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一路彩虹 作者:月關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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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08-8-14 05:24:3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4 262721
huro 發表於 2008-8-17 18:51
第011章 柴米油鹽醬醋茶


  張勝長歎一聲,黯然說:「胖子,其實我哪有那麼清高、那麼多原則啊?可是強扭的瓜兒不甜,用手段得到的女孩,人是得到了,這日子咋過?整天喝西北風,再深的愛也沒了,就算人家姑娘肯跟你吃苦,等將來有了孩子呢?柴米油鹽醬醋茶,多深的愛都磨沒了,我正是不肯相信那些狗屁言情小說,才不願意幹這樣的事。」

  一聽這話,郭胖子春光燦爛的胖臉一下子黯淡下來,是呀,不說別人,就說自已吧,自從下崗以來,媳婦兒對自己就少了那股熱乎股兒,那時至少還有個小飯店可以指望下。自前天連小飯店也關掉之後,他的好日子就徹底到頭了,除了陪媳婦兒練攤,家裡的雜活都被他包完了,還換不來媳婦的一個笑臉。

  媳婦並沒有外心,只是被生活的重擔消磨了感情而已,每天睜開雙眼,想的就是柴米油鹽、想的就是水費電費,想的就是利用那一點可憐的本錢進貨、賣貨,能賺多少錢養家餬口,他們還有多少激情和精力談情說愛?

  愛的根子就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上,就在實實在在的生活上,愛,不是談出來的。

  被張勝勾起了心事,他好不容易才興起的一點貧嘴的興致也被打擊得煙消雲散,耷拉個腦袋,像個霜打的茄子。

  張勝見一句話勾起郭胖子的無限幽怨,忙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說:「胖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一個男人要是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卻軟磨硬泡地要了人家,那不是坑人嗎?我承認我喜歡小璐,可我要是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自信站在她面前,我寧可選擇遠遠地祝福她。」

  郭胖子扶正了車把,又想了想,喟然歎道:「勝子,是個爺們!」

  張勝笑了笑,郭胖子滿腹心事地騎著吱嗄吱嗄的破自行車走了,大院裡許多職工正在議論紛紛,張勝略一思索,轉身悄然鑽進了廠辦公樓。

  廠領導辦公樓是一座東西廂房的老建築,三層樓,一二樓是機關,三樓全是廠長、書記辦公室。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一側是窗戶,窗外貼院牆是一片林地,內側就是一間間辦公室。

  張勝踮著腳尖走的輕快,他只是想聽聽廠領導們的談話,說不定能多瞭解一些情況。他喜歡鄭小璐不假,但是還沒心胸狹隘到對人家的不幸感到幸災樂禍,如果有可能,他想盡自已所能幫幫忙。

  剛拐進走廊,就是男洗手間,張勝正想穿過去,就聽到洗手間裡傳出一個男人惱火的聲音:「操,就知道顯吧,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不過是個處長,也弄輛車顯擺,我那是廠子裡的車,他攀比什麼?整天的穿名牌下館子,他不出事誰出事?」

  這是徐副廠長的聲音,兩人經常一塊下棋,張勝怎麼會聽不出來,他立即停下腳步,退回樓道大門拐角處,方便退出去,然後側耳傾聽著。

  只聽另一個聲音道:「算了算了,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趕快想想怎麼善後吧,公安局直接提人,肯定是有真憑實據,什麼拘押審查,那只是走程序。」

  這人是管後勤的丁副廠長,後邊他說話的聲音明顯小了下來,片刻的功夫裡邊傳出腳步聲,張勝立即閃身退出了三樓。看來麥處長有經濟問題那是勿庸置疑的了,兩個廠長的談話已經透露了這個事實,說不定他們也有一定程度的參予。

  那時節,民謠說『辛苦一年半,掙了八十萬,買個烏龜殼,坐個王八蛋』可不是說假的,某些工廠單位的領導公款吃喝、公款旅遊、揮霍公款現象的確非常嚴重,工人們早就見慣不怪了。

  張勝無意做個反腐英雄,憑著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就此走上上訪揭發之路。他只是替鄭小璐感到擔憂,可這時候讓他去噓寒問暖問暖,他做不到。

  如果他不是喜歡著鄭小璐,只是一個同事,只是一個年歲稍長的大哥,他不會吝於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可是正因為對她存著心思,所以他不想去,他覺得那是趁人之危,無論用心如何,那行為就是為了達到自已的目的,有點陰險。

  第二天張勝哪兒也沒去,一直守在家裡。但是一直沒有消息,中間只有郭胖子打了一個傳呼,張勝匆匆到樓下小賣部回個電話,郭胖子在電話裡向他大吐苦水,說以前在家裡嬌妻把他侍候的跟爺似的,現在如何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決定要去蓮花山出家云云。

  張勝聽的不耐煩,最後告訴他出家當和尚是要大學文憑的,郭胖子便慘呼一聲:「信仰點東西都要學歷嗎?那自殺總不要學歷了吧?我不活了!」

  話音剛落便是一通慘叫,聽著像是金豆嫂子讓他跟著去擺攤,少在家裡扯淡,張勝還沒聽明白,那邊電話就摞了。

  如是者一直等到晚上,張勝心中忐忑起來:「會不會徐廠長和麥處長被抓真的有什麼瓜葛?要是他忙於這事,那自已的創業大計他可根本顧不上了。」

  張勝焦急地又等了一天,第二天傍晚徐廠長終於打來傳呼,要他馬上去「海市蜃樓」大酒店,說是請銀行業的朋友吃飯。

  張勝一聽立即騎車便去,到了「海市蜃樓」,來到三樓「沙漠王子」包間,只見裡邊金碧輝煌,一張大圓桌,四周已經坐滿了衣冠楚楚的客人。

  徐廠長坐在主位上,一見張勝那身打扮,眉頭便是一皺,隨即卻展顏笑道:「啊!哈哈,這位就是我說的小張,這個……小張是農民企業家,平時最不注意穿衣打扮,像個老農,你看,我說今天有貴客,讓他打扮打扮,還穿成這樣。」

  徐廠長旁邊一個高瘦男子微笑著說:「農民怎麼啦?現在農民混的好,賺的比咱們多啊」。

  在眾人的笑聲中,張勝被徐廠長叫到身邊落座,屁股剛剛挨上椅子,徐廠長便介紹道:「這位是洪行長、這位是陳行長、這位是信貸部狄總,這位是……」

  張勝便站起來一一點頭示意。

  洪行長便是那個高瘦男子,看來他是一把手,說話比較有力度,這時又打趣道:「小張是農民企業家呀,這麼年輕,年少有為啊。今天,蒙你盛情款待,非常感謝呀。」

  張勝心裡咯噔一下:「我請客?壞了,徐廠長沒說呀,我也沒帶多少錢,這一桌子,這麼個排場……」

  張勝口拙,徐廠長卻是妙語如珠,很快就打開局面和銀行業界的朋友們說笑起來,等到席間徐廠長起身如廁,張勝急忙也跟了去,到了洗手間,對他悄聲道:「徐廠長,我沒帶多少錢吶……。」

  徐廠長微微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是老大哥嘛,能讓你掏錢?」

  他繫好褲子,從懷裡摸出一張金卡,遞給張勝道:「吃完飯,你用這張VIP金卡付帳,記的把發票給我。叫你出面付帳,也是加深他們對你的印象嘛,這些朋友,多結交結交總沒有壞處。」

  他走到外間,一邊洗手一邊說:「不過下回你要注意,不能穿的這麼隨便,如果沒有衣服就去置辦一套,人要衣裝、佛要金裝,你出門在外連套好衣服都沒有,怎麼讓人相信你的實力?」

  他想了想,忽又問道:「對了,你怎麼來的?」

  張勝訥訥地道:「我……騎車來的」。

  徐廠長苦笑一聲,拍拍他的肩頭,走出洗手間後對他說:「行了,吃完飯你打車回家,等他們走了你再繞回來取車。對了,你就像剛才這樣,扮的老實木訥一點,有什麼話我來和他們談。一旦有戲,所需的資料我都幫你搞定,你負責跑銀行簽貸款合同就行了。」

  張勝頻頻點頭,走到一半,忽想起麥處長被抓的事,忙小心地問道:「徐廠長,那天在廠裡見麥處長被抓走了,他……犯了事啦?」

  徐廠長臉上陰霾的神色攸然一閃,隨即坦然笑道:「哦,這事兒,還沒搞明白呢,不好說啊。廠裡去看過他了,但是不讓見啊,目前這階段不允許探視,防止串供嘛。人吶,一輩子總有一些坎,過去了就一帆風順,過不去就要栽個大跟頭。小麥……唉!」
huro 發表於 2008-8-18 07:00
第012章 猝然起意惜護花


  銀行的人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規矩的,尤其是基層行的幹部,頂多是吃請應酬一下聯絡感情,沒有太多花裡呼哨的東西。酒至半酣,徐廠長便笑道:「來來,唱歌,小張啊,給洪行長點一首《三套車》」

  「噯,不唱了不唱了,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洪行長笑著擺手,徐廠長哪裡肯依,說道:「這是洪行長的保留曲目嘛,我聽過那麼多人唱這首歌,只有洪行長唱的出那種味道。」

  這時張勝已經讓服務員點好了歌,把麥克風遞給洪行長,笑道:「洪行長,請,幾位領導今晚都要放開歌喉呀,就請洪行長給大家打個樣吧!」

  洪行長矜持地笑著接過話筒,對著電視屏幕唱起歌來:「冰雪遮蓋著伏爾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車,有人在唱著憂鬱的歌~~~」

  「好!」徐廠長和其他幾位副手、中層幹部立即熱烈鼓掌,洪行長的臉色更加紅潤起來,挺了挺胸脯繼續唱道:「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小伙子你為什麼憂愁,為什麼低著你的頭,是誰叫你這樣的傷心,問他的是那乘車的人,你看吧這匹可憐的老馬,它跟我走遍天涯……」

  說實話,洪行長唱的還真不錯,聲音洪亮,語調低沉憂鬱,徐廠長順手把一盤菜中羅卜雕刻的花用牙籤紮起來,笑嘻嘻地獻給洪行長,兩人還來了個熱鬧擁抱。

  洪行長唱罷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然後便是陳行長,陳行長唱了一首《敖包相會》,然後按身份輪到徐廠長,徐廠長大手一揮道:「幫我點一宿『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大家便哄笑起來。

  徐廠長放得開,歌唱的也不錯,還用假嗓學了一陣女人唱歌,搏了個滿堂彩,諸位喝的高興的領導依次獻歌,最後輪到張勝,張勝謙虛地笑道:「各位領導,我可不會唱什麼歌,洪行長方才唱的太好了,應該請洪行長再為大家獻歌一首。」

