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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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26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4
第五百八十九章 引炮 不畏生死

  終於突然間的炮擊結果,遼鎮總兵李孤峰十分的滿意,騎在大陣之前的絞殺,讓他委實是有些心驚肉跳,他可是當了多年的軍官老將,和蒙古各個部落的廝殺也不是一次兩次。

  見識過草原上精銳的蠻族騎兵的厲害,韃靼和瓦刺的銷聲匿跡,女真部落的消失,遼鎮遇到的敵人都變成了那些根本提不上檯面的馬匪流寇,卻沒有想到今天還能看見如此強悍的士兵。

  不過他也是心裡面有些高興,因為帶來的三十門紅衣將軍炮在剛才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對方來追擊的輕騎被打的人仰馬翻,原本彩聲震天的對方軍陣已經是沉寂了下來,對於他這樣的老將來說,自然是知道士氣高低對於戰鬥的影響,心想這一次自己算是佔了先機。

  李孤峰已經是開始吩咐下面人的馬,準備一會上前的攻擊,正在這個時候,對面的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音,幾百輕騎朝著這邊縱馬急奔而來。

  看著這支騎兵的衣服,赫然就是剛才被炮擊的那些騎兵,此時正一往無前的衝了過來,遼鎮總兵眉頭一皺,顯然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麼,邊上的一名參將低聲的嘟囓說道:

  「莫非這些人也是死士。」

  一說這個,李孤峰卻猛然想了起來,帶著馬隊大敗而回的李亮已經是被他治罪,帶領當日的騎兵充當前鋒,戰後若是活下來,那就是繞過兵敗之罪。若是死在戰場上。那也是功過兩訖了,莫非對方的這些騎兵也是這個路數,遼鎮總兵李孤峰自以為得到了答案。心裡面卻也不擔心,反正靠近了拿炮轟回去就是。

  不過這些輕騎卻沒有靠近,到了兩軍的中間地帶,正好是火炮打不到地地方,在那裡叫罵不聽,耀武揚威。他們這些輕騎自然不知道什麼叫罵陣,所以只不過是一些調撥情緒地污言穢語,若是明軍專業的罵陣官兵上前,那才真是精彩紛呈。

  沒有什麼調撥的作用,可在那裡鼓噪也是讓人憤怒,若是不聞不問,好不容易高漲地士氣也就那麼衰敗下去,李孤峰連聲的吩咐下去。不多時方纔的回到陣中的輕騎又是被撒了出去,縱馬奔馳準備迎敵。

  這時候的這些明軍騎兵的心裡面可都是頗有信心,打不過就可以退到自己火炮地射程之中,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這次的華州軍的騎兵陣勢擺的很散。幾乎就是兩排鬆散的騎兵拉開陣型,在那裡大聲的叫罵挑釁。馬匹都是在那裡靜止不動,明軍的騎兵氣勢十足的衝到跟前,剛要舉起手中地刀槍,卻看到端坐在馬上的華州騎兵各自的舉起了弓箭和火銃,跑過來的明軍騎兵就是一個靶子。

  根本躲無可躲,明軍慘叫連聲紛紛地栽了下去,戰場上瞬間出現了不少沒有騎士的馬匹,有地馬匹還在圍著自己倒地的主人哀鳴,也有的馬匹受驚拖著自己主人的屍體到處的亂跑,剩下騎士驚慌失措,那裡還有什麼雄心壯志,拚命的朝著後面跑。

  華州的這些騎兵,也就是那個田廣三帶領的騎兵,就好像是不長記性一樣,又是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那邊的明軍也都是知道如何應對了,在裡面的紅衣將軍炮都是校準預備,還有大小的火炮也都是待命。

  不過如果你仔細的觀察,就回發現,華州的騎兵雖然是在追擊,但是速度卻不是縱馬奔馳,而是在那裡吊著速度。

  果然距離明軍大陣一定範圍之後,轟隆隆的巨響又是出現了,半空中響起了呼嘯,不過這一次因為本來華州北軍的速度就控制的很慢,並沒有太過深入的進入火炮的射程,在這時候紛紛的調轉馬頭,加速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馳。

  炮彈在半空中的飛行時間很短,不過華州的騎兵這個時間差抓的足夠了,除了落在最後面的騎兵被打個正著之外,其餘的人都是逃過了一劫,死了一個,還有兩個被跳彈打斷了馬腿,從上面栽了下來。

  好在這次一來是在射程的邊緣,二來是隊形相當的散開,所以傷亡不大。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更讓遼鎮兵驚訝,華州的騎兵被炮擊之後,竟然不離開危險的區域,反倒還是做出各種馬上的玩鬧動作,依舊是在那裡挑釁,這等不知道是勇猛還是莽撞的行為,實在是讓明軍的騎兵臉上無光。

  肉搏打不過對方,剛才的出陣,又是被對方的火銃和弓箭打了

  ,那裡還有什麼勇氣出陣,明軍的軍官都是跳腳大罵奈何,也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在火炮的射程之中,都是催促火炮發射。

  華州騎兵所在的地方距離明軍的大陣很遠,能夠打到這個地方也只有他們的紅衣將軍炮,紅衣將軍炮的級別實際上就是歐洲的八磅和九磅的野戰炮,也就是八百步到一千步左右的距離。

  不過算上跳彈的距離,還能再延長一段距離,不過這其實總是有個壞處,目前明軍的騎兵不敢出戰,只能是希望火炮能打到,在各級軍官的命令連續的打了四五炮,那些炮兵和軍官發現火炮已經有些過熱了,這才是停止了炮擊。

  此時的明軍談不上什麼士氣了,那邊的四五百輕騎在自己的陣前來回的挑釁,即便是被火炮打死了十幾個騎兵,但是絲毫沒有退後的意思,這等勇悍和膽識,確實是讓人敬佩莫名。

  遼鎮總兵李孤峰的臉色陰沉的可怕,此時的士氣已經是主客意味,他也心裡面有些佩服對面的主帥,居然能夠捨得把手下的這般悍勇之士,丟出來送死,也不知道是如何考慮的輕重。

  那邊的田廣三笑鬧一陣之後,看到對方的火炮不在發射了,在那裡衝著明軍的大陣嘿嘿的冷笑了幾聲,要過一把短矛,隨手插在了面前,然後帶馬朝著邊上走了幾步,又是插下一根長矛。

  ◇  ◇  ◇

  這支勇悍無比的騎兵忽哨一聲,朝著本陣就跑了回去,華州軍的士兵看到自己的同僚如此勇猛,雖然不能像是明軍那樣毫無規矩的鼓噪,可也是情緒激盪,紛紛的用兵器敲擊盾牌,大聲的呼喊「華州萬勝」,戰場上山呼海嘯。

  那邊的李孤峰擺擺手,命令自己的親衛吩咐下去,讓李亮帶著的決死騎兵準備戰鬥衝鋒,看來還要憑著彼此的真刀真槍的較量。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看到在華州軍陣的一側,跑出來了三十幾輛馬車,都是八馬拖拽的炮車,每個炮車周圍都是跟著十幾名士兵,還有兵就是坐在炮車上,馬車就在陣前堂而皇之的行進。

  快要到陣中央的時候,馬車停下來,士兵們發瘋一樣的忙碌了起來,拆卸炮架,搬運炮彈。

  很快的三十門炮已經是在陣前排列完全,有人做了些調教的動作之後,有人吶喊了一聲,三十門炮已經是打響了。

  從頭到尾,明軍大陣的軍官完全是眼睜睜的看著,甚至不知道對方要做些什麼,在西洋買來的這些火炮都是沉重異常,不管是拖拽還是運送,都要耗費大批的人力馬力,誰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把大炮運到了前面,這麼快的速度就開始點火發炮。

  雖然是三十門炮,可呼嘯的聲音遠遠超過了剛才明軍開炮的聲勢,原因就是炮兵整齊劃一的動作,儘管是依次的發火射擊,但是炮聲連成了一片。

  在明軍的炮兵陣地上,正在指揮發炮的軍官看到華州如此迅速的展開了火炮,他可是知道究竟的人,從來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能做的這麼迅速,看到對方有人發令的時候,明軍的炮兵軍官突然間大喊大叫的朝著反方向跑了出去,口中大叫:

  「快散開,快散開……」

  接著他的聲音就被淹沒在身後的炮彈落下的巨響之中,華州的火炮鑄造極為的精心,而且彈藥都是定好了數量,而不是憑著經驗來發射,所有的炮兵日復一日的重複那些機械的動作。

  所以一旦應用在戰場之上,速度比起明軍來要迅速太多,方纔那些騎兵的盤旋逗弄,就是要搞清楚,明軍的火炮陣地的大概範圍所在,明軍的遮擋火炮的方法倒是和華州軍不約而同,前面站著一排的打著旗幟的人。

  判斷好了位置,這個時代的火炮沒有什麼準頭,但是大概的方向覆蓋總是有效果的,況且華州的炮兵對自己的火炮能打多少炮炮膛才會支撐不住,毫無顧忌的開炮發射,在明軍炮陣周圍的士兵再也不顧得什麼陣型了,只是朝著別的地方跑去,離炮陣越遠越好,恨不得爹娘給自己多生幾條腿。

  華州的火炮就是以那兩根短矛標定的線為界,開火發射……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5
第五百九十章 側翼

  雙方突然間而來的炮火,讓明軍的陣地這裡都有些混亂在遼鎮將官佈置的陣型,都是中規中矩,彼此之間拉開一定的距離。

  一部分的混亂並不能影響到其他的部分,饒是如此遼鎮總兵李孤峰心中也是跟著震顫,對方有這樣犀利的火器,雖然是遠遠觀看,可也是看的明白,對方的火炮在自己的這些紅衣將軍炮的射程之外。

  但是卻可以準確無誤的打到自己的炮兵陣地,這個射程上就已經是佔了上峰,更不用說對方炮兵整齊迅速的動作。

  這時候誰也不敢把對方看作是什麼烏合之眾,什麼暴民的武裝,這分明是一支百戰的強軍,華州軍的三十門炮的射擊密集而有效,但是歸根究底,不過是一百多個鉛彈砸到了明軍的炮兵陣地之中。

  儘管是金屬的碎屑亂飛,周圍的明軍哭爹喊娘,聲勢巨大,但真正的殺傷並不是那麼大,不過殺傷的不是人命而是心理。

  這次炮擊過後,華州的炮兵依舊是在那裡朝著火炮上面澆水降溫,正當面的明軍,或者說在火炮射程之內的明軍,不斷的後退,生怕自己成為下一輪炮火的犧牲品,兩軍對峙,一方的慌亂,就是另一方的機會。

  隱約間看到華州軍的旗號和金鼓響動,有幾隻兵馬已經是開始運動,遼鎮總兵李孤峰面色已經是不動,冷然的對下面的親衛吩咐道:

  「傳我將領,前鎮後退五百步,若對方炮隊跟進。決死騎兵出戰。務必拔掉對方的炮隊!」

  傳令地親兵聽到,連忙地縱馬而出,高聲的傳達命令。在最前面的士兵如逢大赦,連忙地朝後撤退,人人爭先恐後,生怕跑的慢了自己對面的火炮又是打過來,不過這樣一來,漸漸的秩序就有些失控了。

