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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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297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5 22:27
第四百九十一章 水庫剪綵

    呂強搞的這個水庫,還真的有點鬧心,臨到剪綵了,名字居然還沒定下來,可是鄉里已經不能再等了,馬上要過年了啊。

    還好,在昨天上午,市委辦公廳終於跟王小虎招呼了一聲,名字有爭議,可以暫時擱置,不過,這種民生工程是不能停下來的。

    其實,委辦的招呼打得很含糊,一方面淡化水庫命名的「個人崇拜」問題,另一方面卻是要區委多向呂強做做工作----你行善事是好事,不過,也不要太難為政府好不好?

    所以,王小虎前來參加的時候,水庫的剪綵儀式上,寫的是「太忠庫(暫命名)揭牌典禮」,縱然是這樣的橫幅,梁建勤那兒也是大力反對的。

    於是,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紅山區堂堂的區委書記去了參加了典禮,可紅山區政府卻沒有跟人過來----按理說,這種場合,政府的人出面會更好一些。

    當然,這不是說梁建勤也必須跟來,區裡黨政一把手隨便來一個,就算撐起場面了,但政府裡一個人都沒來,卻也是咄咄怪事。

    還好,白鳳鄉的鄉長和書記倒是不敢作怪,乖乖地來了,尤其是鄉長張衡,跟呂強的關係極好,反正這種事情是他們鄉的大事,就算梁建勤心有不甘,也不能說他什麼。

    有意思的是,到場的人裡,王小虎並不是級別最高地。還有一個副廳也來到了現場----副市長王偉新,觀禮來了。

    現在。王副市長同十中的蒙代校長關係很是不錯,兩人經常通過電話交流工作,蒙老師年紀輕輕就當了一校之長,經驗和閱歷難免不足,肯定需要長者進行必要地指導,而王偉新當仁不讓地挑起了這副重擔,也算是不遺餘力地「提攜後進」。

    所以,王偉新能知道這個小小的「太忠庫」揭牌,就很正常了。

    當然,他能來觀禮。還是冒了一定風險的,畢竟這個水庫的命名有點太那啥了,很容易被人抓住痛腳,那他難免也要受到些許的牽連----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範圍,這種場合你都要參加,黨性和原則都到哪裡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王副市長還怕牽連嗎?他現在基本上已經輸得不剩什麼了,被邊緣化的人不會介意再往邊上走走的。

    最關鍵的,還是他能借此來表示自己對陳太忠的支持,只要能攀上有力地臂助。黨性和原則算什麼?該賭的時候,就是要衝上去賭的。

    必須承認的是,以王偉新的圓滑和老辣,若是沒到山窮水盡之際,他絕對不會走這麼一步的,畢竟他跟陳太忠的關係,近是夠近了,但還不算那麼太熟稔。

    既然不熟。以他的身份,來參加這麼小的水庫的揭牌,就真地有點掉價----在市區裡倒還無所謂,白鳳鄉可算是出了市區的。

    今天早上臨走的時候,他聽說了蒙藝要來,不過蒙藝參加的是糧食系統的會議,跟他的文教口一點邊都不搭,而以他現在被邊緣化的身份。也湊不到蒙書記跟前說話。

    而且他可以肯定,因為蒙曉艷現在在教委混得也算是風生水起了,那麼,就算為了避開不必要的嫌疑,蒙書記多半也不會去文教口上轉悠。

    若是蒙書記真想挺自己地侄女兒。在鳳凰賓館請她吃一頓。暗示的效果會不知道好多少,那麼。他王某人呆在市裡還有什麼意思?

    王偉新來了,王小虎肯定是歡迎的,盛情邀請他一起剪綵,不過,王副市長怎麼可能答應?他能來已經是不錯了,原本都不想上嘉賓座的。

    他如此堅持,王書記也就不再勉強了,雖然說一筆寫不出倆「王」來,可是,王小虎畢竟是章系人馬,手裡握著紅山的黨委和人大,雖然是正處,卻是一點不比王副市長差。

    不過,縱然是有個副廳來了,現場的氣氛還是不夠熱烈,水庫沒完工呢,天又陰沉沉的,來的群眾並不是很多。

    至於說來地幹部,也不是很多,一個鄉里能有多少幹部?區裡的人,也就是區委來人了,區政府卻是人毛都沒來一個。

    倒不是說梁建勤在紅山區政府的勢力能大到一手遮天,別人連書記的面子都敢不買,事實是,這件事確實不怎麼地道,要是一來,不但會觸怒梁區長,沒準啥時候還會被人扣個「沒有黨性原則」的帽子。

    還好,紅山區電視台地來了,這是原紅山縣電視台,撤縣改區後編製還保留著,在架設地攝像機前,王書記面對冷冷清清的場子,即時講演了幾句。

    不過,他在講話中還是相當注意地,盡量不提「太忠庫」這三個字,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凡爾登水泥廠「回饋社會」的精神上,這是值得充分的肯定和讚揚的。

    當然,白鳳鄉在具體工作上,也給了相當的配合,還制定了一系列的相關政策,為水庫的建設添磚加瓦、一路綠燈。

    只是,台底下沒幾個人,王書記講得未免就有點興致不足,這一刻,他心裡甚至隱隱地有點埋怨呂強了,我說老呂你沒事整這種玩意兒幹嘛?還非要拉我進來墊背?

    說穿了,若不是陳太忠是堯東書記面前的紅人,若不是他憋了勁兒要跟梁建勤扛扛膀子,若不是市委那裡說「太忠庫」這事兒上報省委了,他肯定也是能推就推了----三個「若不是」,缺一個,他都不會來。至於說他跟呂強的交情,倒不是那麼重要的了。

    悻悻然講完話,聽著台下冷冷清清的掌聲,王小虎這心裡,就越發地不爽了,既然不爽,那就要拉個墊背的來,他一轉頭看看王偉新,「王副市長,您也說兩句吧?」

    「哈,我是悶口葫蘆,今天是來蹭飯的,」王偉新含笑搖搖頭,堅決不肯答應,「就是個遠來的惡客,你們不用管我,呵呵。」

    王小虎四下轉頭看看,手一指張衡,「張鄉長,來來來,說兩句,這可是你們白鳳鄉的事。」

    張衡笑嘻嘻地站在麥克風前,開始講話,話講得不錯,至於他眼下的心情,那就實在不得而知了……是在為書記的重視而高興,還是在為自己站到了台前而鬱悶?

    王書記得了空閒,終於有機會四下瞅瞅了,於是,不經意間,他發現了四個穿著打扮挺得體的人,不是鄉民,也不是鄉里和區裡的幹部,一時間心裡就有點納悶,誰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轉悠啊?

    「老呂,那是你朋友嗎?」王小虎衝著那四位抬抬下巴,「怎麼不請到嘉賓席?」

    呂強抬眼一看,發現兩男兩女中,自己只認識一位,不過認識的這位,按理說今天也不該來這兒啊,這不是太忠科裡的那個……好像姓朱?

    朱月華今天的任務,還是陪好衛明德這三位,她又會開車----事實上,招商辦基本上沒人不會開車,所以就拉了人來轉悠,衛明德惦記著這裡的水庫,說是要獨自來看看,高強一聽,既然你想去,大家就一起去看看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來了這兒之後,衛明德才發現,這個水庫的容量倒是還不算太小,不過結構卻是頗不理想,一時間就開始琢磨水量問題了。

    這三位,都沒注意到「太忠庫」的命名問題,無非就是個名字嘛,叫什麼不是叫?

    按說,以高強的見識和閱歷,應該不至於疏忽這個問題的----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他真的就忽視了,因為他家鄉那裡的風氣,從商才是正道。

    至於說做官,用一句話就可以概括,通常情況是父母對兒女說的----「再不努力學習,將來你就只能當幹部了」。

    朱月華可是被「太忠庫」這三個字雷住了,她不是很清楚這三個字的份量,但絕對知道,自家的科長,這次的錯誤恐怕是犯大了,禁不住心中暗自忐忑。

    呂強想了想,總覺得陳太忠敢讓自己的下屬來旁觀,估計也是有所仗恃----肯定是太忠授意的,要不然誰知道這裡有個小水庫揭牌?

    他琢磨了一下,也懶得當下去打招呼,有些場合,學會裝聾作啞還是很有必要的……吉時已到,王小虎書記笑吟吟地剪斷紅綢,揭起了蓋在石碑上的紅布,「太忠庫」大大的的三個字出現在人面前,荊老的字,真的很棒。

    緊接著,就是響徹雲霄的鞭炮聲……

    就在這個時候,呂強拎著手機找王小虎來了,「那個啥,王書記,蒙書記要來剪綵……」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6 20:03
第四百九十二章 再剪一次彩

    我靠!

    王小虎還高興地沖大家揮手呢,聽到呂強的話,手登時懸在了空中,好半天才轉頭過來,呆呆地看著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中滿是迷茫,「你……你說什麼?」

    「蒙書記說,他要來太忠庫剪綵!」呂強扯直了嗓子喊了起來,同時不忘晃晃手上手機。

    鞭炮聲很大,但是,「蒙書記」這三個字兒,實在太敏感了,這次,連不遠處的王偉新都聽到了,登時不著痕跡地慢慢踱步過來。

    王小虎一把就奪過了手機,一看還是「正在通話中」,馬上一手捂得緊緊的,不可置信地看著呂強,「蒙……藝書記的電話?」

    「哦不,是陳太忠的,」呂強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這才是那麼回事,王小虎驚魂未定地瞟他一眼,拿起手機,客客氣氣地發問了。

    陳太忠並不知道,現場會冷清成那樣,聽到這話,禁不住苦笑一聲,「王書記,我也要去呢,這是蒙書記臨時的決定,三分鐘前,我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不知道好啊!王小虎看著現場冷冷清清的人群,心裡是說不出的愉悅,媽逼的,你們都在等著看笑話呢,是吧?老子今天……押對寶了!

