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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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276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4 22:14
第三千九百三十一章 不擇手段

    得了消息之後,祝傑華並沒有再做什麼規劃,而是直接通過電話,向陳太忠匯報。

    有的時候,想得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該簡單的時候就簡單,祝局長隱約覺得,陳區長似乎有點反感自己的盤算,那麼,他就單純一點。

    “哦,知道了,”果不其然,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一句,沒再問什麼,就壓了電話。

    這是過分自信呢,還是漠不關心?祝傑華微微地皺一皺眉頭,一股若有若無的遺憾湧上心頭: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努力一下,油頁岩的加工,完全可以成為北崇的一大產業,並且令敬德和雲中共同受益,最終成為一個封閉的產業圈。

    你真的看不到這裡的商機?第一次,他對陳太忠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以往他對陳區長的評​​價,一直是很高的,別人對這個年輕的區長,總有這樣那樣的微詞,但是時任小趙鄉經濟發展辦主任的祝傑華,對區長從來都是持正面評價。

    陳太忠搞經濟拿手,陳太忠下鄉鎮不是走馬觀花,陳太忠在該強硬的時候絕對不退縮,這一切的一切,都令祝傑華欽佩,嘴裡時不時就要來一句——陳區長果然不愧是做事來的。

    事實上,他認為自己跟陳區長是一類人,只不過對方比自己起步早,也更為成功。

    但是這麼好的整合資源的機會,你為什麼會不在意呢?祝傑華實在是百撕不得騎姐,他認為自己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

    上次祝局長面見陳區長的時候,就曾經說過,雲中和敬德想建廠子,那是非法的,他的本意並不是要北崇以此要挾對方,不許對方上工廠。

    他的本意是,陳區長你須得露出這樣的口風,那倆縣一著急,就要上門解釋——當然,也只能陳區長露口風,別的人說話沒有威懾力。

    那麼北崇就可以藉機整合資源,打造一個以北崇為主,敬德和雲中為輔的油頁岩加工產業基地,三家綁在一起,當可跟新動力公司抗衡。

    這是他的大致構思,當然,很多細節還有待敲定和完善,而這個構思存在的基礎,是因為北崇的區長叫陳太忠,具備強大的勢力和影響力——這個優勢是別人無法複製的。

    有實力未必一定要用出來,別人知道北崇有整合的實力就夠了。

    到時候北崇、敬德、雲中共同受益,新動力也不敢太過刁難,大家共同發財,這叫雙贏或者說多贏,祝傑華認為,自己的計劃沒什麼大問題。

    由於北崇佔據主導地位,將來國家若是再搞油頁岩大項目,北崇得到的機率也是最大。

    不得不說,他這個思路,跟初進官場時的陳太忠還真的很像,為了達到目的,並不介意揮著大拳頭嚇人,縱橫捭闔間還要加上威逼利誘。

    但是,此刻的陳太忠早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青了,而且他現在思考問題的方式,不管從高度、廣度,還是從狠辣程度,都完胜祝傑華。

    對於苦心孤詣地去經營一個聯盟,陳區長沒有任何的興趣,他只關心北崇的發展,打鐵還須自身硬,只要北崇跑得夠快,有必要搞聯盟嗎?

    倒是敬德得加快腳步了,差一點半點的,陳區長不介意隨手拉一把,差得太多的話……北崇是不會停下腳步等別人的。

    至於祝傑華有什麼算計,他沒多大興趣去了解,用得上的內容,將來可以摘出來,填充到他的計劃中,用不​​上的……那聽不聽都無所謂了。

    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就將此事放在一邊,忙別的事情去了,第二天上午十點來鐘,他手邊暫時沒有什麼事情,想著左右是閒著,就吩咐廖大寶,“把祝傑華叫過來。”

    他不是有意抻量祝局長,實在是他原本就沒打算近期內處理此事,大會在即,一切都要往後放一放。

    要不說他看問題的高度,確實遠高於祝某人,三個縣區的聯合算多大的事?年輕的正處坐的是正處的位子,操的卻是政、治局的心——真的很累吖。

    祝傑華卻是沒這麼想,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市交通局開會,聽說陳區長叫自己過去,禁不住苦笑一聲,心說陳區長這若即若離,玩得還真是高明。

    這個手段跟學習時間類似,體現領導對下面人的絕對控制,下面人想說什麼,領導讓你說你才能說,不讓你說,你就乖乖地閉嘴,等領導興趣來了,要讓你說,就又把你拎過去。

    這種手段,通常是用來體現領導權威的,偶爾也有折磨人的可能,第三種可能也客觀存在,那就是領導真的忙。

    不過祝傑華認為,第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沒辦法,誰讓他幹過那種犯忌的事情呢?

    “廖主任,我正在市裡開會,”祝局長也不敢打聽,區長找自己何事——事實上他基本能確定,除了那件事,陳區長不可能找自己談話,反正他不能打聽,只能婉轉地表示,“能否等我開完會之後,再回區裡?”

    廖大寶大約是請示陳區長去了,過了半分鐘左右,他才回答,“那行,開完會過來吧。”

    這個會開完就十一點半了,市交通局一幫人還招呼吃飯,祝傑華不敢耽擱,坐上車就往北崇趕——決定他飯碗的是區裡,不是市局。

    不成想趕到半路上,前面出了車禍,又把路給堵了,等他累死累活地趕到區裡,已經是中午一點了,陳區長回小院了。

    祝傑華一橫心,索性是在路邊吃一盤炒河粉,拎了一瓶礦泉水,坐在在區長門口的樹蔭下等著,也不怕路過的人看到——他是奉了區長的召喚而來。

    兩點十來分,陳區長推開小院門走了出來,祝局長馬上站起來,笑著打招呼,“區長,我十一點半開完會,回來路上車禍堵車了。”

    “嗯,”陳太忠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新動力和中石化來了幾個人?”

    “新動力來的是總經理,叫王旭,中石化來的老領導姓胡,陪同的是恆北分公司副總經理劉央,”祝傑華回答得很簡潔,已經知道陳區長不喜歡囉嗦了,他何必多事? “一共是七八個人的樣子,還有市工商聯的徐主席。”

    “沒有市領導?”陳太忠隨口問一句。

    “據說是有市領導想接待,胡老說不用了,”祝傑華打聽得還真夠清楚的。

    市領導未必有膽子接待,陳太忠心裡有數,剛被否了的項目,又有人下來視察,不管怎麼說,那位還沒下呢,市裡的領導也不是傻子,多少要注意點避嫌。

    而且此項目極可能涉及到灰色地帶,市領導應該清楚,而胡老也不願意被人注意到——一聽這個稱呼,就知道應該已經是離退的了。

    離退之後還搞這種小動作,十有八九是在位的時候沒怎麼撈,現在後悔了,也就是說曾經正直過,多少會注意點面皮,“什麼時候下來?”

    “已經到了,”祝傑華心裡暗嘆,同時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來,“今天下午視察雲中,明天上午視察敬德。”

    “不來北崇,那是不給我面子啊,”陳太忠輕聲嘀咕一句,臉上沒什麼表情。

    見過狂的,沒見過您這麼狂的,祝傑華只能暗暗苦笑了,不過下一刻,他就敏銳地意識到——領導或許是有心思藉此翻臉,這是……提前給自己吹風?

    或者,陳區長真的有別的算計?這一刻,他又有點疑惑,於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據說是新動力以發現新能源為名,要從中石化申請資金建實驗性工廠。”

    “嗯?”陳太忠訝異地哼一聲,禁不住又生出點疑惑來,莫非是紫家以退為進,先建橋頭堡,好勾得大項目下來?這倒是要重視一下。

    說著話,兩人就來到了區長辦公室,走進門之後,陳區長發話,“摸一下他們視察敬德的路線,找兩個比較隱秘的觀察點……安排好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這個我努力吧,”祝傑華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來,“詳細路線不是很好打聽。”

    “那你就看著安排,”陳太忠隨意一擺手,“嗯,你忙去吧。”

    祝傑華卻是沒想到,自己一路跟著區長走進來,連個坐的機會都沒有,就得轉身出去了。

    你還沒問我胡老的來歷呢,他點點頭轉身離開,心裡悻悻地腹誹著,您這做事也實在太飄逸了,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根本不著調啊。

    我表示無法保證,您就要我看著安排——怎麼給人感覺,這麼不靠譜呢?

    殊不知,陳太忠心裡就沒有什麼胡老的,只是一個恆北分公司的副經理陪著,丫再老能有多老?級數就不夠,此刻黃老下恆北的話,馬飛鳴和魏天,起碼要有一個人跟著。

    祝傑華做事,是個肯下功夫的,認定的事絕對捨得花力氣,大約是晚上八點鐘,他再次撥通陳區長的電話,“應該是在雲中住下了,明早九點半左右,能到敬德……”

    至於說觀察點,他也選了兩個,一個是最可能視察的油頁岩開採點,一個就是縣黨委和縣政府對面的一幢四層住宅樓,祝傑華動用關係,協調了一套房子,站在那裡,可以很輕鬆地觀察到對面的情況。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4 22:15
第三千九百三十二章 像和不像

    這貨就是個天生愛搞小動作的主兒,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後,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敬德比較窮,縣黨委和縣政府雖然已經分開了,但是坐落在同一條街上——基本上是毗鄰而居,而那條街也不算寬,儘管那是敬德最寬的街道,路寬也就才三十來米。

    這種情況下,站在馬路對面的建築物裡,看縣黨委和縣政府的動向,那是一目了然,要說這個位置,選得確實不錯。

    不過祝傑華能這麼選,還臨時協調一套房子,有點搞特務政治的天賦了,這個小動作一旦被敬德發現了,那真是不好看。

    你估計還想建議我帶個望遠鏡,但是沒膽子這麼說吧?陳區長無奈地撇撇嘴,猛然之間,他也有種感覺——這傢伙跟我有點像啊。

    像的只有一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無所顧忌——至於說身材相貌的,小祝就差遠了,更別說陳區長的進步之心,遠沒有祝局長強烈。

    這傢伙是雙刃劍,用的時候得小心,陳太忠做出了判斷,然而下一刻,他就聯想到了另一樁因果——章堯東似乎也認為哥們儿是雙刃劍來的,所以我才會被送出鳳凰。

    這豈不是越來越像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章堯東可不是我學習的榜樣。

    但是,我真的沒有祝傑華這麼大的官癮,陳區長為自己找一條理由,所以那廝是雙刃劍,哥們儿是講究人,以德服人。

    第二天凌晨六點二十,祝傑華敲響了陳區長的院門,開門的是王媛媛,她頭髮有點蓬鬆,眼帶血絲,明顯地還沒有梳洗,“祝局長來了?請進。”

    “你忙,我等一下就行了,”祝局長擺得正自己的位置,微笑著回答,看到衣衫單薄的女孩兒走回房間,他有點恍惚——從臨時工到計委主任,也要有些故事吧?

    “早飯我不吃了,”陳區長穿著背心,走出了房間,嘴角​​還殘留著牙膏沫子,他一邊走一邊穿襯衣,嘴裡還吩咐著,“小廖馬上過來,你們一起吃吧。”

    “早飯怎麼能不吃呢?您還在養傷,”王媛媛有意無意地掃一眼祝傑華,“祝局長肯定也沒吃,那就一起吃嘛。”

    “我吃過了,”祝傑華笑著回答,下一刻,他就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個耳光——我讓你多嘴!

    陳太忠卻是不理王主任的話茬,在“養傷”期間,他被各種關懷欺負慘了,現在是堅決地充耳不聞,“好了,上車。”

    “上……車?”祝局長很驚訝地發現,陳區長推起院裡的那輛摩托車往外走。

    咱們去敬德,是偷窺去了,能開車嗎?陳區長淡淡地看他一眼,“這個方便,怎麼……摩托車不是車?”

    “您不早說,我家有輛250呢,”祝傑華笑著回答。

    “125就不錯,”陳太忠順手摘下一個頭盔遞給他,“聽起來你也會開車,那行,你當司機好了。”

    要說在這鄉間的公路上,摩托車真的不比汽車慢,兩人一人一個頭盔,一路風馳電掣來到敬德,八點半的時候,就走進了臨時租的房間裡,還是三樓,視野不錯。

    祝傑華終究是跟戶主搭得上關係,打了兩個電話之後,翻出一封掛麵,又荷包幾個雞蛋,再熗一點葷油,十來分鐘就整出一鍋雞蛋掛麵湯。

    陳區長端起碗來幾口吃完,然後站到窗前,點起一根煙來,輕描淡寫地發話,“選這個地方,有點藏頭藏腦的。”

    是你要講隱蔽的好不好?祝傑華也是有點無語了,只能笑著回答,“這裡視野好。”

    “嗯,”陳太忠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不說話,祝傑華可是忍不住了,天上掉下來這麼個機會,能跟陳區長獨處一陣,還不得玩了命的賣弄?於是試探著發話,“我覺得區裡可以嘗試著跟新動力接觸一下。”

    陳太忠嘿然不語,良久之後才輕喟一聲,“以你的膽子,不應該才這麼點眼光。”

    這膽子自然是指跳票的膽子,祝傑華聽他這麼說,心裡的不服之氣登時上湧,說話也就尖銳了起來,“接觸只是其一,有新動力的壓力在,我覺得北崇可以藉機整合資源,佔據主導地位……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主導地位?”陳太忠輕聲嘀咕一句,然後微微一笑,“你也是個有想法的,但是這年頭……僅僅有想法是不夠的。”

    聽到這話,他已經明白,上一次祝傑華建議的內涵了,但是這樣的建議,真的屬於比較低的層次,這年頭最終拼的是做人,而不是做事——沒人支持,累死你也做不了多大的事。

    想到自己初來北崇的時候,強調的是要做事,他也覺得有點滑稽,其實做人和做事,哪裡能分得那麼清楚?

    想到張新華、段衛華和蒙藝對自己的點撥,眼下的祝傑華雖然跟他沒什麼交情——甚至是他不願意接觸的,但是他也不介意提點對方一下,就當是一份機緣,抓得住抓不住,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其實你可能想不到,我今天來不來都無所謂的。”

    “為什麼?”果不其然,祝傑華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難道不應該知己知彼嗎?”

    “我想知道的人,這裡就看不到,不過是來拾遺補缺一下,”陳太忠微微一笑。

    “不過有些事情,就算明知可能沒有結果,總要去了解一下,這是一個做事態度的問題,我法國的朋友跟我說過,不試一試,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萬一有收穫呢?”

    也不知道你想看到誰,祝傑華心裡暗暗嘀咕一句,不過他的臉上不會顯示出來,只是貌似很遺憾地表示,“您說得有道理,但是……投資一旦落地呢?”

    昨天他已經問明白了,新動力不是赤手空拳,人家是帶著資金來的,這個資金不是計劃委的資金,而是中石化的資金,先做試點,試點成功了,可以加大投資,做大油頁岩項目——中石化下決心做這個項目的話,計劃委也不好硬攔。

    一旦投資落地,北崇想要後悔,就真的晚了——正是因為如此,他懷疑陳區長的能力。

    “落地就落地了,那又怎麼樣?”陳太忠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從建廠到投產,那也需要個過程,我就不信,你沒見過建成的廠子投產不了的。”

    “噝,”祝傑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陳老大你不會這麼狠吧?廠子建設都搞完了,不讓投產……有點過分了吧?

    不過這個可能性,也確實是存在的,他猶豫一下發問,“這不是惹人嗎?”

