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韋帥望系列 作者:晴川 (連載中)

taiwan3235 2008-9-14 14:09: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29011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0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4章 推波助瀾

  韋行手握兩封信,一封是要求核實韓宇身份,另一封是調查康慨與韓宇關係的。白色信封乾淨肅殺。

  韋行是很生氣,不過他並不是不懂得欣賞他人的義氣,哪怕是對他敵人的義氣。他也會對那些拒絕出賣夥伴慷慨赴死的人讚一聲「是條好漢!」他也覺得把這樣的人收為已用最好,可是放走冷玉的兒子,這——這件事韓青可以做,反正韓青是個爛好人大家都已知道了,要是他放走冷玉的兒子,別人會怎麼想?當然不會改變觀感誇他一句善良慈悲,多半的反應的是,這小子要幹什麼?有啥陰謀詭計吧?如果冷秋也這麼想,那可真是乖乖不得了啊。

  韋行輕輕翻動白色信紙,康慨值得嗎?他媽的,這個人收起來還真麻煩,聰明的人就是難收服,可是再換個人來,嘖,更他媽麻煩!天底下到處都是聰明又天良未泯的人嗎?

  麻煩啊麻煩,對付敵人簡單得多,手起刀落,多麼痛快。韋行頭疼,真想揍人來治療自己的頭疼。

  夜半,韓宇終於清醒,睜開眼裡,看到天花板,而不是天堂,他歎息一聲,立刻看到康慨關切的臉,韓宇忍不住呻吟一聲:「白癡!」康慨含淚苦笑:「我還是你?」

  韓宇淡淡地:「我只是活夠了。康慨,想辦法殺了我。」康慨說:「不!」韓宇冷笑:「那麼,你是等著他們把我送到冷家去刑訊了?」康慨愣住。

  韓宇淡淡地:「我沒顯露武功,我只是擋一下,沒想到韋行反應那麼快,他救我一命。不過,一為我療傷,他一定就知道我是誰了。所以,殺了我吧。」

  康慨愣了一會兒,苦笑:「我做不了這件事。」韓宇道:「那麼,叫韋行來,我有話說。」康慨問:「你要說什麼?」韓宇道:「同你無關。」

  門口人影一閃,康慨驚訝起身:「誰?」陳紫華在門口遲疑一下進來:「康大人!」康慨問:「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陳紫華遲疑:「我不放心,來看看韓宇的傷。」

  韓宇看陳紫華一眼:「你有事?當著康大人說不要緊。」陳紫華沉默一會兒:「冷輝冷大人找我問你撲過來時用的什麼步伐,有多快的速度,又細問了,我們站的位置。」

  難怪他這麼晚來。韓宇笑了:「沒關係。」陳紫華鬆口氣,放下心來:「我怕說錯什麼。」韓宇道:「不要緊。幫我個忙——」陳紫華道:「請講。」

  韓宇說:「去請韋大人來,我有話對他解釋。」陳紫華看看康慨,康慨焦灼地:「韓宇,你要說什麼,先告訴我!」韓宇淡淡地:「我不會告訴你!」

  冷輝同姚遠正往韋行處走,快到地方時兩人都遲疑了:「要不要先問問康慨?」姚遠問:「你確定大人對康慨——」冷輝道:「那個韓宇有問題。」

  姚遠道:「那同康慨有什麼相干?」冷輝道:「他們的情誼,看起來不像上司下屬那麼簡單,如果大人生疑的話——」姚遠沉默一會兒:「如果是真的呢?」冷輝也沉默了。

  兩人站了一會兒,許是累了,姚遠往路邊的樹上一靠,忽然覺得不對勁,伸手一摸,滑膩膩濕嗒嗒不知什麼東西,聞上去酸溜溜帶點子肉味,然後聽到樹上「撲嗤」一聲笑,姚遠甩甩手,一抬頭,正看見韋帥望捂著嘴,笑得前仰後合,就要從樹上掉下來了。

  月光下看到,樹上地上,淋漓一片,都是些嘔吐物,姚遠又氣又急,也沒想想,韋帥望小朋友是吐了,不是事先埋的地雷,是她自己不小心蹭到的,不是韋帥望扔到她身上的,她只聽到韋帥望的暴笑起,便認定韋帥望在捉弄她,大怒:「你這個小混蛋!」一躍而起,把韋帥望從樹上拎了下來。

  她是氣湖塗了,冷輝可沒有,一伸手把帥望接了下來,責備:「姚遠,你這是幹什麼!是你不小心——」

  姚遠氣得,她是不小心,不過韋帥望也一定是眼睜睜看著她靠上去的,所以笑得那麼開心,這個小祖宗,要打,有冷輝攔著,要罵,她估計自己不是對手,要忍氣吞聲,看韋帥望笑得那個開心,真是要把姚遠氣瘋了。

  她唯一能找到的一句話就是:「你!混蛋,我告訴你父親去!」

  帥望聽了這一句,登時靈機一動,咦,這倒也是法子,如果韋大人知道自己兒子——雖然不是親兒子,與內務總管水火不相溶,是否多少會考慮一下他需要一個能平熄戰火的人呢?這個滅火的人,當然不會是冷輝,想來韋行也不想讓韓青再來給他熄火,帥望再一次看看姚遠,要鬧到多大才能讓韋大人覺得理由足夠呢?可憐的姚遠,明顯不知道她在一剎那已被帥望決定犧牲,韋帥望心裡輕輕說一聲:「對不起,姚遠同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只當修來生吧!」

  帥望冷笑一聲:「你去告啊,我也正想去告呢,不知是誰罵我媽媽是妓女,罵我是野種,還打算放火把我燒死在灌木叢裡,我勸你,老老實實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放過你了,否則——」

  冷輝先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姚遠,然後又目瞪口呆地看著帥望,天哪,姚遠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天哪,韋帥望竟會發出這種危脅?姚遠呆住,半晌:「你胡說!我沒放火!」

  韋帥望叉著腰,一副紈褲公子相:「你以後見了,最好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否則,我就告訴我父親。」然後他機靈地轉身跑了。姚遠站在原地喘息,已經呆了。

  冷輝瞪著姚遠,半晌才說得出話來:「你真的說過那種話?」姚遠氣到發抖:「是,又怎麼樣?」淚盈於睫。

  冷輝咳一聲:「那你最好,真的,別再惹他了,不然,大人是不會高興聽到這個的!」

  姚遠怒吼:「你知道他說我什麼——」姚遠張開嘴,又閉上,媽的!太可氣了!忍氣吞聲?可是在這個小混蛋面前忍氣吞聲太困難了,像今天,她招惹韋帥望了嗎?這個小王八蛋!

  姚遠跺腳,去他的,與其被這小鬼恐嚇,不如她去自首,是,她說錯了,怎麼了,她不是有意的,她衝口而出,雖然,她內心深處是那麼想的,可是,她確實是被氣瘋了,才會說出來的,如果韋大人要砍她的舌頭,好,隨便!

  更重要的是,自己說,還可以辯解兩句,讓那小鬼去告狀就不定說得多麼不堪了。

  姚遠轉身而去,冷輝站在原地:「喂,你幹什麼?」然後發現姚遠直奔韋行的宅院,頓時大驚:「姚遠!你冷靜!冷靜一點!姚遠!」

  帥望聽著冷輝的喊聲,微笑,然後苦笑,微微有點冷似的打個寒顫,默默低頭往回走。沒走兩步迎面正遇到陳紫華,他站在,微微點個頭,韓宇為救陳紫華受的傷,他注意過這個人。

  陳紫華見帥望向他打招呼,立刻站下,也點個頭:「韋少爺。」帥望想了想:「你去看過韓宇嗎?」

  陳紫華點點頭:「剛從那兒出來,韓宇說要見韋大人,可是康大人又吩咐不要去。」帥望側頭,然後笑:「你們康大人還好?」陳紫華瞪著韋帥望,咦,這小孩兒說話好奇怪。

  帥望道:「如果康大人有事,你們是不是又要換冷輝了?」陳紫華呆了一會兒:「康大人會有什麼事?」

  帥望道:「不知道,不過,如果有人經常鬧點不大不小的事,證明冷輝不太如你們的意,大約對康大人的留任有好處吧。」陳紫華這下子真驚了:「少爺,韋大人說過什麼?」

  帥望道:「你不用知道,別鬧太大的事,要是讓韋大人覺得你們是為了康慨鬧的事,反而對康慨不利。」

  陳紫華瞪著帥望,半晌,他彎下腰仔細看這個小人:「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帥望點頭:「我知道,就算我不知道,我也沒說錯,是不是?就算什麼事都沒有,你們也希望康慨繼續做你們的首領,而不是風波平息後,仍並入冷輝手下,是嗎?」

  陳紫華半晌,點點頭:「是。」帥望微笑:「那麼,聰明點,委婉地表達你們的想法。」陳紫華後背涼涼的,有一種面對回魂千年老鬼的感覺,他點點頭:「好。」

  帥望揮揮手:「再見,不用去找我父親,他沒空。」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1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5章 承擔後果

  韋大人沒空,他本來就很煩,手裡拿著兩封信猶疑,發還是不發。然後聽到外面吵雜聲,韋行煩躁地走到門口,怒叱:「怎麼回事?!」

  冷輝拉住姚遠:「沒沒沒什麼事,大人,沒事!」姚遠被韋行這一聲吼,也清醒了,再豁出去了,還是有點畏懼,能不說且不說吧,那個臭小孩子真告狀時再解釋吧。

  她靜下來,雖然覺得氣憤委屈,還是含著淚,回一句:「沒事。」轉身往回走。韋行暴怒:「回來!」姚遠回轉來,沉默,韋行見她一臉悲慼,倒沒再罵,只說一聲:「進來!」

  姚遠咬著嘴唇隨韋行進去,韋行聽到腳步聲,看一眼跟在姚遠身後,還要說什麼的冷輝,怒吼一聲:「你也有事?」冷輝站下:「沒有!」韋行怒:「那你過來幹什麼?」

  冷輝無助地站在門口,眼睜睜看著姚遠進去,一聲不敢吭。韋行坐下,煩啊:「說吧!」姚遠咬著嘴唇,遲疑遲疑遲疑。韋行火了,不過他對女人總是忍耐些:「說!現在!」

  姚遠咬咬牙,跪下:「我是來向大人認錯的,我說錯話做錯事!罪該萬死,隨大人處置。」韋行聽她說得這麼惡狠狠的,倒奇怪了:「哦?你說了什麼?」

  姚遠瞪著青磚地面,瞪著韋行淡青色的袍子一角,心裡知道她這句話說出來,會劃傷韋行劃傷他們的關係劃傷她自己,姚遠緩緩道:「我罵帥望是妓女生的野種。」

  沒有動靜,韋行坐在那沒動,他只是抬一下眼睛,看了姚遠一眼,便又垂下眼睛:「還有嗎?」

  風平浪靜,姚遠那顆正等待暴風雨的心微微輕了一下子,聲調也正常了:「帥望鑽到灌木叢裡不出來,我說要放火,是嚇他的,不是真。我還——還打了他一耳光。」

  韋行淡淡地:「就這些?」姚遠點點頭。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被韋行罵總比被那小魔鬼一直威脅著強。韋行說:「起來吧。帥望說了什麼讓你發這麼大脾氣?」

