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重生之官路商途 作者︰更俗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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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code7 2008-8-21 00:00: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0 3021447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2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章 忘卻的初吻

    下午對姜明誠進行了審訊,姜明誠涉嫌侵吞巨額國有資產、曾建華失蹤案、誣陷國家官員,沒那么容易能撬開他的嘴,大家都把希望放在許思這頭。人坐在辦公室里,除了跟姜明誠耗時間的兩個審訊員,其他人每隔十分鐘都到過道走一圈,一圈人蹲在過道里,發一圈煙吞云吐霧。一條玉溪煙,中午才放辦公桌上,差不多見底了。

    張恪依著門,嘴唇有些干,舔了舔,心想:誰他媽說煙癮是身體依賴?聞著煙味,感覺很舒服。

    沒人有心思提吃晚飯的事情,過道里的燈光比較暗,金國海的臉又給頭發的影子蓋住,很模糊,看不清楚,只是見他不時回頭去看拘留室的門。

    過道那頭亮了亮,拘留室里的燈光照出來,金國海猛的站起來,又馬上扶著牆蹲下:“呦,呦,呦,腳麻……”

    看著許思站在拘留室門口將散到臉前的頭發挽到耳后,大家都露出輕松的笑容。

    筆錄一直做到十一點,待許思在審訊筆錄上簽字畫押,金國海就迫不及待的給徐學平副書記挂了電話:“徐書記,許思已經主動交待她受丁向山脅迫誣陷唐學謙的行為,在去年十月,許思因為她妹妹許維心臟手朮需要大筆治療費用,被迫與丁向山保持情人關系,并經丁向山介紹,進入新丰集團工作……”電話通了很久,差不多將整份筆錄的內容都在電話里匯報了一遍,到最后,金國海興奮的說,“好,徐書記,我們能不能馬上告知唐市長目前的審查結果?對……對……前期的失誤,我們應該道歉……”

    金國海放下電話興奮的說:“徐書記去向陶晉書記匯報案情進展了,要不要馬上對丁向山采取行動,還要等明早省常委會議的研究,我們可以先做一些准備……還有,請知行向唐市長通報這個好消息……”

    他當然興奮了,他主持專案組工作才三天,案情就毫不遇阻的取得突破,沒有人再會追究他之前的責任,畢竟派到海州市的檢查組不是他親自負責的。

    張知行興奮的捏緊拳手,攬過兒子的肩膀,說道:“走,一起過去。”

    張恪卻看到許思給女警帶走時疲憊的眼神,追過去,對她說:“你現在什么都不用擔心。”許思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看他,“事情能不能瞞著我妹妹?”“嗯。”張恪點點頭,看著許思在那里站了一會兒,就隨女警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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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三樓,站在唐學謙一家人住的房間外,張恪看了爸爸一眼,金國海的助手陳曉松有些迫不及待,先按了門鈴。

    唐婧從里面把門給打開,唐學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新聞,回過頭看見張知行與他兒子,還有金國海等人走進來,一臉從容的站了起來,但是他捏緊的拳頭暴露出他內心的緊張。

    張知行對金國海說:“金檢察長,還是由你來向唐市長宣布好消息吧。”

    金國海笑了笑,對唐學謙正色道:“我受徐學平書記委托,對我們省檢察院前段時間工作上的失誤,讓你在這段時間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表示道歉,并會在內部認真調查并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經過細致周密的調查,對你在主持新丰集團改制工作時索賄受賄的檢舉,專案組確認是誣陷、捏造……”

    金國海伸出手,跟唐學謙緊緊的握了握;張知行也伸出手,卻讓唐學謙一把拉過去,兩人緊緊的抱住,在場的人看了都頗為感動。

    張恪與唐婧站在人后,跟她說:“現在不用擔心了吧?”

    唐婧眼睛蓄著淚水,點點頭,卻說不出話來,張恪抓住她柔嫩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看見顧建萍穿著睡衣走出來,忙將唐婧的手放開。

    顧建萍剛剛睡醒,看見客廳里擠滿人:“怎么了?”

    唐學謙攬住妻子的肩膀,對她說:“事情過去了。”

    顧建萍愣了愣,轉眼看了一圈人臉上的表情,放聲大哭起來。

    唐婧鼻子一酸,也跟著哭起來,大顆的淚珠從白皙的臉頰滾落,也顧不上用手抹掉,將媽媽抱住:“媽媽,不要哭,不要哭……”

    張恪別過臉去,頭微微仰著,心里想:能重新活一回,就不用再哭了。眼睛也有些濕潤。

    金國海使了個眼色,讓大家跟他退出房間。

    “知行,你跟小恪留下來陪我們說說話。”

    “這也好,就讓張知行將案情的進展,跟唐市長全面的匯報一下,”金國海說到這里停了一下,看向唐學謙,“幸虧知行跟小恪,才讓我們能挽救前期工作的錯誤。”

    看著妻兒抱頭痛哭,唐學謙唏噓不已,握住張知行的手,狠狠的握了握:“知行,來坐,懷酒知交,懷酒知交啊,我們相識有十五年了,我家閨女把你家小子臉抓破了,我帶著我家閨女到你門上道歉,正趕上你在家喝酒,喝了杯酒,下了一盤棋,你家小子摟著我家閨女親上了,我也就把道歉的事給忘了……”張恪記不得幼時有這樣的壯舉,扭頭去看唐婧,她止住淚,滿臉紅暈,不敢看自己,只得扭過頭來再聽唐學謙大發感概,“張恪跟唐婧同學都有十二年了,時間真快,誰了解我唐學謙的品性,知行你,誰會為我唐學謙的事奔走,知行你……”

    唐學謙與張知行兩人十几年相交,歷經這場劫難,說著話,眼眶里都蓄著淚。

    張恪頗感無聊,想跟唐婧湊一堆去,哪怕抱著痛哭一場也好,只是唐婧收住哭聲,正摟著她媽。這半個月,對于唐學謙一家,可謂迭蕩驚心,張恪唏噓不已,推門想出去透一口氣,看見金國海的助手陳曉松推著餐車過來。

    “都沒吃晚飯吧?”

    經他這一提醒,張恪才發覺肚子早就前心貼后背,從許思主動走出拘留室,壓根就沒有想過還有晚飯這回事,心想唐婧也未必有心思吃晚飯,探頭問里面:“都餓著吧?陳哥把夜宵送過來了。”

    張恪這一說,屋子傳出一聲空響,見顧建萍收住哭聲,臉有些紅,紅暈蓋住蒼白的臉色,真是美婦人,唐婧長得像她媽,幸好。唐學謙窄臉,有些黑。

    唐學謙站起來說:“跟大伙兒一塊吃去。”

    陳曉松說:“那讓廚房再准備几個菜,搞個餐會,也算是為唐市長慶祝,我這就跟金頭說去……”他推著餐車就往回走,在過道里就嚷開了,躲在辦公室里吃盒飯的專案組成員都推門出來響應,他們確實有興奮的理由。

    想起許思離開審訊室時的樣子,張恪心里有些堵,她也能聽見過道里的聲音,不曉得她心里會怎么想。很想把筆錄連夜補上,這對許思很重要。

    大家興致這么高,張恪瞥見顧建萍在屋子抹掉眼淚笑逐顏開,唐婧窺著他,眼神閃了閃又轉過去。

    餐會上,專案組成員你一言我一語,將張恪智獲疑証的事描繪得神乎其神,簡直就是一個少年天才偵探,這下唐婧看張恪的眼神卻是不躲了。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2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一章 記事本背后的事情

    餐會結束,已經是凌晨一點,大家都很興奮,唐學謙提出要見一見葉新明。

    在此之前,唐學謙回憶起那本至關重要的記事本如何到他手里的情形。准確說來,在六月二十四日,姜明誠突然向他匯報曾建華卷款外逃,為不影響改制進程,姜明誠要求公安部門祕密偵查,內部只限于改制小組成員知道。唐學謙對曾建華卷款外逃這事,也覺得十分蹊蹺,海州市人人都知道新丰集團有問題,但就是查不出來,唐學謙在曾建華失蹤之前,就找他談過几回話,想在他身上找出突破口,將新丰集團的問題在改制前查清楚。

    在姜明誠報案的當天,唐學謙與公安部門一起搜查了曾建華的辦公室,在警員離開之后,唐學謙在曾建華辦公桌的抽屜與桌子內壁之間,無意發現這本記事本。不曉得曾建華故意藏的,還是拉抽屜時無意間掉進去的。唐學謙一開始以為是曾建華故意藏的,很興奮,沒有細看就認為找到解開新丰集團財務迷團的關鍵証據,跟祕書葉新明提了一下,沒有細說。接下來,他就被檢舉受賄,先是丁向山讓他暫時停止新丰集團的改制工作,緊接著省檢查組到了海州,對他進行隔離審查。唐學謙留了一個心眼,將記事本留在擺放舊書與瓷器的架子上,沒想到這是幫他洗清嫌疑最為關鍵的証據。