  在這邊的明軍軍官甚至可以看到。大批的騎兵從華州地大陣中湧出,在陣前列陣準備,一名明軍前陣的游擊已經是急了,忘記自己的身份還不夠下達下面的命令,在那裡大喊大叫的說道:

  「不按操典亂動者斬,妄退者斬,按照前後,五小旗為一隊。其餘不得擅動!!」

  這遼鎮游擊的手下也有親兵家丁,聽到主將如此說,也都是拿刀向前堵住了有些亂象的前隊,此時的華州火炮還在冷卻地時間。要是這個時候再開炮,怕是效果大佳。那些後退的明軍亂哄哄跑到前面的,被那個游擊一刀看了腦袋,他手下的家丁親兵也都是拿刀大砍大殺,這砍頭地方法效率最高。

  剛剛冒頭的亂局迅速地被震住了,按照那個游擊的號令,退兵都是保持在幾十人一百人的單位,徐徐的退卻。

  這種越級的傳令,並且是殺戮士兵,在明軍中乃是大罪,軍法官就在李孤峰的邊上,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整個戰場略高的地方,拿土墊起來,就是為了能看到周圍部隊的情景,這個情景都是落在了軍法官和總兵一干人的眼中。

  「將軍,是不是……」

  軍法官也是知道事出緊急,但是軍法規條擺在那裡,自己看到了就要管,但是怎麼管就要看總兵官的決定了,李孤峰看著那名游擊的舉動,平靜的表情中難得的帶了一絲笑意,開口說道:

  「丘峰居然有這樣的膽識,且記下來,戰後升他做個參將,做的更高也不是不能。」

  這名游擊丘峰緊急事態之中彰顯膽識,頓時是得到了總兵的欣賞,戰場之中這種事情時時刻刻在發生,李孤峰吩咐下去之後,周圍的副將之類的高級軍官頓時是知道主將的態度,紛紛的傳令下去。

  只要是軍陣有亂動的苗頭,立刻殺人,明軍方才被炮擊擾亂的局面,頓時是鎮定了下來,看到這邊的局勢穩定,華州軍陣前的騎兵也開始停止了集結,縱馬來到側翼。

  雙方就好像是兩個巨人,在那裡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對方的底線和破綻,來來往往的過招都是小意思,真正的殺傷就是對準對方破綻的最後一擊。

  李孤峰抬頭看看天色,又是把目光轉向了華州軍的右側,那裡卻隱隱有些煙塵的樣子,遼鎮總兵連忙的衝著邊上的一名軍官吩咐,退後了五百步的明軍前陣,人和人之間的間隔開始變得疏散。

  這是衝鋒的前兆,準備將功折罪的李亮領著手下的騎兵游弋在陣前,隨時準備撲向華州的炮兵,華州的炮兵看到自己沒有什麼便宜可以賺

  兵們在接收到本陣的命令之後,迅速的把火炮裝回了馬匹之後迴轉了回去。

  在華州軍陣的右翼,這時候煙塵已經是大了起來,明軍的將另一級級的傳遞了下去,若是對面華州軍陣不穩,立刻衝鋒闖陣。

  煙塵揚起之後,在明軍這裡已經是隱約的能聽見喊殺的聲音,可明軍軍官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對面,只要對方因為側翼的動靜亂了陣腳,那就是明軍的機會了,不過華州軍的本陣一直是穩若泰山,甚至是朝著前面突進了幾十步才停下。

  如果有飛鳥的視角,在高空俯視,就能看到華州的軍陣雖然是按照四百人一隊,一千六百人一大隊的單位各自分佈,但是整體的模樣,卻是空心方陣,兩側比較單薄,前後顯得厚實許多,此時正有一支騎兵狠狠的衝向華州軍的左翼。

  華州軍的兩翼軍官都是納悶,這種大軍交戰,火器精良的隊伍都應該頂在最前面,為什麼卻分配在兩翼,而且在兩翼的方隊不是華州傳統的兩長矛兵一火銃手的比例,而是最近兩年才有的兩火銃手一長矛兵的比例。

  火銃手的密度相對來說要高許多,不過華州軍和明軍有所不同的是,明軍的戰役好壞和將領的素質有很大的關係,將領出色,下面的軍隊表現也是會優秀很多,將領懦弱無能,率領的軍隊也不會是什麼強兵。

  華州軍則不同,他是依靠操典和訓練的規條來約束軍隊,整個軍隊盡可能的好像是一部機器,每個軍官都是這個機器上的組成部分,不需要個人有什麼出色的才能,只需要按照命令和在訓練中學到的應對方式去作戰就是了。

  ◇  ◇  ◇

  右翼的華州軍官看到騎兵來襲,並不需要請示上方,只是各自的號令,有軍官站在第一排還是對齊陣型,火銃手在裝填彈藥,點燃火繩,長矛手都是握著長矛向前同時拉開距離,讓火銃手有輪換跑動的空間。

  兩千多的明軍馬隊,這可是遼鎮兵的精銳了,準備用來衝擊華州軍的側翼,這支馬隊在三天前就已經是和本陣脫離了聯繫,孤軍前進,戰場在那裡,只要是看到地圖,然後盤算雙方的行進,基本上就可以知道是在什麼地方戰鬥了,蒲河和范河之間的區域,可能最大,帶隊的明軍軍官級別頗高,是一名參將,儘管才兩千人的馬隊。判斷明白了戰場之後,就在遠處紮營等待。

  等到戰鬥一打響,估計雙方到了有些疲憊的狀態,他率領著馬隊殺出衝擊華州軍的左翼,措手不及的華州軍一慌亂,明軍的本陣就可以發動衝擊,一舉擊潰,不過這是他自己的想法罷了。

  空心方陣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用有限兵力佈置出相對較長的陣線,按照華州軍左翼的長度,明軍馬隊面對的是超過一千桿以上的火銃,這還僅僅是第一排,因為戰線擺的太長,所以兩側的華州火銃手鎗口都是朝著中間的方向傾斜。

  看到對方的火銃和長矛,明軍的奇襲馬隊並不驚慌,反倒是心中暗喜,因為對方的長毛密度不高,火銃在他們眼裡充其量是個發煙的東西,只要控制住馬匹,絲毫沒有什麼威脅,這參將是三天前就脫離了本隊,自然不知道華州的火器威力如何。

  進入一百一十步的距離之後,每一隊的華州軍官都是大喝發令,爆豆一樣的響聲轟然大作,衝在最前面的明軍馬隊就好像是突然撞到了無形的牆壁,猛然的翻到在那裡,對於華州來說,如此多的火銃齊射,這麼高的火力密度也是第一次,衝在最前面的明軍騎兵幾乎是沒有一個逃脫,都是被打成了馬蜂窩。

  既然是偷襲,這些騎兵都是把自己的坐騎速度催到了最大,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闖進去了,根本剎不住,前仆後繼的衝了上去。

  在華州右翼的一百步之前,形成了一條線,沒有一匹馬,一名騎士能夠越過這條死亡之線,儘管槍口發出的白煙已經是快要阻礙人的視線了,但依舊是發射不停,沒有多久,戰場安靜了下去。

  華州火銃手平端火銃停止了射擊,在他們平視的視野之中,沒有一名敵人……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6
第五百九十一章 對撞

  李孤峰已經是抬起了手,準備下達前進的命令,但是盡聽到殺聲震天,對面華州的本陣已經是安然不動,絲毫看不出側翼受到攻擊之後的影響,終於又是安靜了下來,這時候不光是華州軍在肅立。

  就連遼鎮兵這裡也是安靜異常,大家心裡面都知道側翼那些士兵的命運了,遼鎮總兵李孤峰轉頭衝著一直在邊上記錄的幕僚,聲音平靜的說道:

  「今日把你所見所聞都詳細的記錄下來,若是今日大軍決戰,我會派人護送你去京師。」

  聽到他的這句話,不光是幕僚,就連身邊的將領親兵都是驚訝的看著李孤峰,遼鎮總兵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吉利的話語,反倒是繼續說道:

  「這華州之兵,精銳強悍我畢生僅見與此,大明凶險了。」

  這話在這種時候說出來,事後不管是領軍的文官還是監軍太監,都可以憑著這個治他的罪,不過有沒有事後現在可就很難說了。

  明軍前隊的士兵已經是做好了衝鋒的準備,卻沒有想到一直沒有等到衝鋒的命令,反倒是對方開始緩緩的向前移動。

  一名騎兵高舉大旗走出了華州的軍陣,緩緩的策動了馬步向著明軍走來,後面開始第次的響起了鼓聲,鼓聲開始有些嘈雜,慢慢的變得整齊劃一起來,遠遠的能聽見幾聲吆喝,想必是華州軍在下達命令。

  伴隨著轟隆隆的鼓聲,在前面那名掌旗騎兵的引導下,華州地大陣中緩緩地分出了一部分。朝著明軍走來。

  遼鎮總兵李孤峰已經是騎馬朝著陣前走去。身邊跟著的副將參將也都是各自的回到自己地崗位上指揮,身邊只是李孤峰的親衛還有親兵家丁的直屬了,看到華州軍的開始進攻。遼鎮總兵低聲的說道:

  「對方兵強武器強,但是這將領卻未必知兵,此時明明是他們佔勝勢,為何不用品炮攻,為何不用騎兵,卻派這七八千步卒上前。難道要把揚起的軍心士氣再消磨下去嗎?」

  自言自語地說完,一道道的命令都是傳了下去,明軍大隊也是開始調動了,緩緩的向前,這邊的主帥迷惑不解,那邊的江峰卻穩坐如山,手中舉著馬鞭指點說道:

  「我這五個步兵團,八千人就是一座移動的要塞。一步步軋過去,當者披靡。」

  「大王,若是用炮,或者直接的騎兵衝擊。豈不是更加的迅速,這般步卒地硬攻。雖說我華州火器精良,但是終歸是要有傷亡。」

  能夠這麼提出意見的人在華州也只有劉十二才能這麼說話,江峰也不在意,反倒是笑著解釋說道:

  「先生有所不知,行軍打仗,軍心士氣,裝備器械,天時地利,都是勝負的關鍵,本王看來,種種因素,我華州兵馬並不缺少,但是這強兵卻只有血與火之中方能產生,華州兒郎各項都是頂尖,就是少上戰場少經歷練,這樣的兵丁,見不得真章,不在這首戰歷練,又在什麼時候?」

  聽到江峰這番話,劉十三在心裡面歎了一口氣,雖然是心疼那些年輕兒郎地性命,但也是知道,這等舉動是成軍的必須,無可奈何地事情。

  雙方的軍隊在靠近,遼鎮的馬隊更是一鼓作氣的衝了出去,在最前面的就是李亮率領的決死的騎兵,華州兵四百一隊,每四隊一團,不過這個團的編製總是被人習慣性的叫做大隊,對應那個隊的編製。

  華州的軍隊因為火器作為重要的組成部分,火銃只有整齊同一步調的發射,才能在一個面上形成最大的火力密度和殺傷,所以對於士兵們行進的腳步和隊列要求的極為嚴格,當然,隊列訓練是讓士兵們懂得服從命令,知道自己是組織裡面的一員,甚至是體能的訓練都有極大的好處。