    「老呂,還有紅綢子沒有了?」不愧是黨的幹部,關鍵時刻,王書記地頭腦紋絲不亂。「沒有了?你安排人去附近的供銷社買,要快,這是任務……對了,還有鞭炮!」

    「張衡,你過來!」他又衝張鄉長招一下手,「你,兩個任務,馬上發動群眾,對現場進行打掃。歡迎蒙藝書記……你別這麼看著我,還有。馬上在周圍召集幾百個可靠的群眾來,最好是基層幹部和黨員,不行的話基幹民兵也可以,要可靠性高一點的,費用從區裡走,就兩個字兒,要快!」

    等張衡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區委書記在背後喊了一聲,「對了,還有倆字兒……保密!」

    說完這些,王小虎一抬手又招來了自己的秘書,低聲發問了,「我讓你準備的干擾儀,借來了沒有?」

    「借來了,」秘書連連點頭,「還有小功率發電車,我從電信公司也借來了。」

    「快去打開。」王小虎馬上吩咐。

    所謂干擾儀,就是無線通訊干擾儀,在一些重要會議場合,或者說需要保密的場合,使用這個,可以讓所有地手機癱瘓,接不進來也打不出去,功率足夠大的話。不僅手機不能用,連廣播和電視都沒辦法收到信號。

    王小虎吩咐準備這個,自然是有他地道理的,這水庫原本就有點名不正,梁建勤又隱隱放出風來。要把這件事曝光。為了防止變生肘腋,他的秘書提出了這個建議。王書記欣欣然地採納了。

    誰想,今天蒙藝突然出現在了鳳凰,梁建勤也顧不得作怪了,老實地呆在區政府,可是,東西既然已經借來了,那順便拉到現場,倒也是常事。

    現在,蒙書記臨時決定要來視察水庫了,王小虎登時決定了,封鎖消息!我倒是要讓蒙書記看看,這麼冷清的場面,我王某人照樣來主持了。

    當然,這麼一來,紅山區兩套班子的矛盾,就可能明顯地暴露在蒙書記眼下了,對鳳凰市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對紅山區來說更不是什麼好事,如果班子不和諧,領導首先想到的絕對會是:雙方都不是肯顧全大局的人。

    不顧全大局,就是很嚴重地問題了,給蒙書記一個極壞的印象倒還在其次,更關鍵的是,市裡肯定會因此陷入被動,等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梁建勤要倒大霉,王小虎也好不到哪裡去,絕對是兩敗俱傷的場面。

    這一點,王書記也想到了,不過他認為,梁建勤那裡,遲早還是會得到消息的,但得到消息時間的早晚,那才是至關重要的,倉促趕來和經過充分的準備,看在別人眼裡,那是截然不同的。

    對於自己虎視眈眈的對手,若是不方便一棍子打死,能踹兩腳,倒也是大快人心地事兒,難道不是嗎?

    看著周圍鞭炮聲漸弱,朱月華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剩下的時間,肯定就是各回各家了,她看看三位客人,「這就算完了吧?咱們回鳳凰吃飯去?」

    「等等,我給陳科長打個電話,」既然來了,衛明德就想把事情弄明白一點,事實上,他覺得這裡未必有裝發電機的能力,他想找個人問問具體情況,若是水庫這兒沒有計劃,索性就死了心了。

    手機不通!

    衛明德拿下手機看看,「奇怪,剛才還滿格的信號嘛,怎麼會一下變成白板了?」

    「用我的吧,」高強的手機是最新款的,只是一拿出手機,他也愣了……那啥,這是漫遊出問題了?

    事實證明,不是漫遊出問題了,朱月華可是鳳凰本地的手機,也沒信號!

    呂強吩咐了手下去買紅綢子和鞭炮之後,正四下掃視呢,發現這邊有情況了,悄悄地走過來,「你是業務二科地小朱吧?怎麼回事?想給誰打電話?」

    衛明德一見他,登時湊了上去,他無非就是想讓陳太忠介紹個人認識而已,這位是水庫的建設方,當然是最管用的,「呂總,我是陳科長的朋友,陳科讓我問一下,咱們這水庫,裝不裝發電機組啊?」

    這一刻,這幾位就不操心手機信號了,反正這裡比較偏僻,沒準是電信局的信號壞掉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呂強卻是聽得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中隱隱有些作痛,「這個……發電機,得多少錢?很貴地吧?」

    這個陳太忠,不折騰我一陣不歇心啊,呂總這個心情,實在是沒辦法說了,可是,他還不能有意見,水庫跟發電機連在一起,應該是很正常地事兒吧?

    再說了,蒙書記要來揭牌了,這次凡爾登的臉,那是露得大發了,陳某人現在身後站上了省委書記,由得他有意見嗎?

    沒你這麼做事地吧?衛明德也愣了,他怎麼知道,這發電機只是陳某人拍腦瓜的想法?一時間居然有點語塞,「這個水庫修建的時候,沒考慮發電需求?」

    「沒有啊,」呂強看著他,傻不愣登地一攤雙手,那樣子是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了,「只是為了兩岸的居民生活用水和耕地用水。」

    衛明德愣了半天,才黯然搖搖頭,「我說呢,怎麼看也想不通,這兒怎麼裝發電機,不過……小機組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可並網供電總是問題吧?」呂強的廠裡就有110千伏變電站,對這個還懂一點。

    「算了,小衛,」高強發話了,他對這種小錢,實在看不上眼,人家擺明了不想談這個問題,你還這麼執著,不是給我丟人嗎?

    「你和呂總互相留一下電話,等呂總考慮成熟的時候,大家再聯繫也不遲嘛,」說實話,他想走了,今天來這兒,實在沒啥意思,看來,那個小科長的能量,也著實有限。

    不怪高強這麼想,他是真沒注意到「太忠庫」三個字的用意,而台上講話的人也是語焉不詳地一語帶過,忽略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呂強對這個要求,當然求之不得,能省則省,到了躲不過的時候,再頭疼也不遲。

    大家交換了名片之後,看到高強他們有離開的意思,他又忍不住了,「你們不再看看了?」

    高強無奈地撇撇嘴,這還有什麼可看的?不過,他久在商場混,做人和說話的技巧還是有的,「哈哈,看來呂總是要管我們午飯了?」

    「午飯啊,還要等等,」呂強一本正經地搖搖頭,看到對方不解的樣子,心中的欣喜實在難以壓抑,故作神秘地笑笑,「還要再剪一次彩呢……噓,別說出去啊。」

    再剪一次彩?這倒是稀罕事兒,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好奇心大起:見過再婚的,可是沒見過再剪的……倒是要看看怎麼回事。

    十一點半的時候,三輛小車帶著一輛大轎子車橫衝直撞地來到了現場,打頭的沙漠王還沒停穩,一個衣著簡樸的中年人就跳了下來,直奔王小虎而去,「王書記,怎麼水庫揭牌,也不跟我說一聲?這可是政府工作啊……」

    來的正是紅山區區長梁建勤,今天他依舊穿得比較寒酸,不過衣服倒是很乾淨,也熨燙過,只是從西服壓的明邊上,可以看出,這是三四年前的老款了----抑或七八年前。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6 22:02
第四百九十三章 蒙藝的決定

    對於梁建勤的獻慇勤,王小虎頗不以為然,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臉上似笑非笑,卻是不肯再說什麼了。

    兩人的矛盾,已經不能用激化來形容了,純粹的相互不買賬,所以在這種場合下,他根本不屑去理對方,甚至連表面的客套都省了。

    「張衡,乘斌,你倆怎麼回事?怎麼手機全不在服務區?」梁建勤也沒指望王書記能說什麼,人家不冷嘲熱諷,他已經該偷笑了。

    所以,他只當沒聽見那一聲哼,轉頭看看白鳳鄉的鄉長和書記,冷著臉發話了,「工作是你們這麼做的嗎?」

    聽到這話,王小虎不著痕跡地向自己的秘書揚揚眉毛,好了,關了干擾儀吧,人家都來了,再說,蒙書記總聯繫不上這兒,那也不是個事兒啊。

    張鄉長和乘書記聽到這話,當然也只能當吃了個死蒼蠅一般,硬生生地受了,還是乘書記腦瓜快一點,目光茫然地撓撓頭,「可能……是電信局的信號問題吧。」

    說話這當口,其他車裡的人也紛紛地下來了,大轎子車裡,稀里嘩啦下來四十多號人,看來,梁區長的動員能力還是挺強的,短短時間裡就抓了這麼多人來。

    說實話,時間真的很短,從紅山區到白鳳鄉,最少也要半個小時出頭,白鳳鄉到水庫這裡,也得十多分鐘,梁建勤接到消息的時間,最少也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前了。

    「怎麼就這麼一點桌椅?」看著會場的座位,梁建勤的眉毛又皺了起來,轉頭厲聲呵斥著那二位,「你們白鳳鄉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吧?」

    這倆心裡的憋屈,那就不用提了,只得閉口不言。你使勁兒說吧----誰讓你是區長呢?

    「就這點座位,剛才還坐不滿呢,」王小虎慢吞吞走了過來,撇著嘴雙眼望著天。「嗯,要變天了啊,我怎麼感覺要下雨呢?」

    「快去準備啊!」梁建勤也會充耳不聞,他斜瞟王小虎一眼,只當沒聽見這話,怒氣沖沖地看著那倆。「怎麼,還要我提醒你們?」

    「在準備了啊,」張衡算是吉系的邊緣人物,行事多少有那麼點不卑不亢的味道,「馬上桌椅就拉過來了。」

    「哦,」梁建勤點點頭,這下他是真明白了,倒也不著急了。

    敢情,他接到通知的時候。死活聯繫不上水庫,心裡還琢磨呢,打誰地手機都聯繫不上,連王小虎的手機都「不在服務區」。

    這麼想著,他就著急了,那邊未必知道蒙書記要來啊,靠,不行,我得趕緊過去----雖然,就算那邊知道蒙書記要來。他也得過去。

    他跟王小虎的認識相同,別的時候大家扯皮架秧子都沒問題,可這種場合,那是要以大局為重地,要不然誰也吃不消。

    可是這麼想著,他就認為,自己是帶了消息來的,心中難免有幾分得意。只是一下車,王小虎就給他碰了一個軟釘子,他心裡登時就是一愣:莫不成丫知道這消息了?