  洪行長忙道:「不行不行,今晚要人人盡興,啊?你是主人,怎麼可以不唱首歌呢?年輕人嘛,不要那麼放不開,來來來,小姐,把歌單拿給張勝。」

  徐廠長也笑道:「來一首來一首,實在不會唱,唱一首『我在馬路邊』也行嘛。」

  大家都跟著起哄,要讓這位農民企業家獻首歌,張勝無奈,就拿過歌單翻了起來,他的嗓子不錯,不過會的歌曲極少,尤其象最近正流行的《花心》這種流行歌曲,他聽著熟,卻一句不會唱,張勝會的歌都是影視歌曲。

  酒店剛進了一批碟,正勝翻開歌單,第一頁就是最新歌曲,他一眼看到那首《去者》,不由喜道:「就是它,唱這首吧。」

  這是一首新近播放的電視劇《胡雪巖》的主題歌,演的是紅頂商人胡雪巖白手起家,達到事業巔峰,又一朝大廈傾覆的故事,這首主題歌悲愴淒涼,極具感染力,歌詞也很有意境,張勝只看了幾集,就把這首歌記住了。

  「人~~~鬼天地……,萬金似慷慨……」

  張勝一起嗓,就搏了個滿堂彩,聲音陡地拔高,直入雲霄,然後飛流直下,聲調婉轉,用的是泣音,倒也有六分劉歡的味道。

  只是這首歌太悲了點,那詞也透著一股蕭索的味道:「浮生若夢安載道,唯苦心良在……,紅顏依惜,揮去還復來,生死命注休怨早,殤情暗徘徊,無奈何青春逝去,無奈何江山真易改……,無奈何路回星移,無奈何時運他人宰,鐘鳴鼎食散一朝,空守昨日財,山水迷離流花低霧靄,夙願扁舟寒江釣,風掠鬚髮白……」

  信貸部狄總連連搖頭道:「太悲了,太悲了,年輕人,怎麼唱這麼悲的歌?罰酒三杯,罰酒三杯!」

  張勝見擾了眾人興致,連忙自罰三杯,洪行長笑道:「是啊,一個年輕人,怎麼唱這種看破紅塵的歌?這首不算,重唱一首,。」

  洪行長是一把手,他發了話,張勝怎好違逆,只好翻開歌單,又選了一首《醉拳》唱了起來。這首唱完,洪行長才展顏一笑,重新接過了話筒。張勝剛才連乾三杯啤酒,腹中有些脹,坐在那兒等著洪行長唱完一首歌,鼓完了掌,這才搖搖晃晃地起身去洗手間。

  張勝自知喝的有點多,走路很小心,他頭重腳輕地走到男洗手間門口,恰好聽到裡邊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小丁,一會兒我把秦小姐叫出來假意商量事情,你把這藥放到她的杯裡。」

  另一個男人道:「齊大哥,那妞兒的確是盤靚條順,水靈靈的一朵花兒,可是……大家都是道上同源,鬧翻了臉面上不太好看吧?女人嘛,要什麼樣的沒有啊,不必非得她……」

  「啪!」那位齊大哥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冷笑一聲道:「我看上的人,還能讓她完完整整地回去?嘿!跟我鬧翻?她敢,只要我斷了他們的貨,就斷了他們的財路……」

  張勝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全都聽在了耳中,只是因為酒精的原因,他反應有些遲鈍,這些話傳進大腦的時候,他也推開了門,裡邊兩個人立刻中斷了談話。

  張勝隨意瞟了一眼,一個身材魁梧穿黑西服的四十多歲中年男人,國字臉,頰上有幾條橫肉,臉上的肌膚有些坑坑窪窪的,透著一股凶氣。他咧著懷,喝的臉色通紅,滿嘴酒氣,旁邊一個年輕些、身材瘦削的男子看起來比他要清醒一點兒。

  張勝迷迷瞪瞪地走過去,站在那兒解著褲子,兩個人互相打個眼色,走了出去。方便完了,張勝的大腦才反應過來:「這個老闆好像要給他的生意夥伴,給一個姑娘下藥,想糟踐人家?」

  「那女人,還真是可憐……」,張勝想著,搖搖頭,繫好褲子,出去洗了個手,漱漱口,捎帶著又洗了把臉,讓自已清醒了一些,便向自已的包間走去。

  走到半路,恰好看到一個包間房門打開,方纔那個黑西服男子滿臉帶笑地走了出來,後邊跟出一位姑娘。

  好漂亮的女孩兒!第一眼望去,就是乾淨清爽的感覺,清爽的就像一枚剛剛剝了皮的煮蛋清,讓人看了會覺得哪怕她的腳趾縫裡也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污垢,這就是她給人的整體感覺。

  細看下去,一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上身穿一件柔軟貼身的乳白色輕羅衫,胸部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纖腰下是一件米黃色短裙,盈盈圓圓的臀部把短裙拱起一個誘人的半圓,短裙下一截線條柔美的小腿,再下邊是一雙水晶色高跟涼鞋。

  她走到走廊上時,面向張勝的方向只是一剎,那黑西服男子伸手攬她肩膀時,她右腳飛快地向前踏出一步,好像為了給行人讓開道路,向走廊邊上閃了閃,恰好避開他的手。但這一來,她也變成了背對張勝。

  所以她的美麗,張勝也只看到了一瞬,黑如點漆的雙眸,很明亮、很純淨、很幽深……

  想想這樣一個女孩兒讓藥迷倒,然後被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扶回家去盡情地蹂躪……,張勝心裡就滿是惋惜。那感覺,就好像是眼看著一件精美的瓷器被人生生打破了;又彷彿親眼看到一朵含芳吐蕙的百合,被人拋擲在地,輾碎成泥。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張勝心中就非常不舒服。女孩那種特別清靈優美的氣質和小璐好像,他不忍看到這樣的女孩被人糟蹋。

  對於美麗的物體,人們本能的都想去呵護,此時酒精的作用下,更擴大了這種感性效果,而削弱了理智的自制力,讓張勝一下子萌生了護花的念頭。他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快到近處時,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走到女孩背後,只聽她正用悅耳的聲音說:「齊老闆,這筆買賣很公平呀,有什麼事不能放到檯面上說,還要把我叫出……」

  她剛說到這兒,張勝腳下一軟,一個踉蹌撲了過去,好像要抓住她穩住自已身子似的,抱了她一下,但他雖做出這樣的動作,力氣卻是向前撲的,那女孩猝不及防,高跟鞋一崴,驚呼一聲被他抱著摔倒在地。

  遠處有兩個男人正在對面談笑,忽然看見這情形,其中一個年輕男子立刻探手入懷,同時想向這邊跑過來,卻被另一個顯得穩重些的男子一把拉住,眼睛望著這邊,向同伴輕輕地搖搖頭,兩人的舉動完全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好柔軟、好有力的小蠻腰呀!」張勝在心裡驚歎,手感真好,他並沒有忘了正事,一邊高呼著:「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站住!」一邊貼著她的耳朵急促地低語了一句:「小心酒杯,下藥!」

  那女孩被他撲倒,驚慌中一隻手肘下意識地向後搗來,聽到他這句話卻又忽然頓住,但她雖及時收住了力量,張勝的胸口還是受了重重一擊,好在他喝的也不少,身體已經有些麻木了,痛楚感並不強。

  女孩回過頭來,那張俏美如花的臉蛋就在眼前,美麗的感覺深印進張勝的心裡,可那整體的完美感太強烈,他已經無法在這麼短的時候裡再記住她的眉、她的眼、甚至頭髮的長與短了,心中只有一種完美的感覺。

  「秦小姐,秦小姐……」,那個齊老闆急忙把她攙起來,然後惱怒地一把揪住張勝的衣領,喝道:「他媽的,你喝多了就敢揩油?老子揍得你滿地找牙!」

  張勝雙手連擺,惶恐地道歉:「對不起,我喝多了,沒站住,真是對不起。」

  旁邊一隻纖纖小手攔了過來,秦小姐笑盈盈地說:「算了,齊老闆,今天生意談的成功,大家都很開心,一個醉鬼而已,跟他計較什麼。」

  秦小姐說著,黑如點漆的眸子深深地凝視了張勝一眼。

  見秦小姐這麼說,那個齊老闆倒不便對張勝飽以老拳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推張勝,罵道:「滾!」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張勝繼續道著牆,扶著牆不勝酒力地向前走,他只能說這麼一句,剩下的就看那女孩的機警和造化了,盡了力,心便安。

  那女孩輕輕撣著衣服,飛快地瞟了一眼他的背影,眸波流轉,眸中的神采十分古怪。
huro 發表於 2008-8-19 05:06
第013章 閻王好見鬼難纏


  眾人興盡,送走了幾位行長,張勝和徐海生彼此交換了一下意見,商定了進一步攻關的計劃,然後便各自回家了。

  喝了一壺涼茶,張勝點起一枝煙,把煙灰缸也拿到了床頭,深深吸了一口,枕著手臂躺在床上想心事。

  今天猝然起意向那位漂亮女孩示警的事他並沒有太往心裡去,那個女孩生得真是惹人憐愛,既然碰到了,不向她示警的話,恐怕很長時間內這件事都會成為亙在他心中的一塊心病。

  那個女孩當時肯定聽清了自已的話,從她看向自已的眼神就能看出來,想必應能提高警覺逃過一劫吧。

  做了件好事,張勝心中很舒坦,小時候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是嘯傲江湖的俠客,縱情於山野,大隱於鬧市。總覺得人生當如鮮衣怒馬、白衣仗劍般灑脫,及至懂事後才知道世事無常,而他在這人海之中更是一個連泡沫都掀不起來的小角色。

  今晚的事也就是在酒後,平時的他恐怕未必有勇氣去管。畢竟血氣之勇很多時候是以血為代價的,人在頭腦清醒時,心裡一旦存了個利弊權衡,勇氣自然就弱了。

  不過,這件事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除了帶給他一點微熏的醉意,一點作為男人的淡淡滿足,倒是很快就被他拋諸腦後了。他現在最在意的還是自已的大事,這件事已經有了一線矚光,這讓他心裡踏實不少。這次的機遇,是他頭一回主動的冒險。

  劍走偏鋒,一失足就是千古恨,但是一成功呢?那就是不飛則已,一飛沖天,現在的張勝既已走上這條路,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了。

  在徐廠長牽線搭橋之下,張勝這段時間和銀行的人天天混在一起,他原以為吃頓飯就能解決問題了,誰料竟是今天吃、明天吃,許多張勝一輩子聽都沒聽說過的好菜這幾天都嘗到了,時不時還得弄點野味山珍給幾位領導送到家去。

  不過在這種密集攻勢下,他們總算是鬆了口。徐廠長不知從什麼渠道搞來厚厚一摞文件,有關投資、建廠的一系列合同,把它們交給張勝,由他跑銀行。

  張勝又陪著銀行的人上上下下的跑,一處處的蓋章,他也不能讓跑貸款的銀行哥們白忙活,往來車費、好煙好茶、午餐啤酒全是張勝自已掏的腰包,一個多星期花出去三千多塊,佔了他全部財產的三分之一。如今他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度豁出去了,幸好天可憐見,半個月後貸款通知書終於到手了。