    種種跡象表明,在唐學謙取得曾建華的筆記本之后,是葉新明向姜明誠、丁向山通風報信。

    “從他進祕書二處開始,就跟著我,有兩年時間了,我倒覺得他蠻值得信任的。”唐學謙眉頭蹙著,對葉新明的背叛與墮落,猶為惋惜。

    張知行感慨道:“他隨唐市長你參加新丰集團的改制工作,就跟以前有些變化,沒有想到變化這么大……”

    張恪說道:“葉祕書涉案可能不深,曾建華的失蹤案可能跟他沒有太大的關系,這樣的話,他那里就容易突破。”

    從許思反應的情況來看,葉新明應該是隨唐學謙到新丰集團主持改制工作之后,給姜明誠拉下水的,參與陷害唐學謙計划的策划與實施,包括唐學謙與許思的那些照片,也是葉新明暗中派人偷拍的。

    這個時候,專案組的成員自然不會再去追究為什么每一張照片上唐學謙的目光都會落在許思的身上。

    唐學謙看過許思的筆錄之后,在冷氣打足的空調房里,驚了一身冷汗,要沒有張知行父子發現這些疑証,只怕洗不清冤屈。

    張恪跟著一起進拘留室見葉新明,這是回到九四年第一次近距離的見葉新明,之前,聽到過他的聲音,在新丰集團配給許思的公寓里遠遠的見過他。

    葉新明是專案組以協助調查的名義接到省城的,他還沒有意識自己是座下囚,看著金國海與專案組成員推門進來,拿起桌上的煙,拔出几支正要按人頭散煙,看見唐學謙、張知行、張恪隨后走進來,笑容凝固在臉上。

    在專案組目前所掌握的材料面前,葉新明沒有做無謂的抵謂,對許思主動交待的問題都供認不諱,交待他隨唐學謙主持新丰集團改制工作之初,就接受姜明誠不菲的饋贈,由姜明誠引荐,搭上市委書記丁向山之后,葉新明就徹底拋棄唐學謙。

    張恪心里冷笑:在市委書記與常務副市長之間,葉新明的選擇倒不能說他錯了,宦海沉浮中,能堅持清者自清的官員能有几個?

    葉新明所交待的問題,對新丰集團國有資產流失、曾建華失蹤等案沒有太明顯的幫助,但是足以支持省常委對丁向山采取措施。

    專案組又連續對姜明誠進行審訊,姜明誠到省城之后就察覺異常來,專案組的心理攻勢對他沒有起任何作用,

    為最大限度的幫許思減輕罪責,張恪補述了一份筆錄,因為無法與許思對口供,這份筆錄頗花了他一番心思。

    張恪也不希望與許思對口供,寧可穿綁,也不想給許思留下什么心結。

    補錄完筆錄,張恪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專案組要整理拿到省常委會議上報告用的資料,爸爸給唐學謙拉過去繼續談話。

    ############################################################

    張恪一覺醒過來時,外面的太陽老高,已經過十點了,好久沒睡這么舒服,加上前世的時間,那真是太久了,打開門看見唐婧站在外面,一臉的踟躇不定,給嚇了一跳:“不要突然就打開門,好不好?”

    張恪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錯:“拜托你不要突然站在門口,好不好?什么事,不直接進來叫醒我?”

    唐婧神情忸怩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聲:“謝謝你。”說完就揚頭走了。

    張恪莫名其妙的發了一會兒愣,趕到辦公室,看見眾人圍著徐學平、唐學謙,徐學平握著唐學謙的手在說話,原來省常委會議已經開完了,徐學平代表省委來慰問唐學謙。

    徐學平看見張恪,招手讓他過來:“來,來,來,聽說你昨天又立功了……”

    常委會議通過對丁向山采取必要措施的決定,并決定由周富明暫代海州市委書記、主持工作,唐學謙恢復工作,爸爸則正式參與專案組的審理工作。從即日起,專案組將進駐海州,對丁向山受賄、侵吞國有資產案進行深入調查,由金國海先帶人去海州對相關嫌疑人采取措施。

    省委這么快做出決議,是對專案組工作的肯定。

    經張恪所見、許思所述,象山北麓的紅磚別墅內應藏著丁向山無數的罪証,丁向山此時對省城這邊的動作毫無察覺,專案組成員似乎都相信蓋住真相的遮掩如湯沃雪一般會迅速消融。

    對原檢查組成員進行逐一審查,也發現了疑點,檢查組副組長承認在偵辦唐學謙案的過程中,都將情況向丁向山做了匯報。不是他與丁向山同流合污,而是丁向山主動向他了解進展,丁向山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向他匯報,也不是過分違規的事情。

    徐學平留下來陪專案組吃午飯,然后送金國海先去海州,其他專案組成員與嫌疑犯留到明天再去海州。張恪找不到理由再見許思,一直為這事耿耿于懷,又擔心那份筆錄未必會起到自己所設想的效果。想到九九年許思入獄后一年就自殺的事情,張恪真怕許思承受不了太多。

    許思涉案并不深,與丁向山保持情人關系半年之久,分三次從姜明誠那里支取二十七萬,都給姜明誠寫下借條,只要能找到這張借條,或者姜明誠能承認這點,那就好了,關鍵還是誣陷唐學謙的問題比較嚴重,雖然有被脅迫的成分,但是問題還是有些大,只希望自己的筆錄能幫上忙。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3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二章 芷彤發脾氣

    丁向山、姜明誠身上其他的案子,張恪卻不關心,心想曾建華所謂的卷款外逃案,很快就會變成失蹤案,姜明誠告曾建華卷走的四百多萬,恰跟他從新丰集團賬外陸續支取的四百多萬重合,大概已經遭毒手了吧。

    不曉得何時能撬開姜明誠的口。

    張恪心想:唐學謙這次說不定因禍得福,省委只怕是對唐學謙受的委屈也很愧疚呢。

    因為這案子,唐學謙是受害者,原則上他不能參加專案組的工作,在對丁向山相關人等采取措施之前,他也不能馬上就回海州,一家人暫時還留在省城。

    徐學平對他說:“在省城玩几天,休息一下,省里給你派部車。”

    “謝謝徐書記,”唐學謙沒有游玩的心思,還不如留在龍華賓館看丁向山的下場,“我這人是臭棋簍子,人閑下來,就手癢,有知行在這里陪我就可以了。”唐學謙扭頭問陳曉松,“賓館里有沒有圍棋?”

    “那我中午留下來吃飯,你們倆誰的棋下得好,陪我手談一局。”徐學平指著張知行,“你的棋,怎么樣?”

    九四年,由聶衛平、馬小春掀起的圍棋熱還沒有消退,張恪卻不知道徐學平也喜歡下圍棋,可能等自己關注政治時,圍棋熱已經消退了。

    “徐書記的棋,全省是出了名的,我不敢獻丑……”張知行連忙擺手,“徐書記要是找不到對手,讓張恪跟你學學棋。”

    “哦……”徐學平一聽來了興趣,讓金國海馬上去拿棋。金國海也不顧自己身為省院副檢察長的身份,小溜帶跑的下了樓,不一會兒,帶著一額頭的汗跑回來,拿來兩副棋,遞給唐學謙一副。

    “我們先觀摩徐書記的棋。”唐學謙將棋提在手里,站在一旁。

    張恪知道徐學平政務繁心,沒有多少心思鑽研圍棋,也不故意讓他,當然更不能讓他輸的難看,狠用了一把心思,將棋殺得激烈迭蕩,最后以兩目優勢取勝,果然讓徐學平喜不自禁:“我從高小開始學棋,差不多有四十五年沒有斷過,還是輸給張恪,看、看,知行有個好兒子,你們要有誰能贏他,跟我說一聲……”

    張恪抬頭看見唐婧不曉得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邊,抹了抹額頭的汗:“徐伯伯比我爸厲害多了,他還號稱業余三段呢,都要我讓兩子,跟徐伯伯下這局棋,我都出了一身汗,收官時,還以為要輸了呢,差點就棄子認輸了,徐伯伯在這里緩了一手,”張恪指著棋盤右下角,“徐伯伯是不是故意讓我?”