  姚遠慢慢站起來,聽這一聲問,忽然再也忍不住,眼淚冒了出來,哽咽著:「他說,說我亂殺無辜,冷酷無情,他說他的家教跟我的不一樣!他說我——說我是,我是,是通房大丫頭!」淚如雨下。

  如果她看到過韋行看她的那一眼,就不會把韋行當親人似的傾訴了,她沒有看到韋行看她的那一眼,雖然沒有死亡的威脅,可是絕對是一種斬斷了什麼東西的斷然表情。

  聽完通房大丫頭這幾個字,韋行「霍」地起身,一把抓起牆上鞭子便往外走。姚遠看著韋行一陣風地出去,猛地醒悟:「大人!」可她再也不敢說,是我先罵的。

  康慨當天對她的恐嚇又給了她一個錯覺,認為韋行是不會把帥望怎麼樣的,可是——看著韋行怒沖沖拎著鞭子出去了,不需要很多智慧也明白要發生什麼事,姚遠一呆之下,追上去,怯怯地:「大人!大人!」

  帥望回自己屋,發現趙鋼正倒在他床上打呼嚕呢,不禁淘氣勁上來,拿起桌上毛筆,用筆尖輕輕捅趙鋼鼻子,趙鋼一個噴嚏驚醒,然後連著打了五六個噴嚏,打得眼淚鼻涕都出來,氣得直罵:「韋帥望,你個小王八蛋!」

  帥望笑得滾倒在床上,趙鋼怒問:「你跑哪去了?害我等到這時候?」帥望笑道:「也沒誤了你睡覺。」

  趙鋼怒道:「怎麼沒誤,睡到一半換床多難受啊!」說著打個哈欠準備回自己屋去了。

  結果他推門時,外人有人在拉門,趙鋼嚇了一跳,沒等他反應過來,已被一把推開,趙鋼摔在牆上,剛想罵,發現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韋行韋大人,而且韋大人是帶著鞭子過來的,當下他一聲也不敢吭,既然韋大人沒注意到他,他當然是老規矩,轉身溜掉,叫他家老大去了。

  韋行一把抓住帥望手臂,什麼也不說,把帥望直拖到院子裡去,帥望看到韋行身後的姚遠,知道是自己的挑釁起作用,不禁對著姚遠微微苦笑,直笑得姚遠汗毛倒豎,天哪,這小魔鬼是什麼意思?笑得這般詭異,真讓人驚恐!

  韋行即不問也不說,掄起鞭子就抽下去。背上劇痛,帥望一震,但是一聲不吭,他十歲了,不是五歲時候了。

  韋行再打再打,帥望咬著牙,不出聲,一動也不動。臉上表情冷硬,帶著一絲倔犟一絲不屑一絲傲慢。

  韋行大怒,伸手將帥望的薄棉袍子扯成兩半,露出赤裸的後背來,然後狠狠打下去。一道血跡頓時印在帥望傷痕纍纍的後背上。

  姚遠「呀」了一聲,摀住嘴。她雖知韋行要打人,可是小孩子挨打也是常事,她倒覺韋帥望著實該受點教訓,但這一下子,真的驚到她了。

  康慨此時已經得到信,趕了過來,看著韋行對著帥望赤裸的後背狠狠地抽下去,每一鞭子都留下血淋淋的傷口,他驚叫一聲:「大人!」撲過去阻攔,韋行回手一鞭子抽在康慨身上,康慨痛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要掙扎起來時,發現四肢無力,氣血翻騰,竟是受了內傷。康慨心知,韋行的暴怒十分時有八分是因為他,發到帥望身上,到底還有控制,打在他身上竟毫不留情。

  康慨慢慢爬起來,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冷輝遠遠站著不敢近前,遙遠熱淚盈眶不敢出聲。沒人敢上前攔阻,韋行打人時,沒人敢上前攔,即使他打的是自己兒子。

  帥望背上挨了三四下,他咬著牙,痛得全身顫抖,他也想一聲不吭不動聲色,保持尊嚴,做個好漢,可是三四下後,劇痛奪走他所有力氣勇氣與驕傲,他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鞭子雨點般地抽下來,他仆倒在地,先是悶哼,然後呻吟,最後慘叫起來,嘶心裂肺地慘叫,那聲音刺痛眾人的耳朵與靈魂。

  先是失去體力然後失去意志力,最後只餘下溺水般的掙扎與哀叫。康慨痛叫:「大人!不怪帥望!」

  姚遠臉色慘白地聽到康慨這句話,終於從震驚中醒過來,「撲嗵」一聲跪了下來,哭叫:「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告狀!雖然——

  :「別打了!大人,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兩個人跪在地上不住哀求,等韋行住手,帥望已經一動不動。

  康慨慢慢過去抱帥望,那個小孩子攤開手腳倒在塵埃中,身體已放棄掙扎,神志不清,後背一片鮮血淋漓。康慨不知手往哪放。

  韋行猶自暴怒,看到康慨送上門來,更不客氣,抬手就是十幾鞭子抽過去,怒吼:「我讓你給我管事,你就給我管成這個樣子!」

  康慨後背鑽心的痛,可是這痛比不上他心裡的痛,他竟然一動不動,頭也不抬,只是攔在帥望身上,不想小傢伙再被碰到。

  遙遠的手指慢慢擋住嘴,人呆呆地,淚痕漸干,終於明白,這頓鞭子所表達的怒氣中,不知有多少是針對帥望的,有多少,是針對別的人的——包括她。

  而遠遠站著的冷輝卻驚心於韋行那句管事,韋行從前只對李強說過,我不在,你管事,這是韋行第一次承認,在他心中,能管事的是康慨。冷輝,慢慢退開,走開。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1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6章 威脅

  韋行袖手,看著康慨慢慢抬起頭,那張臉無恨也無嗔,康慨輕聲道:「你不該這樣打帥望!」康慨低下頭,想抱起帥望,可是那個傷痕纍纍的身體無處下手。

  韋行站在那兒,暴脾氣已經過去,他的冷靜又回來:「放下,你回你自己的住處,我不叫你,你不許出來。」

  康慨的手按在帥望的肩膀上,聽到這句話,停了一會兒,靜靜地收回手,慢慢跪直身體,沉默一會兒:「我死後,請大人把帥望送回冷家吧。」

  韋行暴怒,差一點就要一鞭子抽到康慨臉上,可是他今天打夠了,康慨的運氣總是很好,每次他招惹韋行時,總是在韋行怒火過後,鞭柄抵在康慨胸前,微微用力,康慨身子一震,再運力時已提不上氣來,身上要穴被封,內力受制,完全失去抵抗能力。韋行道:「康慨,你只有這一句話?」

  康慨淡淡地:「我不是說大人不對,只是帥望自幼受韓掌門教養,不太習慣大人的方式,大人既然沒耐心,不如送他回去,別傷了父子間的和氣。」

  韋行瞪著康慨良久:「就這些?」康慨半晌低下頭:「康慨負了大人。」以頭觸地,然後起身而去。

  韋行心裡暗暗歎口氣,真是可惜,真是可惜。他相信遙遠與冷輝也有同樣的固執,其實那兩個人根本就是一貫的固執如牛。再說那兩個傢伙用腦子的時候太少啊,像康慨這樣權衡利害,三思而後仍擇善固執,更加難得。

  可惜不是為他固執。韋行低頭看帥望,唔,拿這孩子怎麼辦?

  如果可以的話,韋行還想再揍他一頓,可是看起來韋帥望是無論如何也挺不到他出夠氣的時候。他伸腳踢踢:「起來!」帥望沒有動靜,韋行鬱悶,不會出什麼事吧?他心裡很沒底,我可沒敢怎麼用力。

  韋行蹲下,正好看到帥望緩緩睜開眼睛,他心裡一寬,然後聽到小傢伙低弱沙啞的聲音:「打完了嗎?」

  韋行沉默,號號脈,帥望只是有點虛弱。韋行看著血淋淋的韋帥望,怎麼辦?他不想把帥望交給姚遠,也不值得叫冷輝過來,咦,照顧帥望的人呢?院子裡人影也沒有一個,平時是誰照顧韋帥望的?這就嚇跑了?真他媽欠揍!

  姚遠已擦乾眼淚走過來:「大人,其實——,我以為帥望自己會說……其實——」那孩子一直咬牙不出聲,被打到慘叫也沒辯解過一句。姚遠不明白,她始終不明白韋帥望,可是既然帥望不出聲,她不得不說。

  韋行伸出一隻手做個「打住」的手勢,不,別說了,我不想聽。現在是解釋的時候嗎?姚遠一手掩住嘴,哽咽一聲,忽然知曉,事已不可為,她轉身而去。

  韋行沒有表情,把帥望拎起來,扛到肩上,帥望說:「哎喲!」韋行說:「閉嘴!」帥望問:「康慨呢?」韋行道:「閉嘴!」帥望問:「你非殺他嗎?」

  韋行氣到手抖,以前,每一次他說閉嘴時,對方都會閉嘴,即使面對的是韓青,他說閉嘴,一樣可以得到安寧。

  可是——,為什麼這兩個字對韋帥望是不管用的呢?他倒底是聽不懂,還是不怕啊?

  韋行不想把韋帥望打死,所以,他不能再用手裡的鞭子對付韋帥望,可是除了鞭子之外,他真不知道別的對付韋帥望的法子,所以,他只得閉上嘴,沉默了。

  帥望道:「康慨感激你,所以寧可留在這兒等死!」韋行終於找到了一個辦法:「信我已經發了!」簡捷有力。帥望聽到後果然沉默了。死一樣地沉默了。

  韋行忽然又不喜歡這種沉默,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沉默裡並沒有安寧,有的,只是一種黑色的窒息的充滿了傷痛的血的味道。

  血的味道,過了一會兒,韋行才發現,有血滴在他手上。帥望背上的鞭傷,正在慢慢滴血,韋行不安,或者小孩子的皮特別嫩,特別容易流血吧?