  他去刻字社刻了個名章,去銀行開立了個人賬戶,為期八個月、金額280萬元的短期農業貸款到手了。張勝打的幌子是個民營企業家,其實一窮二白,哪有東西可以抵押?所以這筆款子辦的是保證貸款,這也是難批下來的一個原因。

  保證人是原三星印刷廠的一家關係企業,那時候銀行在這方面也存在許多漏洞,管理不甚嚴格,這兩家企業便互為對方的貸款做各種擔保,保證關係亂七八糟,徐廠長趁機鑽了空子,把以前辦理保證時的一些資料拿來魚目混珠。

  當然,文件上絕對沒有他徐海生的半個簽名,一旦事發,就算張勝想把他拉下水,也休想攀到他身上,法律是講證據的。

  貸款要付利息,借雞是為了生蛋,資金落實到位後就得馬不停蹄地解決買地事宜了。下一步就是同橋西鄉、大小王莊的村鄉兩級幹部們接洽溝通,聯繫購買地皮事宜。

  但是這幾天徐廠長突然又忙活起來,因為合資之後,香港方面一直沒有派出一把手,近幾日可能就要派人過來,徐廠長做為主要領導也要忙碌,要準備匯報資料。此外他好像還有其他的生意,張勝曾聽他打電話,隱約提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徐廠長一時顧不上邊。

  這筆生意徐廠長付出的並不多,人脈利用的是他現有的關係,公關費用大多都能報銷,加上開發橋西的消息還沒傳出來,正常情況下有人對橋西鄉沒人要的爛地感興趣,他們會上趕著來洽談的,所以徐海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他發現張勝這人雖然平時默不作聲,但是頭腦極其靈活。他這個人的木訥只是因為缺少足夠的見識,沒有開闊了眼界,他很快就能融入其中。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他無論是穿著、談吐、還是待人接物,都不再是原來那副稚嫩青澀的模樣了。所以聯繫好幾位官員的秘書和幾位基層領導之後,他便讓張勝先去摸摸底。

  張勝現在已經置辦了一套相當不錯的西裝,穿起來英俊帥氣,再把那有點土氣的髮型也換了,儼然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職場青年。出入之時,只要是和這些官員們打交道,起碼也是出租代步,不再騎著他那輛破自行車現眼了。

  張勝興沖沖地趕到橋西鄉,先和幾位大王莊、小王莊的村幹部接洽了一番,好煙遞上去了,晚上夠規格的酒宴也招待了,可是談及買地的實質問題,這些看似憨厚的村幹部便哼啊哈的不肯接招了。

  農民有農民的機智和狡猾,而且這些村官鄉官摞得下臉,和他們打交道張勝還嫌稚嫩了些。張勝很鬱悶,無法理解其中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都是按照徐廠長的交際方式來的,可這些鄉村幹部比銀行的財神爺還難對付,大概這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吧,招待他們的規格不算小了,可是他們溫吞的笑臉、滴水不漏的官腔,讓你急不得氣不得。

  存在帳戶裡的280萬都是貸款,每天都有利息的,他們拖得起,張勝拖不起啊。萬般無奈之下,張勝只好打電話向徐廠長匯報情況,徐廠長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在電話裡聽的總是放聲大笑,聽到一半他就說:「行了,你不用再說了,到我家來,咱們見面談。」

  張勝心急火燎,打車跑到徐廠長家。徐廠長住在「淺草幽亭」小區,這是一幢高檔住宅區,徐廠長住三樓,樓房講究金三銀四,他購買的是最好的樓層。

  半躍式建築,近兩百平的房子,整個房間裝飾都是歐式風格,顯得富麗堂皇。徐廠長的兒子在新西蘭唸書,母親先是去陪讀,後來乾脆花了一筆錢辦了綠卡,成了外籍華人。不過徐廠長一直獨自留在國內,家裡平時僱有保姆來打掃房間。

  張勝也顧不上打量這房間的豪華,換了拖鞋進了客廳,坐下便把這幾天來打交道的經過和目前的情況詳詳細細地對徐廠長說了一遍。

  徐廠長穿著睡衣,走到紅木打造的酒櫃旁,從裡邊取出一瓶XO,倒了一杯走回來,輕呷著美酒,靜靜地聽著張勝的訴說。

  張勝說完了,困惑地問:「徐廠長,你說這事怪不怪,那村官兒比銀行管錢的都牛,你不管咋客氣、咋請客,他們都是哼啊哈的,就是不接你的話碴,你說這事……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徐廠長搖了搖杯子,將杯中酒一口飲盡,在口中呷了片刻,緩緩咽掉,這才瞇著眼笑道:「這幾天,我的事情比較多,也沒顧上提點你。這件事啊,主要責任還是在你,你天天請、天天陪,白癡都看得出你是多麼急於購買地皮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們,他們或許少點見識,穿著談吐土了點兒,可不代表他們的智商比別人低。敵人是大大地狡猾啊,要不是看出你急於購地,他們是不會這麼穩如泰山的。現在怕是和你杯籌交錯的功夫,人家已經掌握了你相當的底細,不怕你不出更多的血。這才沉得住氣……,」

  張勝想想自已這些天熱切的邀請,的確熱絡過了頭,不禁暗暗後悔。為人處事的經驗不是與生俱來的,看來自已還得學呀。

  他著急地問:「還得出血?那……還得怎麼辦?」

  徐廠長笑著說:「這個嘛,咱們就得看他們的胃口有多大了。我這幾天有空了,咱們反過來摸摸他們的底。對了,咱們市最火的飯店是哪個?最好的休閒娛樂中心是哪個?什麼地方的小姐最漂亮?」

  張勝瞠目結舌道:「這個……我怎麼知道?」

  徐廠長笑道:「目前來說,最好的飯店是『火八月』,唱歌跳舞是『天籟之聲』,洗澡按摩去『大和』,小姐最漂亮的自然在『國色天香』。」

  他站起來,重重地一拍張勝的肩膀,豪邁地一揮手道:「回去好好休息,晾他們三天,然後請這幫土包子和你一起去開開葷!」
huro 發表於 2008-8-19 08:12
第014章 酒精沙場賈鄉長


  按照徐廠長的吩咐,張勝沉住了氣沒再聯繫他們,直到第四天下午,張勝才拿著記著一堆電話號碼的小筆記本,抱著電話開始邀請他們赴宴。這些位村官倒是一向有宴必赴,哪次請他們都不像城裡幹部那麼推三阻四、推諉再三,只是他們喝酒痛快,辦事實在是能把胖子拖瘦、瘦子拖死。

  今天請的鄉、村兩級幹部中,最大的官兒是賈鄉長,賈鄉長叫賈古文,這名有點詭異。記的前些天宴請他時他自我介紹說,他剛生時還沒取名字時,他不識幾個字的老子以前聽說過最有學問的人才認得甲古文,於是就給兒子起了這麼個名。

  雖說賈鄉長上學時沒少被同學取笑,可長大了卻覺得這名還真帶著幾分雅致,尤其是不管開個啥會,領導只要見過他這名必定過目不忘,吉利,所以也沒想過改個名字。

  賈鄉長方方正正的臉膛,結實矮壯的身子,一雙金魚眼總是瞇著,但是眼睛裡透出的光卻很亮,顯出幾分精明。

  張勝請他吃過兩次飯,此人挺善談,不過僅限於酒桌上。在他辦公室談話時,賈鄉長幾乎是半癱在老闆椅上,眼睛半開半闔,聲帶發出輕微的震動,你不傾身認真地去聽,根本不知道他在咕噥些什麼。

  不過一到了酒桌上,他坐的也直了,說話聲音也宏亮了,那張嘴幾乎就再也沒閒著過,不是往裡吞些有營養的東西,就是往外噴一些沒營養的東西。

  做為鄉長,他還是有點愛端架子的,張勝每回邀請這些幹部只有他一再謝絕,今天也是推脫再三,後來見張勝說的誠懇,才笑著回了一句:「下班的時候看看再說。」

  張勝記在心裡,到了近五點又打了個電話,賈鄉長竟然應允出席宴會了,張勝打電話和這些人周旋真比干一天活還要耗費精神,聯繫過了所有的人,他就躺在床上正在歇著,這時徐廠長的電話到了。

  除了第一次宴請銀行人員是徐廠長張羅,張勝是最後一個到達外,其他幾次張勝都是做為主人最先趕去安排的,今天當然也不例外,張勝還得先趕去,不過今晚徐廠長也參加,張勝心中感覺輕鬆不少。

  張勝匆匆和爸媽說了聲晚上有事,就急急地下了樓,等他趕到「火八月」,在門口剛剛站定,徐廠長就開著他的桑塔納來了。停好車子,徐廠長走了過來,微笑著說:「客人還沒到吧?」

  張勝點點頭,看了看傳呼機,說:「才五點四十,估計得六點十多分才能到,正是堵車的時候。」

  徐廠長點點頭,說:「嗯,我先上樓,等老賈他們到了,咱們再邊喝邊商量。」

  他往門口走,小姐剛把門拉開,他又回過身來,笑道:「知道你年輕人,底子厚,不過這些人可都是酒經沙場的幹部,沒有一盞省油燈啊。今天請的人全,喝的也必定慘烈,這是我帶的醒酒藥,必要的時候吃上兩粒,別客人還沒喝夠,你先躥桌子底下去了。」

  雖說彼此只是利益共享的同盟關係,但是這些天徐廠長真的教了他許多東西,對他也很是關照。如果沒有徐廠長從中斡旋,可以說張勝縱然知道了橋西開發的消息,也根本沒有能力抓住這機遇,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從指縫裡溜走。因此對徐廠長的關心,張勝還是由衷地感到感激,他接過藥瓶,向徐廠長笑了笑。

  直到六點半,才有一輛轎車、兩輛麵包姍姍而來,請的都是一個地方的人,都是同鄉同村的,他們顯然是約好了一塊趕來了。張勝急忙迎上去,把客人們接下來,一邊寒暄一邊進入酒店。

  其實徐廠長說的這幾家店並不是最高檔的,只不過是在公眾場所裡最有名的,真正的高檔會所都是會員制的,也不需要在民間有什麼名氣,這些土包子哪裡見識過?徐廠長是慣會看人下菜碟的,往這兒領,也正符合這些鄉官的身份和見識。

  賈鄉長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常坐辦公室的人物,後邊跟著的就是臉上頗有些滄桑的村官,不過迎賓小姐可沒有以貌取人的,這年月,一個打扮的象叫花子的,有可能是腰纏萬貫的煤老闆,敢大搖大擺往裡走的,你就得另眼相看。

