的取捨。每次談瑋馨和戴雲、蘇菲都要一起研究好久才能決定,還幸虧蘇菲幫葉韜做了那麼多圖紙,現在還經常往返葉氏工坊以及剛鐸城的工地來跟進工作進度。對於技術方面的事情還算是有些瞭解,至少是能看得懂圖紙的。她們為了能讓葉氏工坊的項目順利進行,也曾去過腦筋讓錢順或者是他的老技師來將各種各樣的技術細節解釋給她們聽,但也只有談瑋馨能夠憑著現代的想法去理解,倒是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疏漏,畢竟還有錢順在為她們把關,比較離譜的東西早就在他那裡被否決了。到了這時候,大家才恍然發現。原來唯有葉韜能夠將複雜的技術用誰都聽得懂的語言說出來,也唯有葉韜似乎對整個在不斷發展演變的葉氏工坊的技術體繫了如指掌,能夠準確掌握各種異生出來的項目,能夠從中選擇、分析、組合,從而讓葉氏工坊變得越發強大。這該是怎麼樣的技術洞察力啊。

    葉韜這一次是不得不去工坊了,因為錢順前幾天的來信說起了一件事:那些來自海外的玻璃工匠們起了內訌。

    原本那些工匠就不都是來自一個地方。有的來自薩米爾家族有著龐大勢力的海灣地區,有的來自於更遠的弗洛倫撒等地區。玻璃的製法,在成品加工階段千變萬化,可在原料階段,大家的技術非常雷同。而這些工匠都曾在薩米爾家族的玻璃工坊裡工作,最熟悉的還是薩米家家族的那套玻璃製作流程,大家各自國度的略有區別的技術特點被壓制著。而來到的雲州,在葉氏工坊卻是完全另一種情況了。這些玻璃工匠並沒有像先前來葉氏工坊的各種各樣的工匠和藝人那樣直接獲得自由,解除他們的人身契約,主要是因為薩米爾家族擔心玻璃技術的外洩和回流,但這些工匠其他方面的生活安排,比起那些各行各業的匠人一點都不差。而在雲州的葉氏工坊研究院裡,更是有比較獨立的一整個居住、生產、研究的單元來安置這些人。

    葉氏工坊從無到有已經發展出來的玻璃製造的體系固然是讓這些人驚歎不已,而寬鬆的生活、研究條件更是將大家積鬱許久的創造力全部釋放了出來。這些外來工匠們和原來葉氏工坊的工匠們一起,主要要解決的是兩個問題:一個是玻璃的材質如何更加澄清均一,另一個,則是玻璃產品的多樣化。

    而就是因為這樣的問題,和大家不同的研究方向。讓工匠之間終於因為技術流派問題而吵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來到了工坊之後。葉韜就先和錢順碰頭,問道:「師兄你也沒辦法決定嗎?」

    錢順嘿嘿一笑,說:「現在他們搞出來的幾種東西,我覺得是各有千秋,委實不好分辨。我們原來的那幫工匠現在也捲了進去。有的是改進現在的配方,有的是弄出了新配方來,至於還有一撥人,把那些雜色的玻璃弄得漂亮無比……大家說得都有道理吧。所以還是由你來分辨比較好。我被他們吵得頭痛死了。另外,不是另一個作坊馬上就要開工了嗎?我得盯著那邊。」

    葉韜點了點頭,問起了比較詳細的細節,而錢順則從他辦公室裡的保險櫃裡取出了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玻璃製品,一共有十多件。

    掃了一眼這些東西,葉韜暗暗吃驚。他佈置的課題在他沒辦法即時管理的情況下居然一下子冒出了那麼多分支來。錢順只說那些工匠們想方設法將雜色的玻璃弄得漂亮了。可葉韜看到的卻是有意識來進行製作的「琉璃」類的樣本,做成一個兩寸見方的小正方體的琉璃塊裡呈現出豐富的色彩,而且搭配得相當合拍,看得出來工匠們對於什麼樣的金屬礦物能夠引導出什麼樣的顏色來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

    而那些在工匠們中間引發爭論的玻璃材料,更讓人驚訝。葉氏工坊原來的玻璃配方已經有意地想方設法去除沙子中的鐵質,加入了含錳的礦砂來讓顏色更澄清透明,而不是呈現為淡綠色,從配方上來說。至少是相當近代化了。然而葉韜現在看到的卻是三種幾乎完全純淨透明的玻璃。三種玻璃製成的形體完全一一模一樣的瓶子放在那裡,只有在光線的照射下,才能看出不同的特性來。

    其中一種自然是不斷改進原來葉氏工坊的玻璃工藝弄出來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地,工匠們改進了濾除石英砂裡雜質的方法,原本比較明顯的綠色已經消褪得幾乎無形了,但現在的玻璃看起來卻更具水晶的質感。玻璃的配方顯然是改動了不少。葉韜馬上想到了工匠們的招數:鉛。只有含鉛量高到一定程度,普通的玻璃才能夠呈現出這種水晶的質感,雖然略微損失了一點玻璃的機械強度,但這種視覺效果的確是很能吸引人的。

