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惡明 作者︰特別白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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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b373 2008-9-1 09:00: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8 490123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25
第五百七十九章不知所措的遼鎮

  鐵嶺衛的華州北軍被發現了,這應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的地盤被佔領了將近一個月之後才被發現這也算是天下奇聞。因為鐵嶺衛自家在邊牆的附近發財,當日沒有搶掠的時候,就在過往的商人手中有各種各樣的好處可拿,自然是不願意其他的衛所分潤,所以對於衛所和衛所之間的界限,向來是抓的極嚴,不允許擅自的進入。其他地方的人開始的時候雖然是冷言冷語,但後來遼鎮定下了輪換鐵嶺衛的法子,大家一起發財,對於鐵嶺衛這個規矩大家反倒是沒有什麼話說了。

  這地方保護好,也就是自己到這裡賺錢的時候多一些方便,要不然人人都來勒索商人商戶,今後誰還在這條路上走啊。鐵嶺衛的士兵出邊牆搶掠開始之後,對於衛所周圍控制的更嚴,生怕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其他地方的軍兵都不願意靠近邊境,免得大動干戈傷了和氣,久而久之,鐵嶺衛的周圍有好大的一片空白區,若是看軍事地圖的話,就好像是北邊偌大的一塊地方,分成遼鎮一部分,鐵嶺衛孤零零的在外面。

  這次被發現,還是一名去鐵嶺衛走親戚的小旗,穿著平民服飾帶著家小走到鐵嶺衛的關口的時候,卻看到有許多人在熱火朝天的修著營寨關卡,不由得一愣,朝北的方向應該是不斷的修繕防禦整備工事,但是朝南的地方可就是遼鎮地內部,修這個東西太過不合常理。難道是要造反不成。

  他一身平民的服飾,倒也沒有人太過注意,華州的士兵們在入關時候地都是受到過教育。說是今日南征不比對待異族韃虜,都是漢人一家,行事莫要太過狠辣,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教育在前面,所以對待平民的態度還算是不錯。

  看到這小旗在外面打量,華州的士兵大聲的吆喝驅趕。卻也不做什麼過份的舉動,因為附近地鄉民和獵戶之類的,每日間總是遇到些。

  只不過這小旗好歹是軍官出身,看得明白。對面的勞作的許多人穿著地都是明軍的號衣,士兵出勞役這也是尋常事,不過看守的那些士兵身上地衣甲兵器。卻明顯不是遼鎮地樣式了。心裡面越想越不對勁。這小旗也算是有些警覺了,也不敢做什麼舉動,牽著騾馬就是轉身,帶著家眷又是朝家中走去。

  鐵嶺衛被外兵佔領了,到底是那裡的士兵?沒有人知道,再說,鐵嶺衛不是出邊牆發財去了嗎,怎麼會陷落?小旗所說的根本沒有人相信。甚至秉承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根本沒有人派出偵緝探馬去查看。

  不過這消息還是一級級的上報了上去,到了掌管鐵嶺衛方向的參將的時候。鐵嶺衛的人開始有逃跑出來地了,這個消息才被證實。

  參將到副將。副將到總兵,好在是遼鎮內部地快馬傳信,倒沒有耽誤太多的世間,遼鎮總兵李孤峰看到這個消息之後,臉色當時就是變了,華州地這番舉動和蒙古還有女真的入寇完全不一樣。

  那兩個蠻族基本上可以認為是小股地盜匪騷擾,遼鎮將近十萬兵馬自然不會畏懼,但是這個所謂的華州完全是一個國家的做派,聽到逃回來的士兵說道。這華州軍行動舉止還有裝備上,甚至比起遼鎮的兵馬都要有規矩法度。

  散兵游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等有組織有紀律的軍隊,但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華州到底是什麼勢力的稱號呢,關外不就是有些山東河北地流民,什麼時候有這樣一支軍隊了。

  李孤峰當遼鎮總兵也就是五年,從前都是鎮守遼西。負責蒙古人的防禦,對於遼東遼南的事情並不知道,他只是聽說過當年京師的權貴在關外墾荒,招募流民人手,遼鎮的許多兵馬軍戶當時都是自動投奔了過去,他瞭解的事情也就是如此了,其他的倒也不知道太多,自己在任上的時候,也曾經派出探子去邊牆之外偵察,不過得到地消息卻是那裡只不過是莊園聚居的地方。有些團練也是不值一提。

  但是突然間,一支紀律嚴明,戰鬥力高強的軍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真是措手不及。

  好在這種老將做事都是沉穩,一方面開始收攏兵馬,另一方面派出大批的人手,有明面上的交涉,有暗地裡面的探子,都是去鐵嶺衛查探,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為遼鎮總兵

  人,卻並不是那些派出去地探子,而是在遼陽,瀋陽遼鎮總兵也是遼鎮最高官僚,自然手下也是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官員一樣,做了許多的生意,支持家用或說是中飽私囊。

  這些商人和遼鎮總兵的關係相當的不錯,對於總兵府的消息有個風吹草動他們也都是知道,聽到華州兩個字,這些人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過這些人卻不是替華州做說客,而是覺得華州這次膽大包天,必然是要覆滅了。

  華州的情報,正好可以拿來和遼鎮的總兵套套近乎,就有商人主動求見總兵要說明華州的虛實。

  遼鎮總兵李孤峰就是在這些商人地身上,知道了華州大概的情況,說來可笑,要不是這些商人們的講解說明,他還不知道邊牆之外居然有了這麼大的天地,並且已經是和朝鮮連成一片了。

  不過問及人口兵丁,那些商人們雖然是對這些兵事並不知曉,不過卻也大概估計出來華州在邊牆北地的人口大概有近百萬人,兵丁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聽到這個,遼鎮總兵李孤峰卻有些放心了。

  一些流民和遼鎮過去的軍戶,能有什麼本事,也許是學著官兵穿了號衣衣甲,過去的那些軍官傳給了些軍法號令,看起來也就是像是一支軍隊了,但是這樣的軍隊沒有什麼貨色,不值得太過擔心。

  鐵嶺衛的軍兵雖然是在遼鎮之中,兵將的水平算是中等,不過李孤峰卻也對他們很是看不起,心想一支每天只想著去搶掠發財的部隊,偏偏被搶劫的對象還絲毫沒有抵抗,這樣的軍隊根本鍛煉不出什麼戰力,反倒是會逐漸的散漫下去,鐵嶺衛的軍隊被邊牆之外的軍兵打敗,更證明了他的判斷。

  能做到一鎮的總兵副將,都不是什麼冒失莽撞的人物,雖然是對對方的實力自以為有了判斷,但是判斷戰力最好的方法,還是派出軍隊去試探一下,李孤峰一邊在那裡等待交涉使者的消息,一邊是調動鐵嶺衛附近的兩個衛所,讓他們先行的攻擊。

  是強是弱,打一仗什麼都出來了。

  鐵嶺衛北面的邊牆都已經是被原來守衛他們的鐵嶺衛兵丁挖的大開,那些砌牆的磚頭和石塊都變成了修路的材料,華州很多重武器在泥土路上往往陷入途中,行進麻煩,在地上鋪上磚石之後,路面的強度大大的增加。

  那些被俘虜的士兵被抓住之後,一直是擔驚受怕,害怕對方到時候不留後患全部的殺掉,也有一些人心想你五六千兵馬,在遼鎮能有什麼作為,我遼鎮的兵馬可是太有優勢了,不過邊牆剛剛拆完,路還沒有完全鋪開,大批的人馬就開始源源不斷的進入鐵嶺衛,森森然的大軍和那些裝備就已經是把這些心裡面還有些別的想法的俘虜完全的震懾住了。

  邊牆實際上不光是一道牆,他是明朝從明太祖朱元璋擊敗金山部之後就開始構建的防禦體系,還有遼王和谷王在那裡駐守,一百多年的時間過去,邊牆那邊的敵人也變成了蒙古人,女真人。朝鮮人每次朝貢的時候,都會經過這個可以稱得上是宏大的工程,每隔百里就有一個五百步長,四百步寬的堡壘。他們被深深的震撼,感受到極為懸殊的國力差距,深深的敬服。

  不過這麼大的工程,在華州北軍取得了第一場勝利之後,就開始迎來了他最後的時光,邊牆一段段的被拆毀,磚石都是用來鋪設路面,本來那些堡壘裡面都有人駐守防禦,但是去邊牆之外發財,讓整個的邊牆空虛了大半。

  修完路之後,提心吊膽的俘虜這下次徹底安心了,華州北軍那裡會殺他們激起民變,反倒是都給驅趕到了鐵嶺衛的前沿,讓他們修繕城池倉庫工事營房,為華州軍的進駐做準備,每個俘虜都是得到了這樣的保證,免費苦役五個月之後,可以回到家中和家人團聚,那些地方上的民壯也可以出來靠著做工賺錢,民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了。

  遼鎮總兵李孤峰得到了消息,他派出的兩衛兵馬八千人被打的潰不成軍,伴隨著戰敗的戰報還有那些使者帶回來的檄文……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26
第五百八十章各自舉動

  這天下的商人們,都是辛苦的經營,但是賺來的錢財不得,全被官府搜刮一空,還要倒賠些銀兩,買賣棉花的身上穿著粗麻的衣服,買賣鹽貨的家裡吃不上帶鹹味的東西,在田間勞作的農民們,辛苦一年,卻無法養活一家老小,只能是過著好似牲畜的生活,還不能有怨言,要不然就會立刻的丟了腦袋。」

  「國家稅賦黎民百姓不會拖欠,但為什麼卻有稅監來盤剝,內閣諸臣忠心國家,為什麼卻貿然將他們下獄治罪。」

  「華州軍民皆是不堪貪官污吏壓搾,不得已背景離鄉,流落海外,然看我華夏兄弟姊妹仍在水深火熱之中,隔海相望,心中痛甚,今我華王起正義之兵,伐有罪之明……」

  ——古籍文獻出版社《歷史文獻普及》

  李孤峰臉色鐵青的看完了檄文,相對與八千兵馬的潰敗,這檄文給他的震撼更大,對方明明白白的就是說要入關爭奪天下了,遼鎮總兵這個位置也算是明朝武官系統的最頂端之一,見多識廣,他心裡面也很納悶,而今的天下局面雖然是有些讓人看不透,可全然不是要傾覆毀滅的樣子。

  不管是那個朝代立國定鼎,都是趁著前朝遭遇大災,國內混亂不堪,農民揭竿而起,野心家也是紛紛行動,外族看著中原虛弱,趁虛而入,種種的原因,造成國家無法支撐,天下大戰之後重新建立新的國家朝代。

  華夏自從商周以來,幾乎都是這個套路,朝代興起,興盛,守成,衰敗,安穩幾十年幾百年。然後大亂一次,大殺一次,重新的穩定下來。

  但是此時的大明,雖然說朝中兩黨攻伐不休,皇帝發動了幾次政變,但是下面真正的情況看起來比正德年間差不到什麼地方去。而且很多方面還要好些,最起碼錢財充盈,士紳富庶這一點,怕是歷代第一。

  而且所謂的兵制敗壞,民生疾苦,哪年哪月不是如此,也沒有見到有什麼大亂,偶爾有白蓮教。馬戶礦工之類的聚眾謀事,也都是被朝廷的兵馬鎮壓了下去,而且韃虜在草原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聽說沿海也不過是有些海賊在那裡鬧騰。現在也是悄無聲息,看起來都是一片大好地模樣,其實嘉靖年間已經算是不錯了,土木堡之變的時候,皇帝都被人劫走,天下還不是順順噹噹的傳承下來。