  「火八月」一進大廳就是假山怪石噴泉流水,小橋、木廊,古色古色。芭蕉、修竹之中往來的服務員都是復古裝束,看著氛圍格然雅致。那長廊下還掛著裝飾用的辣椒、玉米、南瓜,瞧著特有民間風味。

  賈鄉長看來是來過這兒,根本不需人帶路,問清房間,便一馬當先,輕車熟路地直上二樓包間。一進房間,徐廠長便站起相迎,哈哈笑道:「賈鄉長,你這貴人真難請呀,非讓我這小兄弟三顧茅廬才肯賞光。」

  賈鄉長一怔,似乎很意外看到這兒還有其他的陪客,可他和徐廠長像是認得的,一怔之後立即換上了滿臉笑容,急趕兩步道:「你是老徐?哎呀呀,有日子不見啦。怎麼……小張是你的朋友啊?小張怎麼不跟我提你老徐的名字呢,你看看,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徐廠長呵呵笑道:「小張是我朋友,年輕人,想幹點事業,求到你老賈頭上了,結果請了幾回,你也不開金口,他就把我找來了,我也是聽他說了,才知道是你,哈哈,請坐,諸位快請入座!小姐,先來壺茶。」

  賈鄉長腆著大肚皮呵呵笑道:「接受吃請總是不大好嘛,我也是感覺小張是真心想幹點事業的,不想過於難為他,這才帶著這些朋友趕來聚聚。」

  酒宴的確是一種很好的交流方式,在辦公室見面時不管多麼嚴肅,此時彼此說著話,就像多年的好友似的,從骨子裡透著親熱的感覺。

  一個很漂亮的女服務員走進來讓大家點菜,菜譜當然先遞給了賈鄉長,賈鄉長看都不看,擺擺手道:「還是那幾樣,我愛吃的菜你們都知道嘛,你們點吧!」

  菜譜轉到了地位僅次於他的另一名官員手中,如此轉了一圈,點了至少二十道菜。張勝笑道:「賈鄉長,今天喝點什麼酒?」

  賈鄉長微笑著環顧四周道:「這裡檔次還是不錯的嘛,上個月來過一次,噯,對了,這兒的五糧液很純吶,絕對保真,就喝五糧液吧,服務員,先來三瓶。有不喝白酒的嗎?小張啊,就算別人不喝,你也不能推脫啊。」

  那些菜和五糧液聽的張勝心驚肉跳,好在有徐廠長回去報銷,心想:「今天我也嘗嘗這五糧液是什麼味道。」便豪爽一笑道:「行,賈鄉長海量,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一定讓您和諸位領導喝的滿意。」

  一個鄉幹部開口要了條此時最流行的「七匹狼」,拆開來分發了一下,包間裡立刻烏煙瘴氣起來。吃的菜都很昂貴,張勝一時還記不住那些菜名,總之是海參、鮑魚、魚翅、樅菌,全是些在這些村官眼中看來已是極品的菜餚。

  張勝卻無心品嚐美味,他心中著急切入正題,其實這也是大多數年輕人的毛病,沉不住氣。但是賈鄉長他們談笑風生,家長裡短,少不了還談談女人,就是不提地皮。而徐廠長也坐的穩如泰山,陪著他們東拉西扯,根本不著急提及買地的事。

  他看出張勝有些急燥,在兩人眼神相對時,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舉了舉酒杯,張勝恍然,自知這官場商場的經驗較之這老前輩還差的太遠,徐廠長現在不提,一定是胸有成竹,便也放心吃喝起來。

  這些人那是賊拉地能喝啊,到了快十點鐘的時候,三瓶五糧液已經空了,張勝平時喝散白酒自覺酒量也不錯,此刻和他們一比,真是面如土色,那哪是肚子啊,根本是泔水桶,杯來酒干,面不改色,感情前幾回請他們都還藏著量呢。

  三瓶白酒喝完,張勝剛想勸他們換點啤酒,賈鄉長大手一揮,吩咐道:「再來兩瓶五糧液!」

  張勝一聽暗暗叫苦,他是主,人家是客,他不但要喝,還得主動勸人家喝,這一通下來已經頭暈腦脹了,可看這些人興致好像才上來,也只得硬著頭皮陪著狂飲,這回可真是捨命陪君子了。

  到了十一點半,張勝終於堅持不住了,跑到洗手間一通狂吐,又吃了徐廠長給他的解醉藥,灌了壺茶水,這才飄飄然地回到包間,此時,他已經不再勸別人少喝了,酒喝在他嘴裡跟水一樣,哪還有什麼感覺。

  結帳買單之後,一群人搖搖晃晃走出酒店,賈鄉長哈哈大笑著拍著張勝的肩膀道:「小兄弟也是爽快人啊,好,好!哎呀,現在時間還早,咱們……找個什麼地方再玩會兒呀?」
huro 發表於 2008-8-20 10:00
第015章 歡場初哥誰泡誰


  這時張勝才隱約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好像還沒談,可是酒精已經讓他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心中或許還明白些東西,可是口齒不清,想說也說不出來。

  徐廠長看來最是清醒,淡淡一笑,提議道:「走吧,咱們到『國色天色』唱會兒歌如何?」

  賈鄉長雙眼一睜,嘿嘿笑道:「徐廠長開了金口,怎麼好不去呢?走走走,去『國色天香』。」

  一行人驅車又來到『國色天香』,這個飲食中心在一幢大廈當中,佔了一至四層。眾人先在一樓洗浴,然後到了二樓K歌房唱歌。幾位村官都喝不慣洋酒的,徐海生問了一下賈鄉長的意見,然後要了四扎啤酒,又揮手叫過領班,耳語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這邊音響剛剛調拭好,放上第一首曲子,一排身材姣好、穿著暴露的陪酒小妹便走了近來,張勝驚訝地看著她們,徐海生笑道:「賈鄉長,你先來。」

  賈鄉長瞇起眼,端著杯在那些女孩身上逡巡了兩圈,伸手指了兩指,便有兩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嫣然一笑,姍姍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左右挎住了他的胳膊,一個小姐甜甜地說:「老闆,我叫小畢,老闆貴姓啊。」

  賈鄉長搖著酒杯,說了一個字:「賈!」說完看向另外一邊的女孩,那位小姐也很熱情地挽著他的胳膊,說:「我叫小馬!」

  賈鄉長豁然大笑,在她豐滿的胸部上掏了一把說:「小馬?我看你都快趕上大洋馬了,哈哈!」

  他選定了人,徐廠長便請其他幾位幹部選人,選了過半,看看姿色出眾的所餘不多,便又換了一批,直到眾人選完,他又給忸怩推辭的張勝也指定了一個女孩兒,自已才隨意點了一個身材火辣,姿色不過中上的女孩。

  「我叫小溫,大哥您貴姓呀?」張勝身邊的小姐慇勤地給他添酒,媚笑著問道。

  小姐的胳膊挨著他的手臂,涼涼的、滑滑的,緊挨的大腿的臀胯可以感覺出它的豐盈和彈性,張勝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澀聲答道:「我……我姓張……」

  「哦,張大哥,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我們喝一杯吧!」小姐大方地說著,拿過一個杯子給自已倒上,和他碰了一下,笑盈盈地看著他,張勝一見,不好讓女孩為難,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張勝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方才賈鄉長旁邊的女孩一個姓畢,一個姓馬,現在這女孩叫小溫,合起來不是「弼馬溫」麼?想到這裡,張勝忍不住噗哧一下樂了。

  「大哥笑什麼?悄悄告訴我好不好?」這些男人裡邊數張勝年輕英俊,而且其他男人早就對身邊的小姐動手動腳了,有人整隻手整鑽進了小姐懷裡,張勝卻規規矩矩的,讓小溫十分感興趣,她這時趁機抱住張勝的胳膊,一個結實豐滿的半球緊壓在他手臂上。

  張勝大感吃不清,忙把自已的想法對她說了,因為屋裡吵,還有音樂聲,他也得貼著小姐的臉蛋兒大聲說話,小溫聽了便吃吃地笑,把他的話說給其他幾個小姐聽了,眾人便一齊大笑起來。

  小畢笑著說:「我們小姐妹平時也是這麼取笑的呀,這位先生竟然知道,是不是常來捧場,聽誰說的呀?」

  張勝面紅耳赤,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是……頭一次來。」

  小畢和他說話,半翹著屁股,賈鄉長便在她翹臀上拍了一記,笑道:「要不要把你們兩個換過去,來個弼馬溫大戰小張勝啊?」

  小溫馬上摟緊張勝的胳膊,撅起嘴,好像吃醋地說:「才不要呢,你們姐妹好好陪著賈老闆吧,我們小夫妻才不要你們攙和。」

  「小夫妻?」張勝心裡一陣反感,忽然清醒了過來。

  他剛剛被這年輕女孩的胴體一陣廝磨,又見整個房間都是如此淫靡的氣氛,旁邊一位村長對小姐又親又摸的,他也禁不住有點心猿意馬起來,雖不敢像那些人一樣,但他的手也壯著膽子悄悄搭在了小姐圓潤光滑的肩頭,輕輕地摸挲著。

  這時一聽小夫妻,他猛地清醒過來?夫妻?一夜夫妻?這些漂亮、年輕的女孩一天要和多少人做夫妻?一年要和多少人做夫妻?

  「二八雞婆巧梳妝,洞房夜夜換新郎,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裝成一身嬌體態,扮做一副假心腸,迎來送往知多少,慣作相思淚兩行」,她們不過是做皮肉生意的,也說什麼夫妻,很親熱麼?

  「妻子」和「女人」是不同的。「妻子」不僅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患難相共、甘苦共嘗、在寂寞病痛衰老失意時也可以互相依靠安慰的夥伴和朋友,夫妻兩個字在從沒見過這場面的張勝心裡頗有一種神聖感。

  小溫的一句親熱話讓他色慾漸消,那手也悄悄滑了下去。小溫還道這個悶騷帥哥要把手插進她的短裙,還媚笑著欠了欠屁股,不料張勝的手挪開,便沒再挨著她。

  小溫怔了怔,以為是自已拒絕了姐妹過來,惹得張勝不開心了,心中頓起好勝之心。自忖無論身材、姿色都不弱於她們幾個,還不能哄得這個明顯沒來過幾次歡場的雛兒神魂顛倒麼?

