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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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298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1 21:21
第四百八十一章 傳銷花開

    「我……我是跟任老師約好的,」馬飛鳴的嘴巴,不由自主地打個磕絆,斜眼看看陳太忠,小心翼翼地解釋,「呃……陳哥,是那啥……她不是紅寶石嗎?」

    馬飛鳴一直惦記著副所長地位子呢,眼下,他也處在比較有利的位置,可多少還是覺得有點不牢靠,少不得就想再活動活動。

    古昕吃了他的好處,少不得就要隱秘地暗示一下:你要是想再牢靠點的話,可以在陳科長周邊的人身上打打主意嘛。

    馬飛鳴也不是傻瓜,聽到古昕這麼暗示,心裡就更明白了,分局裡都傳遍了,古局是靠著陳太忠上位的,而自己也認識陳太忠,這個時候,沒點表示也不合適。

    別小看了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按程序說,分局就定得下來的,可是裡面真的容易出太多意外了,有門路的人多了,分局歸市局管,市局歸省廳管,這玩意兒實在太說不准了。

    而且,古昕也是才上去地,屁股下面的位子還沒坐熱呢,保險起見的話,還是聽古所長一言的為好。

    可陳太忠身邊的人,實在太多了啊,小馬本來是想拉攏十七來地,在他看來,十七在陳科長面前,是說得上話的。

    十七做人玲瓏剔透的,怎麼可能收他的好處?笑瞇瞇地推掉了,「馬哥,你是警察,我現在半混不混的在黑道玩呢,我怎麼敢收您地錢啊?」

    馬飛鳴琢磨一下,覺得自己這麼做,確實也是乾坤顛倒了,可他不肯放過十七,「不收錢也行,你得幫我指條路出來。」

    其實你找劉望男就行!十七心裡明白,可是,想想自個兒不敢收錢,反倒是攛掇出了劉大堂,一旦讓陳哥知道自己這麼做。也未免有點危險,說不得就暗示了馬飛鳴一下:你不會打聽打聽老李是怎麼弄地?

    於是,馬飛鳴也找到了任嬌,堅決地要求入下線,今天他帶了錢來。就是要給自己上線交錢的。

    初見到陳太忠,他心裡真地很高興,但是把來意解釋了一半之後,小馬猛然間反應到一個問題:我靠,陳科別以為,我是想撬他的……那啥吧?

    這可是嚴重了,他馬上就要解釋,可是看看陳太忠身邊的張志宏,也是一副領導模樣的。話就不好說得太清楚,說不得只能含含糊糊地「紅寶石」了一下。

    陳太忠當然明白這意思了,笑瞇瞇地搖頭歎口氣。「唉,我說小馬……你啊你啊,算了,懶得說你了,沒定包間,大家一起吃吧。」

    「哈,那可打擾陳科了,」馬飛鳴笑瞇瞇地點點頭,心裡卻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在陳科長的眼皮子底下討好任嬌……這機會簡直百年難遇啊。

    只是。想到這一點之後,他看看張志宏,心裡就有點彆扭了,無不遺憾地掃了這兩位一眼:我給你們倆出錢,你們去海上明月吃好不好?別在這兒礙眼啊。

    當然。這注定只能是個牢騷,還是說不出口地那種。

    就在這個時候,任嬌也到了,還好,蔡德福給陳太忠準備的是輕易不對外的私人包間。多幾個人根本無所謂。

    任嬌見到陳太忠。心裡有點虛,畢竟。被抓了現行總不是什麼好事,還好,陳太忠的心思,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很認真地跟張志宏談起了等級鑒定這檔子事,他覺得,市科委有宰大頭的嫌疑。

    「其實對這個,科委沒有明確地規定,」見識到了陳太忠的人氣,更重要的是,又聽說此人跟一號車有關係,張志宏自然要推心置腹地解釋一下,「鑒定費其實是固定的,不過,不同等級的鑒定,科委付出的成本是絕對不一樣的……」

    這事兒解釋起來很簡單,等級越高,鑒定的成本也就越高,像煤焦油分餾加工廠這種「填補國內空白」的級別,最終一定要有相應數量地專家和教授簽名認可才行。

    磚家和叫獸的費用,並不是很高,只要理論和事實相差得不是很遠,像這個項目,每個人塞個千八百的就搞定了,是個單位就出得起這個錢。

    當然,鑒定結果和事實相差很遠地話,那個……價格就有待商榷了,實在扶不上牆的那種爛泥想要過關的話,通常情況下還是過不了關的----不包括特殊情況。

    可是,簽字費低,不代表整體費用低,就算你是實打實的「填補國內空白」了,可必要的考察還是要有的,專家們來來回回、吃吃喝喝,那可也是錢啊,而且還是大頭呢。

    那個時候,像這種級別,最終都是要經過國家認可才行的,不像後來,只要肯塞錢,一個省的省級科委,也能弄出「國際領先,填補國內空白」的鑒定。

    這些就都是後話了,國家科委不會找陳太忠來要錢地,但是該開的「專家鑒定會」,是要開的,而開會,是要花錢的!

    「這個錢,該我們招商辦出嗎?」聽到這裡,陳太忠實在有點忍不住了,「我怎麼聽……怎麼感覺不合理啊」

    「從原則上講,這個錢,是該由各級科委出的,」張志宏回答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雖然,他現在已經喝了三兩二十年陳地汾酒下肚了,但思路依舊很清晰。

    完蛋……陳太忠聽到這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根據官場上的套話理論,「從原則上講」之後,總是要跟著「但是」倆字。

    「但是!」果不其然,張志宏後面就跟著來了,「科委的資金,總是劃撥不到位,而且,包袱也重,所以呢,我們不得不自籌一部分……」

    「就以這個煤焦油廠為例,他們既然被評為了填補國內空白,那政府肯定就有相應的減免稅措施,既然享受了政府扶持,這個費用……他們不拿一點出來,似乎也不太合適吧?」

    小馬聽得坐不住了,不知道為什麼,自打他知道張志宏是科委的人之後,情緒似乎總不是很穩定,「張處長,話不是你這麼說地,不管他們填補了國內還是國際地空白,你們科委考評分上……總之你們會很有面子的,我說得對不對?」

    「這話沒錯,」張志宏苦笑著點點頭,「可是,這不是科委沒錢嗎?而且,是招商辦找上我們了,招商辦啊……富得流油!」

    「行了,今天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陳太忠手一伸,制止了兩人地話,他端起了酒杯,苦笑一聲,「我明白了,我們招商辦被打劫了,科委在劫富濟貧……來,大家走一個。」

    聽到他這話,再看他有意無意做出的窘樣,任嬌和那個白淨的師妹笑得花枝亂顫,一時間倒是把包間裡那點不和諧的氣氛沖得不見了蹤跡……

    大約八點左右,飯吃完了酒也喝好了,陳太忠盛情邀請張志宏去幻夢城玩玩,「還早嘛,著急回家做什麼?」

    不過,不知道是張志宏身邊有女人,還是因為任嬌和小馬突然出現的緣故,他很堅定地拒絕了這個邀請,「時間真不早了,我還要送她回家呢。」

    人家既然這麼堅決,陳太忠當然不好多事,於是,三人把這二位送上出租車之後,坐進了陳太忠的林肯車裡。

    「任老師,這是那一萬產品費,」剩下三個人了,小馬當然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遞了一扎錢給坐在副駕駛的任嬌,「挺好用的。」

    任嬌大大眼睛看看陳太忠,目光中的驚懼一覽無遺,這讓陳太忠又產生了一絲憐憫,好歹這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他搖頭笑笑,低聲喃喃自語,「無敵單眼皮……好了,你收起來吧,以後不要亂來。」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大了起來,「我跟你說啊小馬,以後有事直接跟我說,別跟任嬌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下不為例啊!」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嚴厲了起來。

    「呵呵,我知道了,」馬飛鳴輕笑一聲,心裡卻是大不以為然,陳科你的話說得沒錯,可是李乃若的錢你都死活不收,我給你塞錢,不得讓你臭罵一頓啊?

    既然有下不為例,那就有下下不為例……小馬心裡,非常清楚。

    不過今天,他來得真是時候,因為除了購買安逸產品,他又想起了一點傳言,這是一個表功的機會,「陳科,這個張志宏,跟你挺熟嗎?」

    「再熟也沒咱倆熟啊,」陳太忠笑著回答他,事實上,小馬這馬屁,拍得他真的挺舒服,任嬌參加傳銷,他是不贊成的,那可是害人害己的東西。

    但是,男人嘛,一輩子活得是什麼?不就是個面子嗎?馬飛鳴能走門路到任嬌那裡,他陳某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豈不是很有面子?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1 22:13
第四百八十二章 舊時恩怨

    「陳科,科委裡面的人,你還是少跟他們打交道」小馬搖搖頭歎口氣,舌頭有點短,「我是酒喝多了,不過,我可真是好心。」

    「我找他們辦事呢,公家的事兒,」陳太忠側頭向後面看看,「對了小馬,你怎麼會這麼說?」

    「搞技術的人,都是蔫壞的……」馬飛鳴歎口氣。

    他有切膚之痛,在警察局實習的時候,小馬跟自己的師傅處得不錯,師傅對他也很好,甚至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他談朋友。

    在90年的時候,他的師傅在一次抓捕行動中犧牲了,評了一個「烈士」,按照規定,烈士家屬可以享受一系列的優待和補償,尤其是小馬的准女朋友,可以照顧其進入警察局的。

    只是那次抓捕,在跟歹徒的對射中,他的師傅打死一名小孩,好死不死的是,那個小孩是市科委的子弟。

    科委的人不幹了,一定要追究死者胡亂開槍的責任,最後雙方協調時下,烈士的稱號收回,只是算了一個「因公殉職」,給家裡發了十萬的撫恤金。

    小馬的女朋友一氣之下,遠走廣州,後來聽說嫁到美國去了,這段戀情就此夭折。

    在那次事件中,馬飛鳴也試圖仗義執言,不過據說科委的職工幹部們的情緒都很激動,居然把事情捅到了省裡,甚至威脅要追究馬飛鳴的責任。

    立場決定態度,似此種種,馬飛鳴心裡若是沒有點芥蒂,才叫見鬼了呢,說到這裡,他長歎一口氣,「我就奇怪了,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你說沒事跑到郊區歹徒的暫居地做什麼?」

    「是人質吧?」任嬌的思維,很符合大眾的認知。「你師傅……打死了人質?」

    「狗屁的人質,兩個持槍的傢伙根本沒說屋子裡還有別人,」說起這個,小馬就一肚子火,連對方是自己的上線也顧不得了。「那件事裡,一定有什麼貓膩……」

    「那時候誰管什麼人質?」陳太忠冷哼一聲,岔開了話題,「現在,真是美國電影看多了,要想減少類似事情的發生,不管人質才是正理。」

    他地心是很硬的,所以他一向認為,所謂的人質。只有警方在乎,才能體現其價值,也正是因為人質存在了價值。才會有越來越多的歹徒學會挾持人質這一招。

    若是真的無視人質,直接亂槍上去,縱然在個別事件中會殃及無辜,但只要歹徒知道,挾持了人質也沒用,反倒是對廣大人民群眾地生命安全真正的負責。

    歹徒也是人,知道裹脅無辜,並不能延緩其敗亡的話,誰會吃撐著了閒得沒事,綁架人質玩兒?一旦有了人質。反倒令其在行動中束手束腳,甚至沒準會變生肘腋。

    現在倒好,警察和政府學會重視人質了,可歹徒也學會了,看似是進步了民主了。卻是沒想到,對個別人生命安全的重視,換來的是更多人的不安全。

    「反正……那件事肯定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馬飛鳴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暗歎一口氣。沒再繼續下去了。

    「管他呢,不對勁就不對勁兒吧。都七、八年的事兒了,」陳太忠聽得有點頭大,你總不能讓我幫你師傅翻案吧?這事兒雖然不能說很難,可是……那女人都去美國了,你還折騰什麼啊?