    “我又不怕惹人,”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那個胡老啥啥的,來陽州卻不到北崇,就是不給他面子,換成前面的話,那就是不給北崇人面子。

    而且,以他現在的能力,確實沒興趣說服別人,不要投資在一個毫無前途的項目上——那是瞎耽誤工夫,他已經表現出姿態了,明白人自然就知道,不該投資了,不明白的人投資,活該白瞎了投資。

    比如說今天這個新動力,有興趣在陽州投資,有技術在陽州投資——雖然很扯淡,也能活動來投資款,但是沒跟他打好招呼,這就是得罪他了。

    擱給一般官二代來說,你得罪我,我就不讓你投資落地,此之謂《衝動的懲罰》。

    但是擱給陳太忠,他把話說到了,給了足夠的預警,對方還覺得不含糊,一定要落地,那他也歡迎,等廠子建成了,大會肯定也就結束了,到時候找個理由,直接封了你​​的廠子,搶了你的設備拿來用——省了多少事。

    對於不聽話的人,這是最痛快的打臉方式,到時候就不是衝動的懲罰了,哥們儿你直接《傷心太平洋》去。

    這種打臉方式,一般人做不到,這是很絕的手段,不留後路。

    但是陳太忠不是一般人,他也有自己的邏輯,萌芽時期我就警告你了,你就是不聽,那麼等你想呱呱落地的時候,就別怪哥們儿讓你胎死腹中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但是祝傑華跟他脾性相投,解讀得異常明白,一時間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陳區長,您這壓力就太大了。”

    “我都敢跟你明說,還怕壓力?”陳太忠哈地笑一聲,“也就是今天沒事,跟你多說兩句……小祝,這年頭,終究是拳頭大了,才好說話。”

    這就是前面說的,陳區長的狠辣度也高過祝局長,他惦記的不是擋人財路,而是直接抄人後路,不但要斷了人家的財路,還要沒收財產。

    “陳區長您這真的是金玉良言,”祝傑華怔得一怔之後,站起身深深地鞠一個躬,感觸頗深地發話,“非常感謝您對我的指點。”

    “無所謂,”陳太忠漫不經心地擺一擺手,“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也有很多領導無私地點撥過我,希望你以後有所成就之後,也能隨手點撥一些迷惘的年輕人,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年輕很好,不是錯誤。”

    “年輕很好,不是錯誤,”祝傑華輕輕地重複一遍,然後重重地點頭,“您放心,薪火相傳的任務……不會在我這一代終結。”

    不過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而已,陳區長微微一笑,“你能這麼想,我很開心……嘖,怎麼還不來呢?”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4 22:16
三千九百三十三章 驚聞

    沒有讓陳太忠等太久,車隊終於是來到了敬德,第一時間駛進了縣黨委。

    陳區長所在的這棟樓,離縣政府更近一點,觀察縣黨委總有點模模糊糊,看著車隊進了黨委,祝傑華就建議了,“區長,咱們轉移到礦區守著吧?”

    “等等,”此刻陳太忠臉上的表情,是異常地凝重,他皺著眉頭髮話,“這些人裡……我好像有熟人,嘿,有意思啊。”

    你在部委熟人很多的,北崇人都知道啊,祝傑華撇一撇嘴,“走得晚了,不好保密。”

    “嗯嗯,”陳太忠哼一哼,根本都不帶說話的,好半天才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句,“反正摩托比汽車快,就不知道你著什麼急。”

    這是個什麼緣故?祝傑華站在那裡沉思,陳區長的熟人……裡面有大人物?

    陳太忠的堅持,總是會有回報的,二十分鐘後,車隊從縣黨委駛出,又在縣政府做短暫停留,連曉連縣長也從裡面走出來,七八輛車的車隊,滾滾離開。

    “區長,咱們也走吧?晚了就追不上了,”祝傑華將一個摩托車頭盔戴在頭上,又遞一個給陳區長——按說頭盔是該掛在摩托車上,這種東西是自家戴在腦殼上的,沒人會偷,偷了也賣不出去,不過北崇窮,偷頭盔的還真不少,大家只能帶進家。

    “追?不用追了,”陳太忠微微一笑,他剛才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而且又落實一下,真的是故人,他點起一根煙來,靜靜地思索了五分鐘,確認前因後果都對上了,才站起身來,“好了,咱們回北崇。”

    這就回去?祝傑華心裡是越發地納悶了,不過他也不多問,通過剛才一席話,他發現陳區長處事的霸道和果決,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想當年他為了整合小趙的養魚行業,也是威逼利誘各種手段其上,甚至拉著一農用車的生石灰,拉到魚塘,差一點整車的石灰就倒進去了。

    當時他就覺得,自己算不講理的了,可是現在看一看陳區長的心思,兩人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跟年輕的區長相比,他使用的那些手段,就是小孩之間的打鬧。

    而且區長的眼光,也確確實實有獨到之處,有些高明之處,必須得人家說出來,他才能反應過來,這差距之大,就不用再說了。

    眼下陳區長要回,那他就下樓推摩托車,這不是敬畏領導權威,實在是陳區長在他眼裡,已經有些高深莫測了,雖然他不能理解這指示,但是區長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踹開車梯,祝傑華就打算上車,不成想陳區長走過來,“我帶你,你了解一下,那個胡老的大名叫什麼。”

    直到這時候才想起來問名字?在祝局長的眼裡,年輕的區長越發地莫測高深了,他恭敬地回答,“好的,等出了縣城我就問。”

    兩人再回到北崇,基本上就是中午了,陳區長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禁不住出聲抱怨一句,“都是些什麼破事兒,耽誤我一上午。”

    而此刻的敬德,車隊已經從油頁岩礦處迴轉了,大約是十二點二十左右,眾人進了敬德賓館,賓館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宴。

    要說敬德是真窮,不過接待客人的午宴肯定差不了,更有些平常難得一見的山珍,比如說穿山甲,又比如說鷓鴣。

    胡老對這麼豐盛的酒宴有點意外,“敬德也不富裕,你們這麼破費,真是太客氣了。”

    “都是山里出的一點東西,不值錢,”奚書記笑著回答,旁邊的連縣長也笑著點頭,“接待胡老和諸位客人,不隆重不足以表達我們的誠意。”

    此刻,憐香和惜玉配合得天衣無縫,沒辦法,這撥人裡重量級的人物,除了胡老,還有中石化的劉總,新動力的王總和工商聯的徐主席,真夠他們招呼的。

    入席後不久,服務生拿了條蛇過來,現場殺蛇取膽,要請胡老生吞,不過不管別人怎麼說,胡老只是笑著搖頭,倒是王總不含糊,端起泡有蛇膽的酒一飲而盡。

    酒席的氣氛很熱烈,奚書記和連縣長配合得也不錯,遺憾的是,一旦有人把話題往油頁岩上引,胡老就表示,這個新能源是不錯的,可開發有難度,回頭再說好了。

    總之,奚書記和連縣長是歡樂、期盼並忐忑著,他們太渴望油頁岩實驗基地落戶敬德了,但是同時,這幫人先去的是雲中,而以敬德之力,想要從花城三角的雲中搶到這個項目,也真的是不容易。

    安頓客人們午休之後,憐香惜玉二人同時往賓館外走去,連縣長先嘆口氣,“口風緊得很啊,要是陳太忠能出面,希望會大不少。”

    “人家眼光太高,看不起這一兩個億的小項目,”奚書記低聲嘀咕一句。

    “胡老那個乾女兒李艷紅,似乎當作個突破口,”連曉看一眼奚玉。

    “沒用……女人家的,決定不了這種大事,還得把目光放在王旭身上,”奚書記搖搖頭,“你沒發現?他們談的都很空,只有王總願意具體談,而且別人不阻止他談。”

    “那我這邊準備多少錢合適?”連曉苦惱地發問。

    “照著一百萬……兩百萬準備吧,這個機會無論如何不能錯過,”關鍵時刻,奚書記狠得下心來,只是他的臉色,也相當地不好看。

    “兩百萬,”連曉的臉色,登時就苦得不能再苦了,“賣了我也沒這個錢。”

    “找信用社,砸鍋賣鐵也要上,”奚玉再次堅決地表態,“哪怕雲中落了大頭,咱也不能一點一點收穫沒有。”

    信用社……連曉默默地撇一撇嘴,信用社早就被借得千瘡百孔了,但是面對這種難得的機遇,誰可能放過?

    要是陳太忠肯支持就好了,連縣長再次感慨,陳區長不但手眼通天,北崇現在也不缺錢,不像敬德,兩百萬就能逼得他這個縣長去跳樓。

    尤其是,自從跟北崇走得近了,市財政對敬德的態度更糟了——雖然以前就很糟了,想一想之後,他又問一句,“要不,我再給陳太忠打個電話?”

    看把你沒出息的,我就是不想讓陳太忠看咱敬德的好戲,奚玉很無語地看一眼自己的搭檔,沉吟片刻之後,他嘆一口氣,“算了,還是我打吧。”

    奚書記是想著,等下午一上班給陳太忠打電話,不成想才回到住處,陳太忠居然將電話打了過來,他在那邊笑著發問,“奚書記,上午的接待效果怎麼樣?”

    “能怎麼樣,”奚玉也笑著回答,“窮地方,大概將就一下就行了……你還沒有午休?”

    “本來要睡了,想起敬德今天有接待,就打個電話問一聲,”陳區長還在笑,似乎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兒。

    “感覺輸給雲中的可能性很大,”奚書記很想撇開北崇獨幹,順便向陳太忠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是這不現實,所以他索性實話實說,“太忠,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攛掇他們下午去一趟北崇,咱們一起搞。”

    “他們聽到我的名字,就不敢來北崇了,”陳太忠在電話那邊很開心地笑,“難得老奚你一直記著北崇,不枉我給你打這個電話。”

    “聽到你的名字……就不敢去了?”奚玉一聽,這不是回事兒啊,“有什麼說法?”

    “反正啊,你要信得過我,這幫人你就別再接待了,”陳區長還是在笑。

    “哎呀,不行,太忠你得說明白了,”奚玉一听就著急了,不過下一刻,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衝,只能苦笑一聲,“你這說一半留一半的,這不是折磨人嗎?”

    “這我還真不好說,”陳區長沉吟一下,方始反問一句,“你們給錢了嗎?”

    “公平競爭,怎麼能……”奚玉說到一半,禁不住笑了起來,“哈哈,是打算給了,但是還沒給。”

    “打算給多少?”陳區長這問題,問得還真不見外。

    “打算……一兩百個吧,這也就是你問,別人問,我是堅決不承認的,”奚書記清一清嗓子,“原本還計劃,跟你北崇借點呢。”

    “嗯,就是這麼回事,”陳太忠輕聲嘀咕一句,再次沉吟片刻,才又發問,“那個穿白襯衣、灰裙子的女人,是乾什麼的?”

    “合著你還在敬德安插眼線,”奚書記先笑著開個玩笑,然後他也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了,“那女人叫李艷紅,是胡老的干女兒……很漂亮吧? ”

    “現在叫李艷紅了?”陳太忠又低聲嘀咕一句,然後哼一聲,“老奚,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叫劉麗。”

    “嗯?”奚玉這一下可愣了,剛才的那點酒意,登時就不翼而飛,許多傳言紛紛地在他腦中浮現,愣了好一陣,他才略帶一點顫抖地發問,“你是說……這是一幫騙子?”

    他真的嚇得不輕,就在剛才,他還打算砸鍋賣鐵扔兩百萬進去,一旦真的被人騙了,對敬德這個窮縣而言,簡直可以說是滅頂之災,他的這個縣黨委書記,十有八九就幹到頭了。
wishingzen 發表於 2013-5-5 21:52

第三千九百三十四章 進退之間
不能吧?奚玉在驚訝過後,實在有點不敢相信,什麼樣的騙子,能有這麼大的膽子?
  
  “我可沒說他們是騙子。”陳太忠笑著回答,“是你自己腦補的,千萬別往我身上推。”
  
  “那這個李……劉麗,以前是幹什麼的?”奚玉先落實女人的身 份。
  
  “以前啊………就是個打工仔吧。”陳太忠輕歎一聲,沒有說出他所瞭解的全部,這倒不是他想調戲奚書 記,實在是在他眼中,劉麗還算個敢愛敢恨的女人。
  
  黃占城騙人太多,最終自食其果,在碧空被自殺了,蒙藝也是因為同一個緣由,最終去了碧空,這是陳年舊事無須提起。
  
  劉麗是他的小蜜,她曾經試圖獻身給陳太忠,求他救黃占城,陳主任沒有應允,在騙子黃死後,他的家人都不來看一眼,最後還是劉麗出錢,火化了曾經的老闆。
  
  這女人就算有再多缺點,這一點義氣,陳區長還是賞識的。
  
  打工仔?奚玉卻是聽出來,陳太忠有意不把話說囫圇了,說不得苦笑一聲,“太忠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這兒正馬踩車著呢,你這兒不講明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已經說了,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別理他們了。”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懶洋洋地回答,“你說人家是騙子,騙什麼了……,無非也就騙了你敬德一點吃喝吧?”
  
  奚玉才待發話,只聽得電話那邊哈地一個長音,聽起來像是個哈欠,陳區長略帶一點疲憊地出聲,“老奚,我真的挺困的,先睡去了。”
  
  他睡去了,奚書 記是徹底地沒有睡意了,坐在那裡左恩右想好一陣,也品不出味道,索性站起身去找連曉了。
  
  連縣長有個毛病,緊張的時候,他喜歡通過房事來放鬆,回家的路上,他就招呼了個女人去自己家,回到家裡才脫了褲子,門鈴響了。
  
  “不理他。”連曉安慰身下的女人,他的好色在敬德不是秘密,在休息時間裡,誰敲門他都不會開
  
  不是怕被人撞到,是他沒興趣敷衍,除非先打電話預約還差不多。
  
  說電話,電話就響了,連縣長接起來,那邊就傳來了奚書 記的聲音,“開門,有事!”
  
  這不是為難人嗎,這大中午的,有啥事情電話裡不能說?連縣長歎口氣提起褲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開門去了。
  
  奚玉一進門,看到連曉光著上身,褲襠裡還凸起一堆,就知道這貨又在幹啥,不過他也沒心思計較,“連縣長,剛才我接到陳太忠一個電話,這次麻煩了……。”
  
  聽他說完,連曉也愣在了那裡,好半天之後才問一句,“陳太忠主動給你打的電話?”
  
  “是啊。”奚玉點點頭,陳太忠跟咱敬德打交道,肯定是先找我嘛,難道還先找你?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識到這問題的用意了,說不得搖搖頭,“你說他嫉妒咱 們?這根本不可能……,他要想參與,早就參與進來了。”
  
  “我也覺得不可能。”連曉苦笑著搖搖頭,“但是說他們是騙子,這也不可能啊,胡老、劉總的身 份,那都是明明白白的,老徐是咱陽州的,也算半個公家人。”
  
  “騙子的可能性,客觀上 還是存在的。”奚玉已經琢磨了好一陣,聞言緩緩發話,“這是一種感覺,我也一下講不來,反正這年頭,騙子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我主要考慮的是,如果陳太忠是在騙人的話,那他圖了什麼呢?”
  
  “會不去……”連曉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然後笑著搖頭,“不可能。”
  
  “當煞不可能,王媛媛也比李豔紅強吧?”奚玉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他知道連縣長想說什麼,心說我這個搭檔真讓人無語,“我想的是,咱們沒被騙了,他就不能說那邊是騙子。”
  
  “如果不是騙子的話,這個機會可能就錯過了。”連曉輕歎一聲,然後抬手狠狠砸一下茶几,“可恨的是,咱還不敢去胡亂打聽。”
  
  若對方真是騙子的話,這就是騙術的高明之處了,當地政 府就算心有疑惑,也不敢明明白白去打沂
  
  除非是徹底沒有了希望,而且還得不怕被人笑話。
  
  “錢就不要先張羅了。”奚玉輕歎一口氣,“其他的維持原樣,就當我沒接這個電話……,連縣長你還有什麼建議?”
  
  “也只能這樣了。”連曉低聲嘟囔一句,“那給他們準備的小禮物呢?”
  
  說是小禮物,其實手筆真的不小,各種珍稀的本地特產,加起來林林總總也值個兩三萬,原本是想著,就算事不成,也要給尊貴的客人留下點深刻的印象,但是現在……,卻感覺有點捨不得了。
  
  “照給。”奚玉沉吟一下,咬牙切齒地回答,他被人稱作“惜玉。”最捨不得的,就是錢物了,但是這時候不能計較,“一點東西而已,咱敬德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
  
  說完,他站起身走了,連縣長定一定神,走回臥室打算繼續盤腸大戰,可是不知道怎的,小連曉怎麼都硬不起來了,他氣得嘟囔一句,“井,能再掃興一點嗎?”
  