  「大哥,人家陪你唱歌好不好?要不擲骰子?」小溫親熱地說著,蛇一般的小蠻腰向他一靠,兩團豐滿的肉不斷地摩擦著他的手臂,面對著一幫子淫民,張勝也不好做出太正經的樣子,只好虛應其事地和她喝酒。

  過了一會兒,賈鄉長、徐海生等人拉起身邊的女孩,上前跳起舞來,燈光暗了,音樂變成急速熱烈的節奏,幾個老爺們扭腰擺胯,碩大的屁股搖的比女人還誇張,時不時還和陪酒小妹來個挑逗動作。

  「帥哥,我們也去跳舞好不好?」小溫湊在張勝耳邊撒嬌,大哥變成了帥哥,小嘴兒湊到了他的耳朵邊上輕輕吹了一口,手也不安分地在他大腿上撫摩起來。

  「我不會!」張勝推脫著,其實他是會的,原來在廠子時,經常幫著廠辦和工會做事,又是文娛方面的積極分子,他學過跳舞,而且跳的還不錯,可是這種群魔亂舞的場面,讓人難以適應,根本放不開。

  「那人家教你呀,就是摟摟抱抱嘛!」小溫說著,不安分的小手忽然滑到了他兩腿之間,輕輕一按一揉,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刺激的張勝只隔著薄薄一層褲料,被那溫軟的小手技巧性地在那地方一摸,那裡騰地一下「揭竿而起」,立即搭起了一個小帳蓬。

  張勝大窘,連忙往沙發裡挪了一下,哪知小姐竟像蛇一般攀附了上來,吃吃笑著繼續挑逗他,張勝急忙說:「我要去洗手間!」然後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往外便走。

  剛剛出門,便見一隊小姐迤邐而至,張勝陡然醒覺自已的下體仍在躍馬橫槍,生怕被人看到這副醜態,大窘之下立即轉身面牆而立,隨即探手入懷,摸出一串鑰匙,聚精會神地數了起來…………
huro 發表於 2008-8-20 10:00
第016章 聞浪聽濤柳下惠


  張勝站在那兒數了半天的鑰匙,看起來就像想找什麼鑰匙,又因醉酒遲鈍半天也尋摸不著似的,直到身體恢復了正常,他才奔向洗手間。等他再回來時見到房中場面不禁大是驚訝,包房裡已經沒有人唱歌了,男人、女人摸爬滾打在一起正在親熱,只有徐海生坐在最內側的沙發上吸煙,不見什麼動靜,一個小姐坐在他的腿上。

  小溫和另一個女孩兒被一個面目黝黑的男人壓人身下,嬉笑著欲拒還迎地做著挑逗動作。身上的男人們更是醜態百出,在酒精和昏暗的燈光作用下,衣冠禽獸變成了赤裸裸的禽獸,男人為性,女人為錢,空氣裡漾溢著迷亂的味道。

  張勝可沒有這種表演慾望,見此情況只能站在一邊,既不想參予進去,又不便再次退出房去,顯得十分尷尬。徐海生見張勝回來,便叫小姐打亮燈,買單結帳,眾色狼這才依依不捨地恢復正人君子狀。

  算完了帳,眾人各自挑選了中意的小姐,繼續他們的餘興節目,準備上樓開房。小溫幽怨地看著張勝,張勝只做未見,賈鄉長摟著小畢和小馬,哈哈笑道:「小溫吶,人家帥哥看不上你呀,走吧,今晚跟我走。」

  「謝謝老闆!」小溫雀躍而起,撲上去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徐廠長倒沒忘了張勝,攬著那個體態豐滿的女孩對張勝笑道:「小張,你也挑兩個,開開心。」

  張勝腦門都要炸開了,結結巴巴地道:「不……不了,我在外邊等你們,順……順便醒醒酒,喝多了,難受。」

  賈鄉長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徐廠長一見,在那位小姐屁股上拍了拍,放開手笑嘻嘻地走過來,攬住張勝肩膀低笑道:「男人嘛,出來玩就是要開心,你是主,他們是客,你不玩,他們敢放心玩嗎?這種事情,逢場作戲而已,該怎麼做,還要我教你嗎?」

  張勝心口怦怦亂跳,汗順著脖子嘩嘩地往下淌:「徐廠長,我……我……」

  徐廠長眼神猛地一亮,把張勝嘴裡的話逼了回去,然後呵呵一笑道:「總有第一次嘛,再推大家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他左右看看,伸手一指道:「你,還有你,我這小兄弟可還是童男子,你們姐妹倆要好好照應著。」

  那兩個小姐姿色都不算上等,但是身材火辣,這正符合徐海生的審美觀點,那就是身材要好。二來也是因為姿色太出眾的小姐,賞光的人也多,心裡有所倚仗,服侍客人未必會盡心盡力。

  而姿色稍差一點的沒有這本錢,只能加倍賣力求得男人歡心,為自己招攬回頭客。畢竟辦事的時候誰也不能老盯著女人的臉看,有一副漂亮臉蛋,不如有一手嫻熟的技巧,徐海生看出張勝是個雛兒,才想找兩個經驗豐富的熟女好好陪陪他。

  那兩個小姐一聽,便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走過來,一左一右挽住了張勝的胳膊。

  徐廠長哈哈笑道:「行了,咱們走!」說著回去攬住他挑好的姑娘,便一起往樓上走。樓上的房間裝修很豪華,但走廊去很窄,兩旁全是閃著暗紅燈光的小包間。

  張勝給那兩個小姐左右一夾,結實的乳丘就抵在他的手臂上,電得他麻麻酥酥的,迷迷瞪瞪地就被帶進了一間房子。

  兩個小姐大大方方地把衣服脫了,光潔溜溜地湊過來,一個替他脫去上衣,輕輕一推,讓他坐在床上,另一個已先上了床,跪坐在他後面,兩團豐滿結實,又似塗了油般滑膩柔軟的肉團在他背上摩擦起來。

  前邊的小姐則柔媚地笑道:「大哥,抬一下,我給你把褲子脫了,讓小屁屁涼快涼快。」

  鼓鼓的酥胸、誘人的乳溝、平坦小腹下那隱約的一叢黑,攸然映入張勝的眼簾,他哪見過這種場面,只覺轟地一下,一股熱血湧上了頭頂。

  聽了小姐的話,張勝如受催眠,下意識地抬了抬屁股,小姐麻利地解開皮帶,連著內褲向下一扒,立即嬌叫一聲,退開了一步。原來張勝那好似充了氣的大傢伙攸地一下彈了出來,差點兒觸在她的臉上。

  那小姐吃吃地笑,向他飛了個淫蕩的眼神:「哥哥要忍住喔,攢了二十多年的陳年古釀可別浪費了,小妹幫你品一壺吧。」

  說著,雙手扶著他的大腿,俏生生地一張臉便埋進了他的雙腿之間……

  「別……」,張勝臉紅如雞血,在她的嘴唇接觸到自已的一剎那,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立即倉惶地推開她,面紅耳赤地又把衣服穿了起來。

  兩個小姐還沒見過這樣的客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張勝咳嗽一聲,訕訕地道:「我……我就不需要什麼服務了,你們回去吧,我喝多了,在這兒睡一覺就行。」

  兩個小姐互相看了一眼,前邊那個小姐搔首弄姿地說:「大哥,出來玩玩嘛,何必那麼拘謹呢?你放心,我們這兒絕對安全,我們小姐妹一定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保證你來了一次還想第二次。」

  「不必了,我真的不需要,你……你們回去吧。」

  說實話,兩個小姐姿色雖只中上,但身材惹火,頗有動人之處,而且同來的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這裡裝修雖好卻不隔音,左右房間的叫床聲此起彼伏,在這樣的聲色刺激下,張勝一個身心健康的大男人,又不會有守身如玉的念頭,不動心才怪。

  一般來說,每個人都有兩個自己,一個是現實中的自已,一個是虛幻中的自己;一個是放縱的自己,一個是收斂的自己;人們往往將一個偽裝好的自己來面對任何人和事,只有在一個沒有負擔、沒有約束的環境中,才會放縱自已的慾望。

  張勝只是一個凡夫俗子,說他心裡不想那是假的。如果此時進來的只是一個小姐,含羞帶怯地偎依到他懷裡用溫柔和女色輕輕撩撥一番,以他醉酒後已經薄弱了的自制力,再加上暗室可欺的心理,很可能就會順水推舟品嚐人生第一次的女人滋味了。

  壞就壞在徐廠長一下子推給他兩個女人,這一來暗室效果就沒了,像張勝這種有色心沒色膽的小工人頭一回辦「人事」就有兩個對手,驚嚇和緊張、羞澀的效果遠大於誘惑,兩個女人又過於大膽、主動,把他嚇的下意識地說出了拒絕的話。

  或許拒絕的當時他心中還有一絲不捨和留戀,但是等他穿上衣服之後,就不可能為了色慾在兩個女人面前再度把衣服脫不來了。

  兩個女孩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先生,你讓我們這麼離開會被罵的,姐妹們也會笑我們,而且我們不好把錢退給你的」。

  張勝忙道:「這樣啊……那……那你們就在這坐到時間好了,我也不會出去說什麼。」

  兩個女孩互相看看,聳聳肩膀,她們又不便穿衣服,就那麼在床邊坐了下來,屋裡開著空調,這麼坐著比較冷,兩個小姐合披上一張床單,這一來沒有光溜溜的胴體可看,張勝心中的躁動進一步平靜下來。

  張勝嚥了口唾沫,摸出他那包『白三塔』點燃了一枝,兩個默默聽著左右房中姐妹不斷浪叫的女孩兒看了他一眼,說:「給我一支」。

  張勝心中頗有點對不起人家的感覺,於是連忙站起來,點頭哈腰地派了一圈香煙,又慇勤地給她們點上。一男兩女三個人就在此起彼伏的叫春聲中默默地吸起煙來……

  「啊……啊……喔,老闆,慢一些,我快要被你撞到地上去了……」

  「嗯~~啊~~,先生,人……人家的腰都快折了,換個姿勢行不行?」

  「滋~~~」,那個身段苗條的小姐,吸了好長的一口煙,呼地一口噴出去,向張勝道:「這煙不錯!」

  張勝忙道:「一般,一般,不是啥好煙,不過勁兒比較輕。」

  另一個豐盈些的小姐說:「大哥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把空調關小點兒。」

  她赤條條地走到牆邊去調空調,張勝瞪著她腰肢下面渾圓豐滿、顫顫巍巍的兩個半球,忽然嗯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請示」道:「有水嗎?哦……要是沒茶……自來水也行……」
huro 發表於 2008-8-21 11:33
第01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二天一早,張勝從床上爬起來,睜著眼想了半天,才醒起昨夜的事好像不是一場夢,來不及回味那時的矛盾、掙扎和誘惑了,因為他突然想到昨天好像自始至終也沒談起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張勝立刻下樓給徐廠長打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張勝便急問道:「徐廠長,昨天咱們的事談了吧?」

  徐廠長呵呵笑道:「談?那種場合只談風月,怎好談別的事?」

  張勝一聽就急了:「什麼?那怎麼辦?」

  徐廠長慢條斯理地說:「急什麼嘛,我花了那麼多錢,難道我不急?你越是著急,人家越是拿你一把。別擔心,今天你再去找賈鄉長,昨天請客的事提都不要提,直接說公事,我們都赤裎相見了,他總該拿出點誠意吧?聽聽他開出的條件再說,以前他不談,怕是摸不清你的身份,昨日見了我,我想他會放出他的條件的。」