  這般的訓練下來,士兵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絲毫不亂,伴隨著鼓聲的敲擊踏步向前,明軍則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說起來此時的戚繼光還剛剛是個小孩子,所謂《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寫出來還早,當然了,在這個時代,能不能寫出來還未可知。

  在這兩本書裡面,戚繼光就多次的強調說,在戰場上,憑著個人的武勇是毫無用處的,有道是「開大陣,對大敵,比場中較藝擒捕小賊不同。堂堂之陣,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後,叢槍戳來,叢槍戳去,亂刀砍來

  還他,只是一齊擁進,轉手皆難,焉能容得左右動跳頭,大眾同疑,一人轉移寸步,大眾亦要奪心,焉能容得或迸或退。」

  ◇  ◇  ◇

  戚繼光當年練兵的時候,就是發現原來的衛所士兵和大明的軍隊委實不堪戰,所以才自己招募礦工鄉民訓練成軍,這也是說明了一個問題,明軍到了此時若干年的太平和敵人的弱小,讓他們已經是不習慣這樣的軍陣之戰,野戰浪戰已經是常態了。

  所以到了後來,戚繼光要專門的寫書來強調這個問題,此時的戰場就是這樣,明軍朝前走的人馬,開始走的還算是整齊,到了後來,有的快有的慢,最前面的隊列已經是歪歪扭扭不像樣子。

  看著對面的華州軍渾然一體,好像是山嶽一般的壓過來,隨著距離的接近,每一步踏出就好像是八千多華州同時邁出那一步,地面微微的震顫,雖然雙方還沒有面對面的交鋒,氣勢上這八千華州軍已經是完全的佔據了優勢。

  大家都是已經忘了,明軍的人數,完全的多於華州軍,華州軍不過是八千人罷了,但是這氣勢,好似山嶽。

  明軍的士卒看著對方的甲冑兵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棉甲,還帶著些銹跡的長矛和刀斧,更是心裡面打鼓,有些人的腳步就慢了下來,有些人還在給自己打氣,要上前戰鬥,這下子前面已經混亂成一團。

  因為華州軍的火器緣故,所以雙方的距離一直沒有太近,李亮的決死馬隊一直是沖在隊伍的最前方,李亮沒有獲罪的時候也是遼鎮的參將,自然懂的觀察勝敗局面,這來來往往幾下子下來,知道怕是戴罪立功是沒有什麼指望了,只求死在戰場上,戰敗的罪過不要牽連到家人就是。

  開始的馬匹就已經是有些跑開了,這時候只要抽幾鞭子馬匹就開始瘋跑,六七百騎明軍這時候倒是展現了少有的武勇,幾乎是一往無前的衝向了面前的華州軍陣。

  在華州軍最前面掌旗的騎士已經是停了下來,站在那個點上,他停下來的同時,華州軍的軍陣開始慢慢的展開,由原來的渾然一體逐漸分成了五個步兵團,然後每個團之間的距離也是慢慢的拉開。分成四百人的隊。

  這樣陣線已經是逐漸的拉長,變成了正當面有三個步兵團,後面有兩個,而那名掌旗的騎兵就是站在前後的中心上,這個騎兵不光是引導,而是充當一個定位的點,華州的一切講究使用,沒有什麼專門為了儀仗的裝備。

  這時候,明軍上下的軍官都知道右翼的那個偷襲的騎兵為什麼沒有效果了,在三個步兵團火銃的轟鳴之下,李亮帶著的騎兵就好像是盛夏陽光下的冰雪,瞬間融化蒸發的無影無蹤,前仆後繼的衝鋒,前仆後繼的倒在了陣地的面前。

  一下一下的鼓聲又是響了起來,華州軍的三個步兵團開始緩緩的前壓,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是足夠步兵衝鋒了,此時的明軍真是左右為難,看著前面騎兵的下場,自己也是知道朝前就是送死。

  但是回頭卻是刀槍如林,怎麼回頭,結果卻有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發生,很多士兵的腳步踟躕不前,就看到對方一步步的靠近了過來,可是自家的陣線卻不動了,此時的明軍軍官已經是被逼急,什麼也顧不得。

  幾名千總把總直接就是被帶隊的軍官親兵用刀看了腦袋,殺了幾十個人之後,明軍這才開始前進。

  面前的華州軍已經是停了下來,明軍還在遲疑的朝前走著,距離一百步之內,很多明軍士兵已經是開始奔跑,口中發出給自己鼓氣助威的吶喊,明軍的戰鼓也是轟轟的敲響,氣勢驚人。

  華州的此時的鼓聲突然停住了了,華州軍的士兵也都是停下了腳步,火銃舉起發射,前後輪換,明軍士兵向前一步也難,都被火銃打翻在地,第一波的衝鋒過後,這些人再也沒有什麼勇氣衝鋒。

  對方的士兵面無表情的一輪輪的火銃潑水一樣的打了過來,明軍一步步的退,退變成了逃跑,逃跑變成了潰散,鼓聲響起,華州軍陣繼續的前移,明軍一步步的後退。

  他們中間的距離始終沒有拉近到百步……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7
第五百九十二章血戰決死

  明軍的前隊就像是被人驅趕的鴨子一樣四散的奔逃,凡鋒的人都是死在了火銃的射擊之下。

  這種陣列的射擊,三個方陣互相作為犄角倚靠,彼此照應,後面又有兩個方隊作為後援,打起來的時候對自己的側翼和後方沒有什麼顧慮,只需要和面前的人戰鬥就是了,火銃的射程最遠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步左右,這其實是把一千六百人的方陣的寬度和長度大大的拉長了。

  明軍壓上來的士兵不下兩萬人,這麼亂哄哄的湧過來,甚至看起來還想是把華州軍包圍在那裡,但是華州三個步兵團,四千八百人的外側一百步之內,見不到一個活著的明軍,只要是對方衝進火銃的射程之內,這邊就立刻的開火射擊,偶有膽子大,運氣好,衝到陣前的人,就被幾根長矛刺死。

  華州軍控制步伐和節奏的鼓聲斷續的響起,每前進五十步活著一百步,士兵們的腳步就會停下,調整一下隊列,然後開火射擊戰鬥。

  不斷的前進停止的原因,除了在行軍中的隊列需要隨時的保持整齊,不能混亂之外,還有他們停下來的那段時間內,周圍的明軍不是逃跑就是被殺死,很快的就沒有什麼敵人作為目標,只能是更加的上前,前面最起碼明軍更多一些。

  兩邊的主將都是失望了,遼鎮總兵李孤峰再也維持不住什麼鎮靜的表情,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兩萬兵馬還是遼鎮裡面的主力。卻如此輕易地被對方驅散擊潰。而且明軍地人數要遠遠的多於對方,卻被對方這麼硬生生的平推了過來,自己這邊竟然毫無抵抗地能力。比火炮,雖說剛才的炮擊之後還能找出幾門能用的,但是見到華州軍的火炮威力和戰術,李孤峰就是徹底的死心了,拼不過啊!

  潰兵們朝著兩邊和後面跑,有的跑到兩翼。運氣好地也就是逃得了性命,那些跑回本陣的,可就比較倒霉了。

  之所以在陣前各個隊伍都有距離,就是怕彼此的混亂互相影響,前隊的潰兵跑到後面來,如果不制止的話,恐怕所有的陣型都要被這些潰兵衝亂,到時候也不用接著打了。恐怕漫山遍野全部是潰兵。

  這仗也就沒有什麼必要繼續戰鬥下去了,必輸無疑,不光是李孤峰,各級的明軍軍官都是下了死命令。如果靠近的潰兵立刻斬殺。

  此時等於是明軍和華州軍合力地屠殺在中間的潰兵,這些潰散的士兵們慢慢的也是摸到了門道。誰也不敢朝著後面跑了,都是散到了兩邊去。而且這些潰兵還發覺到一個道理,就是如果自己地手裡面拿著兵器,那麼華州軍的追殺不會停止,要是空手逃跑,那往往沒有人理睬。

  人為了活命,有時候什麼事情也顧不得了,把兵器一丟,抱頭鼠竄,華州軍地想法很是簡單,如果這些潰兵拿著兵器到了側翼去,被人糾集起來,還是一個隱患,但要是丟下武器的話,赤手空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由他去了,這遼鎮的土地還是需要大批的壯勞力來耕種,也不願意多殺。

  儘管明軍李孤峰所在的中軍,勉力的維持住了陣型和秩序,但卻絲毫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他們對於華州的這種戰法沒有絲毫的應對之策,心想前隊的士兵擋不住,我們一樣也是頂不住,弓箭和火器不如對方的火銃射程遠,威力也是不如,一百多步之外,還沒有衝到跟前,都被對方的火銃打死了,這仗還如何的打。

  中軍勉力的維持,但是士卒的士氣已經是低落之極,不能戰鬥,能看到大陣看似穩,實際上卻是躁動不安。

  這樣的情勢大家都是看得明白,在李孤峰的帥旗下面,李孤峰身邊的幕僚親衛都是臉色不好看,今天的戰鬥看起來失敗已經是定局,問題就是敗局要控制在什麼樣子的程度,終於有人忍不住,低聲的詢問遼鎮總兵李孤峰說道:

  「大帥,咱們暫退,據守堅城,再做打算如何?」

  聽到幕僚如此的建議,李孤峰扭頭看了一眼,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卻把那個幕僚嚇了一跳,連聲的分辨說道:

  「大帥,而今的形勢局面都是大大不利我軍,在戰場上多呆一時,就要多損失兵馬,瀋陽,遼陽經營多年,如果退守,未必不能支撐,到時候關內派遣援軍,咱

  候再作戰不遲。」

  遼鎮的中心城市,就是瀋陽,遼陽還有處在關鍵地位的廣寧,遼陽是遼鎮的治所,總兵幕府所在,瀋陽是最大的城市,廣寧扼守整個遼鎮進入關內的最後一道門戶,遼鎮和薊鎮的意義都是庇護京師。

  防止蒙古和其他的蠻族部落,甚至是朝鮮從這兩個方向入寇,所以在城池要塞的修建上一貫捨得下本錢,這也是常態,有時候錢花到練兵和購置裝備上,不知道要被主事的人貪污多少,而且還很難量化核准,把銀兩花到城池要塞的修建上,最起碼還有個工程放在那裡,便於考核。

  薊鎮大城不多倒還罷了,瀋陽,遼陽和廣寧,都是幾代的總兵鎮將花銀子修起來的,他們的產業和府邸也在城中,自然要防衛的牢靠一點,明軍的很多大炮都是被安放在城頭,城市的防禦可以說是非常的完備了。

  遼鎮總兵李孤峰卻沒有要發火的意思,幕僚看著總兵始終始終不說話,也訕訕的停住瞭解釋,不過李孤峰其實不是盯著他看,而是環視周圍人的反應,大家的表情都是畏畏縮縮的,但看起來,顯然是贊同那個幕僚說的退守的意見,遼鎮總兵李孤峰把手中的馬鞭在半空中晃動了幾下,突然間下令說道:

  「傳我的將令,游擊丘峰,領馬隊三千衝陣,定遼右衛的步卒協同配合,即刻出陣!」

  這個命令下完,身邊的傳令親衛拿著令牌軍令,連忙的去丘峰的隊中傳令,三千馬隊,一衛的步卒,這已經將近萬人,一個游擊的級別是遠遠不夠,這其實是準備提拔丘峰做統領的參將了。