    接下來,大家也就意興索然地不想說話了,不過陳太忠倒是想起來了,這兩天風頭漸漸地平息,可以去找找那個錢串子的麻煩了,「小馬,你地心思我知道,回頭見了王局,我看看能不能遞個話吧……」

    第二天,陳太忠找到秦連成,把業務二科沒錢的事兒一說,秦主任登時就嚇了一跳,「太忠,三十萬……好像借給你才十天出頭吧?」

    陳太忠苦著臉把事情經過一解釋,秦主任聽了,也鬱悶地歎口氣,「科委這……這也太那啥了,這個口子咱們不能開,性質不一樣,要不招商辦成啥了?」

    「不過,填補國內空白啊……」他琢磨一下,眉毛眼睛全在動,顯然對這個鑒定結果頗為心動,半天才苦惱地咂咂嘴,「算了,我跟他們協調一下吧,撥點款過去,專款專用,這筆錢,一定要科委的出才成!」

    「希望他們不要挪用吧,」陳太忠現在對專款專用也沒信心了,征地款都能挪用,何況這筆鑒定費呢?人家可是有膽子打劫招商辦呢。

    「那他們明年等著去街上要飯吧,」秦連成冷哼一聲,他還是計委主任呢,才不怕科委地人亂跳騰,「對了,甯家下一步的工作,你參加不參加?」

    「算了吧,我手上還一堆事兒呢,保證隨叫隨到還不行嗎?」陳太忠苦笑一聲,秦主任斜眼看看他,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王宏偉最近是挺鬱悶的,戎艷梅沒倒,可他卻暴露出了一些野心,現在花雨的案子,基本上也塵埃落定了,但西門齋的死,卻是死活找不出原因來,這讓他臉上實在有點掛不住。

    送飯的兩個服務員一直被控制著,看守的警員也被來來回回地訊問了多少次了,真是鬧心啊。

    一聽說陳太忠來找他了,王局長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訴他,我不在,」不過,就在小陶即將做出回復的時候,他琢磨一下,「算了,讓他上來吧……」

    「就是嘛,伸手不打送禮的,」陳太忠笑瞇瞇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串盒子,市局的門衛倒是讓他等了,可是「瘟神」硬要往進闖,誰還敢攔著?

    「我說,我這是執法機關啊,」看著他這副吊兒郎當地鳥樣,王宏偉心裡是要多麻煩有多麻煩了,「我說陳太忠,你差不多點,這不是菜市場。」

    「我知道啊,」陳太忠笑著點點頭,他手上的盒子體積不小,不過他高大魁梧,又穿了極趁身材的短皮大衣,倒也顯得很扎眼,「要過年了,一點小心意嘛,感謝一年來,王局對我們招商辦工作的支持啊……」

    「說吧,你找我什麼事兒?」王宏偉的口氣,越來越不好了,「我現在正煩著呢,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喂,你說話注意點兒啊,」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了,哥們兒好歹是來送禮地,你怎麼這樣啊?「你是不是嫌自己的事兒不夠多啊?」

    我靠!王宏偉死死地瞪著他,眼中的怒火點得著沙發了,他真的無法容忍這傢伙在自己面前這麼猖狂,「給我講明白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啥意思啊,求你做主來了,」陳太忠見他生氣,自己倒是笑起來了,他真的挺喜歡看別人生氣,「呵呵,你要不給我做主,我找別人去!」

    「我靠……」王宏偉歎口氣,難得地髒話出口了,他手指陳太忠,「我遲早哪天,要被你這個瘟神逼瘋了……說吧,什麼事兒?」

    「嘿,我還就不說了,」陳太忠有意氣他,笑瞇瞇地點點頭,「我現在倒是想知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

    小陶一看不對勁,不忍心看領導地尷尬,悄悄地離開了辦公室,反手還帶上了房門。

    王宏偉氣得雙眉倒豎,只是再想一想,反倒又樂了,「哈,我倒是忘了,你這傢伙歪點子賊多,唉……還不是眼前這檔子破事?幫我出出主意……」

    「西門齋不是因公殉職嗎?實在不行,評個烈士也行啊,」聽完了他的話,陳太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笑瞇瞇地回答。

    「可是我沒辦法跟局裡地人交待啊,」王宏偉也沒管他話裡陰陽怪氣的諷刺味道,歎口氣搖搖頭,「現在大家都認定是內賊了,人人自危,我怎麼能任這種局面放縱下去?」

    「那就當他畏罪自殺好了,」陳太忠說得很輕巧,「90年不就是那樣嗎?有人誤殺一個小女孩,結果烈士都混不上……」

    「90年?」王宏偉皺皺眉頭,想了一陣,眼中突然放射出了奇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嘿,劉建東,有點意思……我怎麼就忘了這回事了呢?」

    「好了,你讓我想起個線索來,」王宏偉眉頭才展,卻又縮了起來,歎口氣搖搖頭,「你這傢伙……唉,算了,不說了,說你的事兒吧……」

    目送著陳太忠離開,王局長的身子重重地向沙發上一靠,閉上眼睛長歎一聲,心裡卻是禁不住地翻江倒海。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2 21:37
第四百八十三章 人精小董

    聽到陳太忠說劉建東的事兒,王宏偉終於反應過來了,在西門齋的案子上,還有點東西是被忽略了的。

    大家一直都認為,西門齋不是被花雨公司牽連而誤傷,就是被隱藏的常三的勢力滅口,線索也一直針對了這兩個方面,但是現在他想起來了:自己的副局長王智宏,沒準也會有關。

    這個案子發生時,王宏偉是文廟分局副局長兼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比較清楚這件事,有傳言說,殺死小女孩的子彈,是從王智宏的槍裡射出去的。

    當時……西門齋應該是在市局技術科任臨時技術員!

    陳太忠哪裡想得到,自己又給王宏偉帶去了天大的苦惱?按著王局長的吩咐,他在門衛處,找到了那個叫「小董」的聯防隊員,據說這傢伙對鳳凰市下三爛的玩意兒都是門兒清的。

    小董長得瘦瘦小小的,大約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見到這人,陳太忠就覺得丫營養不良,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可偏偏地一雙小眼睛格外地靈活,給人一種極為機靈的感覺。

    一聽說面前這位就是陳太忠,小董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伸出了雙手,「哈,是陳哥啊,早聽十七哥說起過您了,今天才撞到……呵呵,王局要您找我,辦什麼事兒?」

    「沒啥,就是臨看……臨看你熟不熟?」

    「鄰居,還能有啥不熟的?」小董笑著點點頭,「有啥事兒,您直說好了。」

    咦,那麼熟嗎?陳太忠側頭看看他,心裡有點嘀咕。這傢伙……不會跟裡面的人沆瀣一氣吧?

    「是他們跟我熟,」小董察言觀色的能力,似乎還超過了十七,他好像看出了陳太忠的忌憚,雪白的牙齒一呲,「既然是陳哥你找我,又有王局的吩咐,那幫鳥人。誰地面子我都不會給。」

    「哈,你還真有眼色啊,」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他有點欣賞這個傢伙了,「其實吧,我是怕你跟他們太熟,到時候礙著王局的面子,我不好意思對你下手。」

    「哪兒能啊?我惹誰都不敢惹您,您的事兒。我聽十七哥說得多了,」小董臉上的笑容非常自然,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常老三都栽您手裡了呢。」

    「咦,我挺喜歡你的,以後跟著我吧?」陳太忠見獵心喜,就想收了此人做小弟,「這個破聯防隊員,幹不幹吧。」

    「哎呀,」小董有點為難了,他撓撓頭,肢體語言配合上他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異常無奈的感覺。「不怕您笑話,叫花子當三年,給個皇帝都不幹啊,小董我自由散漫慣了,怕耽誤了您的事兒。」

    「行行。我不勉強你,我主要是欣賞你這個機靈勁兒,」陳太忠當然知道人家是拒絕了自己了,不過,這拒絕得挺委婉。他倒也生不出多少閒氣來。

    「這麼說吧。臨看有個錢串子,還有個什麼……郎哥?」陳太忠想記住地人。那是多久都跑不了的,「你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怎麼回事嗎?」

    「小郎啊,那是內勤,我帶您堵他家都沒問題,」小董還真知道,不過下一刻,他有點奇怪地發問了,「可這個錢串子,您是怎麼知道的啊?」

    「前兩天,我被省廳一個混蛋弄到臨看門口的小黑屋裡了,」陳太忠也不管小董的臉色,自顧自地說,「那個錢串子,一根煙賣我兩百……」

    「明白了,我明白了,」小董連連點頭,他對這些事可是很清楚的,「我還納悶是怎麼回事呢,錢串子可是號子裡才這麼叫,那傢伙叫錢……錢什麼記不起來了,反正綽號叫大臉,是個已決犯。」

    已決犯還能呆在臨看,那就要點本事了,陳太忠明白這個,他點點頭,「他是兩年以下的徒刑?」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小董搖搖頭,「不過這傢伙的舅舅,好像是什麼處長,他家裡也有點錢,對了……他跟孔老二是把兄弟。」

    「孔老二?」陳太忠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以前混紅山的,現在孔老二有點錢了,成了包工頭了,」小董嘴裡地典故,那是張嘴就來,這讓陳太忠想起了初見十七時候的情形。

    「對了,孔老二的姐姐,好像是姘上了錢串子地舅舅,」他說話的速度很快,而且條理非常地清晰,「嗯,好像還是錢串子介紹的,這弟兄倆的輩分……好像亂了點。」

    啪地一下,陳太忠一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悟地看向小董,他想起了昨天的民工,「你說的這個孔老二,不會就是……孔繁茂吧?」

    也就是說,錢串子的舅舅,是李勇生?這可是新仇舊恨,大家慢慢地玩了。

    當然,他之所以會這麼猜,主要是人家嘴裡人名、關係都是一串一串的,他要是啥都不知道,豈不是……會有點沒面子?