    結果,接下來張衡的回答,讓他確認了這個猜測。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下的同時。心中的憤懣又起,手一指那橫幅。「怎麼還是個括號,暫命名?」

    這個問題,沒人回答他,倒是他的秘書湊了過來,低聲嘀咕一句,「梁區長,大家地手機,又都有信號了。」

    草,算你狠!梁建勤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他轉頭怒視著王小虎,只是王書記也不看他,自顧自地看著天,「嘖嘖……怎麼還不下雨呢?」

    好好,你厲害,梁區長心裡這通憋屈,也就不提了,氣哼哼地走到一邊,他有點拿不準,蒙藝到底為什麼要來,按說這麼小個水庫,根本不值得省委書記大駕光臨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相信,蒙書記是不會允許那個姓陳的小傢伙搞「個人崇拜」的,是的,這個毫無問題。

    爺且坐著,看你們折騰,想到這裡,他的嘴角甚至噙上了一絲冷笑,王小虎啊王小虎,只要蒙書記到時候對橫幅有異議,我不參你兩句,那真是對不起你對我關照了。

    這邊剛手忙腳亂地收拾完,蒙藝的車隊就來了,兩輛警車打著雙閃開道,後面一溜二十來輛車,其中三輛豪華大巴,押尾的警車之後,還跟著天南省電視台的專車,實在是氣度不凡。

    這次的陣仗,真地有點大了,在場的一幫人,除了王偉新,別人哪兒見過這種架勢?一時間都有點手忙腳亂。

    不過還好,隨車的鳳凰市的領導也不少,最先下來招呼的,是計委主任秦連成,糧食系統的會議,肯定少不了他一份。

    秦連成一下車,就找到了梁建勤----他跟王小虎不熟,「梁區長,蒙書記來了,你們這兒準備得怎麼樣了?」

    王小虎直接搶了梁建勤的話頭,「早準備好了,呵呵,紅綢子還沒買到,其他的都全了。」

    看見秦主任訝然地看向自己,王書記笑著點點頭,「我和太忠很慣,總是聽他提起你呢。」

    「哈,」秦連成登時就笑了,他是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了梁建勤和王小虎不對勁兒,眼下王小虎赤裸裸地向自己示好,他當然要態度和藹點。

    「那就快點吧,時間可是不早了,」秦連成掃一眼梁建勤,發現這廝臉色不好,心裡就有點惱火了,你至於嗎?你倆的事兒,給我甩臉子?

    想到這裡,他轉頭就走了,嘴裡還說呢,「蒙書記在鳳凰呆不了多久,你們可是重要的一站。」

    王小虎已經看到了,章堯東陪著蒙藝慢慢地走了過來,不過現在他可是放不過秦連成,緊跟兩步,低聲發問了,「秦主任,怎麼不見太忠來?他說要來地啊。」

    「他接到消息比較晚了,正往這兒趕呢,」秦連成低聲回答一句,正說著,灰色的林肯車已經自遠處疾馳而來,「喏,那不是來了?」

    蒙藝來水庫,是絕絕對對的臨時起意,他在糧食系統的會議上致辭之後,旁聽了一陣就離開了,章堯東和段衛華一路伴著他,三人很隨意地聊著,沒幾句就聊到了鳳凰市今年的經濟形勢,畢竟這是時下的主旋律。

    聊到經濟形勢,章堯東就主動提起了招商辦,他可不想讓蒙書記提起影響經濟發展的「常三案」,更不想提起開發區那一檔子事兒,那麼,推出陳太忠做擋箭牌,就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和話題了。

    「招商辦有個年輕人,破格提拔上來地,叫陳太忠,」他也會裝聾作啞,只當自己不記得因為此人給蒙書記打過電話了,好顯得他說話大公無私。

    「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倒是有股子拚命三郎的勁兒,表現得很突出,鳳凰老甯家的項目,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哦,這個年輕人我好像聽你說過,是個高中生公務員,很能幹,」蒙藝倒是坦坦蕩蕩,笑著點點頭,「其實他跟我女兒也認識,我倒是沒見過他。」

    跟你女兒認識?一聽這話,章堯東心裡登時就鬧騰開了,他好像……跟你侄女兒關係也不錯啊,這這……怎麼回事?

    段衛華聽得,心裡也有點鬱悶,可憐我地乾女兒啊,不過他終是政工出身,頭腦便給,笑著點點頭,「小陳還下過農村,吃得了苦,現在這種踏實肯干地年輕人,真的不多了。」

    一聽說下基層,章堯東登時想起來昨天秘書跟他說地話了,今天「太忠庫」揭牌,而且王小虎好像要去剪綵。

    「對了蒙書記,前一陣,我們交上去的工程問責的建議,省裡怎麼看啊?今天,那個水庫,好像是要揭牌了……」

    「省裡還沒討論出結果呢,」蒙藝淡淡地一笑,其實他來鳳凰,太忠庫也是促他此行目的之一,他也真有照顧一下陳太忠的意思,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有點敏感,他不怕挺人,但是挺錯了人就沒意思了。

    下面官員的膽大妄為,他也有過一些聽聞,原本他覺得那些事兒離自己挺遠的,可是,他眼皮子底下的盧剛,都能做出那麼離譜的事,那他仔細斟酌一些其他事,實在是很正常。

    說穿了,他就是想知道,這個太忠庫到底存在不存在,存在的話,工程進行到哪裡了,省得萬一被蒙蔽了,貽笑大方。

    至於水庫該叫什麼名字,那就是很扯淡的事兒了,鳳凰市打上來的報告,已經給了他充足的借口。

    「不過,他們開張,咱們去湊個熱鬧總不要緊吧?」這是蒙書記去水庫的理由。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7 20:52
第四百九十四章 蒙藝的手段

    蒙藝一到現場,瞥一眼掛著的橫幅,並沒有招呼別人,也沒理會那些剛扯起的綵帶之類的,而是招來了呂強,「這個水庫,你是建的?嗯,說說這個經過,詳細點……」

    偌大的會場,只聽得到一個聲音,四周都是寂靜無聲。

    這就是一方大員的霸氣了,根本不需要考慮在場眾人的感受,陳太忠甚至看到嬌小的雷蕾被蒙藝的警衛毫不客氣地順手推了一把,只因為她站得有點近了。

    呂強當然要說說自己的艱辛,然後再說說市裡、區裡、鄉里的對自己的支持,還有就是鄉民的配合,至於陳太忠的事兒,他倒是沒敢說。

    他真的不敢說,雖然不是特別正式的場合,但是蒙書記一行人的氣勢還是嚇住了他,心裡一時有點忐忑不安。

    蒙藝的臉上並不是那麼嚴肅,反倒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過,不是任何人都能坦然地面對一個中央委員的威壓的。

    「嗯,你幹的不錯,」蒙藝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抬抬手喊來了段衛華,「像這種致富不忘回報社會的企業家,鳳凰市應該大力做做宣傳才對,嗯,還要有些政策上的照顧……這麼一來,還怕沒有別人向小呂學習嗎?」

    「那是,蒙書記指示得對極了,」段衛華笑著點點頭,心裡一時對呂強產生了一絲強烈的羨慕,回饋社會的人是有,不過,能把事跡直接遞到省委書記這裡的,可真的是鳳毛麟角啊。

    段市長認為,今天聚集在水庫的人中。呂強毫無疑問是最幸運地一個,這可是搭上了通天的途徑呢,還好……我跟小呂也還算熟悉。

    「不過,這個命名,好像有點問題吧?」蒙藝一指掛著的條幅,「聽說,這是人名?小呂啊。不是我說你,這個水庫。叫個呂強庫絕對沒有問題,善舉應該受到表彰,但是……」

    說到但是二字,蒙書記冷哼一聲搖搖頭,沒再說下去,臉上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陳太忠以前做村長的時候,真的幫了我們企業很大的忙。」面對這話,呂強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後來他雖然調走了,可是當我地廠子陷入三角債的困境地時候,又是陳科長幫著協調解決的……」

    「三角債?」蒙藝聽到這話,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苦笑,目前這玩意兒盛行於神州大地,話題之大,卻不是合適眼下探討的。

    「陳太忠呢?他來了沒有?」蒙藝轉頭看看章堯東,「把他叫過來。我要問他兩句……」

    「來了,我專門通知了,」章堯東左右看看,沖遠處的陳太忠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陳太忠開車的速度不算慢了,不過,蒙書記出行,一路警報下來。速度不知道比他快多少,他又得面對公路戒嚴,來得晚點,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看著蒙藝拍呂強的肩膀,順手又招呼過來了段衛華。他正琢磨著。這次一定要讓呂強上發電機呢,肯定的。呂強這小子這次是發達了。

    看到章堯東招手,陳太忠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了,他倒不是怕蒙藝,他是擔心,蒙書記萬一當著這麼多人給他一個下不來台,那可就有點尷尬了。

    不過,應該不至於吧?想著自己都讓蒙曉艷提前打了招呼,他覺得老蒙同志不該對自己怎麼樣。

    但是,很遺憾,他想錯了,蒙藝見他走過來,虎著臉上下打量他幾眼,一言不發,蒙藝身高足有一米七八,身體也相當魁梧,兩人身材彷彿,氣勢就展示得淋漓盡致。

    「你好大地膽子啊,」蒙書記終於發話了,語氣頗為不善,「搞個人崇拜?很了不起嘛,居然敢用小恩小惠,讓別人為你樹碑立傳?」

    「這不是我的意思,」陳太忠可是不吃他這一套,雙手一攤,神色自若,「呂強說了,不答應他的話,他就不修水庫,可是我在東臨水工作過,那裡的村民,真的很苦……」

    「好了,我不聽你的借口!」蒙藝大手一揮,就制止了他繼續發言,轉頭看看章堯東,「章書記,你個人認為,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這件事裡,我們有點想法,已經上報到省裡了,」章堯東可不會被蒙書記的做作哄騙了,你要不是來挺陳太忠的,至於來這麼屁大一點的水庫轉悠嗎?

    「我個人認為,呂強有命名權,這個水庫起這麼一個暫命名,還是能接受的,不過等水庫修好,正式命名一定要改,而且現在起……陳太忠同志,就要為這座水庫承擔起相應地職責。」

    梁建勤站在不遠處,聽到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來,陳太忠的錯誤是明擺著的,蒙書記也有追究的意思,可是章書記……怎麼就敢硬頂著蒙書記,護起人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讓他越發地看不懂了,段衛華居然在旁邊點頭了,「蒙書記,我覺得,堯東書記的建議,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這項工程雖然是關係民生地善舉,但是不代表質量過硬……善舉也要有人承擔責任的,這個問題,好像我們一直都忽視了。」

    天公地道,段衛華可是真不知道這個水庫裡的一系列貓膩---陳太忠從未向楊倩倩說過,但是,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卻是無與倫比的。

    蒙藝一開始地做作,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當章堯東逆流而上地時候,他就實實在在地明白了:章書記是個強勢的人,但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在蒙書記面前放肆,眼下他敢這麼說,那就說明,挺一挺陳太忠,絕對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還好,段市長也夠機靈,不但順著章堯東地話頭,聽出了一些意思,居然還引申出了一些章書記沒想到的內容。

    善舉也要有人承擔責任的---章堯東心裡暗暗點頭,薑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你看人家段衛華這個切入點,多好啊!

    「善舉也要有人承擔責任的……」蒙藝下意識咀嚼一遍,終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問題,好像確實……」

    確實什麼,他沒說,不過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蒙書記想說的是「確實存在」,而且,事實上也確實存在。

    「好了,不說了,這個水庫建好以後,名字一定要改,」蒙藝看也不看陳太忠一眼,轉頭又看看段衛華,「呵呵,看來段市長和章書記,在工作上配合得不錯啊。」

    若是換了陳太忠聽這話,就會覺出三分諷刺的意味來----莫非,蒙書記是說我倆馬屁拍得有眼色?