  ◇  ◇  ◇

  眾人都是迷惑不解,心想剛才說的還是撤退的事情,怎麼突然就提拔了一名軍官,那丘峰看起來確實是勇猛敢戰的角色,方才臨危不亂的在那裡控制住了局勢,確實是有些才能,提拔也不為過,但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做調整。

  華州軍的陣列也要在那裡等待潰散的明軍完全的逃開,才能繼續的前進,而且方纔的連續射擊和戰鬥,讓火銃也必須有些冷卻的時間,實際上,如果要衝擊華州軍的陣地的話,在火銃冷卻的間隙就是最好的時機,但是華州只有八千人出陣,四千八百人在那裡作戰,這衝擊的時機實在是凶險了些。

  丘峰果然是個值得信任的將領,命令傳下去之後,不多時,已經是軍心浮動的軍隊居然是被他按照命令的必要性糾集了起來,集結在了隊列的前面,華州軍的慢速移動,並沒有給明軍很大的壓迫。

  雙方之間留下了足夠的空間,也不知道丘峰知不知道自己此次是凶多吉少,卻看他佈置的很是從容,倒也很是奇怪,騎兵的速度快,應當是衝鋒在前,但是遼鎮的游擊丘峰卻頗為的奇怪,也不知道他和馬隊說了些什麼,竟然是把步卒驅趕到前面來,馬隊反倒是形成了半月狀的陣型兜在了步卒陣型的後面。

  誰在前面誰去送死,這個道理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是明白,步卒怎麼願意,但是馬隊的武力佔優,不光是居高臨下,而且馬隊的士卒一向是要比步卒勇悍,全面的優勢,只要是後面有反動,就立刻是亂刀的看下。

  也沒有耽誤太多的時間,丘峰率領的軍隊開始朝著前面的八千華州軍衝了過去,後面有馬隊督戰催促,前面有華州軍的要命火器,跑也跑不了,去也是送死,反倒是把定遼右衛士兵的凶性給激發了出來,或者換句更貼切的話說,兔子急了也咬人。

  目前的形勢很是詭異,三千馬隊陣型是很彎的弧度,幾乎是把五千步卒包裹在了裡面,而且這些人絲毫不講同僚的情誼,步卒一後退就是被砍倒,步卒無可奈何,只能是亡命的朝著前面衝去。

  火繩槍雖然通過勤奮的訓練和隊列的輪轉,或者是彈藥的定量,來提高射擊的速度和頻率,但是這中間必然是有時間的間隔,先前的明軍戰前本就是畏縮,被火銃一打,更是四散奔逃。

  現在這種前進也是死,後退也是死的情況下,不得不沖,五千步卒,在損失了兩千多人之後,終於是衝到了華州軍陣的跟前。要見血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7
第五百九十三章 棄卒

  江峰在那裡口口聲聲的要讓自己的士兵受到實戰的訓練腥,此時看著戰場上的形勢驟變,他的表情倒也是顯得鎮靜。

  不過如果你仔細觀察他的話,就可以看到江峰的手正在緊緊的握住韁繩,全神關注的看著戰場,兩翼的方隊已經開始朝著中間運動,馬隊也都是開始前移,對方如果這一波的衝擊起到作用,那麼明軍的大兵就壓過來了,自己這裡還是提早的作出應對為妙。

  就好像是海邊的潮水衝擊海岸,方纔還僅僅是的拍打著沙灘的潮水此時已經是衝擊到了更裡面。

  華州火銃在面前造成的空地有九十步的距離,亡命衝過來的明軍步卒們,這次真正做到了前仆後繼,和方才衝擊華州軍右翼的騎兵還有前隊的步卒一樣,一排一排的士卒都是倒了下去。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華州軍的兩翼火銃的密度比在戰場上的方隊要密集許多,衝擊前陣的明軍步卒的又不那麼堅決。

  現在的步卒後面有自己的馬隊驅趕督戰,前面看著同伴一排排的死掉,已經是完全的麻木了,只知道舉著兵器吶喊著衝向前面,華州軍的火鐃手不停的輪換射擊,在第五輪左右的時候,終於是稍微的慢了慢。

  就是這個機會,明軍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方隊的長矛手都已經是完全的放平,吶喊著朝前攢刺,前面的明軍被長矛穿透,甚至來不及抽回長矛的時候。後面地人已經是撲了上來。或者說是被更後面地人給擁擠了上來。

  衝到火銃手的跟前,就變成肉搏了,衝鋒在前面的明軍步卒好似看見了希望。腳步更加地快了,猛聽見對面的華州軍隊整齊劃一的吆喝和命令,看到火銃手把火銃豎了起來,從腰間掏出了短的長矛矛尖。

  這矛尖看起來就是長矛的樣式,不過下面有個短短的木棍大概是一尺多長,火銃手都是把這個矛尖插在了火銃地槍口裡面。現在火銃手的變成了手持短矛的戰士,平端槍刺,吶喊著就衝了出來。

  短矛在這種近距離的戰鬥之中,比起長矛來要靈活許多,長矛在後面作為支援,短矛在前面衝鋒,彼此搭配的極為的合適,第二排和第三排的火銃手都是如此的做。現在明軍衝鋒地步卒面對的就是一個鋼鐵利刃組成的森林,要想靠近,肯定是先被刺成窟窿。明軍步卒決死的衝擊暫時被擋住了。

  這就是刺刀地原型,實際上在歐洲西班牙方陣出現之後。火器和冷兵器的組合頗為風行,但是近戰地時候總是吃虧。火銃手除了把自己的火鐃當作沉重的木棍來揮舞之外,沒有什麼別的防身手段。

  後來軍械工匠和軍官發現,在戰場上到了近戰和肉搏的時候,火銃手往往是撿起地面上被砍掉的長矛尖頭,塞在自己的槍管裡面作為短兵器作戰。

  華州在幾次的肉搏戰,特別是在漳州城的戰鬥中,都是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也有士兵自覺的這樣去戰鬥,這個結果報上來之後,被三十三衛的軍械所重視,在華州軍出戰的時候,步卒都是列裝這種能塞進火銃的槍膛,並且足夠結實的矛尖。

  雖然是前排的士兵換上了短刃,把局勢穩定了下來,但是戰鬥成為了雙方的僵持,靠著火器的優勢取得的上風蕩然無存。在那裡喊殺震天的形成了冷兵器肉搏戰,這個時候的華州軍也是盡力的在保持著陣型。

  每一次的長矛短刃刺出,都是盡可能的整齊畫一,對面的明軍茫然紛亂的衝著,華州軍的每一次刺出,總是奪走面前明軍的性命。

  開始的時候,最前排的士兵看到百步之外的敵人到了自己的面前,都是有些膽戰心驚,火銃手只需要機械的裝填彈藥發射,敵人的臉甚至都看不清楚,心雷根本沒有什麼壓力,長矛手也是如此。

  等到對方和自己進行肉搏的時候,看著明軍扭曲絕望的面孔,口中大聲的呼喝,每一次的刺殺對撼,就有血液甚至是碎肉飛濺到自己的臉上,這種才是真正的戰場,在第一排的華州士兵,有很多根本不適合這樣的戰鬥,被對方亂刀和長槍幹掉。

  但是每個華州士兵都有根深蒂固的思想,這是他們進入軍隊之後就被一年年的灌輸教導的,就是在戰場上,在陣中活,陣亂即死,每個士兵只有在陣列之中的時候,才覺得自己

  面對對面的敵人,自己的左右身後都有同伴在那裡,道,只要是離開這個陣勢,怕在戰場上活不下幾分鐘。

  在華州軍中需要的不是彰顯個人武勇的壯士,而是需要嚴守戰場紀律的戰士,第一排的人倒下,第二排的人就頂上去,陣型越來越緊密。

  在後面的兩個方隊的華州士兵也都是開始朝前補充,華州軍血戰不退,始終沒有後退一步,反倒是一步步的壓了上去。

  殊死的肉搏全憑著的一股血氣,如果這股氣洩了,人很快就是軟了,華州這些新兵越打越是凶悍,完全的打出了性子,明軍則是這股氣勢弱了下去,前面往往是一個明軍被長矛短兵給挑了起來,漫天的血雨。

  血淋到臉上,華州軍士兵就好像是猙獰異常惡魔,讓對面的明軍愈發的膽寒,氣勢一點點的弱了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有明軍發現身後的空檔足夠的大,現在面前的華州軍手中的火銃都是套著矛刃,不可能發射。

  不知道是明軍誰先開跑,丟下武器,亡命的朝著兩側跑去,華州軍的士兵都是鬆了一口氣,剛才的戰鬥實際上時間並不長,但是卻極其的慘烈血腥,每個人的都有大戰幾個時辰的感覺。

  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丘峰率領的明軍馬隊這時候發動了衝鋒,華州軍的前面四五排士兵都已經是把自己的火銃塞進了短矛,準備肉搏,現在的明軍馬隊所面對的只不過是普通的步兵陣罷了。

  這些馬隊的氣勢剛才都是憋得很足,馬隊衝起來根本不留後手,連人帶馬撞向鋼鐵叢林裡面,最先衝撞上去的肯定是有死無生,可連人帶馬的衝撞上去,這麼大的沖量,長矛兵和火銃兵儘管是多人合力,但還是撐不住這樣的力量,頓時是有些亂了,陣型一亂,後面的騎兵接二連三的撞了進來。

  丘峰也是知道自己三千騎兵衝陣,對方三個方隊都衝開不太可能,不如是抓住一點,反覆的衝擊,這就是所謂水滴石穿的道理,最右側的那個陣型終於是被衝垮了,方隊僅剩的軍官知道這時候也知道不是維持陣型的時候,若是不散,被對方這麼硬衝進來,怕是死傷更大,可是陣型散了,被人在背後下刀,那就更是麻煩了。

  正在這時候,尖利的喇叭突然間吹響,也就是這聲音才能讓人注意了,如此慘烈的戰場上,那裡還聽到什麼鼓聲和號角。

  ◇  ◇  ◇

  聽到這個喇叭的聲音,華州軍步兵方隊的士兵都是愣了愣,明軍馬隊一排排的衝上來,迴旋的攻打,因為把對方的陣型壓縮的越來越緊密,感覺衝擊的空間也是越來越少,正在著急的時候,面前的步兵方隊轟然一下散開。

  士兵們手中的兵器和長矛都毫不可惜的丟在了地上,亡命的朝著兩邊跑,這散開跑也是頗有技巧,騎兵在前衝擊,你要是轉身朝後面跑,騎兵馬匹一提速到了你後背,手起刀落就是殺人。

  但是朝兩邊跑,騎兵衝擊的時候轉身不易,往往就不管了,這個方隊驟然的散開,除了離明軍馬隊很近的那些兵丁跑不開,其他的士兵都是瞬間散去了。

  這丘峰率領的馬隊實在是沒有想到華州軍對聚散如此的迅速,馬隊衝擊正猛,此時卻好像是一個用足了力氣的拳頭重重的打在了空處,想要再發力,卻是一時半會的提不起力氣來。

  衝擊到這個地步,華州軍傷亡將近三千人,這種戰果倒也是了不起的成績了,丘峰在那裡浴血的奮戰,心想這裡已經是打開了局面,為什麼身後的大軍不上來掩殺,他在這裡奮勇作戰,這段時間竟然是一直沒有回頭,此時才回頭觀看,卻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這時候的明軍大隊竟然是緩緩的退卻,絲毫不管這些悍不畏死的同僚之兵。