  在那種血腥味裡,韋行終於覺得不太舒服了,他微微覺得,有一點——欠疚。他低聲叫帥望一聲,希望帥望不是昏過去了。

  帥望冷冷地:「我還醒著,不過,如果你能開恩把我打昏過去,我會更加感激。」

  韋行咬牙,康慨說得沒錯,他應該把帥望送走,對著帥望他總是有一股子想殺人的衝動,外一哪天錯手就糟了。他現在就想把韋帥望扔到地上,再暴打一頓,可是他必須忍耐。韋行從沒這樣忍過,如果是他不喜歡的人,殺了就算了,如果是他喜歡的人,又不會這樣憤怒,這樣的忍,他只忍過冷秋,那是因為他打不過冷秋,現在居然又多了一個,而且每天跟在他身邊,這真讓他發瘋。

  韋行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弄塊豆腐撞死算了。韋帥望冷冷地:「放下我!」

  韋行猛一鬆手,把帥望扔到地上,帥望踉蹌兩步,腿一軟,跪倒,韋行暗暗深呼吸,忍耐忍耐,絕對不可以再打,一天頂多一次,打昏為止,不能打了又打,會死人,我答應過韓青,我不能把這個該死的東西活活打死。

  韋帥望慢慢掙起來,繞過韋行,看也不看他一眼。後背的傷象著了火,他的腿軟得像在雲端漫步,他內心痛恨,這痛恨竟能支撐他站起來,支撐他走下去,支撐他在眼前一陣陣發黑什麼也看不見時仍不停步,結果他一頭撞到一個人的懷裡去。

  那人輕聲道:「嗨,站好,站住,我可支撐不住你。」帥望好容易挺直身子,卻只得扶著路邊的樹喘息,那人看著帥望還在流血的身體,慢慢微笑:「你做了什麼?小傢伙?」

  帥望喘息,看到韓宇,他也笑了,輕聲回答:「蠢事!」韓宇點點頭:「蠢事!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蠢人干蠢事,就更可怕。」帥望再笑:「呵,是!」

  韓宇慢慢走向前:「韋大人!」韋行看著他:「誰帶你來的?」韓宇微笑:「藥很好使。」韋行怒視著他,藥很好使?那他派在那兒監視的人呢?

  韓宇輕聲:「我有事面見大人,攔我的,被我殺了。」韋行被氣笑了,他媽的,反了!:「好,請講!」韓宇道:「大人要是把我送回冷家接受訊問,難免會有點不便。」

  韋行輕聲:「不便?」

  韓宇緩緩綻露一個溫和的微笑:「是啊,好多次本應該捉到冷玉的馬腳,他竟然先一步溜掉,好多次本應該勝的戰役,竟然無功而返,這些奇怪的事,忽然都有了答案。」

  韋行哽住,他媽的,這個傢伙在他這兒,究竟做了多少事?搗過多少亂?這些答案,他是很想知道,可是並不想讓冷秋也知道。

  韓宇輕聲:「大人知道我字寫得好,李強生前很喜歡叫我過去幫他抄寫信件,整理帳務。遙遠與冷輝年底向大人報的帳也都是我抄的,相信大人看過,應該有印象。「」

  韋行有印象。

  韓宇微笑:「大人肯定不會細看帳本的,有些帳目其實有點奇怪,我知道大人就算看出來有點奇怪,也不會追問,大家在外面做事,都很辛苦,大人能體諒下屬。」可是,不等於冷秋也能體諒,一旦冷秋聽說,一定會派人過來查,能查到什麼就不好說了。

  韓宇說:「冷輝冷大人,這些年來,一直保持每月寄兩封信給自己妻子,夫妻感情這麼好的,在冷家可是不多,不過聽說他在京城另有一個家,且生兒育女。」

  韋行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吐血去,他一直知道冷秋在他這裡有眼睛,他也懷疑過誰是眼睛,可是不敢查,現在被韓宇說破,他好想吐血!

  韓宇沉默一會兒:「他殺與自殺,還是容易分辯的,是不是?」

  對,如果韋行動手殺人,當然很簡單,可是——總會有一點蛛絲馬跡,所以,韋行不敢沒經審訊就殺了韓宇,那會讓冷秋覺得他殺人滅口。

  韓宇輕聲:「我自殺,事情到此為止,可好?」身後腳步聲響,韓宇待那腳步聲近,微提高聲音:「我願意一死,一切到此為止。」康慨咬牙,狠狠道:「我不會獨活!」

  韓宇冷笑:「好,你去對帥望說吧,你去告訴他吧,他做的都是蠢事。」

  康慨看帥望,帥望為什麼挨打?是因為姚遠告狀嗎?姚遠為什麼告狀?他印象裡姚遠是直一點倔一點,可從沒做過惡人先告狀的事啊?姚遠瘋了?還是——

  康慨覺得汗毛倒豎,不可能!

  韓宇淡淡地:「如果你能救我,那好極了,我一點不介意犧牲別人成全自己。即然不能,何必如此惺惺作態?韋行一直在等你,你心裡也情願為他做事,你同我都知道冷玉是個什麼樣的王八蛋,我是沒辦法,我是他兒子,你這算什麼?」

  康慨沉默不語,過去扶住韓宇:「別說了,回去吧。」韓宇看著康慨,輕聲:「放開我!」康慨愣一下,手鬆開。

  韓宇道:「放了你妻兒,確確實實只是為了利用你。」他推開康慨,緩緩地,向前走去。

  康慨看著那個孤單的驕傲倔犟的背影,那個孩子,他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若干年前他被追殺時遇到還叫冷蕭的他,那時那個孩子一人單挑數十人,人如劍劍如虹,有一點驕傲,但性格如陽光,三四年後再相見,已再聽不到韓宇的笑聲,沉默,一整天一整年不說一句話,陰鬱,冷漠,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友情,可是他仍然時時顯露他自己都不肯承認的善良。

  康慨忍淚,好的,如果你要我活下去,我會活下去!反正恥辱難堪,背棄良心是每個成年人都要經歷的慘痛,每個人忍痛之後都是活下來,只要沒有死,就一定會一直活下去。

  康慨要跟上韓宇,帥望哀叫:「救命,康叔叔,別扔下我,我不要跟那個人在一起!」

  康慨本能的反應是一頭冷汗,立刻轉頭去看韋行,韋行怒目圓瞪,雙手握拳,不過,韋行這次的反應良好,沒有直接撲過來在帥望身上留下拳腳,證明他一絲理智尚存,康慨急道:「閉嘴,韋帥望!」

  他還想勸帥望跟自己父親走,韋行已經咬緊牙,握緊拳,轉頭而去,不行,他無論如何不能再同韋帥望呆在一起,他就快控制不住了。他的拳頭忍無可忍地敲在路邊一顆樹上,半抱粗的一顆參天大樹,在他身後緩緩倒下。

  康慨大驚,過去抱起帥望,哀求:「韋帥望,求你閉上你的臭嘴!」天,怎麼會有韋帥望這種孩子?

  帥望慘叫:「你碰到我了,啊喲,痛死我了,背著我,啊喲,背著也痛,別拉我的手臂,好痛好痛好痛,哇哇呀呀。」康慨哭笑不得:「要不我趴地上馱你回去?」

  帥望說:「好,你爬快點!」康慨暈死:「祖宗,你這麼怕痛,為什麼非要惹事啊?」帥望笑答:「心癢難搔啊。」

  韋行把查詢康慨與韓宇關係的信,輕輕放到一邊,想了想,握成一團,粉碎,內心激怒,媽的,冷輝好大的狗膽,就算有冷秋撐腰,我就不能讓你戰死嗎?

  不過想到冷輝每次做戰已經夠英勇的了,他是冷家人,斷然無法拒絕冷家掌門的要求,韋行只得忍著這口氣,不過當晚冷輝進來報告說康慨的人竟然擅自離崗,他可是狠狠地給了冷輝幾個大耳光。

  還有姚遠,韋行根本想都不願再想到這個名字。

  韓宇那個小子倒真是有骨頭,而且,也算有情有義,難怪康慨不肯出賣他,順其自然吧,如果康慨真的一心求死,好,死去吧,死亡與生存都是一個人的基本權力。這樣解決最好,冷秋那個混蛋刑訊起人來,什麼鬼話都能訊出來,再有骨頭的人也能讓他訊得胡扯,哪下子扯得不對了,韋行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死了最乾淨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2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7章 改變命運

  韓宇默默前行,人的生命真是奇怪,明明充滿苦痛,即使坐著看夕陽依舊滿懷傷痛,可是在即將離去時,回憶裡卻只有夕陽滿天的燦爛艷紅。韓宇注定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他的目光掃過滿天星光,一直以為,對這個人世毫無留戀,其實並非如此,看這滿天星光,這微風輕襲,這空氣中淡淡的花香草香。

  一直以來,骯髒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欺詐,可是溫暖美麗的,也是人與人之間的情誼。韓宇微微緩和了他那冷硬的表情,那張陰鬱的面孔,在這一刻,忽然有一點了悟了的平和。

  他遭遇過背棄,也經歷過世間最美好的友情,幾前年無意中救過的那個人,在他必死無疑時選擇留下來陪他,而不是逃走,人心是世間最骯髒的地方嗎?韓宇想起康慨的回答:「我不能。」忽然間不再對命運大神滿懷怨懟,這個世上什麼人都有,你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受傷也好,受人恩惠也好,美麗與醜惡,都需經過,命運沒挑選過,沒把所有醜的放到你面前,也沒把所有美好的都圍繞在你身邊,所以,生命如此多彩,如此美麗。

  康慨背著帥望追上來,韓宇微笑:「你得好好感謝這位小朋友。」康慨沉默。韓宇道:「韋行一向不接受威脅,這次——是為他兒子例外的。」

  帥望咧嘴笑:「我不是他兒子,別高估我。這次例外,是因為他需要康叔叔為他做事。」

  韓宇道:「他也需要李強,可是當初,沒有人為李強這樣出頭。每件事發生,都有許多原因,不是因與果那麼簡單,不管你起了多大作用,沒有你,整件事不會改變。謝謝你。」

  帥望笑。康慨輕聲:「帥望——」帥望問:「什麼?」康慨沉默了。韓宇看了康慨一眼,責備地。康慨沉默。韓宇說:「月亮很圓。」

  帥望看看月亮:「在想什麼,臨死你會想些什麼?」韓宇微笑:「我在想,月亮很圓。」帥望問:「還有呢?」

  韓宇道:「不知道另一世界是什麼樣的,也許更美好,你好奇不?」帥望大笑:「不,現在還不,就算有一點好奇,我也可以忍受。」韓宇也笑了。

  康慨發現那個陰鬱的韓宇在生命即將結束之際,好像反而得到安寧,他似乎終於同這個世界和解了,他的痛苦與憤恨,他的怨毒與悲哀在生命結束之前先行結束了。

  康慨沉默,他無話可說。他為韓宇做的,沒有帥望為他做的多,他為什麼不能再掙扎一下?在他還有功夫,還可以掙扎時,為什麼不再做更多一點?