  下午三點,憐香惜玉組合再次出現在敬德賓館,前來為胡老一行人送行,一輛輕卡拉著半車的各種禮物跟了來,幾個工作人員揮汗如雨地往兩輛麵包車上遞送。
  
  “太客氣了。”新動力的老總王旭笑著發話,很真誠的樣子,“奚書 記、連縣長,咱敬德也不富裕,這就免了吧?”
  
  “都是一點土特產,不值幾個錢的。”奚玉臉上在笑,心裡卻是在滴血一那一小盒曬乾的群英會,拿到朝田去,一盒怎麼也上千了,精美包裝還是特意定制的。
  
  “那就受之有愧了。”王總笑著點點頭,“敬德的土特產不錯,滋味很不錯。”
  
  “雲中沒有我們這麼地道的土特產。”連曉笑著接話,“他們較為繁華,我們比較原生態一點……希望胡老能多多考慮一下敬德,我們很希望擺脫落後的面貌。”
  
  胡老笑一笑不接話,倒是王總微徵搖頭,“繁華也有繁華的好處,各有所長。”
  
  連曉和奚玉交換個眼神,心說這些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根本看不出來人家想表達什麼,眼下兩人是得了提示,自是能聽出這言語的高明之處。
  
  若是沒有中午陳太忠的電話,聽到王總的話,兩人的第一感覺,絕對會是敬德不夠富裕,而雲中繁華,本縣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土特產一你們就沒錢嘛。
  
  我索賄的水準,也沒你這麼高啊,奚玉聽得心裡暗暗咬牙,越發地練疑對方是騙子。
  
  然而下一刻,門外又駛來一輛桑塔納車,看牌照是雲中區政 府序列的,遠遠地停下,車上下來兩男一女,也不過來,就站在那裡看。
  
  站在不遠處的,是敬德賓館的張總,一見來人,就陰陽怪氣地發話了,“這不是雲中趙老闆嗎,怎麼有空過來啊?”
  
  “老張,咱們都是伺候領導的。”一個中年男人點起一根煙,大著嗓門回答,“領導說了,要招呼好老首長,那我就得做好跟蹤服務嘛。”
  
  “雲中賓館的經理。”敬德縣委辦主任認出了來人,“這個?”
  
  “讓他到院子外面等著。”奚書 記 惡狠狠地發話,“給臉不要的話,就上手!”
  
  陽州的縣區裡,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兩家在爭同一撥貴客,對方要是踏入自己的地盤,這是上門欺負人,著了急就動手了,沒什麼道理可講。
  
  雲中來人接到警告,倒也乾脆得很,直接把車開出院門,停在門口不遠處,雖是表示出了退讓,但“誓不甘休”的意圖也很明顯。
  
  想到陳太忠中午的電話,奚玉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一此 刻他終於明白了陳太忠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北崇還是太窮了。
  
  豈止是北崇,整個陽州,都太窮了啊。
  
  將車隊送到縣界,奚書 記沒著急回返,“你們先回吧,我去市里還有點事。”
  
  連曉聽他這麼說,走過來低聲抱怨一句,“要去也是先去北崇,有比這更急的事嗎?”
  
  “人多眼雜,我只能說去市里。”奚玉嘴巴微動,不引人注目地回答一一陳太忠能知道那個原本叫劉麗的李豔紅,今天穿了什麼衣服,他自然要提高警惕。
  
  奚書 記來到北崇也才四點出頭,陳區長不在辦公室,據辦公室小廖介紹,領導下去視察泥鰍的養殖了。
  
  “泥鰍這個東西好養。”奚玉一聽就來了興致,北崇這邊真是時刻推陳出新,兩天沒怎麼關注,居然又有了新花樣,“好賣錢嗎?”
  
  廖大寶知道敬德是友好縣區,自然也不介意說一下,奚書 記一聽說這東西可以做娃娃魚的餌料,眼睛登時就是一亮,“有這好東西,也不知道跟我們敬德介紹一下。”
  
  “敬德不是在搞油葉岩嗎?”廖主任笑著答一句。
  
  他並不知道上午的事情,只是隨口說一句,還帶點試探的意恩,奚玉只道他有意諷刺,笑一笑也不回答,心裡卻是暗暗地記下了這筆賬:好小子,你且狂著。(未完待續)





第三千九百三十五章 地氣難接

奚玉直等到接近六點,也不見陳太忠回轉,陳區長桌上的報紙被他翻了個遍,打電話吧,陳太忠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他心裡正煩躁著呢,門一響,進來一位女士,膚色微黑,但樣貌和氣質都不錯,他看一看對方,沉吟一下發話,“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嗯,”來的女士點點頭,看起來沒興趣說話,挺冷傲的樣子。
  
  約莫四五分鐘之後,門一開,又進來一位女士,相貌也非常出眾,氣質不錯,給人一種知性美的感覺,奚書 記覺得這位也挺面熟,但是已經碰了一個釘子,他就不想再說話了,要不然被前面那位女士認為他是色中惡魔,就有點冤枉了。
  
  跟陳太忠有交情的女人,儘量還是少招惹,他打定了主意,不過同時,他也有點微微的感慨:跟陳太忠來往的女人,似乎就沒幾個難看的。
  
  有意思的是,這倆女人還相互認識,後面來的先打招呼了,“施總今天有空?”
  
  那喚作施總的女人淡淡地點頭,“你能聯繫上他不?這傢伙的手機,不在服務區。”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找他催債的,”後來的女人笑著回答,“油葉岩的稿子,我寫了那麼多……他晚點回來也好,正好蹭飯。”
  
  “油葉岩?”奚書 記聽得眉頭一皺,腦子裡一個依稀的印象,頓時鮮活了起來,“你是《導報》的那個洋博士?”
  
  “不是洋博士,只是MPPM,”牛曉睿微笑著回答,“請問你是?”
  
  “我敬德的,”奚書 記沒有直接報自己的名字,“我們那兒也有油葉岩……”
  
  正說著話,陳太忠走了進來,見到在座的幾位,很隨意地點點頭,“不好意思啊,回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
  
  “太忠,這個泥鰍養殖……能不能在敬德推廣?”奚玉當著這麼多人,不好直接問油葉岩,“你養娃娃魚,我養泥鰍,這不也是產業鏈嗎?”
  
  “哎呀,別提了,今天讓人圍攻了,”陳太忠苦笑一聲,“要不這會兒才回來。”
  
  “北崇也會有人圍攻你?”牛曉睿眨巴一下大眼睛,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沒什麼,他們懷疑泥鰍養殖的前景和科學性,”陳太忠歎一口氣,今天的遭遇告訴他,基層的事情,真的是千頭萬緒,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現在正是泥鰍出苗的時候,這個東西也確實不難養,簡單地培訓一下之後,就是找魚苗了,陽州等地不太好找到大量魚苗,但是大城市並不缺——有人專門賣泥鰍魚苗,用來餵養肉食性的觀賞魚。
  
  徐瑞麟派人去通達、繞雲和朝田的魚市上走一遭,掃回來幾十萬尾魚苗,搞得那些城市的魚苗,批發價從三分一條漲到一毛多了。
  
  魚苗到了自然要發放,陳太忠今天就是去幾戶人家,瞭解一下魚苗發放和養殖情況。
  
  前兩戶人家 倒還好,第三戶花了一千塊,買了兩萬尾魚苗,卻是養在一個五米見方的池子裡,陳區長一見就有點奇怪,“哪有這樣養的,你家不是有娃娃魚池子嗎?”
  
  “我也不想這麼養啊,正要找區裡瞭解情況呢,”養殖戶歎口氣,“買回魚苗來才知道,這有個 免疫力的問題,不敢往池子裡放啊……”
  
  這戶人家姓劉,也挺悲催的,要說他家的家境,在北崇也算富戶了,據說家裡趁個十來萬,2002年趁個十來萬,相當了不得了,擱在朝田都算小康。
  
  劉家學習娃娃魚養殖挺用心,家裡也花了六萬多,在自家後山上,搞了個五分多地的娃娃魚養殖池子,而且是嚴格按照要求建設的,設備設施絕對沒有問題,養三十條娃娃魚不在話下,他家保守了一下,先申請養十五條。
  
  可是偏偏地,區裡有傳言說,娃娃魚不好養,他家稍微猶豫一下,結果就錯過了突來的截止日期,一時間後悔得想撞牆——就算一千一條,咱買回來十五條,可不也才一萬五?
  
  由此可見,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想搞壟斷,對廣大群眾有心無心的傷害,其實太大了——很多傷害,都不可能計入統計範圍內。
  
  劉家還算好的,沒有用貸款,用的是自家的自有資金,否則損失會更大。
  
  這次區裡組織養殖泥鰍,他家一聽,說這次不能再錯過了,不但詳細地聽了講課,還果斷地登記了兩萬尾魚苗——他家的魚池子一百八十多平米,設施齊全,理論上能登記三萬來尾,但是兩萬是上限,這個沒有辦法。
  
  學也學好了,魚苗也買回來了,池子也泡好了,正說要投放,劉家一個堂叔回來探親,聽說之後,堅決制止了他們的行為,“明年你們養不養娃娃魚了?”
  
  “今年到明年,能養兩茬兒泥鰍,再養娃娃魚,這個不衝突吧?”陳太忠當時就聽得很納悶,然後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捨不得塘泥,是吧?可以肥田的嘛。”
  
  養泥鰍和養娃娃魚不一樣,娃娃魚講究個水質清冽,但是泥鰍跟其他魚一樣,要求水肥泥肥,所以養了泥鰍之後,塘泥要處理乾淨。
  
  “塘泥無所謂啦,我們莊戶人家,比陳區長你更會用,”劉家也是典型的北崇人,直來直去的,“關鍵是有個病菌殘留的問題……”
  
  養泥鰍的水很肥,那麼裡面就不可能不長其他東西,寄生蟲之類的是小意思,關鍵是可能有一些病菌滋生,將來洗池子洗不乾淨,就可能影響到娃娃魚的養殖。
  
  這也太杞人憂天了吧?陳區長覺得他們這個顧忌有點蛋疼,可是又不好說什麼,“沖洗得乾淨一點,還能有病菌嗎?”
  
  “真的有,”劉家人很明確地表示,“我堂叔是在朝田養雞的,上萬隻地養,養了七八年,按他的話說,最多過四五年就要換雞舍,要不光是給雞喂藥,就不知道要喂多少。”
  
  這也是經驗之談,劉家堂叔搞的是大規模養雞,這種養殖模式不同於散養,是以量取勝,對於雞的疾病控制得非常嚴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上萬隻雞裡,有幾隻雞有這樣那樣的狀況,那必然要全部喂藥,而這麼大的雞場,時不時地出現點狀況,也是正常。
  
  但是細菌也有耐藥性和變異的,時間一長,雞場就要整天地喂藥,喂各種的藥,可養的雞還是會不停地死亡。
  
  當喂藥的成本和雞死亡的概率到達一個值的時候,這個雞舍經營下去就沒意思了,再徹底的消毒和殺菌,也不能改變成本的上升。
  
  那麼經營者就要換個場所經營,然後就一切從頭來過,對於這種現象,養雞的人稱之為“倒籠氣。”就是說這個籠子的雞,把屬於雞的氣運用完了,不能再養雞了,可以養豬養羊養牛。
  
  比較科學的解釋,那就是針對於雞的各種病菌太多,其中還有不少變異的,殺也殺不死,換個場地就好了,而這個場地,再養其他動物沒有問題。
  
  “這個說法,倒是不無道理,”陳太忠其實不太清楚這個,但是從直觀上來說,他認為這個說法有一定的可信度,“不過……你堂叔說了,養了雞的地方,養其他動物沒問題。”
  
  養了泥鰍的地方,養娃娃魚,想必也不是大問題吧 ?
  
  “養了雞的地方,不能養鴨子,”劉家人很無奈地回答。
  
  “我艸,”陳太忠登時就無言以對了,他理論上的東西掌握得不少,也有基層的工作經驗,自認是很接地氣了,但是對這種比較奇葩的言 論,他真的無言以對。
  
  關鍵是,人家是通過實踐總結出來的經驗,所以說,地氣這東西,真的是接不完的——你覺得自己很親民了,人家隨便拋出點東西來,你就會發現,自己其實是一竅不通 、
  
  他倆對話的時候,旁邊也有人在聽,而且有這樣困惑的,並不止一家兩家,他們知道陳區長親民,就圍住區長,不讓他走,一定要他說個明白。
  
  陳太忠左解釋右解釋,解釋到最後,見大家一定要自己保證,養泥鰍的池子,換來養娃娃魚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終於火了。
  
  “我只是個區長,不是專家,這些問題我根本就沒接觸過,我就算現在給你們承諾,那也是胡說八道,是不負責任的,我不懂……我不怕丟人,明白地告訴你們,我真的不懂,”他大聲地嚷嚷著,“區裡要你們建池子,本來就是讓你們養娃娃魚的。”
  
  他直承不懂,大家反倒是鎮靜了,誰能懂了所有的東西?區長這個態度很誠懇。
  
  “你們娃娃魚的池子空著,我也替你們心疼,所以幫你們聯繫養泥鰍,”陳太忠卻是越說越火大,“我盡了一個區長的引導責任,你們願意不願意聽,我不能強迫……但是你們不能說,我沒有盡力幫助你們。”
  
  “那你放幾條娃娃魚出來,不就行了?”有人在人群裡起哄,“區裡才放出千把條娃娃魚,養殖中心很多的。”
  
  “我放出娃娃魚來,也輪不到你們要,”陳太忠冷哼一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要不講規矩的話,有的是人不講規矩……最後得實惠的,不會是你們普通老百姓。”(未完待續)
wishingzen 發表於 2013-5-5 21:55

第三千九百三十六章 騙子的炒作
這番口舌,真的很費陳太忠的心思,而且也真的讓他感覺到,基層工作的難做,事實上,他真的很想知道,養了泥鰍的池子,再養娃娃魚的話,是不是會有影響。
  
  但是拜託……他只是個區長,不是百科全書。
  
  正是因為有這番遭遇,他回來得就晚了很多,不過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劉家人聽了他的話之後,果斷決定把泥鰍放進娃娃魚池子裡——大不了就是個不合適,明年我們養不好娃娃魚的話,也就賠萬把塊,區長你都把話說成這樣了,我劉家就陪你賭了。
  
  要不說這北崇的老百姓,你可以說他素質不高,但是真的有豪氣,領導肯掰開了揉碎了講實話,老百姓也不介意以心換心,陪你賭一把——不就是一年的辛苦嗎?
  
  這個意外影響了陳太忠的行程,但是在回來的路上,他又有了新的想法,養雞幾年的話,雞舍就不能用了……這個,好像也有文章可以做。
  
  他這個思路還沒有完全理清,就來到了辦公室,看到辦公室裡的幾個人,他不得不將注意力轉移,“奚書 記你想養泥鰍,咱們可以慢慢聊……施總大駕光臨,有什麼好消息嗎?”
  