    「沒錯,就是他,」小董狠狠一點頭,「大臉在黑白兩道都有人,又有錢,在看守所當然會過得很好啦。」

    「哦,原來是身後有人,」陳太忠點點頭,臉上似笑非笑,「小董,我身後可是沒人吶,你陪不陪我走一趟?」

    「肯定去啦」小董猜出陳太忠要做什麼了,不過他這種機靈主兒,對選邊還是很在行的,陳某人可是讓王局都頭疼不已地人物,遇到這樣的人,他想講義氣都無從談起。當然,真的要是鐵哥們兒,小董也還能豁得出去通個風報個信什麼的,別看他圓滑,正經還有幾分血性,這也正是他四處吃得開的原因之一,大抵是「仗義每多屠狗輩」地緣故吧?

    可是。他跟小郎和錢串子……沒那麼鐵的關係,大家的交情,也就是能讓他提醒陳某人一聲,「不過陳哥,這點錢,是獄警們地外財,錢串子能撈到百分之一就不錯了。」

    「我管他百分之幾呢?」陳太忠做事,從來都是目標明確。冤有頭債有主,主謀是主謀,爪牙是爪牙,得罪他的是爪牙,那麼他就要拔其爪子,敲其牙齒。

    或者,錢串子有他自己地苦衷,不過,丫能混到「買辦階級」。肯定也是下了功夫地,沒人強迫你去賣高價煙吧?

    時間不長,陳太忠和小董就來到了臨看門口。小董給把門的警察塞一包煙,笑著點點頭,那邊什麼都沒問,笑著就把門打開了,「嘿,小董,再這麼長時間不來,下次可要漲價了啊。」

    「想辦法讓你地雞巴往長漲漲吧,」小董笑著啐他一口,帶著陳太忠昂然地進了鐵柵欄門。這裡是個不大的院子,是看守所外圍辦公的地方,再往裡,是鐵皮門,那就是臨看本部了。

    「郎永傑!」小董站在院子裡就喊了起來。

    「喊個毛地喊。」一個瘦高的警察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看小董,「小郎出去了,小董你小子越來越沒王法了啊。」

    「郭所啊,」小董沖此人點點頭。倒也不見如何謙遜。手一指陳太忠,「這是陳科長。陳太忠,想找錢串子談點兒事。」

    郭所長掃一眼陳太忠手上鼓鼓的黑色塑料袋,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眉毛一揚,「有條子沒有,今天可不是接見日。」

    「沒有,」陳太忠臉一繃,搶著發話了,他很清楚,這個地方,就是原始森林,強者為尊,說那麼多沒用,「不過我要見他。」

    「先辦手續,接見日再來!」郭所長哪裡肯吃他這一套?這一畝三分地兒,他最大了,他斜眼看陳太忠一眼,轉頭就往回走,「這是看守所,不是養老院。」

    「那我怎麼在外院兒就能遇到過錢串子呢?」陳太忠冷冷地發話了,「那天也不是接見日啊。」

    「郭所,你等等,」小董連蹦帶跳地跑了過去,低聲言語兩句,不過,陳太忠還是聽到了他的話,「這是陳太忠啊,你沒聽說李小文怎麼栽的?副檢察長李小文!」

    郭所的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好半天才愕然地回頭看一下那個年輕人,時近正午,可是在陰沉的天色中,那魁梧的身影在水氣中看得不是很分明。

    「我日,小董你能耐了啊,這種人你都能交上,」郭所長側著臉點點頭,又轉頭回來,卻是由於轉變太大,臉上沒什麼表情,「哦,原來是陳科長,你等一下,我讓他們去叫人。」

    「這是王局讓我帶過來的,」小董低聲嘀咕一句,卻是又被陳太忠聽了一個真又真,「郭所最好安排個地方,讓他見錢串子,戎艷梅已經讓他整得翻不了身了。」

    這傢伙地消息,還真的靈通啊,一時間,陳太忠心裡巨震,他可沒想到,這麼個猥瑣人物,十足十的市井小人,居然也能如此手眼通天。

    殊不知,他在別人眼裡,也是類似地角色,身份低微,卻是能掀起滔天巨浪,多少大人物都折戟沉沙在他面前,活脫脫就是一個放大了的小董。

    不同的是,小董靠的是圓滑的手段和人脈,他靠的卻是強橫的實力和運氣。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2 21:37
第四百八十四章 自己抽自己

    不多時,錢串子就被帶進了陳太忠所在的房間,他坐在中間,旁邊是郭所長和小董。

    「你就是錢串子?」看著面前這個矮胖子,陳太忠冷冷地發問了。

    「我就是,我就是,」錢串子的臉上堆滿了諂笑的笑容,連連點頭,心裡卻是在不住地納悶:這廝是誰呀,怎麼郭所都百年不遇地陪著?

    「認識我嗎?」陳太忠冷冷地發問了,這通邪火,他憋了好幾天了,既然省廳地那個小不方便動,說不得就要在這傢伙身上多找回來點兒了。

    「這個……大哥,我沒見過您,」錢串子聽出來不對勁兒了。估計這位是找碴的,反正他是在改造呢,當著郭所長也不敢多說話,所以恭恭敬敬回了一句就沒言語了。

    肯定是那個號子裡的犯人托了關係來了,他心裡並不怎麼在乎,惹得急了,你不怕我回去收拾那個犯人?各讓一步海闊天空的事兒。

    而且,現在是在院子外頭。丟點人也不怕,再大的苦,捱一捱不就過去了?你總不能在臨看呆一輩子不是?

    郭所長也聽出不對味了,他原本還猜著,這位手裡拎著好大地塑料袋,是看錢串子來了呢,本來想順手敲點什麼東西呢,結果人家來頭大,不買賬。

    不買賬就不買賬吧。他倒也想知道錢串子跟這位地關係,反正錢串子在這兒也享受的是優待,下面的齷齪事他管得不多。但不代表不知情。

    可聽到陳太忠是來找碴的,他心裡就更放心了,錢串子受地優待已經是頂峰了,爭取更好地待遇只有保外就醫了,可要往下踩的話,空間還是很大地嘛。

    「不認識啊?哥哥我今天讓你認識認識!」陳太忠抬腿一腳,就重重地將人踹在了對面地牆腳,接著勾勾手指頭,「給我爬過來!」

    這一腳踢得並不輕,可錢串子不在乎。看守所的管教下手,比這狠多了,更別說犯人之間的打架了,他慢吞吞站起身子,擦擦嘴角的血。走了過來。

    卻不防小董站起來跑過去,飛身一腳踹到了他的腿彎上,別看這廝瘦瘦小小的,因為常打人,力道不大卻是精準無比。錢串子登時就是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我操,陳哥要你爬過來。你沒帶耳朵啊?」小董見他倒地,衝著臉上又是沒命地幾腳,方才轉身坐了回去,沖陳太忠齜牙一笑,「呵呵,這傢伙真沒眼色,確實該打。」

    陳太忠沉著臉點點頭,沒說什麼,冷眼看著那矮胖的身子,慢慢地從地上爬過來,他一抬皮鞋,鞋底在對方臉上來回蹭著,用意無非是侮辱對方。

    「陳科,沒用,這些傢伙都是二皮臉,」小董看出了他的用意,笑嘻嘻地搖搖頭,「只要你打不死他,他緩兩天就回過氣兒來了。」

    「現在,認識我了嗎?」陳太忠聽到這話,放下了腳,臉上也泛起了笑容,「還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啊?」

    「認識了,認識了,」錢串子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臉上雖然還帶著笑,但有點不自然了。

    「看著你這笑,我真的心煩啊,」陳太忠抬腿又是一腳,卻是趁他開口說話地機會,重重地踢到了下巴上,這一腳的力道也不小,錢串子登時就來了兩個後滾翻。

    「再給我爬過來,」陳太忠穩穩地坐在那裡,又勾勾手指頭,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

    郭所長有點坐不住了,他看出來了,陳某人下手實在不知道輕重,而且也沒有打人不落痕跡地技巧,這麼下去,把人打死就麻煩了,打殘廢也麻煩----是的,別人被打殘廢不要緊,但錢串子……還是有點背景的。

    再等等吧,琢磨一下,他還是按捺住了心裡的想法,等到打得實在太厲害的時候,再制止也不遲,要不這小爺洩不了這通邪火,自己不是惹禍上身?

    「你想起點什麼來沒有?」陳太忠看著再次爬過來的錢串子,笑著發問了……

    踢了十來腳之後,陳太忠也懶得再戲弄這廝,看著他跪在地上,滿臉是血,輕笑一聲,「聽說你……喜歡抽煙?」

    總算不在認識不認識這個問題上糾纏了!錢串子被踢得頭暈眼花,聽到這話,重重地喘口氣,不過一聽抽煙,他心裡又是一哆嗦,煙頭……那可是能玩出很多花樣的……

    想歸這麼想,他還不敢不吱聲,只能畢恭畢敬地回答,「以前是抽煙,不過,看守所不讓抽煙……」

    不讓抽煙?陳太忠的火登時就上來了,站起身,大手一伸,攥住了錢串子短短的頭髮,約莫也就是一厘米多點,拖著他走向牆邊,衝著牆壁「咚咚」地撞了十來下。

    鬆開手,看著錢串子的腦袋不由自主地亂晃,陳太忠施施然地坐了回去,「看守所不讓抽煙,你怎麼還賣煙呢?兩百一根,好買賣啊……」

    這話一說,正要站起身往外走地郭所長登時明白了,敢情人家陳科,今天是踢場子來了,他偽作訝異地看看陳太忠,「陳科,你說的,這是……真的?」

    「真假你還不知道啊?」陳太忠見他發話了,冷笑一聲,抬手又衝錢串子勾勾手指,「來,小子,大餐還沒開始呢……」

    錢串子雖然已經頭暈眼花,噁心欲嘔了,可聽到陳太忠這話,還是反應過來了,估計這是哪個王八蛋受了氣,從外面找了人來修理自己。

    「沒那麼貴,我就是十塊二十塊一包的賣……」現在他知道,嘴強已經沒用了,看來這位也清楚看守所裡的門道,那就只能老實地辯解了,「誰買得起那麼貴地煙?」

    「我啊,我買得起啊,」陳太忠笑瞇瞇地看著他,也沒再動手了,「前兩天我在小黑屋,你不是要這麼賣我嗎?」

    我日!錢串子的臉,登時就白了,他已經明白過來,面前這位是誰了。

    那天他去別的地方轉轉,回來的時候,陳太忠被小井帶走了,當時他心裡還恨著呢,那麼牙尖嘴利的傢伙,沒好好收拾一下,實在太可惜也太遺憾了。

    不過郎哥說了,那傢伙似乎有點背景,警察來帶人地時候,不但說是「誤會了」,還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

    錢串子當然猜得出陳太忠有點背景,道理很簡單,人家穿地衣服一看就是高檔貨,要不他怎麼會一百一根地賣煙?