  帥望輕輕在他耳邊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康慨回頭看了帥望一眼,微微露了一個渴望的表情,但迅速收起祈求目光輕輕搖搖頭:「不!」帥望微笑。

  康慨喃喃:「不,我——」我不能做那種要求!可是,我亦不能說我不要。韓宇道:「帥望!康慨只是要說謝謝你。」

  帥望點點頭:「不用客氣。哎,我好痛,如果真的很感激我,拜託你走快點。」

  帥望的後背抹上藥,韓宇一個人在裡間靜坐,康慨微微有點走神,帥望慘叫,康慨苦笑:「對不起。」

  帥望跳起來,直撲韓宇而去,沒等康慨有反應,已經一掌把韓宇拍昏過去,康慨大驚:「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帥望笑:「這樣,你就可以專心給我上藥了。」

  康慨暈乎乎地看著韋帥望,嘎,他沒聽錯吧?這算啥子理由?帥望笑:「也免得他趁我們不注意就已經死翹翹了。哎,好痛啊,打他這一下,抻著我的後背了!」

  康慨哭笑不得地:「韋帥望!」

  帥望微笑,躺在床上,一邊呻吟一邊說:「我盒子裡有一種藥,吃了之後,人就像死了一樣,沒脈搏沒心跳沒呼吸,經脈全斷,哎喲,我的媽呀,你想弄死我!」

  康慨忙收回手,可是雙手仍不住顫抖:「帥望!」帥望回答:「唔。」康慨道:「帥望!」帥望笑:「我聽到了。」康慨雙手顫抖:「帥望,如果可以的話——」

  帥望歎口氣:「若干年前,冷秋大人用這藥救過某個人。」康慨呆呆地:「什麼?」帥望道:「意思是,我爹只要看一眼——,就會明白!」康慨呆住。

  帥望道:「還有一種方法,治療他這種傷的藥,如果吃多了,也會假死,這件事沒人知道,我給我的兔子吃過,缺點是,我不知道用量。」康慨大腦激戰。

  韋帥望微笑:「我們冒哪種險?」韓宇醒來時,韋帥望正在計算:「一斤半兔子一百斤的韓宇兔子吃了四分之一粒,韓宇應該吃——」帥望驚歎:「十六粒半?不會吧?」

  韓宇輕歎一聲:「我覺得你應該先做人體試驗。」帥望道:「拿韓宇來做吧。」韓宇苦笑:「我的榮幸,可是韋帥望,你想過嗎,如果你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有什麼感覺?」

  帥望沉默一會兒,笑:「我的後背感覺到了。」韓宇問:「是不是背叛?」帥望問:「如果他感覺背叛,我應該放棄生命嗎?我的生命,同你的生命,所有人的生命,一樣重。」

  韓宇輕聲:「一樣重。」然後笑了:「帥望,我是那種為自己會毫不遲疑殺掉對手的人,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帥望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你以後的生命是我的,請你改過來。」韓宇愣住。帥望咧嘴而笑,韓宇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好。」

  韋行在大廳吃早餐,冷輝與姚遠都在,沉默。過了一會兒,姚遠說:「大人,康慨——」韋行擺手:「他在照顧我們的英雄。」沉默。

  沒多久,下人送進來一個紙卷,冷輝看了一下封印,交給韋行。

  韋行打開,看了一會兒,苦笑:「信上說,我們的英雄,韓宇,原名冷蕭,冷玉外室所生。」韋行把信紙放到桌上,繼續喝粥。

  冷輝與姚遠目瞪口呆,半晌,冷輝道:「我是覺得他的功夫——沒想到!」姚遠道:「康慨知道嗎?他不知道,是不是?」韋行淡淡地:「審訊後,會知道的。」

  姚遠站起來:「大人要審誰?審韓宇,是吧?」冷輝輕聲:「姚遠,坐下。」姚遠道:「康慨對大人很忠誠——」韋行抬起頭:「坐下,姚遠,我說過,審訊後會知道的。」

  姚遠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冷輝!」冷輝慢慢站起來:「大人,我也相信康慨——」韋行猛地一拍桌子:「坐下!」

  兩個人頓時坐回自己的椅子,彼此對視一眼,也想再說,可是都不敢再開口。

  韋行在兩位下屬注視下吃完飯,緩緩道:「當然是審訊韓宇,不過,如果韓宇說出康慨,甚至說出你們,也一樣要接受審訊。」姚遠與冷輝,同時寒了一下,靠,這可麻煩了。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2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8章 死亡

  糟了糕了,誰沒點違法亂紀的行為呢,姚遠與冷輝對視,咱們有沒有啥把柄落到人家手裡呢?然後同時想到,糟,帳本!兩個人都說過同樣的話:「你想辦法把帳搞平,總之,就是這麼多錢,就剩這點了,記帳?記什麼帳?誰有空記帳?這筆錢哪去了?我想不起來,你想想辦法。」

  兩個人都很寒冷地對視著,然後顫抖著望向韋大人,正要自首,外面傳來一聲報:「大人,韓宇傷勢太重,不治身亡。」

  韋行抬頭,微微詫異,他媽的,不是自殺嗎?怎麼變成不治身亡了?看在下屬眼裡,這份微微詫異倒真恰到好處。韋行看了冷輝一眼:「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冷輝與姚遠答應一聲,出了門,同時出了一口氣,然後再對視,忽然都明白對方也有把柄在那個鬼韓宇手裡,不禁一笑,死得好死得妙,死得早不如死得巧。

  韋行自己坐那兒運氣,他不用去看也知道事情有變,原因——那還用說嗎?韋帥望!我不給你厲害看看,你真不知道誰是爹!

  沒多久,冷輝與姚遠一起回來:「回大人,韓宇確已吐血身亡。」韋行坐在那兒:「真死了?」兩人齊答:「是!」韋行道:「便宜了他。」

  再抬頭看兩個人都一臉輕鬆,不禁怒吼一聲:「你們兩個!回去把帳本給我統統重抄一遍!親自抄!從五年前開始!」

  面色鐵青的兩個人顫抖著退出去,天哪,從五年前到現在,帳本足有一米高,韋大人當然不會別撥出時間來單獨給他們抄帳本用,完了,這半個月都不用睡覺了。

  韋行在屋裡踱了幾步,覺得自己應該親自去看,轉念一想,同我有什麼關係?兩個手下去看過,都說是死了,就算將來查出沒死,也同我沒什麼相干,可是心裡把韋帥望恨得!連帶把康慨也惱了,這小子太過份,我饒他一命也罷了,他竟然對舊主念念不忘!我這裡還真不是沒誰就玩不轉。

  轉了幾圈後,門外冷輝報:「大人!」韋行心裡一驚,知道冷輝這是有所覺察,只得沉下氣來:「進來!」

  冷輝幾步進來,左右看看無人,才低聲道:「大人,屬下有事,不敢不報。」韋行道:「說!」

  冷輝道:「今兒一早我同姚遠過去,那韓宇已氣絕身亡不假,可是——我問過康慨,明明是今兒一早才死的,可是屬下摸上去,屍體僵硬冰涼,斷不是才斷氣的情形,大人想必知道,屍體摸上去涼,怎麼也得是五六個小時之後,我摸著那個溫度,還不只是五六小時,少說也有十個小時。」

  韋行不耐煩:「是不是死了?」冷輝一驚:「是,死是肯定死了,沒呼吸沒心跳沒脈搏,人都涼了,死得不能再死了!」韋行怒道:「那你還囉嗦什麼?!」

  冷輝低頭不敢答言。韋行沉默一會兒,問冷輝:「你還跟誰說過這事?」冷輝道:「屬下沒敢亂說,連對姚遠也沒說。」

  韋行淡淡地:「那麼,如果我沒說,我師父要是知道這件事,就是你說的了?」冷輝一愣,頓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大人!」

  韋行看他一眼:「怎麼?我不過要你閉緊嘴,少生枝節!」冷輝顫聲道:「大人,小人心裡有疑問,不敢不向大人說明,豈有再對外人講的道理。」韋行冷冷地:「下去吧。」

  冷輝驚恐地呆了一會兒,慢慢道:「大人,小人有點東西要給大人看!」韋行沉默。冷輝退出去,片刻,捧了個盒子過來。

  韋行示意打開,冷輝打開來,雙手顫抖著呈上,裡面密密麻麻都是一封封信,上面標著年月日,韋行微微有點不解,伸手打開一個,是冷輝寫給自己妻子的,上面細述了自己這半個月做了什麼,韋大人帶領的整個團隊做了哪些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果,有哪些失誤,好像給老婆寫信時,實在沒詞把工作總結給抄了一遍。再打開一個,確有些不同,冷輝在信裡細說了殺死李強的經過,但把韋帥望的那段話給省略了,看上去,好像是韋行成功撲殺了間隙的樣子。

  再打開幾封信,句句都是實情實話,要麼就是文過飾非的,基本上的大意都是:任務是艱巨的,前途是光明的,我們緊密地團繞在韋大人的周圍,全心全意,進行艱苦卓絕的鬥爭,一定能取得最終勝利。韋行緩緩把信放回盒子,手指在盒子外輕輕一彈,冷輝只覺得手一麻,不得不緩緩放下,盒子放到地上時,裡面的信已全部化成碎片。

  冷輝低頭,顫聲:「大人!這是歷年小人的家書。」韋行沉默。冷輝哀懇:「大人!」

  韋行淡淡地:「你剛說的那件事,康慨和帥望一定知道,把他們分開問問。你先把帥望帶過來。」

  冷輝鬆一口氣,多年來懸在心口的大石終於放下,他磕一個頭:「謝大人!」然後退出去。

  冷輝再一次來到康慨住處,韓宇的屍體已經停放到地上。冷輝過去看一眼,手指一搭韓宇手背,還是那個冰冷的溫度,不是他錯覺。

  康慨過來,知道冷輝不是來悼念的,雖然知道他們是有原因的,可是看著他們一臉慶幸,還是讓康慨不好受。冷輝見康慨過來,笑道:「大人要帥望過去一趟。」

  康慨臉一僵:「什麼事?」冷輝笑道:「沒什麼事,不過是問問韓宇的病情。」康慨沉默一會兒:「帥望背上鞭傷很重。」冷輝道:「我著人背他。」

  康慨歎息一聲:「冷輝,大人要再打他,會打壞的,請千萬攔著。」冷輝瞠目:「大人為什麼打他?」康慨苦笑:「帥望的脾氣……」

  冷輝這下子,也回想起韋帥望那放肆的脾氣,當下有點心驚,咦,你別說這種事還真是康慨去辦的好,讓他上,他都不知哪句是煽風哪句滅火。

  冷輝背上帥望,康慨站那兒,半晌才道:「帥望,別頂撞你父親。」帥望吐吐舌頭:「放心,我不敢。」這態度讓康慨更加一頭汗,只得掉過頭來再說冷輝:「冷兄!」

  冷輝被他搞緊張了:「我盡力我盡力。」帥望進去時,韋行臉沉得鐵水似的,冷輝倒吸一口氣,感覺到康慨的托付可真是重托啊。

  不過今天帥望的表現可真好,安安靜靜地,乖乖地叫聲:「爹。」站在那兒筆直。

  韋行手指快把毛筆捏碎了,可是臉上還不肯露出我就知道你在搗鬼的表情,淡淡地:「韓宇怎麼死的,說說。」

  帥望垂著眼睛:「我給他吃了一粒藥,他就醒了,看起來挺好的,後來我就睡了,半夜聽見咳嗽聲,我起來,看見他坐在床上,正大口吐血,吐了好多血,我就再拿藥給他吃,他吃了就好了,可是過一會兒,又吐,我就加重份量,可是,還是只好半個時辰,我就再加藥,後來——藥吃沒了,他就不動了,康叔叔說他死了,不用再吃藥了。」

  韋行手指輕敲,聽起來跟真的似的,媽的,怎麼那麼對景啊:「聽起來,好像是韓宇自絕經脈——」冷輝道:「那藥,莫非是——」

  韋行點點頭:「治冷家功夫內傷的藥,每吃一粒體溫會下降一度,嗯,全吃光了!浪費!」冷輝呼出一口氣:「是我多慮了!」韋行揮手:「你去問問康慨,我有話同帥望說!」

  冷輝答應一聲退出。韋行目光炯炯地盯著帥望,半晌不開口。韋帥望說得合情合理,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對,一種直覺,無法解釋。

  可是韋帥望在這種目光下毫無畏縮,一副你看我幹嘛?我臉上開花了還是你要找病啊?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3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39章 哀求

  韋行輕聲道:「停屍三天,立見分曉!」韋帥望瞪著他:「什麼?」韋行陰森著臉,只盯著韋帥望,沉默不語。

  帥望問:「你是說韓宇假死?他能閉氣這麼久?還是,你認為那藥能讓人假死?」一臉純真無辜地。

  韋行發現,就算三天內韓宇真的復活,也怪不到韋帥望的頭上,韋帥望大可以說,會活過來?我不知道啊,他吐血我給他吃藥,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斷定他死了嗎?