  “好消息啊,有,”施淑華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你北崇的存煤,現在想賣的話,我可以幫你賣,還有那個兩百零五一噸的煤,海潮有多少,我吃多少。”
  
  “嘿嘿,施總真幽默了,”陳太忠乾笑一聲,“我北崇的存煤是留給自己用的,還不夠呢,真的,我十萬千瓦的電廠一起來,一年還不得三四十萬噸煤?自己都不夠用。”
  
  “那你幫著聯繫一下海潮吧?”施淑華是真的不見外,事實上,現在煤炭已經漲得很厲害了,沒關係的話,找煤不是很容易了,尤其是煤價相對合理,運力又強大的煤企。
  
  “你自己聯繫,我又不是給你們斯嘉麗打工的,”陳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哼一聲。
  
  我艸,原來這就是施金鵬的女兒,奚玉這才知道,這膚色微黑的女人是什麼來頭,心說怪不得牛成這個樣子,真的是有牛氣的資本。
  
  “一噸給你二十的提成,幫著撮合一下,”施淑華淡淡地發話,完全無視在場兩個人的存在,“就一個要求,一個月最少五萬噸。”
  
  “做夢呢,不談,”陳太忠很隨意地擺一下手,“好了,時間不早了,去我那兒吃飯,施總你要還想談煤炭的話,就不要去了。”
  
  “我就幫朋友問一下,看把你牛的,”施淑華不服氣地哼一聲。
  
  “你可以跟華亨要煤嘛,”陳太忠一聽,就勾起一點舊日的火來,要不是你插手,章遂身上,我隨便伸一伸刀子,也刮得下幾兩油來。
  
  “哼,”施淑華哼一聲,卻是不再說話了,當初她幫著華亨解圍,固然是覺得,這樣對北崇最好,但是心裡也想著,這是給了華亨一個 人情,將來好用。
  
  可華亨對煤炭的組織,實在有點糟糕,給不出合理價位的煤來,要不說這二道販子真有先天的不足,簡直是浪費了她的心血,所以她不想談這個。
  
  於是眾人就來到了陳區長的小院,廖大寶點了飯菜,不多時,王媛媛也來了。
  
  天氣 漸涼,王主任其實可以回單身宿舍了,但是她想住在陳區長這裡的話,誰又能說什麼?事實上恒北九月的天氣也是很熱的,家裡沒有空調,也得熬到半夜一兩點才能睡。
  
  恒北的空調真正停止製冷,應該是在十月中旬。
  
  小院裡的金桂,已經開始綻放,隨便呼吸一口,就是沁人心扉、蜜一般的芳香,施淑華早忘記了兩人方才的爭執,走進小院內,她深吸一口氣,“太忠,換了吧。”
  
  “換什麼?”陳區長有點不摸頭腦,但也不是很在意,“這得看你出錢多少了。”
  
  “朝田給你這麼大個院子,換你這個院子,換不?”施淑華再次陶醉地吸一口氣,“我喜歡桂花的芬芳。”
  
  “做夢吧你,誰知道你那院子前面有沒有高層?”陳太忠毫不猶豫地拒絕,“遮擋陽光不說,我還得忍受高層丟下來的垃圾……你覺得我有那麼傻麼?”
  
  “沒有遮擋,也是很好的一塊地,”施淑華認真地回答。
  
  “那你自己住吧,何必來北崇?”陳太忠不為所動。
  
  “就是喜歡北崇,喜歡……需要理由嗎?”施總的回答,也是很理直氣壯。
  
  “我也不是朝田人,要那裡的房子做什麼?”陳區長很隨意地回答,“好了,菜來了,大家開動了。”
  
  這段對話是隨便閒聊,但是聽在某些人耳中,並不好受——陳區長終究不是北崇本地人,甚至都不是恒北人,早晚要有走的一天。
  
  於是酒桌上的氣氛,多少有點沉悶,還好,這個時候,奚玉終於想到了自己的來意,“太忠,下午…的時候,雲中有人把新動力的人接走了,還有胡老。”
  
  “傻*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陳太忠不以為意地笑一笑,“他願意接,是他的事,我只是說一句,在這個事情上耽誤工夫的,都是傻*。”
  
  奚玉只覺得臉一熱,不過也沒計較太多,“何以見得?”
  
  “這明顯就是個圈套,是個常見的詐騙行為,”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從頭到尾就是個圈套,這種事兒我見多了,懶得說。”

“你說嘛,”牛曉睿卻是聽得興起,興致勃勃地發話,“什麼樣的陷阱?”
  
  “這個嘛,”陳區長其實沒興趣交流這個,但是看到牛主編崇拜的眼光,大男人主義啥的,又有一點膨脹,“要從你報導油葉岩說起,後來《朝田晚報》也登了一篇文章……”
  
  其實事情的源頭,都不該從這裡開始,最開始的起因,應該是從通達打過來採購油葉岩的電話,這個電話,引起了陳區長宣傳油葉岩的興趣。
  
  這個環節,陳太忠目前無法求證,那就不說了,不過他心裡認為,電話來自地北通達,jī發三個縣區對油葉岩的興趣,這應該不是巧合。
  
  總之,陳區長找牛總編寫了軟文,沒過兩天,朝田晚報也登了一篇這樣的文章,是對整個陽州油葉岩的宣傳,當時陳某人認為,這是陽州市某領導安排的,根本沒放在心上。
  
  敬德和雲中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這個環節挺有意思,一區兩縣都認為是市里搞的,而市里領導看到自家東西被外地宣傳,肯定也不會反對,那麼,到底是什麼人搞的這篇文章呢?
  
  上午陳太忠看到了劉麗,就打電話找到李世路,要他幫著問一下,寫文章的那位一開始還不想說,李記者少不得要露出官二代的嘴臉,扯著老爹的大旗嚇唬對方一下。
  
  結果那位就說,是陽州駐朝田辦事處的人,具體是誰,他不記得了,反正是陽州市想宣傳這個稿子,當然,肯定也出了些許的費用。
  
  對晚報記者來說,搞這麼個稿子是完全沒有壓力,對兄弟城市的正面宣傳,一點都不擔心產生後果,不過,若是沒有經濟動力的話,誰吃傻*了寫這個?
  
  這就是說,其實寫文章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授意的,對方自稱是駐朝田辦事處的,又有錢拿,這就足夠了,瞭解那麼多做什麼?
  
  得了 這個回答,陳太忠又打電話瞭解一下,才知道《聞人晚報》也有軟文,而那篇文章就是登在相應的位置——唉,哥們兒要早瞭解一下,早就發現問題了。
  
  枉他還以為,聞人晚報登這則消息,跟紫家或者說跟那位有關呢。
  
  簡而言之,陽州的油葉岩前一陣被炒得火爆,幕後是有一隻手的,而眼下看來,推手就應該是新動力這幫人,所謂軟文,只要一定的價值,比較正面和積極,其實花不了多少 錢。
  
  至於炒起來之後,兩個日 本人來收油葉岩,這極有可能是意外,日 本人對中 國的能源一向熱心得很,但也不排除新動力的慫恿——畢竟那倆也是從地北來的。
  
  這些搞不清楚的環節,陳太忠就直接略過,“……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新動力就有理由來關注陽州了,咱們的縣區也被炒得頭腦發熱了,認為自己確實掌握著好東西。”
  
  奚玉聽他的分析,一直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咧一下嘴角:我說,你分析你的就行了,不帶這麼打臉的。
  
  陳太忠做了區長之後,很少這麼長篇大論地分析,而他分析得很有料,這種事情在北崇也很新鮮,不止是奚書 記,其他人聽得也很入神。
  
  牛曉睿聽到這裡,有點不解,於是出聲發問,“但是那個胡老,應該是貨真價實的吧?”
  
  “他貨真價實,又有什麼用呢?”陳區長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奚玉,“如果我分析得不錯的話,這個胡老承認過跟新動力有直接關係嗎?”
  
  “這個……倒是真的沒有,”奚書 記沉吟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咱們小縣區的人知道什麼?總以為部委裡的人,說話就應該是半吐半露,你這麼一說,現在一想,還真是這樣。”(未完待續)


第三千九百三十七章 終出手
施淑華也在靜靜地聽,對於陳太忠的分析,她的興趣不是很大,身為斯嘉麗超市的老闆,接觸得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她遇到的騙子都接近三位數了。
  
  這個騙局也很巧妙,不過她最感興趣的,是陳太忠從什麼蛛絲馬跡中,才發現這是個騙局的——對她而言,這才是最有借鑒意義的,“騙局很高明,你怎麼發現的?”
  
  “裡面有個人,是我的舊識,”陳區長笑著沖奚玉一努嘴,“奚書 記知道。”
  
  奚書 記又咧一下嘴,但是已經聽到這一步了,他基本上也可以斷定,這是騙局了,於是也不怕問一句,“那這個劉麗,以前就是騙子?”
  
  “她不是騙子,她的老闆是騙子,”陳太忠聽到這裡,幽幽地歎口氣,“那個傢伙的騙術,非常地高明,是我見過的人裡,最懂揣摩人心的騙子。”
  
  “你是被他騙過?”施淑華見他這副表情,就禁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一笑,能讓這傢伙吃癟的主兒,還真不多見。
  
  “誰騙得了我?”陳太忠傲然笑一笑,少不得又講兩個黃占城經典的騙局,“……這個領導被假工廠騙了,很能說明問題,擱給局外人,有點警惕心的話,就不會被騙,但是他就能揣摩到這個領導的思路,就敢這麼大明大方地騙,膽大心細,敢賭。”
  
  說到這裡,他耷拉下眼皮,也不去看奚書 記,省得老奚覺得自己在影射敬德,“其實想要識破各種騙局,四個字就夠了……便宜莫貪。”
  
  “這倒是至理名言,”施淑華感觸頗深地點點頭,“不要占天上掉下來的便宜,基本上就不會被騙了。”
  
  話是這麼說,施總心裡還是有點感慨,一般的騙子好識破,打著體制幌子的騙子,就想要識破,也得有點膽子——斯嘉麗開業這麼久,不止一撥人打著體制的幌子,來敲詐勒索。
  
  “這個騙局,是她老闆做的?”牛曉睿出聲發問,整天見陳區長繃著臉說官話,想不到這個人講起故事來,也挺有一套的。
  
  “這個人死了,”陳太忠想起黃占城的死,禁不住又唏噓一下,“死的時候,家人都不來收屍,劉麗出錢火化的他,抱著骨灰盒走了。”
  
  “是個鬼才啊,”施淑華歎口氣,她能理解陳區長的感覺,這種人才若是能握在手裡,很多事情會變得非常容易,她點評一句,“這劉麗也算是重情意的。”
  
  牛曉睿卻是沒有這份感覺,她琢磨的還是這樁騙局的因果,“她給騙子打過工,不能說她現在還是騙子吧?”
  
  “有這麼個人出現,就足夠提醒了,”施淑華笑著搖搖頭,“他對這件事情有了警惕,再一分析可不就真相大白?他要連這點水準都沒有,那還真是讓我失望。”
  
  “一切都只是猜測,”奚玉笑了起來,不過是濃濃的苦笑,下一刻他重重地歎口氣,“ 太忠,我算能理解你的感受了,不管怎麼說,敬德這次是欠你一份人情。”
  
  “是啊,真要想追究他們的責任,得在被騙了之後,”難得地,王媛媛居然接話了,不過現在不是在談工作,倒也沒必要那麼講究,“仔細想一想,這個騙局真的很高明啊,高 明到給人一種無力反抗的感覺,只能儘量不要踩進去。”
  
  “被騙了之後,也未必能追究,”奚玉鐵青著臉回答,端起面前的小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就是埋頭吃菜,好像要把怨氣出到這些飯菜上。
  
  “對,這才是最高明的,”陳太忠點點頭,“有兩個縣區競爭,大家要比著塞好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得了誰來,誰又敢舉報自己行賄?”
  
  “而且這個實驗基地一時下不來,不代表永遠下不來,這就是拖延的藉口,”施淑華不愧是官宦世家出身,看到了這個騙局可能的收場方式。
  
  說到這裡,她看一眼奚玉,“所以縣裡就算吃虧買教訓,也只能默默地認了,被騙子騙走的錢,慢慢地補回來吧……沒准還要擔心騙子因為別的事兒被抓,咬出自己來。”
  
  “我的施大老闆,你別總看著我說話行不行?我們沒上當,”奚書 記受不了啦,他的一腔怨氣還不知道想沖誰發呢,“最缺德的,就是弄了個副部出來嚇唬人。”
  
  “這就是你們所敬畏的體制,根本就是現代版的《欽差大臣》,”施淑華不屑地哼一聲,施金鵬廳級幹部下海,心裡怨氣自然不少,她這個做女兒的肯定會受到影響。
  
  所以她的怪話也少不了,“其實姓胡的根本就是有意跟新動力撇清關係,就算你豁出去報警,查住新動力,也動不了人家……不信你問太忠,他願意管雲中那邊嗎?”
  
  “太忠記得給敬德提醒,我就很感jī了,”奚書 記笑一笑,再次表示感謝,說實話,陳太忠已經明確表示過不跟新動力合作,完全可以坐看敬德的笑話。
  
  所以他非常感jī,也非常地慶倖:幸虧敬德的態度一直很端正。
  
  “雲中那邊……管不管都行,”陳太忠斜睥施淑華一眼,“我不是害怕什麼,實話實說,劉麗那女孩兒,我還是比較賞識的,那麼雲中有什麼結果,完全是他們自找的。”
  
  “他想幫雲中,雲中也未必領情,”奚書 記夥同陳區長,共同回應施淑華的挑釁,“你幫了它,那就是挑破膿包了,憑什麼你就認為:人家不願意打落牙齒和血吞?”
  
  “官場確實是這樣,”牛曉睿這個體制外的主兒,也來插嘴湊熱鬧,“你是好心,別人沒准會以為是惡意,幫人幫出仇家來,這種事兒又不是沒有。”
  
  這些事兒我比你明白,施淑華淡淡地看一眼牛曉睿,不屑地笑一笑,“沒錯啊,我就說了,太忠不可能管雲中。”
  
  此話一出,滿桌寂然,好半天之後,才有人輕歎一聲,大家側頭一看,正是陳區長的通訊員廖大寶,他的眼中滿是無奈和茫然。
  
  陳太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才沉聲發話,“怎麼,不管你的老家,你有想法?”
  
  廖大寶的父母家在關南區,是市區的人,老家卻是雲中縣的,那邊也有不少親戚。
  
  “唉,”廖主任聞言,又歎一口氣,低頭默默不語,好半天才艱澀地回答,“其實雲中現在的縣長,是比較能採納意見的,發展經濟的決心也很大。”
  
  陳太忠盯著他看了有十秒鐘,才微微一笑,“肯念舊也是好事。”
  
  王媛媛見到這情況,就禁不住為廖大寶擔心起來,她不希望這兩個男人有什麼衝突,等了一等,她見廖主任不說話,才壯著膽子說一句,“被騙的,也是老百姓的血汗。”
  
  陳太忠又看她一眼,沉吟一下,哈地笑了起來,“年輕真好啊。”
  
  “是啊,年輕真好,”奚玉笑著點點頭,敬德避免了損失,雲中的死活其實跟他無關的——前一刻還是競爭對手呢。
  
  然而,將來事情完結,雲中早晚會瞭解到,敬德這邊是得了消息沒通報,惱羞成怒的雲中會有什麼反應,這實在不好說,不過最起碼,芥蒂肯定是要留下的,極端情況下,不排除雲中會生出反咬一口的可能,把敬德也拉下馬。
  
  對奚書 記來說,隔岸觀火固 然很爽,但是能讓雲中少避免點損失,也是不錯,所以他並不反對廖大寶說的話。
  
  “正義感爆棚啊,”陳太忠笑一笑,感觸頗深地看一眼奚書 記,“看到他們,就覺得自己老了,官場裡最難找回來的,就是年輕的衝動。”
  
  “你要是老了,我算什麼呢?”奚書 記也笑得很開心,一邊笑,他一邊摸出手機把玩,“我這兒倒是有劉麗的電話。”
  
  “大寶還不謝謝奚書 記?”陳區長看著廖主 任,微笑著發話,“你給劉麗打電話,就說是我說的,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過分。”
  
  “謝謝奚書 記,”廖大寶聞言,站起身深深地鞠個躬,然後看一眼年輕的區長,猶豫一下,方始鼓足勇氣解釋,“頭兒,在我心裡,北崇的利益,絕對高於雲中,我不會做任何損害北崇利益的事兒。”
  
  “沒必要解釋,我都說了,念舊不是壞事,”陳太忠一擺手,不以為意地發話,“這人呐,心裡有點牽掛,總要好過無情無義。”
  
  “謝謝您了,”廖大寶再沖著老闆鞠個躬,從奚書 記手裡抄過號碼,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你還真有一點擔當,”施淑華看到這一幕,也禁不住笑著點點頭,“不愧是小紫菱看好的男人,我對咱們的合作,信心更足了。”
  
  斯嘉麗跟北崇的合作,固然是講個利益優先,不過合作方很陽光、很有擔當的話,合作者心裡也踏實,這是人之常情。
  
  “我早就想拉雲中一把,就是擔心老奚恨我,他坐在這裡,壓制了我正義的衝動,”陳區長笑眯眯地回答。
  
  “你會怕我……說出去誰信?”奚書 記聽得也笑,“我早就想讓你拉雲中一把,就是擔心你認為我多事。”
  
  說完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了起來。(未完待續)
wishingzen 發表於 2013-5-6 21:44

第三千九百三十八章 陰魂不散
廖大寶的電話,並沒有用了多長時間,兩個領導笑聲未落,他就拎著手機走了回來,捂著送話器向領導彙報,“頭兒,劉小姐想跟您對話。”
  
  “哦。”陳太忠穩穩地坐在那裡,他現在是越來越有領導范兒了,伸手接過手機,他淡淡地哼一聲,“嗯,你說。”
  
  這個電話,他接了足足有五分鐘,一直在靜靜地聽對方的說話,偶爾才會言簡意垓地問一句,最後他表示,“好工,我都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見他掛了電話,牛曉睿先好奇地問一句,“她居然敢直接跟你交談?”
  