    “不會故意讓你,伯伯這局棋輸得起,不要你給我台階下,這里,我的確沒考慮到,”徐學平難得的笑了起來,“我也只有業五的水平,你不做職業棋手,真可惜,不過呢,做職業棋手,更可惜。”

    張知行聽到徐學平最后一句話,心里暗喜,這不是點撥小恪日后出息會更大。

    海州車禍的事,沒人開口問,誰也不會主動提起,唐學謙見徐學平對張知行父子的關系很親近,心里有些奇怪。唐學謙雖然棋藝差,但是眼力好,他看出張恪贏徐學平兩目可比贏二十目困難多了,這里沒有人教他這么做,他倒是無師自通這些事,說話還這么討人喜歡,做職業棋手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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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飯時,找徐學平的電話通到專案組來,徐學平接了電話回來,臉陰陰的,大家都不曉得又發生什么大事情,心里忐忑不安。徐學平端著碗,筷子到半空,就停在那里,餐桌上的空氣都凝固了。

    徐學平的祕書李義江朝張恪擠擠眼睛,張恪心領神會,問徐學平:“徐伯伯,是不是小芷彤有什么事?”

    “唉……”徐學平嘆了口氣,也讓餐桌上的人將心里的懸石放下,“芷彤在家里發脾氣,不肯吃飯,將碗都砸碎了,又不肯說話,家里都不曉得她要什么……”

    “我去看看芷彤吧……”

    “嗯,正想讓你過去呢,吃好飯讓小李送你過去……”

    張恪起身站了起來:“飯趕到徐伯伯家再吃也來得及,就麻煩小李叔叔餓著肚子送我一下。”

    “我也到徐書記家吃去。”李義江也不耽擱,小車留下接送徐學平到省委去,他從專案組借了輛轎車,載著張恪往新梅苑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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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義江與張恪走后,徐學平往嘴里拔了兩口飯,就放下碗筷,說道:“省委還有事情,不陪你們了。”大家都站起來,擁著徐學平下樓,送他上車。

    轎車拐出賓館主樓,從視野消失,大家才陸續進了樓,唐學謙把張知行留下來,兩人蹲在台階上抽煙。

    唐學謙不開口問,張知行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張恪救徐學平孫女的事,不能拿出來炫耀,傳到徐學平耳朵,會讓人生厭,當然也不用瞞著唐學謙。

    張知行接過唐學謙遞過來的煙,掏出火機先幫唐學謙點上火:“這陣子,海州發生不少事情,徐書記的兒子在海州出了車禍……”

    “啊……”唐學謙愣了一下,他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長,這么惡劣的交通事情,讓他心里一驚,嘴唇一張,忘記香煙叨在嘴里,掉了下來落在麻絲褲子上,給火星燙了一個細眼,唐學謙顧不上心疼褲子,將香煙撿起來,“什么時候的事情?”

    “八天前,車禍就在發生機關大院后面的北街,肇事的是輛渣土車,司機酒后駕車,從北關進城,一直超速行駛,那天新光造紙廠的職工到鐘樓廣場集結,市里將西城區大半的交警抽過去支援,沒能及時制止車禍的發生,四死三傷……”

    “這么嚴重?”唐學謙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在市區里面發生的車禍,趕上自己在隔離審查,不然他這個主管交通的副市長沒有好果子吃,“事后采取什么措施沒有?”

    張知行搖了搖頭:“我這段時間在市里消息也閉塞,要不你給周市長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其實也趕巧,發生車禍時,小恪也在北街,將徐書記的孫女從車輪下給搶了出來……”

    唐學謙正把撿起來的香煙往嘴里塞,手停在嘴邊,諤然側頭去看張知行,下巴給煙頭燙了一下,一抖擻,索性將半截丟到台階下:“這也是命,這次回去要好好整治海州的交通,”手按著張知行的肩膀站起來,“改天找你家小子好好下一盤棋,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他也成半大小子了。”

    張知行無聲的笑了笑,將手里的煙狠狠抽了一口,將煙蒂丟了出去,跟唐學謙進了樓。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3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三章 家族企業的問題

    張恪坐李義江的車趕到省委省政府高級官員居住的新海苑,趕上謝晚晴的車也進大門。

    替謝晚情開車的是名職業裝扮的女人,三十四五歲,短袖條紋襯衫,洋灰套裙,白淨的臉上戴著金邊眼鏡,給人干淨利落的感覺。

    兩部車停在院子里,張恪站在台階上,看著謝晚晴走過來。

    沒有最初見的紅潤嫩膩,臉愈發顯得雪白,沒有一絲雜質,眼神很疲憊,謝晚晴看見張恪,繃緊的神經似乎輕松了些:“小恪也來了。”

    “芷彤不肯吃飯,過來陪陪她。”

    徐學平的愛人周叔惠走出來,松了口氣似的說:“你們都趕回來就好,小姑奶奶發脾氣,我都快急死了。你們飯還沒來得吃吧?”看見謝晚晴后面的女人,“緋娟送晚晴來的,那留下來吃飯再走。”

    “我怕下午給芷彤纏住脫不了身,就把蔡姐叫過來一起討論公司的事情。”謝晚晴在一旁解釋道。

    “志明留下來的爛攤子,你要覺得辛苦,就把股份撤出來,把芷彤帶好就行……”

    “志明放心將公司交給三哥他們,結果這几年來公司管理一團糟,志明這次帶我跟芷彤去海州,打算看看下面的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哪想到……”謝晚晴咬著嘴唇說不下去,紅著眼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周叔惠嘆了一口氣:“這也怨不上你三哥他們,誰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謝晚晴抿著嘴不說話,周淑惠輕嘆了一聲,知道勸不聽,側著身子讓大家進屋去。

    張恪聽他們好像在說家族企業的事情,心里奇怪,徐志明是省政法委書記的兒子,怎么還在省內經商?徐學平看上去不像肆無忌憚的領導,他退下去之后,民間也沒有不利他的傳聞,真是奇怪了,要知道中央早在八五年就有干部子女回避經商的規定。

    張恪走進屋子,看見芷彤赤著腳正下樓梯,踩到地板上,有些猶豫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仿佛受了驚嚇的小獸,不敢動彈。

    張恪蹲下來,看著芷彤讓人驚悸的眼睛,說道:“芷彤不認識小恪哥哥了?”

    芷彤這才走過來,手拽著張恪的衣角,又一手將媽媽的手指牽過來,稚嫩的臉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笑容,讓人心痛。

    張恪無法明白車禍給芷彤這么小的孩子心里留下怎樣的恐懼,給她抓住衣角,整個下午就沒有松開手,謝晚晴也給芷彤拽得緊緊的脫不開身。

    拿芷彤沒有辦法,謝晚晴下午與蔡緋娟討論公司事情的時候,張恪也得以在一旁聽著。

    謝晚晴與她丈夫徐志明在省里創立海裕貿易公司是在徐學平調來做政法委書記之前,謝晚晴家族在東海省有著很好的商業基礎,海裕公司早年也取得一些成績,徐學平調來做政法委書記之后,徐志明將公司的事務移交給謝晚晴的堂兄謝瞻管理,公司的股份全部挂到謝晚晴的名下,用以回避當時干部子女及親屬不許經商的政策。

    以轉手貿易為主營業務的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了密集的經銷網絡,這在九十年代,在現代物流體系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廠家必須依賴代理商、中間商將產品輸送終端市場,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的經銷網絡是相當重要的資源。

    當然,經銷網絡的分支機構龐雜,管理好這個經銷網絡,需要相當高的管理水平與財務水平,徐志明通過謝晚晴的堂兄來管理公司,海裕公司就陸陸續續暴露出許多管理上的問題。

    張恪聽了一下午,明白海裕公司在管理上存在的不是一般性的問題,而是嚴重到要威脅生存的大問題。

    比如說,公司總部只考核下面分公司與辦事處的回款,對開支卻沒有嚴格的控制,各項費用報銷都沒有統一的標准。

    張恪想起大學畢業剛到隆裕集團工作的那段時間,隆裕集團的財務管理也很混亂,他每次出差到外地,首先就是到車站買几張發票,好回去報銷。隆裕集團是以生產為主的企業,偶爾有几只張恪這樣的蛀虫還垮不了,海裕公司四五百名員工卻是以業務人員為主,要沒有很好的財務控制手段,單是讓業務員不停的抹點小油,就足讓海裕公司吃一壺的。

    張恪曉得自己為什么沒有聽說過海裕公司,管理這么混亂的公司,就算有再強的資源,都不可能在大營銷時代的后期搏殺中生存下來。

    張恪與徐志明在北街就匆匆見過一面,甚至連臉都沒有細看,但就這粗粗的一瞥印象,覺得徐志明還像個知識分子,在他手里,海裕公司的管理不應該這么差,看來還是謝晚晴的那個堂兄謝瞻有問題。