  韓宇在眾目睽睽下翻身起床,除了給韋行帶來麻煩外,一點也怪不到韋帥望與康慨的頭上,韋行沉默,心裡怒極,可是他再不說什麼,揮手:「滾!」

  帥望轉身要走,走到門口站住。

  他不能在這個關口激怒韋行。就像韋行所說,停屍三天,立見分曉,全看韋大人想不想追究,想追究,誰也逃不掉。他如果假裝不知道,只是揀乾淨自己,韋行若不默許,到時,只要輕輕一掌,就可以將韓宇變成真死。

  至於他自己,他堅持自己主張是一回事,欺騙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能因為韋行不敢把他怎麼樣,就這樣欺人太甚,韋行是真心對他好,還是不得不照顧他,都在照顧他的生活保護他的安全。

  帥望沉默一會兒,轉過身來,走到韋行面前低頭跪下。韋行抬手就是一記耳光,也不說話,只是怒目。他完全明白!

  帥望晃了一下,慢慢挺直身子,舔舔嘴角的血,輕聲:「對不起!」

  韋行一愣,什麼?不是一臉怒色眼神恨毒,或者冷硬如冰的表情,而是對不起?韋行再一次懷疑自己耳朵,又耳鳴?好了,當作沒聽到。

  韋行怒問:「如果有人發現韓宇活著,我怎麼解釋?拿我的命解釋?」

  帥望抬起眼睛,看著韋行,有那麼嚴重嗎?也許吧,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在某種情況下……,帥望輕聲:「是我做的,同你無干。」又一記耳光。

  帥望側著臉,呆呆地望地,不聲不響,可是眼裡一行淚已經流下來,半晌他再次說:「對不起。」

  韋行臉上還是一個憤怒凶狠的表情,可是內心深處,已深覺震撼,咦,韋帥望在道歉,他打他耳光,他會說對不起,而不是一臉:「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咦,這感覺真是詭異。

  韋行瞪著帥望,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原本要怎麼修理韋帥望了,啊對,原本,他要親自動手把韓宇殺掉給韋帥望看。

  那孩子跪在他面前流淚,一再說對不起,讓韋行內心微微覺得不舒服,這完全不像韋帥望啊,他隱隱覺得,把一個那樣的妖怪似的小孩兒逼得不住哭泣道歉,好像是不太好的。韋行心裡怒火仍在,可是面對流淚說對不起的韋帥望,繼續打,真是很難舉起手來。

  這孩子,忽然間這樣,是為了韓宇?還是——有那麼一點,是真誠的,真的覺得抱歉?他對我說的對不起,有那麼一點,是真心的嗎?或者,只是為了平息我的怒氣?

  韋行沉默一會兒:「說吧!」帥望輕聲:「那種治我傷的藥,兔子吃了,會僵死,可是過了一天後,心跳慢慢恢復了。」

  韋行瞪著韋帥望,好大的狗膽,聽說他在冷家就經常弄些奇怪的藥捉弄人,這樣看來,他在我這兒還算收斂:「他能醒嗎?」帥望喃喃:「我希望他能。」韋行沉默。

  帥望輕聲哀求:「爹!」

  不管是為了什麼,那孩子不見得對誰都肯跪下哀求。他既然叫一聲爹,又不過是要我放一個人,又不是要我的命,有什麼大不了,我有這個能力,可以殺任何人,也可以放走任何人。

  他板著臉,瞪了帥望一會兒,終於道:「今天就把他埋了,不用太張揚。」帥望愣了一下,才覺驚喜,咦,韋行答應不追究。

  可是忽然之間,他好似覺得更加委屈,眼淚不住地淌下來,半晌才哽咽一聲:「謝謝你。」

  帥望站起身離開,為什麼會流淚?他不明白為什麼,是覺得屈辱嗎?是恐懼嗎?是疲憊嗎?是內疚嗎?傷心?悲哀?總不會是感動吧?他完全不明白,只是有淚如傾。

  奇怪,韋行竟會答應,可是他似乎又早知道韋行會答應。另一邊冷輝問過康慨,回復韋行無誤。韋行不過揮揮手,去去去,編你的工作報告去吧。

  兩分鐘後,韋行聽到姚遠的尖叫聲,見鬼,姚遠處理帳務的地方確實離他的住處不遠,可是也沒近到雞犬之聲相聞吧。

  然後,韋行聽到姚遠一路慘叫:「韋大人!韋大人!帳單,帳單!」帳單?韋行歎口氣,帳單都來找我,我就不用你了。

  姚遠撲進門,連通報都忘了,站在那兒喘息:「我不相信,一定是他們寫錯了,要不是就是我看錯了!不可能!大人!我不相信!」

  韋行接過一張單子,上面列著,火霹靂二千兩銀子一個,二十五個,計五萬兩,飛天花雨五萬兩銀子一個,共計十萬兩。

  韋行沒看底下說明,已經打個寒顫,完了,真的來了,真的扣成負數了。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3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40章 帳單

  姚遠顫聲道:「大人,這不是真的吧?這,這上面寫是,是韋帥望偷的!」韋行問:「誰送來的。」姚遠看看手裡的信封:「啊,是韓掌門。對,這裡還有信。」

  韋行這才注意到這筆帳單後面沒有冷秋冷大人的簽名,再看說明,原來是冷良寫的,上寫韋帥望小朋友從我這裡偷走了這些東西,市價若干,請予償還。

  韋行把帳單扔回姚遠懷裡:「不給。」

  姚遠鬆口氣:「不用付是吧,我想也是,怎麼可能,帥望雖然淘一點,哪會偷東西,那種下流事哪是世家子干的,他一小孩子就算偷,也不過偷點糖啊果啊,吃的玩的,偷這麼危險的東西幹嘛?如果真的偷了,大不了還給他就是……」姚遠的聲音漸低,因為他發現韋行的臉色越來越發青。

  韋行心裡暴怒,我們家孩子偷不偷東西干你屁事,他就是偷了,不但偷了而且用光了,怎麼著?韋行明知道他不付這筆錢,冷良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可是心裡也知道自己有點理虧,所以特別地氣惱。

  姚遠看著韋行那張可怕的臉,實在不知道自己哪句說錯,只得訕訕地把後面的話含糊吞掉。

  韋行心想,冷良你這個王八蛋,我沒剝你的皮,你就不知自己姓啥,敢學我師父寄帳單給我,你以為他寄來沒事,你就也能寄?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還敢說我們家孩子偷東西!他媽的,你不在我們要用就不能拿?我們這不叫偷,這叫拿,至少也得叫搶,搶你的了,怎麼地!

  姚遠一邊撤離危險地帶,一邊喃喃:「二十五個,夠炸平一座山了,怎麼可能。」韋行心頭一動,嗯,韋帥望那小混蛋手頭說不定還有剩,得問問。

  韋行待姚遠走了,才展開韓青的信,韓青信上說,冷良某次上山採藥,「不小心」摔下懸崖,摔成內傷,需若干貴重草藥救命,但是師父說冷良上山採藥純屬個人行為,他不肯動用冷家的錢來付這筆藥費,所以冷良打了這份帳單出來,韓青手頭沒有十萬兩現銀,他已經想方設法湊了二萬兩,冷良的意思,不必十萬兩全付,只要夠買藥的就可以,還差五萬兩,請韋行酌情付款。

  韋行揉揉鼻子,神經病!摔傷?哼!分明是站錯隊後遺症,自己選擇錯誤,關我屁事。

  掛著懸壺濟世招牌的沒錢都不救你,我明碼實價一收保護費的倒給你出錢?你以為老子刀頭上舔血是為搞慈善事業?看起來韓青又神經病發作了。

  韓青最後一句話提醒:還記得你的保證嗎?韋行哼一聲,不記得。

  鑒於韋帥望剛挨過揍,行走不便,韋行決定自己過去問,經過前門,又聽到姚遠的怒吼:「滾滾滾,我沒聽說過這種事,我沒買過,我們這裡沒有人買過,你想勒索是不是?來人!打出去!」

  韋行歎口氣,姚遠的聲音太大了。韋行來到康慨的住處,見康慨一行人已換了素服,他倒也不計較,康慨過來跪下:「請大人允我送韓宇一程。」

  韋行在他肩上輕輕一拍,解開穴道,嗯一聲進屋去看帥望。

  帥望正趴在床上不知看些什麼東西,聽到動靜,手裡的東西「嗖」的一聲就不見了,韋行差點要揉揉眼睛,咦,這是啥子手法?難道韋帥望獨創出武功來了?

  帥望抬頭見韋行瞪著他,先是訕笑,然後吐吐舌頭,乖乖把東西拿出來,交給韋行,韋行接過一看,頓時一驚,左右看看無人,才打開細看,半晌問:「韓宇給你的?」帥望點頭。

  韋行將那幾張紙細細折好,握在手裡,踱了幾次:「你記住了嗎?」帥望搖頭:「沒有。」韋行放到帥望手裡:「收好,背下來,我明天考你,錯一個字也不行!」

  帥望慘叫一聲,還想罵人被韋行瞪一眼給瞪了回去。韋行沉默一會兒:「這件事,一定不要聲張,帥望,你大約知道,這是——」帥望道:「我不練,我才不想練這……」

  韋行怒瞪他,帥望把下面的話嚥下去,誰有功夫練這種狗屁功夫!我,我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韋行沉默一會兒:「真正的冷家功夫,是不輸於溫家與慕容家的,只是被兩家聯手逼迫,不得不分成兩部份,這些年來——冷家這兩派勢不兩立,只顧內訌,倒像是忘了這奇恥大辱,呵,當然這同我不相干。」韋行看著帥望:「我的功夫已經成形,你要練還來得及。」

  韋帥望的臉,就像吃了一口黃蓮般,抽成一團,心裡那個怒啊,媽的,這就是我好心救人的報應啊!死韓宇,竟然弄來這種東西害我,罰你不得好死!

  可是他不敢說我不練,只是支支吾吾地:「這個,怕是不行吧?如果被人家知道了——這個,那個。」韋行哼一聲:「你又不姓冷,冷家的比武,你可以不去,誰會知道?」

  韋帥望差點以頭搶地,天啊地啊,我再也受不了,如果我除了每天八小時練劍外,還加上這個狗屁寒什麼掌,我不如死了算了!嗚嗚嗚,好人沒好報,一至於斯!