  “那有什麼?我又沒在她老闆手上吃過虧。”陳太忠用一種理所應當的口氣回答,然後端起酒杯喝酒,“不怕我舉報,她就能跟我對話。”
  
  “這幫人還真是肆無忌憚了。”施淑華原本是沖大家發洩著對體制的不滿,可是眼見騙子如此地倡狂,禁不住生出了不服之氣,“真不怕手機能錄音?”
  
  劉麗還是願意相信我的,陳太忠心裡明白這一點,於是微微一笑,“手機錄音能扳倒副部?她答應儘快走人了。”
  
  “那她一定要跟你對話,是個什麼意思?”牛曉睿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他。
  
  “解釋一下她的苦衷吧。”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想一想又補充一句,“她以前的老闆,欠了別人不少錢,那些人找到她,要她還錢。”
  
  “有沒有搞錯?”施淑華聽到這裡,還真是納悶了,“她老闆死了,賬怎麼能算到她這個打工的頭上?”
  
  “要不說那貨的家人都不去收屍呢?想必也是怕這個麻煩。”陳太忠點點頭,覺得自己有點後知後覺了,“這個劉麗不但是那傢伙的秘書,還是小蜜。”
  
  他這麼一解釋,別人就明白了,既然是小蜜,那就很可能掌握了老闆的部分財富,被人追債倒也情有可原了。
  
  只有陳太忠知道,剛才劉麗在電話裡哀歎,說那些人本來是去黃占城家追債的,那邊把人推到她這裡,說她是安葬黃占城的人,於是討債者才又找到她。
  
  這個說法聽起來bó情,但真可能是事實,不過陳區長也不是初次混社會,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騙子的話,這點小因果也就不說了,萬一有人證明小劉是撒謊,他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下一刻,奚玉猛地想到了什麼,他駭然地睜大了眼睛,“這個騙局……不會是死了的那個傢伙設計的吧?”
  
  “嘖。”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端起酒杯來抿一口,才感觸頗深地回答,“要不我說,那是個人才呢?”
  
  “不會吧?”施淑華駭然地叫了一聲,雙手交叉在胸前,抱住赤裸的雙臂,不住地上下摩挲著,“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傢伙死了幾年了?”
  
  “三四年了吧。”陳太忠想一想,無奈地搖搖頭,“劉麗只是跟了他幾年,就能根據他的一些想法,弄出這麼大的騙局來,真是令人佩服。”
  
  劉麗在電話裡解釋了,她手上攢了點錢,也不想再招搖撞騙了,只想找個人嫁了,靜靜地度過這一生,怎奈追債的人找到了她,由不得她不從。
  
  至於這次的騙局,她不無自傲地告訴陳太忠,占城生前有很多靈光閃現的點子,自己只不過是拾他的牙慧一她對黃占城,簡直崇拜到家了。
  
  “這人到底叫什麼?”牛曉睿實在憋不住了,這都半天了,陳區長就是不說此人的名字。
  
  “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陳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這個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的。”
  
  “奇人啊。”奚玉點點頭,聽說自己差點、中了一個死人的計,他先是有點駭然,然後就是不服氣,但是聽陳太忠解釋兩句之後,他也沒了那份計較的心思,於是半開玩笑地說一句,“幸虧這傢伙已經死了,要不我還真睡不著了。”
  
  “我就說嘛,剛才我就感覺,是那傢伙的手筆。”牛曉睿洋洋自得地發話,“騙術不一定要高,合用就好,陳區長也說了,那人對人心的把握,不是一般的強,從這個事情就能看出來……真是把人性吃透了。”
  
  是啊,有人緩緩點頭,施淑華卻是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角,那個人或者很厲害,但是說什麼吃透人性……無非是吃透了官場中人的奴性罷了。
  
  人性是複雜的,哪裡那麼容易琢磨?官場裡有性格的官員也不多,倒是奴性是相通的。
  
  一天后,消息傳來,胡老和新動力公司一行人離開陽州,去朝田了,雲中人一路送到高速口,不過這次還是有幾個有點份量的相送,分管工業的副市長歸晨生,以及省地電的總工劉抗美等。
  
  至於這次雲中出了多少錢,那就是個迷了,正經是雲中後來為聯繫此事,光差旅費之類,就又花了幾十萬,折騰子好一陣,最後才消停下來。
  
  這些都不關北崇的事,進入九月份,陽州又開始多雨了,負責農林水的徐瑞麟根本就忙不過來,陳區長不得不接手一些工作,而秋雨又對道路施工帶來了一些影響,分管副區長劉海芳還在國外,他也得關注。
  
  這天上午,因路基松垮,一輛客車側翻在了路邊,有七名乘客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陳區長聽說之後,來到現場調查情況。
  
  他正聽取交通局的分析,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省招商局劉局長,“明天晚上,日本三松公司會去北崇,對你們的苧麻產品做調研,希望你區做好接待準備工作。”
  
  “劉局長,你這還沒完了?”陳太忠一聽,就膩歪到不得了,“恒北不止我們北崇產苧麻,陽州就好多,利陽也好多,能放我一馬嗎?”
  
  “我也不願意給你打這個電話。”劉局長鬱悶地歎口氣,上次去北崇,他跟陳太忠就已經撕破臉了,倒不是兩人有了私怨,關鍵是雙方心裡都清楚:跟對方尿不到一個壺裡。
  
  後來陳區長給了劉局長一份拷貝,雖然是應該的,但也多少算點人情,兩人的關係並沒有進一步惡化
  
  反正大家屁股不同,一般情況下,就別隨便聯繫。
  
  劉局長這個電話,打得也是不情不願,上次去北崇,他帶著滿頭針腳的韓國人回來,被單位裡同事一頓恥笑,帶外國考察團下去的多了,沒見誰是帶著外國你員回來的,這不是丟招商局的人嗎?
  
  所幸的是,韓國人沒折騰,招商局這邊壓力不算大,而招商局曲老大瞭解了一下情況,就說了個胡鬧,也沒別的反應。
  
  這次日本企業又來了,劉局長心說我不出頭了,前兩天蹦躂的人很多,你們去跟北崇打交道好了一一反正我是沒本事。
  
  帶外國投資商下去調研,那真的是樁美差,一來能享受到地方上的各種供奉,二來談成的話,不管是誰起的頭,中間這份配合的功勞,是穩穩的。
  
  而日本三松公司,跟韓國人一樣,是主動找上門的,那就是說,誰帶人下去,這功勞就能揣進口袋一大半。
  
  劉局長不想再跟北崇打交道了,而且他相信,這麼好的條件,應該不愁有人去,於是他跟辦公室的人說,我最近有些別的工作安排,你們安排別人吧。
  
  不成想今天一到單位,被曲老大叫過去罵了一頓,說輕工企業的引資,就是你分管的,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就讓賢。
  
  回了辦公室之後,才有體己人兒彙報,說倒是有人眼紅這趟差事,但是一打聽上次韓國人吃癟的內情,又聽說北崇人沒有向上孝敬的習慣劉局長只收了一張存儲卡,再瞭解一下北崇那個區長,于去……就沒人願意摻乎此事了。
  
  背後說怪話,總是很輕鬆的,劉局長心裡很無奈,但是這個電話還得打,聽到陳太忠在那邊抱怨,他索性直來直去地回答,“北崇有兩個優勢,一個是你們有省內規模最大的、現代化的脫膠廠,另一個就是閃金的背包,曾經是全世界知名。”
  
  “其實北崇在苧麻行業,對合資的興趣不大。”陳太忠見他說得明白,索性就直接回答,“我們肯投鉅資在這一方面,就是有相當把握的。”
  
  “這個三松是真有錢,這個你放心。”劉局長也實話實說,“我調查過了,不會鬧出上次韓國人那種笑話……,他們對苧麻脫膠廠非常看重。”
  
  上次韓國人沒談成,朴助理摸小苗的大腿,那僅僅是引爆點,事實上,韓國人不認脫膠廠的價值,而對紡織廠的價值也有意壓低,連小服務員都能說出,“富人占窮人便宜,無恥”這樣的話,就已經決定了最終結果。
  
  手裡捏著資源,就是不一樣啊,陳太忠聽得也深有感慨,北崇再貧窮落後,有個苧麻企業的牌照,能容他偷天換日,這就算運氣了,至於閃金的背包,那更是享受前人的餘蔭了。
  
  當然,要換個沒能力的人來,連這點微 bó的長處都利用不到,或許就此消失在時間的長河中了就像陳區長剛來時那樣,大家只會遺憾:這曾經的輝煌,已經不再了。
  
  意識到自家的長處,陳區長越發地不想合資了,於是乾笑一聲,“我怕自己未必有時間,讓趙書記接待可以吧……就像上次一樣?”(未完待續)【



第三千九百三十九章 谷市長急了
“你不在,恐怕是不好。”劉局長聽到這個問題,差一點把牙咬碎,“這次省工商局的莊局長要下去,而且日本客人抵達的時間是晚上……,並非工作時間。”
  
  尼瑪,非工作時間我就不能有重要事情了?陳太忠恨恨地壓了電話,想一想之後,反手撥個電話,“小王,巴黎那邊反響怎麼樣?”
  
  “七點多的時候,剛跟劉區長通了電話,咱們這個苧麻服飾反響很不錯。”王媛媛在那邊笑著回答,“劉區長很jī動,說苧麻產業大有可為。”
  
  “七點多,擱巴黎也十一點了。”陳太忠換算一下時間,“光說反響不錯?”
  
  北崇的苧麻,深得凱薩琳的喜愛,她骨子裡就喜歡純天然產品。
  
  而且她這個喜愛,非常地變態,從高支紗到粗麻,沒有她不喜歡的,高支紗的話,就是搞個襯衣啦、披肩之類的
  
  其實做個小內內,也挺透氣涼爽,還吸汗。
  
  粗麻的話,就是包包手袋什麼的,涼帽也可以,尤其那麻纖維粗的,都要支愣著往外翹,她還就偏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手感。
  
  所以這次的巴黎時裝節和紐約時裝節,她讓自己的服裝設計師設計了幾款時裝以及搭配的手袋,拿到展會上參展,她要引領時代的潮流。
  
  女人家的事業,就在這些上面,她固然很熱衷於賺錢,但是更熱衷於向大家推廣自己的品味,尤其這個品味真的非常時尚、神秘和自然。
  
  甘迺迪小姐的專用設計師,肯定不會含糊了,不是大團隊就是大設計室,所以在巴黎時裝節,也有資格參與最頂級的展出。
  
  “反響確實不錯,今天……嗯,在巳黎應該是當天,有幾家報紙對這個面料評價很高,劉區長是這麼說的。”王媛媛笑著回答,“據說還有義大利和英國的報紙。”
  
  “讓她把報紙馬上傳回來,或者電子郵件……,算了,還是傳真吧,區裡的網路就不是個玩意兒。”陳太忠哼一聲,“這個事情,你認真地辦好。”
  
  吩咐完之後,陳區長一抬頭,正好看到祝傑華從一輛車上下來,他的眉頭一皺,“你們這交通局反應速度還真快啊。”
  
  “幾個局長都不在附近。”祝局長苦笑著回答,“我是初來乍到,業務不是很熟悉,區長您諒解……,下一次我一定儘快。”
  
  “這種事兒還要發生下一次?”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這一下傷了七個,有個孕婦懷胎五個月,肚子裡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路基垮成這樣,怎麼不修理?”
  
  “這樣的路都要修的話,北崇不知道要修多少路了。”祝局長歎口氣,丫挺的不愧是敢玩跳票的,膽子是真足,啥話都敢說,“這段是市里和區裡共同維護的,養護申請報上去了十市里說沒錢,要地方上先解決。”
  
  “申請報上去了?”陳太忠看他一眼。
  
  “是報上去了。”祝傑華來交通局時間不長,而且是個被邊緣化的,存在感很差,但是他肯下功夫,對這些情況還比較熟悉,“但是沒錢。”
  
  “也就是說...…市局認這個賬?”陳太忠不說有錢沒錢,他就問市交通局認不認帳。
  
  “認帳也不能修啊。”祝局長苦笑著一攤手,“咱要是自己修了,市交通局肯定說,你有這個能力修,那就修了吧……逞強的結果,就是咱得到的錢越來越少。”
  
  “都要死人了,你們就這麼站著看?”陳太忠聽得大為惱怒,他能理解祝區交通局的邏輯,而這也是官場常態,但是聽說傷了七個,他完全不能忍受。
  
  “這麼著,只要市局認帳的工程,統統抓起來。”陳區長拿定了主意,“祝局長,這些事情交給你全權負責……,要錢的事,交給我了。”
  
  “統統抓起來?”祝傑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市局認帳的事情,統統抓起來的話,他這個副局長就比局長還牛逼了,市交通局認帳的項目多了,但就是兩個字沒錢!
  
  沒錢,但是認帳,區裡想自己幹的話,就是剛才說的那個結果一你們有錢自己修,很好啊,那以後接著自己修。
  
  按著這種邏輯的話,有錢也不能自己修,財不露白,小老百姓都懂的。
  
  “怎麼,抓不起來?”陳太忠摸出一根煙來,旁邊有人主動點上,他眯著眼睛看著祝傑華,你小子這時候不敢闖,那以後我都不會看重你了。
  
  “抓得起來。”祝局長真不愧是敢跳票的主兒,還真就應承了,而且他思路很清晰,“關鍵是兩點,一個是區裡得先撥點錢,把活兒幹起來,第二個就是…,市局也不富裕,陽州這麼多縣區呢。”
  
  “第一,區裡撥錢沒有問題,但是你得給我把好品質關,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陳區長回答得非常乾脆,然後他微微一笑,“至於說市局,我管陽州有多少縣區?我就知道,他認了賬的錢,不給北崇,那就是不給我面子。”
  
  “有您這話,這活兒我包了。”祝傑華其實不是個陰險的人,真的是有點情緒外露,他一拍胸脯,“品質要出問題,隨您處置……不過,我得跟局長彙報一下。”
  
  “商量個什麼?劉區長不在。”陳太忠隨意一擺手,你跟局長商量,局長還不得看分管區長的臉色?劉海芳不在,我就代她決定了。
  
  他這一番表態不要緊,眨眼之間就傳到市交通局那裡,局長差點嚇得尿了褲子,直接找谷市長訴苦去了。
  
  穀珍是常務副,不過陽州副市長的分工,跟北崇不太一樣,常務副就抓交通的,這主要是強調全市一盤棋,一個弱一點的副市長分管交通局的話,很可能壓不住交通局長,也可能壓不住下面縣區的一把手。
  
  這種情況到了省一級更為明顯,在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的時候,全國各地的高速公路建設,正值高潮,因為裡面涉及了很多的利益,所以大一點的高速公路,都是常務副直接領銜,一來鎮得住交通廳長和地市,二來擋得住外面的壓力。
  
  穀珍聽了,也有一點為難,她是真不願意跟陳太忠打交道,事實上谷市長跟陳區長打交道的時候也不多,印象最深的兩次,一次是在機場卡住了弓南華的夫人和司機,那時她還分管科教文衛,但是沒想著占北崇的便宜,所以登上了去巴黎的飛機。
  
  第二次就是前兩天那次了,韓國客人來了,陳太忠連面兒都不露,後來來了,語氣也很是不善,她以一個女性的直覺感,估計到可能難堪,於是斷然離開。
  
  果不其然,她離開之後不久,就出事了。
  
  所以穀珍一直覺得,自己跟陳太忠打交道的時候,是比較幸運的,但是同時,她也清楚,陳太忠那傢伙,真的太不好打交道了。
  
  她不想打破自己頭上的幸運光環,但是交通局這件事,不處理也不行,於是想一想之後,撥個電話給隋彪,“隋書記,你們北崇要大上交通專案了?”
  