  張勝道:「成,那就這麼著,你好生休息,我這就過去,等回來再給你信兒。」

  張勝回樓洗漱完畢,穿戴整齊,打了輛車直奔橋區郊區,這時才有時間回味昨夜那倆小姐的身段、相貌。想著想著,他忽然狠狠一拍大腿,旁邊的出租車司機立即乜斜著眼睛瞟了他一下,張勝擰著眉頭,咬牙切齒地懊悔:「昨晚上我怎麼就沒敢碰呢?要是這次買地皮失敗真的蹲了大獄,再出來都成老頭子了,那我不是虧大發了!」

  他忽又想了想,自已這樣算不算是坐懷不亂的柳下垂呢?想著想著,不禁嘿嘿地笑了起來。旁邊的出租車司機立即再度乜斜乜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不是個神經病吧?可別跑挺老遠的,到了地方不給錢!」

  賈古文文的辦公室非常大,郊區就是這點好,地方有的是,不大的官兒就有很大一間辦公室,當然,賈鄉長也確實握有實權,非一般的官兒可比。

  張勝進了那間很氣派的辦公室,只見賈鄉長坐在老闆椅上,桌前沏了一杯熱茶,正在閉目養神。見了張勝,他的眼睛半睜不睜,伸手向前一指,淡淡地道:「坐!」

  賈鄉長此時滿臉威嚴,全無昨日喝酒時的親切,至於昨夜那副酒鬼加色鬼的樣子好像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張勝心裡的輕鬆頓時一掃而空,他忐忑地在對面沙發上坐下,兩個人就這麼對面坐著,賈鄉長仍然閉目養神。

  可怕的沉默,過了許久,賈鄉長才像剛活過來似的輕輕歎了口氣:「想不到老徐……也摻了一手,他的路子野呀,不過蔬菜大棚沒那麼大的利吧?老徐不是那種掙穩當錢的人,他怎麼會熱衷於搞起農副業來了?」

  張勝陪著小心,慢慢的想著措辭:「賈鄉長,其實這件事真的是我想做,徐廠長是我的遠房親戚,所以才幫忙出面活動一下。」

  賈鄉長沉默片刻,問道:「上次你說……要買三百到四百畝的地皮,是吧?」

  張勝喜道:「是的,我估計了一下,如果是純農業用地的話,我應該能買到300畝左右。」

  賈鄉長狡黠地笑了一聲,然後又是一陣可怕的沉默,張勝心中忐忑起來。

  賈鄉長屈起手指,輕輕地彈著桌面,嗒嗒嗒的鼓點聲在寧靜的辦公室裡顯得十分枯躁,聽得張勝心煩意亂。

  賈鄉長暗暗思忖:徐海生那種人,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這件事看著好像他只是從中斡旋一下,不過眼前這小子明擺著不是商場上的人物,言談舉措還嫩的很,兩百多萬資金會是他能辦得下來的嗎?如果他真是徐海生的親戚,就憑徐海生那麼野的路子,幫他做點什麼買賣不能賺錢,何必非讓他去種大棚菜呢?

  可是,如果說這件事的幕後策劃是徐海生,他的動機是什麼呢?種大棚菜見效沒那麼快,要盈利也有限,他徐海生如果是個干實業的人,這世上就沒有投機鑽營取巧牟利的主兒啦,可……買這兒的爛地能有什麼利益?這裡邊好像大有玄機呀。

  賈鄉長思忖半晌,決定再試探一下,以他對徐海生的瞭解,徐海生肯關注的事,必定有大利。因為徐海生這個人只信奉橫財神,從不規規矩矩的賺錢。他得摸清對方的目的所在,才能漫天要價,獲取最大好處。

  想到這裡,賈鄉長慢吞吞地說話了:「出售地皮嘛……的確是由我來拍板的。但是三百多畝,不是小數目,要經過集體討論嘛,啊?鄉村兩級政府都要通過才行。所以我現在不能給你什麼答覆……」

  張勝嚥了口唾沫,急道:「賈鄉長,整個橋西這麼大片的土地現在都荒著,就說是廢物利用吧,把它一轉手,給鄉政府創造兩百多萬的收入,你說行的話誰還會反對?只要您點頭,那還不易如反掌?」

  賈鄉長連連搖頭:「不容易,大不易呀……,我也不能搞一言堂嘛……」

  他眼皮耷拉著,過了半晌突然一睜,問道:「你們肯出什麼價?」

  張勝心裡估算了一下,說道:「那裡的地,您也知道,很多都是荒地、沙地,成了垃圾場,買下來後我還要花大力氣改造成農田,所以也不能太高了,我給您每畝5000元,你看如何?」

  賈鄉長仍然不緊不慢地敲著桌子:「5000元?嘿嘿……」

  張勝頓了一下,說道:「賈鄉長,那裡的地基本上已經荒蕪了嘛,我買下那裡的使用權,也是支持橋西鄉的經濟建設,這是兩相得利的事,我想做為橋西鄉的一鄉之長,這件事辦好了,也是您的一件政績,你看……」

  賈鄉長不為所動,嘿嘿笑道:「這個嘛……要是十畝八畝我還做得了主,再多的話那可不行……」

  張勝一聽心就涼了:「十畝八畝?這些天請吃請喝請玩,徐廠長花的那錢差不多也能買六畝地了,這麼點地,找村裡的農民買幾間房基地就夠了,還用大費周章地找你嗎?」

  張勝沉默了片刻,委婉地道:「賈鄉長,您是覺得地價太低?價錢方面還可以再商量,不知什麼價位才能讓您滿意。」

  賈鄉長呵呵一笑,擺手道:「價錢嘛,不急商量,單是你們要的這塊地皮……胃口就太大啦。」

  張盛微一蹙眉,遲疑道:「那……如果價錢談得攏,賈鄉長能批給我們多少畝?」

  賈鄉長抬起眼睛,慢慢伸出了兩根手指。

  張勝眼睛一亮,脫口問道:「兩百畝?」

  賈鄉長不動聲色的捕捉著他眼神中的微妙變化,狡黠地一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二十畝,頂多二十畝!」
huro 發表於 2008-8-21 11:33
第018章 拋餌引鱷入牢籠


  張勝聽了賈鄉長的話心中暗惱,但賈鄉長是真的辦不到還是有意推諉他也摸不清,現在他已知道欲速則不達,和人談生意切忌過於迫切,否則一旦被人掌握了你的根底,主動權就完全落到了別人手中。

  於是,他強壓下心頭的火氣,委婉地道:「賈鄉長,照理說,二十畝幹點別的事也不算少了,不過你也知道,大棚蔬菜見效雖快,利潤卻薄,如果只有二十畝,很難盡快收回投資啊。」

  賈鄉長狡黠地笑了笑說:「小張,不要使哀兵之計嘛。我也有我的難處啊。你不要以為我們這些村官當著隨便,條條框框多著吶。」

  張勝一聽,似乎話裡還有轉機,忙道:「賈鄉長,您一個人既然做不了主,上下打點總是需要些花費的,這裡也沒外人,您開個價。」

  「這個嘛……」賈鄉長低頭沉吟半晌,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既然你和老徐是同路人,我就直話直說,三十萬,我幫你擺平!」

  張勝心中一算,三百五十畝地,付三十萬好處費,外加貸款本息,肯定還大有賺頭,便爽快地點頭道:「行,三十萬就三十萬,只要你給我批下來三百五十畝地。」

  賈鄉長立刻搖頭道:「哪有三百五十畝地,太離譜了,頂多批五十畝地,這是極限,不能再多。」

  張勝愣了,五十畝地,那轉手賣地的錢,給他三十萬好處費,剩下的再扣掉貸款本息……我靠,我這是又開了一個小飯店,還是給人白打工啊。

  賈鄉長見他發呆,微微一笑,話裡有話地道:「地皮是有的是啊,可是從公轉成私,那可就難如登天了,你們也得考慮我的難處不是?這樣吧,你先回去,和老徐再商量商量,過幾天我們再聯繫。上午我還有幾個小會,先這樣吧。」

  見他已下了逐客令,張勝只好站起來,說道:「那好,您忙著,我先回去了,咱們改天再聯繫。」

  看著張勝離開辦公室,賈鄉長得志意滿地一笑,兩隻金魚眼又瞇了起來。

  ※※※※※※※※※※※※※※※※※※※※※※※※※※※※※※※※

  張勝回來把情況對徐廠長一說,本來正靜等好消息的徐廠長惱了:「這個老賈……人是越來越精,胃口也越來越大,五十畝地就要三十萬的好處,嘿嘿,好大的口氣!」

  張勝疑惑道:「徐廠長,是不是他真的沒有權力批地?」

  徐廠長冷笑一聲,說:「目前,橋西鄉這片土地還是集體用地,沒有上收到國土局,不需要區裡決定。這地他沒權批?哼!現在農村賣地隨意著呢,鐵峰市有個村挨著經濟開發區,開發商很看中了那裡的地,村委會開了個會,就和開發商簽訂了賣地的合同,540畝地就這麼轉到了開發商手裡,賣的是使用權又不是所有權嘛。

  一個村支書就有這權力,他賈古文一個鄉長沒有權力?小張啊,你還是太嫩啊,也怪我,最近各種事情實在太多,沒有時間指點你,讓他看出蹊蹺來了,他不是不肯賣地,是開個價錢探你的底限,你接受就說明裡邊有大利,他就可以漫天要價。這頭老狐狸!」

  張勝皺皺眉,說道:「只批五十畝就要三十萬,他就算不知道那裡要建開發區,起碼也是看出咱們不是要蓋大棚了。」

  徐廠長嘿嘿一笑,說道:「聰明!現在我們很被動啊,橋西何時開發,我們還拿不準,老賈又來了個獅子大開口,如果真的答應了他,恐怕沒有百十萬,這地就到不了我們手上。可這錢從哪兒來?不外乎是從貸款裡撥,那樣一來我們還有多少錢購地?」

  他背著手,在屋裡頭來回踱著步,喃喃地道:「本以為買下一塊廢地,他老賈得上趕著找咱們簽合同,沒想到這土老冒奸似鬼,得多少錢才填得滿他這個無底洞?為他人做嫁衣裳,我不甘心吶。」

  張勝急出一身汗來,他沒想到,要辦件事竟然是如此困難重重,自已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一旦失敗……他不敢去想像失敗的後果。費盡心思,天天吃請,難道就……

  正所謂人急智生,張勝剛剛想到這兒,心中忽地靈光一閃,脫口道:「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徐海生霍然停住腳步,詫異地扭頭看著他:「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張勝抿了抿嘴唇,一字字說:「明天,咱們再請他吃頓飯。」