    還是親戚?親戚喝起血才要命。

    徐志明與謝晚晴這種從高知高干家庭出身的人,看人的眼光不會太差,謝瞻真沒有一點管理水平,徐志明大概也不會將公司托給他,但是海裕公司目前的管理確實差得讓人無法想像。

    管理混亂,一家公司既使能勉強維持,也不會有什么利潤,下面的員工當然不會有什么好的福利,但于對某些管理人員來說,卻是從中大發橫財的機會。

    海裕公司有這么好的資源,特別是徐志明背后的徐學平,至少能讓海裕公司勉強維持,只要維持一天,謝瞻就能從撈一天的錢。張恪突然覺得謝晚晴的這個堂兄還真他媽的是個人物,但從蔡緋娟與謝晚晴的討論中,她們似乎沒有意識到謝瞻的險惡用心,只是不停的抱怨謝瞻管理水平低,為人又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蔡緋娟是徐志明的同學,算是海裕公司的元老,她對企業管理頗有見解,針對海裕公司目前的問題,提出好几點建議,讓謝晚晴催促謝瞻去執行。

    張恪聽了差點就笑出聲來,忍不住說道:“晚晴姐,我倒覺得海裕公司最大的問題出在這個總經理身上。”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4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四章 欺負孤兒寡母

    蔡緋娟見張恪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半天,突然插了這麼一句,心裏有些不喜歡,眉毛微微一皺,不過這少年將芷彤從車輪下救出來,忍著不說什麼難聽的話。

    謝晚晴知道張恪在這次丁向山案中所發揮的作用,不拿他當一般少年看待,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在千鈞一發的時機,從車輪下搶出芷彤,給自己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象,這種印象深刻到讓謝晚晴對他產生近乎本能的信賴。

    謝晚晴抬頭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張恪說道:“我雖然還是一名高中生,但是聽晚晴姐跟蔡姐談了一下午,對海裕公司管理存在的問題,也能知道一些,比如說,辦事處的基層業務員本地化是很重要的一項管理措施,不僅節約人員成本,也有利於在當地開展業務。海裕公司不分輕重,辦事處的所有人員都由總公司派駐,單外派差旅費、駐外補貼就要多少?我一個高中生都能明白的道理,海裕公司的總經理就不明白?”

    蔡緋娟愣了愣,沒想到這個少年真明白管理上的事情,但是心裏還是不屑一顧,現在小孩讀書很雜,對什麼事都一知半解的,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謝晚晴想了想,有些明白張恪的意思,卻不能很肯定的確認。

    張恪讓芷彤依在自己的懷裏,眼睛掃過謝晚晴、蔡緋娟,繼續說道:“國內到現在,就算我這樣剛剛從初中畢業的小孩子都知道分權的重要性,我剛剛聽蔡姐說海裕公司下面辦事處的經理大權在握,辦事處所有的工作,包括物流、分銷、市場推廣、財務等等都要由辦事處經理負責,公司在數據上進行簡單的監管。我爸就負責協助唐伯伯匯總下面縣區的經濟數據,他每次都抱怨,要信下面提供上來的數據,才叫有鬼呢。海裕公司以代理分銷業務為主,我想至少有兩點,總部應該控制在手裏,物流,應該由總部統一管理,財務也應該由總部統一管理。但我聽蔡姐說,下面的辦事處都有自己的車隊,有自己的儲存倉庫,物流總公司控制不了,辦事處下面的庫存也無法掌握,加上財務也不受總部監管,辦事處的業績、盈利,要造多漂亮的數據,都能造出來,我爸爸對造數字算是有心得了,你們可以問問我爸去。”

    蔡緋娟雖然對公司的管理混亂很不滿意,但是讓這個少年這麼批評,心裏卻很拐扭,反駁道:“總部對下面也不是簡單的數據監管,對下面辦事處,我們都有回款額指示,回款,你知道不知道?”

    張恪看了她一眼,尚有幾分風韻,還是太老了:“回款的意思,我當然明白了,我想只要下面辦事處的回款超過一定的標准,就會有相應的獎勵?”

    “這個當然,回款最高獎勵有一萬呢。”

    張恪笑了笑,說道:“我要是辦事處的經理,想要得這個獎勵就太簡單了,反正財務沒有監管,辦事處員工的工資,我先扣著不發,廣告費虛報一兩倍,我想廣告費會額外從回款裏扣除吧,虛報廣告費,我暫時還把廣告費扣下來,下面的批發商不是要從我手裏進貨嗎,我讓他們先把貨款打過來。就憑海裕公司的財務監管水平,就這樣,你要多高的回款率,我都能幫你做出來漂亮的數據,然後總部的一萬元獎勵就順利到手了。”

    蔡緋娟讓張恪的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剛剛初中畢業的少年嗎,怎麼像做十幾年業務的老油子?

    謝晚晴眉頭緊緊的皺著,問張恪:“你說的都是公司存在的問題,為什麼說最大的問題在總經理身上?”

    張恪笑了笑:“就算讓我幫晚晴姐去管理海裕公司,都不可能出現這麼混亂的管理局面,難道海裕公司的總經理比我還不如?”張恪為了說動謝晚晴,不惜貶低自己,“混亂的管理局面,對公司有百害而無一利,但是下面辦事處的經理卻能撈足油水。剛才蔡姐說過,公司只核准回款,對下面辦事處的開支,卻沒有控制的手段,也就是說,不管什麼費用都可以實報實銷,我跟爸來省城,經過長途車站,還有人問我爸要不要發票,這些發票是不是也能報銷?”張恪信口胡扯,又說,“就拿剛剛廣告費的例子來說,蔡姐剛剛說過,下麵辦事處一年的廣告費用差不多有三四十萬,但是總部對廣告效果沒有評定的標准,廣告費裏藏著多少貓膩,大概只有下面辦事處的經理有數。這麼一來,人人都要爭著去做辦事處的經理,這可是割據一方的大員,有無數油水可撈的崗位。剛才蔡姐不是抱怨說,海裕公司的總經理不會看人,老派一些不會做市場的窩囊廢下去?但是我相信,每一個下去的經理都是會撈錢的老手,當然海裕公司的總經理也不會那麼傻,沒有油水,會讓這些人下去?海裕公司的業績再怎麼差,沒有利潤,有虧損,可以拿貸款支撐著,只要能勉強維持下去,對他來說就是源源不斷的財源。相反的,賬目清晰,管理到位,公司產生的利潤卻是晚晴姐的,與他無關……”

    聽張恪說完這些話,蔡緋娟也有些動搖了,無法想像這番話是從十六歲的少年嘴裏說出來的。

    謝晚晴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真的是這樣嗎?”

    ##############################################################

    謝晚晴讓蔡緋娟先回去,她坐在那裏,對著公司的一堆材料若有所思,張恪的話很觸動她的心,但是她又無法肯定事情就是這樣。

    徐學平晚上趕回家吃晚飯,謝晚晴在餐桌上將張恪下午的話,又說了一遍。

    徐學平皺著眉頭:“公司的事情,我之前不過問,是不想違背原則,現在志明走了,我也能說兩句話。你堂兄這個人,我沒怎麼接觸過,但是我不喜歡他,他太聰明,我早就叫志明撤出來,他就是不肯聽我的……”

    聽他話裏的意思,是認同張恪的判斷,謝晚晴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不比十六歲的張恪看得透。

    周叔惠見謝晚晴一臉沉默,說道:“這麼大的公司,志明都抓不住,你剛剛接觸公司的事,又有芷彤分神,還是放手算了……”

    “志明走的時候,還惦念著公司的事情,我怎麼能放手?”謝晚晴堅持著。

    周叔惠嘆了一口氣,看向徐學平:“老徐,你不能看著外人欺負她們孤兒寡母!”

    徐學平側過身子坐著,不說話。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4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五章 驅狼逐虎

    九十年代中後期,國內的市場經濟體系創造了輝煌的大營銷時代,營銷網絡將是大營銷時代最為依重的資源,張恪心裏也不希望謝晚晴輕易就放棄海裕公司,徐學平似乎又不想壞了自己的規矩。

    張恪看了看餐桌上眾人的表情,徑直說道:“把這個總經理趕跑就可以了,將他趕跑了,公司還可以慢慢收拾。”

    “趕跑他,只怕不容易,謝瞻這個人,太聰明。”徐學平嘆道。

    張恪知道徐學平擔心什麼,海裕公司是他兒子徐志明事實所有,如果謝瞻不顧一切的捅出來,很可能斷送徐學平的政治前途;謝瞻這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張恪看著謝晚晴,說道:“晚晴姐,今天下午你們不是提到謝瞻希望從銀行貸一筆款子拓展業務嗎?”

    “哦,既然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就不能任他胡來了。”謝晚晴說道。

    “蔡姐是可靠的人嗎?”