    不過,人走了就走了,他也沒以為,對方會再找回來,看守所不比其他地方,這裡是自成一片小天地,若不是系統內的主兒,能量小一點地,還真未必就比他吃得開,能從小黑屋脫身,已經是該萬幸了。

    當然,若是能量大一點的主兒,誰又會跟他一般見識?誰還會想得起回來找場子?無非就是斗兩句嘴而已,不疼不癢的---這也是多年驗證出來的常識,大人一般不記小人過,既然已經同看守所脫離關係了,那脫離得更徹底一點方為做人正道。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錢串子行事的時候很少忌憚這方面的因素,是的,他不認為有這種可能性存在,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位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回來找事了,而且一看,還是那種把人往死裡玩的那種主。

    「是我錯了,我該死……」沒有任何的解釋,錢串子跪在地上,雙手輪流地扇著自己的耳光,力道極大,「啪啪」聲響徹小小的房間。

    若論察言觀色和見風使舵,唯一比官場還厲害的,大約就是監獄之類的地方了,這裡的人現實得超過任何一個已知的人類圈子,錢串子更是其中佼佼者,所以他手下不敢留半分的力道。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2 22:41
第四百八十五章 從不饒人

    陳太忠不吃這一套,不過對方願意自扇耳光,他倒也不反對,反倒是笑嘻嘻地轉頭跟郭所長聊起天來,「呵呵,不知道那個小郎,什麼時候回來啊?」

    「小郎?」郭所長訝異地重複一句,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是吧?你只進了一會兒小黑屋啊,小郎不會跟你有關係吧?」

    「我是挺好奇的嘛,」陳太忠很燦爛地笑笑,「也不知道是誰,把這麼個東西放過來向我賣煙,他好像是已決犯吧?」

    「這個……」郭所長吸了一口氣,腦子裡卻是飛快地轉著,這傢伙不是又想藉著這個機會收拾我們臨看了吧?不能給他任何借口!

    想到這裡,他很茫然地搖搖頭,「陳科,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下面這點破事兒,您也清楚,有時候,下面的人不是那麼聽話。」

    說到最後,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些許為難之色。

    陳太忠斜眼看看,錢串子已經抽得自己滿臉通紅了,還兀自用力地抽著,他輕笑一聲,「郭所你可能不太瞭解我,我這人的心眼……呵呵,不是很大。」

    他這麼說,意思自然是,該追究的責任,我是一定要追究的。

    郭所長聽得卻是有點為難了,他知道手下人那點齷齪事,可是,大家就那麼點死工資,不開發點來錢途徑,勢必會影響到工作的積極性。

    當然,這些事他是不參與的,但那些參與者,都是他的下屬,對他相關的孝敬也是少不了。

    「理解吧,理解萬歲……」他歎一口氣,看著陳太忠苦笑。

    沒錯。看守所是自成一片的小天地,在這裡他也是土皇帝,可郭所長很清楚,一旦離開他的地盤,跟社會上地人掰手腕的話,他還真的什麼也不是。

    尤其是眼前這位,就算拋開丫以往的成績不提,只說人家是招商辦這種大紅單位的科長。人面和能量就遠非他這麼個小小的所長能抗衡的。

    陳太忠聽他說理解萬歲,瞥一眼也不做聲,轉頭看看錢串子,身前已經是鮮血四濺了,終於輕聲笑笑,手一指,「呵呵,老錢你何必這麼客氣呢?隨便意思一下不就完了?一直這麼扇著……不疼啊?」

    錢串子聽見了,但是。他怕陳太忠再出花招折磨自己,只是放慢了頻率,也減輕了點力道。「我眼瞎,我該死……」

    「**,耳朵裡塞雞毛了?」小董咒罵一聲,作勢就要起身,「陳哥讓你停手呢!」

    看著他乖乖停手,陳太忠點點頭,笑得很開心,「呵呵,你這麼誠心認錯,以前的事兒呢。那就算了,老錢啊,今天我來,是跟你談一樁生意地……」

    「嗯,生意……」錢串子木呆呆地點頭。眼神呆滯,似乎是已經被自己的耳光打傻了一般,不過,裝傻充愣是監獄裡必須掌握的基本生存技巧,他的心裡。已經隱約地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那種壓力---大餐要出來了嗎?

    沒錯。確實是大餐出來了,陳太忠笑瞇瞇地點點頭。「既然你煙賣得不錯,可是又不能出去採購……你看,你是已決犯嘛,所以,我決定了,以後就是我給你供貨了。」

    說著,他轉頭看看郭所長,「郭所,我這麼做,你不會反對吧?」

    「你們先談,我不表態,」郭所長也有點警覺了,他笑著搖搖頭,「呵呵,咱們啥事不好商量呢?」

    「那就成,」陳太忠看他一眼,眼裡還是沒啥表情,轉頭看錢串子的時候,笑容再度上臉,「你看,你一條煙賣四萬,我賣給你,就是七折,兩萬八一條,三成利不低了吧?我很講道理的……嗯,這是黑玉蝶的價錢。」

    說著他一拍那個方方正正的地黑塑料袋,「我先帶了二十條來,五十六萬……老錢,給錢吧?」

    五十六萬!錢串子的臉,登時就變得刷白了,縱然扇了那麼多耳光,臉上的充血也不見了去向,「我……我沒那麼多錢啊,陳大爺。」

    「做生意要講誠信啊,我可是天天跟生意人打交道呢,」陳太忠也不惱怒,笑瞇瞇地看著他,「老錢,我可就差點成了你地消費者,行情我還是知道的,別拿我當傻瓜啊。」

    這一刻,在錢串子的眼裡,此人的笑容真的是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了,那是貓戲老鼠一般的得意,還不如剛才冷冰冰的面孔呢。

    當然,丁小寧若是在的話,一定能理解他的感受。

    只是,人在矮簷下,又怎麼能不低頭呢?錢串子連「黑玉蝶在外面賣就是四塊,批發三塊五一條」都不敢說,至於怨氣,那是更不敢有了。

    他只能苦著臉解釋,「陳哥,陳大爺,我真沒有這麼多錢啊,我不敢騙您……」

    「我有點生氣了啊,你可真不夠痛快的,」陳太忠臉一繃,「沒錢去借啊,這麼多年臨看地獨家買賣,你白做了?」

    「我在臨看,賣黑玉蝶沒超過一千一條的時候,真的,」錢串子見此人有意為難,說不得漲漲價,事實上,他在看守所裡賣,平時就是十五塊一盒,一百一條。

    可眼下情景不由人,他也只能漲漲價了,意思無非就是,大爺,我認栽了,兩萬買您這二十條,成不成啊?

    「你賣給我的時候,是兩百一根,還說要讓小郎給我好看,你還摩拳擦掌地等著在一邊叫好,是不是啊?」陳太忠的記性那不是一般地好。「那是您在小黑屋,進小黑屋的,身上都還有些錢,不像進了看守所,家裡給的錢只會越來越少,」錢串子是真急了,眼見對方油鹽不進,只能擺事實講道理了,「我那不是一時眼瞎嗎?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別介,你繼續,我無所謂啊,」陳太忠嘴上還是不肯饒人,「我都決定了,三天給你供一次貨,做生意,那得講個誠信。」

    每三天就是五十六萬?錢串子感覺自己要崩潰了,不過,他還是不敢表現得太離譜,「陳大爺,我知道我錯了,我改還不成嗎?」

    「不成啊,」陳太忠很堅決地搖搖頭,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笑意,「你的能耐很大啊,看守所地,能向小黑屋地賣煙,這點錢算什麼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頭看看郭所長,「你說是不是啊,郭所?他的能耐,是很大吧?」

    郭所長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你弄死我算了,」錢串子眼見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終於也豁出去了,冷笑一聲,「反正這輩子……我也活得夠本了。」

    「去你媽地,」陳太忠哪裡容得了他充好漢?說不得抬腿一腳就踹了出去,「有錢不給,你還有理了?」

    「我真的沒那麼多錢……」好半天之後,錢串子縮在牆腳,哆哆嗦嗦地解釋,「我就是賺個辛苦錢,大頭還是管教們拿了……」

    「你放屁!」陳太忠終於拍案而起,「一個腰子值五萬,一個脾臟,怎麼也得……五萬吧,你身上都長了倆,還有角膜,骨髓,我***就把你拆開賣了,讓你也知道知道,跟你陳大爺囂張的下場!」

    說完,他就坐了下來,轉頭看看郭所長,「郭所,給他辦個保外就醫,得多少錢,我出了!」

    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郭所長、小董和錢串子全愣在了那裡,好半天郭所長才發話了,「陳科長,這種事情,你得問別人,我們做不了主的。」

    「這麼說也行……」陳太忠笑嘻嘻地點點頭,手指錢串子,「你挺能的,真的挺能的,你沒錢?沒事,我找你家人要去。」

    錢串子一聽,可是真的傻了,他承受不了這種威脅,真的承受不了。

    一般而言,只要是個人,就有那麼幾分人性,區別只是多與少而已,罪犯也是人,尤其在號子裡蹲著的這種,對家人,誰會沒幾分歉疚?