  他們雖然是退,但是不亂,陣型章法滴水不漏,華州軍倒也不好縱兵肆意的追擊,只是明軍來的時候七萬,退兵的時候,也就是四萬人了,實力硬生生的折損了一半。

  丘峰有些失措,心想此時剩下的路子也只有拚死一搏了,突然間,聽到華州軍的方向有人大喊:

  「投降吧,投降免死!!」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8
第五百九十四章 招降

  聽到周圍的投降不殺的喊話之後,支撐著丘峰率領的這隊決死的部隊的那股士氣,徹底的崩潰,原本這等殊死一搏就是為了逃命,現在既然能夠保證性命,那還用博命幹什麼。

  甚至丘峰還沒有下達什麼命令的時候,在外圍的那些騎兵就頹然的丟掉了自己武器,下馬跪在地上,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方才對同僚如此的逼迫,面對的是這樣的強軍,身心都是疲憊的了不得,突然間的放鬆,讓很多人連站都站不起來,若是此時對方拿著刀槍殺來,恐怕也沒有什麼抵抗的心思了。

  遼鎮游擊丘峰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在馬上再一環視周圍,兩側的華州步兵方隊已經是展開,把自己這支馬隊完全的包在了其中,面前是兩個還沒有真正參加戰鬥的步兵團,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後面了。

  但是回頭一看,卻看到大股的騎兵正在尾隨撤退的明軍而去,後路也是被牢牢的堵死,方才明軍各次舉動的戰果,也只有丘峰最後這一次的殺傷最大,丘峰心想即便是下屬的士兵都被放走,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在馬上長歎一聲,就要拿刀抹自己的脖子,他周圍的親兵小校一直是盯著他,看丘峰如此,立刻是幾個人上前抱住,這時候,從華州的大陣中出來一騎,昂然直入丘峰的隊中,在馬上大聲地說道:

  「華王殿下有話與你說。你方才驅動步卒攻陣。明軍步卒死在你手上地人要多於死在華州的軍陣面前的。就算是回到明軍陣中,你還有立身之地嗎?你們遼鎮都是世居遼土,你若是一死。家中婦孺老小如何存活?」

  這幾句話倒是平實,但是句句地說在丘峰的心裡,丘峰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的處境當真是作不得忠臣了。可是婦孺家小如何。呆呆地立在了馬上。手中地刀不知不覺地也是掉了下去,那傳令的騎兵看到自己的話起了效果,繼續的喊道:

  「華王慈悲,願招降你等。兵火無眼。你等都是遼東土著,難道不願保自家一方水土地平安。讓親戚家小免受兵災之苦。」

  這時候地丘峰已經是冷靜了下來,聽到華州使者說出這番話來,知道對方是需要一個明將去勸降其他的衛所堡壘,但是他看得還不是這些。丘峰在打量周圍地士兵軍官的時候,發現華州軍的衣甲裝備雖然是和明軍差別巨大。可還都是華夏的漢民,不是什麼蠻夷韃虜地軍隊,這讓他的心裡面好受了不少。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是全無死志,丘峰回頭看看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地明軍大隊。又是歎了一口氣。推開身邊的親兵,翻身下馬,跪在地上。開口澀聲的說道:

  「丘某願降!」

  看到主將尚且這麼做了,那些還在猶豫地兵丁也不會死撐了。下馬跪地。這時候華州軍包圍這裡的士兵才紛紛地過來收繳武器,安排人員。

  華州軍有軍規,若是對方漢民軍士,投降後不得公報私仇,若是外族則另有說法,所以儘管這裡地士兵大多是剛才被丘峰馬隊衝擊的狼狽不堪的人,身邊同僚死傷都是因為這位明將所為。心中或有憤恨卻不敢有什麼過份地舉動,只是表情上顯露出來。冷眼冷言,給個臉色,這還是少不了的。

  遼鎮軍兵想來以為自家是天下強兵,而且此時周邊無一強敵,承平日久,這些人恐怕沒有想到自己有成為俘虜地一天,在地上跪著都覺得抬不起頭來。

  丘峰也是如此,那騎兵跟幾名步兵地軍官說了受降的事宜之後,就帶著丘峰去往本陣,因為華王江峰要見他,丘峰在馬上,只覺得周圍都是冷嘲熱諷的眼神,根本抬不起頭來,就這麼一路垂頭來到本陣。

  等到前面的士兵通報之後,才知道自己來到了華王的跟前,儘管知道見到對方的首領,必須要做足禮節,不得有無禮的舉動,可還是忍不住抬頭打量江峰,不過這一看卻是很詫異,丘峰對於所為地華州軍瞭解很淺,瞭解到的東西都是從這幾天地戰鬥之中,心想無聲無息的發展出來這麼大的勢力,一定是要老奸巨猾的人才能做到,還以為江峰最起碼也是遼鎮縱兵李孤峰的那般模樣。四五十歲正當壯年。

  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模樣,最多四十歲

  高大健壯,樣子頗為的威武,這種形像在人們的印象民暴徒之中的領袖,而且還是有勇無謀的莽夫領袖的模樣,這樣的人往往成不得事。

  丘峰也是投降之後,心思紊亂,在這裡胡思亂想起來,卻不知道自己這麼抬頭看已經是大大的失禮,領著他過來的那個騎兵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著急,禁不住狠狠的咳嗽了聲,這才是驚醒了他。

  知道自己失禮,丘峰更是哀歎,連忙的下馬跪在地上,開口說道:

  「降將丘峰,慚愧無地,見過華王殿下!」

  「起來,起來,你我名字之中都有個『峰』字,這也算是有緣,今日之戰,遼鎮兵唯一的亮色就是你的舉動,好,有勇有謀有決斷,遼鎮兵有你卻不知道用你,到最後棄之不理,真是不識英傑!」

  這一番話,對丘峰誇讚有加,而且也說的頗為的親切,讓丘峰的緊張消去了不少,伏在地上連聲的說道:

  「罪人不知輕重,觸犯天軍,惶恐惶恐!」

  ◇  ◇  ◇

  他這裡已經是不敢抬頭,卻聽到面前一陣響動,面前的人已經是從馬上下來了,感覺到江峰走過來之後,到了他的跟前,覺得雙臂被人一托,整個人身體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滿面的笑容的江峰就是在他面前了。

  「都是舞刀弄槍的漢子,既然是降了,那就是我華州軍的人,那些虛文客套的話不要再提,酸倒了牙,你也不會閒著,把你貼心信用的人都帶到自己身邊來,編做一團,做個團貳,去各處宣撫。」

  這話直接實在,丘峰卻這時候放下了心,連忙的後退謝恩,躬身為禮,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團貳到底是什麼官職,不過卻看到了身後幾個軍官羨慕甚至是摻雜著嫉妒的眼神,心裡面隱約猜到團貳這個職位位置不低。

  一千六百人為一步兵團,一千二百騎兵為一騎兵團,此時的華州一共才七十多個團的編製,本來說江峰準備把一團首領的名字叫做團長,可是總覺得叫起來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索性是叫團首,副手稱作團。這是華州大小軍官最為艷羨的職位,只要是當了這個級別之後,將來就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了。

  華州的軍官級別,團貳和團首是正常陞遷的頂點,在這個位置之上,在這個級別上面就是劉十三這樣的親信大將了。

  江峰扭頭吩咐親兵道:

  「今後田廣三就做這一團的團首,也不用拘泥編製,大概是四千騎兵都給編到一起去,到時候再分,再加委任不遲。」

  丘峰心裡面也是明白,自己一名降將斷沒有做正將的道理,不過能感覺到對方的這個位置已經是優厚了,自然是心中感激,不過他目前心裡面卻有驚訝,就是因為剛才江峰攙扶他起來的力量實在太驚人了。

  在明軍之中身為游擊,已經是高位的官僚,身上的甲冑自然是精製的鐵甲,加上人本身的這個重量,當真是份量不輕,但是江峰扶起他的時候,動作極為的順暢,就好像是他的重量不存在一般。

  武人心中雖然有種種的考量,但畢竟還是以武力強弱為尊,江峰顯露的這一手,正是讓他心生敬畏,突然間,丘峰想到華州初建,武人必然是大受重視,不像是大明天下,重文輕武的習俗已經是將近百年,難道揚眉吐氣的機會,就是在現在嗎?當下,又是深深的拜伏在地上,開口說道:

  「願為華王效死力。」

  這時候的話語之中,少了無奈,多了死心塌地的意思,丘峰這次是自己站起,立在一旁,江峰拍拍他的肩膀,隨口詢問了幾句明軍的情況,丘峰有些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殿下,明軍大隊從容離去,讓他回到瀋陽和遼陽,據城而守,等待關內各鎮的援軍,到時候可是麻煩啊!」

  這番話說出來,算是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這丘峰也是對遼鎮總兵臨陣的放棄他的行為恨的咬牙切齒,壓根不想放過,而且若是據守遼沈,事情再有反覆,自己這個降將如何自處。

  聽到他的疑問,江峰禁不住哈哈大笑,在那裡開口說道:

  「打,怎麼不打,從容離去,怎麼會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9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人心

  遼鎮總兵率領的本隊四萬人馬開始撤退的時候,對於華也是萬分的提防,軍隊敗退的時候,就害怕對方趁勢掩殺,本來退兵的軍心就有些渙散,如果再有外力加上去的話,那可就真是要崩潰了。

  這麼多的人馬,如果崩潰,光是互相踐踏就要死人無數了,而且遼鎮的軍事力量大部分都是集中在這裡,如果被對方一舉擊潰的話,那恐怕就是災難,整個瀋陽遼陽都沒有可以據城堅守的軍事力量。

  那麼遼鎮全部就要落在對方的手中,也許是天可憐見,親自率領親兵家丁斷後的李孤峰發現華州軍並沒有立刻追擊,好像是被決死突擊的丘峰等人牽扯住了,看著丘峰的戰法,在遼軍陣中許多人都是在破口大罵。

  在整個的遼鎮當中,兵丁之間多有親戚故舊的關係,看到自己的親人死在自家人的刀下,誰都是憤怒若狂,恨不得把丘峰抽筋扒皮,這也是丘峰非常輕易投降的原因,他率領明軍所做的軍事行動非常成功,但是卻把自己的後路完全的斷掉了,就算是取得和華州軍戰鬥的勝利,他回到遼鎮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這種人就屬於那種善於謀事,不善於為人的人才,要知道在華夏五千年,不懂得做人,任你是天縱之才也是要落得慘淡收場。

  這丘峰在這一點上到表現出來了難得的精明,知道投降華州搞不好是自己目前的為一生路,所以也是乾脆利索的投奔。而且按照方才地那種局勢。他率領馬隊地決死衝擊已經是把看似堅不可摧的華州軍陣打開了一個口子,如果那時候遼鎮總兵率領大軍掩殺,還真是勝負未可知。

