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18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8-11-29 21:50
【見龍卷】 第八十五章【眾叛】(下)
    一曲舞罷四座皆驚,不知這樣一個絕色天香的女郎,袁九生是從那處找來的,袁九生使了一個眼色,那紅裙美女從林玉疆手中接過托盤,端著美酒向鐵中豪婷婷裊裊走了過去。

    鐵中豪即使在面對千軍萬馬之時也不會感到一絲慌亂,此時面對這嬌媚的紅衣女郎,體溫卻不由自主上升了起來,此刻一顆心突突加速跳動。

    那紅衣女郎一言不發,露出甜甜淺笑,在鐵中豪面前跪下,手中金樽恭恭敬敬向鐵中豪敬獻。

    鐵中豪端起金樽,目光仍然沒有離開那女郎半寸,金樽即將湊到唇邊,卻忽然停了下來,一把抓住那紅衣女郎手腕道:「你先喝!」

    鐵中豪的做法大大出乎在場人的意料之外,那紅衣女郎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鐵中豪冷笑道:「為何不敢喝?難道這酒中有毒嗎?」自從謝庸和蘇紅袖離開他之後,他整個人變得多疑了許多。

    那紅衣女郎仍然沒有說話,接過鐵中豪手中的金樽,用長袖擋住半邊面龐,仰首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然後重新換了金樽斟滿美酒給鐵中豪送去。

    鐵中豪雙目中的狐疑漸漸褪去,他將金樽內的美酒飲盡,整個人逐漸放鬆警惕之時,那紅衣女郎美眸之中流露出凜冽的殺機,粉拳宛如疾電般擊中他的右肋,只聽到咔嚓一聲,鐵中豪右胸竟然有三根肋骨被她打斷。

    鐵中豪悶哼一聲,他應變極快,一拳也向那紅衣女郎攻去,想不到那女郎竟然不躲不閃,和他硬碰硬對了一拳,雙拳撞擊在一起,發出「蓬!」地一聲巨響,紅衣女郎被震得向後方撤退了兩步,鐵中豪魁梧的身軀也不由得晃了晃。內心中一陣氣血翻騰,他實則震駭到了極點,想不到一個看似弱質纖纖的女子竟然擁有如此之大的膂力。

    鐵中豪目光匆忙中向宮殿兩旁望去,卻見袁九生、左馳等人一個個安然坐在那裡,彷彿發生的事情跟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鐵中豪怒吼道:「給我拿下這幫亂臣賊子!」

    話音剛落。看到林玉疆帶著一幫武士從後殿走了上來。林玉疆滿臉笑容,手中拿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鐵中豪看得真切,那顆頭顱正屬於高經唐,鐵中豪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怒吼道:「你們這幫逆賊,竟然敢謀反!」,他向前跨出一步,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險些摔倒在地上。

    鐵中豪頓時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中了他們的圈套,放眼這滿朝的手下,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一方,心中感到一陣無盡地悲涼。怒吼道:「左馳!是不是你在害我?」

    左馳面無表情,宛如一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坐在那裡。好像眼前發生的事情跟他毫無關係一樣。

    袁九生嘆了一口氣道:「大王,今時今日的境況乃是你咎由自取。自從你進入這康都之中。便忘記了我們起兵之時的盟約,重色輕義。冷落兄弟,禍害百姓,我等今日聚在此地,並非是為了反你,而是為了勸你!」

    鐵中豪大吼道:「放屁!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他縱身向袁九生衝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拼上這條性命也要將袁九生殺死。

    眼前紅影一閃,那紅衣女郎已經攔住他的去路,十指彎曲如鉤向鐵中豪地面門抓來。

    鐵中豪狂叫道:「我先殺了你這賤人!」鐵拳分從兩側向紅衣女郎地太陽穴攻去。攻出之後,卻感覺到體內氣力無以為繼,出拳軟綿綿沒有任何的力道。

    紅衣女郎發出一聲冷笑,一雙白皙的纖手抓住鐵中豪的雙拳,只聽「咔嚓!」一聲,竟然硬生生將鐵中豪的雙手指骨折斷。

    不等鐵中豪做出躲閃地動作,她左臂一曲,肘尖撞擊在鐵中豪的胸膛之上,鐵中豪身體雖然強壯,怎奈中毒在先,又先後遭受幾次重創,他「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向後踉踉蹌蹌倒退了幾步,後背依靠在盤龍抱柱之上,方才支撐著沒有倒下。紅衣女郎的雙目之中流露出陰冷無情的殺機。這目光對鐵中豪來說有幾許熟悉,又顯得無比陌生。

    「你……是誰?」

    紅衣女郎沒有說話,一拳再次擊中鐵中豪的小腹,鐵中豪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向下倒去……

    鐵中豪睜開雙目,發現自己已經處於冰冷的石室之中,他的手足全都被冰冷的鐵鏈縛住,身上只穿著單薄地衣衫,石室內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閃爍著微弱地光芒,正如他不斷黯淡的生命。

    落寞和孤獨完全佔據了鐵中豪地內心,他張開乾裂地嘴唇,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啞怒吼。從至尊無上地義軍大王到別人階下囚原來竟然是如此之近。

    厚重的鐵門被緩緩推開,那紅衣女郎婷婷裊裊走入囚室之中,明眸之中流露著殘忍而冷酷的目光。

    「你是誰?」鐵中豪畢竟是一代豪傑,短時間內已經從憤怒和狂暴之中冷靜了下來。

    紅衣女郎慢慢揭開自己的面紗,露出那張足以魅惑眾生的俏臉,她的臉上帶著妖異而嫵媚的笑容。

    鐵中豪呆呆看著他,即使是對這名紅衣女郎恨之入骨,他卻仍然無法否認她的美麗,可是他又隱然覺著,這名紅衣女郎的身上有著某種熟悉的感覺,他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她?

    「你究竟是誰?」

    紅衣女郎潔白柔膩的纖手托起鐵中豪生滿虯鬚的下頜,她尖聲尖氣道:「大王,連我你都不認得了嗎?」

    「你是……左馳!」鐵中豪整個人陷入極度的震驚之中,他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現在人家叫左詩詩!」左詩詩的俏臉之上流露出幾分矯揉造作地嫵媚和羞澀。鐵中豪看著她的樣子,想起過去的左馳,忽然生出一種就要嘔吐的感覺,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這世上有太多地想不到,豈是你這庸碌無為地蠢貨能夠理解的?」

    鐵中豪靜靜看著左馳。忽然發出一聲狂笑。他笑得如此大聲,震得整間囚室嗡嗡作響。

    左詩詩有些奇怪的看著他:「鐵中豪,你都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好笑的?」

    鐵中豪虎目盯住左詩詩:「左馳!我親小人遠君子,重色輕義。殘害百姓,活該有這樣眾叛親離的下場,我雖然很慘,可是卻發現這世上居然還有比我更慘之人,你現在是什麼?男人?女人?哈哈!我看你只是一個不男不女地怪物而已!」

    左詩詩的臉色變得陰冷異常,他忽然衝了上去,一拳擊打在鐵中豪的腹部,由於疼痛。鐵中豪魁梧的身體縮成一團,劇烈的抽搐起來。過了許久,方才將這口氣緩了過來。他仍然笑道:「怪物……你是一個怪物……」

    左詩詩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拜你的那位寶貝義女所賜!我發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蘇紅袖那個賤人,要將她身上的血肉一塊塊割下來,方才解恨!」

    鐵中豪無畏地看著他:「你真可憐!」

    左詩詩尖聲笑道:「我有什麼可憐?我可以創造一個左馳,自然可以創造出一個鐵大王,我會接管你所有地將士,我會成為這些人的王者?」

    「那有如何?你有親人嗎?你能獲得女性地歡心嗎?呵呵,我幾乎忘了,你現在是一個女人了,如果有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會有哪個男人喜歡你?忘了問你,你跟男人歡好之時,究竟用什麼去滿足別人……」

    左詩詩咬了咬下唇,從牆上取下皮鞭,猛然向鐵中豪地身上抽打而去,皮鞭過處,鐵中豪單薄地外衣頓時撕裂開來,皮膚之上出現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

    鐵中豪地聲音已經發顫,卻仍然笑道:「你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你的爹娘若是在天有靈,會不會被你氣得魂飛魄散?左詩詩……哈哈……」

    左詩詩徹底被他氣昏了頭腦,揚起皮鞭瘋狂地抽打在鐵中豪的身上,直到打得鐵中豪遍體鱗傷,再也無力笑罵,這才丟下皮鞭。

    鐵中豪的嘴唇劇烈抽搐著,微弱無力道:「有種……便殺了我……」

    左詩詩搖了搖頭,誘人的櫻唇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我不會殺你,因為我要利用你將蘇紅袖引來,我要你親眼看著她死,我發誓,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龍淵和諸葛運春並肩站在梓潼城北門的箭樓之上,目光所及的地方,儘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野,龍淵微笑道:「多謝諸葛先生百忙之中陪我出來漫步。」

    諸葛運春笑道:「平日裡登上箭樓遠眺雪景的機會並不多,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龍淵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照顧芊若!」

    諸葛運春哈哈笑道:「虹影是芊若的姐姐,我是她未來的姐夫,應當道謝的應當是我們才對。」

    龍淵意味深長道:「好像我們之間的談話變得越來越客套。」

    諸葛運春道:「保持適當的距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天,我總想著被火燒掉的那本國策!」

    諸葛運春淡然道:「山野村夫胡言亂語的東西,公子不必介懷!」

    龍淵雙目盯住諸葛運春,充滿誠摯道:「諸葛先生願意助我嗎?」

    諸葛運春沒有說話,目光轉向遠方被白雪覆蓋的群山,過了許久方才低聲道:「公子可否給我一個理由?」

    龍淵低聲道:「人只有當真正失去一切的時候,方才懂得珍惜二字所代表的真正含義,我曾經擁有一方疆土,我曾經擁有無數百姓,可我卻不懂得珍惜,可我卻無力庇護,眼睜睜看著江山分裂,看著天下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換取天下的統一,百姓的安寧,我願意用我的一腔熱血在祖宗面前洗刷我昔日蒙受的恥辱,我有責任做到這一切,我有資格做到這一切,我有信心做好這一切!」他的眼圈已經紅了起來,聲音變得舒緩而低沉:「人的一生何其短暫,我不想直到垂暮之年還留下諸多遺憾!」他抓住諸葛運春的手臂,低聲道:「答應我,諸葛先生,做我指路的明燈!」

    諸葛運春靜靜看著龍淵,他的目光雖然平靜,可是其中卻充滿了溫暖:「希望七年後的今天,咱們君臣二人能夠站在康都城樓之上賞雪!」

    難言的喜悅充滿了龍淵的內心,他重重點了點頭道:「一定會!」
huro 發表於 2008-12-3 01:45
【見龍卷】 第八十六章【新年】(上)


  龍淵道:「十年?」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不錯,十年!十年之內用來收復康都的失地已然足夠!可是若是用來掃平蠻夷,威震四海,只怕還不能夠!」

  龍淵道:「現今藍氏、蕭氏、梁氏已然站穩腳跟,而我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還沒有呢!」

  諸葛運春笑道:「我送給公子一個字!」

  「什麼字?」

  「穩!」

  諸葛運春伸出手指在雪地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穩字,然後道:「公子先據回龍溝,而後不費一兵一卒奪回西南軍,短短的一年之中實現這兩件事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公子心中現在是不是想馬上將整個巴蜀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龍淵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想聯盟霸江龍的余部粉碎楚裂天入川的陰謀。」

  諸葛運春笑道:「也就是說公子準備採取主動了!」

  龍淵從他的語氣之中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低聲道:「諸葛先生並不贊同嗎?」

  諸葛運春道:「公子對楚裂天到底採取何種對策我不想干涉,只是就眼前的情況說幾件事,公子聽完再做決定。」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敢問公子手下有多少兵馬?」

  龍淵想了想道:「蓉郡那邊若是順利,到時候可以將西南軍全部接收,加上回龍溝的人馬應當有三萬人左右。」諸葛運春道:「楚裂天對外宣稱有十萬大軍,可是從他沿途一路敗退的情況來看,現在能剩下一半就已經不錯,咱們姑且算他五萬人,公子以為三萬人對五萬人,你有幾分必勝的把握?」

  龍淵道:「只要籌劃得當,應當有十足把握!」他現在的信心空前強大。

  諸葛運春笑道:「公子以為以你手中的三萬人對付楚裂天的五萬人,最後又能夠剩下多少人?」

  龍淵微微一怔,他突然沉默了下去。

  諸葛運春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才是戰鬥的最高境界。公子拿下西南軍便是典型的例子。據我所知,西南軍在最盛的時候,曾經擁有十萬人,現在還剩下不到三萬,恕我直言。這三萬將士心中也未必安定,他們只怕和這西川地百姓一樣不安。」

  諸葛運春地目光重新轉向他寫下的那個大大的穩字,用手指在穩字中間一分為二,將穩字劃分成「禾、急」二字,低聲道:「西川的地盤已經不小,穩定住這塊根據地,收攏將士和百姓的民心才是當務之急,春種秋收。要讓他們衣食無憂。」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諸葛運春提出地現實不適合再動兵戈讓他深表認同,的確剛剛收復川北,無論是軍心還是民心都未曾穩定,現在若是發動一場戰爭,就算最終可以取勝,也會兩敗俱傷。損失慘重,讓自己手頭本就不多的憑資更加的貧瘠。龍淵道:「可是若放任楚裂天入川。等於放虎歸山,日後無法控制。」