    ----就算沒歉疚,也多少要有那麼個把兩個牽掛的人吧?極端的例子不在此列。

    再者,犯人是沒有經濟來源的,他們也勞動,但那只是改造,思想和肉體上的改造,當然,也有學習生活技能的意思---總之是沒有發錢的道理。

    那麼,他們想在號子裡生活得好一點,也全憑家人的支持了,監獄裡的方便面和火腿腸是很貴的,而且,家裡人不幫著上下打點的話,像錢串子之流,也混不到這麼好。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3 22:54
第四百八十六章 都是人精

    似此情況,錢串子能不傻眼嗎?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往外搬後台了----說句實話,他真的不想搬。

    當然,董哥跟著這位呢,估計他不說,人家也知道了,搬不搬似乎也無所謂了,可是看橫吃八方的董哥這麼小心地伺候著,顯然,他惹的人,能量不會很小。

    「孔老二是我哥們兒,」錢串子轉頭看看小董,「董哥,這事兒你也知道。」

    「嗤,他算什麼東西啊?」陳太忠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要我找他要錢?孔繁茂?不好意思,我正在跟他要錢呢。」

    說著,他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馬瘋子的手機,「瘋子,孔繁茂那兒的錢,要到沒有啊?」

    「他答應給了,」陳太忠聽了幾句,放下電話,笑嘻嘻地看著錢串子,「呵呵,我需要確認一下,是不是你的貨款,也由他墊付?」

    「我舅舅有錢,你去找他要吧,」錢串子哼了一聲,居然變得不卑不亢了,「建委主任李勇生,他有錢……」

    「建委主任李勇生?」陳太忠訝然地重複了一遍,臉上的笑容登時不見了去向,眉頭也皺了起來,好半天才低聲問了一句,「你親舅舅?」

    傻了吧?錢串子心裡登時得意了起來,不過,縣官不如現管,眼前這位也著實不好惹,所以他還是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是我親舅舅,我舅媽……還常來看我。」

    媽逼的你就吹牛吧,郭所長心裡冷笑。他雖然是高高在上的所長,但是對錢串子並不陌生,他知道的是,這廝家裡有錢。而且那個孔老二,近幾年混得也不錯,對他還算照顧。

    把錢串子留在臨看,李勇生還是出了力了,不過,人家真要出力地話,弄這廝一個保外就醫,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丫現在還在臨看。這已經說明了他舅舅的態度。

    當然,郭所長的臉上,是不會有什麼表情的。

    「嘖。」陳太忠皺著眉頭,伸手揉揉太陽穴,狀似極其為難,不過沒多長時間,他就展開了眉頭,冷笑一聲,「哼,建委地主任,好像姓劉吧?」

    「副的,副主任。」錢串子見對方熟門熟路,忙不迭地解釋一下,「陳哥您可以打個電話問一下。」

    小董在一邊看著,心裡有點涼颼颼的,顯然。這個陳科長比傳說中的還不好惹,他早就在其口中聽說了「李勇生」三個字,眼下……看來人家還有棋要走呢。

    陳太忠當然有棋要走,要不是臨時聽說了李勇生的名字,產生了一些有操作可能的想法。他也沒心情跟錢串子磨這麼長時間。

    是的。他一點點地強加壓力,直到讓錢串子接近崩潰的邊緣。目標就是逼出李勇生這個人,聽到錢串子的話,他愣了一下,臉上笑容再起,「電話我就不打了,呵呵,沒事,大不了我回頭再來找你……」

    錢串子聽到這話,連連點頭不敢吱聲,可陳太忠臉上的笑意,卻是讓他心裡隱隱有些發怵。

    「他很有錢,很好,」陳太忠笑著點點頭,「行,你寫個條子吧,你既然是李副主任地……外甥,那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一次性收你六十萬,以後不給你供貨了,成不?」

    他怕這廝反應過來,隨手又拍拍那黑塑料袋,再次笑笑,「呵呵,裡面還有五條雲煙呢,軟雲,多收你四萬不算什麼吧?」

    誰想,錢串子原本就是機靈無比的主兒,又被這笑容提醒了一下,心裡早警覺上了,聽到他這話,登時搖搖頭,「我舅舅家,怕是也沒那麼多錢,他一個副主任……也就是吃穿不愁而已。」

    他隱隱有種感覺,對方怕是連自己地舅舅都算計進來了,自己要寫這麼個條子,沒準會帶給舅舅一些麻煩,這可是他最大的靠山,他怎麼能允許出問題?

    這就是給臉不要了!陳太忠心裡暗暗地歎口氣,他當然想在經濟問題上拿李勇生一把,這玩意兒可比作風問題管用得多。

    事實上,一開始他並沒有意料到李勇生跟這廝有什麼瓜葛,所以決定做得很匆忙,就算拿了條子該怎麼陷害李勇生,他都沒有想好,不過,有條子總比沒條子強,這是肯定的。

    「那你剛才說你舅舅有錢,又是什麼意思呢?」陳太忠雖然心裡大恨,臉上卻是笑容不減,未到最後關頭,怎麼能輕言放棄?

    沒有這點抗打擊能力,他又怎麼能成為史上修煉最快的仙人?「你是想用你舅舅的名頭,嚇唬我一下,對不對?他是副處,而我只是科長,是不是?」

    廢話,我肯定是這麼想的!這是錢串子的心裡話,他略帶驚慌地搖搖頭,接著又諂媚地笑笑,「陳哥,我只是說你們都是吃官飯的,沒準認識呢,呵呵……」

    「那你直接說不就完了?還說什麼錢不錢的?」陳太忠終於沒興趣繼續玩了,實際上,自打他知道對方有了準備,就想放棄計劃了,獰笑著一指錢串子,「拿你舅舅來壓我?算你有膽子,我惹不起你舅舅,不過,收拾你家不成問題。」

    「陳哥,收拾他家……沒必要,」小董在一邊笑嘻嘻地搖搖頭,一指自己的鼻子,「這事兒啊,交給我小董辦算了,保證讓您滿意,成不成?」

    「你有這樣地自信,那當然好了,」陳太忠本來正要破罐子破摔呢,一聽他願意接這個活,當然就順手送出去了。這也是小董的本事,在短時間內,就獲得了他的賞識,換個人的話----門兒都沒有!

    說完這話,他沖郭所長點點頭,就站起了身子,「郭所,打擾了,我先走了……」

    小董略一躑躅,就站起身子,拎起桌上的黑塑料袋追了出去,「陳哥,等等我啊。」

    陳太忠就在院子裡站著呢,見他出來,低聲問一句,「小董,你明白我想幹什麼吧?」---他知道小董很聰明,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我個人覺得啊,您想搞那個李勇生,」小董真是厲害,眼光毒不說,話還說得挺謙虛,「這是我瞎猜地,錯了的話,陳哥您別笑話我。」

    「你不能跟著我,真的挺遺憾啊,」陳太忠點點頭,雖然話有點霸道,卻也是賞識稱讚的意思,「能逼著他找我來嗎?」

    「這個您放心,我早想好了,」小董笑著點點頭,剛想適當地誇誇口,猛然間聲音一低,「陳哥,前面那個抽煙的,就是郎永傑。」

    陳太忠聽到這話,三步並作兩步就躥了過去,上下打量一下瘦高地這傢伙,齜牙一笑,「郎永傑?」

    郎永傑下意識地點點頭,繼而驚訝地上下打量他兩眼,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誰……」

    他地話尚未說完,陳太忠一個大耳光就上去,登時打了他一個趔趄,旋即抬腿一腳,將此人踢出了老遠,頭也不回地走了。

    郎永傑登時就被打懵了,好半天才一聲尖叫,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追陳太忠,一旁有人死死地拽住了他,轉頭一看,是小董。

    「媽的,小董你放開我,」郎永傑使勁兒甩了兩下,沒甩開,氣得大喊,「你他媽地的眼瞎了?那個混蛋打我!」

    「你給我閉嘴,」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郭所長到了,他鐵青著臉,聲音壓得極低,「自己做錯了,挨打活該,別替咱們惹人。」

    郎永傑心裡這個氣,那就沒法說了,看著陳太忠慢悠悠地跨過鐵柵欄門,雙手恨得捏得緊緊的,「我錯了?我哪兒錯了?」

    這裡可是臨看的地盤,他在這裡捱了外人打,想打回去還被所長阻止,要不是他覺得情景有點詭異,斷不會這麼好說話。

    這個當口,聽到聲音的教導員也走了出來,「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小郎做的好事,人家現在打上門兒了!」郭所長跟這廝不怎麼對眼,也懶得多說,轉頭又走了,「小董你跟他們說說,多虧你攔住這傢伙了……」

    那兩位登時就圍住了小董,教導員恨恨地給他一拳----不算很輕柔,「小董你這傢伙,怎麼幫外人攔咱自家人?」

    小董知道,教導員和小郎關係好,而且這兩位,跟錢串子應該都有點關聯,說不得低聲歎口氣,「還不是錢串子那混蛋惹的人?打人的那個,可是鳳凰市爺字號的人物,吃了錢串子的癟了。」

    「他吃了錢串子的癟,***關我什麼事兒啊?」小郎心裡禁不住大奇。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3 22:54
第四百八十七章 投資地點

    「誰讓錢串子招呼了你一聲呢?」小董苦笑,「你這可是無妄之災,你還記得不記得前兩天,錢串子賣人兩百一根煙了?裡面關的就是這位……」

    「這人到底是誰啊?」教導員有些納悶了,「見過狂的,還真沒見過在看守所動手打人的。」

    「還能是誰?陳太忠唄,」小董搖搖頭,隨即壓低了聲音,「知道是誰扳倒常三的嗎?就是他!」

    教導員愣了半天,才倒吸一口涼氣,「我靠,這傢伙不就是那個……那個什麼瘟神嗎?」

    「誰說不是呢?」小董伸手拍拍小郎的肩膀,「小郎,我在這兒攔住你,沒讓陳哥繼續打下去,沒準他心裡還不高興呢,哥們兒這也算對得起你了。」

    「**,」郎永傑被他這話說得哭笑不得,伸手摸摸臉上被打腫的部位,心裡這口氣死活嚥不下去,「敢情你還是為我好?媽的小董你小子……教導員,這陳太忠到底什麼人啊?」

    「你惹不起的人!」教導員恨恨地歎口氣。

    「不行,我要走了,回頭再聊,」小董沒心再說了,拔腿就走,「我還得跟陳哥解釋去呢……」

    「這***都是什麼世道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郎永傑恨恨地嘀咕一聲,轉頭又看看教導員,「這鳥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教導員看著他,好半天才長歎一聲,「我說,你別說別人了。你不覺得,你對錢串子的放縱,有點過了?」

    「我現在就去收拾他,」對錢串子。小郎是既恨又愛,那廝出手豪氣,也能幫忙辦點小事,可是那傢伙確實也是越來越囂張了。

    誰想,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錢串子,心裡不由得大奇,「我靠,這傢伙已經被打成這樣了?」

    「我得再給這小子加點餐,要不丫挺的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呢,」小郎心裡的火氣沒消呢。嘴裡嘀咕著,逕直向錢串子走了過去……

    且不說錢串子接受地「二碴苦」,單說陳太忠。沒有達到目的,他心裡的鬱悶自然難耐,就算隨手收拾了一下郎永傑,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站在林肯車邊,他琢磨一陣,又給馬瘋子打了一個電話,「那個孔繁茂,到底混得怎麼樣?他外面欠人的錢多不多?」

    孔繁茂現在混得還真不錯,手上有挖機有推機,還有兩輛車。資產也有五百萬了,不過據說設備是貸款買地,還欠著銀行不少錢。

    這個錢他是沒辦法不還的,賣設備的跟銀行是關係,否則不但銀行要封他戶頭。廠家的服務也絕對跟不上去,不過還款的速度,倒是可以討價還價一下。

    說來說去,他欠錢的大頭就是民工的工資,勞動局的人跟他關係不錯。再加上他原本就是混混。現在有錢了手下聚集起了一幫人,哪個民工敢呲牙。登時打個半死。

    說白了,孔老二的勢力,有點類似當初的郝家兄弟,就是幻夢城地前身凱旋門的經營者,以前混得一般,現在有錢就混得好了些,不過馬瘋子說了,別說鐵手和十七了,就是他馬某人,滅這廝也不難。

    所以馬瘋子這邊張了張嘴,孔繁茂很痛快地就把錢付了,丫只有一個要求,「馬哥,我現在還貸壓力很大,您的面子我買了,不過……能不能沒有下一次?」

    「下次不用你了,我換個人找他說話,」陳太忠聽到這裡,心情終於愉快了一點兒,他相信,自己幫民工把錢要回來,這消息應該很快就能傳遍孔老二地施工隊,到時候再有人找自己,哈哈,先刁難著他玩兒吧?