  這些天遼鎮的探子四出,不過在鐵嶺衛開始聚集兵馬的華州北軍絲毫不在乎對方的查看,只要是別太肆無忌憚地偵查,他們一般是不管的。當然,華州特殊與大明的軍制和方法外人的驟然觀看也看不明白。

  可這些情報,讓李孤峰知道,對方不是什麼由饑民和亂民組成的烏合之眾,而是一支正式的軍隊,或許是一個正式的國家。

  現在的遼鎮中樞,一方面是派出六百里加急朝著京師急送軍報,另一方面是在調集兵馬。此時地遼東遼北和草原接壤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麼蒙古人威脅和壓力,而且華州當日為了保密和隱藏,草原凡是和大明長城防禦帶附近的區域,都是盡量避開,即便是要進軍攻擊,也有幾天地路程。

  遼鎮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開始調集兵馬,準備先集結力量打垮鐵嶺衛的華州北軍,一舉平定。

  李孤峰其實還是有些舉棋不定。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集結的兵馬到底能不能和對方決戰,華州北軍的勢力很是神秘,鐵嶺衛七千人的敗仗其實是吃了貪圖小利,被對方打了埋伏,方才派出去的兩衛兵馬也不是自家的強力軍兵,只不過是就近的調動,要阻礙一下對方南下的時間。

  可是這個所謂華州地兵馬完全的不按規矩出牌,有道是兵貴神速,他們卻不慌不忙,有道是事不密則敗,可是他們對遼鎮的探子卻也沒有什麼防範,雖然說李孤峰通過情報知道了不少,可仔細一想,其實自己什麼也沒有知道,對方的戰鬥力如何,接下來有什麼動向,都是一無所知。

  李孤峰目前已經從遼陽搬到了瀋陽,在那裡開始調度兵馬,儘管對方的虛實不知道,但是自家的防禦功夫要做好。

  兩衛的八千遼兵被對方殺的大敗,李孤峰雖然是心疼這份力量,可也是顧不得了,那兩衛地統兵游擊,不知所蹤,有人說是死在亂軍之中,這都懶得關心了。誰想到接到戰報的幾天後,這游擊居然又回來了。

  兵敗已然是大罪,那游擊也是知道這一點,當日被打的潰逃,也想著逃到關內亡命,可是想想在瀋陽的家小,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在路上呆了幾天,卻沒有想到華州北軍並沒有乘勝追擊,當日儘管被迅速的擊潰,可因為沒有追擊,所以死傷不大,這游擊在路上耽擱了幾天之後,居然聚攏了八成的兵馬,這可是意外之喜。

  死傷不多的話,回去花錢運動一下,那可就是從潰敗變成小敗,到時候處罰就從掉腦袋變成了挨棍子,或者直接就是罰點銀子,掉一級官職就是。

  這游擊做足十二分,在路上不斷的收攏敗兵,遼鎮兵都是本地有家有口的丁壯,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都是要回家,半路上看到有人收攏兵馬,自然是回歸各自地建制,若是不懂行的人看著這敗兵,壓根看不出什麼敗兵的模樣。

  還真是被那個游擊猜準了,損失了一千多人,兩衛的兵馬基本還在,這本身就是意外的驚喜,敗軍之將有各種的原因,不過這種居然是把大部分潰兵又收攏齊全,說他有功也不為過。

  不過這些兵馬大部分回來的結果,卻是讓李孤峰想到了更多的東西,自己這些並不算是強兵的部隊,對方只能是打的他們散掉,卻無法取得更大的戰果,而且還不能追擊,什麼兵貴神速的也不講究,莫非是有什麼玄機不成。

  擊潰卻無法造成太大的殺傷,這種結果一般都是和亂民暴民的造成的差不多,難道這華州北軍的雖然是多了些衣甲旗號,有了什麼檄文文書,可是骨子裡面依舊是暴民的軍隊不成,結合著自從華州出現而來的所作所為,越想就越是這個道理,李孤峰心裡面開始有些活動,是不是主動的迎擊去戰鬥。

  「大王,為何不直奔瀋陽,我華州北軍奮勇爭先,前路無人可以阻擋,可此時卻屯駐鐵嶺衛,只守不攻,眼睜睜的看著那遼鎮的兵馬慢慢的彙集起來,遼鎮可戰之兵不下十萬,將近一萬的馬隊,真是抱成團打起來,真要花費許多的力氣。」

  在鐵嶺衛北面十里的一個堡壘裡面,這裡已經是被改成了華州北軍的帥帳所在,在臨時改建的議事廳裡面,在華州北府的將領官員都是在其中,劉十三站在下首,頗有怨言的說出了上面的話。

  說來奇怪,劉十三從前野心勃勃的時候,跟江峰說話從來都是畢恭畢敬,此時心裡面一心想著打仗,對江峰忠心耿耿再無什麼私心雜念的時候,說話卻沒有什麼顧忌了,很是隨便,他本以為自己統領華州北軍拿下鐵嶺衛之後,先把消息控制住,然後領兵直下瀋陽遼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卻沒有想到江峰卻根本不管什麼兵貴神速,反倒是要求他把鐵嶺衛建設完全,等待大軍的開拔進駐完備之後再行定論。

  今日裡面,江峰,劉十二,張亮等人都是來到了,並且是在帥帳之內議事,劉十三心中有些憤懣,禁不住就表現了出來。

  他的這個態度卻是在江峰和劉十二的預料之中,兩個人微笑著對視了一眼,江峰揚聲開口說道:

  「你若是迅速南下,有把握全殲遼鎮兵馬嗎?」

  劉十三一愣,稍微沉吟就乾脆的回答說道:

  「不能,我華州北軍人少,速勝可,不可殲滅!」

  江峰笑著點點頭,劉十三這種有什麼說什麼的性格頗為的讓他喜歡,他這裡又是開口問道:

  「華州北軍共四萬五千人,對上遼鎮九萬兵馬,可以勝嗎?」

  劉十三臉上此時有些跟不上江峰的思路,在那裡想了想,頗為肯定的得出結論:

  「我華州火器精良,強兵悍卒,對遼鎮兵必然勝,全殲也不難。」

  江峰聽到這句話站了起來,在那裡朗聲的說道:

  「勝不難,你若是一路猛進,以我華州軍威,就算是打到京師城下卻也不難,只是遼鎮只敗不滅,還需要駐守維持,華州兵少,不能被牽扯,只能是一舉定全局,在遼鎮就要就要把此地的兵馬徹底打個乾淨,要不然潰兵入關,禍害地方還要咱們收拾破爛局面,若是敗兵入關,和京師天津的兵馬合流,那更是麻煩!!」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27
第五百八十一章 備戰

  嘉靖二十二年的八月十五日,中秋佳節還未過,接到了總督許論在親隨的護衛下,一路馬不停蹄的急趕,來到了瀋陽城。

  大明軍隊出戰,許久前就有了這樣的規矩,大兵出戰都是要文官為首,內官監軍,這也是朝廷對於武人的牽制之法,不過遼鎮全軍出戰,這等規模的行軍大事,李孤峰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早就向朝廷請下了旨意。

  如此大規模,也只有薊遼總督許論親自過來領軍了,偏偏這薊遼總督的官署是在密雲,來到瀋陽還真是花費了些時間。

  好在遼鎮的調動兵馬糧草都是需要準備,也沒有耽誤什麼事情,在嘉靖沒有開始檢地案之前,武官對於文官的態度已經是恭敬的了不得,不管是大事小情都要請示管轄自己的官員,不干擅專。

  等到檢地案之後幾年,東黨文官執政,按照常理說,應該是文官對武人的壓迫和控制更加的強烈,卻沒有想到反過來了,為了讓武官對於朝廷支持,中樞和地方上的文官,對武官的態度和政策都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各地的總兵,參將,還有衛所的指揮使,慢慢的把實權抓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況且文官知兵者能有幾個,太監更不必說,打仗的時候還是這些武人做主謀劃指揮。到了這個局勢,文官稍微弱勢點的,在軍中已經是和監軍太監一個樣子,被下面的人戲稱為「帥帳簾子」,意為擺設。

  各地的軍頭。以所轄軍鎮之兵為私家圈養地兵馬。軍閥化極為地迅速,說白了也是文官為了取得支持,無限度的讓步放權之故。到了嘉靖皇帝的二次執政,開始地政令軍令都是運行不暢,下面的人陽奉陰違,多有阻攔。

  還是威武大營的兵馬練出來之後,各地的人才慢慢的懾服,不過這樣的形勢讓嘉靖皇帝越發地小心起來。對於文官領軍的制度越發的著緊,薊鎮總兵婁爻華就是因為一件小事,擅自的行動沒有知會薊遼總督許論,被許論一紙奏折報了上去,嘉靖皇帝當即是派出使者申斥,並且婁爻華被罰俸,下面參與的一名參將直接就被砍了腦袋。

  這件事情實際上就是殺雞給猴看了,各鎮各大營的總兵參將們看到。都是戰戰兢兢,行事也都是謹慎小心了起來。

  所以說李孤峰在那裡準備急切,卻寧肯喪失戰機,他還是在判斷對方為什麼不講究這個兵貴神速的道理。自己也是犯了這個錯誤,不過這也充分的說明。李孤峰確實是把所謂地華州軍當作了一個可以戰勝的對手,而且戰勝的把握還相當的大,這才是有些托大地等待薊遼總督前來。

  李孤峰多年為將,到了這位置,靠的是軍功,但是更多地是資歷和背景,也算是官場的老油子了,到這個位置,弱勢軍功再大也沒有什麼陞遷的餘地,怕是還要避嫌養老,反正也知道自己必然會勝,那就不如把手續做足,免得一些人找自己的麻煩,或者是給自己找上麻煩。

  至於那個監軍的太監,不管是薊遼總督許論還是遼鎮總兵李孤峰都是懶得理會,嘉靖皇帝自從登基的時候,就對於閹人監軍的政策非常的不滿,在皇帝心裡面,宦官在大內中樞還可以幫忙,出去之後沒有了壓制,也就是會誤事,最近的稅監一事也更是證明了這個道理,所以嘉靖皇帝對於各地的監軍還有明旨,內容是各安本分,勿干預軍事。

  薊遼總督一路輕車快馬的急趕,他一個進士出身的文官,這麼折騰,早就是疲憊異常,不過也不敢懈怠,一到瀋陽,連忙詢問兵力集結和配置的情況,他也知道自己對於軍事就是一知半解,全靠李孤峰這個鎮將來安排調度,遼鎮一干幕僚軍官把各項細則報備完畢之後,他也不願意過多的干涉。

  定遼左衛,定遼前衛,定遼後衛,定遼中衛,瀋陽中衛,東寧衛,海州衛,廣寧中衛,廣寧左衛的各地的兵馬都是被集中到瀋陽城下,加上李孤峰的本部的兵馬,加起來已經是有七萬兵馬。

  這次的調動還有一個特例開,廣寧兩衛的人馬本來是駐守廣寧,那裡是入關的最後一道門戶,這次的調動還薊遼總督許論調動了薊鎮的兵馬補防,按照李孤峰的話說:

  「若我遼鎮兵馬萬一有失,薊鎮軍即可補上缺口,這才是萬全之策。」

  本來大戰之前,將

  說自己的失敗是很忌諱的,但是對於許論來說,李孤派,才是真正的老成完全的考慮,他薊遼總督,這次拿著天子劍,銀令牌出行,本就是有權調動兵馬。

  李孤峰這個想法實際上分功與薊鎮,武人有這樣的想法,在許論的心裡面這是足夠的忠心耿耿了,自然是應承了下來。

  薊鎮的三衛兵馬如遼鎮協防廣寧,在李孤峰的想法裡面,這次戰鬥要是勝利,邊牆之外的大片肥沃土地和財富,我遼鎮自然是據為己有,這些地方可是比沒有太大開發空間的廣寧要好上許多。

  如果敗了,遼鎮的門戶也有薊鎮看守,不至於局勢不可收拾,這也是兵家應該考慮的方面,不過說句實話,李孤峰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失敗。

  ◇  ◇  ◇

  在嘉靖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在進行了種種的繁雜的儀式之後,遼鎮七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在瀋陽城出發,攻打鐵嶺衛。

  遼鎮的戰鬥準備實際上在薊遼總督還沒有到瀋陽的時候,就已經是準備完畢了,按照一眾遼鎮軍官的想法,城下佈下大軍,依托瀋陽堅城,這裡本就是遼鎮的內線,各處糧草給養補充也是方便。

  華州軍若是主動過來攻打,自然是可以從容的應對,而且內線作戰,還佔了個地利之便,可以有許多的謀劃能夠實施。但是華州軍佔據了鐵嶺之後,還堂而皇之的發下弔民伐罪的檄文,然後就將什麼先發制人,兵貴神速,知己知彼的軍隊的常規都給丟了個一乾二淨,左等右等也不主動的出擊。

  根據探子們的回報,鐵嶺衛最近十天內已經是沒有兵馬進駐,在遼鎮軍官們看來,這想必是對方已經把兵馬集結完畢,不過行軍打仗也是足夠的草包,空自駐紮在鐵嶺將近一月,卻沒有什麼行動,消耗糧草給養。

  這邊遼鎮卻已經是準備完全了,關外的九月已經是寒意森森,土地也都是凍得結結實實,正是適合行軍打仗的時候,遼鎮總兵和薊遼總督還有監軍太監合計之後,決定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就是了,所以嘉靖二十二年九月二十,大軍開拔出征。

  遼兵開拔的第二日晚間,就有在鐵嶺衛監視的哨探快馬趕回稟報,說是華州軍突然間加強了周圍的防禦,馬隊四出,驅逐追殺在鐵嶺四周肆無忌憚查看的那些探子,許多人措手不及,直接被華州的騎兵捕殺,也有更多的人回到了遼軍的大營。

  聽到這個消息的李孤峰冷笑連連,華州軍再傻也會在遼陽瀋陽這裡佈下探子,撲殺哨探的舉動,應該就是得到了遼鎮大軍北上的消息,作出的應對舉動,這個舉動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做的太晚了。

  遼鎮的軍隊已經是在路上,現在提防還有什麼用處嗎?

  不過按照李孤峰的判斷,鐵嶺衛和附近的華州駐軍應該是有兩萬五千兵左右,可實際上華州軍一共有四萬五千,遼鎮的探子只是在鐵嶺衛附近窺探,卻沒有想到還有兵馬就是在邊牆的北邊。

  驅趕遼軍哨探,算上對方進軍的時間,還有哨探來回的時間,鐵嶺衛周圍有三天左右的真空期,在這段時間之內,華州北軍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知道了。如果有人去看的話,就能看到鐵嶺衛之前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熱火朝天。

  李孤峰親率大軍行進,同時按照常規,分出瀋陽中衛和東寧衛兩支兵馬作為前鋒,輕裝突進,趕往鐵嶺。

  「遼鎮的精華差不多都是在李孤峰這路大軍之中了,而且關內的消息今日才到,說是薊鎮的兵馬三衛調入遼東駐守廣寧。」

  劉十二放下司馬從事送過來的情報文卷,華州的情報傳遞一向是避免用信鴿,因為太不保險,不過這次也顧不上那麼多,早有商號的商人和所謂關內的商販,在遼陽和瀋陽隱密處養了大批的信鴿傳遞,李孤峰的一舉一動都是被傳遞到鐵嶺衛這裡。

  聽到這個,江峰有些興奮的拍了一下手,開口笑著說道:

  「這遼鎮總兵真是要考慮給他一個官做了,怎麼所做的事情事事合我的新意,要給咱們省多少的力氣,大好,大好!」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27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太平邊兵

  瀋陽和鐵嶺中間,有兩條河流,靠近瀋陽的是蒲河,是范河,瀋陽中衛和東寧衛的前鋒兵馬,在蒲河上鋪設浮橋,整修道路,好給後面的大軍盡量的交通。

  蒲河和范河都有千戶所,他們之間有官道連接,在官道中間的位置是懿路堡,瀋陽中衛和東寧衛的官兵可不知道李孤峰心中對華州軍的判斷,所以也沒有那麼大的把握,他們行進的時候都是務求小心安全。

  進駐懿路堡之後,率領這兩衛人馬的參將才是鬆了一口氣,懿路堡最高官員僅僅是個百戶,隨意吩咐了幾句,就和其他的軍官們一起去安排大軍駐紮的事宜了。

  雖然說在鐵嶺衛的北面還有衛所,不過那些都是虛置,所以說華州軍佔領了鐵嶺衛,戰場一定會在鐵嶺南面,和瀋陽之間的區域。

  作為遼鎮先鋒的兩衛兵馬就是盡可能的朝著北面趕,越往北走,留給自己的戰略縱深就越大,按照李孤峰的計算,最好是能在范河以北設置大營,這樣不禁可以壓迫對手的空間,而且還有多重的後路可選。

  如果後退可以在范河所,懿路堡還有蒲河所,三個地方依托河流和道路上的關卡設置防線,阻止對方的行軍。

  但是率領這兩衛前鋒的參將李亮到了懿路堡之後,就知道范河所不必去了,因為懿路堡收容了大批從范河所過來的潰兵和難民,一直是沒有行動的華州軍在遼鎮大軍開拔地時候,突然開始動作。范河所本就是戰戰兢兢地守在那裡。他們以為鐵嶺衛被攻佔之後他們也不會倖免。

  卻沒有想到所謂的華州軍根本不理會他們,范河所的人好似被猛虎窺伺在那裡怎麼呆得自在,多次地請求後撤。卻被遼鎮總兵李孤峰嚴令禁止,直接就是搬出了軍法的威懾,如果後退,那就是殺頭和罰沒為奴的下場。

  就這麼擔驚受怕的兩個月,華州開始進行攻擊的時候,范河所僅僅是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就打開自己地後門,早就是準備逃跑的官兵和家眷們蜂擁而出,一路南下。他們象徵性的抵抗,華州軍也是象徵性的攻擊,連追擊都懶的做,遠遠的目送范河所的軍兵軍屬渡河遠去。

  參將李亮一邊是把范河所的兵馬重新地打散編製,編入軍中,另一邊也是飛速的派出給大營報信的快馬。然後安排自己的人馬在懿路堡和蒲河之間地地方開始修建營地,這也是遼鎮大軍的駐紮地了。

  先鋒和本隊地距離也不過是快馬四個時辰就可以送到,到了晚上的時候,總兵李孤峰安排親兵傳信過來。大營自有後隊修築,令參將李亮率兵前進。和華州軍前鋒接戰,盡最大的可能把對方從范河所驅開。

  李亮心裡面暗罵,今日到懿路堡才修整了不到十個時辰,就要趁夜拔營去攻范河所,豈不是讓對方以逸待勞,而且在之前,守備以上的軍官都是被告訴,華州北軍是一群烏合之眾,行動遲緩,貽誤軍機。

  誰想到對方的反應也不慢,參將李亮總是感覺心裡無底,但是他本就是李孤峰的家丁出身,做到一方的軍將,而且本就是李孤峰管轄,軍令如山,哪有違抗的道理,當即是著急下屬官員佈置了下去。

  兩衛的兵馬才不過是睡了三個時辰,這就被叫了起來,各個的怨聲載道,不過在各級的官佐催促喝罵下,還是起鍋做飯,裝備人馬,迅速的出發。準備夜襲范河所。

  不過這個夜襲卻是有些不準確的表述,李亮盤算了一下時間,倒是可以天黑的時候到達范河千戶所,只所以天黑是因為關外的夜晚開始變長,應該是在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到達那裡。

  睡了三個時辰,實際上不算少,換算成現在的時間可就是有六個小時,只是夜間的生火做飯,然後收拾好行軍,讓人的生活規律完全的紊亂,很難調節,士兵們都是感覺到特別的疲憊,也不要說這些士兵們,就連李亮和他的親信軍官親兵都是這個樣子。

  這麼疲憊的狀態下根本沒有什麼趕路的精神頭,士兵們無精打采,這邊的李亮也是懶得催促。本來李孤峰的想法李亮率領的兩衛兵馬在天亮之前的趕到,華州軍如此拖沓的行軍和反應必然是措手不及,范河所的據點就可以奪回來。

  但是他對士兵們的狀態卻估計不及,自從關外的蒙古韃虜和女真部落被江峰一掃而空之後,遼

  的太平了十年。

  軍人的強悍和勇猛要在戰爭之中才能鍛煉,十年不見血腥,不上戰場,就算是每天訓練不停,也是拿不上檯面,何況遼鎮地廣人稀,不管是軍官還是兵丁,都是願意多種些土地養家餬口,又有多少時間在訓練。

  不說遼鎮,實際上華州本島也就是朝鮮那裡的華州軍也有類似的情況,他們確實是天天在訓練,但是實戰的經驗確實是太少了,好在那裡江峰的老兵種子非常多,這些老兵從登州開始,經歷過歷次的戰鬥,見過血腥。

  華州首戰務求必勝,這是華州中樞的統一看法,也是自從江峰真正打定主意要奪取天下時候就開始謀劃的事情。

  為了華州的軍隊有更豐富的實戰經驗,實際上華州本島的軍隊每年都是定期的輪換上船,去關外和夷州,去草原上打草谷,去和海盜還有土人們作戰,有時候他們本身就作為海盜,去有組織的打劫西洋船隻。

  ◇  ◇  ◇

  即便是這樣,華州本島的富庶和太平讓這些軍人們的富貴氣象還是太濃了,總得來說,江峰並不放心。

  反倒是關外,不管是團練出身的士兵還是護衛隊員們,基本上每年都要從塔爾河的西堡到草原上,有的人長途跋涉到定北城,和那邊的士兵輪換,駐守在關外草原的士兵們則是把他們活動的範圍越來越朝著北方拓展。

  定北城的士兵要不斷的和俄羅斯的貴族私兵和哥薩克作戰,駐守關外草原的士兵則是和失必爾汗國的殘餘還有北疆的部落拉鋸。

  俄羅斯和北地的蒙族蠻族都是極為強悍的戰士,關外的士兵在這種不斷的鍛煉之中變得越來越強悍,而且這種的作戰是有豐厚的好處可以拿到手中,北疆的牛馬奴隸,還有草場,每次戰鬥之後都可以分配到士兵手中。

  在華州本島,已經有些人不願意出戰,大凡是家中有工匠鋪子,貿易買賣,或者說家中僱傭著三等朝鮮民的長工,耕種土地的,放在大明都是不小的財主了,誰還願意讓自己的子侄去參軍作戰。華州都督府和太守府,頒布了各種有利於軍屬的政策,當然也有種種徵兵的規條,這才是維持住了一支一定水平的軍隊在那裡。