  諸葛運春微笑道:「楚裂天早已失去人心,一方面要派出人分化他的內部,還有一方面要切斷他的糧源,水路方面可以通過那些水寇控制。旱路方面則由我方搶先屯糧。控制重點城鎮,他在缺少錢糧的情況下。內部必然發生動亂。」

  龍淵微笑道:「諸葛先生送給我的這個穩字,是不是讓我先關注春種之事?」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只有錢糧富足,才能圖謀日後地發展,哪怕是天下間最為強大的軍隊,如果缺少糧餉的支持,他的戰鬥力也會不值一提!」

  龍淵道:「諸葛先生勸我先修內政!」

  諸葛運春道:「短短的一年內發展到如此的規模,不可不謂之發展迅速,發展越快,埋下的隱患也就越多,公子要將這些隱患在沒有爆發之前一一消除,這樣方才能夠更好地發展。」

  龍淵道:「可是我的心中巴不得早一點將失去地一切奪回來。」

  諸葛運春笑道:「欲速則不達,就算現在將一個完整的江山還給公子,公子以為你能夠確保國泰民安嗎?」

  龍淵微微一怔,以目前的狀況,他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

  諸葛運春道:「打天下並不是難事,守天下方才需要真正的學問,公子拿下西川容易,守住西川卻很難,凡事都要從基礎做起,穩紮穩打,一個牢不可破地西川,一個安居樂業地西川,馬上會成為巴蜀百姓爭先歸附的地方,擁有了軍心和民心,控制整個巴蜀又有何難?現在公子手中已經控制了川北蜀道,如果和那些水寇能夠達成共識,將水路控制住,楚裂天想要獲得糧餉唯一地途徑便是向東,梁氏最擅長的手法便是落井下石,決不會雪中送炭。」

  龍淵連連點頭,諸葛運春的見識果然非同凡響。

  身後響起一個悅耳的聲音:「你們果然在這裡,這麼冷的天站在雪地裡,也不怕凍壞了嗎?」

  兩人同時轉身望去,卻是虹影和芊若姊妹二人緩步來到箭樓之上,身後還跟著謝庸,想來是謝庸將他們兩人帶過來的。

  龍淵上前握住芊若的柔荑道:「你病體初癒,還是呆在家中休養為好。」

  芊若溫柔笑道:「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孱弱。」

  謝庸滿面春風道:「公子,蓉郡那邊有信兒了。」

  龍淵關切道:「怎樣?」

  「秦暉和馮志遠已經成功取得兵權,蓉郡的兵馬已經在我們的控制之中,周廣升被殺,陳啟延投降,整個過程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流血衝突。」

  龍淵鬆了口氣,充滿欣慰道:「這樣最好。」

  謝庸又道:「狄驚雷來了,我說你出遠門巡視,讓他先休息一下,否則以他的性情,早就巴巴地跑來見你了。」

  龍淵呵呵笑道:「我這位大哥性子最急,走!我這就回去見他!」

  虹影道:「你們兩個好像都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龍淵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道:「我當真糊塗到了極點,連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忘記了。」

  芊若笑道:「你只是過於繁忙,所以才沒有顧及到這種小事。我和姐姐已經開始在紅艷艷準備年夜飯,今晚大夥兒一起過來吃飯。」

  龍淵點了點頭道:「好,一言為定。我先去將軍府一趟,看看我大哥帶來了什麼消息。」

  狄驚雷已經美美地洗完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聽說龍淵來到將軍府,慌忙迎了出去,大笑道:「三弟,想死我了!」他上前握住龍淵的臂膀用力搖了搖,然後向謝庸行禮,看到諸葛運春。不由得微微一呆,之前他並沒有見過,有些迷惑道:「這位是……」

  龍淵笑道:「這位是我剛剛請來的諸葛先生!」

  狄驚雷看到諸葛運春氣宇不凡,相貌英俊,也是心生好感,暗自道:「這個傢伙長得比趙子服光鮮的多,卻不知有沒有真正的本事。」拱了拱手道:「有禮了!」

  諸葛運春笑道:「想來這位便是打虎將軍狄驚雷。你的名頭在梓潼城已經是家喻戶曉了。」

  狄驚雷聽到他提及自己的威風事,不覺有些沾沾自喜。笑瞇瞇道:「我當真那麼威風?」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威風得很,梓潼城的後生都將你視為偶像,少女都將你當作心目中的英雄。」

  狄驚雷被他這兩句誇得那個美啊,對諸葛運春的親切之感油然而生,裝出謙虛萬分的樣子道:「那隻老虎只是湊巧被我遇上了而已。其實沒什麼可說地。」

  龍淵心中暗笑。諸葛運春的確靈活,想成為自己最好的輔弼。一定要和周圍的臣子處好關係,這方面諸葛運春要超出趙子服一籌。不知為何,龍淵總是不由自主的拿諸葛運春與趙子服相比。

  謝庸笑道:「驚雷,你少臭美了,咱們別都在外面站著,去白虎堂說話。」

  劉祿禪死後,這座將軍府便成為龍淵的辦公之所。

  白虎堂內爐火正熊,整個大堂溫暖如春,他們幾人圍著火爐坐了。

  狄驚雷道:「趙子服準備了一批錢糧剛剛給蓉郡送了過去,蓉郡的一萬士卒應當已經收到了,這個新年應當可以吃飽穿暖。」

  龍淵道:「太好了,只有吃飽穿暖方才能夠盡快將軍心穩定下來。」

  狄驚雷道:「聽說那些士兵對秦暉都很服氣,在蓉郡對百姓都秋毫無犯,表現的相當不錯。」

  龍淵心繫回龍溝地情況,低聲道:「回龍溝那邊有什麼事情?」

  狄驚雷笑道:「有蘇將軍坐鎮,能有什麼事情,好的很,這兩天鹽場都已經放假,最後一批貨也已經運往大理,苗王信守盟約,經過浮雲谷之時,山霍族會為鹽商主動引路。」

  龍淵微笑點頭。

  狄驚雷拿起一個包裹和一柄長刀道:「包裹裡是紫蕪姑娘給你做得冬衣,這柄刀是蘇將軍特地讓工匠為你鑄造的,讓你用來防身。」

  龍淵樂呵呵接了過來。

  謝庸道:「刀無艷沒有什麼事情吧?」

  狄驚雷道:「你們離開回龍溝後不久,她也離開了,反正大理的鹽貨已經搞定,據說是前往大理了,至於何時回來我也不知道,不過趙子服讓工人繼續修葺狐狸窩,***,我看這個瘸子好像對她有點曖昧。」

  龍淵和謝庸同時大笑起來,龍淵道:「修葺狐狸窩是我答應過刀無艷的事情,咱們自然不能反悔,跟趙子服沒有關係。」

  狄驚雷道:「其實這次紫蕪姑娘本想跟我過來,大家都擔心她旅途勞累所以讓她留在回龍溝。」

  龍淵點了點頭道:「過幾天等這邊的形勢安穩以後,我會回去。」他又想起一件事,小聲問道:「鬼域有沒有什麼事情?」

  狄驚雷笑道:「經歷了上次叛亂地事情,鬼域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融洽了許多,那位佘婆婆好像特別喜歡石娃子,偷偷教他了不少武功,石娃子偷偷告訴我的。」

  龍淵笑道:「佘婆婆武功高強,若是悉心相授,是石娃子的福分。」

  狄驚雷道:「年前蘇將軍讓石娃子送了幾車年貨前往鬼域,他們也並沒有拒絕,全部收下了,回了十多壇蜂蜜,反正我是不敢吃的,不過石娃子他們吃了,看來裡面沒有下毒!」

  聽到狄驚雷這樣說話,幾人同時笑了起來。

  龍淵打趣道:「你這個威風凜凜的打虎英雄還會怕那區區幾壇蜂蜜?」

  狄驚雷道:「想想她們手中的蛇蟲,我便毛骨悚然,哪裡還敢吃。」

  龍淵道:「大哥只管好好地在梓潼住上幾天,等這邊地事情安定以後,我跟你一起返回回龍溝。」

  謝庸道:「今晚咱們一起去諸葛先生的紅艷艷大吃大喝!」狄驚雷聽到有酒喝,雙目頓時灼灼生光,一幅垂涎欲滴地模樣:「諸葛先生有什麼好酒給我喝?」

  「劍南春如何?」

  「好!好!」
huro 發表於 2008-12-3 01:46
【見龍卷】 第八十六章【新年】(下)


  除夕之夜,眾人圍攏在紅艷艷內共迎新年,其樂融融,酒很容易讓人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尤其是對狄驚雷和宗霆漢、陳化這些性情粗豪的漢子,瞧他們的樣子,大有不將諸葛運春珍藏的劍南春全部喝完決不罷休的架勢。

  虹影打了個哈欠道:「困死我了,不陪你們撐下去了,芊若,咱們先回去睡吧!」

  芊若點了點頭起身和虹影離去。

  龍淵和諸葛運春兩人又坐著喝了一陣子,也敗下陣來,估計這場酒只怕要喝到天明才能結束,謝庸早已經困得縮在牆角打起盹來。

  諸葛運春笑道:「看來酒場鏖戰並非我們之所長,既然如此,咱們還是抽身撤離的好。」

  龍淵笑著點了點頭。

  諸葛運春道:「後面已經收拾好了房間,公子今晚便在這裡住下吧。」

  龍淵看到此時已經臨近午夜,自然也打消了回去的念頭,和諸葛運春約好明日清晨前往梓潼城外大覺寺上香,然後起身返回了為自己準備的房間。

  來到院內之時,卻看到芊若居住的房間之內仍然亮著燈光,原來這小妮子仍然未睡。

  龍淵看到諸葛運春已經回房,四處再無他人,靜夜之中,不斷傳來狄驚雷等人粗豪的划拳之聲。他悄悄向芊若的房門前走去,輕輕叩響了房門。

  房門輕啟,龍淵舉步便走了進去,芊若躲在門後,猛然一揚手,一柄冰冷的短劍抵在了龍淵的心口,不過短劍卻未曾出鞘,芊若俏臉微紅道:「你半夜三更,闖入一個弱女子的居住,究竟意欲何為?」

  龍淵反手掩上房門,目光落在那短劍之上。他們初次相會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自己的眼前。芊若癡癡看著他,芳心之中也是心潮起伏,她嬌軀一軟,猛然撲入龍淵的懷中。

  龍淵垂下頭去,輕輕吻在芊若柔軟豐潤的櫻唇之上。芊若一對秋水明眸流露出淡淡的羞澀,髮絲微亂,兩頰紅,身披的外氅從刀削般地美肩上滑落,露出裡面輕薄地內衣,羊脂白玉般的酥胸若隱若現,嬌羞為她平添出無盡誘人的嫵媚,當真是明艷無雙。龍淵吮住她柔嫩的舌尖,大手順勢撫摸上她的豐滿翹臀。芊若兩條玉臂伸到龍淵地身後,纖纖玉手緊抱住他的腰間,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彼此廝磨著。

  龍淵輕柔的撫摸著她如凝脂般的細嫩大腿,芊若的肌膚充滿了彈性,龍淵指尖微動。食指已經觸及了芊若的那片嬌嫩,指尖一陣濕熱滑膩。在龍淵的恣意撫摸下,下意識地向後屈起身體,龍淵一手摟住她的纖腰,一手摟住她的膝彎,將她的嬌軀整個抱了起來。慢慢向床邊走去。

  芊若芳心中已然知道要發生什麼。俏臉羞得滿是紅暈,深深埋在龍淵的胸前。玉臂卻抬起勾住他的後頸。誘人的柔唇已經貼在龍淵地嘴上,和他激烈熱吻著。

  兩人在床上翻滾在一起,龍淵貪婪的吸吮著她膩滑地舌尖,芊若被他親吻得如癡如醉之時,不覺身上的衣裙已經被龍淵悄然褪去,一對耀眼奪目的玉兔在龍淵的眼前彈跳而出,龍淵的嘴唇含住了她宛如筍尖般地兩點粉紅。她們在龍淵地熱吻下不自覺開始發硬,宛如兩顆嬌艷的櫻桃,燭影搖曳之中,芊若黑長地秀髮閃爍著迷人的光影。

  龍淵的身體緊貼在芊若嬌軀之上,腰桿用力一挺,芊若秀眉微顰,纖手掩住櫻唇,發出一聲極其壓抑的低吟,疼痛從身下擴展開來,她的雙臂用力想要推開龍淵的身體:「啊……好痛……你先出來……痛……」

  此時拒絕已經太晚,芊若的嬌軀因為劇痛而急速的收縮,龍淵充分感受到她嬌軀的溫潤細膩,他俯下身,輕柔的親吻著芊若的耳根道:「我不走,裡面暖和……」。

  芊若明頰宛如火燒,聽著龍淵厚臉皮的情話兒,芳心中一陣溫暖激盪,體內的疼痛已經不像初始時那般強烈,纖手悄悄繞上了龍淵的腰際,一雙修長的美腿纏住了龍淵的下身,嬌軀開始有節奏的吸吮著龍淵的身體。龍淵馬上感覺到芊若傳遞給自己的訊號,他的動作從輕柔的試探開始變成狂熱的衝擊。

  芊若媚眼如絲,喘息聲不斷的加劇,室內的燭火已經燃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兩人的身軀同時繃緊,然後用力的擁抱在一起,芊若清楚的感覺到一股股的激流有力的衝擊到自己的體內,她竭力摟緊了龍淵的身軀,美眸之中流出兩行晶瑩的珠淚,那是幸福的淚水……

  兩人的鼻尖輕輕抵在一起,四目相對,許久,龍淵方才輕輕吻去芊若臉上星辰般迷人的淚珠兒,柔聲道:「是不是後悔?」

  芊若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將龍淵的身體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聲道:「我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將自己交給你,那樣你最艱難的時候,我就能陪在你的身邊。」