    「瘋子,你那兒沒啥事吧?」他居然想起來反問馬瘋子了。

    「倒沒啥事,」馬瘋子原本想說說丁小寧的駕駛證呢,不過轉念一想,人家那二位之間的事兒,還用得著他摻乎嗎?不過,「對了,你不問我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呢,清渠鄉那兒的庫房,最近有人打問呢……」

    馬瘋子的人,把那個山包守得死死的,這兩天有清渠鄉政府的想上去看個究竟,卻被他們擋在了外面,不過還好,那邊見這邊不放人,倒是也挺配合,並沒有糾纏。

    可大約是這裡多少有點詭異,兩天內,三撥人上來過了,馬瘋子覺得有點不地道,少不得要問問陳太忠該怎麼辦。

    「現在還剩多少輛車?」陳太忠覺得車應該賣得差不多了,而這裡他還打算給了邢建中呢,隨口問了一下。

    自從打開了素波的路子,車倒是不多了,也是二十七八輛的樣子,隨便摞一摞,馬瘋子的汽修廠後院就絕對放得下了。

    掛了馬瘋子地電話,陳太忠少不得要打個電話問問姜世傑,「我說姜鄉長啊,沒事你老往我的地盤跑幹什麼啊?能不能約束一下你的人啊?」

    「唉,這個……你就不要提了,」姜世傑在電話那邊歎口氣,「我那個書記肖國棟,聽說這兒要劃給市裡辦企業了,總是想弄點錢蛾子,誰知道他想什麼呢?這一陣我壓得也很辛苦呢。」

    「等兩天吧,你讓他上去看,」陳太忠也懶得分析那肖書記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去看的,不過,既然馬瘋子地後院放得下這些車了,他就打算全部運到合力汽修廠去。

    當然,如此一來,知道這事兒的人就多了,不過,湖西分局不吭聲的話,就算大家全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湖西分局敢吭聲嗎?再借給他們個膽子。

    他正琢磨呢,姜世傑那邊發話了,「我說陳科,你跟項大通慣不慣啊?」

    原來,姜鄉長想著將征地款補發完,可是略一盤算,就發現以可憐的鄉財政根本扛不起這麼重地擔子,說不得就想從區裡再弄點錢回去。

    「我跟他沒交情,」陳太忠哼了一聲,不過再想一想,還是歎了口氣,「差多少錢啊?」

    「不多,就一百七十多萬,不算西馬營村地話,只有一百二十多萬。」

    「嘖,我真沒辦法說你,」陳太忠一聽就鬧心,琢磨了一陣,「這樣吧,你先想辦法墊付一部分吧,那個廠子要是起來了,你跟那老闆時不時化化緣就成了,當然,你想人家給你錢給得痛快,服務就得跟上……」

    化緣的話……應該進私人腰包啊!姜世傑一聽這話,心裡就有點不平衡了,不過想想可以借此討好唐亦萱和陳太忠,倒也顧不得計較那麼多了,「墊付……我再想想辦法吧。」

    陳太忠地想法還真的很及時,當天晚上,他剛連夜把車轉移到合力汽修廠,第二天小吉就找到他了,「陳科,那個邢建中等不下去了,想看看建廠的地方。」

    「他還真毛病多了,」陳太忠心裡有點膩歪,我沒命地幫你丫活動優惠政策呢,也不知道領情,好像我欠你似的?「唉,算算,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對這地方,邢建中倒是還算認可,不過他想得比較多,「陳科,這兒石頭這麼多,施工可能會有點難度的吧?」

    「你不是說廠房不需要高層嗎?」陳太忠輕哼一聲,他知道這塊地的結構,就是四類砂礫堅土,比第五類的軟石還要差一點,地基並不算太難挖,「這兒的地便宜啊,要是別的地方,別說占耕地,就算其他地,也老貴了!」

    「可是我還想蓋員工宿舍樓呢,這都是在計劃內的,」邢建中是精明,但他也沒有撈一筷子就走的想法,他想把企業做大的心情,由此可見一斑,「水源也是個問題。」

    「根本不成問題,打機井可能困難點,」陳太忠手一指不遠處的干渠,「你可以自己進行水處理的,」又回頭指一下公路,「要不,路邊就是自來水管道,你還擔心什麼啊?」

    總之,陳某人對這塊地,還是下了不少工夫的,隨口就能說個長短出來,不多一陣就把邢建中侃得暈暈乎乎了,「這地不錯,我最看重的,就是夠大,除了廠區和宿舍,將來上二期三期都夠了。」

    「那接下來就是配套設施的問題了,」陳太忠帶著兩人下山,「走,我先帶你去找姜鄉長,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跟他咨詢一下……跟鄉里處好關係,對你很有好處的,總歸是縣官不如現管嘛,呵呵。」

    這個建議,邢建中肯定是要採納的,孫悟空本事再大,還有求著土地爺的時候呢,想省心點的話,多拜幾個碼頭還是有必要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4 19:35
第四百八十八章 荊家兄妹

    姜鄉長正在區裡開會呢,接到電話,猶豫一下還是趕了回來,開的依舊是他那輛破吉普,根本不覺得敗興。

    再在鄉政府轉一轉,時間就不早了,姜鄉長想請他們吃飯,陳太忠一擺手就拒絕了,「老姜,不是我說你,你這兒啊……根本沒什麼像樣的飯店。」

    「那我蹭飯總可以吧?」姜世傑眼睛一瞪,「太忠你也知道,我這兒就是窮,不能簽單的話,我請不起。」

    「陳科長還真的人緣好啊,」邢建中見倆人這樣子,當然明白不是裝出來的熟稔,那是真的關係好,「你倆也不用爭了,這頓飯我請了,算是先在姜鄉長這兒掛個號,呵呵。」

    若是說修建煤焦油加工廠,他是沒錢,不過在英國幹了那麼久,又是搞技術的,口袋裡還是有那麼百八十萬的,這次回國創業,基本上都帶過來了。

    不過,最後花錢的,並不是他,因為就在這個當口,投資商來了,是的,荊俊偉趕到了鳳凰,隨他一起來的,還有荊紫菱。

    每年的這個時候,荊俊偉都是非常忙的,要過年了,那就是送禮的時節到了,玩古玩字畫的,不外三種人,一種是自己喜歡或者是附庸風雅,一種是當作投資了,另一種,就是拿來送禮的。

    這三種人裡,送禮人兼了前兩種人的長處,不但捨得出錢,而且大多時候,需要專家幫忙鑒定,所以每年的春節前,就是荊俊偉的收穫季節。

    不過,現在都臘月中了,客戶的數量也不是很多了。雖然他偶爾還能宰幾個病急亂投醫的大頭,可收割的季節已經接近尾聲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家傳來了找到投資項目的消息,荊俊偉是只玩古董字畫地,可是,幹這一行久了,他接觸的人就多了;接觸得人多了,那些五花八門的事情。他瞭解得也就多了。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個項目如果真是說的那麼回事的話,絕對是個好項目,好到他必須馬上回來,去見見相關人等---萬一被別人搶走,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

    至於北京那裡的攤子,就只能交給他手下的人去看著了,大不了少宰一半只肥羊。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由於大雪封了機場,他昨天上午才到地素波,抱著計劃和方案書看了一上午。當天下午就想往鳳凰趕,不過,荊濤痛罵了他一頓,「怎麼,荊家虐待了你了?你一天都不想呆?」

    於是,荊俊偉老老實實地在家裡呆了一晚上,不過第二天出來的時候,屁股後面就跟了一個小尾巴荊紫菱----她放寒假了,當哥哥的覺得,有必要帶她到處去玩玩。

    今天一大早。荊俊偉就開著借來的一輛卡迪拉克,帶著她一路狂奔,終於在十一點半的時候來到了鳳凰,正好是飯點兒。

    小吉見到荊紫菱,又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這個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女孩,是陳太忠的什麼人呢,誰想人家居然是陳科拉到的投資商。

    這麼漂亮又有錢的女孩,我怎麼遇不到呢?蒼天啊。大地啊……何其不公啊……

    邢建中見到荊紫菱。馬上就不在狀態了,對了荊俊偉。他雖然還能保持一定地清醒,也能對相關的問題進行一些必要的闡述,不過他地心思,更多的是放在那個大美女身上了。

    所以,兩人談得竟然是相當地愉快,陳太忠在一邊看著,心裡不禁感慨美女的巨大殺傷力,看來用美女公關,效果還是相當明顯的,不過,這荊俊偉用自家的妹子做工具,是不是……有點無恥啊?