  可是遼鎮總兵讓丘峰出陣的時候。就已經是打定了讓丘峰吸引敵人。給自己地本陣爭取逃跑地時間,即便是他在那裡取得了進展,這邊忙著撤退,誰還會理會那邊的機會,這種臨陣脫逃。放棄自己人的行為讓丘峰自然是深恨。如果江峰不招降的話,他就要死在戰鬥之中了。

  遼鎮上下軍官的行為。等於是把他朝死裡面推,不管是為了自己地後路,還是為了報復這個,丘峰除了投降都沒有別地路可走。

  自從嘉靖五年以來,皇帝的大權屢次地被權臣和利益集團剝奪,天下間的工商興盛,海貿發達。加上天災人禍造成的變亂不斷,這種種事情都是顛覆著人們心中傳統的觀念和看法。比如說是忠君,朝中的士大夫還有各地官僚。這些人應該是道德的典範,天下人的榜樣,他們卻主動地對抗皇帝。所為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在嘉靖五年到嘉靖二十二年以來。屢次的變成了士大夫獨治天下。

  在沒有江峰穿越地歷史上,嘉靖皇帝在登上帝位之後,就遭遇了種種的文臣刁難。比如說是大禮案,朝服案種種地是非,那個時候,天下人就覺得皇帝並不是那麼至高無上,但是後來嘉靖憑藉著自己的手腕徹底的把權力集中在自己地手中,天下間方才是安定下來。

  可是這個時代,嘉靖皇帝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遇到對於他權力的挑戰,地方上地財力越來越膨脹,士紳們的各人勢力越來越大,離心的傾向越來越強,加上權臣勳貴,黨爭海貿,都是讓那種對於皇帝地忠心,愈發的淡漠了下去。

  華州也有一番好處,乃是正宗的華夏漢族,當然,這些人都是山東河北兩地過去的居民,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民族。

  不管是明軍的軍將士兵,還是地方上的士紳民眾,都對他們並不是那麼牴觸,華州軍並不是農民起義軍,每到一地都要均田免糧,這樣的起義軍往往在前期都是亂民,每到一地,裹挾平民百姓為軍,攻打大戶豪門,這些地主鄉紳遇到農民起義之後,都是聚眾自保,編練民團和起義軍死鬥。

  往往起義軍在鄉間寸步難行,無法取得給養,白天黑夜無時無刻都在和民團莊丁戰鬥,因為雙方的利益立場完全的相反,你活則我死,你死則我活,沒有一點和解的可能,看很多所為的義軍起事之後,聲勢驚人,地方上貧民紛紛景從,官府發兵征剿往往是大敗而歸,但是接下來的下場卻往往是過一段時間之後,聲勢逐漸的弱下去,再和官兵對戰的時候,不管是戰力和勇氣都是大弱。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變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和地方上民團中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和人員。

  的棉紳之亂,開始的時候如火如荼,官兵彈壓不住,般兇猛,也有白蓮教新起作亂的勢頭在那裡,但是棉紳的力量都是加入其中,卻是大漲力量,等到後來白蓮教的那種破壞的本質暴露出來。

  棉紳和地方上的勢力退出,轉而和他們為敵之後,白蓮教的這次所謂的棉紳之亂開始變得舉步維艱。慢慢的就被鎮壓了下去。

  華州看起來和上面那些農民起義或者是邪教作亂,仔細看倒也分辨不出來什麼不同,你要說是江峰是亂兵竊據海外,也可以當作大股的海盜來看待,或者是流民的武裝團體,當然真實的情況不是如此。

  首先華州是個漢族的政權,當年外族入侵,全民抵抗的情景不會發生,而來華州實際上是整個大明的經濟中樞,三江商行和華州錢莊幾乎控制了大明四成的商貿買賣和金融業務,商人們的利潤的貿易通道被華州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並且大力的參與其中。

  可以說,北三省的棉花和江南許多工場的產品,都是通過華州的渠道賣給東亞和歐洲的各個國家,說的再深入一些,他們實際上是利益的共同體,並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矛盾,如果華州不存在,沿海的商人們不得不冒著海盜的風險,而且大部分的商品沒有人銷售和收購。

  所謂的工商興盛也不會存在了,整個的都要破滅,江峰有這幾個憑借再手中,自然是不會擔心人心所向的問題。華州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樣的印象灌輸下去,讓大明和華州的戰爭在天下萬民的眼中,看起來不過是兩股勢力在爭奪天下,而不是暴民造反,這樣許多的事情就可以順暢容易。

  從某個方向來說,華州的目的實際上已經是達到了,遼鎮總兵李孤峰已經是準備在給朝廷的奏折說明,華州乃是陰謀多年,懷疑是當年建文在海外積蓄力量,勾結韃靼兵馬準備顛覆天下。

  把這個事情說的越大越好,因為把敵人說的越強大,自己戰敗的責任就越小,明軍大隊小心翼翼的退了四十里,後面始終沒有什麼追兵,大軍的移動,一天幾十里已經是極限了,四十里的距離,遼鎮總兵覺得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士兵們經過白天的戰鬥,損失了將近五分之二的兵馬,士兵們又是連退四十里,到現在還沒有崩潰,已經是疲憊異常,必須要休息了,要不然怕是真要散了。

  遼鎮總兵必須要留著這些兵馬,因為華州軍的架勢肯定不會只是拿下鐵嶺衛前後的土地,遼陽和瀋陽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來防守,士兵不能潰散。遼鎮總兵李孤峰心裡面鬆了一口氣,連忙佈置下去,說是休息幾個時辰,恢復一下體力,然後再繼續趕路。

  士兵們實在是走不動了,聽到這個命令之後,雖然是在敗軍之中,情緒低落,卻有人低聲的歡呼起來。

  才休息了半個時辰,猛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響,三千人左右的馬隊忽哨而來,看著服色旗號,正是華州的騎兵。

  剛剛休息下來的明軍騷動了起來,遼鎮總兵李孤峰再也顧不得什麼大將的風度,在那裡大聲的怒罵道:

  「妄動者斬,大聲諠譁者斬,慌亂者斬!」

  總兵身邊的家丁家將可都是死心塌地的跟隨,聽到自家主將的命令,都是紛紛的撒了出去,現在除了砍頭也找不到什麼穩定局面的手段了。

  穩定下來局面之後,卻看到華州軍的馬隊也就僅僅那三千人,而且都是輕騎,這才算是放鬆,這三千人還能做出什麼事情。

  在外圈的士兵在軍官的督促下,列陣戒備,無非是長槍和弓箭的結合,對方是輕騎,相比那種步兵陣也就使用不出來了。

  這三千騎兵靠近了遼鎮兵的大陣之後,距離百步左右,最前面的幾百騎一字排開,紛紛的拿下了揹著的火銃,明軍士兵知道對方要進行裝填,這個間隙就是他們動手的機會,吶喊著衝了出去。

  不過這次華州騎兵的火槍好像沒有經過裝填,直接就是在馬上扣動扳機,更加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燧發火槍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40
第五百九十六章 狼群

  明軍在外圍防禦的士兵從來沒有想到華州軍的火銃居然和戰場上的用法大不相同,如此的快法,這聲音尖銳了許多,明顯是子彈的速度加快才有這樣的聲音,變化,戰法和武器的變化讓明軍的根本沒有作出應對,措手不及。

  在第一排準備向外衝出的步卒和馬隊都是被突如其來的射擊打的人仰馬翻,亂成一團,華州軍的騎士大膽之極很多人居然是到了明軍的八十步之內,加上火銃的射速極快居高臨下的打過去,效果大佳。

  好在是這樣的快槍也就是幾百桿,打完一輪之後,明軍也就是倒下了二三百人,後面的人稍微退縮幾步,看到對方沒有裝填彈藥,顯然是短時間內,不會射出第二輪的子彈,也都是逼紅了眼,不用軍官的號令,在那裡大聲呼叫著撲了上去,幾十步的距離奔跑起來,不管是步卒還是騎兵總是要些時間。

  那些華州騎兵趁著這段時間調轉馬頭,朝著後面便走,明軍的馬隊大呼小叫的跟了上來,揹著火銃的華州騎兵加快的催馬快跑。

  明軍騎兵追到半途中的時候,卻看到兩側有騎兵呼嘯而過,華州除了幾百名騎兵射擊時候,其餘的騎兵都是墜在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給火槍騎兵在中間留下了通過的間隙。

  明軍和華州軍的騎兵幾乎就是擦身而過,但是明軍的追兵已經是被前面地火銃騎兵給引領住了方向,顧不到身邊了。就看到三千多馬隊一直沒有上前地騎兵開始超前衝鋒。因為明軍的追兵負責防守的陣型中,已經是追了出來,這就出現了空檔。那些等在後面地華州騎兵正是抓到了這個空檔衝了上去。

  衝在最前面的華州騎兵身上都是包裹的嚴實的鑲嵌鐵葉皮甲,一手持矛一手持盾,盡可能的在保持輕便的同時保證防禦力,同時也是保證騎兵盡可能地發起衝擊,說白了就是讓這支輕騎兵的披甲部分盡可能的發揮重騎兵的效用。

  華州衝向明軍的騎兵第一排幾十名騎兵都是這種長矛騎兵,長矛端平陣線盡可能的整齊。毫不猶豫的撞了進去,後面是一個錐形,大批的騎兵揮舞著馬刀跟在後面,明軍地雖然這段陣線已經是顯得有些空散。

  但是還有大批的士兵已經是朝著這邊集結,他們也是知道此時若是被人破陣,恐怕就只能是大敗等死了,這些士兵們手中都是拿著長兵,豎列成排朝著華州的士兵亂打亂刺。還有那些有經驗的,直接是蹲下來列陣豎起了手中地長矛或者長槍。

  華州騎兵最前排的毫無遲滯地撞上了這些豎起的長槍,雖然說是「重騎兵」,不過也就僅僅是士兵穿著鐵甲。馬匹上還是沒有什麼防護,輕騎奔襲。不可能帶著太過沉重的裝備,和豎起的長槍武器撞擊,馬匹哀鳴一聲,頓時是被刺死在那裡,騎兵的長槍刺死一名敵人之後,還是從馬上栽了下來,被亂刀砍死。

  不過華州馬隊的長槍騎兵絲毫不停,第一排被人頂住殺死,第二排第三排毫無猶豫的撞了過去,終於是硬生生的把明軍的防禦撞開了個口子,能夠阻擋的騎兵的隊列一散,剩下的士兵就結不成抵擋的陣列。

  開始躲避居高臨下,勢頭兇猛的騎兵,後面拿著刀斧的騎兵順著那個口子殺進來,開始砍殺步卒。

  被衝擊的這一側終於是頂不住了,明軍的士卒們顧不得呆在明軍的陣勢庇佑之中,開始四下散亂的跑開,華州騎兵的原則是只要是對方的士卒朝外逃,他們就不理會,如果還向著裡面走,那就跟著殺過去,絕不放過。

  明軍沒有想到對方的火銃這麼厲害,倉促之間隊列被對方扯開了一個口子,接著又被狠狠的刺進去,而且刺進去的這個兵器還要狠狠的攪動幾下,讓傷口變得更大。華州輕騎這一次真是打了對方措手不及。