  龍淵的內心中一陣激盪,他親吻著芊若的柔唇,仍然留在芊若體內的部分悄然又發生了變化,芊若有些害怕的說:「你……」下面的話已經被龍淵的熱吻給堵住了……,此時正值凌晨,兩人的聲音淹沒於接二連三的炮竹聲中。

  龍淵起得很早,這是因為害怕自己偷香竊玉的行徑被別人發現,芊若也起得很早,那是因為她要清理和龍淵昨晚纏綿的戰場,望著那方沾染著點點落櫻的棉帕,俏臉不覺又一陣陣發熱。

  房門被輕輕敲響,芊若慌忙將棉帕收好,這才起身去開門,一夜的狂亂纏綿,讓她初經人事的嬌軀有些不堪承受,步履間顯得有些艱難。芊若看到龍淵神清氣爽的樣子,不禁向他皺了皺鼻翼小聲道:「你倒是精神十足!」

  龍淵笑道:「我向來都是精神十足,別忘了咱們今日約好了去大覺寺上香。」

  芊若點了點頭,此事諸葛運春和虹影也洗漱完畢走了過來,諸葛運春笑道:「公子新年大吉,萬事如意。走吧。車馬都已經備好了,咱們這就出城上香。」

  謝庸打著哈欠也從前面過來,他一臉倦容道:「老夫真是可憐,昨晚在外面凳子上窩了一夜,被那幫酒中惡狼吵得我頭腦昏昏沉沉。不知要少活多少天呢。」

  龍淵笑道:「他們起來了嗎?」

  謝庸苦笑道:「他們喝了一整夜,這不,天明了反倒一個個覺得困了,都說不去上香了,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諸葛運春笑道:「反正他們去了也只是吵鬧,走,咱們自己去。」

  一行人出門分別上了車馬,龍淵和諸葛運春策馬行進在最前方。謝庸則陪著虹影和芊若坐車,老爺子看來這一夜被吵得不輕,剛剛上車便歪倒在車廂上睡了。

  駿馬行走在雪地上無法全速行進,天空仍然是昏沉沉的,不過雪已經停了,年前,龍淵下令解除了梓潼城的戒嚴。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不少清晨早起的百姓走街串巷的前往拜年,徐允浩在龍淵的授意下。在梓潼城內設立了十多個大灶,從城內調撥了一些士兵廚子,讓他們生活灶飯,發放給揭不開鍋的窮人,讓他們也能夠過個飽年。

  望著來往百姓臉上難得一見地笑容。龍淵內心中感到一陣說不出地欣慰。如果能讓天下人都微笑著生活,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快樂。

  諸葛運春從龍淵的臉上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微笑道:「公子,想讓所有的百姓安居樂業,就必須結束這四分五裂的亂世,將天下重新統一起來,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結束眼前動亂地局面。」

  龍淵點了點頭道:「我反覆考慮過你昨天所說的話,穩定西川乃是當前第一大事,只要穩固了根基,楚裂天那幫亂賊自然不足為慮,新年之後,我會和荊戈的余部上商談聯盟之事,力求封鎖住巴蜀水陸的交通,切斷楚裂天的所有糧道。」

  諸葛運春笑道:「其實楚裂天、鐵中豪之流不足為慮,他們的眼光過於短淺,缺乏長期的籌劃,很多時候都是率性而為,縱然能夠稱雄一時,很快就會轉向衰落,或者毀於內部紛爭之中。龍淵點了點頭,前方已經到了梓潼城西門,徐允浩帶著十多名將領早已候在了那裡,看到龍淵的車馬過來,慌忙跪倒在雪地之上,大聲道:「屬下徐允浩攜部下恭祝公子新年大吉,萬事如意,心想事成,一統江山!」

  龍淵不禁哈哈大笑,從懷中取出一包金葉子遞給徐允浩。

  徐允浩慌忙推遲,龍淵道:「拿著,大過年地,討個好綵頭!」

  徐允浩這才謝恩接過。

  「你們怎麼知道我從這裡通過的?」龍淵好奇的問道。

  徐允浩道:「昨兒公子無意間提及要去大覺寺上香,所以我才知道公子肯定會從這裡經過。」

  龍淵笑道:「你果然細心。」他擺了擺手道:「都別在這裡站著了,除了輪值的將士外,其他人全都回去過年吧。」

  他和諸葛運春出了城門,諸葛運春笑道:「公子,我敢打賭,大覺寺新年的第一柱香肯定是你的。」

  龍淵微笑道:「何以見得?」

  諸葛運春笑瞇瞇道:「徐允浩既然知道你去那裡上香,肯定會派遣士兵守住前往大覺寺的路口,公子進香之前,所有地香客絕對進不去大覺寺。」

  龍淵笑了起來,又向前行了幾步,進入通往大覺寺的路段,果然看到許多早來地香客全都候在大覺寺大門外的廣場之上,通往大門的階梯,被十名士兵守住,早來的香客一個個怨憤不已,有人是從凌晨便已經趕到這裡,想不到大門被徐允浩派出的士兵把守住了,他們只能站在門外等候。

  一切果然被諸葛運春猜中,龍淵苦笑著搖了搖頭:「徐允浩這傢伙真是多此一舉。」

  諸葛運春笑道:「做屬下地也是好心,自然想讓主子燒頭柱香。」

  龍淵輕聲道:「先到者得之,諸葛先生,你過去告訴那些士兵,讓他們全都散了,佛祖面前眾生平等,哪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諸葛運春凝望龍淵,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意,從小便身居帝位地龍淵能夠有這樣的見識實在難能可貴,若然他始終都能保持這份心態,一統江山指日可待。

  諸葛運春上前給把守道路地士兵頭目交代了幾句,那頭目大聲道:「公子說了,佛祖面前眾生平等,今兒新年的頭柱香,先到者先得!」

  那群香客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不少人已經聽說梓潼城換了主人,不知是哪個帶頭,他們全都向龍淵跪拜了下去,齊聲道:「恭祝公子新年大吉,萬事如意!」

  龍淵翻身下馬笑道:「大家都起來吧!不要耽擱了進香!」

  誰成想,那幫香客仍然跪在地上,其中一人大聲道:「還請公子燒頭一炷香,為咱們梓潼城祈福,為整個西川祈福!」

  龍淵心頭一陣激盪,他重重點了點頭:「好!」
huro 發表於 2008-12-3 01:47
【見龍卷】 第八十七章【故縱】(上)


  進香回去的路上,龍淵的唇角始終都帶著會心的微笑,他向諸葛運春道:「想不到梓潼的百姓竟然如此可愛。」

  諸葛運春哈哈笑道:「他們之所以讓公子燒這第一柱香並非甘心情願,多數人是害怕日後遭到報復啊!」

  諸葛運春的這番話方才讓龍淵從沾沾自喜之中清醒過來,的確,現在自己是梓潼的主人,誰又敢跟自己搶這第一柱香呢,話說回來,就算自己不去追究,難保徐允浩日後不會找那幫香客追究。

  諸葛運春道:「其實公子也無需介懷,身處高位,有些事最好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臣子的總想在主公面前做到最好,只要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對主公夠忠心,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計較,只需要適當提醒,切莫放任即可。」

  龍淵笑著點了點頭,他微笑道:「諸葛先生剛才去大覺寺後院做什麼?」

  諸葛運春道:「我祖上的墓園便位於大覺寺的後山,剛才是為了給祖宗叩頭,順便給他們燒些紙錢。」

  龍淵道:「諸葛先生的祖上是誰?」

  諸葛運春道:「說起來,我的先祖也曾經為大康效力,他叫諸葛小憐!」

  龍淵內心劇震,想不到諸葛小憐竟然是諸葛運春的先祖,他自然知道,當年諸葛小憐曾經是神武皇龍胤空的左膀右臂,追隨神武皇征戰南北威震天下,或許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和這位諸葛小憐的後人又再度重逢,重續兩家主僕的情誼。

  龍淵道:「你是不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諸葛運春微笑道:「實不相瞞,我一直都在留意梓潼城內的變化,從我斷定梓潼城易主便推想到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川北。不過,那時候我仍然不能斷定,公子是否是我一直在尋求的明主。」

  龍淵微笑道:「現在呢?」

  諸葛運春道:「我已經有足夠的信心輔助公子。創下比先祖更大的功業!」

  龍淵熱血沸騰。他雙目異常明亮,望定諸葛運春道:「我們一定可以做到!」

  返回將軍府,前來給龍淵拜年的將領絡繹不絕,昭化守將楊雲起也專程過來向龍淵拜年,他給龍淵帶來了一個令他吃驚地消息。康都發生兵變,現在兵權已經被左馳把握,逆天王鐵中豪被關入大獄。

  龍淵微微一怔,這消息來地的確有些突然,他早就預料到義軍會發生內亂,不過聽到鐵中豪被推翻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陣錯愕,他低聲道:「這件事能夠肯定嗎?」

  楊雲起道:「千真萬確,聽說左馳已經主動向藍循一方提求和。」

  龍淵冷笑道:「藍循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擺出一幅進攻的架勢罷了,現在天寒地凍,他若是發動戰爭,縱使能夠拿下康都,也要損失慘重。」

  諸葛運春道:「想不到鐵中豪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不過,左馳既然將他推翻。為何還留下他的性命?並將這個消息向外宣揚出來,實在是令人費解。」

  龍淵緊皺雙眉道:「他根本是另有目的!」

  門外傳來謝庸地聲音道:「不錯。他的確是有一番險惡的用心。」

  龍淵微笑道:「謝先生睡醒了?」剛才謝庸跑到後院睡了一覺,所以龍淵才會有這樣一說。

  謝庸神情凝重道:「左馳和袁九生早有野心,我曾經多次提醒鐵大王注意這件事,可他總是不聽,現在終究還是發生了這件事。」他和鐵中豪是多年故友。所以對鐵中豪被推翻之事表現的比其他人更為痛心。

  龍淵知道他心繫老友。輕聲道:「謝先生怎麼看這件事?」

  謝庸低聲道:「我最擔心的乃是紅袖!」

  龍淵眉峰一動,謝庸和他想到了一處去。當初左馳想要對蘇紅袖下手,幸虧自己及時制止了左馳,將蘇紅袖救出虎口,離開左馳府邸之前,他親手將左馳的命根子割掉,整個過程左馳並不清楚,一定將這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算在了蘇紅袖的頭上,這次他之所以留下鐵中豪地性命難道是為了將蘇紅袖引入康都?

  謝庸接下來的話馬上便證實了龍淵的猜測,他低聲道:「鐵大王對紅袖有救命之恩,又是她的義父,紅袖為人最重情意,如果這件事被她聽說,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前往康都營救。」

  龍淵聽到謝庸也這樣說,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現在前往康都,肯定會落入左馳設下的重重圈套之中,他起身道:「看來我們有必要盡快趕回回龍溝去。」

  謝庸道:「還是我去吧,這件事由我勸她更好一些。再說,公子馬上還要去和那幫水寇商談聯盟之事,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

  龍淵點了點頭:「謝先生一定要幫我勸住紅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她前往康都冒險。」

  「放心吧!」

  「謝先生打算何時出發?」

  謝庸歎了口氣道:「我這就準備一下,馬上出發!此事不得延誤,紅袖那孩子性情剛烈,別人很難勸得住她。」

  龍淵歉然道:「今日乃是新年,竟然要讓謝先生出門奔波,我真是過意不去。」

  謝庸笑道:「公子跟我又何須客氣,對了,回頭我讓狄驚雷跟我一道兒過去。」

  諸葛運春道:「狄驚雷剛剛抵達梓潼,這就讓他回去實在太匆忙了一些,這樣,讓宗霆漢陪著先生過去,順便也讓他們歷練歷練。

  謝庸連連點頭,他不敢多做耽擱。起身告辭離去。

  謝庸這邊剛剛離去。那邊又有人前來給龍淵拜年。

  「李伯年?我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名字對龍淵而言顯得極為陌生。

  前來通報的武士道:「他說是替朱四叔前來給主公拜年地。」

  楊雲起道:「李伯年在水寇中的地位十分尊崇,僅次於霸江龍荊戈和幾位元老,此人主要在川北一帶地水域活動,做事不喜張揚,一直以來和西南軍也算得上相安無事。」

  諸葛運春道:「我也聽說過此人。他雖然身為水寇,可是一直以來和他的部下並沒有太多惡行。」

  龍淵道:「應當是朱四叔讓他過來探探我們的虛實,好,快請他進來!」

  李伯年今年三十二歲,中等身材,相貌清癯,身穿嶄新的青色長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哪裡有半分強盜地模樣?和他隨行地六名壯漢,將帶來地禮物放在院落之中,這是朱四叔給龍淵地回禮。

  龍淵率領眾人迎出門前,李伯年看到龍淵慌忙向他拱手行禮道:「李伯年率領屬下給公子拜年了!」

  龍淵哈哈大笑道:「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非凡,他熱情的邀請李伯年進入白虎堂就坐,讓諸葛運春去打賞李伯年的手下。

  眾人進入白虎堂坐下。李伯年道:「這次在下前來,主要是受了朱四叔的委託。特地前來替他向公子表示謝意,順便送些年貨給公子。」

  龍淵笑瞇瞇點頭道:「朱四叔地身體怎樣?」

  「老爺子硬朗得很,新近幫中是非不斷,幫主不幸遇刺,幫中的大小事務全都要靠老爺子撐著。比起過去辛苦了許多。」

  龍淵感歎道:「朱四叔為人古道熱腸。正直俠義,讓我等深深景仰。」他話鋒一轉道:「荊大當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貴幫可曾找到了殺人兇手?」他這句話意在試探李伯年的口風。