    不過章堯東和段衛華肯定不會這麼聽,領導的誇獎,那就是誇獎,退一萬步說,就算蒙書記確實有諷刺的意思,那也是善意的,不會拍馬屁……能進步得了嗎?

    想在官場混好,用心揣摩上意從來就是不二法門,再說了,我倆揣摩的又不是別人,是你蒙書記,沒什麼可丟人的吧?

    說到這兒,蒙藝看看一旁呆若木雞的呂強,再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勸慰,「好了,以後小呂你做事,也要講個方法,嗯,也不用那麼灰心洩氣……呵呵,我還要給你剪綵呢。」

    說完,他一轉頭指指陳太忠,「你呀你呀……唉,我懶得說你了,算算,都已經暫命名了,跟我一塊兒剪綵去吧……」

    蒙藝的話說得不是很好聽,擱給不明就裡的人看,那是蒙書記原諒了這個年輕人的不穩重,但是真正的有心人,卻是能從這個暗示裡,聽到再明白不過的信號:大家看好了,這小子是我罩著的。

    暗示能力,那也是屬於一種領導的藝術,在不被人抓住把柄的前提下,其間的分寸,須把握得恰到好處,以免影響消息的傳遞效果,還好,蒙藝不缺這個水平。

    陳太忠心裡也明白,人家是給自己臉呢,可是剛才蒙藝的聲色俱厲讓他感覺到了些微的不爽,既然不爽了,他當然就不想惟命是從了:我羅天上仙也是要面子的。

    「不用了吧?我已經犯錯誤了,」他笑嘻嘻地看著蒙藝,神色自若,「既然蒙書記您認為,章書記和段市長配合得不錯,那由兩位市領導陪您一起剪綵,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小子,你算個有良心的,不枉我幫你一把!章堯東心裡暗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段衛華則是撇撇嘴皺皺眉頭,有點生氣地看著他,語氣生硬,「小陳,你還幫蒙書記做起主來啦?」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7 22:08
第四百九十五章 蒼天有眼

    「算了算了,段市長,由他去吧,」蒙藝出言制止了段衛華。

    他做夢也想不到,陳太忠居然敢產生怨懟的心思,他只當此人是不想搶了領導的風頭,丫這麼做雖然有點不識抬舉,可倒也是少年老成持重之舉。

    在省委書記的賞識下,還能照顧大局,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多了啊,想到這裡,蒙書記轉頭看看身邊這二位,「呵呵,他倒知道尊重領導,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好吧,那咱們一起去?」

    陳太忠束著手站在那裡,冷眼看著人流向綵帶處湧了過去,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不防猛然間看到,人群中有人向他悄悄豎起個大拇指。

    那是段衛華的秘書劉敏!

    切,不用你解釋,我也知道段市長剛才是好意!陳太忠只當沒看見一般,掃視著場中的人群。

    他這麼想又不對了,劉敏固然是有這麼個解釋的意思,但她內心深處,卻是有自己的想法:小陳啊小陳,你這麼一搞,不但是蒙書記在挺「太忠庫」,連市裡的黨政一把手,也被你綁到戰車上了,以後誰還敢拿這件事來說你?

    小伙子年紀輕輕,這份兒算計,可真的是有功力,佩服啊佩服!

    當然,在事後,章堯東和段衛華也有了類似的感覺,不過,想到自己在電視台上,能跟省委書記一起剪綵,這點小瑕疵,誰還不能忍受嗎?

    ----再說了,拒絕省委書記,那也是需要勇氣的。誰又能斷定,人家小陳當時就能想到那麼多?

    陳太忠正在這兒張望呢,身後走過來幾個人,打頭的高強衝他一豎大拇指,低聲笑著,「哈哈,陳科長果然年少有為。連省委書記都能另眼看待,我在鳳凰投資的信心。那就更大了。」

    高強對官場中的事情,並不是很敏感,但他好歹也一把年紀了,又是精明過人,旁觀幾眼,就看出了裡面太多的味道,心中不由得大奇。

    他身家豐厚。自是不少跟官場中人打交道地經驗,像他所在省的省委書記,也見過他兩次,倒也沒覺得一個省委書記就遙不可及。

    但是,陳太忠年紀輕輕,就得到了省委書記的賞識,一旁還有市委書記和市長在大力捧場,這就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了。

    尤其是,這傢伙還是官場中人,是的。丫不是商界或者學術界的,那麼毫無疑問,此人的前途,絕對是一片光明。

    這一趟,還真是來對了,剛才沒走,那就更對了!一時間,高強有點欣慰自己地運氣。這樣的潛力股,誰不願意巴結呢?

    在潛力股上投資,是任何一個成功商人都不可能放棄地,他也一樣,少不得就要找個話題來說說。以便套近乎。「對了陳科長,剛才呂總說。這裡沒有上發電機的計劃?」

    「哦,我沒跟他商量呢,」陳太忠的注意力登時被成功地轉移開了,他看一眼衛明德,輕笑一聲,「好了老衛,我回頭跟他打個招呼,你不知道,我倆關係很不錯。」

    我不知道?我有那麼傻嗎?在場的人,都知道你倆關係不錯!衛明德笑著點點頭,「那倒沒什麼,看呂總的意思吧。」

    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他已經不想為這點小事頭疼了,專心跟著陳科長,還怕掙不到錢嗎?

    蒙藝剪完彩之後,也沒多做什麼交待,只是順手拍了拍呂強的肩膀,「小呂不錯,沒吃飯吧?走,跟我一起回去吃點吧?」

    這一下,連章堯東心裡,都生出了強烈地嫉妒,這可是蒙書記的邀請啊,那個陳太忠,還真是行的大運----擱在倆小時之前,有什麼人知道這個姓呂的是什麼鳥人嗎?

    想到這裡,他禁不住回頭望一眼陳太忠,章書記心裡非常清楚,這件事壓根兒是陳某人自己縱容出來的,可是,這廝不但弄成了,還扶起了幫襯丫的呂強,我靠……不知道丫買不買彩票?

    陳太忠卻是沒注意這邊的反應,因為他身邊又湊過來一位,是紅山區的區長梁建勤。梁建勤愣了半天,總算反應過來,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一時間真有點萬念俱灰了,很顯然,今天唯一失落的,就是他了。

    我選錯了邊!想到這裡,他鬱悶得想要大聲吼幾句,不過很遺憾,蒙書記在場,章堯東段衛華在場,還有一溜兒的正廳副廳在場,他想喊也得有那個膽子啊。

    接著,更令他鬱悶地事情發生了,蒙書記決定了,午飯不在紅山吃,要回鳳凰賓館去吃,是的,他連接待的機會都沒有。

    不得不說,蒙藝是個講情義的人,他去鳳凰賓館,固然是因為那裡是指定接待場所,更是想順便看看張智慧其人。

    可是,蒙書記講了情義,梁建勤不爽了啊,他偷眼看看王小虎,卻意外地發現,那廝笑得陽光燦爛----**,蒙藝又不在咱們紅山吃飯,你笑得小聲一點會死人啊?

    本來他是想找呂強說說話,畢竟兩人曾經走得很近,遺憾的是,呂總一直在蒙書記面前呢,到最後更是被蒙書記邀請了共進午餐。

    那他能打主意的,就只有陳太忠了,至於說王小虎?媽的,就算老子這個區長今天就幹不成,你姓王的也別指望我給你好臉!

    「呵呵,陳科長,中午去哪兒吃飯啊?」

    陳太忠正說要扯著高強去吃飯呢,誰想這廝湊了過來,心裡是要多討厭有多討厭了,他斜睥一眼,嘴角扯動一下,「哦,我要跟客戶回市裡吃飯呢。」

    「既然來了紅山了,何必著急走呢?」梁建勤努力想讓自己臉上地笑容自然一點,「呵呵,去我們飯店吃點紅山特色吧?」

    我靠,你不要臉無所謂,我還要臉呢!陳太忠憋悶了半天了,聽到這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我這種不像幹部的幹部,就不勞梁區長大駕了,呵呵。」

    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唾面自乾的勇氣,哥們兒我記起仇來,才不管你是什麼玩意兒呢。

    王小虎站得離他們有十來米遠,剛剛好能聽到這話,登時「哏」地一聲笑出了聲,仰頭看看天,「哈,果然下起雨來了,真是蒼天有眼……」

    他肯定沒資格陪蒙藝去鳳凰賓館,不過眼下能聽到梁建勤受到如此奚落,倒也值回票價了。

    然而,他的驚喜並沒有結束,陳太忠聽到他說話,愣了一愣,走了過來,臉上笑嘻嘻的,「呀,下雨了,王書記你地車不是又壞了吧?」

    我靠,你這什麼意思啊?王小虎一時搞不明白。

    「上次呂強借給你車,這次我借給你,」陳太忠笑嘻嘻地點點頭,「我兩輛車呢,坐我那輛林肯吧,雖然我本來是打算給客戶坐地……」

    哦,這樣啊,王小虎有點明白了,估計,這位比我還要恨梁建勤,純粹的哪壺不開專提哪壺。

    最後一句,是陳太忠近乎於用喊地方式說出來的,「我才聽說,你們紅山區有特色菜?王書記你今天一定要帶我去嘗嘗的哦……」

    王小虎並不知道,陳太忠對「特色菜」三個字已經耿耿於懷了,是的,陳某人不想回去吃「小雨點」燒烤了,尤其是那老闆已經認出他了。

    王書記只當他純粹沒事找事地給梁建勤難堪呢,自然要狠狠地點點頭,大聲回答,「沒錯啊,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去吃鐵鍋四燒吧,那可是正宗紅山風味……」

    第二天上午,蒙藝離開了,中午時陳太忠接到了荊紫菱的電話,「陳太忠,吃飯沒有?」

    這時候的陳太忠,正在床上懶洋洋地躺著吃人呢----被人吃,雷蕾正騎在他身上,身子急速地挺動摩擦著。

    雷蕾這次能來素波,也是托了陳太忠的福,原本日報社是派了一名記者跟隨採訪的,不過,她對鳳凰近期的情況熟悉,又有採訪陳太忠的先例,按行業慣例,沒強勢的人物介入的話,以後跟陳太忠相關的報道,她就要參與得多一些。

    沒錯,報社也存在一個資源問題,尤其是有些有權有勢的被採訪者,真的就認定某一人的話,那麼,這位被認定的記者,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沒辦法,這屬於王八看綠豆,各花入各眼。

    所以,難得地,這次日報社派了倆記者出來,有人帶著稿子離開了,雷蕾初嘗偉岸滋味,戀姦情熱家裡又沒人,借口還要深度挖掘這裡,留了下來,至於稿子,就托跟著省委大巴的同事帶回去了。

    兩人在鳳凰大酒店新開的房間裡,道貌岸然地還沒聊兩句呢,不知道誰主動,戰爭就爆發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22:14
第四百九十六章 離異的表姐

    「我喜歡騎在男人身上,這讓我有一種征服的感覺,」結了婚的女人一旦放開,都是很瘋狂的,雷蕾記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征服我?下輩子吧你,」看著正在「被」深度挖掘的她,陳太忠肯定不能認輸,就在這時,荊紫菱打來了電話。

    「沒呢,現在才十一點四十啊,」陳太忠漫不經心地接著電話,一手撫摸著雷蕾胸前跳動的小皮球,眼睛卻是盯著兩人的結合部。

    隨著她的起落,他的肥碩時隱時現,他的心裡充滿了好奇,哥們都有她手腕那麼粗了,她倒也能吃得進去?還吃得這麼暢快?