    “怎麼了,蔡姐跟志明是同學,跟我們關系很好,不會背叛我跟志明的。”

    “那就好,謝瞻是個會做數據的人,你就授權他去向銀行借貸,口頭授權,不要給他留下人証、物証,他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把公司的資產數據做的很漂亮,等到貸款下來,你就提出撤資,看他有什麼反應?”

    謝晚晴有些疑惑,抓不住張恪的思路,徐學平眼睛卻是一亮:“謝瞻這種人,太聰明,太會占別人便宜,自己卻捨不得犧牲一點,不會跟你魚死網破的,這個主意妙。”側過頭對張恪說,“你腦子裏的東西很多啊,這種點子,可不應該是你這種年紀的人能想出來的。”

    張恪低著頭,裝著不好意思的神情,心想:太出位了。

    徐學平也不疑他,跟妻子周叔惠說:“張知行倒是敢把什麼東西都往他腦子裏灌,我倒想問問他,是怎麼教出這麼個孩子。現在的年輕人不能小看,中午在龍華賓館,張恪就用圍棋把我狠狠教訓了一頓,好些年沒輸過棋了。”臉上卻完全沒有輸棋的頹喪.

    張恪見徐學平自說自話的把原因歸結到爸爸頭上去了,卻不曉得這句話對爸爸的評價是好是壞。

    “這樣行嗎?”謝晚晴這時候明白張恪的思路,海裕公司的資產還有剩多少,她心裏雖然沒有數,但是一定不會太多,謝瞻要想抵押貸款,一定會做假賬,虛增公司的資產,從銀行貸下巨額款項,好供他繼續大肆的從中撈錢。只要在恰當時機提出撤資,將從銀行貸出的款項冰結住,就能將謝瞻逼進死角。謝瞻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因騙貸罪落網、大家魚死網破,他這條魚是死定了,徐學平這張網不一定會破,要麼他只能灰溜溜的選擇離開海裕公司。

    #########################################################

    金國海率領專案組的一部分組員當天下午趕到海州,與市長周富明聯系之後,宣佈省委的決定,對海州市委書記丁向山實施隔離審查,由周富明代市委書記,全面主持海州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根據張恪、許思、葉新明提供的証據,查封象山北麓的那棟別墅以及丁向山的住處,將他的妻子帶到市委招待賓館進行調查;同時封存新豐集團所有的賬冊資料,要求新豐集團所有管理層人員到專案組指定地點接受調查。

    丁向山沒有想到會突然給採取措施,上面也沒有人給他通風報信;這時候,已經沒有人會給他通風報信了。他在家中與象山北麓的那棟別墅裏都分別藏匿著巨額現金,還有大量珍貴的收藏品與金銀制工藝品,成了他貪汙受賄最直接的佐証。

    丁向山是接到周富明臨時商議事情的電話,人從象山北麓別墅趕到市委,給帶走的,又連夜接受審訊。

    在丁向山被隔離審查之後第二天,唐學謙、張知行與第二批專案組成員及嫌疑犯一下坐大巴返回海州。

    這兩天,海州官場的震蕩可以拿大海嘯來比較,丁向山毫無預兆的進去了,唐學謙卻絲毫無損的走出來。唐學謙回海州的那一天,代書記周富明乘車趕到高速路口迎接,這在海州也是極為罕見的。

    這都是在電話裏聽小叔說的,張恪在徐學平家住了四天,就陪了芷彤四天。他的話給謝晚晴很大的啟發,為了放鬆堂兄謝瞻的警惕,索性將公司的事丟給他,她則留在新梅苑專心的陪芷彤。

    芷彤的情形看起來好一些,也願意到室外走動,張恪就藉口高中的入學通知書可能這幾天會送家裏,想先回海州幾天。沒讓徐學平派車送,自己乘長途車趕回海州。

    海州官場發生前所未有大地震,丁向山進去了,唐學謙竟然是被陷害的,這幾年在市長位子上碌碌無為的周富明意外的進了一步,才這兩天功夫,想必海州的官員們還沒有完全理清狀況,正上竄下跳,不知所措吧。趕著今天是週末,張恪心想家裏一定安寧不下來,到了市區,給家裏掛了一個電話,電話裏聽見很多女人在客廳裏聊天,笑聲又脆又爽朗。

    張恪跟媽媽說自己到了海州,暫時不想回家,媽媽在電話問為什麼。

    張恪笑著說:“老爸就要當市政府祕書長,我這兒趕回去給一群人圍著誇學習好啊,長得英俊啊,人又懂事啊,你不覺得挺沒意思的?”

    “沒正形,家不回就想出去瞎玩,你怎麼就知道你爸能上去?”

    張恪聽得出媽媽心裏挺美,事情已經明擺著,只要市政府能有空位,爸爸不順勢進一步,簡值沒有天理了!市委書記落網,扯出蘿蔔連著泥,誰知道這次能空出多少位子來?

    何況,張恪不急著回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然還不如在省城多陪芷彤幾天。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4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六章 十二萬救急

    許思在景盛花苑的房子、車子,都是新豐集團配給她的,她家沙田是海州早期城市建設所遺留下來的城中村。張恪循著地址,找到許思家,巷子深處的一座小院子,院牆粉灰剝落,兩扇木門給雨水腐蝕的痕跡很嚴重,張恪透著門縫往裏看了看,院子很小,擺滿蔥綠的盆栽。張恪敲了敲門,看見一個中年人走到院子裏來。張恪從檔案裏看到過他的照片,他是許思的父親許海山,市農機廠的技朮工人,許思的母親緊跟著走了出來,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顯然對有人敲門這事很惶恐。

    “你是……”許海山見是一個半大的少年,有些疑惑。

    “許思姐吩咐我過來的……”張恪趁著許思父親遲疑的當兒,從門縫裏擠了進去,“許思姐的事情,沒有告訴許維吧?為了許維的手朮費用,許思姐做了一些事情,她覺得很對不起你們,她很後悔,正向專案組主動交待問題,當然能將許思姐拿回來的錢上交國家,對許思姐爭取寬大處理有好處……”

    許思父親一臉懷疑,許思的母親就單純多了,聽張恪這麼一說,眼淚、鼻涕都下來了:“小兒的病,把大兒給害苦了,她是很好的孩子啊,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她才二十三歲啊,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親戚、朋友、鄰居都求遍了,才湊了十五萬,她爸爸都想著去賣腎,可是也要有人買啊……”

    “哦,這樣子啊!”張恪拍拍腦門,見許思父親警惕的盯著自己,忙退出院子,聽著許思母親的號啕大哭,走出窄窄的巷子口,巷子裏不斷有人探出頭來,見是半大少年,又都縮回頭去。

    張恪在巷子口給小叔張知非打了個電話,他跟爸爸進專案組之後,還沒有來得及跟小叔見過一面。

    “小叔,你人在哪里?”

    “我就在市里,給唐市長叫過來的,說是晚上請吃飯,呵呵……哪能讓唐市長請吃飯?”聽得出小叔張知非在電話那頭的心情很亢奮,他的建築公司還沒能走出東社縣呢,這會兒唐學謙請吃飯,還不夠他三天不睡覺的?“剛跟你爸爸通了電話,說你回海州了,有什麼事,有事不能晚上說?”

    “我需要一筆錢,數字還挺大,你覺得行,能不能現在就送沙田來?這事不要跟我爸說。”

    “什麼?小恪,你沒事吧!”

    張恪聽小叔在電話裏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八度,笑著說:“別那麼緊張,不是給綁架了,這筆是給人救急用的,算是我借的。”

    “哦,你小子想嚇死你叔啊,”張知非在電話那頭喘了一口氣,“要多少錢?我馬上給你送去。”

    “十二萬。”

    “什麼事,要這麼多錢?”張知非在電話那頭吸了一口涼氣,要知道在九四年,剛畢業的大學生進入普通的事業單位工作,一個月工資只在二百元左右。

    張恪知道小叔這些年在東社做工程有滋有味,手頭的活錢也不會太多,就算這些天自己的表現再出色,要小叔不明不白的拿十二萬出來,可能性也不大。

    張恪說道:“小叔,我在沙田,你取錢過來,我把事情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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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沙田等了大半個小時,張恪才看見小叔張知非的捷達車姍姍來遲,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錢,我取來了,”張知非見侄子一臉淡然,仔細打量了一番,沒有異常,“你要不能有好藉口,這錢不能給你。”

    能做到這一步,說明自己這些天來的表現,給小叔留下深刻的印象。張恪撇嘴笑了笑,不急著提錢的事情,問小叔:“成為唐副市長的座上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瞎扯什麼,”張知非將車子停在路牙上,“快說你的事情。”

    “唐學謙要當上市長,你就沒有好好規劃一下,難道還想躲在東社小打小鬧?”