  李伯年歎了口氣道:「據朱四叔說,應當是喝醉酒後,被人搶劫後縱火燒死,若是大當家在清醒之時,斷然不會發生這等慘劇。」

  龍淵心中暗笑,霸江龍荊戈明明死在自己的手中,這朱四叔卻輕而易舉的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來他在水寇中的地位還要在荊戈之上,所以荊戈之死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李伯年又道:「朱四叔本想親自過來給公子拜年,可是楚裂天正在厲兵秣馬,打出年後圍剿我們的旗號,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幫中籌謀此事,讓我代他過來。」

  龍淵聽出他將話題終於引到楚裂天地身上,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其他的表示,轉向諸葛運春道:「諸葛先生,我還要和徐允浩前往慰勞堅持值守的將士,李兄這裡交給你來招呼,中午設好酒宴,我過來陪李兄喝酒。」

  李伯年本想提出求援之事,卻想不到龍淵已經將話題岔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龍淵尋了個借口離去,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失落的苦笑。

  眾人離去之後,諸葛運春笑道:「伯年兄,我帶你在這將軍府中轉轉。」

  李伯年點了點頭,跟著諸葛運春走出門外,庭院內的小徑已經清掃乾淨,雪後的空氣清冷濕潤,諸葛運春邊走邊向李伯年介紹著周圍的景物,李伯年滿腹地心事,笑容也變得有些敷衍,口中嗯嗯啊啊,任憑周圍景色怡人,卻沒有任何的心境去欣賞。

  諸葛運春一早就看出了李伯年地心事,微笑道:「伯年兄啊,你看這將軍府如何?」

  「啊?」李伯年恍如夢醒一般抬起頭來,他並沒有聽清諸葛運春說得什麼。

  諸葛運春笑道:「伯年兄好像有心事啊!」

  李伯年紅著臉道:「沒什麼心事!」

  諸葛運春湊近他低聲道:「伯年兄不說,我也猜得到,這次拜年乃是順便,主要目的還是要找公子幫忙吧?」

  李伯年被諸葛運春說中了心事,也就不再遮掩,歎了口氣道:「諸葛先生,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的情況十分艱難,一旦楚裂天的五萬多兵馬攻上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的受死。」

  諸葛運春道:「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麻煩。不過楚裂天那些人應當不善於水戰,真正交起手來,他們也未必能夠佔得到便宜。」

  李伯年道:「他們的兵力十倍於我們,而且我們的碼頭港口遍佈巴蜀,就算能夠和他們糾纏一陣子,損失卻是難以估計。」

  「這麼說,伯年兄是來商談聯盟之事的?」

  李伯年連連點頭。

  諸葛運春卻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據我所知,公子並無意加入這場紛爭之中。」

  李伯年聽到諸葛運春這樣說頓時著急了起來,大聲道:「咱們兩家是唇齒相依,若是楚裂天地軍隊攻進來,對咱們可都沒有什麼好處。」

  諸葛運春笑道:「現在我們公子有北川險關可守,莫說是楚裂天手中的五萬烏合之眾,便是五十萬兵馬過來,也一樣讓他們大敗而歸。」
huro 發表於 2008-12-3 01:48
【見龍卷】 第八十七章【故縱】(下)


  李伯年道:「朱四叔每每提起公子都是推崇備至,被他的胸懷和遠見深深折服,想不到你們奪去川北之後,便打算偏安一隅,如此眼光,也不過如斯。」

  諸葛運春當然能夠聽出李伯年有意相激,他故意歎了口氣道:「伯年兄,我看你也是一位厚道君子,也不好有意欺瞞你,現在貴幫的處境並不樂觀,荊大當家剛剛遇害,幫內人心不寧,公子之所以不願意出手,也是處於避嫌的考慮,若是我們這時候出手,干涉你們幫中的事務是小事,可是人家若是說三道四,懷疑公子有其他的用心,豈不是冤枉?」

  李伯年道:「諸葛先生盡可告訴公子,千萬不要考慮他人的想法。」

  諸葛運春笑道:「人言可畏,若是公子真的去趟渾水,只怕說什麼話的都有,伯年兄是明白人,自然會清楚我們是為了幫助貴幫,可是其他人就不知作何感想了,更何況這件事並非短時間內可以解決,若是長此以往,你們幫中內部也會產生不同的想法,到時候只怕還要傷害兩家的和氣。」

  李伯年這才明白諸葛運春到底是怎麼意思,他低聲道:「楚裂天從巴蜀起家,過去曾經和我們有過不少的仇隙,他率兵離開巴蜀以後,我們有趁機搶佔了他的不少地盤,此人睚眥必報,如果我們被他擊敗,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李伯年抬起頭,雙目誠摯地盯住諸葛運春道:「我們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我相信公子胸懷坦蕩,一定不會仗勢欺壓我們。」

  諸葛運春笑了起來,目光落在牆角的臘梅花之上,深吸了一口氣道:「伯年兄,有個現實擺在我們的面前,公子若是答應幫你們對抗楚裂天,就必須派出士兵協同你們在巴蜀水系之中的防守。楚裂天雖然來勢洶洶。可是只要在巴蜀水系重點防禦之處加派一萬士兵,就可以有效的控制住巴蜀的水路。」

  李伯年內心中暗自盤算,他們總共也不過是五千人左右的樣子,若是真如諸葛運春所說,派出一萬士兵協同防守。等若將所有的地盤讓給了他們,這件事他還真的做不了主。

  諸葛運春道:「伯年兄若是能夠做主,我便將你的意思轉達給公子。」

  李伯年想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做主!」

  諸葛運春笑道:「伯年兄可要想好了!」

  李伯年重重點了點頭道:「想好了,只要公子願意出兵協助,我們願全力配合。」

  諸葛運春哈哈大笑,拍了拍李伯年地肩頭:「伯年兄,有你這句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他故意向四處看了看,裝出異常神秘的樣子:「伯年兄,其實年前楚裂天也派人過來了。」

  李伯年臉色頓時一變,聯想到剛才龍淵的表現,心中暗自忐忑,若是楚裂天和龍淵達成聯盟,他們這幫人更是走投無路了。

  諸葛運春道:「伯年兄不必擔心。公子已經表明態度,決不會和楚裂天聯盟。」

  李伯年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回頭中午公子是不是會過來?」

  諸葛運春點頭道:「公子一言九鼎。更何況伯年兄是我們的貴客,這樣,伯年兄先去西院休息一下,回頭我去喊你。」

  李伯年低聲道:「諸葛先生,還望你提前將我的意思轉達給公子。最好安排我和公子私下見面。」

  諸葛運春微笑點頭。

  這邊安頓好了李伯年。諸葛運春來到將軍府東邊地校場,龍淵正和狄驚雷、楊雲起、徐允浩幾名將領在那裡比箭。虹影和芊若兩人站在一旁觀看,看到諸葛運春過來,龍淵將手下長弓放下,笑瞇瞇來到諸葛運春的身邊坐下:「怎樣了?」

  諸葛運春笑道:「楚裂天厲兵秣馬,五萬大軍已經讓他們驚慌失措,這次是真心前來求援的。」

  龍淵從芊若的手上接過棉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這幫水寇最近禍不單行,先是霸江龍荊戈暴死,又攤上這麼一單子事兒,處境的確不妙。」諸葛運春道:「朱四叔應當是水寇中的實權人物,大小事務都由他來做主。」

  龍淵道:「朱四叔可不簡單,其人可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霸江龍荊戈的死或多或少都和他有關,在這麼短地時間內,他能夠將幫眾壓住,可見他在水中的威信和勢力都非同凡響。」

  諸葛運春道:「李伯年也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我看霸江龍荊戈之死沒有興起什麼風浪,十有八九跟幫內已經打成了默契有關,可能幫內的幾位元老早就想將他剷除。」

  龍淵點了點頭道:「我剛剛打聽到李伯年和楚裂天之間有一段深仇,他的弟弟當年死在楚裂天的手中。」

  諸葛運春哦了一聲:「難怪他的立場如此堅決,如此看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倒向楚裂天地陣營了。」

  龍淵道:「諸葛先生心中是不是已經有了計劃?」

  諸葛運春道:「派兵協防是一件好事,公子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發展水上的勢力,將那幫水寇收為己用。」

  「這件事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龍淵也清楚那些水寇不比西南軍中地將士,他們散漫慣了,毫無軍紀可言。

  諸葛運春道:「我以為公子應當提出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向他們討要三座港口,一是懸空渡,佔據此港可以扼住長江上游之險,後方擁有靜安湖,湖面寬闊適合演練水師,如有戰事發生,便可從靜安湖進入長江順流而下直搗敵腹,其二是匯水源,此地乃是巴蜀南北水系會和之處,掌握了它便等於掌握了巴蜀水上的樞紐,其三是火山口,火山口乃是西荒唯一的水路出口。對於西荒日後的貨運有著極大的影響。」

  諸葛運春說完之後。喝了一口茶道:「這三座港口對這幫水寇也是十分重要,我想他們未必肯全部割愛,不過拿下懸空渡應該沒有任何地問題,對水寇來說最重要地是方便搶劫,所以他們最看重的應當是匯水源。公子可以要下懸空渡,以駐兵協防為借口佔下匯水源,只要扼住這兩道關卡,火山口等於就是公子地。」

  龍淵不禁哈哈大笑。

  諸葛運春道:「回頭公子最好還是單獨跟李伯年談談,他很有誠意。」

  遠處狄驚雷向龍淵招手道:「三弟!再來比過!」

  龍淵笑著擺手道:「不成了,再跟你比,只怕我荷包裡的那點金子全都要輸給你了!」,他雖然勤練箭法。可是跟狄驚雷相比還是差上許多。李伯年在諸葛運春地引領下來到將軍府地紅柳閣,龍淵已經先來到這裡等待,以表示對李伯年的看重。

  李伯年慌忙向龍淵拱手行禮道:「李伯年參見公子!」此時說出這番話的心境和今日初次見到龍淵給他拜年之時又有了很大的不同。

  龍淵笑道:「李兄不必客氣,咱們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泥於禮節。」他邀請李伯年在桌旁坐下。

  侍女擺上酒菜,為他們斟滿酒杯。

  龍淵道:「剛才我有事情所以冷落了貴客,還望李兄不要見怪!」

  李伯年笑道:「公子哪裡的話。剛才我跟著諸葛先生四處轉了轉,見識到了不少地風物。心中高興得很呢。」

  諸葛運春呵呵笑道:「伯年兄說話總是那麼客氣!」

  龍淵舉杯倡議道:「來,咱們這杯酒一是為了歡迎李兄前來,二是為了恭賀新年,干了!」

  三人一起將杯中美酒飲盡。

  龍淵緩緩放下酒杯道:「李兄,剛才諸葛先生已經將你的意思轉達給我了。」

  李伯年神情緊張地看著龍淵。不知他會給自己什麼答覆?

  龍淵道:「我和朱四叔算得上忘年交。他有事,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李伯年聽到龍淵這樣說。這口氣頓時鬆了下來,笑逐顏開道:「我就知道公子是重情義之人,我敬公子一杯。」

  龍淵笑著和他碰了碰酒杯一起喝乾了,又道:「雖然咱們兩方的交情不錯,可是有些話,我還是事先說明白了的好。」

  李伯年連連點頭:「那是自然,不知公子有什麼條件?」

  龍淵道:「李兄應該能夠看得到,現在西南軍已經被我控制,加上我們過去的地盤西荒,整個西川的版圖基本已經屬於我的治下。」

  李伯年感歎道:「公子真是厲害啊!」

  龍淵道:「我想向貴幫借懸空渡一用,打算將那座碼頭修整之後,作為南北中轉之所,做為回報,我會盡快派出五千軍前往匯水源協助貴幫防守,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伯年對龍淵要提出條件早就有心理準備,那懸空渡其實屬於他分管的勢力範圍,正如龍淵所說,現在西荒、川北已經被他完全控制,整個西川實際上已經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懸空渡恰恰位於西川的範圍內,那裡地理位置雖然重要,可是並非打劫的最佳場所。李伯年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道:「公子想用只管拿去,這件事我可以做主!」

  龍淵微笑道:「李兄果然是爽快人!來,咱們再乾一杯。」

  李伯年還是沒有忘記今次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他低聲道:「公子對楚裂天之事怎麼看?」

  龍淵道:「楚裂天的目的不僅僅是川東那麼簡單,他要得不單是容身之地,還是站穩腳跟,圖謀東山再起地根本。」

  一直沒有說話的諸葛運春道:「他既然當初毫不珍惜地捨棄掉,現在我們自然沒有理由讓他再進來。」

  李伯年點了點頭道:「諸葛先生說的對,我們也是這麼想!」

  龍淵道:「你放心,咱們兩家既然已經聯盟,楚裂天的事情我自然會過問,我馬上就會放出消息,他們膽敢進攻貴幫,我便會全力相助,讓他好好掂量一下後果。」

  李伯年面露喜色道:「公子若是全力相幫,就算楚裂天率領大軍打過來也沒什麼好怕。」

  龍淵道:「照我看,楚裂天短時間內不敢有過大的動作,李兄回去儘管讓朱四叔安心,讓你的兄弟們安心。」

  李伯年連連點頭。

  龍淵又道:「有件事我本不該問,聽說李兄和楚裂天之間還有深仇?」

  提及此事,李伯年雙目之中迸射出悲憤地光芒,他緊握雙拳道:「我李伯年今生若不能手刃此人,便對不起我死去地兄弟!」

  龍淵道:「他日若是讓我捉到楚裂天一定將這個機會留給李兄!」

  李伯年雙目微紅道:「伯年記住公子的這句話,若是公子能夠幫我完成這個心願,伯年有生之年必回報公子地大恩大德!」

  諸葛運春笑道:「大過年的,說這些事幹什麼?咱們還是開開心心的喝酒,來!乾杯!」
huro 發表於 2008-12-3 01:49
【見龍卷】 第八十八章【出使】(上)