  可是關外也就是北府,還有夷州,這兩個地方的青壯都是被當兵所獲得的利益刺激的極為凶悍嗜血,「種田打魚十年不如做工一年,做工一年不如當兵十天」,這是兩個地方的民諺,實在的反應了這個情況。

  江峰有時候在私下也是感歎,若不是在登州帶來的老兵和華州初建的時候,徵集的幾萬團練,到了今天,華州本島此時就是安樂窩,無人願意當兵,你我眾人就要死於安樂了。

  所以這次的作戰,楊大統領的華州本部兵馬作為後隊,先動手的卻是關外和夷州的兵馬,正是因為他們有實戰的經驗,而且每年都在戰鬥中鍛煉,這樣的兵方稱得上是強兵。

  華州軍如此,遼鎮兵卻那裡有什麼戰鬥的機會和經驗,如今大明天下無不是以多賺錢為要務,遼鎮兵在大明以勤勉知道本務聞名,素來被認為是強軍,因為邊鎮衛所的兵馬大多是在那裡忙碌著經商賺錢,士兵們被軍官租賃給工場農莊掙錢,早就是衰敗不堪。

  至於這遼鎮兵所謂的本分,情況卻也有些特殊,遼鎮地廣人稀,土地肥沃,士兵們只要是多種幾畝地,比起做工什麼的還要核算,所以說,看起來遼鎮的軍兵每日安分的種田練兵,恪守本職。

  但是這樣太平的兵馬,又有什麼戰鬥力可言,李亮手下的兵馬,種田過日子已經是這麼多年,突然被徵召出來作戰,各個怨聲載道,各個都是無精打采。

  李孤峰心裡面想著讓這支部隊夜間趕路幾個時辰,急行軍到范河所,他那裡知道這些軍兵突然被徵召,狀態肯定不會到最好,所以這時間還是留了餘地,可實際上真正的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糟糕。

  這兩衛的兵馬路上卻也沒有停頓,只是這速度確實是慢了些,太陽出來,天色大亮的時候,李亮和手下的兵馬才看到了范河所的輪廓。

  還有在范河岸邊等待他們的華州兵馬……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29
第五百八十三章 又是清晨的戰鬥

  范河在此時是枯水期,在范河千戶所的建立的位置,水不過齊腰,而且也就是那麼一兩處而已。

  慢悠悠在夜路上走了一夜的遼兵都是乾渴疲憊,想著早些見到水源,補充水分生火做飯,只是在天亮前趕到就罷了,此時太陽已經是升起,這麼多的人湧來,怎麼會不被人發現,再說,華州的探馬遠遠的吊著李亮率領的軍隊。

  佔領范河所的華州軍比遼鎮的兵早早睡下,充分的休息,在李亮的部隊還有二十里的時候,就已經是開始準備作戰。

  前面那個同樣是率領兩衛兵馬和華州軍作戰的將官,被打的潰散,回到遼鎮之後,凡是能夠搭上話的軍官都是過去詢問華州的戰法,這也是軍將必須要做的,知己知彼的兵法運用就是在這個上面了。

  那個收攏敗兵的將官說道:華州的兵馬在開始的時候就是馬隊和步卒混在一起猛衝,那些騎兵的手中都是粗大削尖的木槍,士兵們拿著刀斧投矛緊跟在後面,咋一接戰,華州軍的步騎混合衝過來,隨著速度的加快,騎兵開始衝在最前面,列成一條陣線衝鋒,粗大的木槍,騎兵的聲勢驚人。

  明軍的步兵陣往往就是抵抗不住,只要是有一個後退的,就整體的崩潰了無法支撐,不過對方的馬隊好像也就能短距離的衝刺,也有追過來的,但是明顯馬匹的力氣不行,所以雖然潰散了,卻沒有變成大規模的死傷。

  還能收攏到八成以上地兵馬回來。聽到這些話。包括李亮在內地軍官都是自以為得到了華州軍戰鬥的法子,他們以為這種草台班子的軍隊,充其量也就是一招鮮地貨色。看來也就是會這個拿著木槍的衝鋒了。

  而且那些逃回來的鐵嶺衛士兵,也是這麼說,說也是被對方的輕騎衝亂了陣型,不過遼鎮的軍官或許不知道,那些鐵嶺衛的士兵逃出來地時候,都被華州的人警告過。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如果說錯了,你留在鐵嶺衛的家人安全可就不能保證了,附帶說一句,所謂的光棍是不會被允許跑出來的。

  現在關於華州的假情報已經是漫天的飛舞,沒有人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這也是親兵營和司馬從事的功勞,把整個華州地軍力和實力都是模糊化了。

  看著對方嚴陣以待。李亮這邊也是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有人找到了高處眺望對方的軍隊,發現人數最多也就是五千多人。

  李亮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心裡面就在判斷。所謂的對方兵力遠遠少於遼兵的事情看來是真地,以多勝少。寡不敵眾之類的俗語都是人人知道,戰爭之中,人多地一方總有這樣那樣的優勢。

  自己手中八千兵馬,遠遠多於對方,李亮禁不住感覺有信心起來,心想這個首功可能真就落在自己手中了。

  那邊的劉十三在最前面,看著明軍的陣型在一開始的混亂之後,迅速的安靜下來,而且擺起了陣勢,並且緩緩的前壓。這樣的反應也是難得了,只是不知道巧合還是什麼,劉十三發現他和明軍的戰鬥都是在早晨開始,要說這個早晨神清氣爽,可是有些缺點,就是睡的太少了,總是哈欠連天。

  劉十三自己不知道,他這種打哈欠的行為對於軍心士氣頗為的有好處,華州北軍的兵馬和明軍對陣,兵丁心裡面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緊張,甚至那些中下層的軍官也都是這個狀態,所以說,每次看到劉十三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大家的心裡面就跟著安定下來了,覺得有底了許多。

  明軍的軍陣一動,這邊的劉十三先是策動了馬匹,在他的身後也有千餘的馬隊,都是跟著轟隆隆的動了下來,劉十三在前面控制著馬步,身邊兩名親兵騎手,筆直的舉著軍旗,軍旗豎直向天。

  華州北軍的馬隊也都是保持一個平緩的速度,馬隊行進之後,後面的步兵各級軍官紛紛的發令,士兵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緩緩跟著向前。

  這邊的舉動看到遼兵各級軍官的眼裡面,他們都覺得有底氣,這不就是那名軍官所說的馬隊衝陣,步騎混合嗎。李亮的確認之後,按照早就是準備好的預案一級級的安排了下去,明軍的刀盾手,長槍兵,弓箭手和操持火器的士兵都是朝著前排走去,這些士兵都是各級將官的親兵家丁,算是強悍。

  面對馬隊的衝擊

  頂住不亂,這些人在調配下朝著前面行進,明軍的馬收攏在了隊伍的中央,只要是靠著前面的長槍和遠程兵器頂住華州的第一波衝擊,那麼馬隊就可以發動反衝鋒。

  因為半路的調整,所以明軍的行進開始慢了起來,按理說,這可是華州軍最佳的衝擊時候,事實上,明軍的弓箭手和長槍兵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在最前面列陣,只要是華州衝過來,立刻就可以列陣防守。

  但是華州的馬隊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前進,在劉十三身邊和身後的華州騎兵都是在控制著自己胯下馬匹,這些馬匹已經是養成了在戰場上就開始興奮的習慣,也想按照從前的那幾次戰鬥,撒歡的衝過去。

  不過劉十三身邊的大旗就是整個隊伍的中樞指揮,大旗不動,誰要是妄自的衝鋒,身邊的人可以立刻把他斬首。

  華州北軍的隊伍就是這麼不緊不慢的靠近著,伴隨著他們的行進還有一成不變的行軍鼓,這鼓聲就是為了調整步兵的步伐節奏,讓隊形保持著不變,明軍漸漸的停止了行動,而是在原地列陣等候。

  ◇  ◇  ◇

  戰場上雖然有敵我雙方加起來將近兩萬人,但是開始雙方相遇的嘈雜和喧鬧,在雙方逐漸靠近的情況之下,變得越來越有壓力,漸漸的只能聽到華州北軍的步伐和鼓聲,雙方的距離已經是接近四百步了。

  按照常理來說,馬隊要是衝鋒,也應該在這個時候發動了,要不然馬隊衝鋒的時候,根本無法達到最好的速度,自然談不上衝鋒的效果,但是華州北軍的馬隊就是那麼保持著常速前進。

  遼鎮參將李亮的眼角跳了幾下,自己手下的陣勢已經是擺出來了,就是為了對抗對方的馬隊衝鋒,長矛手和刀盾手間雜排列,後面是弓箭手和操控火器的士兵,但是對方根本不沖,距離已經是如此的近,此時自己這方已經不能動,要是動,陣型重新調整,隊伍必然要大亂。

  如果這個時候對方衝過來,那可真就不是可收拾了,李亮也沒有出聲調動,只是吩咐手下的兩個千總傳令下去,讓隊伍做好後方和兩翼的防禦,李亮倒要看看,我守的如此嚴密,看你如何來攻。

  正在那裡琢磨的時候,就看到劉十三身邊的那名親兵手中的大旗左右擺動了三下,一根響箭被射了出來。

  對方終於是有變動了,明軍上下都是緊張的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是那響箭的方向不是朝著自己,而是對左側射了過去。就看到一直是慢慢地前進的馬匹齊齊的轉向,朝著雙方戰場的左邊奔了過去。

  明軍這邊上下從一開始看見華州軍的時候,就開始準備迎接對方馬隊的衝擊,但是臨到戰鬥前,對方的馬隊卻直接走了,這些人都是愕然,有些手足無措。

  一直是屏氣凝神準備戰鬥的李亮這時候卻有些坐不住了,在那裡大聲的喊道:

  「不管對方如何,我大陣不動即勝!」

  他這裡喊著,身邊的親兵也是跟著大喊「大陣不動,大陣不動」,有些騷動的局勢總算是壓了下去,李亮坐在馬上趁著邊上的人不注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此時晨風清冷,可是李亮的冷汗都已經出來了。

  心裡面暗自的慶幸多虧是提早讓兩翼和後方做好了準備,要不然這騎兵突然轉向,自己的陣型就是大亂,不過對方難道用步兵衝陣不成,那可就是上來送死了。

  在陣前的明軍千總把總紛紛的發號,弓箭手們把手中的箭鏃紮在面前的土地上,捻起一支箭搭在弓上,操控火器的士兵連忙是給手中千奇百怪的火銃火槍火箭的裝藥點火,長槍手平端了長槍。

  雙方距離二百步的時候,能看到華州北軍的隊伍稍微停頓了一下,速度明顯是慢下來了,不過過了二百步的時候,速度又是恢復了正常,明軍都是錯愕,但是誰也沒有在意,至於華州北軍的馬隊看著遠遠的兜了個圈子,停在了明軍大陣的左翼,好在是明軍已經是停住了行動並且在兩翼早有防備,倒也是不慌張,現在所有人都是等待著。

  戰鬥就要打響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0
第五百八十四章 堂堂之戰

  明軍前列的軍官一聲聲的號令傳了下來,弓箭手們都是的張弓,操持火器的那些軍兵都是拚命的吹著手中的紙媒,保持熱度,到時候好點火發射,這種戰陣之中,弓箭都是在七十步之內發射。

  因為火器的質量不高,所以明軍火器還要再近些,他們只所以這個時候就開始作出發射前的最後步驟,那是對面華州軍的步速判斷,還有不多時就要到跟前了。突然聽到鼓聲停住,那邊的軍官們大喊道:

  「止步!」

  但是華州北軍前進的步伐突然間止住了,距離還有一百五十步。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出列,手中刀擱在肩膀上面,邁著大步走出十步,站立不動,每隔五十人走出一名,就那麼站在前面。

  遼鎮兵已經是結成陣勢,看到這個情況,因為不能出陣,所以還是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不知道對方在做些什麼。

  「火,出列!」

  華州軍出列的軍官大喊一聲,在陣列裡面的火銃兵小步跑出,在軍官身後一步的地方排列成隊,每排五十人,列成了六排。

  遼鎮兵的大陣中倒是看到對方拿著的是火銃了,不過倒也沒有什麼擔心的,遼鎮也有類似的裝備打造,不過射程很差,而且管徑很細,容易炸膛,所用的鉛丸鐵彈都是很小,威力不值一提。

  看到對方的火銃,明軍的很多弓箭手都是在暗自的咬牙,心想等一下射死你們這些亂民反賊。

  沒有太長地時間,先前出列地軍官開始朝著遼鎮兵的陣型跑了過來。這邊的人都是愕然。心想,你們幾個人人拿著短刀就要衝陣嗎,距離明軍一百一十步左右地時候。在明軍的陣中已經是有人忍不住射箭了。

  不過這麼遠的距離,箭支就算是能射過來也沒有什麼力量了,歪歪扭扭的插在那些軍官的面前,還有些忍不住打響的火器,更是不值一提,百步這個距離根本過不了。明軍地陣中響起軍官呵斥之聲。

  這也是說明在華州軍面前的遼鎮兵委實是天下強兵了,按照楊石頭在漳州附近作戰經過,特別是一開始和明軍那些地方兵丁的戰鬥,說是雙方對沖,距離還有二百步的時候,明軍的火器不分批次亂七八糟的一股腦打出來,充其量也是煙霧熏人,其他再無一點殺傷力可言。一來是說明明軍的火器質量不值一提,二來是說明戰鬥意志太差,不能等到敵人進入有效殺傷距離的時候再開火。

  可是遼鎮兵卻是約束地很好,弓箭和火器都是隱忍不發。等著華州軍靠近,不過華州軍火器的射程可不是幾十步。

  就在軍官們站立的那些地方。後面的火銃手排著整齊地隊列到了軍官為端點確定那條線上,軍官們左右張望看著士兵們已經是列齊,手中的軍刀朝著前面揮了下去,火銃爆豆一樣地響了起來。

  白煙瀰漫,轟鳴陣陣,在明軍後排還有人不屑的笑道:離著這麼遠打,能打到什麼!不過華州的火銃在聖道門的陳沖沒有發明顆粒火藥的時候,就已經是有效距離百步,到了現在打的更加遠,而且力量十足。

  五十支火銃的平射,正當面的長矛兵和刀盾手,就好像是齊齊的被大錘砸下去一樣,頓時是倒在了地上,站在他們身後的遼鎮兵弓箭手看到身前的有人倒下,那裡還管什麼有效距離,心慌手亂,把箭支直接的射了出去。

  這麼遠,又是亂成一團,更沒有什麼準頭了,不過有些人甚至連弓箭都沒有發射出來,第一排的五十人打完,也不管準頭如何,扭頭朝著兩邊跑開,不過始終不會超過軍官們站立的那條線,轉回火銃手的隊伍中裝填彈藥,準備下一輪的射擊。

  第二排,第三排輪流跟上發射,在很短的時間之中,三百隻火銃飛快的打完,第一排的人在這個輪換期間已經是裝填完彈藥了,又是開始射擊。這種高密度高頻率的射擊,對於火銃手和火銃的要求都是非常的高。

  所以華州北軍也僅僅是這麼進行了三輪,就開始回歸本隊,但是這三輪,九百發鉛丸造成的效果卻是極為驚人,如果有人在半空中觀看的話,就能看見遼鎮兵的陣型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切割進去一樣。

  碩大的缺口瞬間就是凹了進去,在這個凹口兩邊的士兵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胸口飛濺起血花,仰天的倒了

  就好像是收割麥子一般,這威力和聲音震撼了每一個李亮到下面的軍官都是說不出一句話。

  在最前面的那些人那裡忍得住這種壓抑和恐懼,一百一十步左右的距離,自己這邊無可奈何,打不到對方,卻被對方收割生命。

  ◇  ◇  ◇

  遼鎮兵的軍官們也是忘記了約束,也沒有辦法來約束,士兵們的陣型在這個瞬間已經是亂了,有人朝著前面衝鋒,有人朝著後面跑。

  此時的華州北軍卻和明軍翻了過來,華州北軍森然的佈陣,在那裡冷冷的等待衝過來的明軍,遼鎮兵已經沒有剛才的鎮靜,逃跑的人都是在驚慌的大喊大叫,衝過來的人都是在嘶吼,好像是瘋了一樣。

  華州北軍陣列裡面的大小軍官一級級的開始下令,華州軍的隊列開始朝前移動,動一步停一步,長矛兵彼此校準不超前不退後。

  散亂無比的遼鎮兵已經是靠近到五十步以內了,「嗡」的一聲大響,在華州軍前面三排的隊列之中,無數弓箭射了出來,五十步之內,只要是保養良好的弓箭,威力都可以發揮的十足。

  前衝的遼鎮兵就像遇到了一層無形的牆壁一樣,都是栽倒在地上,身上插滿了箭支,有些運氣好的衝到跟前,都是被放平的長矛刺了透穿。

  華州北軍朝前走了九步,停下來九次,弓箭手們一共射出了九箭,方才在兩軍之間亂衝亂撞的明軍已經是已經被清掃一空,從火銃開始發射之後到現在,明軍已經是死了一千以上。

  李亮也不管什麼鎮守中央了,帶著親兵馬隊拚命的維持軍陣的秩序,他也是知道,如果自己的陣型一亂,被對方衝進來,那就是潰敗等候屠殺的命運了,這時候的李亮背後的冷汗完全滲了出來。

  什麼只有一招鮮,這分明是百戰的強軍,可真正的問題是,怎麼如此突然的就擺到了面前,從前這支軍隊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沒有人知道。

  明軍的軍官已經是開始拿刀砍殺那些潰逃的士兵了,好歹是維持住了陣型,那邊的華州北軍也已經是停止了前進,弓箭手連射九箭,一般來說,肩膀和胳膊就已經是無法發力了,必須要休息調整。

  雙方又是恢復到對峙的局面,此時距離九十步,華州北軍甚至還沒有人身上沾血,對面的明軍再無鎮定的顏色,眼神中透出驚懼,前列的弓箭手在方纔的混亂中不是被擠到了其他的地方,就是被急促的火槍和弓箭打死。

  李亮的呼吸不覺得就是粗重了起來,扭頭跟著身邊的人大喊道:

  「馬上的兄弟跟我一起到前面去,今日之戰,若是不沖,怕是無法回去見爹娘老小了,跟我來啊!」

  看到領軍將領說出這樣的話,下面士兵的士氣也是被提升起來了,各級將領和親兵家丁都是給身邊的人拚命打氣求戰,這兩衛兵馬的馬隊開始慢慢的聚集起來,這馬隊本來就是被李亮放在了陣型的中間,集中起來也是簡單,步卒的守備和千總開始驅散在馬隊前面的士兵。

  不過這個過程還沒有完,就聽到華州北軍的那邊的鼓聲開始敲響,這次的鼓聲沒有什麼節奏,只是急促,好像是沒有間隙,打到現在,遼鎮上下都知道這鼓聲肯定是代表著什麼,儘管是生死迫在眉睫,可是心裡面還是琢磨了一下。

  馬上他們就知道了,一直是保持陣型的華州北軍兵器放平,齊齊的發出一聲吶喊,朝著這邊就是衝了過來。

  遼鎮兵的長槍兵都是死在剛才槍擊箭射之下,後面的那些刀斧手看到對方八尺九尺的長矛,好像是鋼鐵叢林一樣的刺了過來,那裡還有精神打,就算是想打,又怎麼去打,去削砍長矛竿子嗎,那上面的鐵套將近一尺,砍不到先被刺死了。

  前陣的明軍大潰,這時候李亮的亡命性子反倒是被激發起來,他只是讓前面的騎兵把步卒驅趕開,給自己騰出衝擊的地方,等一下和華州的步卒對扞,看看到底誰能把誰衝垮!

  就在這時候,聽到自己左側的士兵大聲的喊了起來,聲音裡面充滿了絕望:

  「華州的馬隊衝陣了!!!」……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1
第五百八十五章 破陣

  騎兵結陣四角亂尚可維持,中心亂則是大忌。

  李亮本來是憑藉著自己的人多勢眾,面對華州北軍的馬隊衝擊,擺出了這麼一個步兵的方陣在那裡,最強的兵放在中央和最前列,來對付華州的馬隊和準備發動反衝鋒,像這種世代當兵的軍官,行軍佈陣很少有什麼破綻。

  兩翼自然也是安排了分配了一定數量的部隊在那裡盯著,可是被遼鎮敗回的軍官,稱之為開始馬隊衝擊,步騎混合的戰法,一直是沒有使用,反倒是完全陌生的戰法。

  騎兵不衝陣,反倒是兜了個圈子去了左側,遼鎮兵對於對方的步卒倒沒有什麼畏懼的心理,沒有什麼衝擊的優勢,那就面對面的廝殺,這個遼鎮兵一向是有自信的。

  但是華州北軍的三百桿輪射的火銃,還有接下來的弓箭,瞬間給予了明軍極大的壓力,華州北軍如果就是那麼正常的作戰,火銃和弓箭在方隊之中,雖然也是會給對方殺傷,但並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明軍的陣型就好像是一個木箱,用手掌拍擊的話最多給他震顫,但是如果握緊了拳頭砸下去的話,很有可能一拳就砸穿他。

  三百隻火銃集中到一處,在射程的範圍內朝著密集的人群攢射幾輪,兩軍對於火銃的射程有很不同的理解,一方認為是不過五十步,另一方卻知道自己的火銃有效射程是一百五十步。遼鎮兵的探馬前一段時間每天都是圍在鐵嶺衛附近窺探,但是人數兵力他們沒有看準,對方武器最重要的性能沒有看到。

  不過對於這時候地軍官來說。也許從來不以為火器地射程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正是利用這種情報的不對稱性,華州地火銃攢射取得了極佳的效果。

  遼鎮兵的方陣密集,火銃的準頭雖然差。可是只要壓住了,總能在對方的陣營裡面找到目標,每次五十支火銃的密集程度,保證了一個範圍地殺傷,後面的輪換則是不斷的擴大這輪殺傷。

  第一輪的射擊就好像是釘了一個釘子,後面的射擊就是不斷的敲打釘子。讓他更加的深入進去。

  實際上死在火銃射擊的遼鎮兵不過是四百多人,很多人都是受傷到底,這點死傷地人手,真要是大軍混戰的時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數量,沒有人注意,也沒有人會為這個數量害怕什麼的。

  但是明軍地陣型緊密,對面的白煙瀰漫。火銃轟鳴,自己身邊地人不斷的慘叫著倒在地上,用手裡的弓箭火器根本打不到對方,巨大的聲音。硝煙的氣味,身邊人的慘象。讓這些人的心理再也支持不住。