    “誰說唐學謙要當市長,”

    “周富明當書記,唐學謙不當市長,誰當?”

    “怎麼可能?唐學謙在市委排倒數第二,他與周富明之間還有三個常委,輪不到他。”張知非也不覺得跟侄子討論這話題有什麼奇怪,只想著要反駁他。

    “唐學謙差點鋃鐺入獄,丁向山設局陷害是一回事,省裏被丁向山蠱惑也是一個因素,這次海州官場動蕩,省裏會不會想著借機補償他一下?第二,周富明希望能誰搭班子?唐學謙受害,周富明坐享其成,我們心裏可都是清楚的。”張恪掰著手指頭給小叔分析局勢,“你上次跟唐學謙他們一起回海州,周富明不是到高速路口接你們的嗎?這就是周富明的姿態。”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有可能,”張知非點點頭,“你爸這次也應該能往上挪一步。”

    “你沒看我爸爸在專案組一頭勁啊?不進步簡值沒有天理,先不要說我爸爸,他再進步,離市長、市委書記還遠著呢。”

    “說不定就下去做縣委書記、縣長呢。”張知非一臉憧憬。

    “就把整個東社縣的房子都給你蓋了,你能摸多錢?”張恪一臉鄙夷,“建成一座房子,只要房子一天不拆,你就得一天為它的質量負責。你想多摸錢,搞成豆腐渣工程,這豆腐渣工程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說不定在你人生最得意的時候,突然就炸了……”

    “去,去,你小叔像是搞豆腐渣工程的人?”

    “那小叔就滿足一年幾十萬的收入?”張恪看著小叔,知道這些天他的心早應該野起來了,“市里的機會要比東社縣多得多,小叔心裏沒有小九九,我才不信呢。小叔是不是想把公司轉到市里來,又怕太急切,面上會不好看?你跟我爸一個德性,明明想幹什麼,還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生怕別人看不明白。要做就做吧,趁著唐學謙還沒有當上市長,你就把公司搬到市里來,這樣面子上還好看一些。生意無外乎人情,唐學謙會不明白,需要你幫他遮遮掩掩?但是唐學謙跟丁向山不是一號人,就算唐學謙再怎麼想幫你,也要你值得幫,所以說工欲善必先利其器,拿東社話怎麼說來著?沒有那金剛鑽,別攬那瓷器活。你想在市里繼續做工程的話,就要把隊伍給建立起來,人員、資質、技朮、設備,你一樣都不能缺,錢灑下去,別怕收不回來,你在東社的鄉下隊伍,我想唐學謙還真不會看上眼……”

    張知非眼睛發亮,他這幾天光興奮來著,腦子裏有朦朧的想法,卻想不透亮,想不到給侄子一通話,捅開了天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接下去要做什麼,思路分明,張知非恨不得現在就去展開手腳,實在不想繼續蹩在東社那個小旮旯裏了。

    “我一直就佩服你老子,羨慕他有肚子有水平,現在最羨慕他有你這麼個兒子,”張知非將儀表盤上的檔案袋遞給張恪,“給你,十二萬。”

    “不問為什麼?”

    “不問。我發現什麼事,你心裏比我想得明白,越問越顯得小叔我沒水平。你想拿這錢去給人救急,一定有你的道理。”

    “那你開車送我過去,就從那巷子口進去……”張恪見小叔並沒有完全放心的樣子,打開檔案袋看了一眼,指著路,讓小叔開過去,“這錢算我借你的。”

    “別記心裏去,有空幫小叔多參謀參謀就行。”

    張恪心想:小叔這倒不吃虧,自己回到九四年,眼光還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但是小叔能這麼信任自己,還是很感動的。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5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七章 妖精害人

    車開到許思家門口,張恪見院門虛掩著,就直接走進去,許思的父母與一個中年人坐在堂屋裏說話,桌上擺著一疊紙幣,兩三千左右的樣子,只聽那中年人在說:“今天就幫你們借到這些,趕緊把錢先交上去,對小思會有幫助的,實在不行,立個字據,就寫缺多少錢,我們賣血賣腎都會湊齊了還上,不能讓小思再受委屈,這事絕不能讓小維知道,這孩子也要強,知道姐姐為她這樣,誰知道她會跟著做什麼傻事?”

    許思父親看見張恪在院子裏探頭探腦,趕緊將桌上的錢收起來,警惕的問他:“怎麼又是你?”

    張恪指著長得跟許思母親有些像的中年男子:“你是許思姐的舅舅吧?”見他點頭,把檔案袋裏的錢倒桌上,“這是許思姐托我幫你們借的錢,一共十二萬,絕對是清白的,麻煩你們給我打張收條……”

    許思父母都看傻了,許思舅舅人精明,還不忘拿起來錢來撚一撚,不是假的。

    “我們是很缺這筆錢,但是這筆錢……”

    張恪記得許思舅舅叫施衛忠,與許思父親都是市農機廠的職工,從檔案看不出他人這麼精明,見許家父母不會收不明不白的錢,信口開河的說道:“許思姐幫我補習功課,讓我中考得了西城區第三名,這錢都是我爸媽獎勵我的零花錢,我跟我爸媽說了,許思姐要能幫我繼續補習高中的功課,這錢就先借給許思姐,你們給我打張收條,我家司機還在外面等我呢……”

    許思父親探頭往外看了看,捷達橫在院門外,簇新簇新的,也看不出什麼高檔車低檔車,那年歲,有私家車都是老闆,心想家裏有司機接送,當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只是這錢還是不明不白的。卻聽舅子施衛忠說:“姐夫,這筆是借的,日後記得先給還上……”稀裏糊塗的就寫了借條,看著半大少年揚長而去。

    張恪將借條撕得粉碎,從窗口灑出去,看著小叔眉頭擠著,笑著說:“小叔,還是忍不住要問吧?”

    見自己的心思給侄子看出來,張知非嘿嘿一笑:“是那個女人家?屋裏的女人探出頭來,跟她有些像。”他也只看過許思的照片,只是突然想到這點,就問了出來。

    “小叔,你知不知道,許思其實是這次事件的轉機,周富明、唐學謙、我爸爸、小叔你,都將從這次事件獲益,說白了,你們都欠她的,我是幫你們還債,不能讓她太受委屈了,把錢還上,至少能幫她爭取個緩刑……”

    “這麼說,你給專案組寫的那份筆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張恪說謊眼睛都不帶眨,還好奇的看著小叔的眼睛,“怎麼了,我爸跟你說起這事了?”

    “呵呵,說了。”張知非壞笑起來,“就怕你除了腦子成熟之外,其他方面也都成熟了,我沒見過她本人,不過聽說海州沒有哪個男人敢盯著她的眼睛看。”

    張恪自然不會在小叔面前露了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說什麼啊,怎麼可能?不過想想,好像許思是蠻漂亮的,再想想,真沒有人能比得上呢。”

    張恪頭靠在椅背上,想起許思迷人的眼睛,心裏想:這妖精害人啊,還沒有開始發財大計呢,就先欠了一屁股外債。側眼著著小叔張知非手握著方向盤,嘴角卻美美的笑著,大概想著晚飯時跟唐學謙見面的事情吧。

    ###################################################

    高中入學通知書是海州一中政教處主任曹光明親自送過來的,可惜爸媽那天都不在家,張恪看出頭頂微禿的曹光明滿臉的失望,等曹光明走後,給唐婧打電話問她的通知書是不是王炎斌親自送上門的。

    唐婧對張恪每次都能一語中的,十分的驚奇,追問他:“你怎麼知道的,你是不是就在我家樓下?”

    張恪屈指排了排,唐婧的通知書是校長王炎斌送的,自己的通知書是政教處主任曹光明送的,在他們兩人之間還有副校長馬躍,教務處主任李芝芳,這麼說杜飛跟外經貿委主任萬勇的兒子萬天才也毫無意外的進入海州一中。

    由於專案組突然採取行動,在丁向山家裏與象山北麓別墅搜集到大量的証據,使得丁向山案在很短的時間裏取得關鍵的進展,丁向山對支持薑明誠擔任新豐集團總經理並收受其賄賂一事,供認不諱,對許思向專案組主動反應的問題也供認不諱,並承認有脅迫許思誣陷唐學謙的言行,這點証詞對許思尤其有利。

    不管怎麼說,丁向山死到臨頭,還算有一點良心,沒有把許思拖下泥潭裏去。

    新豐集團巨額資產流失案涉及到曾建華的莫名失蹤,就錯綜復雜多了,涉及到新豐集團十年來混亂的財務,沒有幾個月,案子理不清。

    海州官員最關心的卻是丁向山的問題,海州官場鬧出這麼大的地震來,省裏尤其希望海州能保持一定的穩定,在丁向山案有了初步結論之後,省委就迅速討論通過周富明擔任市委書記,唐學謙擔任市委副書記、代市長。

    在省委宣佈這一決定的同一天,周富明、唐學謙將張知行叫到市委談話,談話的意思很明顯,區縣沒有空缺,可能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空缺,市政府祕書長或者到下面市直機關當一把手,由他選擇。

    市政府祕書長雖然接觸面廣泛,但實際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繁瑣,又不能統領全局;到市直機關當一把手,視野將局限於某一區域,以後上升的路子就變窄了,很難到地方擔任黨政一把手。

    為什麼要有選擇?張恪看著爸爸在客廳裏轉來轉去,心裏大概就是這種苦悶吧?