    後來的事實證明,無恥的是他陳某人,因為荊俊偉壓根就沒這麼想。

    在酒桌上,並不合適談論太多的東西,荊俊偉隨便聊了一陣,大家就熱鬧哄哄地喝起酒來,原本沒見面之前,大家說好是下午要繼續談事兒的,不過自打邢建中知道荊紫菱是荊老闆的妹妹之後,想法就變了。

    他不但不著急回張州老家了,也攛掇著荊俊偉不必那麼著急回去,這樁投資可不是小事,大家可以留在鳳凰慢慢地商量嘛。

    所以,邢建中開始可著勁兒地灌自己地投資商,不但他自己灌,還攛掇著陳太忠和小吉灌人,「這可是咱鳳凰市的財神啊,一定要招呼好了。」

    陳太忠肯定不吃這一套,小吉是跟著領導走的,見他興趣缺缺,熱情自然也不會很高,倒是姜世傑挺重視這財神的,一杯一杯地敬個沒完----沒辦法,他指著人家補缺口呢。

    可荊俊偉是在北京混的,怎麼可能把這麼一個小鄉長放在眼裡?在京城最不缺地就是官了,而且,人在京城混,難免就沾上了一點點京城人特有的油滑,他想著法兒地賴酒。

    不過,也許是荊家的基因不錯的緣故,荊俊偉長得真對得起他的名字,一個俊朗飄逸地中年人,操著一口流利地京腔,再加上一點若有若無的優越感,如此一來,旁人倒也不好冒昧地強來。

    飯後,聽說荊家兄妹還沒找到住地地方,邢建中強烈那二位入住假日大酒店,「大家住一起,也方便就近溝通嘛。」

    荊俊偉倒是無可無不可,陳太忠更是無所謂了,將這幫人送過去之後,他剛想開了車走人,卻被荊俊偉拽住了,「陳科,你可不能走啊,這次我來找你還有事兒呢。」

    「你們先談唄,」說實話,陳太忠對荊俊偉不是很感冒,因為他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種盛氣凌人的味道,雖然人家隱藏得很隱蔽,但陳某人小看別人已經小看習慣了,眼下被別人小看,心中當然會很敏感。

    荊俊偉也察覺了他的不以為然,說不得拿眼瞟一下荊紫菱,「紫菱,這樣,你跟陳科說說那些事吧?」

    敢情,荊俊偉帶了妹妹來,是為了陳太忠,他是玩古董字畫的,一回到家中,他就發現了爺爺新近得了幾個字,他對書法也有研究,一眼就看出來了,寫這字兒的人,手上應該有些東西的。

    如此一來,他當然想從陳太忠這兒弄點好玩意兒,就算弄不到甲骨,弄點別的也好啊,就算什麼都弄不到,結識一個高人,也總是不錯的。

    可是他跟陳太忠沒什麼關係,雖然陳某人介紹了一個項目給他,但是荊俊偉心裡清楚,這個項目,與其說是求他投資,不如說這是人家給了他一個投資機會,這事兒裡到底是誰欠誰的,還真說不清楚。

    還好,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紫菱,是幫過陳某人忙的,兩人也見過兩面,雖然荊紫菱很不情願來,可做哥哥的連哄帶騙,最後用一個紅寶石戒指把她哄來了。

    事實上,就算她不來,過年了,荊俊偉也會買了戒指送自己正在上學的妹妹,不過,哥哥這麼疼愛她,少不得荊大小姐要來幫幫哥哥了。

    這一下,邢建中有點接受不了啦,話裡就隱隱地有了一點若有若無的醋意,可荊俊偉並不在乎,邢建中有事求他呢,雖然人家陳科長知道,這個項目找投資容易,但這種在海外呆久了的海龜,又怎麼能明白國內眼下的形勢?

    這一切的信息,都是荊俊偉從酒桌上觀察到的,陳太忠的不以為然和邢建中的巴結,那都是非常明顯的,只要是個有心人,就能品味得出----當然,荊俊偉不可能品得出,因為丫不知道他跟陳科長的關係。

    話說回來,荊俊偉認為,自己的合夥人,若是因為一個女人就產生這樣那樣的想法,從而影響了雙方的合作的話,那麼,這種合作不要也罷----再好的項目都不值得珍惜,大家合作是為了掙錢的!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荊紫菱雷打不動的午休時間到了,還沒怎麼說話呢,就哈欠連天了,少不得荊家兄妹倆跟他約好,要他下午過來,大家繼續談事兒。

    可惜的是,下午一上班,蒙曉艷就給陳太忠去了電話,「太忠,我叔叔晚上要來鳳凰呢,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家看看?」

    蒙藝來鳳凰了?這可是大事兒呢,陳太忠略一打問,才知道蒙書記來,是參加全省糧食系統年終會議的,這種會議是各地市輪流做莊,這次輪到了鳳凰。

    當然,按理說這種檔次的會議,蒙書記是可以不來的,不過眼下,「三農問題」已經開始引起了社會的關注,糧食儲備也是關係到民計民生的戰略問題,他來參會也不能說就算小題大做。

    當然,蒙書記肯定是要順便來看看嫂子,祭奠一下哥哥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4 22:23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了卻後患

    見蒙藝?陳太忠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沒啥意思。

    嚴自勵肯定是跟著蒙書記來的,不過陳太忠並不是忌憚這個,他主要是考慮,自己跟蒙藝也沒什麼可談的東西,與其借了蒙曉艷這層關係,跟人家套近乎,還不如索性來個不卑不亢,也省得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自己是靠女人成事。

    當然,若是工作上有需要溝通的地方,那見見倒也無所謂,可眼下他並沒有這種借口。

    只是,當他打算去假日酒店踐約的時候,招商辦裡又出新情況了,衛明德帶著一男一女找到了業務二科。

    男人約莫五十出頭,瘦瘦小小的,氣度倒是不凡,女人還不到三十的樣子,長得挺漂亮。

    衛明德同陳太忠打交道並不多,但因為素鳳路上的那次車禍,雙方都給對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正是「傾蓋如故」的那種交情感覺,所以他的話說得也很直接。

    瘦小男人叫高強,靠炒作宜興紫砂壺撈到了第一桶金,此後又在期貨市場上收穫頗豐並且激流勇退,靠著一系列沒有任何失誤的決策,短短幾年內,就有了數億的身家。

    不過,今天衛明德介紹的重點,卻不在高強身上,而是在那女人身上,女人叫盛小薇,是高總的「得力助手」,盛助理對陰平的碳素廠項目,很感興趣。

    一聽又是陰平的碳素廠,陳太忠的腦袋就有點大,「對了,衛經理,你不知道……我們鳳凰把蔣慶雲的項目撤了嗎?」

    「撤了?」衛明德還真有點奇怪,「明明很好的項目啊,為什麼撤了呢?」

    「沒啥,我不喜歡,」陳太忠也懶得解釋那麼多。他倒是很好奇衛明德怎麼沒得到消息,「你不是跟蔣經理挺慣的嗎?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前兩天辭職了,拿上錢就辭職了,」衛明德倒是坦坦蕩蕩的,做事頗有幾分擔待,「蔣總還差我七萬多的提成,不過估計也要不到了,呆著也沒啥意思。」

    我給你要吧,分我百分之三十就行。陳太忠好懸就把這話說出來了,不過,討債畢竟不是什麼正經行當。他又是跟高強和盛小薇第一次見面。

    不管這項目能不能操作,可人家畢竟是腰裡揣著錢找合作的,他做為招商辦地一員,當然還是要考慮鳳凰市的形象。總不能給人家一個「鳳凰市的官員都是黑社會」的印象。

    「這件事情,有點不好操作,」陳太忠挺賞識衛明德,既然是人家拉來的客戶,他就要說得明白點,「蔣慶雲的項目撤了,固然是因為他沒錢,還有一點也很重要,臨河鋁業那裡,不是很好協調的。」

    「這個……應該問題不是很大吧?」趁上億身家的主兒。說話的底氣就是不一樣,高強淡淡地發話了,可口氣並不小,「無非就是公關嘛,現在鋁地價格長期低迷。臨河鋁業也需要考慮降低成本的吧?」

    「反正啊,省裡出面都不好協調,」陳太忠無奈地搖搖頭,微笑地看著高強,「不過。公家的事就是公家地做法。高總要是個人去公關,倒也沒準能起到奇效……」

    說到這裡。他看到衛明德的臉色不好,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呵呵,衛經理別考慮那麼多,你來的正好,你做小水電設備這麼長時間,手上有自己地廠家沒有?」

    「廠家當然有了,你這兒有項目?」衛明德一聽這個,來精神了,「陳科,你介紹的項目,我肯定給你弄漂亮了。」

    「那成,」陳太忠點點頭,「明天有個水庫要揭牌呢,你過去看看,能不能上發電機,要上的話該上多大的,嗯,只要能上,同等條件下,就選你的。」

    「呵呵,那可是謝謝陳科長了,」衛明德當然知道,這話相當於就是把單子給他了----只是不要讓他太過分了,當然,前提是那裡能裝發電機。

    等他倆說完,高強才又開口了,「臨河這邊呢,我可以負責找人公關,不過陳科長,你能不能先幫忙引見幾個鋁廠的人?畢竟,天南這邊我是很少來的。」

    「這個嘛……」陳太忠沉吟一下,他哪裡認識鋁廠的人?再說了,他已經表明要看蔣慶雲的笑話了,當然也不好通過正常渠道獲得組織上的支持,否則地話,萬一高強談不下來,他這兒的笑話就更大了。

    「我說高總,我們這邊才頂了蔣慶雲……」他琢磨一下,只能先拖著了,當然,該找的理由還是要找的,「要是現在幫你撮合的話,怕是不太合適,等過了年再說,你看成不成?」

    高強轉頭看看盛小薇,女人還他一個笑容,他終於點點頭,「呵呵,陳科長地難處,我也能理解,那就過年再說吧,呵呵,好不容易來鳳凰了,玩一天我們再走。」

    那感情好啊,陳太忠琢磨一下,給朱月華打了一個電話,「小朱,這兒有三個客人,陪他們出去轉轉吧,嗯,跟綜合辦要輛車,關鍵是讓他們玩得開心。」

    放下電話之後,他看見高強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就有點不高興,怎麼,有幾個錢就了不得啦?還非要我陪你們出去玩不成?

    當然,想是這麼想,話還不能這麼說,「呵呵,是這樣,下午我有點要緊事要處理,明天吧,明天早上要是有時間,我領大家在鳳凰市轉悠一陣,高總你看成嗎?」

    「哈,陳科長的心意我領了,」高強笑瞇瞇地點點頭,事實上,他也只是等陳太忠這麼表一下態,對他而言,別說科長了,一般的市長也就那麼回事,陪不陪吧,關鍵是圖這麼一口順氣兒就是了。

    「呵呵,年底了,你們工作忙,我知道,要是沒人,我們自己轉也一樣,大家不用見外的嘛……」

    等朱月華回來的時候,陳太忠簡單交待兩句就想走人,誰想這時候,蒙曉艷地電話又來了,「太忠,我們學校門口,有倆民工纏著我給錢呢,這怎麼回事啊?」

    哦,民工不知道哥們兒地聯繫方式,想到這個,陳太忠恍然大悟,不過他挺奇怪的,「不是五個?是兩個?」

    事實證明,就是兩個民工,其中一個還是那個少年,他趕到十中地時候,那倆民工手裡捧著零零整整的錢遞了過來。

    「那三個呢?」陳太忠不接錢,而是繃著臉發問了,「是孔繁茂沒給他們錢,還是他們不想給我錢?」

    倆民工對視一眼,還是那少年說話了,「是這樣,陳大叔,孔老闆把錢發給我們五個了,不過一領到錢,他們三個就回家了,也許……等過完年回來,他們會給您錢?」

    陳太忠登時就感覺,似乎一盆涼水從天而降,他當然不相信這話,過完年回來給錢?那三個敢再在他面前出現才叫怪呢!