  “這個……,沒聽說。”隋彪一邊緩緩回答,一邊抽出一根煙來點上,其實以他的耳目,早就知道陳太忠放的話了,但是他何必多事?
  
  “陳太忠說的,要兜交通局的底呢,認帳的專案全上。”谷市長是女人家,在她著急的時候,說話就很直接一我都聽說了,你能沒聽說?
  
  “太忠這麼說?嘖,我就知道,他性子有點急。”隋書記波瀾不驚地回答,“嗯,那我去瞭解一下,谷市長你有什麼要我轉述的?”
  
  “交通局這個窟窿,神仙來了也填不平。”谷珍對上隋彪,還是沒什麼壓力的,她冷哼一聲,“賬滾賬,我倒是想幫北崇呢,其他縣區要造反。”
  
  “嗯,您的意思,我一定轉達到。”隋彪不跟她計較,得罪人的事,他不會去幹一不管得罪陳太忠還是得罪穀珍,他都是要走的人了,何必呢?
  
  “你得幫我擋住他。”穀珍雖然是女人家,可是能做了常務副市長,哪裡是那麼好矇騙的?“其實民政廳你已經去不了。”
  
  我井,隋彪心裡暗罵一句,這女人的消息,怎麼能靈通到這一步?
  
  他本來就是陽州市民政局的,來了北崇做區黨委書記,前一陣有人跟他說,日益發展的北崇,是你駕馭不了的,找個機會升個副廳得了。
  
  隋彪有點不捨得走,但是他沒有大背景,擋了別人的路,那就不得不讓,不過若是謀求高升,他有很多的選擇途徑,對他來說,做民政廳副廳長,就是個合適的選項,畢竟他是民政系統起家的,回歸本行業,也是必然的選擇。
  
  若是去了其他的行業,副廳這一步就不好邁,給個朝田市黨委組織部副部長,他真不願意去一一都已經是沒後勁兒的主了,莫不成在正處上終老?
  
  但是目前民政廳那邊的活動,也很有問題,隋彪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可他又不能容忍,自己在省政府當個處長什麼的,所以他的調動,才一直拖到現在一x我知道有人看好這裡了,不過不給我個合適的位子,我還就不走。
  
  別逼我哦,惹得急了,我就去找陳太忠求援。
  
  這都是比較不為人知的因果,眼下聽得穀珍點明,他還真有點驚訝。(未完待續)



第三千九百四十章 給政策
然而,驚訝歸驚訝,隋彪還是不打算認帳,他乾笑一聲,“谷市長開玩笑了,我真是做夢都想回民政系統,但是北崇也正值發展的關鍵時期。”
  
  “你要不幫忙,秦鎮你也去不了。”谷市長冷哼一聲,她敢出言威脅,自是掌握了一安的消息,“不信你試一試。”
  
  隋書記嘿然不語,好半天之後才說一句,“谷市長,留幾分情面吧。”
  
  秦鎮是隋彪的第二目標,秦鎮說是鎮,其實是縣級市,是海洲市代省裡管轄的縣級市,就是花城市那個性質。
  
  秦鎮市的市長,其實就是副廳待遇,也可以說是副廳吧,不過中央不認的,總有點名不正言不順,海洲市做工資,也要做兩套,對上級說這就是縣級市,但是給秦鎮發的話,就是按副廳的級別發的。
  
  隋書記的目標,是秦鎮的党群副書記,算是從黨委這條線走的,按說級別只是副處,實質上縣級市的三把手,都是貨真價實的正處,而不是正處待遇。
  
  這個路子其實不太奸,就近打個比方,就是隋彪從北崇區黨委書記一職,調任花城市党群副書記了,一把手不當,去當縣級三把手,這味道真是怪怪的。
  
  然而這裡還有說法,隋書記到了這個位置,就是坐三望二,海洲的市黨委書記是王寧滬,有王書記的支持,再加上這次離開攢下的人情,他是有望幹秦鎮市市長的。
  
  當然,成不成的那就是另一說了,不過這好歹是條路,他若是在北崇戀棧太久,後果堪虞,這便是朝中無人的無奈了。
  
  眼下被穀珍這麼點出來他是真有點出離憤怒了,尼瑪,勞資都被逼得要走了,你還公然拿我的前途說事?
  
  “這話我也不想說啊。”谷市長聽得歎口氣,“我是認真地希望你幫忙,你什麼態度?”
  
  “你覺得我跟陳太忠說話,頂用嗎?”隋彪真是各種無奈了他能理解谷市長不想碰陳太忠的心情,但是你不敢碰,我就碰得過?
  
  “那這樣,你先幫忙傳個話。”谷市長是真著急了,市政府的幾個領導,一個個地被小區長弄得灰頭土臉,她可不想做另一個“交通口上資金壓力太大。”
  
  交通口上的預算,那都是做好的,你拿上文件,頂不住陳太忠?隋彪有點無語,跟搭檔配合這麼久,他心裡很清楚,那廝本質上是願意講理的,只要你願意講理,雙方充分溝通的話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當然,你要是打算不講理,就會看到一個更不講理的人。
  
  這女人是被陳太忠嚇著了,隋書記心知肚明,女性幹部有時候就是膽小不過這時候也沒辦法計較,於是他苦笑一聲“那你總得給點條件吧?區裡傷了七個,他正火大呢。”
  
  看你還說自己不知情,穀珍也懶得跟他叫真,沉吟一下之後,她才發話,“要錢是真沒有,這樣,北崇的那個物流中心,我讓交通局全市下文,以後就是咱陽州的物流中心了。”
  
  隋彪聽到這個回答,覺得谷市長的決定還算不錯,沒錢給政策也行,他也知道,陽州確實是沒錢,但是有個問題,他要問清楚,“那豈不是成了北崇代管?”
  
  “只要陳太忠在,就一直代管嘛,放下去的權,想收回來也不容易……,這不用我明說吧?”穀珍對代管之類的話嗤之以鼻,“最關鍵的是,受益的是北崇群眾。”
  
  “那行,我就給谷市長當這把刀了。”隋書記有意說得可憐兮兮,卻又隱隱帶了點忿忿之意,最後長歎一聲,“唉。”
  
  穀珍等一等,發現他不掛電話,心知這是暗示,自己要是不給點說法,隋彪未必會一心幫忙,沒准還要故意使壞,於是她笑一笑,“前兩天見甯滬書記了,說起了你,他一直認為,你是相當有能力的。”
  
  “哦,那就多謝谷市長美言了。”隋彪得了這句話,才肯掛掉電話。
  
  對於跟陳太忠的溝通,他還是井較擅長的,來到區政府的時候,他發現陳區長正在北崇賓館門口,指手畫腳地跟馬媛媛說話,於是走上前,“什麼事兒?”
  
  “又有日本企業來考察苧麻。”陳太忠看他一眼,皺著眉頭發話,“省工商局的莊局長也要跟著過來,有些東西得部署一下。”
  
  “閃金到臨雲的路,也得加強警惕吧?”隋書記聽到是這種事,馬上建議一句。
  
  “這個倒是。”陳太忠點點頭,又看他一眼,往旁邊走兩步,隨口問一句,“班長有什麼指示?”
  
  “穀珍給我打電話了,希望北崇不要給交通局太大壓力。”隋書記低聲發話,“她沒錢,給了個政策……市里明確北崇物流中心是陽州物流中心。
  
  “區裡成了代管?”陳太忠眉頭一皺,旋即微微一笑,“想收回去可以,拿錢來……她說一點錢都不給?”
  
  要不說,官場中人的恩維,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陳區長跟隋書記的反應別無兩樣,隋彪聞言笑一笑,“沒錢就沒錢吧,谷市長的家也不好當,物流中心發展上去,收益的是北崇人。”
  
  正像隋書記想的那樣,陳區長一聽到北崇人受益,那就很好說話了,他沉吟一下表示,“翻車那段的路,市交通局得出錢……,沒多有少,二三十萬意思一下。”
  
  “行,我去跟穀珍說。”隋彪點點頭,搭檔的要求不高,也名正言順,不提這個要求,反倒是顯得陳區長可欺了,反正這麼一點錢,他相信谷市長是會出的。
  
  想一想自己說的這些話,基本上都是穀珍的原話,隋書記心裡不由得鄙視一下常務副,你自己跟陳太忠說不行?非要給我打個電話。
  
  搭檔既然點頭了,他就不怕再問一句,“那這些待修的路,就是區裡出錢了?”
  
  “不出錢怎麼辦?”陳太忠悻悻地歎口氣,他本來想訛詐一下交通局的,但是穀珍都被他逼得去找隋彪了,可見受到的壓力不小。
  
  事實上,他也知道陽州窮,但是他不能容忍以窮為藉口,就不作為,下面自費修路,還要被人當作傻叉,所以他才公然如此表示。
  
  但是他才一表態,穀珍馬上就送個政策來,這態度就算不錯了,有了這一番因果,北崇自費修路,也不會成了別人的笑話,就可以滿意收場了。
  
  至於說修路的錢,本來是能向市里要一些的,現在區裡全出了,陳區長也沒有辦法,“咱們能等著要錢,老百姓等不了,北崇的發展也等不了,只能自己出。”
  
  “太忠你的魄力,我一向很佩服的。”隋彪笑著發話,又看一看不遠處的馬媛媛,“省工商莊局長下來,市里也該有領導下來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區長搖搖頭,無奈地撇一撇嘴,“其實省裡的這些領導,真是有點莫名其妙,咱北崇的苧麻產業,還用得著引外資嗎?”
  
  “肯投資總不是壞事。”隋彪乾笑一聲,心說上次是韓國人見血了,這次日本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結果,看陳太忠這說法,似乎前景不太妙啊……
  
  第二天上午,隋彪接到正式通知,由於這次陪同三松公司的有莊局長,所以市里下來的副市長是分管工業的歸晨生,次日上午,大市長陳正奎會到場,陪日本客人考察一個上午,共進午餐之後離開。
  
  兩個市長,都跟太忠不對付啊,隋書記咂巴一下嘴巴,考察領導跟當地官員不對付的情況不少見,大家還要做戲做足,但是兩個市長都跟某人不對付,這也太那個啥子。
  
  下午五點半,在高速公路口,北崇的黨政一把手迎來了考察團,三松公司畢竟是鼎鼎大名的,省裡也高度重視,三輛小車一輛大巴,前面居然還有警車開道。
  
  “這規格也有點太高了吧?”陳區長看得撇一撇嘴。
  
  不多時,車隊抵達北崇賓館,省工商局莊局長走下車,看一看歡迎的條幅和彩帶,扭頭沖歸晨生嘀咕一句,“應該強調日本客人嘛,上級領導可以放在後面。”
  
  歸市長笑一笑,心說陳太忠眼裡哪有上級領導?寫上去的東西,當不得真的。
  
  接下來就是接風宴了,考慮到客人們趕了一天路很累了,宴會之後,北崇也沒再安排什麼節目,不過日本友人的敬業精神也不是吹的,當下就有人跟北崇要苧麻的資料,晚上好翻看。
  
  第二天上午九點不到,陽州市大市長陳正奎的車隊趕到,陳市長同莊局長熱情地寒暄幾句,又親切接見了三松公司以經營課長野田次郎為首的日本客人。
  
  有意無意間,他忽略了北崇當地的班子,不過這也正常,兩陳的恩怨,知道的人不少。
  
  接下來就是先去脫膠廠調研,一下車,日本友人就拿著相機、收集袋工作,不得不說確實比韓國人專業,陳市長看一眼身邊的野田課長,才待說幾句讚揚話,猛然間只聽得“嗚”地一聲悶響,整個脫膠廠被巨大的呼嘯聲籠罩住了。
  
  陳市長和莊局長交換個眼神,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聲音,心裡生出點不妙的感覺,陳市長沉得住氣,但是莊局長就不滿意了,他扭頭看向隋彪,沉聲發問,“怎麼回事?”
  
  隋書記也不說話,只是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陳太忠,陳區長抽動一下嘴角,面無表情地回答,“空襲警報演練,今天是九月十八號。”(未完待續)【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7 11:08
第三千九百四十一章 勿忘國恥

    “什麼?”莊局長眼睛一瞇,他真沒想到,能收穫這樣的答案,一時間禁不住嘴角連著抽動幾下,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誰讓你這麼搞的?”

    “早就安排好的,”陳太忠面不改色地回答,聲音不高,但也絕對不算低。

    “你……”莊局長好懸沒把鼻子氣歪了,我們好不容易把日本友人請過來談投資,尼瑪你給我拉防空警報,還說什麼九一八?

    此刻他是真的出離憤怒了,見過不靠譜的,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不知道特事特辦嗎?不知道大局為重嗎?這個警報推遲一天拉,會死人嗎?

    他是如此地憤怒,氣得身子都哆嗦了起來,有心再說點什麼,但是影響已經造成了,然後他努力定一定神,側頭看向身邊的陳正奎——不會是你小子跟我搗蛋吧?

    陳市長沉著臉,一臉的肅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看到莊局長轉頭看自己,他也沒什麼反應,等翻譯給日本人低聲翻譯的時候,他才向一邊走幾步,又看一眼莊局長。

    莊局長想一想,走過去面無表情地問一句,“今天整個陽州都拉警報嗎?”

    “沒有這個安排,”陳市長微微搖頭,他以前在團省委工作,跟莊局長並不是第一次見面,事實上,兩人之間還有點淵源。

    所以他很明確地否認,“是北崇自己搞的,這個陳太忠做出什麼,你都不要奇怪。”

    “可是,這也,這也……”莊局長“這也”兩聲,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出合適的措辭,最後狠狠地哼一聲,“這根本是亂彈琴。”

    淒厲的警報還在響著,將莊局長的話壓制得只能傳到幾米遠,陳市長也不接這個話,而是衝著隋彪招一下手。

    這個動作的幅度很大,其實隋書記都想好了,陳正奎要是衝著自己揚下巴或者使眼色的話,他就只當看不見了,但是這麼大的動作他若是還沒有反應,那就等同挑釁了。

    於是他快步走過來,“陳市長有什麼指示?”

    “你說呢?”陳正奎面無表情地反問一句,又等了四五秒鐘,他才又發話,“你們搞這個空襲警報演練,怎麼不向市裡匯報?”

    “這是武裝部洪部長搞的,建軍節之後,他就提出了恢復基幹民兵訓練的一系列建議,其中應該是包括空襲警報演練,”隋彪不動聲色地回答,“八月初,區政府就通過了。”

    這話回答得很有理有據,同時也隱隱有點頂人:區政府就能決定的事,為啥要報市裡?

    “不是臨時決定的?”陳正奎的臉色越發地冷了,似乎要隋書記檢舉揭發一般,不過他這失常的態度,大家也能理解,本來陳市長跟北崇約定,井水不犯河水,這次市長大人來捧個場,北崇這邊應個景兒,合作演一齣戲也就完了。

    而北崇這次在日本友人調研的時候,居然公然拉防空警報,這就太不給在場的領導們面子了,陳市長暴怒很正常。

    “當天的北崇新鮮事上都播了,”隋彪很確定地回答,他對此事真的有印象。

    不過呢,也僅僅是有印象,他當時想的就是,嗯,九一八拉防空警報,這很正常,然後就將此事丟到了腦後——有什麼需要特別關注的理由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會在聽到防空警報的時候,猛地反應過來,九一八了啊——當然,若是響防空警報的時候,不是九一八,他才會去了解發生什麼事了。

    所以他在接待日本友人的時候,完全就忘了這個碴,倒是有小年輕說過,九一八接待日本人,實在是有點那啥,隋書記就要他們閉嘴,這是省裡的安排,區政府的業務,咱們黨委多什麼的事兒?