  送走李伯年,龍淵和諸葛運春都露出會心的笑容,楚裂天的強勢入川,讓這幫水寇已經開始人人自危,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依靠龍淵,只要這件事處理得當,就可以順利收服他們。

  龍淵道:「看來我終究還是要和楚裂天正面衝突。」

  諸葛運春笑道:「公子準備和他開戰嗎?」

  龍淵道:「我幫助這幫水寇等於旗幟鮮明的向楚裂天宣戰,就算我不主動挑起戰事,他肯定要孤注一擲的和我一戰。」

  諸葛運春道:「楚裂天根本沒有和我們打仗的憑資,他又不是傻子,這種事情應當不會做。不過公子說得也不無道理,對這種人千萬不可以逼得太急,萬一他無路可退,狗急跳牆豈不是麻煩?」

  龍淵道:「你有什麼主意?」

  「公子最好找人前往楚裂天軍中議和!」

  龍淵微微一怔,愕然道:「我們聯盟水寇,根本是擺出了和楚裂天誓不兩立的架勢,就算我提出議和,楚裂天也不會答應。」

  「那倒未必,我們不想在這種時候打仗,楚裂天一樣不想,他現在最想要什麼?要得無非是一塊喘息之地而已,公子不如就給他一塊地方。」

  龍淵不解道:「可是我若是將他放入巴蜀,日後想要再將他趕走只怕困難了。」

  諸葛運春笑道:「放他進來。自然不會讓他再離開!楚裂天地五萬兵馬,一座城池就可以容下,東川的芙城可以讓給他。」

  龍淵道:「芙城是東川最富饒的城池之一,若是讓給了他,豈不是等於送給了他一份天大的禮物?」

  諸葛運春道:「芙城的地勢和巴蜀其他的方不同,四周都是平原。僅有一條汝水與長江相通,從地勢上來看,根本無險可守,芙城之所以富裕乃是因為它盛產丹砂,田產卻十分貧瘠。更何況這芙城根本就不是公子的,只是表面上送他一個人情。」

  龍淵道:「楚裂天現在已經成為窮寇,有道是窮寇莫追,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他發生戰爭,否則他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跟我血拼到底。」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提出和談之事。讓楚裂天緩上一緩,短時間地安逸會讓他們上下拚死一戰的氣勢徹底消退。」

  龍淵道:「可是派誰人去議和為好呢?」

  諸葛運春微笑道:「我打算向公子請纓走一趟!」

  龍淵搖了搖頭道:「太危險了,諸葛先生還是不要親自去。」

  諸葛運春哈哈笑道:「公子的關心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交給其他人我無法放心,更何況,我若是連這件事都辦不成,就證明公子高估了我的能力。留我在身邊也沒有什麼幫助。」

  龍淵看到諸葛運春成竹在胸的神情,也放下心來。他應當已經有了充分地把握,否則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龍淵道:「讓陳化和狄驚雷陪你過去,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也好有個照應。」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好!」

  諸葛運春一行在年初三便已經踏上了前往和談的路程,因為新年未過的緣故,百姓大都留在家中過年。途中的道路之上顯得冷冷清清。這段時間,即便是盜賊也懶得出來打劫。

  五日之後。他們已經抵達了川東邊境,楚裂天的大軍現在正駐紮在七賢鎮過年,七賢鎮面臨竹溪江,氣候怡人,不過這裡地百姓都因為楚裂天大軍的到來背井離鄉撤入了川中,通往七賢鎮的道路之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行人。

  陳化道:「難道楚裂天將這一帶的百姓都殺光了麼?」

  狄驚雷大聲道:「這混賬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聽說他不但喜好女色,而且常吃人肉!」

  諸葛運春笑道:「那些都是傳言,沒有親眼見到的事情,千萬不要相信。」

  陳化吐了吐舌頭道:「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用人肉招待我們幾個?」

  諸葛運春笑道:「也許他看到我們之後食慾大開,準備幾口大鍋將我們烹來吃了。」

  狄驚雷大笑道:「不等他吃我,我先將他的心掏出來吃了!」

  陳化道:「這種人的心定然也是黑地,有什麼好吃。」

  狄驚雷作出一幅深諳此道的樣子:「心雖然黑了可是心尖仍然嬌嫩,將心尖切成薄片,弄點辣子紅油,蘸著下酒,味道想必也是不錯。」

  陳化道:「錯了,其實人身上最嬌嫩地地方是肝尖和腰子,若是我便挑選這兩個地方下酒。」

  狄驚雷搖了搖頭道:「你才是大錯特錯,人身上最嬌嫩的地方應該是卵蛋才對,你應該把楚裂天的兩顆卵蛋割下來下酒。」

  陳化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損我是不?你才吃他的卵蛋呢!」

  諸葛運春聽到兩個活寶越說越不像話,不禁笑著打斷道:「這兩日你們酒肉可沒有少吃,怎麼饞成了這幅模樣,等到了七賢鎮,咱們再好好的吃上一頓。」

  陳化道:「但願不是人肉宴才好!」

  此時前方煙塵四起,卻是一支二十人左右地騎兵隊伍向他們而來。三人策馬退到一旁,諸葛運春留意到那些騎兵中有不少人仍舊穿著單薄破舊地鐵甲,隱然猜到現在楚裂天的狀況果然不好。

  那支騎兵隊伍經過他們面前之時停了下來,其中一人揚起馬鞭指向他們道:「喂!你們是幹什麼地?」他身邊的另外一名起兵道:「看他們一個個鬼鬼祟祟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諸葛運春微笑道:「我們從西川而來,特地前來求見大帥!」

  剛才發話地那名將領滿面狐疑的看著他們。低聲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們大帥豈是你說見就能夠見到的?」

  諸葛運春絲毫沒有動氣,淡然道:「不知這位將軍尊姓大名,若是耽擱了大帥的要事,你是否能夠擔待得起呢?」

  諸葛運春的這句話軟中帶硬,竟然將那名將領唬住。那將領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諸葛運春,看到他氣宇不凡,應當不是尋常人物,心中更是猶豫,他的目光隨後又落在狄驚雷的臉上,狄驚雷向他怒目而視。

  那將領怒道:「你瞪著我做什麼?」

  狄驚雷大聲道:「老子便瞪著你又能怎樣?」此言一出。那群騎兵都是大怒。

  狄驚雷並不是全無智慧之人,他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心有所持,虎目一翻,怒喝道:「你們屬於何旗軍馬?」他的已經從他們的旗色之中看出這群人乃是白旗軍,他們的頭領應當是方虯,上次在梓潼之時狄驚雷和方虯經歷了一場同生共死,兩人性情相投,一見如故。龍淵之所以派狄驚雷跟隨諸葛運春前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狄驚雷這一聲咋呼震得那些起兵地氣焰又消退了幾分。他冷笑道:「白旗軍是吧?讓方虯那混小子給我滾出來,就說我狄驚雷來找他算賬了!」

  那些騎兵已經隱約猜到狄驚雷和方虯的關係定然非同一般,其中一人慌忙縱馬回去通報。

  白旗軍的營地距離這裡不遠,這七八千人駐紮在竹溪江旁,負責大營的警戒和防禦。沒過太久的時間。便看到有四五騎向這邊疾馳而來。為首一人正是方虯。

  方虯看清對面來人果然是狄驚雷,臉上頓時露出會心的笑容。來到近前,翻身下馬,大踏步來到狄驚雷的面前,掄起拳頭在狄驚雷的胸膛上捶了一記道:「龜兒子,你來這裡為何提前說一聲?」

  狄驚雷哈哈大笑道:「奶奶地,老子來這裡非要提前說嗎?難不成你還管不起一頓酒宴?」

  方虯笑道:「只要你願意留下,我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呼你!」他摟住狄驚雷地肩頭神神秘秘道:「虎鞭酒已經泡好了,今天就請你好好品嚐一下!」想起在梓潼城的那場生死搏戰兩人都是同時大笑。

  狄驚雷這才想起向方虯介紹諸葛運春和陳化二人。

  方虯向兩人拱手行禮道:「既然是狄大哥的朋友,便是我方虯的朋友,咱們先去我營中喝酒,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三人在方虯地引領下向白旗軍營地走去,白旗軍地大營駐紮在竹溪江邊,這座大營乃是帳篷和窩棚混雜在一起,放眼望去,情景顯得有些淒涼,此時正是中午灶飯的時候,在大營地正中支起了幾口大鍋,諸葛運春悄然望去,只見鍋內烹煮的都是青菜豆腐,連一點葷腥油水都找不到,不少士兵坐在空曠的場地之上,愁眉苦臉的曬著太陽,諸葛運春心中暗自感歎,看來楚裂天的狀況比自己當初想像的還要惡劣。

  方虯雖然是白旗軍的統帥,居住的地方仍然是簡陋的三間草房,只有房門上貼著的一對大紅春聯才給這裡增添了幾分喜慶氣息。

  方虯邀請三人進入房內坐了,室內的陳設也是異常簡單,狄驚雷性情直爽,歎了口氣道:「方虯,看來你們過得清苦的很啊!」

  方虯臉上一紅,低聲道:「讓幾位見笑了,最近我們是有些不如意,接連吃了幾場敗仗,出去購糧的兄弟們還沒有回來,大過年的,只能勉強度日了,不過等軍師回來一切應該有所好轉。」

  諸葛運春心中一動,輕聲道:「方將軍說的可是伏原先生?」

  方虯點了點頭道:「是他,這次大帥讓軍師出馬去購糧,年前就走了,這兩日應該回來了。

  得知伏原目前並不在軍中,諸葛運春心中又是一喜,看來這次說服楚裂天同意自己條件的希望大增,他對伏原此人早有耳聞,知道他是楚裂天手下最得力的謀士,如果伏原在此,只怕要費上一些周折。

  方虯叫來貼身衛兵,向他們交代了幾句,那衛兵起身去了。方虯雖然和狄驚雷性情相投,可是畢竟知道兩人的立場不同,所以說話間也變得十分的小心,涉及到敏感的話題全都避過。

  過了午時,出去的衛兵方才返回,帶來了兩尾青魚,三隻水鳥,方虯的表情這才顯得自如起來,笑道:「你們有口福了,不怕你們笑話,這竹溪江附近的魚兒鳥兒就快被我們捕獵一空了,平日裡根本抓不到這麼多的獵物。」其實這是他發動了近三十人方才獵到的成果。

  諸葛運春微笑道:「青菜豆腐保平安,能夠得遇方將軍,吃什麼已經並不重要。」

  飯菜很快就已經做好,方虯邀請三人入座,讓衛兵將他泡好的虎鞭酒拿來,那根虎鞭還是上次狄驚雷分給他的,平時方虯一口都捨不得喝,現在狄驚雷來了,他便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
huro 發表於 2008-12-3 22:06
【見龍卷】 第八十八章【出使】(下)


  幾碗酒下肚,狄驚雷和方虯的話都多了起來,兩人先是聊著上次在梓潼打虎的事情,然後談話漸漸轉入了正題,方虯道:「我聽聞你們已經幹掉了劉祿禪拿下了川北列關?」

  狄驚雷愣了愣,目光轉向諸葛運春,臨來之前,龍淵特地交代他,讓他凡事都要看諸葛運春的眼色行事,這種事情自然要交給他了。

  諸葛運春笑道:「劉祿禪是個平庸無能的傢伙,幹掉他有什麼稀奇?」

  方虯看到狄驚雷說得輕描淡寫,心中卻是震撼無比,難怪義父和軍師會對他們如此重視。

  方虯道:「不知諸葛兄這次前來又是為了什麼?」

  「我奉了主公的命令特地前來面見楚大帥,和他商談和平共處之道。」

  方虯驚喜道:「真的?」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方將軍即便是信不過我,也一定相信狄將軍。」

  狄驚雷大聲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大老遠從梓潼跑過來難道為了向你們說假話嗎?他媽的,你小子何時變得那麼多疑了?」

  方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怎會懷疑你們的誠意,來!來!咱們先喝酒,回頭我就去將這件事稟報給大帥,他若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十分開心。」

  狄驚雷道:「聽說楚大帥是你干老子不知真的假的?」方虯哈哈笑道:「自然是真的!」

  狄驚雷道:「瞧你滿臉自豪的樣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幹的就是乾的,永遠不及自己親生的。」

  諸葛運春和陳化不禁同時笑出聲來。

  午飯之後,諸葛運春一行留在白旗軍大營中暫時休息,方虯則前往七賢鎮向楚裂天通報此事。

  雖然軍中境況艱難,可是楚裂天仍然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住在七賢鎮最大地一家宅院之中,他正在和藍旗軍的首領邵通山、黃旗軍的首領陸志豪兩人在花廳內飲酒聊天。他們兩個也都是楚裂天地結拜兄弟。

  看到方虯進來,楚裂天樂呵呵招呼道:「虯兒,趕快過來。陪你兩位叔叔喝上幾杯。」

  方虯看著桌上的十幾道菜餚,心中不由得一沉,看來義父並不知道外面的士卒過著怎樣的生活,他並沒有坐下。向三人行禮後,輕聲道:「乾爹,西川特使過來了。」

  楚裂天酒杯已經湊到唇邊,可是聽到這句話卻停了下來,雙目充滿狐疑道:「西川特使?哪個西川特使?」

  方虯道:「就是新近取得西川地黃遠派來的特使!」

  楚裂天緩緩放下酒杯,和邵通山對望了一眼,他的結拜兄弟共有七個,戰死三個,殘廢一個。剩下的只有他們三人,邵通山在其中位列老么,也是其中最有心計的一個,所以楚裂天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會下意識的向他求助。