  在遼鎮大軍的中軍開始有兵卒調動,馬隊和精銳開始朝著輕騎突入的方向趕了過來,華州騎兵的前方,也越來越難突進,兩側的人不斷的有人被弓箭射中,傷亡開始逐漸的打起來,這次的華州軍倒也是光棍,看著已經是突入無望,後隊變前隊朝著外面就跑,乾淨利落,這也是明軍料想不及,他們還以為對方要追上死戰,在那裡準備固守,卻沒有想到對方是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等想要追擊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快要衝出去了,也就是用弓箭才留下了幾個,這些騎兵衝了出去,立刻是拍馬加速,這次卻不是漫無目的的逃,而是衝向剛才追擊火槍騎兵的那些明軍。

  那些先前出去追擊的明軍,此時感覺到苦不堪言,對方手中的火槍裝填實在是太快了,比起在戰場遇到的那種要快許多,追到半途中,火槍騎兵落在後面的人抽出掛在馬上的馬刀返身殺來。

  這種肉搏當然是最合明軍的意願,才對戰了很短一段時間,卻發現回衝的這些華州騎兵根本不是作為炮灰出現的,因為前隊也沒有走,反倒是下馬佈陣,華州的後隊騎兵也不戀戰,扭頭就走。

  追擊的明軍剛想追上去的時候,又是辟里啪啦的火銃急速打了過來,頓時倒下一片,在戰場上的時候,華州軍的火銃威力雖然大,可是隊列輪換的間隙,還是有少許的停頓,但是面前這些騎兵所持的火銃,槍管要細了不少,但是威力絲毫不弱,有些披甲的身上的甲冑就好像是一層紙一樣,被打個通透。

  射速急,威力大,劈頭蓋臉的打過來,本就是敗陣之中的追擊,那裡有什麼士氣,這麼一挫,急忙的退了回來,但是這時候想退,卻來不及了,前面衝進大營的華州騎兵已經是回來,形成了個前後夾擊之勢。

  兩邊這麼一衝,這追兵頓時是死傷纍纍,再也支撐不下去,全員的潰散,在大陣中的明軍打定的是堅守的主意,根本追擊不及,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追兵被人夾擊潰散。

  大凡是散掉的明軍,都不會再跑回大陣之中,或者是流落山林為匪,或者是就近的找個民戶聚居之地,慢慢的琢磨回家的道路,凡是跑出來或者是潰散的士兵,心裡面都對在明軍之中有了恐懼的感覺,不願再回去。

  「我軍潰散六千,敵軍臨走的時候,盡量帶走屍體,末將估算,大概是丟下了三百多條命在這裡。」

  跟遼鎮總兵李孤峰匯報方才戰況的軍官,聲音低沉,這種局面換了誰也不會高興起來,李孤峰的臉色也是陰沉的可怕,本來他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形同壯年,這個時候卻好像是蒼老了許多,還沒有聽完,就發令道:

  ◇  ◇  ◇

  「全軍拔營,趁天黑前趕路,走的越遠越好,回到蒲河所,依托堡壘紮營,咱們就安全幾分。」

  「大帥,全軍疲憊,您是不是……」

  這名勸諫的軍官還沒有說完,臉上已經是被鞭子抽了一記,火辣辣的生疼,卻看到剛才還是頹然的遼鎮總兵李孤峰已經是暴怒了起來,站起來指著他大喝道:

  「這時候,還他娘的考慮什麼累不累,生死攸關,這是華州軍的前鋒輕騎,若是大軍到來,咱們可就垮了,傳我將令,全軍拔營行軍,違令者斬!」

  這句話說完之後,李孤峰周圍的軍官和親兵家丁轟然應諾,那軍官摸摸臉上的鞭痕,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暗罵一聲,也悻悻然的跟了過去。剛剛休息下來,就被敵軍的騎兵騷擾,好不容易把騎兵驅逐了出去,卻得了將令要拔營,頓時是怨言四起,但是總兵的家丁家將的刀子在那裡森森然的舉著,誰還敢說些別的。

  只能是罵咧咧的起身行軍,這速度又是慢了許多,根本打不起來一點精神,拖著雙腿朝著蒲河的方向蹭了過去,整個軍隊出戰時候的昂然氣勢已經是消失不見,幾萬人行軍卻安靜異常,只是這種安靜不是軍紀森然,而是惶惶然死氣沉沉。

  一個時辰過去,明軍才走了不到六里路,氣的遼鎮總兵李孤峰連連的催促親兵驅趕,但是連親兵家丁都想找些地方休息,實在是提不起精神,蒲河所附近有些丘陵和起伏,早就有一支華州騎兵隱藏在其中。

  幾路騎兵分頭並進,趁著遼鎮兵被第一股騷擾的時候,這些騎兵已經是趕到了前面,明軍的行進速度如此的慢,他們樂得這個機會休息一下馬匹,整備武器。

  聽到去放哨的士兵急忙的跑回來報告明軍就在前方了,這支騎兵的團首上馬準備戰鬥,腦子裡面卻想起江峰的命令:

  「你們是狼,明軍是牛,不用一口咬死,但是每一口都要給我咬下肉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40
第五百九十七章 火雨

  路上走走停停,到了深夜的時候,遼鎮兵才進入了蒲路上不過是二十多里的路程,卻被大大小小的華州騎兵騷擾不停。

  華州的大隊人馬倒沒有跟上來,最開始的帶著新式火銃的三千騎兵是人數最多的一夥人,後面的最多也就是一千多人,小的幾百人也有,這些人的騎術精良,或者是在明軍大隊的邊緣挑釁。

  或者是藉著勢頭直衝陣中,遼鎮兵此時也就是三萬到四萬的人馬,都是疲憊之師,要和對方硬打,對方的都是輕騎,而且馬力充沛,只要是跑,這邊肯定是追不上,要是不打,這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可不是吃素的。

  只能是走一下停一下,把騷擾的敵兵打遠了再繼續的走,讓本來就是更加疲憊的身體更是受不了,不過遼鎮兵從總兵李孤峰和下面的士卒都已經是麻木了,只要你來我就打,不來打我就走。

  中軍的將領僅是約束住遼鎮總兵的精銳部隊,也就是那些李孤峰的親兵家將,對於外圍的士兵已經是不管放棄,既然沒有人管,華州軍每次的騷擾都會打散打殘明軍的一個編製,幾十人幾百人的傷亡潰散。

  只要是明軍逃開,逃到那裡他們不管,只是驅散,這些明軍也都是被攆的到處亂跑,不敢回到本隊。

  這麼一天下來,李孤峰進入蒲河所的時候,身邊已經剩下了兩萬多人,輜重和糧草大都是丟在了半路上,蒲河所留守的士兵看著自己的大軍回來。這幅神色狀況。心裡面都知道這場大戰怕是敗了,心裡面都是忐忑不安,不過誰也不敢形之於色。但是卻也有些奇怪地地方,雖說是大敗。

  怎麼人身上很少看見血跡傷痕,反倒是回來地這些士兵除了塵土大些之外,有些髒,其他的倒也看不出來什麼,只是人人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很多士兵進入蒲河所地城池和防禦工事之後,也不管什麼隊列,丟下武器找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就是癱在了那裡,一動不動,這邊的人還以為出了事情,急忙的過去看,卻發現倒在地上的士兵閉著眼睛,發出聲。竟然是睡著了。

  饒是如此的敗軍氣氛,可這情景讓人實在是忍不住笑,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哭笑不得。蒲河所的鎮守是千戶的職司,距離遼鎮總兵也是千里萬里的級別差距。根本說不上話,只是總兵身邊的一名親兵過來吩咐。就得恭恭敬敬的聽著,這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無非是籌備糧草給養。

  千人左右的衛所哪裡會有什麼這麼多地糧草,不過那親兵說完之後也不願意繼續多說,也是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那千戶發愁一會,卻發現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是沉沉睡去,還不知道什麼能夠醒來,這糧草給養,倒也不是什麼太著急的事情。

  蒲河所最好的地方也就是驛站地客舍,這時候自然就成了李孤峰的住處,大敗,騷擾和潰逃,讓他也是疲憊不堪,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沒有著急休息,開口把自己地家將頭目叫了進來,把房中其他的人打發了出去,沉聲的問道:

  「我李家的奴才都在什麼地方?」

  那家將頭目臉上露出頗為為難的神色,開口遲疑的說道:

  「回稟老爺,這些兔崽子們都是找地方睡著了,我這就去把他們拿鞭子抽起來,讓他們守衛執勤。」

  遼鎮總兵聲音略微有些嘶啞,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低聲的怒喝道:

  「蠢才,把所有的人都叫起來,就說為了防止敵軍騷擾,所有的乘馬都必須集中在一起,以防士兵潰散,也防止有人半夜出逃,還愣著做什麼,快些去做,如果有人阻攔,直接的砍了腦袋。」

  家將的頭目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該說寫什麼,遼鎮總兵李孤峰想要發火,卻沒有出聲,隨手把身邊的令牌丟了過來,這是傳令必須的信物,家將接過令牌,儘管是有些懵懂,可還是準備去操辦。

  剛要帶上門的時候,卻聽到身後的總兵在那裡慢悠悠的說道:

  「李家的兵和集中來的馬匹,一起放到南門來,由咱們李家的兵看守,我才放心!「

  聽到這個的家將頭目渾身一震,失禮回頭張望了一下,卻看到總兵李孤峰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有些焦躁的揮了揮手,這家將頭目連忙的去了。

  去了外面,總有些一直在馬上沒有睡覺的親兵家丁,

  他叫了起來,然後在城中開始搜羅馬匹,不過事情倒要容易很多,大部分的士兵都是睡的好像是死豬一樣在那裡,就算是馬匹被牽走了也根本理會不到,倒是有個別聰明的,也不聲張,只是跟著到了千戶所的南門。

  千戶所自然是住不下兩三萬人,遼鎮總兵和他的家兵家將自然是住進了千戶所裡面,其餘的人都是被驅趕了出來,甚至是包括千戶所裡面的人,大軍在外一日,紮營行軍各半,這是對於軍隊最基本的要求,大軍作戰,每到一地都要紮下營寨,營寨其實就是軍隊所憑依的城池。

  是否牢靠堅固,可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每個千戶所的容納標準實際上是可以放進五千多人的軍隊,蒲河所因為靠近瀋陽,規模更大一些,也就是萬人左右的規模,這連堡壘周圍的工事也包括了進去。

  ◇  ◇  ◇

  現在卻擠進了幾倍的人馬,而且這些明軍絲毫沒有什麼修築城寨的想法,他們只是想在那裡睡一會,不想別的,大有你現在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要睡一覺的架勢,此時警戒周圍的都是那些蒲河所被趕出來的士兵。

  天漸漸的黑下來,白天幾乎不斷的騷擾騎兵反倒是不出現了,就好像是要讓明軍在這裡好好修整一樣。

  在距離蒲河所一里之外的地方,很多士兵在那裡待命,他們都是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這裡,大部分都是揹著弓箭的士兵,只有十幾匹馬用棉布裹著馬蹄,馬背上馱著大木桶,華州的這些步卒們輕手輕腳的盡可能的靠近蒲河所。

  整個的蒲河所除了在路口和城頭掛著燈籠之外,其餘的地方一片的死寂,偶爾能聽到呼嚕聲,蒲河所的士兵就在那些有燈光的地方守衛,秋意森寒,他們都是在那裡小聲咒罵把他們從城裡趕出來的大軍,同時感覺到惶恐異常,敵人是誰他們不知道,只是從這些敗兵的隻言片語裡面知道對方無比的強大。