  韋行道:「不過,你修練那一派武功的事,萬萬不可讓人知道。」

  帥望苦著臉,一聲不吭,白癡啊,只顧著好玩,韓宇送他那一派的內功心法,他就拿來看與韓叔叔教的有啥區別,怎麼就沒想到會被韋行逼著學呢?啊苦命啊,對了,冷家好像有祖訓不准子孫武功合璧,我要告訴韓叔叔去,嗚,我不要學,嗯,我算冷家子孫嗎?

  韋行沉著臉,惡狠狠地說:「對韓青也不要說!」帥望目瞪口呆。韋行想起來他的來意:「啊,對,那個火霹靂,你還有剩下的嗎?」

  帥望張開嘴,又停住,那個「有」的口形變成了:「幹什麼?」韋行怒,媽的,交出來,幹什麼,你管我幹什麼!帥望只得再次改口:「嗯,還有,不過……」

  韋行瞪他:「拿出來!」帥望不悅,冷良給我的東西,難道是你的啊?不過,看在韋行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韋帥望慢騰騰爬起來:「在我屋裡。」

  真是不人道,總讓受傷的我爬起來走來走去。韋行倒想說自己去取,一想韋帥望藏東西的本領,就罷了。

  韋帥望回自己屋,拉開抽屜翻,翻了一個沒有再翻一個,韋行吐血:「韋帥望,難道你忘了放在哪兒?」帥望搔搔頭:「我記得是在抽屜裡啊!」

  韋行再吐血,那可是炸彈啊,超級危險玩具,一個存放不當就會炸掉半個屋子!韋帥望居然忘了放在哪兒!

  然後一拍腦袋:「啊,在這裡。」轉身到牆邊,韋行見他拉了一下牆上一個線頭樣的東西,只聽叮噹兩聲,從房樑上落下一個盒子,韋行的腦袋「嗡」的一聲,頓時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這可是火霹靂啊!這樣落地的結果是啥,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他一個健步撲過去,伸手接過盒子,內力直透盒底托起盒內物品,穩穩落地,然後冷汗刷地冒出來,他另一隻手已經伸出去要抽韋帥望耳光,硬生生忍住,怒吼:「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韋帥望奇怪地望著他,奇怪地問:「咦,難道我沒說這兩個已經被我搞壞了嗎?」韋行昏倒:「你!」你什麼時候說過?韋帥望小聲:「因為你一直大聲嚷,把我給嚇忘了嘛。」

  韋行已經氣得出不了聲。韋帥望道:「我剛說個不過——你就大叫給我拿出來,所以——你看!」韋行瞪著他,額上一行汗珠「叭嗒」一聲掉了下來。

  帥望吐吐舌頭:「要沒搞壞,你應該往門外跑,嘻,在盒子裡就碰爆了!」韋行忍也忍不住怒吼:「閉嘴!」

  韋帥望無聲地動動嘴,大意是,看又是你讓我閉嘴的,到時又說我什麼都沒告訴你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4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41章 又一份帳單

  韋行打開盒子,看到兩粒漂亮閃著藍光的蜂巢狀六角形組成的球體,伸撥一撥,完美無瑕,真的壞了?韋行疑惑地看著帥望,帥望問:「你要這個幹什麼啊?」

  韋行不太想回答他,他很習慣用:「沒什麼!」或者沉默來回答覆雜問題,所以他沉默一會兒:「你從冷良那兒偷的?」

  帥望愕了一下,覺得偷這個字很容易同一頓暴打聯繫在一起,忙咳一聲:「這個,不能算偷吧?冷良明明看見我在他屋裡亂翻了,他也沒說不行。」當然人家肯定沒說行,更沒說你找到什麼拿走什麼好了。

  唔,韋行想,咦,冷良竟會默許韋帥望拿他的東西救人,如果這樣,冷良只能算牆頭草,不過,冷秋沒要了冷良的狗命已經挺出人意料了,韓青在冷良這件事裡應該是盡力了吧。

  帥望見韋行面色有異,笑問:「嗯,有人說我壞話,還是你要用這東西?」韋行問:「真壞了?」帥望拿在手裡一扔一扔地:「看!」明知是壞的,韋行還是冒汗,這臭小子!

  韋行放下盒子,吩咐帥望:「老實幾天。」帥望再接再厲問:「冷良有事嗎?」頓了頓:「韓叔叔有事嗎?」韋行很煩:「與你無干。」

  帥望輕輕摸摸鼻子上的灰,不要緊,我自己會找到答案。韋行回來時,正遇到姚遠氣乎乎地往回走,韋行站下,姚遠直走到跟前才看到韋行,忙站住道一聲:「大人!」

  韋行問:「什麼事那麼吵?」

  姚遠想不到韋行聽到了,一時倒有點窘,然後氣道:「一群無賴,送來一百多件衣服,硬說是我們訂的,每件要價五十兩,這不是敲詐嗎?被我打出去了!」

  韋行微微有點疑惑,五十兩一件的衣服姚遠好像是提過,該不會就是以前帥望在冷家時穿的那種吧?如果那樣,說不定是冷秋訂的,訂完了把人打發過來向他要錢,這正是他師父的風格啊。

  韋行問:「他沒說是誰訂的?」姚遠愣了愣:「我沒問。」韋行瞪她一眼:「如果再來,好好問問。」姚遠張張嘴,不服,可倒底只敢說個是字。

  韋帥望趴在房頂上曬太陽,背上痛得,實在玩不了別的東西,他趴在房頂曬太陽,順便把火霹靂拆來拆去。

  然後聽到姚遠在院子裡抱怨聲:「天哪,真是噩夢般的一天,快,給我杯茶,我快瘋了。」曉琳笑問:「姐姐這是怎麼了?」

  姚遠歎息:「今年好容易多得幾兩銀子,以為可以伸伸胳膊腿過點鬆快日子了,挺高興的事,不知怎地,我就覺得這事好得不像真的,成天提心吊膽的,結果今兒一早,就接了份帳單,二十五個火霹靂,一個飛天花雨,說是那孩子從一個叫什麼姓冷的那兒偷的,我的天,讓我們賠十萬兩銀子,我的頭都大了,幸好韋大人說不給錢,不然,曉琳,咱今年只好吃西北風了,歷年來韋大人來了銀子就一放,夠不夠花,怎麼花就不管了,今年多點,明年准不夠,一點餘錢也沒有啊!」

  曉琳笑:「這事你也信,哪家小孩子敢偷那種東西玩?還不被大人打死。再說那麼危險的東西——」

  姚遠道:「韋帥望那個——,我剛鬆口氣,門口又來人,送了一車衣服,我的乖乖,硬要我們付五千兩銀子,我呸,金子做的衣服?!」曉琳倒吸一口氣:「難道是——」

  姚遠以手覆額:「我今天真受夠了,太刺激了,管這些帳真會要了我的命,曉琳曉琳,我進屋躺會,別吵我。」

  帥望一愣:「咦,冷良幹嘛翻舊帳啊?他送我的藥都值幾萬兩銀子,這時候寄帳單過來是什麼意思?整我?」同時後背發冷,天,剛才他爹一定是為這事來的,真讓人後怕,咦,韋大人今天狀態反常啊。

  帥望在房頂懶懶地趴著,一邊打個呵欠一邊想,今天晚上去書房走一趟吧,小心點就是了。正將睡未睡時,只聽人大聲詢問:「康大人呢?快,韋大人找他,十萬火急!」

  這下子,姚遠的壓驚覺也睡不成了,跳起來追問:「什麼事?」那人道:「韋大人找。」

  姚遠知道下人都不太敢多嘴,到時韋大人一句誰讓你通風報信,腦袋就沒了。所以姚遠也不再問,只是派人到處去找康慨,她自己整整頭髮衣服先過去了。

  帥望慢慢從房頂上爬下來,也覺得痛,可是他那十萬馬力的淘氣勁上來,再加上擔心他康叔叔,非得去看看不可。

  姚遠到了韋行的聽風堂,見韋行在正廳迎客,韋大人想是在門口相迎,此時正將來人往裡讓,不禁吃了一驚,頓時不敢上前。哪來的值得韋行在正廳接待的客人?韋大人本身就不太講究禮節,正廳太大,有點陰暗冷清,他一向不喜歡在那裡見客,韓青來了,他都不肯去正廳,不過是兩個人哪舒服在哪兒逛,怎麼忽然間想起來正兒八經跑到正廳來見客?除非是同級同輩又不熟的人。韋大人接見身份相當的客人,他的手下自然非傳勿進。

  遠遠見韋行韋大人客客氣氣地站在那兒,請來人坐,站在下首的年輕人倒也是客客氣氣地:「不敢,韋大人太客氣了。」等韋行坐下,他才坐,可是畢竟也坐下了,畢竟韋行嘴裡說出個請字,這人倒底是誰啊?

  那人微笑道:「大人,一定是我青白的夥計不會說話,讓大人誤會了。」青白?姚遠的腦袋「嗡」的一聲,什麼意思?韋大人為什麼對一個布店的人這麼客氣?

  韋行舉起桌上的名帖,看上面兩個字納蘭,就「納蘭」二字,別的什麼都沒有,可是,這已經夠了,這親筆字,韋行認識,韋行覺得喉嚨發乾,氣得哭的心都有了,他看了一會帖子,好像要好好認認這兩個字,終於歎了口氣:「怎麼稱呼?」

  那人笑道:「小姓吳,吳明。」:「吳老闆,這是你們白老闆的名帖?」

  那人笑道:「不敢,小人只是夥計,大人叫我吳明就是。我們白老闆寫了這兩個字,說大人看了就明白了。」

  韋行喃喃地:「納蘭是你們老闆——」嗚,為什麼單單要在弟妹面前丟這個人呢?為什麼?!無語問蒼天!

  此時穿著一身白的康慨也到了,眼睛微微紅腫,韋行心想,你裝蒜的本領還挺強的,咦,難道韓宇真死了?哼,韋帥望那醫術值得商酌,不過,死了更好。

  來人見到康慨,笑著起身:「康先生,我送貨來了。」康慨看一眼這人,唔,青白布衣的,奇了,一送貨的,大人當貴客接待做什麼?難道是瘋了?

  暴汗,康慨發現自己的念頭好可怕,竟敢說韋大人瘋了,一定是受韋帥望的影響,應該想大人必有原故才對。

  康慨見韋行這麼客氣,他也不敢怠慢,拱著手:「有勞!」然後過去韋行面前跪下一條腿:「大人叫我?」韋行問:「怎麼回事?」

  康慨莫名其妙,心說,你叫我來,我哪知道怎麼回事啊?可又不能不答,只得回頭看看那叫吳明的:「這位吳先生是青白布衣的,前些天,我帶帥望去買了幾件衣服,想必是做好了,送過來了。」心底再一次哀叫,大人,您對一送貨的夥計客氣什麼勁啊,這倒底是演的哪出戲啊?