  邵通山默默將那杯酒喝了,然後道:「咱們年後就要攻打川東,他們這邊就派出了特使。估計一定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無論怎樣都要先見見他再說。」

  陸志豪大聲道:「來了幾個?」

  方虯道:「三個!」

  陸志豪重重將酒杯頓在桌上。大聲道:「娘的!膽子倒是不小!看看他們想搞什麼花樣,假如不聽話就全都幹掉!」

  楚裂天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方虯心中卻是一沉,從幾人的口氣中他聽出對諸葛運春一行顯然沒有表示出太大地熱情,如果當真發生了什麼不快。狄驚雷的處境豈不是會變得十分危險?因為梓潼和狄驚雷同生共死的那段經歷。方虯顯然不想這種事情發生,暗自忖道:「兩軍交戰都不斬來使。這次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想辦法保住狄驚雷的性命。」他低聲道:「乾爹,人家這次來是為了跟你商量和平共處之道的,又不是為了打仗!」

  楚裂天道:「好,那就見見他們,虯兒,你……」

  邵通山道:「大帥!人固然要見,可是不能這麼容易就見他們!」

  楚裂天有些迷惑的看著邵通山道:「七弟,你少賣關子,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反正這裡又沒有外人!」

  邵通山道:「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跟咱們議和,背後還不知打著什麼鬼主意,如果大帥馬上見了他們,一定會讓他們感覺到咱們一心想要求和,害怕跟他們打仗似的。」

  楚裂天連連點頭道:「不錯,讓他們先呆上幾天,等本帥心情好了之後再見他們。」

  方虯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道:「好,我回去告訴他們!」

  楚裂天笑罵道:「你小子向來沒頭沒腦,知道如何說話嗎?難不成將我的這番話都學給人家聽?」

  方虯道:「乾爹讓我怎樣說,我便怎樣說!」

  楚裂天又望向邵通山,其實他也沒有多少主意,邵通山道:「大帥只需說身體不適就行!」

  楚裂天向方虯道:「你就這麼說,對了,這兩天給我牢牢看緊他們,千萬不要讓他們到處亂跑!」

  狄驚雷鬱悶不已地叫道:「他娘的,咱們都來了三天了,為何還不見咱們?」

  諸葛運春微笑道:「人家在考驗我們的耐心呢,驚雷啊,這裡的風景也算不錯,平日裡咱們哪有機會欣賞到這麼美的景色。」

  遠處地枯葦蕩中傳來陳化驚喜地大叫,卻見他從葦蕩中滿身泥污的走了出來,手中抓了一隻足有三斤左右地甲魚,大笑道:「今兒晚上有肉吃了!」

  狄驚雷摸了摸後腦勺愕然道:「這也捉得到?」

  陳化得意非凡的走了過來,向兩人展示著自己的戰果。諸葛運春笑道:「咱們今晚請方虯吃飯!」

  遠處忽然傳來陣陣哭鬧聲,幾人抬頭望去。卻見一群士兵拖著兩名女子向這邊走了過來。哭聲正是那兩名女子所發。

  諸葛運春從對方的旗色上已經看出那些士兵屬於黃旗軍,那兩名女子想必是他們從附近擄來的。

  狄驚雷和陳化都是喜歡打抱不平地傢伙,兩人正要上前。被早有預料的諸葛運春阻止,低聲道:「這裡是別人的地盤輪不到我們過問。」

  陳化道:「大哥,可是……」

  此時那群士兵看到了陳化手中的甲魚,這幫士兵已經多日未見葷腥。看到之後一個個向他們圍攏上來。

  諸葛運春暗叫不妙,心中暗自盤算,迫不得已只能讓陳化將這只甲魚給他們,省得惹下麻煩。

  陳化和狄驚雷兩人對那些士兵怒目而視,兩人早就看著不忿,現在對方看來要惹到自己的頭上,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要狠揍他們一場。

  遠處傳來方虯的怒喝聲:「媽的!幹什麼?老子的貴客你們也敢驚擾?」

  那群士兵看到方虯過來,這才知道眼前幾人並不好惹,慌忙向後退去。為首那名將領訕訕笑道:「方將軍,我們只是沒見過這麼大的甲魚,所以好奇過來看看。」

  「看你娘的看!是你兄弟嗎?」方虯怒罵道。

  那將領級別跟他相差太多,雖然遭到了辱罵也不敢頂撞。

  方虯來到諸葛運春面前,歉然道:「諸葛兄受驚了!」

  諸葛運春歎了口氣道:「只怕受驚的並不是我!」

  方虯此時方才留意到那幫士兵還抓了兩名少女,那兩名少女都已經泣不成聲,美眸含淚。期期艾艾的看著方虯幾人。方虯皺了皺眉頭,大踏步走了上去:「她們是誰?你們抓住人家做什麼?」

  那將領賠笑道:「方將軍。這是我們黃旗軍逃走的女僕。」

  方虯心中暗道:「軍營中哪來地女僕?看這兩名女子的穿衣打扮根本就是附近的村民,十有八九是這幫士兵搶來的。」

  方虯不想多事,畢竟這幫士兵屬於藍旗軍,不是他的屬下,他轉向諸葛運春道:「諸葛兄。咱們先回去吧!」狄驚雷臉上露出幾許失望。

  其中一名少女忽然用力掙脫了身邊士兵的手臂。拚命向方虯這邊逃來,尖叫道:「救命!」

  那將領伸手將她的髮髻抓住。用力拖了回來,那少女拚命掙脫,嬌軀撲倒在地上,死都不願意起來。

  狄驚雷握緊拳頭,大踏步想要走出去,卻被方虯有力地手掌握住手腕,方虯低聲道:「我來應付!」他慢慢走了過去,目光逼視那名將領道:「放開她們!」

  那將領愕然看著方虯,隨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方將軍,這是黃旗軍的事情,我看……」

  方虯猛然伸出手去,一拳準確無誤地擊打在那名將領的下頜之上,將他的身軀打得倒飛了出去,撞在一名手下的身上,兩人抱成一團摔倒在地上。

  方虯扶起那名少女,一字一句道:「不管白旗軍還是黃旗軍都是大帥的軍隊,今兒她們我要定了,有什麼不服氣,你讓陸將軍直接過來找我!」

  那群士兵看到方虯動了真怒,一個個慌忙將地上地同伴扶了起來,灰溜溜向遠處逃去。

  那少女相貌娟秀,潔白細膩地俏臉之上滿是淚痕,她叫蘇梅,另外一名少女叫秦燕,兩人都是附近村莊的少女,結伴去親戚家玩耍,誰成想中途竟然遇到了那群士兵。

  蘇梅向方虯致謝道:「多謝將軍搭救!」

  方虯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大不了地事情,你們也是,兩個弱質女子為何要到處走?」

  秦燕含淚道:「我們住的地方距離這裡還有十里多地,誰能想到他們回到那裡搶劫。」

  諸葛運春道:「兩位姑娘,你們還是盡快回去吧,眼看就要天黑了。」

  蘇梅和秦燕點了點頭,兩人正要離去,又被諸葛運春叫住,他向狄驚雷和陳化道:「你們兩個去送送他們,我擔心那些士兵仍然不死心,會在半路上阻攔她們。」

  方虯道:「還是我和狄驚雷一起過去吧,他們看到我自然不敢動手。」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

  方虯和狄驚雷兩人一直將她們送回村莊方才返回,回來的路上,方虯顯得心情沉重,坐在馬上一聲不吭。

  狄驚雷看出他有心事,低聲道:「你該不是為剛才的事情害怕了吧?」

  方虯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害怕呢!老子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有什麼好怕?」

  狄驚雷道:「方虯,這裡只有咱們兩個,我不妨跟你說幾句套心窩子的話,剛才那群混蛋的作為你也看到了,若是依著我往日的脾氣,一定要將這幫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混賬東西全部殺光!」

  方虯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低聲道:「有些時候,不得不照顧到其他兄弟的想法,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

  狄驚雷道:「方虯,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們當初造反是為了什麼?」
huro 發表於 2008-12-5 01:15
【見龍卷】 第八十九章【舌戰】(上)


  方虯道:「大康昏君當政,奸臣並起,我們這些當百姓的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那些貪官污吏的層層盤剝,實在活不下去,才會造反。」

  狄驚雷道:「我是個大老粗,不懂得什麼道理,可我也能看出,你們造反是為了不受別人欺負,可是為何剛剛有了點勢力,便開始琢磨去欺負別人,難道你們都忘記了,自己也是窮苦出身?如果今日下午被欺負的不是蘇梅和秦燕,而是我們自己的姐妹,你又會作何感想?」

  方虯神情黯然,他長歎了一口氣道:「驚雷,我心中難過得很呢!正如你所說,咱們都是貧苦出身,現在轉而去欺負自己的兄弟姐妹,這和當初舉義的初衷已經是背道而馳了。」

  狄驚雷道:「方虯,你是個好漢子!」

  方虯笑道:「你為何突然說這句話?」

  狄驚雷道:「從你站出來營救她們,我就知道你還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

  方虯抿起嘴唇,雙目中流露出激動的光芒,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低聲道:「其實,如果不是看到你當時的表情,我可能會選擇不聞不問。」

  「不會!」狄驚雷大聲道,他虎目望定方虯:「我不會看錯人,你有良心,無論我在不在場,你都會站出來,你都會救出她們!」

  方虯內心一陣激動,他忽然感覺到今日自己幸虧做了正確的選擇,假如當時選擇了退縮,只怕要內疚一生。

  翌日清晨,諸葛運春一早醒來,走出營帳,正看到方虯和狄驚雷兩人在前方的空曠場地之上切磋武功,四周圍了不少的士兵觀看。

  看到諸葛運春過來,兩人都停下手來,方虯來到他面前笑道:「諸葛先生。大帥準備中午見你們!」

  諸葛運春笑道:「看來大帥的病已經好了。真是讓人欣慰啊!」

  陳化也走了過來,他邊走便嘟囔著:「鱉湯果然大補,我這一夜都是鼻血長流。」

  方虯和狄驚雷同聲大笑起來。

  諸葛運春道:「今日中午,我自己過去,你們兩個留在軍營之中。一定不要惹事。」

  狄驚雷道:「那怎麼成,你一個人若是遇到什麼危險,讓我如何向三弟交代?」

  方虯笑道:「你不用擔心,我陪著諸葛先生一起過去,大帥不會為難他的。」

  陳化道:「人心隔肚皮,那可難說!」

  諸葛運春瞪了他一眼道:「你哪有那麼多廢話,總之今天誰都不要跟我過去!」

  狄驚雷和陳化看到諸葛運春如此堅決,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諸葛運春在方虯的陪伴下走入楚裂天的臨時帥府。帥府門前,二十名彪形大漢分左右站著,他們全副盔甲,手握明晃晃的大砍刀,一個個的臉上都充滿了逼人地煞氣。

  方虯看到眼前地情景心中不禁一怔,這一切顯然都是楚裂天擺出來給外人看的,想要以此給諸葛運春一個下馬威。雖然他清楚自己應當站在楚裂天的立場上。可是這樣做只會顯得己方的心胸過於狹隘,他悄然向諸葛運春望去。卻見諸葛運春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從中找不到一絲一毫地慌亂,心中暗暗佩服。

  走入帥府內,卻見道路兩旁仍然站立著許多彪形大漢,一直排列到大廳門前。諸葛運春微笑道:「想不到楚大帥如此好客,擺出這麼隆重的場面歡迎我。」

  方虯臉上一陣發熱。低聲道:「我乾爹向來都是如此!」

  走到院落之中。那群大漢同時大喝起來,聲若驚雷。若是膽量稍小一點的人,只怕會被嚇得魂飛魄散。諸葛運春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一般,笑瞇瞇道:「楚大帥!西川諸葛運春前來求見!」這倒好,沒有人通報,他乾脆自報家門。

  大廳內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道:「宣諸葛運春覲見!」

  諸葛運春心中暗笑:「這楚裂天也想做皇帝嗎?淪落到如今的地步派頭仍然半分不減,當真是可笑之極。」

  進入大廳,方才發現大廳內早已有十多人等在那裡,其中有各旗的將領,軍中的謀士,卻單單沒有楚裂天在內,看來今日楚裂天擺好了陣勢,只等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那幫武將謀士或漠然置之,或橫眉冷對,整個大廳內的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方虯向眾人介紹道:「這位便是西川地諸葛先生!」

  黃旗軍統領陸志豪冷哼一聲道:「沒有聽說過!」因為昨晚方虯插手他搶掠民女的事情,他心懷怨恨,冷冷盯住方虯,恨不能將他吃了。

  諸葛運春微笑道:「想來這位就是楚大帥了!」,這句話一說出來,引得眾人齊聲哄笑,方虯為他窘的面孔通紅,諸葛運春卻宛如沒事人一樣,笑瞇瞇向陸志豪走了一步:「楚大帥果然器宇軒昂,威猛霸氣,難怪能夠統領十多萬兵馬,我雖然未曾見過你,可是從人群之中,第一眼便能夠認出你,我想這便是常言的領袖氣質吧!」