    「來假日酒店吧?下午我們要回去了,」荊紫菱清脆的聲音響起。

    雷蕾挺動半天,終於累了,氣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一張圓圓的娃娃臉上充滿了好奇,晃著腦袋想湊過去聽聽,是誰給他打電話,卻被陳太忠的大手推開了----他可從來不慣女人毛病。

    「現在正忙呢,顧不上,等等再說吧,」陳太忠的回答很公式化,語氣也很坦然,坦然到對方根本聽不出來,他現在忙的是什麼。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嘟嘟」的斷線聲,荊紫菱恨恨地撇撇嘴,壓了電話,抬頭看看她的哥哥,「這傢伙說他在忙,也太不懂禮貌了吧?」

    「沒準是真忙,」荊俊偉笑著搖搖頭,他是個看得開的主兒,而且在京城,也接觸過不少的官員,「他們的大會小會太多了,還有學習。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蒙藝來了。」

    兩人知道蒙藝來,卻是通過天南省電視台才瞭解到的,按照慣例,蒙藝抵達鳳凰開會,帶子會在第一時間專車送回省電視台。剪輯後播出,至於鳳凰市電視台?對不起,等蒙書記離開之後才能播。

    「他不是連蒙藝的帳都不買嗎?」荊紫菱有點悻悻地回答,「再說,哥你好歹也是投資商啊,這傢伙太不敬業了吧?」

    還不知道誰該領誰地情呢,荊俊偉苦笑著搖搖頭,「算了,等不上的話。過兩天年根兒的時候,請他再去素波吧,順便購物……咦,我倒是挺奇怪的,紫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計較了?」

    說到這裡,做哥哥的很曖昧地看著妹妹,一臉無良的微笑。

    荊紫菱恨恨地瞪他一眼,「你就拿我開涮吧。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哥哥,我是在幫你,你還亂嚼舌頭……」

    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地心裡倒也挺奇怪的,為什麼一說起這個傢伙,自己就是一肚子氣呢?而前兩天想在廖叔叔面前壞事,到最後卻又不由自主地幫起他來了呢?

    嗯……我是不服氣有人比我聰明!荊紫菱終於找出了理由,他居然敢比我聰明?那我當然要生氣了。

    「真的不想回素波……」同一時刻,在鳳凰大酒店。一個慵懶的女聲,低聲地呢喃著。

    「不回去……你也吃不動我啊,」陳太忠硬梆梆地頂她一下,悻悻地收兵回營了,光著身子跳下床,挺著老大的一根,「我去洗洗……」

    「我,我用手幫你弄出來吧?」雷蕾伸出小手。輕輕地攥住了他,「我真是吃不消了……」

    那是哥們兒不想給你!陳太忠瞥她一眼,也懶得說破,今天時間太緊張了點,匆忙交糧不是不行。不過真的就太不盡興了。再說,晚上還有活動呢。

    「不用了。我可沒想到,自己也會白晝宣淫,」他搖著頭笑笑,「嗯,有點心理壓力,算了,咱們還是吃飯去吧,下午我可是幫你約好秦主任了。」

    「你會有心理壓力?哼,」雷蕾不愧是做記者的,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她恨恨地一掐陳小忠同學,「推倒我地時候很乾脆的嘛。」

    陳太忠笑了一聲,轉身就走,雷蕾的小手也無法握住滑不溜丟的陳小忠,轉眼之間,指間只剩下毛髮兩根,捲曲的那種,下一刻,聲音自浴室裡傳出,「拉倒吧,那是你大半夜跑到我屋子裡脫衣服,怪我?」

    就這麼一邊鬥嘴,一邊收拾,等這倆人模狗樣地出現在鳳凰大酒店大廳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二十了,「快點,雷記者,我還有客戶等著呢。」

    荊家兄妹可是沒想到,陳太忠會打了電話來邀,他倆正被邢建中纏得難以脫身呢,邢工執意要請午飯,不過,荊紫菱真不想去,「胃口不好,想吃方便麵……」

    就在這個時候,陳太忠打來了電話,還不是通過總機轉進房間的,而是直接打到了她手機上----陳某人嫌總機轉得麻煩。

    「哦,陳姐,是你啊,你怎麼知道我來鳳凰了?」荊紫菱一開口就來了這麼一句。

    我靠,這種稱呼,哥們兒活了七百多年,第一次碰到啊,陳太忠登時被弄得哭笑不得。

    他當然想得到,她是遇到麻煩了,可是,他這邊也有個麻煩在身啊,哥們兒這兒有女記者呢,「嗯,請你們吃飯,蝴蝶山莊,快點啊。」

    他這邊掛得挺快,荊紫菱卻是在那邊又多說了幾句----對著空氣的那種,到末了,才歉意地沖邢建中搖頭笑笑,「不好意思,我家表姐喊我和我哥去她家呢。」

    呃……邢建中登時語塞,轉頭看看荊俊偉。

    知子莫如父,知妹莫若兄,荊俊偉一聽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又在作怪了,你在鳳凰市的親戚,有我不知道地嗎?「哦,原來是陳姐,」他沖邢建中無奈地笑笑,「我這個表姐……她離異了,脾氣有點怪異,要不然的話,邢工你就能跟我們一起去了,呵呵,真的很抱歉了。」

    「嗯,沒啥,」邢建中搖搖頭,無奈地笑笑----這才是真正的無奈,「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這個……我能理解的,呵呵」

    出乎陳太忠意料的是,雷蕾居然認識荊家兄妹,可見這世界真的不大。

    前年的時候,雷蕾給荊以遠做過一個專訪,不但遇到了不常在家的荊俊偉,年方十六歲,就進入大學讀書地荊紫菱,更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的,那時候的荊紫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雖然還稍顯青澀,但見過她的人,無不感覺到那種咄咄逼人的青春和美麗。

    既然大家相熟,那接下來就不用更多的解釋了,荊家兄妹當然會認為,人家剛經歷了一次正常的採訪,而雷蕾倒是很好奇,「荊俊偉,你找陳科長什麼事啊?」

    「兩件事,一個是在鳳凰投資,你知道,我手上有點閒錢地,」荊俊偉也不瞞她,「另一件事,就是……我不是玩那啥的?想用陳科的人脈,在鳳凰市搜集那麼一批東西。」

    雷蕾當然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也知道人家靠這個發財了,雖然是遊走在法律的邊緣,但也是公開地秘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對這種玩意兒還是能接受地。

    「你有這種渠道?」雷蕾側頭看看陳太忠,若有所思,說話也很直接,「別又是因為想引資,先答應下來再說吧?我知道你是工作狂……」

    「偏偏就你腦子裡文章多,」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指指她,也懶得多解釋,轉頭看看荊俊偉,「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還真沒路子,不過,甯家地投資要落地了,回頭我問問甯瑞遠吧。」

    「那倒不用了,甯家對那些東西,應該比我還敏感呢,」聽到這話,荊俊偉是真正的死心了,不過這種遭遇,他也習以為常了,收古玩時經常遇到,倒承受得住。

    反正,這次來鳳凰,最重要的事兒還是談得不錯,那其他事情上,略微有點遺憾,倒也是正常的了,這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兒?

    荊紫菱倒是有點不能接受,可是,陳太忠旁邊跟著一個雷蕾,她也不好過於糾纏,於是,說來說去,幾個人又說到了回素波的話題上。

    當著荊家兄妹,雷蕾只能說,下午自己還在招商辦有採訪,並不敢說原本打算晚上也不回,要摟著陳科長美美地睡一覺。

    荊俊偉一聽,倒是挺大氣的,「哈哈,我倆晚點走,開著車呢,正好捎你回去……」

    雷蕾可真不想馬上回去,才要出口拒絕,卻不防荊紫菱出聲幫腔了,「哈,那可是太好了,有雷蕾姐姐在,路上也不會那麼悶了。」

    這女孩子,是故意的吧?雷蕾的心思相當機敏,隱隱覺得,這小丫頭對陳太忠也有那麼一點意思,小陳的魅力,真就這麼大?

    「那太好了,還省車錢呢,」她笑吟吟地點點頭,心裡卻是沒由來地多了幾分失落……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22:14
第四百九十七章 誤會就誤會了

    當天下午,陳太忠開車拉著雷蕾到了招商辦,秦連成也從糧食會議的會場裡溜了出來,接受雷記者的專訪。

    看著兩人說得挺投機,陳太忠站起身來,「秦主任,我去科裡一下,還有兩個項目,需要抓一下……」

    「看你這毛糙樣兒吧,」秦連成笑著搖搖頭,責罵中帶著親切的關懷,他能不關懷嗎?蒙藝去太忠庫挺人,他可也是見證呢,「呵呵,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不行就推到年後,反正也沒幾天了。」

    直到陳太忠出門,還聽到秦主任跟雷蕾誇自己呢,「太忠啊,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工作的時候太投入……」

    回到科裡,他卻意外地發現,朱月華居然爬在桌子上寫著什麼,「小朱,那個……怎麼沒有陪高強和衛明德去轉轉?」

    昨天中午,王小虎做東,請陳太忠等人吃了一頓,同時在場的只有王書記的秘書,算是私人宴請的性質。

    大家吃得挺開心,高強也一反常態地低調了起來,言談中不斷稱讚陳科長,而且表示,很有信心在鳳凰市多搞點項目。

    不但如此,他還決定了,再在鳳凰市呆一天,也不用陳科陪,有小朱陪著轉轉就行了。

    「他們說要自己走走,」朱月華看著陳太忠,眼裡都快滴出水來了,聲音也柔媚異常,「連車都沒要,說是自己打車,陳科,您真的很有魅力。」

    「喂喂,你好好說話,」房間裡沒人。陳太忠有點受不了她這種媚態,不過。正因為沒人。他倒也敢直言不諱,「我不是吃窩邊草的那種人,小朱,這個項目給你接待,是想幫幫你,明白嗎?」