    剛才聽到警報聲響起,他才反應過來,合著區裡還有防空警報的演練,不過這個時候響起,再說什麼、做什麼也來不及了,他只能心裡暗暗感慨:陳太忠這膽子,也實在太大了,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什麼人都敢招惹。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提醒考察團?”陳正奎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

    你跟谷珍一個德性,惹不起陳太忠,就知道欺負我,隋彪撇一撇嘴,輕嘆一聲,“忘記了,這是政府和武裝部協商操辦的。”

    忘記了……陳正奎登時就無語了,想一想也是,九一八拉防空警報,需要記住嗎?

    就在這時,日本友人也搞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一幫人登時就愣在了那裡,九一八是什麼日子,日本人當然也知道,雖然他們對八一五的印象更深刻。

    一堆人站在那裡,卻沒什麼人說話,這一點上,日本人跟韓國人截然不同,有上級在,大家就不會有強烈反應,斷不會各抒己見。

    帶隊來的經營課長野田次郎也傻眼了,他在中國已經工作了八年,自然知道九一八對中國人意味著什麼,事實上他在剛來的兩年裡,有人聽說他是日本人,還要給他講一講九一八,並且表示,以史為鑑,中日做為一衣帶水的鄰邦,應該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最近幾年,他由係長升為課長,又成為經營課長,隨著位置一步步上升,也就沒人再跟他說這些了,甚至他們在九月十八號出來工作,都不會感覺到任何的不自在,現在猛地聽到防空警報,一時間真的有點始料不及。

    等他發現公司職員都在等著自己的決定,於是一擺手,“大家各自準備吧,這只是演習,不必這麼奇怪。”

    安慰完職員,正好防空警報告一段落,野田課長找到招商局劉局長,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局長哪里肯多事?於是就指一指陳太忠——你去找他說。

    陳區長見到這貨沖自己指指點點了,不過既然只有日本人過來,劉局長站在那裡不動,他也就懶得計較了。

    “陳區長,請問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嗎?”野田課長態度不錯,先問自己的錯誤所在,不盲目指責別人。

    “抱歉,你這話我不太理解,”陳區長的態度也不錯,他很客氣地回答,“為什麼你認為,我會認為你做錯了什麼?”

    “那麼這個警報……”野田課長苦笑著一攤雙手,“感覺有點吵,可以停下來嗎?”

    毛病都是慣出來的,陳太忠緩緩地搖搖頭,“這是我區裡自己的事情,你們作為北崇的客人,干涉主人的事情,是很失禮的……這是我們的內政。”

    由於警報聲停下來了,陳區長離著陳市長幾人也不遠,這番話就傳了過去,莊局長聞言,側頭看一眼陳正奎。

    陳正奎看一眼隋彪,也不做聲,不過那意思很明顯,我對區黨委書記都嚴厲呵斥了,也不起作用,再說別人也沒用——其實他先搶著訓隋彪,就是不想跟陳太忠正面放對。

    莊局長可沒想到這一點,他也知道兩陳不對付,仗著自己是省裡的人,他大喇喇地發話,“陳區長,這個警報停了吧,真的很吵。”

    “才是預先警報,正式的空襲警報還沒開始,停了起不到演練的作用,”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鍛煉不了群眾。”

    “開什麼玩笑,和平時期,主流是發展和合作,有空閒時間了,鍛煉群眾也不遲,”莊局長聽到這話,真是老大的不滿意了。

    “我們是響應國家號召,居安思危,”陳太忠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所說的話卻極其強硬,“莊局長若是覺得不合適,可以讓市裡下個文,以後不許北崇搞防空警報演練,那我們肯定服從。”

    “你這是跟我上綱上線?”莊局長聽他這麼說,登時就惱了,日本客人來了,你搞九一八空襲報警演練,這是想給誰難看呢?

    按說他往日里不至於這麼衝動,但是這一記耳光是突如其來的,而陳正奎也努力過了,現在不好再說話,那他這個省政府的人就該出面了。

    更何況對方的話很嗆人,又有點蠻不講理,只為了這個面子,他也必須要爭一爭,“知道日本友人來調研,你就不能調整一下時間?這還有點大局感沒有?”

    “我全區動員的防空襲警報演練,為一個商業考察停了?”陳區長臉上泛起了笑容,“莊局長,我冒昧地問一句,如果來的不是日本企業,你會不會嫌警報吵?”

    這個問題問得就太誅心了,莊局長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尤其是他在下面縣區,說點話不需要擔心後果,他冷哼一聲,“原來你也知道,來的是日本企業,影響會更嚴重?”

    “這點影響,北崇不在乎,”陳太忠笑著回答,“總不能見了日本企業的資金,嚇得連國恥日也忘了,真不知道是誰沒有大局感。”

    “還有你,野田課長,”他一轉頭,看向身邊的野田次郎,依舊燦爛地笑著,“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是嫌太吵了,但是你應該清楚,九月十八號,對中國人民意味著什麼。”

    “你們來談合作和投資,北崇歡迎,但是想仗著有點錢,讓我們迴避曾經慘痛的歷史,淡忘那些深刻的教訓,那我只能說,你打錯算盤了!”

    (大家沒看錯,更新了,既然要戰了,就要守住雙倍最後一天,晚上最少還有兩更,多也不敢亂許,情緒太亢奮狀態卻不好,刪刪改改,現在也才碼出一章來,要去呼呼了……風笑相信,做夢都會夢到看月票榜,敬請大家支持。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7 21:49
第三千九百四十二章 賤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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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艹,莊局長的臉色,登時就黑得不能再黑了,他有心再說什麼,但是陳太忠的聲音太大,在場的不少人都聽到了。

    有些大局感,真的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明白說出來,要受到千夫所指的,所以他暗暗地咬一咬牙,臉上的肌肉微微抖動兩下,轉身走向陳正奎,“帶煙了沒有?”

    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但是陳市長敏銳地感覺到,莊局長在說話的時候,胸腔明顯地有劇烈的顫動,於是他伸手跟秘書拿過一包煙,遞給對方一根,自己又點上一根。

    才抽了兩口,莊局長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陳市長,你這煙太衝,小高,把開胸順氣丸拿過一袋來。”

    我這煙還衝?陳正奎微微頷首,心說老莊這次氣得還真不輕,以前在團省委幹的時候,開胸順氣丸他也常吃,有些事情真的讓人心胸鬱結,必須通過藥力來調節。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野田次郎的反應,他先是驚訝,然後發呆,接著皺眉深思,最後才併攏雙腿,衝著陳太忠鞠一個躬,“是我說錯話了,請陳區長包涵,若干年前,我國軍隊以錯誤的方式進入貴國,給貴國人民添麻煩了。”

    “你那叫進入嗎?”陳太忠很無語地看著對方,才待指責對方道歉不誠心,不成想防空警報再次響起,這次就是空襲警報了,尖厲而急促。

    待再停下來的時候,就是三分鐘之後了,陳區長也沒了再叫真的興趣,省得被人看見他捉住別人的痛腳不放,不是一個堂堂的區長的氣度。

    接下來就是日本友人對脫膠廠的考察了,陳太忠因為剛才大聲呵斥莊局長和野田課長,心情舒暢念頭通達,就跟著他們轉悠一圈。

    總而言之,苧麻脫膠廠的設備設施還算先進,工藝也達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的國際水平,三松公司的專業人員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有人說工藝還是稍嫌落後,旁邊就有人說,在這麼落後的地方,能有這樣的投入,已經不錯了。

    這些人交流的時候聲音很低,用的也都是日語,日本人很少在公眾場合喧嘩,不過陳區長還是能聽到大部分內容,有人說化學脫膠不好,但又有人說,這個污水處理還是不錯的。

    然而,他們一致認定,如果不能由日本人來控股的話,這個污水處理系統,一定是樣子貨了——總而言之,他們對大陸還是有點成見的。

    隋彪跟那些人走著,感覺有點無聊,看到自己的搭子背著手,靜靜地一個人踱步,就走過來,笑著低聲招呼一句,“都說小日本是賤皮子,不虐不舒服,以前還不相信,今天一看,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反正他已經是不受陳正奎和莊壁梵待見了,再怎麼小心也沒用,倒不如跟陳太忠多溝通一下,有小陳這面大旗,他也能少去很多麻煩。

    “有這個說法嗎?”陳區長微微笑一笑,他對日本人的關注,還真的不多,想他第一次出國是英國,駐歐辦是駐紮在巴黎,然後是凱瑟琳和德國企業。

    簡而言之,他接觸的外國人,主要是以英法美德為主,日韓俄之類的,還真的少接觸,所以聽到這個說法,也有點新奇,“我其實有動手打他的打算,國恥日跟我挑釁……這狀我不怕告到最上面。”

    他是真有底氣,黃老2那就是個老牌的民族主義者,佔據了大義,他真不怕動手,不過隋書記聽得卻是有點冒汗,心說你真是不怕把禍往大里惹啊。

    對於小陳上達天聽的能力,他還是相信的,想到自己不管走還是留,都應該結個善緣,他就笑著發話,“不過太忠,按說搞這個防空演練,應該提前公示一下吧。 ”

    恆北不是沿海省份,比較深入內陸,所以這個防空警報演練,並不是每年都有,想起來了,就來一次,想不起來的話,那就三五年也沒一次,陳正奎等人沒防住這個,是很正常的。

    因為少見,公示一下是應該的——當然,以北崇的落後,公示不公示也無所謂,就是個樣子貨,但是……區政府不是剛弄了公示亭嗎?

    “八月初不是公示了嗎?”陳太忠信口回答,頓了一頓之後,他似乎才反應過來,於是微微一笑,“你說公示亭啊……我忘了。”

    “原來咱倆都忘了,真是同病相憐啊,”隋彪聽得就笑,也沒再說什麼。

    陳太忠真的忘了嗎?他絕對沒忘,甚至,洪部長昨天上午還打電話給他——陳區長,馬上要來日本客人,晚上的北崇台,要不要播出防空警報的消息啊?

    那還播個毛,到時候你直接拉警報就行了,陳區長當即就表示了,老洪啊,組織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哈。

    洪部長笑著答應了,他的關係在軍分區,根本不需要在意地方上的反應,正經是陳區長不但跟省軍區趙司令有關係,北崇現在的財力也很足,那麼——拉個警報算個啥?

    陳太忠就是存了打臉的心思,才如此吩咐,剛才觀察一下各種古怪的表情,他心裡也是很享受的,這個惡趣味引發瞭如許的後果,他自是斷然不會承認。

    三松公司用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對脫膠廠做完大致的調研,中午就是回區裡會餐了,由於這次來的領導比較多,主桌上空位不多,陳太忠索性跟隋彪說,主桌你上吧,我就不上了,這不是客氣,我實在看著這些人煩。

    隋書記也知道,主桌上,小陳最少得罪了四個人——陳正奎、莊壁梵、歸晨生和劉局長,所以他沒有推辭。

    陳區長看著某些人煩,人家也看著他煩,沒有陳太忠的主桌,氣氛還是相當熱烈的,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野田課長時不時要提一下陳區長,搞得陳市長和莊局長心裡都嘀咕——尼瑪,這日本人還真的是賤皮子。

    午餐過後,陳市長歇都不歇,轉身就走了,不過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叮囑莊局長一句,“北崇的匪氣太重,你提綱挈領就行了,不要有意氣之爭…… **份。”

    “整個陽州,都給人戾氣十足的感覺,”莊局長長嘆一聲,今天上午陳太忠的頂撞,雖然不至於傳到省工商,就算傳到了,他也不怕別人嘀咕,但是心裡也有深深的挫敗感和恥辱感,一時竟無語凝噎,好半天之後,才又說一句,“正奎,你不容易。”

    當天下午,日本人又去了紡織廠和苧麻地,就紡織工業方面,日企的積澱比韓企深得多,所以他們對紡織廠的興趣不是很大,倒是對收集苧麻興趣不小。

    這就是日企和韓企的區別,韓企在意的紡織廠,日企真的興趣不大,正經是韓國人絕對不想收購的脫膠廠,日本人耗費了不少心思。

    除了早晨的那份不愉快,接下來顯得一切都很正常,由於下午的工作很輕鬆,考察團五點鐘就回到了北崇賓館,照例在小會議室裡談合作。

    座談會是由劉局長主持的,莊局長和歸市長在他身邊很超然地旁聽,日方的主辯手是野田課長,而北崇方的主辯手,則是徐瑞麟。

    沒錯,北崇這次換人了,由徐區長來擔綱,這不是說王媛媛不能勝任此項工作,而是這次來的領導太多,別說陳正奎穩壓谷珍一頭,只說上次劉局長就代表省裡了,這次卻只能縮在莊局長身後。

    所以北崇這邊,必須提高對話者的等級,事實上,三鬆的規格,也不是韓企能比得上的。

    比如說,上次韓國人說了,北崇這點東西不值幾個錢,但是野田課長一開口,就是誇讚北崇的建設搞得好,“今天的調研結果很令我們三松吃驚,沒想到在內陸,能看到如此高規格的脫膠廠,想到可能跟這樣有遠見的智者合作,我們非常地期待,也非常榮幸。”

    “野田課長過獎了,”徐瑞麟沉聲回答,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我們的事業剛剛起步,甚至連相關的設備設施還在完善中……我想,您不是來專門誇獎北崇的,咱們可以盡快地進入議題,對你我雙方來說,時間都很寶貴。”

    “好像真是這個樣子的呢,”野田點點頭,“簡單說吧,對貴方已經投入的資金,同我們的判斷相差不到十分之一,那麼接下來,就談一談合作方式吧。 ”

    北崇對這兩個廠子的投資,已經達到了一點一億,而這並不包括近千萬的苧麻存貨,脫膠廠下一步還要上設備,紡織廠還差​​高支紗生產線,而兩個廠的辦公樓建設都沒有完成,接下來還有苗種培育中心、紡織實驗中心、辦公自動化、花園廣場等一系列建設。

    這些林林總總加下來,再考慮到苧麻和苧麻布還需要庫存和周轉——苧麻收購對的是散戶,不可能存在拖欠,那麼北崇一開始估計的兩點四個億,並不算過分。

    甚至很有可能,兩點四個億不夠。

    野田次郎並不否認這些,一張嘴就是,“我們可以考慮,以高於貴​​方預期的投資額入股,資金不會是障礙,但是有些技術層面的問題,需要細細探討……”
linengsun 發表於 2013-5-7 21:55
三千九百四十三章 技術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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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說這三松公司驚動的領導多,真的是有原因的,人家就是財大氣粗,錢不是問題,對合作造成影響的,是技術層面的一些東西。

    但是、然而、可是,技術層面,不僅僅代表生產技術,生產管理的分歧,也是技術層面的,還有營銷方式……

    簡單一點說,野田次郎很明確地表示,我們覺得這裡是個不錯的投資場所,也無意否認你們前期的投入,但是我們出手的話,一定要控股。

    控股,又見控股要求,這年頭,人人都想當老大——好吧,這不算什麼,反正三鬆的人說了,錢不是問題,你那麼有錢,想控股就控股吧。

    錢不是問題,接下來的事情才是問題,三松明確表示,既然我們控股,廠裡的管理人員和中乾,必須日方指定——不一定是日方人員,但是要由他們指定或者認可。

    其實韓國人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是同樣的想法,他們就遮遮掩掩的,準備等投資金額敲定之後,再拿這個做條件,總之是能就省,而日本人就乾脆了許多,這就是富貴逼人了。

    但指望日企是冤大頭,那也不可能,人家只是不缺錢,小賬算得細著呢,既然大家對北崇的前期投資額比較認可,徐瑞麟就問,貴方打算控股兩個工廠,請問計劃投資多少?

    這個我們要回去研究的,不可能馬上給你一個數字,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先說一個底線,肯定會超過一千五百萬美元,野田部長微笑著回答,不知道這個回答是否能令你滿意?

    僅僅一個底線,就比韓國人的上限要多出五百萬美元,招商局劉局長聽到這個回答,心裡暗暗地鬆一口氣,有這麼個說法,他上次帶的韓企人員受傷一事,影響便能極大地降低,以後別人說起,他也可以很不屑地表示——沒錢就別裝逼嘛。

    莊局長卻是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一千五百萬美元這個金額,他是早就知道的,如若不然,他堂堂的省工商局一把手,吃多了撐的下北崇來?