  眾人笑得越發響亮,心中只道這諸葛運春是有眼無珠的傢伙。

  方虯輕輕牽了牽諸葛運春的長袖提醒道:「這位乃是黃旗軍的統領陸志豪將軍!」

  諸葛運春作出一幅如夢初醒地樣子:「慚愧,慚愧,我還以為是大帥呢,不過看陸將軍的氣勢和派頭,的確非同一般,若是沒有見過你的人,一定將你當成大帥!」

  此言一出,所有笑聲頓時停了下去,一名將領反應稍稍慢了一些,仍然在笑。當他發現眾人都停下之時。慌忙收住笑聲,只可惜已經晚了,陸志豪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轉向諸葛運春道:「你胡說什麼?我對大帥忠心耿耿,怎會生出這種不敬的念頭?」

  諸葛運春笑道:「我只是說將軍有大帥的派頭。並沒有說將軍有當大帥的念頭,將軍不必心急!」

  「你……」陸志豪氣得滿臉通紅。

  藍旗軍統領邵通山笑著站起身來:「我聽說諸葛先生乃是西川名士,師從巴蜀四大名士,曾有人說過,這四大名士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便可以安定天下,諸葛先生既然是他們的高足,想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諸葛運春笑道:「名士之說宛如鏡花水月。巴蜀四大名士讓世人所知地乃是琴棋書畫,這些全都是風花雪月之事,和安邦定國根本是兩回事,只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不斷加以神化,方才形成了今日的虛名,邵將軍不會真地相信吧?」邵通山冷笑道:「按照諸葛先生的意思。尊師只不過是浪得虛名啊!」

  眾人齊聲哄笑。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敢問邵將軍何謂虛名?名氣乃是外人傳出,我幾位老師寄情於琴棋書畫。醉心於天地日月,對他們而言什麼虛名實名都無關緊要,正如邵將軍上戰場打仗,無論是勝仗還是敗仗,你仍然還是做你的將軍。至於名氣嘛。只不過是外人地事情,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邵通山張口結舌。許久沒有說出話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諸葛運春暗暗譏諷自己連吃敗仗,外面已經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叫常敗將軍,老臉漲得通紅,此時方才知道諸葛運春的厲害。

  一人從人群中站出道:「聽諸葛先生的意思,好像你已經看破紅塵,視功名利祿如同糞土,又何必出山去輔佐黃遠呢?」

  諸葛運春微笑道:「你是洛陽陳弈,盧翔先生的弟子,說起來,我還受過盧先生的教誨,咱們算得上同學之誼。」

  陸志豪心中大奇,何以諸葛運春會認識自己軍中的一個幕僚?他卻不知道這兩日諸葛運春雖然呆在白旗軍內,卻時刻在留意楚裂天軍中的情況,對於軍中主要將領的模樣早已記得清清楚楚,剛才只是看到陸志豪樣貌囂張,所以故意出言譏諷。陳弈向諸葛運春拱手行禮,請諸葛運春繼續回答自己的問題。

  諸葛運春道:「人活在世上,自然要為世事困擾,眼下江山分裂,生靈塗炭,就算我想超然物外,也找不到一處清淨的地方,我輔佐主公為的是早日能讓這巴蜀平定安康,讓百姓不再受到戰火的困擾。」

  陸志豪冷笑道:「你有這個本事嗎?」

  諸葛運春道:「事在人為,佛祖有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無論事情怎樣艱難,總得有人去做,我只能勉為其難暫時承擔起這個責任,他日若是遇到有能者,我自然甘心退後。」

  陸志豪冷哼一聲,可是又找不出諸葛運春這句話的毛病。

  邵通山身邊又走出來一人,他叫劉成乃是邵通山的副將,大聲道:「你這次前來是為了什麼?」

  諸葛運春笑瞇瞇道:「劉成將軍這句話問得好,我這次是奉了主公的命令前來面見楚大帥,商談巴蜀和平之事,大帥讓你們到這裡來,難道沒有告訴你們嗎?」

  陸志豪看到他連劉成地名字都能夠叫出來,剛才顯然是故意戲弄自己,心中勃然大怒道:「巴蜀是你們的嗎?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和平之事?」

  諸葛運春微笑道:「在下已經說過多次,這次前來是為了找楚大帥,我有沒有資格,或許應該他說了才算!」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裝出一幅愕然萬分地樣子道:「難道現在楚大帥已經將軍中的事情全都交給陸將軍了嗎?若是如此,跟陸大將軍談也是一樣。」

  陸志豪被氣得臉色鐵青,怒吼道:「你三番兩次的羞辱我,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邵通山和方虯慌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臂膀,陸志豪衝著方虯大吼道:「你他娘地給我放開!」

  當著這麼多人,方虯地面子也有些拉不下來,他雖然是陸志豪的晚輩,可是在軍中地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焉能嚥下這口惡氣,怒道:「你再敢說一遍!」

  陸志豪新仇舊恨積攢在一起衝著方虯一股腦發了出來,他手指方虯道:「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大哥認你當乾兒子,是看你可憐,你居然連我的事情都要干涉!」

  方虯這才知道陸志豪衝著自己發火是因為昨晚的事情,他冷笑道:「陸大將軍,難不成讓我當著這麼多兄弟的面將你的醜事抖落出來嗎?」兩人都是火爆性子,眼看一場衝突就要發生。

  邵通山慌忙分開他們,低聲提醒道:「有客人在呢!」

  兩人怒視對方一眼,轉身望去,卻見諸葛運春已經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飲,彷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跟他全無關係。

  陸志豪暗自罵道:「你他娘的倒是自在!」正準備再度向諸葛運春發難之時,卻聽到屏風後響起咳嗽之聲。眾人慌忙站直身姿,卻是楚裂天到了,其實楚裂天一直都在屏風後藏著,剛才手下人和諸葛運春的那番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看到方虯和陸志豪發生衝突,這才走了出來。
huro 發表於 2008-12-6 04:39
【見龍卷】 第八十九章【舌戰】(下)


  陸志豪和方虯看到楚裂天現身,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

  楚裂天目光在他們臉上逐一掃過,冷冷道:「真是不識大體!」他來到正中座椅上坐下,望著仍然坐在那裡的諸葛運春,面無表情道:「你便是從西川來的特使?」

  諸葛運春這才站起身來,向楚裂天躬身行禮道:「西川特使諸葛運春參見楚大帥!」

  楚裂天淡淡點了點頭道:「不知特使代表何人而來?」

  諸葛運春看到楚裂天那幅不死不活的模樣,就知道他仍然想要刁難自己,他躬身道:「在下奉主公黃遠之名,特地來給大帥拜個晚年!」說完他深深一揖。

  就在楚裂天等著他下文的時候,卻見諸葛運春轉身向門外走去,一時間大廳內所有人都愣在那裡,不知這諸葛運春費勁千辛萬苦才見到大帥,怎麼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直到諸葛運春走遠,楚裂天才充滿迷惘道:「怎麼回事?方虯,快去問問!」方虯這才慌忙追了出去,在大門外追上了諸葛運春,他低聲道:「諸葛先生,現在大王來了,你為何要走?」

  諸葛運春道:「我該說的都說了,自然要走!」

  方虯苦笑道:「先生不是為了巴蜀的和平而來的嗎?」

  諸葛運春道:「大王反正都沒有興趣,我說不說都是一樣。方虯還想勸他,諸葛運春卻捂著肚子道:「不成了,我肚子好痛,回頭再跟你說!」他大步向一旁的茅廁跑去。

  方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轉身回去交代。

  楚裂天此時一顆心已經完全被諸葛運春吊了起來,瞪大眼睛道:「怎麼?他不願回來?」

  方虯點了點頭。

  陸志豪怒道:「一個窮酸秀才而已,惹惱了我,追上去一刀砍了他。」

  楚裂天瞪了他一眼道:「兩國交兵不佔斬來使!這種話傳去去豈不是讓人恥笑?」

  陸志豪滿面通紅的垂下頭去。

  楚裂天道:「七弟,你去把他叫回來!」

  邵通山點了點頭。舉步向門外走去,來到門前,問過守門的士兵方才知道諸葛運春仍然在茅廁內沒有出來,他來到茅廁外,大聲道:「諸葛先生在嗎?」

  諸葛運春懶洋洋的聲音從裡面響起:「邵將軍來得正好。給我送兩張紙過來!」

  邵通山一聽火就來了,可是想起楚裂天的命令,強行壓住內心的怒火,轉身去給他找來手紙,讓士兵給他遞進去,過了好半天才看到諸葛運春慢吞吞的從茅廁中走了出來,一幅通體舒泰的樣子,微笑道:「邵將軍真是雪中送炭。這次地恩情我一定會銘記於心。」邵通山鐵青著面孔道:「兩張手紙而已。算得上什麼大事?」

  諸葛運春抱拳道:「山高水長,咱們以後必有相見之日。告辭了!」

  邵通山聽到他還要走,頓時有些慌了,急切之下抓住他的長袖道:「諸葛先生。大帥在裡面等你呢,你這樣走了,是不是有些不敬?」

  諸葛運春裝出冥思苦想的樣子:「這麼走了的確有些不好……」

  邵通山連連點頭。

  諸葛運春又道:「可是這麼多人大家七嘴八舌的,我都不知道應該聽誰地,還是別去了。」

  邵通山苦笑道:「你聽大帥的就是!」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邵將軍也想我去?」

  「那是當然!」邵通山心裡已經將諸葛運春罵了個十七八遍。

  諸葛運春呵呵笑了起來。他拍了拍邵通山的肩膀道:「今天的事情忙完。晚上我請你喝酒。」

  邵通山唯有賠笑,畢竟要先將他請進去再說。嘴上道:「你是客人,理當是由我請你才對!」諸葛運春再度回到大廳內,臉上仍然帶著寵辱不驚的淡淡微笑。

  楚裂天坐在那裡,反覆打量著他,心中暗自讚歎,這諸葛運春雖然只是一介書生,可是膽色卻是當世少見。

  諸葛運春又向楚裂天作揖道:「西川諸葛運春奉主公之命特來拜會楚大帥!」

  楚裂天臉上的神情明顯緩和了許多,輕輕點了點頭道:「坐!」這次是他讓人將諸葛運春請來,氣勢上明顯弱了許多,語氣也變得和藹起來。

  諸葛運春毫不客氣的在陸志豪的身邊坐下來,笑瞇瞇向陸志豪頷首示意,陸志豪冷哼一聲,將面孔扭到一旁。

  楚裂天道:「諸葛先生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吧,這裡地所有人都是我信得過地兄弟和下屬,沒有任何事情需要避諱他們。」

  諸葛運春微笑望向陸志豪道:「陸大將軍,你若是不反對我便說了!」

  陸志豪瞪大雙眼道:「有話便說,你何須問我!」

  諸葛運春道:「大帥,我家主公聽說你們軍中缺少糧草軍輜,所以特地讓我前來看看,能不能夠幫上一些小忙!」

  楚裂天還沒有說話,陸志豪不禁冷笑道:「你們會有那麼好心?平白無故的送糧草給我們?」

  楚裂天滿面狐疑地看著諸葛運春,他現在的處境的確不容樂觀,士兵缺少冬衣,終日以樹皮草根為食,這新年過得淒淒慘慘,只等開春便橫掃霸江龍荊戈地余部,攻入川中,希望通過搶掠能夠改變他們眼前的現狀。

  邵通山道:「諸葛先生,你們主公這樣做不是有什麼目的吧?」

  諸葛運春笑道:「自然有目的,不過這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

  楚裂天輕輕嗯了一聲道:「諸葛先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諸葛運春道:「主公請大帥放棄攻打那幫水寇的念頭!」

  楚裂天冷哼一聲道:「你所說地果然是這件事。我聽說你們和那些水寇已經達成盟約,想要聯手對付我,不知可有此事?」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聯盟是真,對付大帥是假!」

  陸志豪大聲道:「你這個狡詐奸猾地書獃子,想憑口舌之利蠱惑我們大帥嗎?」

  諸葛運春微笑道:「如果我存心想要蠱惑大帥。陸大將軍都能看出來,大帥一定也可以看的出來!」

  陸志豪脫口道:「那倒未必!」

  諸葛運春愕然道:「陸將軍地意思是大帥不及你英明?」

  陸志豪方知自己失言,紅著面孔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裂天一張面孔早已耷拉了下來,冷冷道:「聽諸葛先生說完再說話,不要老是打斷人家!」大帥英明!」諸葛運春起身來到大廳的中央,朗聲道:「有些話我想和大帥單獨說!」

  楚裂天看著諸葛運春,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點了點頭道:「大家休息一下,方虯。帶諸葛先生到我書房來!」

  楚裂天雖然大字不識幾個。可是卻喜歡附庸風雅,書房內擺放了不少的經史子集。諸葛運春一眼看去,便發現其中不少都是重複地,還有些書本竟然放倒了。想來楚裂天只是用這些書充充門面。

  方虯出門後將房門反手帶上,楚裂天示意諸葛運春在自己的對面坐下,低聲道:「現在這裡就我們兩人,有什麼話,你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出來了。」

  諸葛運春道:「我家主公不想巴蜀再起戰事。眼前這種情況下如果巴蜀的內部掀起紛爭。對我們任何一家都沒有好處,有句古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巴蜀東有平南王梁靖虎視眈眈,北有大將軍藍循野心勃勃,這兩家都想將巴蜀據為己有,苦於沒有恰當的機會,假如我們幾家在現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打起來,彼此原本不多的力量就會變得越發虛弱,反而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楚裂天冷笑道:「你們害怕,我可不怕他們!」

  諸葛運春微笑道:「我家主公只想在亂世之中守住一隅容身,並沒有吞併他人的野心,現今西川地土地已經多半掌握在主公手中,主公私下曾經多次流露,想要和大帥分享巴蜀,各守東西,相互扶持。」