    「明白……了,」小朱的臉上,掠過一絲緋紅,官場就是這樣了,領導非禮你。你是沒地方去講理的,領導誤會你,那你當然也沒地方講理----不過,陳某人肯定不會認為自己是誤會。

    「明白就好,」陳太忠點點頭,走到謝向南的辦公桌前坐下,打開抽屜,開始翻副科長的工作日記----謝副科長本來就有這個好習慣,而自打他掌握了科裡地大權之後,把自己的鑰匙又給了陳科一把。

    他正翻騰著呢。卻感覺到一陣香風掠過,小朱又走了過來,水汪汪地眼睛盯著他,「不過陳科,我真沒想到,您跟蒙書記關係還那麼好。」

    「很好嗎?」陳太忠無意識地抬頭看她一眼,又低下了頭,「蒙書記是適逢其會而已。你也在現場地,沒見他罵得我有多慘?」

    「傻瓜才會相信,那是罵人呢,」朱月華的身子湊得越發地近了,「陳科。現在可是都有人跟我打聽。您喜歡些什麼東西呢……」

    「什麼都喜歡,就是不喜歡窩邊草。」陳太忠頭也不抬,手裡還在翻著日記,「嗯,都有誰跟你打聽呢?」

    「最起碼,李繼峰是跟我打聽了,」朱月華張口就是一個很過分的名字,「嗯,我想,回頭馮羅修見了我,估計也得巴結一下,跟著陳科干,真的很順氣啊。」

    是這樣嗎?陳太忠的手停止了翻動,認真琢磨一下,發現自己很可能會墮入另一種麻煩中,這次的風頭,是不是出得過於大了一點?

    「不光是他們,就連高強都客氣了很多啊,你沒發現?」朱月華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他們自己打車去逛鳳凰市了。」

    「哦?」陳太忠又抬頭看她一眼,你好像說過了吧?

    「我聽別人說過,正經有錢的投資商,是不喜歡咱們招商辦接待的,」朱月華賣弄的心思起來了,「他們更喜歡自己去轉,自己去瞭解,他們最相信的,是親身接觸後地第一手材料。」

    「所以我敢肯定,高強這次是真的用心,要在咱們這兒投資了呢,」她的臉上,一陣又一陣的興奮,這是陳科給她找的投資商呢,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高強是帶著什麼項目來的。

    是的,高強老奸巨猾的,既然知道招商辦才頂走蔣慶雲,當然明白眼下不宜聲張的道理,所以,就算小朱很努力地去試探了,但高總卻堅不吐實,總是笑嘻嘻地岔開話題。

    「你越來越融入角色了啊,」陳太忠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小朱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還是讓他挺欣慰的,一開始他只當這女人坐了那麼多年冷板凳,只會肉體公關呢,原來……也有點頭腦?

    不得不說,陳某人對女性地歧視,是根深蒂固的,就連唐亦萱、吳言、荊紫菱這種異常聰慧的女性接連出現在他面前,還是改變不了他的認知。

    「嘖,」猛然間,朱月華身子前探,在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隨即飄然離開,「呵呵,陳科,我真的有點崇拜你了……」

    笑聲,消失在走廊中。

    你是崇拜省委書記那個位置吧?陳太忠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被親的部位,無奈地搖頭笑笑,不過不管怎麼說,跟小朱把話說開了,這讓他心裡比較愉快。

    只是,他也再沒了看日記的興致,而是斜靠在椅子上,琢磨起了剛才被打斷的問題,這次地風頭……該怎麼收場啊?

    正瞎琢磨呢,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一個女聲,「陳科長嗎?你好,我是張志誠的朋友,請問您現在有空嘛?」

    科委的事兒嗎?陳太忠一愣,怎麼老張不給我打電話?嗯,多半是個跟老張關係不太好地,老張這是暗示我呢:這人無關緊要。

    肯定就是這樣了,老張你丫也真是地,隨便把我的電話告人?陳太忠做出了如此判斷,語氣就難免輕慢了一點,「哦,有一點點忙,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啊?」

    「嗯,是這樣,張秘書讓我轉交給您點東西,」電話這邊地女人有點鬱悶了,「聽說是您非常需要的?」

    我日,我真是隻豬啊!陳太忠暗暗罵了自己一句,這是張志誠,天南安全局廖局長的秘書,不是科委的張志宏處長,靠,天底下這姓張的也太多了吧?而且名字還這麼像……

    不過,他的怠慢已經顯現了一些出來,現在改口,未免就有點看人下菜的意思,陳某人一向對具備這種品質的人很不齒,所以他的語氣變化不大,「哦?找到了?那就給我送過來吧,嗯,我在招商辦業務二科呢。」

    大概過了有二十來分鐘,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走了進來,姿色平常戴副眼鏡,穿著只能算得體,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學老師一般,屬於那種扔進人堆就找不見的主兒。

    女人遞給他一張紙,紙上是一個的簡介,余仁,男,五十三歲,台商,賣手機起家,現正在素波興建一棟二十八層的豪華寫字樓,預計初期投資一點五個億。

    余仁有個愛好,非常熱衷於打高爾夫球,而且他最喜歡在素波的「名流」高爾夫球場打球,很少去其他地方打球。

    在熟悉的場地打球,總是能獲得比較令人滿意的成績,這原本不是什麼問題,問題是,跟名流高爾夫球場一山之隔的,就是素波軍用機場的北機場。

    山並不高,就是兩三百米的模樣,是的,余仁還喜歡爬山和攝影,經常還在打完球的時候爬爬山,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是如此種種加在一起,就很詭異了。

    這裡原本是荒地,不過隨著城市的發展,市區逐漸地擴大,又有那有辦法的人弄到了這塊地,建起了高爾夫球場。

    安全局無力阻止這個球場的修建----城市總是要發展的,因噎廢食殊為不智,而那山也無法禁止攀爬,因為山的一半也劃到了「名流」高爾夫球場裡,如此偏遠的地方,沒有點湖光山色,怎麼吸引人來打球呢?

    不過,安全局還是盡了自己該盡的職責,於是,他們很輕易地就發現,余仁此人,可能有某種嫌疑。

    鳳凰市開發區的張瀚張主任,曾經試圖把這個寫字樓拉到開發區,他花了極大的心血公關半年,甚至還因為「工作需要」,學會了打高爾夫球。

    但是很遺憾,余老闆最終還是認定了素波----寫字樓對環境要求很高,相比地級市鳳凰而言,省城的優勢太大了。毫無疑問,張瀚說的間諜,應該就是這廝了,但是陳太忠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安全局早就盯上此人了,眼下少的就是證據,畢竟這是一個大投資商,等閒不能開罪,弄出笑話誰也承擔不起。

    證據,張瀚或者有,但是,陳太忠沒有----這個事實真的太打擊人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9 19:36
第四百九十八章 等風向標

    陳太忠拿著紙看了半天,終於喟然歎一口氣,抬頭看看眼鏡女人,抖抖手上的打印紙,苦笑一聲,「這個意思是說,這個人,你們安全局盯了很久了,只等抓現行了?」

    「是的,很久了,」女人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如果你有什麼證據,可以交給我,如果沒有的話……張秘書的意思是,他不希望你有過度反應,以免打草驚蛇。」

    陳太忠眉頭緊皺,思索一番,最後還是搖搖頭,無奈地笑笑,下意識地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本來還有,但是你接電話是那種態度,眼下又是這種做派,我還真就不說了!女人搖搖頭,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前沒有了,以後……那不能確定。」

    陳太忠並不知道,這些資料,都是張志誠搜集之後,委託這個女人整理,女人沒日沒夜地干了兩天,真的很辛苦,而且,張秘書交待事情的時候,並沒有說出陳太忠後面還站著省委書記----大家都習慣保密了。

    所以,女人並不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麼樣的人物,雖然,這並不妨礙她把情報總結告知此人,可是,由於心裡有點不忿,她只拿出了嫌疑最大的一份。

    既然你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那我也沒必要上桿子賣弄自己,而且,拿出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不但是不負責任的,沒準還會遭到更加輕慢的對待。何必呢?何苦呢?

    「那謝謝你了,」陳太忠很公式化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你很辛苦……」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桌子下面抽出一個盒子,那是一個來自香榭麗捨大街地精美女士手包,「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心意,還請你收下了……」

    女人有點愕然,不過還是默默地將盒子拿了過去,又伸出手來,「陳科長,這張紙如果你覺得沒用地話,請還給我,或者當著我的面銷毀。要不請你打收條……」

    「還給你了,」陳太忠已經把內容牢牢地記住了,倒是不介意這個要求,隨手將紙遞了過去。

    「那我告辭了,」女人心裡,隱隱有點懊悔了,或者這個男人並不像自己想像地那麼討厭,不過話都說過了,眼下再拿出兩張紙來,也是不太可能。

    她能做的。就是盡快落實那兩張紙上的內容而已,這也算對得起眼前這位了。

    「呵呵,歡迎再來,」陳太忠將她送到門口,撇撇嘴轉了回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些東西。

    嗯……張瀚那兒怎麼樣了呢?還在監視居住嗎?想到這兒,陳太忠給王宏偉撥了一個電話,誰想。王局長正在素波---他親自護送蒙書記回去了。蒙藝需要他這麼護送嗎?人家有那麼多車送呢,陳太忠苦笑著搖搖頭,看來這政法委書記的位子,還真是燙手啊。

    那就只能找劉東凱了,劉副局長倒是沒出去。一聽到陳太忠的問話。他就歎口氣,「那還能怎麼樣啊?紀檢委正忙著處理李小文呢……張瀚那兒。肯定沒進展啊。」

    有些話,劉副局長真的沒辦法多說,市局被常三和中天兩個案子弄得焦頭爛額,檢察院這邊少了一個副檢察長,政法委的戎艷梅現在上班就是喝茶看報紙……

    ----我說陳太忠,你以你的一人之力,直接癱瘓了大半的公檢法司,不愧瘟神地名頭,這年頭,真是後生可畏啊。

    沒進展就好,哥們兒這兒還有機會,陳太忠放了電話,一時又愣在了那裡,要不要再給廖宏志打個電話呢?不過……會不會有點搶功的嫌疑啊?