    張恪招手將媽媽喊來:“媽,你說是祕書長夫人好聽,還是局長夫人好聽?”

    “沒正形,瞎說什麼,要我說,都一樣……”嘴裏這麼說著,梁格珍卻不由自主的考慮起來,到底哪個稱呼更威風一些。

    “沒事瞎想些沒用的東西,”張知非輕輕推了妻子一下,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以後注意一點,不要讓什麼人都進門,整個院子裏的人都盯著呢。”

    “人家上門,我總不能關著門不讓人家進來……”梁格珍一臉委屈。

    “你以為他們上門真是要跟我張知行交朋友,有些事不是我們心中無愧就能說清楚的,要沒有小恪及時發現問題,唐市長這劫不好過,你知不知道……”

    “得,得,爸爸還沒有當上領導呢,已經拿領導的原則來要求自己了……”張恪咧著嘴,腳蹺到玻璃幾上,戲謔的看著爸爸,“有沒有決定好呢,排在你後面的人都是等得心焦呢。”

    張知行臉一紅,坐到沙發上,靠著張恪:“小恪,你覺得爸爸留在市里好,還是到下麵的局裏好……”

    “我小屁孩一個,怎麼知道去哪里好?”張恪側過頭,“我看徐伯伯認為你做祕書長好,那就是做祕書長好,做局長好,那就是做局長好。”

    張知行在思維上一直以為自己是唐學謙提拔起來的人,在仕途規劃上並沒有超越唐學謙的念頭,唐學謙才四十四歲,就是一市之長,他四十二歲,剛剛要提正處,加上大批區縣正職,張知行與唐學謙之間隔著三四十號人。別看這三四十號人的距離,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走不完這段看起來不算太長的距離。

    唐學謙再怎麼器重,依賴他上升的空間其實很有限,關鍵還在徐學平。

    張知行拍拍腦袋,說道:“這事怎麼好開口問?”笑著走開了。

    梁格珍卻沒有聽明白父子倆打的啞迷,在旁邊說道:“小恪開學前不是還要到徐書記家住幾天。”

    “報了名交了學雜費,趕在8月18日之前回來參加軍訓就可以了,爸爸明天送我去省城?”

    張知行點點頭,說道:“行,明天專程送你去省城,我這就給唐市長打電話請假。”心想這也是碰運氣,明天不一定就遇上徐學平,又不能留在省城過夜,但總要跟徐學平見一面才放心。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5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八章 省委副書記面授機宜

    張恪想起一件事:“媽,我以後要經常跟芷彤通電話的,住在學校裏,宿舍又沒有電話,怎麼辦?”

    張恪在家的這幾天,天天晚上都要跟芷彤通電話,梁格珍心裏奇怪,小恪上初中時一個悶聲不吭的孩子,竟能對著電話滔滔不絕的說上半小時,而對面的小芷彤沒有辦法給一點回應,失語症還沒有起色,每次都是芷彤的奶奶周叔惠或媽媽謝晚晴幫芷彤掛上電話。

    “不能每天都回家?”張知行問。

    “每天早上到車站,乘車到一中,來回在路上要花費一個半小時,加上等車的時間,我哪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昨天陪你去報名,沒耽擱多少時間啊。”張知行有些疑惑。

    “坐小車,路上又不堵,還有你昨天坐車上盡想做祕書長好還是做局長好的問題,哪里感覺到時間長短?”張恪斬釘截鐵的說,“要不你從家坐公交車走一回試試看?”

    要是高中三年每天都要准時回家給老媽看著,這三年的人生就算毀了。

    “真要這麼久?”張知行將信將疑,問妻子,“你知道要多少時間?”

    “小恪讀高中,分秒必爭的,不然我也捨不得讓他不在家住,”梁格珍說道,“只是宿舍裏都沒有電話,也是問題啊。”

    張知行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在一中有個認識的老師,讓小恪寄宿她家裏,讓她看著小恪,平時還可以請人家輔導功課。”

    張恪抬頭看著爸爸:“你是說昨天你陪我到一中報名時遇到那個李芝芳老師,她跟你蠻熱情的,人長得蠻漂亮的,好像也蠻年輕的?”

    為了自己的福利,張恪顧不上挑撥爸媽的關系了。

    梁格珍狐疑的盯著丈夫的臉,斷然說:“不行,哪怕給小恪在學校附近租一小套,我天天給小恪做飯去。”

    張恪暗自興奮,忙說道:“三餐可以在學校食堂吃的,我每週把衣服拿回來給你洗就行了,或者你每週來幫我打掃一下衛生也行。”

    張知行對此無能為力,就不再爭取,只是朝小恪瞪了瞪眼:這小子為了自己能放野馬,竟信口雌黃編排老子,還了得?

    見爸爸臉色有些不對,張恪忙說:“我這就給芷彤打電話去,要不要跟周姨說一聲,說你明天送我過去?不說的話,明天只怕見不著徐伯伯。”

    張知行又好氣又好笑,對妻子說:“瞧你的好兒子,知道威脅他老子了!”倒是沒有阻止張恪去打電話。

    ##########################################################

    第二天,趕巧市里有車去省城,趕到省城,已經是接近中午了,直接讓車送到新梅苑,徐學平特意趕回家吃中飯。

    徐學平對張知行是愛屋及烏,心想張恪小小年紀就這麼出色,父親的水平一定不差。

    張知行是國內最早的一批經濟學研究生,在海州師範任教多年,理論功底紮實,加上小心應對,談吐之間自然能令徐學平滿意。

    吃過中飯,回到客廳,徐學平就不再兜圈子,直接問張知行在仕途上有什麼規劃。

    張知行到這會兒,心裏已經有底了,說道:“來之前,周富明書記與唐學謙市長都跟我談過話,提到市里這次調整,會產生一些空缺,希望往我身上加點擔子。他們認為市裏面,我還能勝任市政府祕書長,當然下麵的行局調整比較大,也急缺人手。我考慮了這麼兩天,心想市政府祕書長接觸面廣泛,看問題站的角度高,視野寬,有助於鍛煉自身的能力,就便借送小恪來省城的機會,再向徐書記您當面請教一下……”

    徐學平也不諱言:“你的想法很對,風物長宜放眼量。市政府祕書長的位置,事情繁瑣,就像市政府的大管家,我年輕時,也當過祕書長,知道其中的辛苦,很多人寧可選擇到行局機關當一把手,但是沒想到祕書長所站的位置,看問題的角度,是行局一把手不能比的。當然,你即使走上祕書長的崗位,也不要事事躬親,你手下不是還有兩個副祕書長協助工作嗎?你應該有更廣闊的空間……”

    張知行聽到徐學平這麼說,真是喜難自禁,不過還是要控制著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畢竟徐學平還沒有從喪子的悲痛中舒緩過來。

    徐學平是建議他做市政府祕書長,但工作不要局限於市政府內部,也就是說要從大管家的角色中跳出來。當然,僅僅是張知行的話,就算他想跳出來,也沒有可能,各人都有三分地,誰會將手裏的權力讓出來,給他去發揮、鍛煉?但是話從徐學平嘴裏說出來,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然,工作還要一步步來。

    徐學平下午要趕回省委參加一個會議,沒有多聊,坐了一會兒,就坐車走了。張知行要等市里的車辦完事之後來這裏接他,繼續留在客廳裏聊天,張恪問起謝晚晴公司的事情。

    “謝瞻在忙貸款的事情,應該差不多了,這些天,我讓蔡姐下去摸情況,他也樂得蔡姐不在總部,我就留家裏陪芷彤……”謝晚晴憐惜的看著芷彤,“最近不怎麼做噩夢了,還是不肯開口說話。”

    張恪一進門,衣角還是習慣性的被芷彤拽在手裏不松開,抬頭看了看謝晚晴,臉色紅潤不少,沒有一直沉溺於喪夫的悲痛中,臉上沒施什麼妝,皮膚天然的白皙,坐在那裏,腰直胸聳,娉婷有姿,拿成年人的眼光來看,才三十歲的謝晚晴,正是一個女人風韻迷人的年齡。