  徐海生愕然道:「還請?小張啊,你不要幼稚了,他胃口那麼大,再請多少次也沒有用的,莫非還要擺一場『鴻門宴』不成?」

  張勝斷然道:「不錯!正是一場『鴻門宴』,我們不但要請,還要大請,只請他一個,吃飯、桑拿、小姐,一個都不能少。」

  徐海生有些困惑地道:「小張,你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張勝說「不請的話,以前花的錢不是白白餵了他嗎?廠長,咱們廠工會有台小型攝像機,你能借出來嗎?」

  徐海生一怔:「攝像機?啊!啊……,啊啊……」

  他伸出手指,點著張勝,滿臉都是笑容,一時高興的有點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舒了口氣,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泥人終於動了土性兒,兔子急了也咬人啊,哈哈,嗯!要整治他老賈填不滿的大胃口,你這個法子好。」

  徐海生一點就透,已經明白了張勝的意思。這種吃請他已習以為常,心理上也沒覺的有什麼不對,加上他平素自已辦事還真的不需要用上這種極端手段,所以也想不到從這方面入手,張勝對這種腐敗行為可是觸目驚心,所以一下子就找到了賈鄉長的罩門。

  徐海生哈哈大笑道:「廠裡的小攝像機不行,還不夠小,太顯眼了,你等等!」

  他轉身走進裡屋,一會兒工夫提了架比照相機大不了多少的機器回來:「你明天晚上帶上這個。這是今年日本才發明的,叫DV掌上攝像機,我托人從日本買回來還不到兩個月。來,我先教你怎麼用,明天這事就交給你了,到時候機靈著點兒。」

  張勝咬了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

  小時候,他曾經看到一句名言:「與有肝膽人共事,從無字句處讀書」,受這句話啟發,他給自已寫過一句座右銘:「對君子,以君子之道待之;對小人,以小人之道待之」,現在,終於有了深刻的體會。

  ※※※※※※※※※※※※※※※※※※※※※※※※※※

  張勝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熟悉DV掌上型攝像機的操作,直到在黑暗中也能熟悉每一個按鍵的所在。徐海生則開著車出去滿街的轉悠,尋找合適的酒店。

  當天晚上,張勝再度打電話給賈鄉長,他擺出一副束手無策的姿態,低聲下氣地請賈鄉長出來喝酒、商議。示敵以弱的手段,張勝還是懂的,今天的低頭,是為了明天的抬頭,在這個貪官的折磨下,張勝懂得用心機了。

  賈鄉長拿腔作勢地婉拒了幾次,架不住他再三邀請,最後終於答應第二天晚上接受邀請。第二天晚上,賈鄉長在張勝幾個電話的催促下才趾高氣揚地駕車趕來赴約了,徐海生兩人又請他去了一家酒店。

  為了消除他的戒心,徐廠長在宴上煞有其事地和他談判侃價,表面功夫做的十足。賈鄉長拐彎抹腳地打聽徐廠長買地的用途,徐廠長則翻來覆去地探試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兩個人爾虞我詐,誰都沒露自已的底牌。

  不過賈鄉長自覺拿捏住了徐海生的七寸,倒是不急不躁,吃過飯後張勝畢恭畢敬地請他去洗浴,他也心安理得地答應了。

  三人驅車趕到「大和」,賈鄉長花花點子多,因為今天喝的少,他又不著急走,想盡情享受一番,洗浴的時候先要了個鹽奶浴。

  鹽奶浴是女人用身體給男人洗,與其說是洗浴不如說是一種另類的按摩。幹這行的不算特別漂亮,身材倒還不錯,張勝年輕人易衝動,被這種只管起飛不管降落的洗浴弄的一柱擎天,窘得他滿臉通紅,反觀徐廠長、賈鄉長,兩人可是久經考驗了,神色自若、毫無反應。

  洗浴之後他們便上了二樓,訂了個包間,找了三個小姐作陪,開瓶洋酒唱歌跳舞。三個小姐膚白皮嫩、身材高挑,個個都是腰細胸高、一雙長腿,更難得的是帶著些清純秀氣的味道,和普通的風塵女子大不相同。

  賈鄉長眼睛一亮,淫笑道:「今天這幾位小姐很不錯啊,來來來,這邊坐!」

  三個小姐填空般在他們身邊落座,服務員開了紅酒出去,房間裡的光源調成了暗紅色綵燈。徐海生說:「老賈,這三個小妹都是在校的大學生,怎麼樣,和你平時接觸的女人不大一樣吧?」

  賈鄉長驚奇地看了看身邊那個輕衫牛仔長髮披肩的女孩,疑道:「不會吧?你說真的?」

  徐海生笑笑,說道:「小妹,把你的學生證拿給他看。」

  那長髮女孩從屁股兜裡摸出一份證件遞給賈古文,賈鄉長接過去打開一看,還真的是學生證,心中頓時湧起一陣興奮的感覺。

  像他這樣的人,漂亮女人玩過的多了,這時候女人的身份就比她的身體更對他有誘惑力了。他還沒玩過女大學生,雖說這個女孩在他見識過的女人之中姿色只是中上,也不會那些太過風騷嫵媚的花樣,可在他心裡,那感覺偏就截然不同。

  他還回證件時,那色眼中不止滿懷佔有的慾望,甚至還帶著一絲崇拜和敬畏。

  張勝冷眼旁觀,不由暗暗好笑:她是什麼身份那麼重要嗎?還不一樣是出來賣的?沒想到學歷崇拜到了歡場上也一樣管用。曾經,有些官員拜倒在石榴裙下;看來,今晚賈鄉長要拜倒在學生證下了……
huro 發表於 2008-8-22 01:10
第019章 君臨天下鳳求凰


  徐廠長和賈鄉長兩個老流氓是唱也唱得,跳也跳得,攬著小姐上下其手,只有張勝唱了幾首歌,就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微笑著看他們玩。

  徐廠長和賈鄉長玩的十分開心、彼此十分親熱。張勝最佩服的就是,他們兩個怎麼看都像是一對情同意合的好兄弟,你根本看不出兩人暗地裡是如何的爾虞我詐,方才在酒桌上又是如何的唇槍舌劍。

  賈鄉長身邊的那個女孩個頭高挑,胸不是很大,細細的腰,配上寬皮帶又顯出幾分野性,一件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把渾圓結實的大腿和翹挺的臀部繃的緊緊的,那是一種只屬於年輕女孩的青春活力。

  賈鄉長對她十分鍾意,搭在她腰間的手一直摸挲著,幾乎就沒離開片刻,張勝還注意到他把手探進女孩的T恤衫中向上摸索時,女孩忸怩地躲閃,他也就沒有強人所難,一張學生證竟讓他有些憐香惜玉了,張勝看的暗暗好笑。

  玩到十一點多的時候,徐廠長和賈鄉長附耳說了幾句什麼,賈鄉長瞇縫著眼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徐廠長便捻滅了煙頭,喚人進來結帳。他又喚來媽媽桑,給了小費,附耳說了幾句什麼,指著那三個陪酒小姐說了幾句。

  不料這三個兼職的女生裡有一個是不出台的,媽媽桑滿臉堆笑地道歉,馬上換了批人進來讓他們挑,不斷地吹噓著她們的服務態度有多好,是這裡最火的「君臨天下組」。不過這些女孩中特別俏麗的已經沒有了,這個時點兒,大部分姿色出眾的小姐顯然都在陪客人。

  賈鄉長對身邊那個女孩已經是情有獨鍾了,換上來的自然沒有他鍾意的,張勝今晚另有任務在身,所以主動出面,點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小姐,把她留下了。

  徐廠長結帳帶了小姐下樓時,張勝還見賈鄉長摟著徐廠長的肩膀,隱約聽他說:「老徐啊,你身邊那個……也不錯。嗯……咱們後半夜換換?」

  徐廠長哈哈一笑,說道:「行,到時我帶人過去!」說著扭過頭來,衝著帶著三個小姐走在後面的張勝使個眼色,張勝立即加快腳步,趕在了他們前邊。

  三個人來到了『八方賓館』,張勝的車在前邊,先到的,見徐廠長和兩位小姐走進來,便過去說了幾句,一人手裡遞過一張門卡。

  房間在十二樓,三人上了樓,各自進了自已的豪華大床房。

  這三間房子是挨著的,為了找這麼個好地方徐廠長和張勝駕車出來尋摸了大半天。這個地方的好處就是外邊有陽台,而且三間房子的陽台是連著的。

  兩個人仔細推敲過行動方案,如果僱傭小姐來動手是不安全的,因為小姐也不願意拋頭露面,被他們攝進錄像,恐怕付出很大一筆錢,還會把事辦砸了。

  如果用副門卡開門偷偷摸進去同樣不行,那麼一個大活人,就算賈鄉長再怎麼色授魂消,也不會注意不到門口出現一個人,最妥當的辦法就是從窗外攝錄。

  賈鄉長這間房在最外側,把這間房給他,是因為張勝定好房間後上來勘察,發現這間房子窗外在陽台邊上搭了個小棚,裡邊放了點東西,站在這個位置能看清整張臥床,而且站在裡邊夜間的時候一片漆黑,不易被發覺,

  張勝進了屋,把徐廠長給他的老闆包往床頭櫃上輕輕一放,剛一回頭就嚇了一跳,只見那位清純如水的姑娘一關好房門就跪在地上,嬌臀扭呀扭的劃著圈兒,像只小貓兒似的向他爬來,一直爬到他腳下,抬起眼睛嬌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捧起他一隻腳丫子。

  張勝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床上,駭然道:「你……你這是幹什麼?」

  那小姐嫵媚地道:「張先生剛剛沒注意嗎?我們這一組是『君臨天下』,就是要侍候的客人像皇帝一般舒坦嘛。我們那裡叫『大和』嘛,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呵~~老闆是頭一次光顧我們『大和』吧?」

  她笑的很好看,雖說帶著職業性的討好,不過風情嫵媚,春情滿臉,看的讓人極是心動。她舔舔嘴唇,嫵媚地笑道:「人家一定侍候得張先生舒舒服服的,你就坐下好好享受吧。」

  張勝雙手亂搖,一迭聲道:「別別別,舔腳丫子有啥享受?我不喜歡作踐女人,你不用這樣。」

  他抬頭看看門口,問道:「你多大啦?」

  那小姐跪在地上,詫異地看著他,說道:「我今年十八,張先生不喜歡這方式……那你喜歡什麼方法,你說出來好了。」

  「不急不急,咱們坐下聊個天吧。」張勝慌不擇言地道,他正等著徐廠長電話,只想隨便找個借口拖上一陣兒。

  那位小姐聽的發愣,花了錢不玩女人,卻坐在那兒要和她聊天,聊什麼?聊人生理想嗎?姑奶奶早戒了!