  吳明笑對康慨道:「康先生一定是看到一百多件衣服嚇了一跳,以為我們敲詐來了,所以把我的夥計給打出去了。哈哈,康先生別心驚,除了康先生買的十件,餘下的是我們白老闆送的。」

  康慨摸不著頭腦,我?嚇一跳?打人?一百多件衣服?在哪兒?我啥時候看見的?他瞪著眼睛看著吳明,張開嘴,還沒等發出他的疑問,臉上已經狠狠挨了一耳光,韋行怒吼:「混帳!」

  康慨這下子挨得真冤,目瞪口呆之餘,覺得有必要做出解釋,剛張嘴說一聲:「大人!」另一邊臉再挨一耳光,韋行怒道:「閉嘴!馬上把錢給我付了!」

  康慨心裡哀叫,我付過錢了大人!

  可是,看著韋行這架式,分明是對方是超級重要人物,至於為什麼一做衣服的會是重要人物,康慨就莫名其妙了,可是明其妙也好不明其妙也好,康慨不能讓韋大人在他認為重要的人物面前丟臉,他不敢頂撞,當下答應:「是!」

  退出去,不就是五百兩嗎,白送你又如何,如果送錯,等我將來加倍要回來。出得門來,看到慘白著臉的姚遠與一臉哀其不幸的韋帥望,康慨抓住姚遠:「怎麼回事?姚遠?」

  姚遠臉色慘白:「他們送來一車衣服,告訴我一百一十件,每件五十兩銀子,我,我以為,我叫人把他們趕出去了!」

  康慨瞪著她:「趕出去了?兄弟,難道他們沒說那衣服是送我們的?」姚遠可憐兮兮地:「他們沒說,沒等他們說我就——」

  康慨歎息:「我交了五百兩銀子,你給我趕出去了?你就不能把人家的話聽完嗎?姚遠,你是讓帳單嚇傻了吧?什麼時候錢不夠,儘管告訴大人,大人自有辦法,你不要這麼緊張你的預算好不好?」

  姚遠可憐兮兮地看著康慨,小聲喃喃:「難道忠於職守也錯了?」

  康慨氣餒:「姚遠啊!」然後又問:「那麼,誰能告訴我,大人幹什麼對那個賣衣服的那個重視?那是什麼來頭?」姚遠搖頭:「不知道,我想大人一定是瘋了!」

  帥望問:「帖子上寫的什麼?我剛問過,他們說我爹看了帖子才說正廳迎接的。」康慨道:「我沒看到,不過聽大人說,納蘭是他們老闆,吳明又說他們老闆姓白。」

  帥望瞪著眼睛,回憶,然後嘴角一絲苦笑,那苦笑因回憶而變得漸漸溫馨,帥望勾勾手,在康慨耳邊輕聲:「納蘭是韓掌門的老婆。」

  康慨腿一軟,差點跪下:「姚遠!」姚遠,你這下子死定了!

  姚遠瞪著康慨:「幹什麼?」一點凶巴巴的樣子都沒有了,全是驚恐可憐,康慨歎口氣:「姚遠,你回你屋去,一會兒大人會叫你的,現在,你先回去。」

  姚遠瞪大眼睛:「為什麼?」康慨拍拍她:「聽我的!」

  聽我的,別在大人暴罵時跳出來說不是康慨是我,那樣的話,大人更下不來台了,這脾氣只會更大,你同我都會很慘很慘。

  韋帥望忿忿地:「他拿你出氣!」康慨苦笑,要不怎樣?韋大人總不能動手打女人耳光。

  韋帥望也知道韋行的毛病,這個對著女人喜歡沉默的男人,其實有一點羞澀,他是絕對不會打一個女人耳光的,什麼情況下也不會,可是自己手下把納蘭的夥計打傷,他又不能一點表示沒有,難道你覺得自己手下打人打得對啊?正好康慨在眼前,又有點關聯,這遷怒,康慨真是比竇娥還冤。

  康慨不敢多耽擱,急忙去把自己的銀票取出來,他這下也聽明白了,原來不是五百兩的事,聽韋大人的聲口,是讓他把五千兩銀子全部付了。好在他還有點積蓄,韋大人不說,他也不敢動公帳,更不敢動私帳,只得把自己的銀子拿來填上。

  多少銀子都行,只要讓韋大人息怒。

  康慨想,天哪,早知道青白是那位夫人開的,我哪敢去招惹這是非啊,買十件,人家送來一百多件,這不成要東西去了?韋大人這下子,一定覺得丟臉透了,讓韋大人丟臉的我,不知道除了切下腦袋來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謝罪。

  回到廳上,只聽那吳明款款道來:「這些衣服是早就做好了的,只等著給韋小公子量量身,改改長短肥瘦,可是冷家今年送來的單子上竟沒有小公子的名,我們打聽到原來小公子到京城來了,就把衣服送到京城這邊。可巧那天小公子就去了,倒省了我們的事,白老闆讓我同大人道個歉,因為來得匆忙沒能過來拜會,她不方便表明身份,所以康先生去時,銀子她就收下了,這些衣服,是她親手給孩子做的,老闆說帥望同她的孩子是一樣的,請大人別嫌棄就好,一定收下。」

  韋行慢慢漲紅了臉,嗚,敢情——人家以前在冷家都是真金白銀一分不少地收銀子,到他這兒,他付十件的錢,收一百多件衣服,不付錢,還嚇得把人打出去了,孩子穿什麼穿不穿不要緊,他丟不起這個人!

  韋行怒吼一聲:「康慨!」康慨嚇得,又不敢不應,上前一步:「大人!銀票我拿來了!」

  韋行接過,轉過頭來,臉色稍和交給吳明:「吳老闆,我手下愚魯,多有得罪,回去替我傳話,就說我韋行管教下屬不利,多有得罪,請白老闆別放在心上,改日,我登門道歉。再告訴你白老闆,她的心意我領了,我也很感激,但是咱們還是照以前的規矩辦,帥望在冷家時什麼樣,到我這兒,還是什麼樣。」

  吳明愣了一下,心裡微微有點不安,他聽說夥計給打了,是挺生氣,過來,賠著笑臉也暗暗損了幾句,他也聽說過韋行,知道韋大人的狠辣名聲,所以覺得自己理應不卑不亢,哪知這個韋大人客氣成這個樣子,不但把手下人打了罵了,還非要他收下銀子不可。這下子,自己倒成了上門問罪了,白老闆要是知道了,怕是絕對不會高興的。更別提他再收了人家銀子,讓人家登門道歉,吳明站了起來:「大人,這銀子,我萬萬不敢收!我們老闆說了,以前在冷家的採買來交涉,不好單單不收小公子的,現在小公子到府上,給自己家孩子做幾件衣服斷沒有收錢的道理。大人一定要給錢就是難為小人了!」

  韋行心想,你讓我沒面子,我還怕難為你?不過臉上還是很和氣:「這同你無干,你只管收下,你們老闆怪罪,我自會當面解釋。」

  吳明心裡慘叫,乖乖,越說越厲害了,他登時腰也彎下來,笑容也燦爛了:「大人,千萬別這麼說,今天這件事,多是我夥計的錯,他們不會說話,得罪府上,大人您大人大量,別計較就好。我本不該拿我家老闆的帖子來,倒像是問罪似的,實在是,我們白老闆說,請大人務必收下衣服,怕大人不肯白受人的東西,所以才特特的留下帖子,讓大人知道這並不是外人送的,大人如果非要給錢,豈不是生分了?倒傷了我們老闆的這片心情。大人要是一定給錢,就是怪我,小人就只有跪下請罪了!」

  韋行臉色微微和緩,他倒底不過是說一句,哪是真敢給納蘭銀票啊,真把銀票給了納蘭,納蘭非找他算帳不可,那真是一頓臭罵跑不了了,吳明既然苦苦哀求,他就也不堅持,只轉過頭,怒叱康慨:「混帳東西,不問清紅皂白就敢對貴客無禮,來人,把他拖出去抽一百鞭子!」

  康慨驚得一頭冷汗,可是他這時哪能申辯,不是我是姚遠啊,只得低頭認罪:「屬下罪該萬死!」

  吳明頓時冒汗了,乖乖,這要讓白老闆知道了,就真真正正的不得了了:「大人大人,這只是一場誤會,大人要怪罪,就把小人一起拉出去打了吧!」

  韋行一揮手,手下見狀,不敢遲疑,上來就拉康慨,康慨看了吳明一眼,小子,你等著!

  吳明哀叫:「大人,請大人忘了這件事吧,不然,我們老闆知道了,追究起來,都是我的過失,請大人高抬貴手!小人給您磕頭了!」

  說著就要跪下,韋行忙伸手扶起,微笑:「如此,康慨,還不過來謝過吳老闆。」康慨鬆口氣,一揖:「吳老闆大人大量!」

  吳明擦擦汗:「好說好說。」心想,你們韋府真是欺人太甚。

  聊會天,吃點茶,吳明告辭,韋行起身送客,吳明死不敢再讓韋大人送出門,苦苦請韋大人留步,自己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7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42章 承上起下

  韋行轉過身,康慨已經跪下:「大人!」韋行怒氣未消:「我用你給我兒子買衣服?」康慨低頭彎腰:「都是屬下多事,實在是該打。」

  韋行想不到到這個時候康慨也不辯解,想起來自己當眾給康慨沒臉,心裡也有點欠意。他一向不當著外人面請手下管事的吃耳光,今天是沒招了,他不想哪天見到納蘭,美麗的納蘭輕吐蘭馨之氣,笑道:「聽講大人把我的夥計給打出去了?」咦呀,他寧可把腦袋埋沙子裡,也不要被韓青的老婆那麼笑話。

  康慨態度實在是好,一句不申辯,只是認錯,明知韋行把姚遠做的事安他頭上,他一聲不吭地認了。韋行本來有點怪他惹事,這時也想到,康慨倒是真心照顧帥望,買那種衣服,韋大人是絕不會問個價的,可見是真的給帥望買東西。他沉默一會兒,倒說了句:「委屈你了。」

  康慨被他整愣了,等想起來應該說兩句好聽,比如應該的,不敢當,願為大人甘腦塗地之類的,韋行已轉了話題:「埋了?」康慨心虛:「什麼?啊,是!」

  韋行冷笑:「真死了?」康慨大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韋行,竟不敢出聲。

  韋行也一詫異,咦,帥望沒同康慨說?唔,哀求對韋帥望來說大約是一件相當羞恥的事,所以小孩子不願提。韋行沉默一會兒:「事情到此為止,以前的都算了,以後,記得你是跟著我的。」

  康慨再次呆了一會兒,慢慢直起身,韋大人脾氣是暴一點,心裡卻清明。過去種種,哪一條都是死罪,韋大人對別人真沒這樣耐心過,什麼叫賞識,不一定上馬金下馬銀,康慨也想說我這條命以後就是大人的,可是喉嚨哽咽,只低下頭說了聲:「是!」

  韋行看看康慨,嗯,這樣就對了,少跟我廢話,那些你說順了嘴的好聽的話,我聽久了覺得膩。韋行揮揮手:「去把姚遠叫來。」

  康慨再答:「是!」然後忍不住道:「大人,姚遠是無心的!」韋行哼一聲,想一想:「不用了,隨她去吧。」

  康慨愣了一下,心知這樣更加絕決,連解釋都不要聽,即不懲罰也不原諒,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萬不是他能勸得了的,只得低頭不語。

  韋行道:「你去告訴她,以後做事少自作主張。」康慨答應一聲告退。

  出去時,見韋帥望鬼鬼崇崇從房頂上跳下來,康慨叫一聲苦,過去一把接住,低聲:「祖宗啊,你爹就在那邊,落片樹葉他都能聽到!」帥望笑嘻嘻地:「他慢慢就聽習慣了。」

  康慨只得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韋帥望,這孩子怎麼就打不服呢,昨天聽他慘叫,以為這下子可刻骨銘心了,結果傷疤還血淋淋呢,他就忘了痛。什麼叫強悍的靈魂,這就是強悍的靈魂,記吃不記打。

  康慨歎息一聲:「我看你慢慢挨打也就挨習慣。」韋行對韋帥望漸漸一點威懾力也沒有。韋帥望害怕韓青一個不贊成的眼神,勝過韋行的暴怒與毒打。

  韋行生不生氣,傷不傷心,切,他才不在乎,打他,他就忍一忍,能痛多久,總不能打上兩小時,他會暈過去啊。

  康慨把帥望放到地上,一碰韋帥望胸前,沙沙有聲,想到韋帥望剛才去過的方向,他真想把韋帥望剝光了搜身,或者倒過來搖晃搖晃,小子,你拿了什麼東西?啊,你就不能讓我們過兩天太平日子?