  只是想著逃跑或者衝到前面去,雙方的大陣森然對壘,誰的陣型先亂另一方就佔到了先機,遼鎮兵亂哄哄的衝過去,正好是給劉十三大陣步卒的弓箭手當作靶子,華州軍的前鋒並沒有那麼多的火器,步卒的遠程武器以弓箭為主,要是和對方對攻,那死傷不會少,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

  明軍前面的士氣崩潰,陣型混亂,已經不復剛開始的那種穩重堅固,偏偏此時各隊還不能亂,一亂就是被對方追殺潰兵的下場。

  所以李亮一邊的在陣型內部拆東牆補西牆,一邊把馬隊集合起來,準備反衝鋒,其實這種勉力的維持,已經是讓陣型不穩了,而且前面的長槍手,弓箭手基本上都是李亮所帶來的兩衛兵馬中的最優秀的一批士兵,他們死掉之後,後面的替補站在第一排,面對華州軍,根本談不上什麼戰鬥意志。

  華州軍大隊的衝鋒就是給快要倒地的駱駝放上了最後一根稻草,明軍的本鎮已經是經受不住這次的衝擊了,前面的人魂膽具喪,那裡還有戰鬥的勇氣,兩翼的遼鎮兵也是被本陣牽扯了精力。

  本陣若是失敗,他們也不會倖免,看著本陣如此的紛亂,兩翼的隊伍也都是人心浮動,但是在他們身邊還有惡狼在窺伺,劉十三領著馬隊一直是和遼鎮兵左翼保持著三百步左右的距離,只要是遼鎮兵左翼前撲他們就後退。

  馬匹的速度當然是遠勝於人,所以左翼不能被他們的逗弄,搞亂了陣型,到最後也就是雙方在那裡大眼瞪小眼的對峙。

  不過華州北軍鼓聲急促的響起來之後,劉十三就看到他面前的遼鎮兵不復剛才的警惕,變得心浮氣躁,就算是第一排的士兵也是不時的扭頭觀看,劉十三咧嘴嘿嘿一

  血的舔舔自己的嘴唇。

  舉起了自己的一隻手臂,他身邊的親衛看到,手中的大旗還是豎直舉起,只不過慢慢的劃著小圈,看到這個姿勢,劉十三身後的馬隊開始朝著前面湧去,以劉十三和身邊的大旗確定的線開始排列。

  看到身邊的人已經是調整完了馬步和位置,劉十三揚起的那支手臂朝前一揮,他親衛的大旗也是朝前揮動,剎時間,人喊馬嘶,馬隊直接就是衝了過去。

  步卒對馬隊,不能追擊,不能亂,只能是結成陣勢對抗,只要是一亂,被騎兵衝進去,那就是崩潰的結局,左翼的這遼鎮兵也知道這點,儘管心浮氣躁,可還是盡力的彼此靠在一起。

  馬隊衝到距離佈陣五十多步的時候,遼鎮兵的左翼隊有稀稀落落的弓箭射了出來,心浮氣躁有個問題,就是讓人的謹慎和戰鬥意志都是下降許多,看到馬隊衝鋒,很多明軍都已經是控制不住,在百步左右就把箭支射了出來,這能有什麼用處,根本傷不到馬匹。

  五十多步時候的弓箭,還是給馬隊有一定的傷害,不過騎在馬上的華州騎兵,有些能夠騎射的,在馬上早就是取下弓箭,到了這個距離,盡可能的把弓箭都是射了出去,劉十三率領的馬隊都是在五十步左右射箭。

  弓箭的密集程度和殺傷比起遼鎮兵來,可要勝出許多了,射完之後,射箭的騎兵開始控制馬速,那些沒有射箭的騎兵手中都是擎著木槍,這時候馬匹的速度已經是跑快,騎射手們一減速,衝到前面的都是槍騎兵了,木槍都是被直直的放平。

  所謂的馬隊衝陣,這時候來了,那邊的本陣已經是被衝散了兩成,在左翼這裡幾乎能聽到李亮在那邊的怒吼「大家跟他們拼了,拼了!!」

  那邊已經是要拼了,顯然是支撐不住,那麼左翼這裡更是慌亂,看著面前惡狠狠衝過來的騎兵,那木槍看著比自己的長槍要長,對方還是居高臨下,對衝起來,自己肯定是先完蛋,快跑吧!

  膽怯的士兵也許只有一個,可這個先跑的士兵卻把整個左翼的陣型崩潰了,能聽到碰碰的大響就像是敲鼓一樣,華州軍的槍騎兵硬生生的撞在了那些還支著盾牌的明軍上面,木槍帶著人和馬的重量還有速度衝撞力量驚人之極,很多刀盾手在碰的一聲之後,直接就被撞飛了起來。

  ◇  ◇  ◇

  那些騎射手收起了弓箭,紛紛的抽出了馬刀,呼喝著衝進了已經散亂的陣型之中,騎射手騷擾,槍騎兵衝亂,然後騎射手拿著馬刀去收割生命,整個的左翼混亂成一團,劉十三和他的騎兵組成一個小集團。

  手中的大刀大斧掄起來好似風車一樣的朝著兩邊砍去,這些人都是華州的百戰精銳,當著披靡,明軍的士兵們都是紛紛的閃開,不敢正面的對抗他們的鋒頭,勇猛的突進,身邊有了空檔,後面的騎兵都是慢慢的匯聚了過來。

  槍騎兵第一次的衝擊之後,都是丟掉了木槍,抽出了掛在馬鞍一側的刀斧,劉十三和親衛衝擊在前,就好像是錐子的尖端,身後跟隨著的大股騎兵就好像是錐子的利刃,直直的從左翼破了進去。

  那邊的李亮雖然是準備決死一戰,但是正面被人推了過來,左翼也是大亂,整個的隊伍已經是維持不住,大批在外側的士兵不管不顧的逃跑,李亮心裡面剛才聚起來的那股決死的勇氣突然間洩了下去,決死的突擊,那就是為了能不能有反敗為勝的可能,若是決死變成了送死,心裡面實在是不甘。

  他在那裡遲疑了半響,很狠的催動馬匹,朝著前面衝過來的華州軍衝了過去,身後的馬隊紛紛的跟上,此時的遼鎮兵步卒已經是潰散,到處都是亂跑的人,騎兵的行進倒是方便了許多。

  華州的步卒看著馬隊衝過來,迅速的放慢腳步,聚攏靠近準備列陣迎接騎兵的衝擊,卻沒有想到李亮還沒有衝到的時候,已經是控馬轉向,朝著右側跑了,左翼的劉十三率領騎兵衝殺,追之不及,這邊的步兵更是趕不上。

  就看著李亮率領著明軍的一千多騎兵在右側絕塵而去,劉十三在馬上氣得發狂:

  「追上去,追上去砍了他們!」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2
第五百八十六章 隔河將至

  數個雪球從半空砸在硬地面上,看著渾實無比的球體猛粉末。

  李亮帶著的遼鎮兩衛兵馬,李孤峰的前鋒,在華州北軍面前擺下的軍陣實際上也就是和這個所謂的雪球差不多,只要是重重一下子,也就是變成粉末了,套用老人家常說的一句話,沒有心的東西不實在啊!

  主將和軍官就是這個隊伍的心,本來明軍還是在那裡呼喝奮戰,雖然有逃跑的,但是更多的還是聚成一小團廝殺。因為李亮一直在大聲的呼喝鼓勁,準備拚死一搏,不過李亮的馬隊順著戰場的空隙逃跑之後。

  士兵們再也沒有什麼戰鬥的意志了,關外特別是遼地多是平原,士兵們看到主將都已經跑了,誰還會傻呵呵的繼續死戰,轟然一聲,整個的隊伍一下子四散,反正是平原,四面八方都可以跑。

  這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的反倒是華州軍了,士兵和軍官都是納悶,剛才還和自己作戰的明軍,怎麼突然就這麼散了。

  華州的軍規有嚴令,陣型未得號令的時候不能散開,否則就是軍法從事,所以步卒隊伍的士兵也沒有辦法追擊,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跑,不過方纔的殺傷也已經是足夠了,和上次故意讓那個軍官收攏潰兵不同,這次的戰鬥不是擊潰,而是殺傷,從一開始的戰鬥,到此時的擊潰,戰場上已經是丟了三千多具明軍的屍體,將近四成的傷亡,完全可以說是大勝了。

  但是劉十三在那裡火冒三丈。同為軍人對於對方地明軍將領不和自己死戰。卻率眾逃跑地行為極為的鄙視,不過更多的是剛才那個李亮高喊什麼「跟他們拼了,決一死戰」。劉十三還以為會有一場痛快地廝殺。

  沒有想到對方就這麼揚長而去,大模大樣的跑了,實在是讓人心理落差太大,劉十三也是怒氣填膺,在那裡一舉手中的大刀,高聲的喊道:

  「今日不斬殺敵將。誓不罷休,兒郎們,跟我衝!」

  華州的馬隊在今天的戰鬥之中一直是吸引對方地注意,在側翼游移,準備給對方致命一擊,最後衝擊明軍左翼的時候,戰鬥已經不怎麼激烈了,然後就是大潰散。更是動手的機會不多。

  各個的廝殺興頭剛剛提起,卻找不到廝殺的對象了,聽到劉十三的大喝,下面的人都是轟然聽令。跟著劉十三,催馬就是追了過去。

  李亮他們方才從右側衝出去的時候。右翼地明軍還沒有潰散,實際上擋住了馬隊的通路,不過逃命要緊,也就是阻攔了一下接著就散掉了,結果劉十三過來追擊的時候,距離根本沒有拉開。

  如果雙方馬隊在這裡廝殺,還真未必會有什麼太明顯的勝負,因為馬上無論是弓箭還是火銃,因為馬背地顛簸都沒有什麼準頭,主要是還是倚靠手中的兵刃搏鬥分出高下,可是現在地一個在追,一個在逃,明軍根本不敢戰,這種對比,若是相遇交戰,肯定是一邊倒的局面了。

  此時的已經是快要中午,廣闊的平原上,兩支千人以上的馬隊互相追逐,倒也是極為壯觀的景象,還有到處亂跑的潰兵,亂哄哄的塵土飛揚,看起來很是激烈,不過勝負已經是分明了。

  這時候的,華州北軍的步卒隊長才下令受降,剛才還是緊密無比的華州軍陣變成了五十人一隊為單位的組合,他們追擊逃兵,打掃戰場,接受俘虜。

  方纔的戰鬥實際上給明軍的壓力極為的大,有些人即便是沒有在最前列肉搏,可還是疲憊異常,大部分潰散的兵丁也就是跑了幾步,就沒有什麼力氣跑動,而且行軍一晚,又渴又餓,渾身上下就好像是散架了一樣,很多人都是絕望的跪在地上等死。

  「丟掉兵器,跪地不殺!!」

  華州北軍的步卒大聲的喊著,聲音傳到明軍的耳朵裡面,他們更是沒有什麼戰鬥的力氣了,紛紛的跪地投降。

  那邊的追逐,李亮和手下騎兵開始的拚命的催動馬匹,不過跑了小半個時辰,馬匹就不能保證這麼高的速度,慢了下來,看著身後大聲吆喝怒罵著追過來的華州軍,明軍心如火焚,但是也不敢繼續的打馬,要不然馬匹累倒,那可就是等死了。

  劉十三的馬匹遇到的問題和李亮差不多,這麼長時間的戰鬥,他們的馬匹也是疲憊異常,狀態不過是比前面的明軍馬匹稍微好一些,不過也就是好一些而已,不足以提供追上的速度。

  間,劉十三突然發現前面的明軍停下了,他心裡面高跑不動了,把性命和馬匹都留下來吧,不過隨即就覺得有些不對,連忙的揚手揮停,華州北軍的馬隊朝前走了幾步,這才是停下了腳步。