    張知行聽張恪與謝晚晴聊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心裏很奇怪,不過這個夏天,他已經慢慢適應張恪用成熟的語氣與口吻討論各種問題了,他對海裕公司一知半解,插不上什麼嘴,下午市里的車子過來接他,他將身上的錢都給了張恪,就回海州了。
dcode7 發表於 2008-8-21 00:16
第一篇 宦海驚情 第二十九章 解恨的良方

    張恪在徐學平家一直住到8月中旬,整天與謝晚晴、芷彤在一起,慢慢幫助芷彤克服車禍給她帶來的恐懼,直到張恪離開海州,芷彤已經敢再次獨自走出別墅的院子,看到路上的汽車,也不會驚恐的發抖,只是還不敢開口說話,但是大家都相信會慢慢好起來的。

    在公司將貸款辦下來的那一天,謝晚晴通過中行的內部關系,將轉移到海裕公司賬戶上的一千萬貸款資金凍結,張恪這才第一次看到海裕公司長期以來的代理人,謝晚晴的堂兄謝瞻。

    謝瞻差不多有三十五六歲,臉窄長,白淨,眼睛卻讓人看了不舒服,是那種將精明擺在臉上的人,他得知賬戶被謝晚晴突然通過中行的內部關系冰結,就像給踩住尾巴的狗一樣,沒顧上多考慮,就直接找到新梅苑。

    謝晚晴很平靜的對他:“我與芷彤孤兒寡母的,公司也經營不來,志明他爸的意思,希望我從公司裏撤出來,你給公司資產做的評估報告,我看過了,雖然有一千二百萬的資產,我只要拿出一千萬就夠了。你可以向中行補交一份貸款用途變更申請,申請中行同意這筆貸出的款子,用於購買公司的資產,我會負責讓中行同意你的申請。”

    “我要海裕公司做什麼?”謝瞻攤攤手,“海裕公司是志明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我要海裕公司做什麼?”

    謝晚晴說道:“志明他爸調來東海當上政法委書記,按照中央的要求,志明已經將公司交給你了,股份雖然在我名下,這三年來,也沒有一分錢的紅利,我覺得公司跟我與志明都沒有什麼瓜葛,倒聽說你剛剛買了一輛奔馳車,我覺得還是將公司賣給你算了……”

    謝瞻站在那裏有些發愣,他沒有想到在徐志明發生車禍死後才剛剛接手公司的堂妹子,是這麼厲害的一個角色,原來卻一點都沒有看出來,臉色一沉,也不客氣的說道:“就算你想將公司賣掉,也沒有強賣給別人的道理。”

    “我哪有強賣?”謝晚晴故作無辜的說,“要是強賣,我就直接將款子劃出來了,都懶得跟你打招呼……”

    徐學平是省政法委書記,通過中行內部關系,直接將一千萬的款子從公司賬戶劃出去,也不是辦不到。

    謝瞻見謝晚晴不像是開玩笑,苦笑道:“就算妹子想從公司撤出來,這公司也值不了這麼多錢,你不要看資產評估做得漂亮,那只是為了方便從銀行搞來貸款。”

    “這話你會向中行以及法院的人解釋嗎?”

    “貸款的事不是你決定的嗎……”謝瞻諤然看著謝晚晴,所有貸款文件中沒有一份有謝晚晴的簽字,他當初還洋洋得意將謝晚晴完全架空,大權在握,獨自搞惦貸款的事,看起來像一個圈套。這麼一想,他倒冷靜下來,看了看旁邊的芷彤與張恪,眉毛微微皺了皺:“晚晴,你究竟想得到什麼?以你的能力,要將賬上的一千萬全部劃走,不會太困難,公司一定會因此垮掉,一屁股爛賬全推到銀行的頭上,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張恪見謝瞻這人能很快就理清形勢,還真是不簡單呢,他牽著芷彤的手坐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們的交鋒。

    “一千萬的款子,不可能說沒就沒,銀行也要找個替死鬼,才交待過去,你說,我會不會引火燒身?”

    謝晚晴擺明什麼手段都會用上的姿態,確實不是好應付的,謝瞻臉色鐵青:“你是想我離開公司?”

    “這三年來,你從公司撈出多少,都要吐出來。”

    張恪事前與謝晚晴討論,讓謝瞻將錢主動都吐出來,沒有可能性,除非走法律途徑,但一走法律途徑,難免會有對徐學平不利的流言傳出,只求能將謝瞻趕出海裕公司,當然談判一開始卻不能將底牌亮出來。

    張恪心想謝瞻這幾年從海裕公司撈了不少,雖然會戀棧不舍,但是面對牢獄之災的威脅,他也不會死守在海裕不走的,或許他正想離開海裕拿撈來的錢大展手腳呢。

    ###########################################

    張恪沒有等看到謝晚晴將公司奪回來,就回到海州,到家後在電話聽到周叔惠抱怨晚晴忙著公司的事情,沒有時間照顧芷彤,就曉得結果不會太壞。

    丁向山案以及新豐集團國有資產流失案還在審理中,張恪在徐學平面前借討論案情的機會,幫許思說了些話,又無法將意思說透,能不能幫到許思,心裏沒有底。好在許思父母將二十七萬鉅款及時上繳專案組,還從薑明誠住處搜集到許思當時寫下的借條。

    說來好笑,薑明誠保留這些借據,是當成丁向山的把柄拿在手裏,因為丁向山事後讓他將借條不要當回事撕掉。

    其他事對許思的影響甚微,主要還是捏造証據誣陷唐學謙一事,張恪已經盡可能去影響專案組的判斷,但是最終專案組認定這一情節是受到脅迫,還是有合謀的成份,只能聽天由命。

    再有兩天就要參加市一中的新生軍訓,要先把租房子的事情給定下來。

    這一天,也是原市政府祕書長張曉鍵隨周富明進市委,擔任市委祕書長,張知行正式接替張曉鍵擔任市政府祕書長。兩者雖然都是正處級職務,但是市委祕書長是常委成員之一,也就進入市領導的行列。

    這消息傳得快,在張知行自己還在猶豫的時候,外面就推測他會當市政府祕書長了。

    就張恪校外住宿的事情,張知行提前跟一中校長王炎斌打過招呼,還拜託他找一下房子。

    等張恪與媽媽梁格珍趕到一中,王炎斌已經選好幾套房等他們確認,都是在一中東面最好的小區富貴園裏面,很多到小孩高三陪讀的父母都在喜歡在這個小區裏租房子,梁格珍屬意一套單室戶,裝修很不錯,設施很齊全,有些像日後流行的單身公寓的味道,張恪也很滿意,租金每月只需要八十元。張恪對九四年房租這種日常細節,不是很清楚,但也覺得太便宜了(後來知道九四年在學校裏租老師家一間車庫也要八十元),這多半是王炎斌送的人情。很快就決定租下這間房,梁格珍只額外要求將房間裏的電視機、錄像機搬走,張恪差點要擂胸頓足,九四年雖然有電腦,但張恪絕對沒有去碰九四年電腦的欲望,也就指望能重溫一下港片(九四年國內第一次進口好萊塢大片,國外片源嚴足匱乏,最多看到的就是港片,九四年也是香港電影業黃金十年的末期了),沒想到這個願望暫時的也破滅了。

    因為租的房子裏什麼東西都齊全,除了衣服,沒有額外要准備的東西,下午很早就回到家,看見堂伯張知微站在門口。張恪抱臂站在樓梯上,側臉見媽媽梁格珍的臉色已經陰了。

    “弟妹跟小恪去哪里了,我在這裏站半天了?”

    “有事,到市政府找你弟去,”梁格珍毫不客氣的說,“小恪,回來時怎麼忘記要買菜了?陪媽媽去菜市場買菜去。”梁格珍扭頭就下了樓,連自家都不想進了,張恪看著堂伯臉上僵硬的笑容,也跟著下了樓。

    “妹子,妹子……”張知微跟著下樓,“人家孩子上高中,都要請客吃飯,小恪考這麼好的成績,上這麼好的學校,是不是也要請一下?我跟知非商量過,這酒席,我們倆當叔伯的幫小恪辦,妹子跟知行選一家酒店,讓知非安排車,把你家、我家的親戚都請過來,祝小恪有個遠大的前程……”

    堂伯來之前已經做通小叔的工作,張恪猶豫了一下,就堂伯這德性,寧可一輩子不理睬,但是不能駁小叔的面子,小叔畢竟跟堂伯是親兄弟,他也希望兩家能化解矛盾。

    張恪從來不認為怨恨別人就要斷絕往來,最爽的辦法,就是一輩子將他踩在腳下,讓他小翼巴結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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