    另一種玻璃呈現出來的透明度倒是差不多,但折射出來的光線卻更銳利挺拔。錢順解釋道:「這種玻璃比原來那種配方改進出來的硬度更高一點。而且,敲起來的聲音很好聽。就是做起來實在是貴啊,不管是礦砂的鍛燒還是輔料的抽取。都麻煩死了。」

    葉韜皺著眉頭問道:「是用木炭來鍛燒嗎?然後再加草木灰類似的東西?」

    錢順驚異道:「你怎麼知道的?我記得我沒在文書裡寫啊?」不過,因為葉韜這個小師弟一貫以來就給大家帶來了太多的驚奇,錢順似乎一點都沒有想要追問的意思,說:「算了,你知道就最好,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玻璃比較硬,那種表面雕花的法子都不管用了,老是要把瓶子盤子什麼的弄碎。現在搞這種東西的那幫傢伙正在和工坊工具部門的那些小伙子們花心思搞新器械呢。這個,我倒是照准了。因為看起來那種東西用來加工原來那種配方的玻璃也成。」

    葉韜笑著說:「玻璃的性質不同功能也不同啊,最多都做就是了嘛,也無所謂兩個派別的爭執。這些東西實在是讓人驚喜呢。沒想到這麼好的東西那麼點時間就做出來了。」葉韜自然對這種性質的玻璃有點瞭解,這不就是以前在歐洲流行了好多個世紀的「森林玻璃」嗎?同樣也被稱為「波西米亞水晶玻璃」的這種東西,是無鉛玻璃的代表,風靡歐洲好幾個世紀,而後,一些捷克工匠更是在玻璃溶液裡加上了各種金屬元素。搞出了五光十色的「水晶琳」。現在這種玻璃的製成雖然剛剛發展出來,必然成本騰貴。但將來的發展還是很有潛力的。

    錢順揚了揚眉毛,似乎早就會料到葉韜這麼說,他指著那第三個玻璃瓶子說:「那你看看這個,我讓弄出這東西的那幾個傢伙做個瓶子出來,他們還老大不樂意,說是暴殄天物呢。」

    「哦,這倒是要看看了。」葉韜將瓶子拿在了手裡,對著窗外的日光一點點地旋轉著,而他的神色也一點點地嚴肅了起來。「這是什麼材料做的?」葉韜問道。

    「不知道那個東西怎麼叫的,那幫人說要多找點礦石啊什麼的。我就讓去弄。開始的時候是工坊一個學工拿來了點礦石。說是他們那邊後山有的是。然後來回拉了快有四車礦石給工匠們試制。」看到葉韜的神色,錢順說:「小師弟,你放心,那整座山我都買下來了。現在這種礦石,我們葉氏工坊可是獨一家的。」

    葉韜鬆了口氣,說:「師兄啊,那些工匠不願意做瓶子也很正常,這種玻璃的透光性、均勻度,還有折射率和前面兩種玻璃完全不同。要說光學特性。比起有些天然水晶都好。這是很適合用來做透鏡,來全面汰換那些望遠鏡和弩炮瞄具裡的鏡片的材料啊。那幫工匠肯定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對要弄成瓶子很有意見的。」

    錢順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我是只管讓他們出樣品,大家一樣的樣品才好比較。你這麼說了以後再改變怎麼對待他們的辦法,那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葉韜點了點頭,現在錢順已經有一套管理心得了。對於讓工匠們在工坊的體系內工作和對於讓每個人都能在工作之餘還能有創新的餘力可是很有一套辦法的。錢順這句話雖然簡單,但卻很值得琢磨。

    「師兄,那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辦呢?」葉韜問道。

    「他們不是內訌嗎?這個自然我會處理的,不過你作為工坊大當家的,總要露面去鼓舞一下他們才好,既然小師弟你說這前面兩種玻璃各有千秋,那也簡單,兩個組分別稱為玻璃甲組,玻璃乙組,將全用的各種東西拿出來大家看。看看能把成本控制到什麼程度,能把工藝水平發展到什麼程度。另外,就是要看到底有多少人願意買這些東西了。估摸著,大概是不會少的吧,我已經拿了些東西去誘惑有些人了,那些人肯出的價格讓人忍不住要流口水啊。不過,我們自然不會賣那麼貴,也算是小小給大家一點驚喜吧。既然你說這第三種玻璃適合用來做透鏡,那也簡單。現在對天然水晶透鏡的研磨幾乎全都集中在丹陽那邊,我們另外搞一套研磨裝備,放在雲州。專門就在雲州生產製造這種玻璃透鏡的各種望遠鏡和瞄具之類的東西。雖然這種玻璃的成本很高,加上要搞明白怎麼研磨比較好,還得花不少錢和時間。但總比天然水晶鏡片便宜很多了。主要是,天然水晶鏡片沒辦法保證原料,而這種東西就行。不過,師弟,一旦這種東西開賣,再將望遠鏡之類的東西掛在博世工具行裡賣是不是不太好了?估摸著又得弄個新的商號出來吧?……可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你準備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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