  守衛的士兵不斷的把目光投進黑暗處,心想敵人是不是藏在其中,不過此時正是下半月,天空中連個月亮也沒有,除了燈光照耀處可以看的清楚,其餘的地方什麼也看不見。

  突然間,在不遠處的地方亮起了一個火頭,這並不讓人注意,可能是放哨的士兵打著火把回來了,但是這火頭卻突然間蔓延成了一條火線,因為黑夜的視覺落差,好像是一條火蛇正在圍著前面的蜿蜒爬過。

  火光亮起,就看到在光線的映照下,那後面站著渾身黑色的士兵,他們都是拿著箭支在火種取火。

  他們另一隻手拿著的,都是等身高的大弓,這些大弓曲射順風可以達到三百步以上,在這些弓兵身後影影綽綽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蒲河所的人已經是呆住了,這時候才算是反應過來。

  有的士兵剛要敲鑼,卻被不知道何處而來的冷箭射穿了喉嚨,但是蒲河所的士兵放哨的崗位佈置的很好,所以還是有人躲過了暗算,在那裡嘶聲的大喊起來:

  「敵襲,敵襲!」

  只是接下來的反應,如果不是此時在生死關頭,當真可以用哭笑不得來形容了,壓根沒有什麼人反應,居然還有人在下面嘟囓著罵了幾句,說什麼正睡的舒服,真是吵鬧,正在大喊的蒲河所的明軍士兵突然停住了自己的聲音。

  半空中的嗖嗖聲響了起來,就好像是突然間大風吹起,鼓動千瘡百孔的窗紙一般,大弓射出的長箭上都是帶著火焰,好像是無數流星劃過天空,瑰麗無比,代表著死亡的美麗,在蒲河所外面的很多明軍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睜眼看到天空如此的景象,還以為依舊在夢中。

  這種大弓是蒙古部落的遠程武器,有點就是射程足夠的遠,只是飛行之後的威力就不足了,但是把火焰帶到城裡,這就已經是足夠了,秋冬之際,北方都要積蓄柴草,而且此時天氣乾燥,柴草乾燥,只要是沾了火星就會燃燒。

  不多時,剛剛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明軍全部的醒了過來,城內城外已經是起火,人馬慌亂,嘈雜異常。

  遼鎮兵無人不慌亂,終於是收攏不住,開始潰散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41
第五百九十八章 安定民心

  入夜的時候,蒲河所變成了一片火海,遼鎮總兵率領親河所南門乘馬連夜逃走,幾萬兵馬在三天之內潰散一空,大小股的華州騎兵游弋在鐵嶺衛到蒲河之間,如果明軍有人妄圖收攏部隊,那就會受到堅決的攻擊。如果放下武器,那就無人理會,華州入侵遼鎮,這場戰爭從發起到結束,不過兩個月,太平了許久的遼鎮明軍壓根對於戰爭和死亡沒有一點的心理準備。

  所以在華州猛烈和變化多端的攻勢下,看似人多勢眾的明軍迅速的土崩瓦解,戰場上的局勢,遼鎮兵只能說是敗,而不是潰敗,但是江峰接下來所用的手法頗為的巧妙,讓大批的騎兵的分成多股,依仗著武器的先進和馬力充沛,不斷的衝擊騷擾撤退之中的遼鎮明軍。

  在范河面前的戰場,華州未盡全力就將明軍打的大敗,若是要全殲,肯定不是這個手段了,江峰和手下眾將的合計,就是盡可能的將明軍打散,明軍若是在正戰之中被擊敗,那麼也並不值得擔心了。

  華州的都督府下屬的司馬從事還有親兵營,甚至還有商會,各種能動用的情報分析都是動用上了,得出的結論就是明軍的軍隊已經是承平日久,鎮壓農軍可能還有些作用,但是在和大部隊的正戰卻未必有什麼能力了。

  最大的可能是開始一鼓作氣,自以為自己是天下強兵,但是只要一受挫。馬上就會心理大亂,不能支撐。那些拿著鋤頭比拿刀槍更習慣的軍戶。早就已經是爛根了。他們也就是有一戰地勇氣,狠狠的打疼他們,同時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甚至不會是起來反抗,只會安分地回家種地。

  當然了。華州是漢人地武裝力量,這也是重要一點。若是蒙古人入寇。就算是再懦弱地漢族農民甚至是漢族奴工都會奮起抵抗,不死不休,因為這可是禍害人命,不把漢人當人的畜生。

  在范河戰敗之後。大軍退去。如果那時候華州大軍壓上,全殲並非不可,但是整個遼鎮的青壯兵丁若是死傷太重,他們地家屬親眷必然是會對華州的軍隊深恨不已,就算是漢人軍隊,這塊地方要是想安寧下來。也需要花費很大地力氣。

  這一戰。明軍若敗。為了保存回守瀋陽,遼陽的兵力。必然是要撤退,撤退地時候。這些沒有什麼戰爭經驗地士兵們士氣必然是極為的低落。華州用大批的騎兵騷擾,分批分隊。好似群狼狩獵,不斷的在大型地獵物身上撕扯下來皮肉,讓他流血變得虛弱。最後讓他虛弱不堪地倒地。

  這樣的戰術果然是有奇效。一次次的衝擊讓明軍疲憊不堪,準備休息卻無處休息。只能是不停的向著蒲河所趕路,在蒲河所,輕騎到達的華州軍用大弓朝著城堡裡面亂射火箭,驚擾明軍。

  本來按照江峰的預計,這時候地明軍應該是驚慌躁動,到了第二天還有幾隻騎兵在路上騷擾,不過江峰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明軍,朝著蒲河所內射地火箭,赫然成了壓垮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

  到了那時候,遼鎮總兵李孤峰除了自己的親兵家將之外,再也掌控不住軍隊了,他把馬匹都集中在自己地親兵手中,而且還放在南門,說明他也不想控制住部隊了,城內火起,一開始混亂。

  早就是有所準備總兵李孤峰直接就是帶著人從南門出逃,沒有了主將,其餘的明軍更是沒頭蒼蠅一般,士卒們自然是不願意在這麼提心吊膽,不知道什麼時候喪命,都是四散而去,很多人丟下武器之後,就各自地回返自己所在地衛所田莊。

  大部分潰散的遼鎮明軍都已經是被這場戰爭徹底嚇怕了膽子,回到自己居住地地方之後,再也沒有什麼人還願意去當兵作戰,都願意在家裡面當個農戶種地。在瀋陽以北的遼鎮區域,在華州騎兵和降將丘峰的宣傳招撫下,很快地安定了下來,一看自己只要是放下武器,凶神惡煞地華州兵就不找自己的麻煩,原本遼東遼西星羅棋布地衛所,千戶所,堡壘,都是搖身一變變成了所謂的田莊。

  在瀋陽以北的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就變成了全無軍戶,盡皆農莊,開始的時候,華州派人招降的時候,還是依靠丘峰率領的降兵和華州的正規部隊,後來各個衛所千戶所一點抵抗也沒有。

  華州軍索性是不參與受降的工作,直接就是朝前壓去,關外

  大批團練開始進入遼鎮,維持治安,接受投降。

  這時候發生了許多頗有趣味的事情,比如說,五百團練被命令去某處繳械受降,出發之後,他們的團練使才發現,要去的不是百戶所,而是千戶所,頓時是下的半死,自己領著騎兵去追,生怕這些團練被對方禍害了,到時候自己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誰想到到了半路,居然遇見了那些團練,他們興高采烈的回來了,原來還沒有到那個千戶所的時候,千戶所的人就帶著整個千戶所的刀槍出來等候了,他們毫不可惜自己交出去的武器,並且保證自己這裡沒有剩餘的武器。並且十分親切的率領這些團練進入搜查。

  這五百團練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這千戶的人算計了,不過從頭到尾,儘管心中提防,但是這千戶所從上到下的人都是熱情無比,客氣萬分,到最後被送出來之後,才知道自己的這次受降已經是順利完成。

  其他的受降大都相同,同是漢人,也沒有必要動刀槍,對方如此強悍,卻不做蠻族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也沒有必要抵抗了。

  ◇  ◇  ◇

  每收復一地,華州要做的就是丈量土地,登記造冊,並且有一個政策,就是民三公七的賦稅政策,實物繳納,無火耗,無其他的費用。

  明朝的衛所實際上是明朝的官家的田莊,每年上繳的田賦在最高峰的時候已經是達到了大明田賦盤子的三成以上,軍戶種田的時候往往承受著和農村的佃戶差不多的賦稅,這種已經是辛苦之極,根本沒有什麼訓練的時間了。算下來,他們每年的繳納的田賦名義上也是華此次的政策所說的三成。

  但是火耗之類,大明的賦稅花樣疊加起來,很多軍戶都要把自己一年的一半以上的收成交上去,想要過好一點的日子怕是不容易。遼鎮的情況之所以比其它的衛所強些,不過是遼鎮地廣人稀,軍戶們耕種的土地大一些,收穫的多些,留在自己手裡的也就跟著多些。

  華州每到一地受降,除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和團練之外,還有宣佈政策的收支文書和農官,每到一地都是丈量土地,重新分派。把各地的土地都是平均的分派在每個人的手中,之所以說是平均分派。

  那是因為每個衛所,千戶所和堡壘耕種的土地裡面都有所謂的公田,軍戶除了修築城池防禦工事,訓練服役之外,還有就是耕種公田,這個工作完全都是義務性的,收成完全的上繳。

  公田的收成並不是按照字面的意思到了大明朝廷和官府的倉庫之中,這些公田實際上是遼鎮總兵和副將參將的私田,這些高級將官按照自己的級別的高低,在這個公田之中拿到自己應得的一份。

  這也是遼鎮的總兵身邊的家丁親兵的能有幾千人這麼大的數目,就是因為遼鎮有這麼一份收入。

  這些田地往往都是在距離衛所,千戶所和堡壘最近的,距離水源最近,最肥沃的土地,最好的田地都是公田,遼鎮總兵和各級的軍官就是從大到小的地主,地主和佃戶之間沒有什麼情誼可講的,佃戶對地主永遠都有怨氣。

  華州把這些公田分配到當地軍戶的手中,並且是確定了田賦的比例,等於是一下子送了一件大實惠給他們,人人手中多了些好田地,而且要少繳賦稅,利益這種東西是最實在的,頓時是惶恐不安的人心就轉了過來,偏偏這些好處只能是華州手中才能給,只有華州長勝這些政策才能長存。

  不知不覺之間,那些遼鎮軍戶開始盼著華州軍一路長勝,當然,華州的政策不可能總是以招撫為主,每個千戶所抽百丁,原來的千戶和各級軍官,帶著自己的親兵家將接受華州的重新編練,變為團練。

  但是不能駐守本地,需要離開原來的駐地二百里,而且每地團練,關外和遼鎮出身的人,人數比例必須是一半一半,團練使是關外的華州舊民,團練副使是遼鎮的遼民。

  前面是華州的軍隊徐徐推進,後面是華州的招撫政策一項項的實施,遼鎮的一半以上的底盤,都被華州牢牢的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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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失業錢用光,整天在家領便當,心灰意冷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