  「聊天?」小姐眼中有了些警戒的意味,試探著問:「張先生……要聊些什麼?」

  張勝一拍腦門,哈哈笑道:「你看我,喝多了酒,話都說不利索了。不是聊天,是沖個涼,一身的煙味酒味,先沖個涼解解乏吧。」

  小姐這才釋然,她「嘻」地一笑,站起來在張勝腮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扭著小屁股去床頭櫃上取過自已的小坤包,拿出一隻香煙點上,塞到張勝嘴裡,甜笑道:「好,那你先歇一下,我先去沖澡!」

  小妞當著他的面脫的光潔溜溜,扭著小屁股進了浴室。張勝懶洋洋地躺在那兒假裝休息,一會兒功夫,傳呼響了,他拿起包,走到浴室旁推門說:「我出去接個電話,一會就回來。」

  張勝在走廊裡站了一會,抽了一枝煙,這才返回房間,小姐已經洗好了,身上裹著一條大浴巾,正在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浴巾下邊是兩條纖巧的小腿,胸口裸露在外的部分晶瑩微隆,那張俊俏的臉蛋兒帶著幾分嫵媚清純,一見張勝進來,她便媚笑道:「張先生,我洗好了,該您……」

  「他媽的,真是晦氣!」張勝惡狠狠的道:「真他媽天生跑腿的命!」

  小姐一愣,問道:「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張勝沒好氣地說:「剛接了一個公司的電話,半夜三更的要我去機場接人。」

  小姐一聽,甜笑立刻消失了,臉色有點難看地說:「先生要去接人,那我怎麼辦?」

  帶了人家來開房,他現在這麼一走,這小姐就賺不到了,白白跟他跑來一趟,心裡自然不高興。張勝一拍腦門,道:「啊!我忘了,這樣吧,你去侍候我的老闆吧!」

  小姐一聽立即轉怒為喜,干她們這一行的,慣會察顏觀色,她早看出那個姓徐的才是大老闆,這個年輕人十有八九是他手下的,轉過去侍候那位老闆,如果他開心,說不定還能拿到額外的小費。當下這位小姐便歡歡喜喜地被送進了徐廠長的房間,讓他玩雙飛去了。

  支走了小姐,張勝立即返回房間,拉開紗窗,取出攝像機,悄悄跳到了陽台上,順著狹窄的陽台向前摸去。經過徐廠長窗口時,張勝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探出頭去往裡面瞄了一眼,只見徐廠長腰間搭著浴衣,把枕頭靠在牆上,正對著窗戶一邊,兩個小姐背對著自已正在練口活呢。

  徐廠長也在朝窗外看,張勝不知他看到自已沒有,只瞄了一眼就蹲了下去,繼續向前挪動。這陽台不寬,外側又是大街,空曠一片,真要站起來看著有點眼暈,所以他乾脆一直蹲著移動,直到鑽進那個陽台盡頭的小棚子。

  輕輕打開攝像機,調整到夜錄狀態,又看了看攝像機前邊的小顯示燈,那裡早就貼上了一個不粘膠貼,已經看不到那一點紅光了,他這才微微調整了站立的角度,向房間裡看去。

  屋裡上演的和他房間一開始的情形一樣,「大和」的保留節目「君臨天下」,一個人跪在地上,捧著一隻腳丫子……

  只是這小姐身材太慘了點,這麼胖也有人歸顧生意……不對呀,怎麼床上坐著的也是女的?

  再仔細一看,我靠!賈鄉長還有這愛好?

  張勝霍地瞪大了眼睛,那個女生裹著浴巾坐在床邊,裸著光滑的香肩,兩條大腿疊在一起,一手托著另一隻手臂的肘部,翹著蘭花指的小手正挾著一枝香煙,而賈古文賈大鄉長則像一條肥肥的小狗,跪在她的腳下,捧著一隻白生生的腳丫子啃得正香。

  這房間上演的戲碼是『君臨天下』沒錯,只是鳳在上龍在下,那皇帝變成武則天了。

  張勝又驚又笑,連忙站穩身子,舉起了DV掌上攝像機……
huro 發表於 2008-8-22 08:23
第020章 富貴榮華要靠搶


  回到徐海生家裡,兩個人回放了一下賈鄉長的錄像,徐海生見了賈鄉長的醜態笑的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地拍著大腿道:「沒看出來啊,真是沒看出來啊,老賈還有這癖好。哈哈哈,成了!有了這東西,他敢不答應?老賈這回是陰溝裡翻船了,老弟,你這招絕戶計不錯!」

  張勝苦笑一聲說:「廠長,你還誇呢,我心裡挺不安的,要不是他欺人太甚,我也不想這麼幹。這麼做到底是……唉!」

  徐海生乜了他一眼,笑道:「怎麼,怕了?」

  張勝臉一紅道:「怕倒是不怕,就是心裡老覺得用這種手段……」

  「哈哈,你小子啊,怎麼這麼天真?這商場、官場本來就是人吃人的地方,那來的良心可講?他賈古文漫天要價的時候想過交情嗎?」

  徐海生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如果你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那麼,你永遠都是個失敗者。哪怕是這次買地皮的事成功了,你發了一筆洋財,你在今後的生活中仍然是一個失敗者。從我們下棋,其實我就看出了你的性格,面對際遇,你是被動等待,而不善於主動去搶!」

  張勝詫異地道:「搶?」

  「沒錯!」

  徐海生點起一枝煙,又把煙盒扔給他,笑微微地道:「這個天下的一切,都靠一個搶字來實現,古往今來,莫不如是。江山要搶、女人要搶、事業要搶、職位要搶,只是手段各不相同。身在商場誰不搶商機?身在職場誰不搶位子?身在賽場誰不搶冠軍、身在情場難道要坐等正被人追的女人來青睞你……?」

  徐海生吸了口煙,悠然吐出一個煙圈,說道:「老弟,你知道這世上什麼人能做人上人、能過好日子麼?」

  張勝身子前傾著說:「廠長,您說。」

  「能做人上人、能過上好日子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狗』,一種是『狼』。狗忠順,主人會將吃剩下的肉賞賜給它、高興時還會將它舉在頭頂上;狼又不同,狼敢搶,用不著別人賞賜也能吃到肉、找到機會也能騎在別人的頭頂上。

  要混出點出息,要麼做狗、要麼做狼,如果這兩樣都不願意做,那就只能是一輩子做人下人在社會底層苦熬。如果你不甘心,你也想做人上人,那麼你是願意做狗,還是做狼?」

  張勝想了想,只說了一個字:「狼!」

  「好!」徐海生擊節讚賞,說道:「要做狼,就要搶。只要有人搶,戰爭就不可避免。什麼是商場?商場同樣是戰場,要打仗、要死人,是把腦袋瓜子別在褲腰帶上幹的活,這種活誰能幹?靠那些樹葉掉下來都害怕砸破腦袋的良民?

  用手段怎麼了?成者王侯敗者賊,劉備是不是匪?朱洪武是不是匪?努爾哈赤是不是匪?洪天王是不是匪?仗打敗了才是匪、仗打勝了那就是王!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徐海生見張勝聽的入神,淡淡一笑,語重心長地說:「融入社會是最重要的,很多時候不是你選擇生活,而是生活選擇了你。自命清高比自甘菲薄更要命,自甘菲薄只是沒有勇氣去爭,甘於現在的生活,而自命清高,那就是拒絕這個世界,你既改變不了這世界,也適應不了這世界,只能躲起來,那是最大的失敗者!」

  張勝默默地點點頭,仔細咀嚼著徐海生的這番話,許久許久才若有所悟地輕歎一聲,隨後又抬起眼簾,擔心地道:「可是……,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和我們拚個魚死網破?」

  徐海生淡淡一笑:「放心,他現在絕不敢翻臉,哼!他這官可不止300畝地的好處,他應該知道孰輕孰重。」

  說到這他悠悠一笑道:「對他老賈,我本來不想這麼過份,這是他逼我的,明知道這裡邊有我一份,他還想大撈一筆。他不仁,我就不義,媽的,掰了就掰了吧!」

  他很陰險地笑道:「明天你趕早去他辦公室等他,先試探一下,要是他乖乖的要了那30萬,把合同給辦了,那就一切都好說。要是他還是不上路,你也別和他客氣,底牌翻出來,那就不是我們求他而是他求我們了。」

  張勝想著那280萬元的貸款,重重的點了頭。反正那賈古文也不是什麼好鳥,用這樣的手段對他也算是他的抱應。

  第二天一早,張勝再次出現在賈鄉長辦公室。

  還是一壺茶,還是半死不活的躺在老闆椅上,還是瞇著眼打瞌睡,不過張勝這次卻沒有規規矩矩的坐在對面等著宣判。

  他大大方方地打聲招呼,走過去拿起賈鄉長面前的『小熊貓』,自已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上一口,輕鬆自若地看著賈鄉長,半個屁股坐上了辦公桌。

  賈鄉長詫異地張開眼看了看,又輕蔑地一笑,微微闔上了眼,張勝的態度令他有些不快,他決定,一會兒還得好好卡卡他。

  張勝抽著小煙,悠閒地等了一會,才對賈鄉長道:「賈鄉長,今天我來,還是為了那事。呵呵,我知道你為難,可你再難總難不過兄弟我呀,賈鄉長,您開開金口,我們就受用不盡了,相交一場,這點事您一定得幫忙。」

  賈鄉長咳嗽一聲,慢悠悠地抽出一根煙叼上,等了片刻,不見張勝給他點上,便很沒趣地自已拿起火機點燃,吸了一口,吐著青煙慢悠悠地說:「小張啊,我是已經盡了全力的。三百多畝地,規模太大啦。

  官場上的事你不明白,它閒著歸閒著,誰也不會說什麼。可你要派上用場了,哪怕是於國於民有利的好事,也會馬上有一幫王八蛋圍上來說三道四。眾目睽睽,我也為難呀。」

  張勝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字字地道:「賈鄉長,小弟這次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全部家當都搭進去了,不瞞你說,購地資金……我是貸的款子,所以,這次我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失敗,我就得去跳河!」

  賈古文皺皺眉,說道:「做生意怎麼好不留退路呢?小張啊,你是不是貸款,跟我沒有關係,我只能批給你五十畝地,你付我三十萬元,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

  張勝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字地說:「賈鄉長,那片爛地賣出近三百萬的價,對村裡、對鄉里,都是一件好事。您個人來說,得到三十萬的好處費,也不算少了,還望您成全!」

  賈古文哈哈地笑起來:「你沒說錯,那片沒人要的爛地還能賣出去,的確對哪一方面我都交待的過去。不過,同樣的,我也知道這地你們一定別有用處。」

  他狡黠地看了張勝一眼,說道:「你們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三十萬要三百多畝地,那是絕不可能的,你聽清了,如果你要三百五十畝,那就……拿出一百萬來,而且要現在就付!」

  張勝一聽也笑了:「不,我也請你聽清楚。三十萬元的好處費,取消!我不為難你,每畝8000元,這個價很公道,任何部門也審計不出毛病,共計三百五十畝地,一分地都不能少!」

  賈鄉長抬起頭,吃驚地看著他,說道:「什麼?你……你瘋了?你還不如去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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