  後面的手下都有些納悶,心想為什麼停下,稍過一會,就覺得有些不對,馬匹開始顯得有些焦躁不安,有些還長長的嘶鳴。這個時候,地面上有輕微的震動傳來,遠處就好像是打雷一樣轟轟低沉聲響,在前面的遼鎮兵李亮一行人卻突然興奮起來,居然朝著劉十三這邊衝了過來。

  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很快就有了答案,劉十三懊喪朝邊上吐了一口,開口罵道:

  「遼鎮的大軍來了,走,回去!」

  撥轉馬頭朝著來路急奔而回,眾人跟上,那邊的李亮只不過是做個追擊的樣子,也沒有糾纏太久,直接的投奔本陣去。

  這邊的華州北軍步卒已經是按照操典的規條,收攏俘獲的俘虜和輜重,從范河上的浮橋緩緩的退回了對岸,等到劉十三帶著馬隊回來之後,浮橋就被拖拽了到對岸去了,范河在枯水期,不管是寬度還是深度,都不足以作為憑仗,浮橋只不過是為了渡河更方便一些罷了。

  李孤峰率領七萬明軍,在嘉靖二十二年的九月,到達了范河南岸,六萬人,加上馬匹輜重,是一個頗為龐大的隊伍,地面震顫,聲音如雷低鳴,倒也是正常。

  ◇  ◇  ◇

  本隊和前鋒距離是一天到半天的路程,李孤峰在命令李亮前突,奪取范河所之後,他的大軍隨後就是跟上。

  雖然說勝敗是兵家常事,李孤峰完全沒有想到李亮率領的東寧衛和瀋陽中衛的人馬,敗的如此徹底,遼鎮總兵李孤峰就在隊伍的中央,早就有人把前面的情況報了過來,李孤峰臉色陰沉,只是吩咐李亮和剩下的殘兵都是歸於定遼參將那邊統轄,大軍做好防禦,繼續前進。

  到了現在,先後三隻兵馬敗在了華州北軍的手上,鐵嶺衛全軍被俘,後面的兩次,一次被擊潰,好歹收攏了大部分兵馬,這次完全的被打殘了,李亮的逃跑雖然是丟人,不過這個局面任誰也都是知道,要是跑晚了,只怕這一千多馬隊也都交待在那裡了。

  這次遇到難纏的對手了,對方根本不是什麼沒有戰鬥經驗的暴民,這等架勢,分明是大明第一等精銳的模樣。

  可是到了這時候,遼鎮總兵知道,退是萬萬不可能,規模這麼大的軍隊,如果此時貿然的退卻,很有可能就會崩潰掉,萬一對方在後面掩殺過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了,李孤峰突然有個想法:莫非對方的作為,就是想把自己的大軍調到這裡來決戰。

  他搖搖頭,李孤峰並不相信對方有這個魄力和自己的近十萬大軍硬撼,到關外的不過是些商人和流民,憑什麼和邊鎮的強兵作戰。

  這時候李孤峰的身邊的小校來報說,李亮的潰兵,步卒也有跑回來的了,遼鎮總兵沉吟了一下,吩咐手下把那些潰卒帶過來,他要親自的問話,同時吩咐下去,準備紮營,從華州軍的動向來看,范河所和懿路堡之間,就是決戰的戰場了。

  行進到距離范河二十里的地方,遼鎮的七萬大軍開始紮營,旗號喧天,衣甲鮮明,步卒和騎兵開始列陣,一邊是防衛對方趁虛偷營,一邊是在那裡誇耀軍威。

  好像是為了對應明軍的行為,靜默森然的華州軍隊在范河的北邊,緩緩的展開陣型,肅然的看著河那邊的明軍,注意著華州軍勢的人都是臉色不好看,因為對面的華州軍也有幾萬人的規模。

  看來雙方的主力都是在這裡,決戰在即了。

  遼鎮兵最先把李孤峰的帥帳支了起來,李孤峰甲冑沒有脫下,在那裡凝神聽著下面逃回來的一個步卒千總講述方纔的戰鬥,他的臉色沉靜似水,沒有什麼表情,那個千總越說越是害怕,到最後也不說話就是不住的磕頭開口求饒,李孤峰擺擺手,開口說道:

  「歸隊去吧,今日之戰,你等無責!」

  那千總涕淚交流的千恩萬謝,站起來走出了帥帳,恍惚聽見身後有人說道:

  「用兵聚散以為常為上,這是強軍啊。」

  聲音很輕……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3
第五百八十七章 從容

  二支大軍中間空出來了十五里的距離,雙方對峙了一段遼鎮兵紮下大營,各自無事的偃旗息鼓。

  演義傳奇小說之中,晚上必然有劫營之類的事情,不過晚上雙方都是安然無事,雙方這樣大規模的軍隊,都是龐然大物一般,而且都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的影響,軍心士氣都是穩定異常。

  這樣的情況如果有什麼劫營的軍隊,那就等于飛蛾撲火,死路一條,肯定是被對方一口吞下來,而且即便是劫營不成,士兵安然無恙,夜間出征不光是凶險,也是疲憊異常,第二天少一戰力,反倒是削減自家實力。

  所以說,兩家都是做好了該做的警戒,然後各自休息,只是遼鎮總兵李孤峰帥帳卻是很晚才熄燈,他知道自己要對對方的實力重新判斷了。

  和他這邊的憂心忡忡不同,已經是到了范河所的江峰睡的很是香甜,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說起來,這也是江峰的第一次面對明朝大股軍隊的戰鬥,雖然說在塔爾河谷的時候,曾經率兵獨擋瓦刺兵六萬,但那次是在狹窄的河谷之中,對方的人數雖然多,可是真正面對的不過是幾千人。

  而且江峰和華州其他人想的不一樣,更深了說,江峰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他很多的概念都被顛覆了,在沒有穿越前,全是什麼蒙古和女真,騎射無敵勇猛頑強的事跡,明軍不堪一戰。

  但是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發現要是發揮弓箭的威力。只能是在站定了射箭才有作用。還要排列陣勢,增加弓箭的密度,至於騎射要想保證準頭。三十步之內才有可能。

  至於所謂蒙古和女真地勇猛,江峰是沒有看到地,九邊和遊牧蠻族的戰鬥從來都是佔據上風,為什麼沒有出去佔領草原和關外的土地,原因也是很簡單,那裡對於這個時代地人不適合耕種或者說不值得耕種。

  所以北面的草原在江峰出現後就成為了華州的牧場。關外的肥沃土地在耕種起來比關內有利可圖的時候,京師墾殖商團甚至沒有動用軍隊,就讓女真人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無聲無息。

  五千年的華夏文化,漢人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勝利者,如果從長遠來看,漢人一直是最後地勝利者,中國的周邊除了被視為蠻荒之地的東南亞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白人的政權,有研究說,在幾千年前,雅利安人的腳步從歐洲一直到達了印度。不斷的征服,不斷的建立國家。只有中國,華夏傳承之地一直是安然無恙,因為他們是勝利者。

  漢人並不是不去征服,只是放眼看去,適合耕種地土地基本上都已經是牢牢的被漢人控制住了,也許外面也有肥沃的土地,但是中間相隔著大海,高山和沙漠,對於古代的人來說,這就是無法逾越地天險。

  在東亞這個世界的中心之地,出於絕對優勢地國家,手中的軍隊怎麼可能是無能的草包,真正強悍的軍隊,只有依托於完整的國家機器建立的軍隊,明軍就是這樣的軍隊,曾經有西方的學者評價嘉靖皇帝的時代——孤獨的作為世界中心,強大無比。

  這樣的軍隊,怎麼能小視,此時的明朝還沒有迎來讓整個世界飢餓動盪的小冰河時期,明王朝的狀況比不上明成祖朱棣那時候武功鼎盛,但也不是虛弱不堪,換句話說,此時出於一個正常的狀態,平穩的政權。

  如果你把白蓮教的作亂,東西黨的黨爭,海盜的邊患看作致命的禍患的話,那你就錯了,在明朝這麼多年的歷史上,幾乎每個皇帝統治的時期,都有差不多的事情發生,帝國的運行依舊是平緩的向前。

  奪取天下要面對的是大明帝國的百萬軍隊,這個軍隊並不是後世文章貶斥的那種無能之輩,而是這個帝國稱霸天下的利劍和長矛。

  華州的文臣武將,很多人都勸諫過江峰,說是天命未到鼎革之時,我等應該安守本分,伺機而動,事實上很多人覺得能從當日的一股勢力,到了今天成為一方王侯,已經是天大的機緣了,不應該再奢求其他。

  但是江峰依舊是有信心來奪取天下,他從那個時代來到這裡,從一個錦衣衛巡街小校,到發現那個鐵盒子,還有鐵指環,開辦惠風樓,翻牆入學士府第,結交錦衣衛都指揮使陸炳,御馬監提督張永對他的照顧。

  一步步的走到現在,江峰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酷烈狠辣的性格,超越這個時代幾百年的飲食商業概念

  得自信息爆炸各種途徑灌輸在腦中的記憶,無所顧忌至還有那身武藝。

  ◇  ◇  ◇

  沒有一點,也不會有如此巨大的財富,建立這樣匪夷所思的勢力。

  這一切有先天的,也有後天的努力,幾次在生死之際的掙扎求生,這些難道不是天命嗎?江峰覺得,自己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這就是天命所在,天命在我身上。

  退一萬步來說,穿越了時空來到這個時代,不就是天命嗎?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隨行的親衛進來叫醒江峰的時候,看到他睡的這麼香甜,心裡面實在是佩服萬分,心想怪不得大王之所以大王,大戰當前,如此的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不變色,這真是上位者的素質。

  當然,他們不知道,江峰的心底想著,不管怎麼說,到現在,老子已經是夠本了,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賜,那是一點的心理負擔也沒有。

  江峰的手下將官都是練兵帶兵這麼多年過來了,許多事情做的井井有條,士兵們已經是起鍋造飯,外面的丁壯在那裡開始把輜重裝備開始裝運,看到江峰出帳,早就等候在哪裡軍官,以張亮,劉十三和羅義為首,一同的躬身施禮,劉十二坐在木輪椅上也是欠身致意,起身就笑著說道:

  「王上真是處事從容,大戰當前,卻如同平日在王宮一般!」

  江峰嘿嘿一笑,伸手接過侍從遞過來的佩劍,他心裡面明白,劉十二說這個話,不光是為了討好於他,也有穩定周圍這些人心情的用意在內,畢竟是大戰在即,自己手下的軍官基本上沒有超過四十歲的,難免有些緊張。

  果然,劉十二的話說完,下面的軍官都有些放鬆下來,張亮這等親信大將更是笑著說道:

  「還是大王氣度沉穩,像是我昨晚到了二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心裡面也是罵自己,張亮你也是打過大仗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邊上的劉十三又是打了個哈欠,他倒是能沉住氣,開玩笑的說道:

  「這幾日作戰都是在早晨,真是困煞人!」

  一向是沉穩的羅義,在這些地位相似的熟人面前也是放得開,當下抱拳給江峰施禮笑道:

  「大王,劉將軍這幾日已經是作戰疲憊,今日之戰,還是交給張將軍與小的,也好讓劉將軍好好休息。」

  張亮在邊上連連的附和,劉十三頓時是眼睛瞪大,一副那裡看出我疲憊的表情,幾個人嘻嘻哈哈起來,下面的那些高級軍官也都是含笑觀看,場中的氣氛倒是變得輕鬆起來,江峰扭頭對劉十二笑罵道:

  「你看看,這些人就好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哪有什麼做將軍的穩重。」

  不過江峰卻也是知道,這些手下人在外面都已經是統領一方的大將重臣,一貫是威嚴肅穆,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比較放得開,張亮是他徒弟,羅義是他的奴僕,劉十三已經是死心塌地。

  這些人對他都是絕對的服從,每次在一起的氣氛卻都是如此的和睦,所謂的君臣相得,江峰不知道別的皇帝如何,自己這裡確實是做到了。

  邊上的侍從在江峰跟他們說笑的時候,一直是捧著盔甲和大氅伺候江峰穿戴,披掛完成之後,江峰大步的走向營地的中心,後面的將領都是自動跟上,這時候的大家的神色已經是變得嚴肅起來。

  江峰邊走邊說道:

  「我與遼鎮,遼鎮人多,步卒六萬,馬隊也有八千之數,我有四萬步卒,五千馬隊,你等緊張卻也是正常,可我華州至今與明作戰未嘗一敗,佔得就是兵卒訓練勤勉,火器威力強大,你等勇猛,勇將強兵精械,華州必勝!」

  走出帥帳周圍,早有親衛給江峰牽過馬來,各將都是上馬回歸本隊,江峰身著暗青色盔甲,披著金黃色的大氅,上馬來到了營地的中央,即將出征的兵馬環立周圍,江峰一出現,全場鴉雀無聲。

  江峰環視著自己的虎賁之眾,拔劍前指戰場,淡淡的說道:

  「今日之戰,我華州必勝!」

  沒有什麼大喝高聲,但卻蘊含著無限的信心,場中安靜一瞬,突然間迸發出山呼海嘯的齊聲吶喊:

  「華州必勝,華州必勝!」
rockyy 發表於 2008-11-14 12:33
第五百八十八章明軍火炮

  排排的步兵在軍官和鼓聲的指揮下,走下浮橋到了范按照自己所在的編製列隊,在他們的身後都是用馬匹拖拽的炮車,一門門大炮被馬匹拖拽,士兵們的推拉下,也是到了對岸。

  在這個戰場上,都是大平原。沒有什麼太高的地形,大炮在士兵們的身後根本不會被發現,在遼鎮大軍的軍營之中,早早的就敲響了行軍列陣的鼓聲,步兵和騎兵蜂擁而出,在營地前面列陣。

  兩軍的大營相距十五里左右,靠近之間也有過程,這個自然不會是和戲曲小說上一樣,雙方都是站定了打。

  早就有輕騎去對方那裡騷擾,讓對方的行軍不能順暢,順便的觀察對方軍陣到底有什麼破綻和不對的地方,這是兵法的正道,不過明軍也用,華州軍也用,兩方的輕騎直接在戰場的中央絞殺起來。

  遼鎮的騎兵除了總兵李孤峰的親兵家丁之外,其餘的騎兵可以被成為是在馬上時間比較多的步兵,因為騎兵的訓練花錢費力,總兵,副將,參將,游擊,一級級的軍官往下,除了自己的親兵之外,誰也不捨得訓練別人。

  這樣的大戰,他們的親兵家將都是在身邊帶著,也不捨得撒出來,所以出來的這些騎兵水平,也就是差強人意。

  但是華州軍不同,華州的騎兵特別是輕騎兵,大部分都是關外的護衛隊員們轉化而成,這些人為了自己的財富和特權在軍隊中服役,獲得華州的封號。一生地富貴榮華。甚至是子子孫孫地富貴都是在他自己的戰鬥上,平時都是盡心盡力的磨練自己地馬術武藝,而且護衛隊員在關外和草原上輪換。和蒙古牧人的接觸比較多,這些護衛隊員也是天天的呆在馬上,這可就不是那些「騎馬步兵」可以比的了。

  雙方遭遇,知道這就是兩軍的前鋒之戰,誰勝了不光是可以打擊對方的士氣,還可以得一個首勝地綵頭。咱們說起來輕鬆寫意,但是這兩支人馬可都是紅著眼在那裡拚命廝殺,兩方的馬隊都是千餘人的規模。

  兩千多人馬在戰場的中心繞著圈的死命肉搏,喊殺震天,雙方逐漸靠近的士兵都是禁不住大聲的為自己的輕騎打氣。

  華州地輕騎個人武力上比明軍的高上一些,幹掉自己面前的對手之後,戰場上可不講究什麼一對一的俠義精神,馬上就是去幫助身邊地同伴。逐漸的,變成了三個打兩個,兩個打一個,三個打一個。

  華州軍地優勢越來越明顯。明軍輕騎的帶隊首領顯然是個識時務的,看著自己手下一個個的被砍下馬去。不少的華州軍拚命的朝著自己這邊沖,要得個陣前斬將的功勞,這明軍軍官那裡會讓他們如意、

  當即是撥轉馬頭,朝著本陣就是跑了回去,其他的明軍輕騎,凡是能跑的都是有樣學樣,跟著打馬就跑。

  得勝一功,斬首可加半功,華州的軍功制度,雖然不是那麼看中首級,但是陣前為了激勵屬下,也是定下了這個規矩,華州的輕騎看到眼前的「軍功」就這麼跑了,那裡甘心,就和當日劉十三追擊李亮的行為差不多,直接就是追殺了過去。

  他們心想,敵人跑到本陣的之前殺掉,到時候調轉馬頭,對方的大陣運動遲緩,根本追不上自己。

  戰爭是各個方面的較量,華州的軍馬不管是素質還是調養上,都是勝過遼鎮的馬匹一等,原因無他,華州有錢而且制度嚴謹,軍馬的飼養抓的極嚴,護衛隊員靠著就是胯下馬和掌中刀也是盡心盡力的飼養。

  所以儘管明軍的輕騎在前面逃,但是很快就被追上,落在後面的騎兵被人在背後用短矛和長刀一個個的殺下馬來。

  華州的輕騎兵已經是殺的紅了眼,每年在草原和北疆對那些部落打草谷,很容易是把人的嗜血性格激發出來,華州輕騎口中大叫,手中的刀槍揮舞不聽,血花飛濺,此時已經是非常的靠近明軍的大陣了。

  最前列的士兵看到對方如此凶煞的模樣,都是有些膽寒心悸,他們這麼多年面對的敵人,不過是嚴重退化的蒙古馬匪,那些馬匪身上穿著的破破爛爛,只敢去騷擾小規模的村鎮,遇見大股的明軍就是望風而逃。

  可看看眼前的這些士兵,身上都是穿著半鑲嵌鐵葉的皮甲,馬匹差不多都是一個顏色,手中的刀槍閃亮,進退都是極為的規矩有據,這和他們

  的關外流民武裝相差太遠了,這可是一支軍隊。

  華州輕騎兩翼都已經是漸漸的展開了,準備在對方的大陣前把獵物包餃子,全殲在此,博取大功。

  不過正在這個時候,猛然間幾聲悶雷一樣的聲音,地面上都是震顫了一下,這是炮聲,華州的輕騎兵,下意識的都是看向本陣,在他們的心裡面,火炮這個東西,只有華州才有的,扭頭看著華州本陣的士兵,卻看到本陣的退兵旗幟瘋狂的舞動。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華州的輕騎隊伍之中有幾十匹馬,慘嘶一聲,朝著邊上就倒了下去,還有的馬匹突然間跪在了地上,幾枚鉛彈落在了隊伍之中,雖然說騎兵的陣型這時候已經是很散。

  但仍然是殺傷巨大,有的華州騎兵直接就被炮彈削去了半邊的身子,連人帶馬的打死在那裡,炮彈無眼,明軍的輕騎也有幾個人被波及到,不過受傷害最大的還是華州的輕騎,這一下子驚慌失措,紛紛的後退。

  ◇  ◇  ◇

  連忙的勒馬剎住,不敢再向前,華州軍陣噹噹噹的鳴金聲音大響,催促輕騎盡快的退兵,還沒有等到轉頭開跑,明軍的陣中又是轟隆隆的幾聲大響,炮彈呼嘯著飛了過來,又是十幾騎被炸飛。

  這下子,誰也不敢繼續在這裡耽擱了,華州剩下的七百多輕騎朝著本陣急奔而去,華州輕騎一千一百人,明軍的輕騎一千三百人,若是不算炮擊,華州傷亡不到三百,但是明軍砍下馬的居然有七百多人。

  華州是完全的優勢,但是最後的炮擊確實是把遼鎮兵的氣勢給扳了回來,看著跑回本陣的華州輕騎,明軍的氣勢大漲,就好像是自己已經的大勝一樣,齊聲的歡呼大叫,氣勢大振。

  騎馬在陣前的江峰笑著對邊上的劉十二開口說道:

  「三十門紅衣大炮,還有其他幾百門大小火炮,遼鎮這麼多年也是積攢些東西出來。」

  明軍素來是看重火器的威力,所以各色的火器極多,但是明朝的匠戶營制度,也就是官辦作坊委實是弊政,好似奴隸一樣的工匠根本沒有什麼工作的積極性,打造的東西也絲毫談不上什麼質量。

  有說是十五個人一天加工出來一支火銃,但是這火銃打起來還要炸膛,火炮更是如此,炮膛粗糙,裝藥量根本沒有定數,如果稍有不慎,那就是爆炸。遼鎮兵的幾百門火炮,都是屬於這種類型的武器。

  說來也是可笑,華州的武器匠人裡面有許多都是來自大明的匠戶營,但是同樣的人,生產出來的東西卻完全不是一種東西,華州的兵器製造固然是有尼德蘭人和西洋的工匠參與,可華州匠人技師完全的處於主力,很多時候甚至不用江峰提出什麼概念,這些人會主動的進行改進革新。

  而且兵器的質量都是極為的精良,質量不過關的武器,甚至根本不會被流到軍營之中,為什麼差異這麼大,華州給予了工匠足夠的報酬,足夠的尊重,讓他們真正的成為統治階層之中的一員,讓他們勞動的積極性和熱情完全的迸發了出來。

  其實明軍對於自己的火器品質如何,心裡面當然是明白,所以明軍的火器真正依仗的是紅衣大炮,這種大炮是明朝通過澳門和南洋的葡萄牙和西班牙商人採購的歐洲大炮,這些大炮的質量確實是很好,而且威力也很巨大。

  當即被明軍奉為至寶,也就是遼鎮家大業大才有些存貨,換到大同和陝西三邊那種窮邊鎮,就連虎蹲炮都當作寶貝了。

  江峰在陣勢中心,那些輕騎的首領垂頭喪氣,他本來可以取得個首勝的綵頭,沒有想到卻被明軍的炮打了回來,丟了士氣,損失慘重,心裡面不光是自責,也是想著恐怕要被治罪了,懊喪恐懼的從馬上下來,跪在地上。

  看到這手下的樣子,江峰卻哈哈的笑了起來,低頭說道:

  「田廣三是吧!在塔爾河河谷的時候,你還是跟在我身邊的一名護衛。」

  地上的田廣三聽到主帥的語氣並不是責罵,心裡面鬆弛了下來,聽得江峰繼續說道:

  「明明是咱們勝了,你不要做出這幅敗將的模樣,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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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失業錢用光,整天在家領便當,心灰意冷淚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