  楚裂天冷冷道:「不怕告訴你,我已經打定了主意,那幫水寇我一定要打!」

  諸葛運春平靜道:「若是大帥堅持要開戰,公子不得不站在那些水寇地一方。」

  楚裂天怒視諸葛運春道:「打就打,我會怕你們不成?」

  諸葛運春道:「大帥,恕我直言,現在我們若是打起來,你們只怕沒有半點勝算!」

  楚裂天大聲狂笑起來:「你們的兵力加起來不過三萬,怎樣和我的十萬大軍抗衡?」

  諸葛運春道:「大帥手上的兵馬究竟有多少,你自己應當比我更加清楚,而你手上現有的人馬,真正擁有戰鬥力地又有多少?只怕到時候真正打起仗來,兵力孰眾孰寡還很難說,更何況大帥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楚裂天默默盯著諸葛運春。

  諸葛運春道:「大帥的糧草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這也是你急於開戰的根本原因。戰鬥拖得越久,你們的劣勢就變得越發明顯,這場仗,你們根本勝不了!」

  楚裂天地唇角抽動了一下,諸葛運春無疑已經看清了他所處的窘境。

  諸葛運春歎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主公仍然沒有在西川站穩根基,咱們雙方都是一樣,現在開戰等於自掘墳墓,只會便宜了周圍地敵人。」

  楚裂天緩緩閉上雙目,他不是傻子,諸葛運春不但指出他們的弱點,也將西川的弱點說出,真正的用意是讓他知道,現在開戰對他們雙方都沒有好處,讓他放棄打仗的念頭,他低聲道:「你們不單單是讓我放棄攻打那些水寇,也是讓我放棄進入川中!」

  諸葛運春低聲道:「大帥若是堅持進入川中,勢必打破現有的平衡,我家主公肯定會集合所有力量,跟大帥拚死一戰。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想必也不是大帥希望看到的結果。」

  楚裂天道:「他還說什麼?」

  諸葛運春指了指楚裂天牆上的地圖道:「大帥可以向南!」他的手指點在芙城的位置:「芙城富足興旺,是個安家的大好所在,大帥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楚裂天冷冷道:「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去這個邊陲之城,將巴蜀的大好地盤全都留給你們!」

  諸葛運春道:「只要大帥答應,你們抵達芙城之日,便是我們的運糧船隊抵達芙城之日。」

  楚裂天凝視諸葛運春的雙目,到現在為止他仍然沒有看出諸葛運春的葫蘆裡在賣的什麼藥,他冷笑道:「你不怕,我得到糧草之後,轉而去攻打你們嗎?」諸葛運春微笑道:「大帥是守信之人,而且孰輕孰重,大帥心中比我們更懂得掂量,是拼上一個兩敗俱傷,為他人做嫁衣裳,還是攜手合作,將巴蜀打造成為鐵壁銅牆,全在大帥一念之間!諸葛運春言盡於此,告辭了!」諸葛運春深深一揖,轉身向門外走去。
huro 發表於 2008-12-7 23:36
【見龍卷】 第九十章【短長】(上)


  諸葛運春返回白旗軍大營,陳化和狄驚雷早已等的迫不及待,看到諸葛運春回來,慌忙迎了上去,陳化道:「大哥,怎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狄驚雷笑道:「看情形就知道諸葛先生沒事了,不是我自吹,我一早就知道只要是諸葛先生出馬,那些大鬼小鬼全部搞定!」

  陳化笑罵道:「剛才是那個混球說要殺過去,將我大哥救出來呢?」

  狄驚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也是關心諸葛先生啊!」

  諸葛運春笑道:「這次讓你們為我擔心了,準備一下,咱們馬上離開這裡!」

  狄驚雷愕然道:「現在就走?」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道:「楚裂天一定會答應,咱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他低聲道:「這裡沒得吃沒得喝,再呆下去,豈不是要喝西北風了?」

  狄驚雷贊同的點了點頭。

  過了沒多久方虯也返回了大營,看到諸葛運春幾人已經收拾好了行李,頗為驚奇道:「諸葛先生要走嗎?」

  諸葛運春微笑道:「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該做的事情也已經做了,我們總不能賴在這裡白吃白喝?」

  方虯道:「大帥還準備宴請幾位呢!」

  諸葛運春笑道:「不必了,我們回去還有要事去做,現在趕回去,剛好能夠來得及過上十五。方虯看到諸葛運春去意已決,也不好強留,低聲道:「諸葛先生一路保重。大帥讓我告訴你,他答應你的建議!」

  諸葛運春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驚喜,對楚裂天而言,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狄驚雷上前握住方虯地手臂道:「兄弟,若是有機會還是去西川看我們。到時候,我一定跟你好好喝上個三天三夜。」

  方虯激動地點了點頭。有些愧疚道:「我們現在的情況的確有些清苦,所以慢待了各位兄弟,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補請你們。」

  諸葛運春笑道:「真正的朋友無需用酒來證明,方將軍,我想單獨向你說兩句話。」

  方虯跟隨諸葛運春來到一邊,低聲道:「請諸葛先生指教。」

  諸葛運春道:「方將軍,我雖然是外人,可是也能夠看出黃旗軍統帥陸志豪與你不睦。這或許是因為你前些日子插手救出那兩名民女引起,也許是因為不為我知道的其他恩怨,不過有一點我能夠斷定,我們走後,必然有人會利用我們的事情對你發難。」

  方虯默然不語。

  諸葛運春道:「無論他人說你什麼,你都切記,千萬不要和他們爭執。需知矛盾越是激化對你越是沒有好處。遇到太大的委屈,你可以尋找機會,私下向大帥說。而且,在大帥面前千萬不可說我們的好話。」

  方虯歎了口氣道:「我記下了。」

  諸葛運春拍了拍他的肩頭:「方將軍,相信咱們終會有重逢的一天。」

  方虯道:「但願咱們兩家能夠真正和平下去,永無紛爭!」

  諸葛運春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暗自感歎。只怕方虯的這一願望是無法實現了。

  方虯一直將他們送出十里的路程。方才依依惜別,走出很遠。狄驚雷回頭望去,卻見方虯仍然騎在馬上站在午後的陽光之下,身影如此寂寥,如此落寞。

  狄驚雷歎了口氣,眼圈似乎有些濕潤,低聲道:「方虯真是一位好兄弟,只可惜投在了楚裂天的門下。如果他不是楚裂天的乾兒子,我都想勸他跟我一起回西川。」

  諸葛運春笑道:「方虯乃是白旗軍的統帥,你若是將他說服歸順了主公,倒是大功一件!」

  陳化道:「哪有那麼容易,人家是楚裂天地乾兒子,於忠於義都不會輕易倒向我方的陣營。」

  諸葛運春道:「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無非是時機未到罷了。」

  狄驚雷欣喜道:「諸葛先生既然這樣說,我一定相信,日後一定會和他有並肩戰鬥之日。」諸葛運春策馬揚鞭,率先向前方奔馳而去。

  黃昏時分,他們已經遠離了楚裂天的大營,在一個名叫流花鎮的地方落腳,因為楚裂天大軍壓境的緣故,附近的村鎮都顯得異常冷清,不過好在客棧內雖然沒有什麼精美菜餚,窖藏地美酒倒是不少,狄驚雷和陳化得到諸葛運春的首肯,終於可以開懷暢飲一次。

  諸葛運春吃飽之後,來到鎮內散步,在流花鎮的中心發現了一座古代碑亭,居然是書法大家岳輕豪地遺跡,趁著夜幕還沒有降臨,諸葛運春站在碑亭之中仔細品鑒欣賞,發現古碑之上有許多殘破的痕跡,從破裂處能夠看出,應該是新近方才遭到破壞。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可惜,真是可惜,這麼珍貴的古碑,竟然被人損毀!」

  諸葛運春轉身望去,卻見一個青衫男子緩步走入碑亭之中。

  諸葛運春道:「看來這古碑是新近被人破壞的。」

  那青衫男子歎了口氣道:「我上次從這裡經過之時還是好端端的,沒想到這次回來,就已經變成了這幅樣子。」

  諸葛運春微笑道:「雖然這古碑已經殘破,可是從中仍然能夠看出岳輕豪書法地風采!」

  青衫男子道:「岳輕豪書法雖精,可是胸中始終抱有太多地鬱悶之氣。筆畫之中帶有過多的戾氣!」

  諸葛運春道:「正是他的這份戾氣方才形成了他與眾不同的風骨,這也是後人很少有人能夠模仿出神韻的真正原因。」

  青衫男子目光一亮,微笑道:「這位兄台對書法的見解非凡,在下深感佩服!」他拱了拱手道:「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鄉野村夫不值一提!」

  那青衫男子看到他不願說,也沒有繼續追問。看著殘破的古碑道:「這世上真正能夠實現自己心願地人是少之又少,記得岳輕豪臨死之前。仍然抱怨上天對他不公,寫下了《問天》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絕妙神作。」

  諸葛運春道:「《問天》只是傳聞,我也早已聽說,可是卻無緣一見。」

  青衫男子道:「我見過!」

  諸葛運春微微一怔,隱約猜到身邊這位青衫男子定然有些來頭,輕聲道:「真是讓人羨慕啊!」

  青衫男子道:「沒有看到《問天》之前,我以為岳輕豪只不過是個鬱悶不得志地才子,未必有什麼真的本事,可是看到《問天》之後。我方才發現,此人筆下透出的豪氣和抱負,實乃世間少見。」

  諸葛運春道:「書法大才未必是治國之大才,其實岳輕豪沒必要勉強自己,他太在意別人的認同,反而忽略了自己身上已經被世人認同的東西。」

  青衫男子深表贊同的點了點頭。

  諸葛運春已經轉身向客棧走去,青衫男子快步追了過去。對方的一番話,已經勾起了他結識的願望。

  「兄台請留步!」

  諸葛運春駐足轉過身來,微笑道:「這位兄台還有什麼指教!」

  狄驚雷粗豪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諸葛先生!」他和陳化看到諸葛運春出去很久都沒有回來。擔心他有事,所以追了出來。

  那青衫男子看到狄驚雷,不禁哈哈大笑道:「狄兄弟,還認得我嗎?」

  狄驚雷微微一怔,馬上認出那名青衫男子竟然是楚裂天地軍師伏原。嘿嘿笑道:「原來是伏原先生!」他粗中有細。將伏原的姓名一併到出,等於間接告訴了諸葛運春。

  諸葛運春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拱手道:「原來是伏軍師,剛才在下多有失禮,還望恕罪!」

  伏原笑道:「我當是誰人有如此才學,原來是巴蜀四大名士得意門生,哈哈,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其實他對諸葛運春並不瞭解。

  幾人一起走入客棧,伏原要來一壺熱茶,和諸葛運春在桌前相對坐下,笑瞇瞇道:「我聽說黃公子讓人前來軍中向大帥議和,原來是諸葛先生親來,好在我們還算有緣,不然當真要錯過了。」

  諸葛運春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微笑道:「伏先生滿面風塵,看來一定是為大軍的糧草奔忙!」

  伏原狡黠笑道:「軍中秘密,不談也罷!」

  諸葛運春敏銳地覺察到伏原才是楚裂天手下最為厲害的一個謀士,幸虧此人籌糧未歸,他若是留在軍中,只怕這次的和談未必會進行的那麼順利。

  伏原道:「大帥是不是已經答應和你們握手言歡呢?」

  諸葛運春笑道:「大帥心繫巴蜀民生,也不願掀起戰事,令生靈塗炭。」

  伏原道:「諸葛先生能夠說服大帥,想必要花費一番力氣吧?」

  諸葛運春微笑道:「其中地情形,伏先生最好還是去問大帥!」

  伏原道:「如果我站在你們的立場上,就一定不想打仗,西川雖然不費一兵一卒奪了下來,可是畢竟時間尚短,根基不穩,現在發生戰事,北方的藍循或許會利用這個良機大舉入侵巴蜀。」

  諸葛運春道:「如果我站在你們的立場上,更加沒有打仗的理由,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若是既無糧食,又無草料,這場仗該如何去打?其結果不想也能知道。」

  伏原哈哈大笑:「所以大帥自然就答應了你,或許諸葛先生還會答應幫助大帥解決糧草之事。」

  諸葛運春微笑不語。

  伏原道:「眼前最能打動大帥的便是這件事。」

  「伏先生會反對嗎?」

  伏原搖了搖頭道:「送上門的禮物為何不要?想要穩定軍心,首先就要給這些士兵吃飽穿暖。」他話鋒一轉道:「卻不知諸葛先生許下什麼地方給我們容身?」

  諸葛運春笑道:「這件事也應當是大帥對你說。」

  伏原道:「如果我是你們,便會建議大帥去一個無險可守的平原駐軍,表面上安頓我們,事實上只是拖延我們,等到我軍在短暫地安逸之後,磨去所有地悲憤和殺氣,然後再圖謀將我們全力擊破!」

  諸葛運春暗讚伏原,他意味深長的問道:「若是伏先生全部猜對了,你見到大帥地時候又會怎麼說?」

  伏原笑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去籌糧的結果只能用慘淡兩字形容!我想這應當在諸葛先生的預料之中吧?」

  諸葛運春微笑不語。

  伏原道:「水路陸路全都被你們封鎖,想要籌糧入川難於登天!」

  諸葛運春道:「伏先生好大的怨氣,現在天下大亂,這亂世之中,糧米的價值勝於黃金,就算糧道暢通,只怕伏先生也無糧可籌!」

  伏原道:「所以我支持大帥的決定,無論你們送來糧食的真正用意何在,這些糧食對我們來說都是極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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