    徐瑞麟對這個底線,也挑不出來太大的問題,一千五百萬美元折合人民幣一億兩千六百多萬,對兩點四億的兩個工廠來說,投資確實超過了半數,而且人家投資的是美元。

    更別說日企也有先進設備,先進的管理經驗,市場什麼的,也是不缺。

    野田課長的底線,也不是隨便亮出來的,他表示說,接下來要談一談市場的規範,首先他要求,種植苧麻的農民,必須在合資工廠的指導下進行種植。

    也就是說從選種開始,就要納入嚴格的生產管理中,如果產品不合格的話,企業是不會收的,有人不聽從安排,還試圖以次充好的話,要有接受起訴的心理準備。

    這個要求,令徐瑞麟有點意外,但是再想一想,日企在大陸搞加工生產,似乎很多地方都是採用了這種方式,從原料生產開始,對每一個環節和每一道工藝,都嚴格把關。

    培育和種植優秀苧麻,規範生產,這個要求本身是好的,徐區長這麼認為,但是下一刻,又一個問題浮上了心頭:油頁岩怎麼辦?

    北崇的苧麻,種植面積極廣,比煙草還廣,苧麻對生長環境要求不高,煙草就要高得多,尤其是對肥力要求很高,所以就連臨雲鄉,都種植了不少苧麻。

    就算油頁岩不怕對方偷採一點樣品,但是防止外國人勘測地形地貌,可是國安局確定了的,而北崇本身就是三線建設的一個點,也有些敏感東西,能任由日本人隨便走嗎?

    “你這個想法,我們會積極考慮的,”徐瑞麟如此回答,這確實不是他能做主的,而且目前是初期的談判,相互提出要求來,雙方回家關上門商量——就像野田次郎也不能拍板,說要投資多少,談判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能理解,野田課長表示明白,然後他又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包銷,產品的銷售由日方來決定,中方有建議權,但是決定權在三松公司。

    這個要求,聽起來只是確權,控股了當然可以掌握銷售,但事實上並不盡然。

    像在北崇的計劃中,生產出的苧麻纖維,除了要用來織布,也要供給當地的老百姓,手工生產一些苧麻特色產品——這本身也是一種需求,不給老百姓供應的話,土脫膠廠容易死灰復燃,而發展苧麻特色手工產品,原本就是計委打算推廣的一個項目。

    就算生產出苧麻布,對中方來說,也有些剛性需求的銷售,但是這個時候,要經過控股的日方允許,太容易出現問題。

    “這個可能性不大,”徐瑞麟搖頭,一旦被三松把握了銷售渠道,那整個企業都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了,產品的銷售權、銷售方向等,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上,那是自廢武功。

    嗯,老徐不愧是我看好的,陳太忠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暗暗點頭,若是說第一個條件還可以商榷的話,第二個條件他是堅決反對的。

    企業掌握不了銷售渠道,只能是做初級加工者,被動地跟著甲方的腳步走,始終在中下游徘徊,賺一點辛苦費,與高額利潤無關。

    打個比方說,施淑華跟陳太忠的關係算不錯了,但是斯嘉麗跟北崇的合作,陳區長都沒有放太多的心思,他還想打出北崇的自有品牌呢,也就是施總投資得早,能幫北崇盡快發展,他才接受北崇成為斯嘉麗單純的供貨商,任由對方賺取高額利潤。

    所以日方想壟斷產品的銷售,他是要堅決反對的,北崇的苧麻,賣布料只是第一步,等布料暢銷了,可以做服裝,也可以做品牌——一旦答應日本人,後面這些想法就都沒有了。

    “這是我們堅持的,希望貴方慎重考慮一下,”野田次郎輕聲回答,語氣卻是不容辯駁的那一種,“我們打算將這種紡織品推向國內,當然……也許不是全部。”

    推向日本國內?徐瑞麟抿一抿嘴唇,心裡有點犯難,能出口創匯,總是好的吧?猶豫一下他才發問,“價格方面呢?”

    “價格當然會高一些,但也不會很高,如果數量能上去的話,利潤還是可觀的,”小野次郎並不掩飾他們的營銷定位,“初級加工的農業產品,就應該是這樣的定價,不是嗎?”

    “初級加工?”徐瑞麟有點不喜歡聽這四個字,因為身處北崇這個小地方,他對外企了解得不是很多,對日企的了解相對多一點,有不少也是捕風捉影的傳言。

    所以他對初級加工四個字分外敏感,想起傳說中成片被砍倒的樹林,做成一次性筷子運到日本,賺不了幾個錢,而日本的森林卻保護得很好,每每想到這些,他總有點淡淡的憤怒。

    他抬手揉一揉額頭,皺著眉頭髮話,“我並不認為這是簡單的初級加工,比如說脫膠廠,含有較高的技術含量,而且我們對污染處理得很好。”

    他的話說完,旁邊有三松公司的技術人員舉手,在獲得允許後,此人開始發言,“你們的化學脫膠方式,其實是非常落後的,我們更多地是採用生物脫膠,鑑於貴方已經採取了化學脫膠的方案,我們只能採納,當然,這並不排除……將來我們可能改進脫膠方式。”

    生物脫膠,徐瑞麟聽到這裡,無奈地揚一揚眉毛,他既然抓了苧麻這一塊,自然知道微生物脫膠方法,鑑於脫膠廠的嚴重污染,國內也在積極研究這一技術。

    但非常遺憾的是,目前國內還沒有完全掌握這一項技術,就算是實驗室生產,也不是特別完善,就別說規模生產了——苧麻廠下一步要建的實驗室,這也是實驗內容的一項。

    徐區長覺得有點頭疼,隨便掃一眼,猛地發現陳區長笑瞇瞇地舉手,於是笑著一伸手,“請陳區長發言。”

    “我只提一個問題,”陳太忠大喇喇地坐在沙發里,看到大家紛紛側頭看過來,就笑著發問,“生物脫膠是不錯,但是請問……避免麻纖維質量下降的方法,三松找到了嗎?”

    三鬆的專家頓時目瞪口呆,心說他怎麼能知道,生物脫膠之後,麻纖維的質量會下降?

    日本搞這個苧麻脫膠的研究,也有年頭了,不但成功地制出了產品,還用了幾年來​​觀察,然後很悲催地發現,經過生物脫膠的麻纖維,使用期限長了,麻纖維容易開裂,不容易印染均勻,也容易脫色,做普通面料沒有問題,但是不能做高檔面料。

    “真有這樣的後果嗎?”野田課長訝然地看向自己的專家,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生物脫膠確實有這樣的後果,而且三松也無意在北崇更換脫膠方式,技術成熟了再考慮也不遲。

    剛才那專家如此說,不過是想藉生物脫膠的概念,貶低北崇的脫膠方式——你們這個脫膠,沒啥技術難度,就是初級加工。

    “有沒有這樣的後果,你們清楚,”陳太忠見他裝模作樣,一時間就有點火了,哥們儿上午親耳聽你們的人私下說的,當我不懂日語,還是耳力不好?

    想到對方利用信息不對稱,如此卑鄙地行事,他就有點火了,“其實我們的產品,沒有必要一定賣到日本,現在歐美已經有不少訂購意向了。”
hinet999 發表於 2013-5-9 00:07
第三千九百四十四章 不愁賣


    “歐美的訂購意向?”野田次郎眨巴一下眼睛,很吃驚地看向陳太忠,“陳區長,我非常愿意尊重你所說的任何話,但是……好像你們的生產線尚未完全建成。”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就不會再回答你的問題,尊重是相互的,”陳區長的腰板往沙發靠背上一靠,摸出一根煙來,懶洋洋地發話,“徐區長,你繼續。”

    你都不往日本賣了,這還怎么繼續談?徐瑞麟也聽得明白,不過他心里疑惑的是,陳區長怎么就能知道,生物脫膠會導致麻纖維質量下降?

    不得不說,在苧麻生物脫膠的研究上,國內是要落后日本一些,國內還在研究,怎樣穩定地從實驗室實現微生物脫膠,日本已經小批量地開始生產生物脫膠的苧麻布了,并且從中發現了一些問題。

    但是國內還沒有進展到這一步,徐區長認為自己對苧麻的了解,是很多了,現在猛地聽到陳區長如此說,少不得看一眼野田課長,“野田先生,請你正面回答,生物脫膠是否存在陳區長所說的問題?”

    “技朮方面的事情,我不是很精通,”野田次郎先是歉意地笑一笑,然后一側頭,臉就是一沉,真是翻臉比翻書快,“犬養君,難道你沒有聽到主人的問話嗎?”

    姓犬養的這技朮人員登時傻眼,生物脫膠的缺陷,公司里知曉的絕對人數不少,但基本上都是研發或者售后部門的,對于這個缺陷,他們也從來不聲張。

    甚至在公司內部,大部分知情人都不會細說,說起來這個問題,大家更多會說,“喔,那几個小麻煩,真的令人討厭”。

    也就是今天在脫膠廠,几個技朮人員評價脫膠工藝的時候,有人恥笑化工脫膠的落后,比生物脫膠差得太多,這位才呵斥一聲,“不懂的話不要亂說,生物脫膠并沒有那么穩定。”

    說完之后,他就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多了,趕緊警惕地掃視一下四周,還好沒人,離他們最近的,是那個拒絕停止防空警報的傲慢的年輕人,直線距離也超過了十米,傲慢的家伙正叼著香煙四下亂看。

    他不相信對方能聽到自己的話,更有可能的是,那個家伙連日語也不會,于是他低聲跟其他人解釋一下,生物脫膠有這樣一些缺陷。

    他這樣做,當然不是為了給陳太忠科普,事實上,他的本意是告誡公司的小伙子,在中方面前,你們盡量不要提這個技朮,若是人家覺得好,要咱們投資這個,那就麻煩了。

    當然,別人不能提,他可以提,因為他知道如何把握分寸,不過他做夢也沒想到,由于他親自耐心地普及了相關的常識,結果被陳某人抬手一巴掌抽了回來。

    怎么能這個樣子呢?姓犬養的這位真是傻眼了,他確實沒想到,中國也知道生物脫膠的弊端,日方發現問題之后,并沒有大肆宣傳,只是說我們掌握了這種技朮。

    他們并不指望中方購買這種技朮——因為這技朮會極大地提高生產成本,在他們看來,中方寧愿承受高度的污染,也不可能把錢浪費在這樣的技朮上,所以不虞穿幫。

    正經是中方也在研究這樣的技朮,日方不做提醒的話,將來沒准能從中借鑑到什么東西,借鑑不到也可以考慮便宜購買,他們當然不肯自曝其短。

    所以聽到這個質問,他猶豫了再猶豫,最終還是狐疑地反問一句,“不知道貴方的生物脫膠,遭遇了哪些問題,我們或許可以提出解決方案。”

    “我們當然是遇到了問題,”徐瑞麟卻是不吃這一套,他雖然儒雅,可絕對不古板,只是不動聲色地發問,“我們想了解的是:貴方在生物脫膠工藝上,是否掌握了不降低質量的辦法?”

    “這個……”犬養也算個有急智的,最初他是吃了悶棍,現在反應了過來,略略停頓一下,就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們不可能保証每一個參數的質量都不降低。”

    “我認為你已經給了我答案,”徐瑞麟也是個有決斷的,聽出了他的色厲內荏,就不再跟他糾纏,而是轉回頭來看小野次郎,“小野課長,如果你堅持第二個條件,我想我們是不可能談下去了,真的很抱歉。”

    “既然是做生意,討價還價是常事,請不要著急說不,”小野課長不以為然撇一撇嘴,“我能否知道,你們得到了哪些來自歐美的訂單?”

    “這個問題,讓我有點為難,”徐瑞麟一攤雙手,果斷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開什么玩笑?大家一個行業的,我的客戶讓你知道?

    “我只是好奇,”野田課長笑一笑,笑容中有點說不清楚的東西。

    徐瑞麟才待繼續拒絕,不成想庄局長輕咳一聲,就作勢要慢吞吞地舉手,主持的劉局長見狀,馬上笑著說話,“庄局長,請您指示。”

    “嗯,我是這么想的,北崇有什么意向,可以大致說一下,”庄局長緩緩地發話,“確有其事的話,也是合作中一個很重要的籌碼。”

    這話說得很漂亮,看起來是偏幫了某一方,其實根本沒有明確的表態,也不會得罪任何人,就連最挑剔的陳太忠,也不便公然表示不滿。

    庄局長這么問,是為北崇爭取在合作中的主動,至于說北崇嘴上說的,不稀罕日企的投資——不過是討價還價的手段罷了,誰會當真?

    徐瑞麟淡淡地看他一眼,扭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陳太忠,“陳區長,您有什么指示?”

    這個請示,真的就太打臉了,不過徐區長不在意,上午庄局長在脫膠廠的指示,令他很是不恥,當時他不在場,但是聽說有人要中止九一八的防空警報演練,為日本人的考察讓路,心里登時大為不滿。

    要是換一個干部的話,就算心里不滿,十有**也不會表現出來,相較庄局長的言論,當時陳區長的話,更不像一個領導該說的——如此熱血賁張,怎么能當領導?

    不過,北崇人一向直來直去,徐區長性子里又帶著點文人的不合時宜,他連常務副都推掉了,只想在有生之年好好地為北崇服務,那還有什么可怕的?而且庄局長是省工商局的,想夠他也夠不著,所以他就直接不賣面子了。

    庄壁梵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但是又無可奈何,只能心里暗罵,北崇這是什么鳥地方,一個個地領導不像領導,干部不像干部。

    陳太忠見徐瑞麟如此,心里暗暗發笑,臉上卻一片苦悶,緊皺著眉頭,“嘖,這是商業機密啊,庄局長。”

    “大致……大致說一下就行,”庄局長直接接話,“你可以把意向書的復印件拿過來,該描黑的地方描黑嘛,英文原版的更有說服力,咱們有翻譯。”

    “嘖,這樣啊,”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看一眼桌角坐著的王媛媛,“小王,都翻譯出來了嗎?”

    “英文和法文都翻譯出來了,意大利文……還得等一等,”王主任耷拉著眼皮輕聲回答,也不看在場的眾人。

    “拿過來吧,”陳區長輕描淡寫地指示,“小語種的就不要拿了。”

    王媛媛站起身走了,一時間滿屋的寂靜,有兩個日語翻譯在以極低的聲音說著什么,更多的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連庄局長和劉局長,眼中也是濃濃的驚訝——不會吧,除了英法意大利,還有小語種國家的采購?

    北崇的苧麻布,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賣了?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眾人默默地等著,其中有人摸出煙來抽著,有人去衛生間放水,也有几個人低聲地交頭接耳,還有人用狐疑的眼光看著陳區長。

    徐瑞麟對巴黎時裝節的情況,也略有耳聞,不過苧麻項目后期的銷售,基本上是歸了計委和工商,劉海芳是新上來的副區長,又是女人家,他也不好過問得太多。

    所以他只能狐疑地看著陳區長,心說咱真有這么多單子?

    大約過了十分鐘,王媛媛和另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厚厚的一份材料,“我們只復印了五份,想到大家等不及了,就先拿過來發了。”

    五份材料,庄局長一份,劉局長一份,歸市長一份,陳區長一份,剩下一份就是給三松公司的——那么多人擠著看一份。

    徐區長自己都沒有資料,說不得走到陳區長身邊,探著腦袋看,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這好像跟合同或者說采購意向沒什么關系。

    沒錯,王媛媛拿來的本來就不是合同什么的,只是歐洲的一些報紙和雜志,全部是關于巴黎時裝節上關于苧麻服裝的介紹或者評論,還附有相當多的插圖。

    這些報紙雜志并不僅僅限于巴黎,還有意大利、美國等地——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英國人并不熱衷于報道巴黎時裝節,但就算是這樣,也還有兩份英國的報刊。

    這些報刊和雜志,都是傳真過來的,效果實在不能說好,尤其是在復印之后,但是毫無疑問,絕對不會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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