  「什麼東西?」康慨問。「手紙!」帥望答。康慨噴:「韋帥望!」帥望笑嘻嘻地:「嘖,你要搜我身?我做了什麼?」康慨無可奈何。康慨問:「用不用背著你?」

  帥望笑,想說用,忽然間想起在家裡耍賴要韓青背著他,像不防備時,被針刺了一下似,帥望的笑容微黯,搖搖頭,不,不要。不要別人。

  康慨哪知小孩子有這樣奇怪的念頭,倒以為韋帥望越來越堅強可敬了,他只道:「不好好躺著,傷口會裂開留疤。」帥望「唔」一聲:「那就不完美了。」

  康慨失笑:「是,你本是我心中的神祇,這下子破相了。」帥望使上新學的輕功,快步往回走,康慨取笑:「你倒不怕被你父親看見,捉你去練輕功。」

  帥望聽了這話,頓時嚇得放慢了腳步,康慨大笑不已。韋帥望乾笑兩聲,心說,我沒心理同你閒聊,我懷裡放著我韓叔叔的親筆信,雖然不是寫給我的,呵呵。

  不過,得刺激你一下,也免得你一門心思盯住我,韋帥望笑問:「韓宇怎麼樣?」康慨沉默一會兒:「我不放心他,他人雖醒了,可是傷勢還是很重,我本想送他一程……」

  帥望望著遠方:「當然了,吃了那麼多藥,雖然醒了,可是寒毒——不過,冷家人的生命特別頑強,你不必太擔心。」康慨沉默一會兒:「我希望他不會——」

  帥望道:「你已經幫不到他。」康慨默然,他一直幫不到韓宇,他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是沉默。

  帥望回到屋裡,立刻展開信紙,讀罷,愣了一會兒,呵,冷秋倒底不肯放過冷良。冷良雖然不是富戶可是也不至於這點銀子也拿不出來啊?難道冷秋除了暗中傷人之外,連房子也給冷良燒了?

  想到師爺的手段,帥望打個寒顫,那才真是個可怕的人,整死人,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可憐的韓叔叔,若無師爺同意,在冷家怕是連一兩銀子也借不到,那些個牆頭草,才會欺負人呢,有事時抱著韓青腿哭救命,救完他們的狗命,都一個個找個干地站著,兩手一攤:「愛莫能助。」

  姚遠見康慨回來,臉上還留著手指印,心裡愧疚,呆呆地站在門口。康慨苦笑:「沒什麼事,人都走了,你放心。」姚遠半晌,喃喃道:「對不起。」

  康慨笑:「不干你事,是我買東西找錯地方。」

  姚遠微微有點苦澀:「還是你——」她沉默了,本想說,還是你有眼色,會做人,可是康慨剛剛不聲不響,一句沒指責她,她很感激,康慨為人一向很好,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在旁提點,就是帥望的事,康慨也明裡暗裡指點多次,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她錯了嗎?她沒對那孩子特別壞,她也是沒對他特別好,她沒存過壞心,或者有一點忽視,他又不是她的責任,她為什麼要重視他?她是罵過那孩子,可是韋帥望一句虧也沒吃啊,對罵的結果,是她淚流滿面。

  她只是沒想到,那個與韋行完全沒有關係的孩子,會有那麼重的份量。

  她一直以為那小孩子是韋行的恥辱,在韋行面前提都不准提的一個孩子,韋行自己可以深以為恥,可以打罵,別人卻是不能碰的。

  康慨見姚遠面色淒惶,知道姚遠已有感覺,對上司的情感問題,他不便深談:「姚遠,做事穩當些。」

  姚遠苦笑,韋帥望做事穩當嗎?他天天闖禍還不是眾人的心頭肉,不喜歡怎麼做也不會變喜歡
taiwan3235 發表於 2008-9-14 21:17
韋帥望的江湖 卷二 少年韋帥望之大刃無鋒
第43章 清算

  沒人喜歡同韋大人一起早餐,如果韋大人同你說話,你嘴巴裡牛肉是生嚥下去,還是繼續咀嚼?最慘的是大人問你話,你是把自己噎死,還是含含糊糊回答以便讓自己臉上挨一巴掌?

  所以,大家都習慣小口吃東西,然後不住觀察大人的臉色,是思考中還是思考完畢。實在不行,拿手帕擦一下嘴,把東西吐出來再說話也行。

  不過今天早上的氣氛特別凝重,韋大人明顯有話要說,幾次筷子停下,康慨已經準備一日三吐哺,結果韋大人又繼續吃飯,康慨漸漸對食物失去興趣,然後看到冷輝目光閃爍,姚遠悶頭不住地把二到三粒米飯撥到嘴裡,頭也不抬地。

  康慨覺得氣氛不好,心想,莫非人員變動就在今日,可是大家這副心知肚明的感覺好似不大好,總不能悶坐一早上,誰也不開口吧?實在不行,談談天氣吧:「今天風挺涼,一點也不像五月天,大人多加件衣服,看情形,說不定要下雨。」

  韋行忽然大怒,把筷子一摔:「你能不能注意點正經事?成天就想些什麼?衣服鞋子吃什麼用什麼玩什麼?」

  康慨被罵得愣住,眼睛左右看看,罵我呢?我怎麼了?然後驚醒,面紅耳赤,站起來低頭聽訓。

  韋行道:「你既然這麼喜歡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就在府裡管管內務算了,姚遠,把手頭的鑰匙帳本交給康慨,你代替康慨到宮裡輪值!」康慨站在那兒,低著頭答應一聲是。

  看一眼姚遠,姚遠聽到自己名字才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然後韋大人的話在她腦子裡重新過了一遍,她忽然間明白了,剎那漲紅了臉,張開嘴叫了聲:「大人!」嘴裡的飯粒不知怎麼就跑到喉嚨裡去,姚遠嗆咳,咳了又咳,咳得喘不過氣來,面紅耳赤,咳出了眼淚。

  韋行什麼都沒看到,吩咐完,他叫康慨:「交接完,到我書房來。」康慨再次答應一聲是,待韋行離開,他才慢慢坐下。

  姚遠淚流滿面,邊上侍候的曉琳,送上一杯水,眼圈都紅了:「姐姐,喝杯水壓壓。」又送上手帕。

  姚遠喝口水,把手帕壓在臉上,啞著嗓子說一聲:「我沒事。」可是手帕已經印濕。姚遠掩著臉,起身:「我先回去,洗把臉再同康大人交接。」康慨無言。

  冷輝半晌說一句:「大人也算給姚遠面子了。」康慨不知如何對答,冷輝還有下一句:「也算給我冷輝面子了。」可是他沒敢說。

  康慨見冷輝面色微微有點黯然,開始還以為是為姚遠,後來忽然醒悟,韋大人要他一會兒去書房怕是要討論人員調動的事,冷輝想必是為這件事不高興。

  韋大人為什麼沒叫上冷輝呢?看冷輝的臉色,只是黯然,並無憤怒不解,難道是韓宇說的那件事發作了?

  康慨心中感念韋大人寬宏,可是冷輝與姚遠也是他多年朋友,雖然不是全無衝突,可是因為韋大人處理爭端的方式比較恐怖,所以,他們的工作習慣都是寧可退讓也不爭鬥的,總體來說,和平友好是主旋律。

  有競爭的同伴之間能處成這樣就不錯了,所以,康慨是真的為兩個同伴難過,同時覺得自己的信任,好像是從他們兩個手上奪過來的,所以,機靈如康慨也一時無話了。

  冷輝抬頭見康慨默默,倒笑笑:「快去吧,姚遠這下子也該哭夠了,出來闖蕩這麼多年,誰還有力氣哭足兩個鐘頭?」

  康慨去到姚遠的帳房,見東西都攤在桌上,曉琳一邊流淚,一邊往桌上搬東西,姚遠倒是呆呆地坐在一邊,見康慨進來,只笑笑:「東西都在這兒,對不對得上帳,我就不知道了。對不上的地方,還請康大人周全。」

  康慨沉默一會兒:「去宮中是大人重用。」姚遠笑了:「是啊,我也這麼想。」目光疲憊地劃到一邊,不願再談。康慨沉默一會兒,把東西收起來:「回頭,我好好看看。」

  姚遠點點頭,起身:「走吧,曉琳。」康慨自去書房同韋行一起商量人員安排,自己的舊部回來幾個,把劉正全等幾個功夫好的,又穩妥的人安排到宮中。

  事情安排完,回去時已中午,姚遠手下正往外搬東西,康慨站下,帥望過來:「怎麼了?」康慨道:「姚遠去宮中當值。」帥望「唔」了一聲,也沉默了。

  康慨問:「你滿意了?」帥望冷笑:「我?」康慨蹲下,輕聲:「帥望,姚遠為什麼會無緣無故跑去大人面前告狀?」帥望笑笑:「是我惹她,我威脅她。」

  康慨瞪大眼睛:「為什麼?」帥望苦笑:「沒什麼。」康慨輕聲問:「是因為我?帥望,你算計你父親?」

  帥望笑了:「算計一下又不會死,對他有啥損失?我看他不知多開心。」啊是,康慨看出來了,韋大人差點沒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康慨哽住:「可是對姚遠——」

  帥望道:「她永遠都得不到,只不過現在知道得更清楚。」康慨沉默一會兒:「我欠你父子太多。」帥望微笑:「嗯,所以,我猜,你可以幫我個小忙。」

  康慨瞪著帥望,眨眨眼睛,嗯,好像中了什麼圈套。曉琳問:「姐姐不再同大人說說?」姚遠咬緊牙關:「說什麼?更重要的位子,更多的手下,不好嗎?」曉琳沉默。

  姚遠咬牙,咬到自己兩腮酸疼。要麼走,要麼忍著,不,她不要走,她可以忍,只要她還在,她總還能見到他。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aiwan3235

LV:6 爵士

追蹤
  • 14

    主題

  • 2837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