    他正琢磨呢,門被推開了,段衛民笑嘻嘻地走了進來,衝他點點頭,「哈,小陳,一個人忙什麼呢?」

    「不忙啥,」陳太忠趕忙站了起來,把段衛民往套間裡引去,「哈哈,段部長,真是稀客了,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

    「唉,你這傢伙,跟我客氣什麼?」段衛民心裡挺受用,臉上卻是不以為然地笑笑,「這不是沒啥事兒嗎,就來你這兒轉轉。」

    一邊說著,他一邊反手就把陳太忠小小的科長室的門兒碰住了,顯然他還是有點話要說的。

    對段衛民,陳太忠一向還是挺念其好的,尤其是近來,隨著他越來越多地接觸到了高級別的領導,他才能越發地體會到,當時的段部長,在商店裡跟自己這個小村長遭遇後,所做出的指點,是多麼地難能可貴。

    一面之緣,萍水相逢,人家是副處自己卻啥也不是,當然,最關鍵的是,段衛民地指點,是很真誠也很有道理的。

    不得不說,段部長是個缺點和優點同樣明顯的人,不過,陳某人真的沒把他對吳言曾經的騷擾放到心上,那熱情一些就在所難免了。

    事實上,現在段衛民的副處級別和宣教部副部長的職務,已經不被他放在眼裡了,可是他還是慇勤地為其沖水泡茶。

    「哈,太忠,你這兒的茶葉,比我這個副部長地可是好多了,」段衛民看著杯裡的龍井茶,笑嘻嘻地搖搖頭,感觸頗多的樣子,「連待客都是一槍一旗,你們招商辦,果然有錢,呵呵……」

    「有錢是有錢,壓力也大啊,」陳太忠很自然地坐到了他身邊,臉上的笑容倒也看不出什麼鬱悶,「完不成任務,那可是沒臉見人。」

    「你還怕完不成?就跟我玩虛的吧,《天南日報》都上了,」段衛民倒是很欣賞這小傢伙地不自傲,終於點頭說出了來意,「我現在來,是跟你說個事兒。」

    「哈,那也用您親自來?電話裡說一聲不就完了?」陳太忠覺得,自己是越來越虛偽了,不過這原本也是他地真實想法。

    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靠上蒙藝以後,忘本沒忘本呢,段衛民心裡嘀咕,臉上卻是笑容依舊,他對陳太忠的反應很滿意,「是這樣地,一半天內,可能日報和電視台的會來採訪你,你暫時不要理他們,方便的話,就避兩天……」

    「鳳凰日報和鳳凰電視台?」陳太忠一時有點納悶,不過想想眼前這位就是宣教部的,正是負責黨的喉舌的部門,當然就起了請教的心思。

    「避開……那沒問題啊,不過為民部長,我這個……有點不清楚這個原因,還得請您指點一下。」

    「沒啥,這裡面啊,有點小技巧,我也是怕你想不到,按理說,咱們應該先等素波的消息……」段衛民開始緩緩地解釋。

    陳太忠的出彩,完全是在「太忠庫」上,市裡的採訪,肯定多少要跟這件事沾點邊的,但是非常遺憾,事情發生在昨天中午,而昨天省台的天南新聞裡,並沒有播出關於「太忠庫」的事。

    宣教部對這種事,是相當敏感的,段衛民馬上就找到了省台的人詢問原因,才知道,這次蒙藝來鳳凰,行程安排得有點倉促,省台只安排了一輛攝像車和一輛送帶子的車。

    98年的時候,電視台用的還是模擬攝影機,betacam的那種,帶子必須專人往回送,蒙藝抵達鳳凰開完糧食會議之後,帶子就被十萬火急地送了回去,至於太忠庫的帶子,就要等車回來再送了。

    可是下一批帶子送到省台,怎麼也凌晨了,那麼,省台會如何播出這個新聞,哪裡是該剪的,哪裡是該強調的,會直接體現出大方向。

    耐人尋味的是,今天的天南日報,卻也沒提太忠庫的事情,當然,連陳太忠自己都不知道,雷蕾已經打了報告,想給他做個專題,或者把他加進某個專題中。

    既然沒有風向標,鳳凰市的市台和日報要採訪陳太忠的話,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重點偏向那個方面。

    這種情況下,相關的採訪一定是泛泛而談,沒有什麼重點突破口,接受採訪還不如不接受,段衛民前來通知陳太忠,也就是想讓他避開這種泛泛的採訪。

    否則的話,不但採訪沒什麼重點,也容易出錯誤,電視台出錯誤,那倒無所謂,有宣教部負責審核和相關領導的責任呢,陳太忠萬一說點不合適的,又被別人捉了痛腳,那就殊為不美了。

    要是能等兩天,等素波那邊消息出來,那就不一樣了,最起碼大家就知道,報道該偏重哪一方面,這個時候再採訪陳太忠,針對性會強很多。

    這種事,電話裡還真的說不清楚,最起碼,是不能很好地傳達段衛民的善意,再加上段部長有心看看某人忘本沒有,才有了這趟招商辦之行。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30 19:43
第五百章 求人的藝術

    上次去了臨看之後,小董給陳太忠的建議很簡單但也很實用,那就是直接下了錢串子「跑院」的差事,塞到房間裡面去。

    別小看了這麼個舉動,那就是向看守所裡所有的犯人和嫌疑犯發出了通告:此人已經失勢,不吃香了。

    犯人也分三六九等,跑院這差事,是一等裡的一等,不但不用參加勞動,還能分串各個院子,更兼任採購和銷售的重任,不是家裡特趁錢的就是家裡特有辦法的,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大家都知道,各個房間有牢頭,就是通常說的頭鋪或者班長,頭鋪就是房間裡的老大,而七八個或者更多的房間,組成一個院子,院子裡有院頭,那是這個院子玩得最好的。

    而跑院的,又比院頭玩得好一些,雖然實惠未必趕得上院頭,可是相對要自由得多,要知道眼下的臨看,女犯人的院子他都負責供貨。

    是的,在犯人當中,看守所跑院的,就相當於所長那個檔次,沒人比他更大了。

    錢串子被一擼到底,那就說不是來了更有辦法的人頂了他的位置----那種情況,他爭取混個並院頭不難,甚至,一個院子裡「雙雄並立」也很正常。

    那麼,這個信號就相當地明顯了,此人倒霉了,最起碼也相當於是在官場裡被「雙規」了,大家可以有仇報仇有恨解恨了。

    若論等級森嚴,號子裡面甚至還強於官場,一旦失勢。官場裡還有個「大不了老子不幹了」的說法,可在號子裡,犯人總不能說「大不了老子越獄」。

    錢串子是歸二號院管,平日裡對別的院頭張牙舞爪地,不過對本院的院頭倒是還算客氣,所以。看守所直接將他調整到了三號院。

    再加上有些人有意無意地暗示一下:錢某人是惹了大人物,那麼他這幾天的苦楚。不問可知……

    小董在電話裡,向陳太忠細細地解釋了這些,最後很開心地告訴他,「估計他扛不了多久。李勇生就會想辦法了。呵呵……」

    這還算個不錯的消息,陳太忠的心情,好轉了不少,看看時近正午,正說要聯繫馬飛鳴,再宰他一頓的時候,張新華給他打來了電話,「太忠,忙啥呢?」

    對他。陳太忠一向還是很買賬地,「哈,是老書記啊,我倒也沒啥事兒,怎麼。中午咱們坐一坐?」

    「嗯……這樣。我去招商辦找你好了,」張新華遲疑了一下。寬厚地笑了起來,「咱們也好久沒見了呢。」

    掛了電話之後,陳太忠笑著搖搖頭,那原來是自己的書記呢,現在倒好,顛倒了,人家主動上門看起自己來了,這權力地魔力,果然是不可小窺。

    想歸這麼想,他也沒大剌剌地就回到辦公室裡去等著,而是將車停在了招商辦大樓的門口,車停的不是很規矩,不過保安們已經熟悉了這輛車,知道是大樓裡辦公的主兒,既然不是外面來辦公地,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多時,張新華微胖地身影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了,他抬頭看看大樓,慢吞吞地往進走,卻不防陳太忠衝他按了喇叭,「老書記,這兒呢……」

    張書記很滿意他這個態度,這傢伙看起來沒有忘本,當然,陳某人若是能下車招呼而不是按喇叭,那就更好了,可是……現在的年輕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他笑嘻嘻地坐進車裡,「走吧,碧園大酒店,我請客……」

    「不去,」陳太忠很痛快地就拒絕了,他轉頭看看張新華,臉上笑意盎然,「老書記你得先跟我說說,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幫忙,要不我肯定不去,太忠我跟你從來不客氣,我可不想帶著滿腦門子的問號去吃飯。」

    「你還真長進了啊,威脅起老領導來了?」張新華也會開玩笑,不過,以前陳太忠沒資格見到就是了,「太忠,最近搞得不錯啊,居然上了天南新聞了。」

    「老書記你還是那麼愛學習各種精神,」陳太忠對這個話題毫不稀奇,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哈,很讓我慚愧啊。」

    可是你小子這次,真的太招搖了點!連蒙帶猜之下,張新華看懂了新聞裡大部分的意思,不過,他也沒指點陳太忠的意思,因為……他現在已經不具備這個能力了,就算真想指點,那也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的事兒了。

    「你要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他來還真是求陳太忠辦事的,「我侄兒馬上從天南理工大畢業了,現在正聯繫工作呢,你路子廣,能不能幫他打問一下?」

    「我路子哪兒廣啊?」陳太忠笑嘻嘻地謙虛一句,「張書記你認識地人那麼多,我才走上社會啊。」

    「你就扯吧,你不行誰行?」張新華才不上這當,「我侄兒是想留素波,再說了,就算回鳳凰,你搞招商的,也比我這混基層的強多了啊。」

    其實,張書記的用心,不止於此,昨天電視裡看到的新聞,把他嚇了一跳,是一大跳而不是一小跳,內行看地是門道:陳太忠居然這麼能折騰?

    還好,陳太忠是從開發區出去地,而自己對他又照顧有加,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一時間,張新華就盤算開了,最後終於決定,還是把關係鞏固一下為好,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關係人情,不就在於走動嗎?

    而且,最近張書記還真有點頭疼自己這個侄兒地畢業分配,現在的年輕人,真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畢業就想著進企事業單位,要不就是去當大老闆---你以為你是陳太忠啊?

    張氏一門三兄弟,就出了他這麼一個端公家飯碗的,那他就肩負著大哥的囑托了,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他可以借這個,跟陳太忠套套近乎。

    別以為幫人辦事才能拉關係,其實,有一定關係基礎的話,求人辦事更能拉近關係,張新華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我幫他辦事了,他肯定領情,但是這種領情是被動的,人家一看到你,就會想到:呀,我欠著他一份人情,心裡肯定多少會有點不自在。

    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久負大恩反成仇」,他領你的情太多了,還不了啦,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你若是時不時地露出點得瑟的樣子,反倒沒準激發矛盾。

    正經是求人辦事,人家覺得你欠我的,那麼對你的提防也就小一點,沒準還會因此認為你是相信我才肯求我,只要你自己放下自尊,大家反倒能處得更好一點。

    所以,張書記就借了這個因頭,來找陳太忠。

    「留素波?事業單位還是企業啊?」陳太忠下意識地問一句,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無論是那個單位,他似乎都幫不上什麼忙,「嗯,其實我對素波也不熟。」

    「盡心就好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想進企業,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張書記苦笑著搖搖頭,「實在不行回鳳凰唄,鳳凰的好單位,你可認識不少人的。」

    「哈,這當然沒問題了,」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什麼專業的?」

    「社科系馬哲專業……」張新華的話還沒說完,陳太忠的手機響了。

    來電話的是甯瑞遠,他很開心地笑著,「哈,太忠,昨天我可是在電視看見你啦,虧得有小寧提醒呢,今天中午你得請客啊,碧園大酒店……」

    他並不知道那則新聞背後,有多少的故事,他只是聽丁小寧說,陳太忠晚上可能上電視,少不得就要跟自己的「姑姑」坐在一起,收看一下。

    「小寧?」陳太忠使勁兒回憶了一下,記不起來自己跟丁小寧說過水庫的事兒沒有了,不過,這種邀請也是他無法拒絕的,「那好,嗯,正好我帶上你的父母官過去,呵呵……」

    張新華聽說要去見甯瑞遠,當然不能拒絕,這可是落戶開發區的第一大的投資商,平日裡的接待,都由市裡出面,橫山區都插不上手呢。

    甯瑞遠已經把包間定好了,陳太忠趕過去的時候,包間裡已經坐了八個人在裡面,加上他和張新華,正好湊一張大台。但是,席上有一個陳太忠非常不待見的主,他進門掃視一眼,臉就沉下來了,瞥一眼甯瑞遠,抬手向他招招,「瑞遠,你來一下……」

    等甯瑞遠笑著走近,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低聲抱怨,「我說你有沒有搞錯?怎麼把楊銳鋒弄過來了?你知道不知道他跟我不對勁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30 21:15
第五百零一章 羞辱楊銳鋒

    楊銳鋒最近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莫名其妙地,他就發現,似乎章書記對自己有了成見,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冷淡得要命。

    他當然猜得出,是因為張瀚的開發區出事了,不過楊銳鋒心裡很委屈,屢次三番地想向章堯東解釋,中天集團跟他楊某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章書記根本不接話茬。

    這讓他心裡感覺到有點不妙,尤其是槍擊事件中,還牽扯了陳太忠這個對頭,隨著事態的發展,他越來越覺得不妙了。

    於是,他試圖好好地跟段市長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事情說明白,只是見了段衛華之後,段市長態度很好,要他好好工作,別有什麼壓力和想法。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光天化日之下,總不會有人陷害你的,組織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呵呵……」

    我就是怕有人通過組織陷害我啊。

    說實話,段衛華要是說點別的,或者罵他一頓,楊銳鋒心裡或者還會踏實點,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一段時間內,跟章書記走得太近了,段市長心裡肯定或多或少要有點不舒服。

    當然,楊銳鋒早就對市長大人那點不舒服心知肚明,連章堯東都提醒過他,注意行事方式,不過,既然章書記強勢,政治生命又鐵定比段衛華長久幾年,他總是沒道理捨了書記去在意市長吧?

    遺憾的是,現在章書記的態度很曖昧。他才不得不轉頭回來找段衛華,誰想人家段市長竟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盡釋前嫌」地樣子?

    大部分的動物,對大難來臨有著本能的感應,人本是高等動物,尤其是官場中人,對那些靜水微瀾的異常現象。大多也極其敏感。

    這裡面一定有文章啊。

    所以前天蒙藝來的時候,楊銳鋒就上心了。不過,以他的資格,是沒機會站在蒙書記面前地,只能留意打聽相關事宜。

    太忠庫的剪綵。楊副市長當然也打聽到了。他在震驚陳太忠地強勢之餘,卻聽到了另外一個更讓他震驚的消息,某個邊緣人物也出現在了現場,還是先期抵達的!

    ----是的,楊銳鋒沒去現場,但這世界上地有心人,是如此地多,而其中個把人跟楊副市長處得比較近,是很正常地。

    楊銳鋒當然明白王副市長對自己的痛恨程度。他至今也忘不了王偉新黯然離去時,在自己耳邊的嘀咕,「楊銳鋒,我會眼睜睜地看著你一帆風順下去的,一眨不眨地看著你!」

    這問題可就大了哦。楊銳鋒不敢再仔細想裡面的關節了。他用心斟酌了一下,總覺得蒙藝挺陳太忠是可能的。但沒理由挺王偉新,姓王的要是能搭上這層關係,怕是早不是現在這樣了。

    相比與王偉新的恩怨,楊副市長認為,自己同陳太忠的梁子,結得應該不算很深,他正猶豫是不是要同陳太忠修好一下關係呢,結果昨天晚上地天南新聞讓他再不敢猶豫了。

    他很清楚,蒙藝去剪綵,那可以說是私人挺陳太忠,但這節目上了新聞,「太忠庫」三個字都被女主播念出來了,那就是肆無忌憚地無條件挺人了。

    還好,在楊銳鋒的刻意拉攏下,甯瑞遠跟他處得也不錯,甯總沒覺得這是什麼問題,主管經濟的副市長,想交好我這個大投資商,這很正常吧?

    當然,楊銳鋒不可能告訴他,我還在章堯東面前說過丁小寧和你們甯家的壞話,這種東西是一碼歸一碼的----事實上他沒認為這消息會洩露出去。

    所以,他今天攛掇著甯瑞遠請陳太忠來喝酒,國人辦事經常如此,能坐在一起喝個小酒,隨便聊聊天,那就會起到消解怨氣地作用,楊銳鋒並沒有指望陳太忠能有撐船地肚量,但他相信在自己刻意的招呼下,應該能極大地降低對方地敵視。

    若是能借此交好陳太忠的話,那就更好了----這傢伙是個火爆脾氣,這種性格的小年輕,對付起來並不難!

    誰想,陳太忠的火爆,還是出乎了楊銳鋒副市長的意外,他跟甯瑞遠嘀咕了兩句,隨即伸手一拉張新華,轉身向門外走去,「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啊……」

    「太忠哥……長,」丁小寧嚇了一跳,登時坐不住了,站起了身子,她是被甯瑞遠接到這裡來的,甯總知道,自己這「姑姑」跟陳某人有點說不清的關係,於情於理都要順手關照的。

    還好,她反應算個快的,旁人聽起來也只當她是在喊「太忠科長」,縱然有人生出些許疑問,覺得這稱呼有點近,卻也不能因此認定什麼。

    「你著什麼急走啊?」丁小寧出言留客了,事實上她不想改變他的主意,但是,她有點不能接受陳太忠拋下自己就走,連個招呼都沒有的作風,「飯點兒了啊,這兒有空座呢……不用出去找了吧?」

    「我這人啊,怕生,」陳太忠很燦爛地笑笑,「一開始以為就幾個熟人呢,敢情還有生人,吃得不自在,不打擾你們了啊。」

    這時候,就由不得楊銳鋒不出頭了,他當然知道陳太忠心裡有疙瘩,但是不幸的是,他又一次錯估了對方的性格,他還以為,陳某人是因為自己在場,怕受到羞辱呢。

    這錯誤真的不算離譜,因為兩人的身份相差太懸殊了,就算上次,陳太忠也是被他逼得不得不還擊的,我楊某人現在做個低姿態,你總不可能不買賬吧?

    「太忠,」他站起身子來,親切地招呼著,臉上一團笑容,「來坐吧,我特意讓甯總請你來的呢,我知道你們關係好,為了祝賀……」

    「抱歉,等等……」陳太忠直接打斷了楊副市長的話,心裡極為不恥,我給你機會了,要是讓我走了,這事兒也就這麼著了,你丫既然非要湊上來找耳光,那不抽你抽誰啊?

    「請問,你是誰啊?」他盯著楊銳鋒,臉上依舊笑著,笑得極其真誠,「我怎麼就不記得認識你呢?奇怪……你倒是知道我的名字。」

    張新華在一邊聽著,登時汗就下來了,他已經隱隱猜出,太忠可能跟楊銳鋒不對勁了,可這麼赤裸裸地挑釁,是不是……是不是也太那啥了點兒啊?

    鳳凰市科級以上的幹部,有人會不認識楊銳鋒?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更別說招商辦也算是在經濟口兒呢。

    楊銳鋒登時就愣住了,他想到過,陳太忠可能不買賬,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簡直如街上的地痞流氓一般,居然敢用這麼無賴的方式來戲弄自己。

    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青,一時間心裡再也無法平衡了,他冷笑一聲,「陳太忠,年紀輕輕的,你不要那麼狂,要知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禍。」

    「沒錯啊,這話很對,」陳太忠的臉上,依舊是陽光燦爛,他點點頭,笑嘻嘻地看著楊銳鋒,「可惜的是,有些人活了四五十歲了,都沒弄明白呢……」

    接著他眉頭一皺,裝模作樣地拍拍腦門,又「狐疑」地看著對方,「不過,請問你到底是誰啊?」

    「哼!」楊銳鋒抬手重重地一拍桌子,也沒再解釋什麼,轉頭看看甯瑞遠,「甯總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賞識的年輕幹部……」

    「我要走了,這頓飯沒法吃了,」他轉身走向門口的壁櫥,去取衣架上面的衣服,嘴裡兀自還在喋喋不休,「任用這樣的幹部,也……也是鳳凰市的恥辱了!」

    他很想說「也不知道是誰瞎了眼」,但是考慮到這話,可能有影射章書記的嫌疑,而那廝跟章書記的關係也不錯,終於在話到嘴邊之際,硬生生地改口了。

    這種時候再攻擊章書記,怕真的就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說句實話,他還真的懷著關鍵時刻讓章堯東拉自己一把的僥倖心理呢。

    畢竟,在大家的認識中,堯東書記很強勢,強勢的人,通常都是比較護短的----雖然,楊銳鋒有種直覺,這次,章堯東大概不會管他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卻又是實實在在地存在著,具體就是體現在語氣,眼神或者一舉一動的微小變化上,錯非當事人,真的無法說得清楚。

    可是,即將落水的人,總是願意寄希望於一些飄渺的東西上,人有了希望或者說僥倖心理,才能堅強地活著,

    席上還有兩人,見狀也離開了座位,去取衣服了,其中一個,陳太忠認得是楊銳鋒的秘書小唐,另一個卻是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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