    事實上,在他替民工討債的時候,就曾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他或者情商算不得高,但有了東臨水那段經歷,他對農民的心態還是相當瞭解的。

    簡而言之,他們來點錢不容易,一旦到手,再交出一部分,心裡那份不捨是可想而知的,而且他們喜歡相互比較,給十中幹活的民工們,全額領到了工資,而他們卻是要交百分之三十---這種巨大的反差,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所以,陳太忠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這種結果,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有要孔繁茂直接扣下百分之三十交給馬瘋子,他想冷眼看一下人心。

    可是「考慮到」是一種心情,「面對時」就是另一種心情了,哪怕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對了這樣的結果,他還是相當地寒心。

    還好,總算沒有全軍覆沒,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錢我不要了,你們拿回去吧,」陳太忠搖搖頭,一臉的苦笑,「不過,你們別再跟別人說,我幫你們要錢的事兒了,聽見沒有?否則,我要雙倍罰你倆!」

    這是他預備的另一個方案,他非常明白,自己幫人催債的本來目的,是不想讓這些民工繼續騷擾蒙曉艷!

    領了錢不來交抽頭的,自然沒臉介紹別人來了,否則的話,他就會威脅下一波來人,順著線索追下去,要自己的錢,那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吧?

    是的,再有人來請他幫忙要錢的話,他一定要問清楚介紹人,而且會堅持讓介紹人到場,如此一來,他倒也不必再擔心蒙曉艷被人騷擾了。

    至於說領了錢來交錢的,那就要以「雙倍罰款」來封嘴了,涉及到個人的自身利益,誰又會再那麼念鄉親情分呢?

    當然,若是這五人都能交來抽頭,他的「討債大業」倒也可以就這麼持續下去,可現在的事實告訴他,還是收手吧!

    雖然是壞消息,但總算是行善之餘,了卻了一些後患吧?陳太忠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5 19:57
第四百九十章 不弄虛作假

    預備方案實施了,可是,陳太忠還是高興不起來,他倒不是心疼「討債大業」的夭折,事實上,這只是個拍腦袋的臨時想法,丟了沒有任何可惜的。

    他只是有點感觸現在的人心而已。

    看著他木呆呆地地盯著兩個民工離去的背影,蒙曉艷有點心軟了,她走到他跟前,輕聲勸慰著,「好了,總算是你做的好事,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別跟我說做好事,再說我可真生氣了,」陳太忠苦笑一聲,轉頭看看蒙曉艷嬌艷的面孔,禁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臉蛋,只是,想到現在是在十中門口,過於輕佻總是不好。

    「這年頭,我總覺得做好事這話,是貶義詞,」他悻悻地撇撇嘴,又歎一口氣,「下次我要是再做好事,我就是混蛋!」

    「那你的太忠庫呢?還算不算好事了?」蒙曉艷笑吟吟地看著他,女人對男人的愛,大多來自崇拜,眼下陳太忠口無遮攔地胡說,像足了發脾氣的小孩子,一時間,她居然覺得他有點可愛。

    呃……聽到這話,陳太忠登時無語,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鑽進了林肯車車裡,搖下車窗,手一指她,「今天晚上……饒不了你!」

    話音剛落,林肯車已經消失在了滾滾車流中……

    接下來,總該去假日酒店了吧?陳太忠正琢磨呢,卻不防秦連成打來了電話,「小陳,趕緊回招商辦,明天蒙書記來鳳凰呢,看看該準備點什麼,最起碼,房間衛生是要搞好的,還有。精神面貌也要注意,你們二科就交給你了啊。」

    蒙藝來招商辦的可能性,不大吧?陳太忠恨恨地嘀咕一句,不過,省委書記下地市也算了不得的事了,天南省十二個地區,就算鳳凰的排名僅次於素波,這種榮幸卻是一年也難得出現兩次。

    總之,大老闆來鳳凰了。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伺候著,尤其是一些比較關鍵的部門和機構,必須做到有備無患。以防蒙書記突然心血來潮地隨便走走。

    「好的,我馬上就回去安排,」陳太忠回答得挺痛快,猶豫一下。他又指點了自己的老闆一聲,「秦主任,我聽說,蒙書記晚上就到了。」

    這就是表忠心了,不過這忠心也不是隨便表的,若是他跟秦連成不慣,說這話那就難逃賣弄地嫌疑,可眼下,秦主任很賞識他,又知道他跟蒙家有淵源。那麼他說出來,才是向秦連成示好。

    聽他這麼一說,秦連成登時就有點暈了,顯然,他接到的消息是刪節版的。一時就有點手足無措了,「小陳你這消息可靠嗎……哦,我忘記了,那啥,我知道了。唉。不跟你說了,我要通知其他單位呢。」

    蒙書記晚上來和第二天來。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素波和鳳凰相距三百公里左右,若是明天來,車隊到達鳳凰,怎麼也是十點多十一點了,可今天晚上來的話,明天蒙書記就多出了最少三個小時的時間。

    三個小時,最最起碼,也夠蒙書記多轉三個單位了,這麼一來,大家中彩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計委對口的單位,說多不多,但說少也絕對不少,尤其那些雙重管理的單位,像鄉鎮企業管理局之類地地方,照樣得打招呼,秦連成不著急才怪。

    難得見到秦主任這麼手忙腳亂啊,陳太忠掛了電話,心裡想笑,不過抬手看看錶,已經是將近五點了,說不得只能給小吉打個電話,除了告誡他明天穿著要得體、手機不能關機之外,還請他向荊俊偉道個歉,說晚點過去。

    不過,陳太忠來到業務二科的時候,謝向南正和余鳳霞忙得腳不沾地,收拾桌子和文件櫃呢,大樓裡的清潔工,原來只管掃地、擦地、倒垃圾,現在也正趴在317地窗戶上擦玻璃呢。

    「老謝,我發現你這不吭不哈的,倒也操了不少心啊,」陳太忠心裡登時高興了起來,「你是不是經常接待領導啊?」

    謝向南是謝家老二的事兒,連小田、小賀和王玉婷都知道了,可惜,陳某人那時候拿著刻刀刻「飛風家戰」去了。

    「陳科回來了?」余鳳霞正拿著一塊抹布在桌子底下忙乎呢,聽到他的聲音,忙不迭地鑽了出來,「那個電纜廠地事兒,我已經……」

    「停!你已經搞定了,我知道,」陳太忠手一豎,強行打斷了她的發言,「好了,你先不用說了,等蒙書記視察到咱們這兒的時候,再說也不遲,省得我到時候裝得不像。」

    「陳科,你這是弄虛作假啊,」余鳳霞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小余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是想讓跟蒙書記分享這個喜悅嘛,」陳太忠笑嘻嘻地指指她,還好,余鳳霞的相貌,真的有點拿不出手,他倒也不怕她或者別人產生什麼誤會。

    「跟別人比,我可是真刀實槍呢,」接下來,他不屑地哼了一聲,「起碼咱的成績是真實的,你說對不對?弄虛作假的肯定有,但絕對不是咱業務二科啊。」

    「這倒是,」難得地,謝向南這個木頭人也發話了,他木呆呆地點點頭,「太忠你現在,也是越來越會做事了。」

    那當然了,陳太忠心裡美不滋滋的,臉上卻是一繃,「老謝,你敢這麼誇我,意思是說,我做事還不如你這個悶罐子?」

    「嗯,」謝向南木訥地點點頭,卻是很堅決地那種。

    靠,太傷自尊了,陳太忠一時無語,良久,他咳嗽一聲,手一指天花板,「老謝,找個螺絲刀把燈罩打開,裡面好好擦一擦……」

    前後招呼一陣,陳太忠又再三強調了一下明天的精神面貌,「……好吧,就這樣吧,我去招呼投資商了,對了老謝,明天你要是能擦點粉就更好了,你實在有點黑……」

    結果,等他趕到假日酒店地時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來呢----晚飯要開始了。

    荊紫菱對他真的有點耿耿於懷了,她真的無法想像,都要過年了,怎麼可能還這麼忙?而小吉又不可能解釋,說蒙藝要來---這種封疆大吏級別的行蹤,通常都是要保密地,這是原則。

    最要命的是,既然跟邢建中、小吉在一起,她兄妹倆肯定不能提關於古玩的事情,這種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煩。

    酒喝完,邢建中又建議大家去唱歌,無論是為了巴結投資商,還是為了討好荊紫菱,他都不可能放任荊家兄妹渡過一個無聊的夜晚,不是嗎?

    還好,在陳太忠的堅持下,他沒有去號稱鳳凰第一歌城地「幻夢城」,而是去了「金凱利」,這裡是鐵手地地盤,不過鐵手目前在素波泡著,還沒有回來。

    等到邢建中覺得盡興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荊俊偉自然也沒機會跟陳太忠談什麼了,所以,對於荊紫菱來說,今天她存在不存在,都沒有任何意義。

    而讓她越加無法忍受地是,陳某人說了,明天一早也不可能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在廖叔叔跟前,還幫了你的忙?

    第二天的十點半,按理說是吉日良辰,正是水庫揭牌剪綵的好日子,陳太忠正在辦公室,通過座機聽呂強的現場直播,誰想一個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

    來電話的是章堯東書記,「小陳,水庫沒剪綵呢吧?嗯,要是剪了,讓他們再準備一條紅綢子,蒙書記說了,要去那個水庫看看,親自見證一個質量工程的誕生。」

    「沒……沒呢,」陳太忠一時有點懵了,省委書記來這個水庫剪綵?他……他不怕犯錯誤?「好,我馬上……馬上電話聯繫他們。」

    「不要電話聯繫,你要親自去,聽見沒有?」章堯東的話說得絕無寰轉餘地,可偏偏語氣還很溫柔,「跟蒙書記在一起的,還有省電視台和省報的記者,你這個當事人不在,怎麼能行呢?」

    「好吧,我知道了,」陳太忠掛掉手機,就給呂強回撥了過去,「老呂老呂……千萬別剪綵啊,鞭炮也別放。」

    「暈死,你不早說,你聽聽這是什麼聲音……」呂強把手機拿開些,話筒裡登時傳來了辟里啪啦的響聲,「剛點上啊,五千塊的鞭炮。」

    「我靠,蒙藝要去剪綵啊,你再去買兩萬的炮來!」陳太忠有點急了。

    話筒那邊登時就沒了反應,好久,才是一個陰柔的聲音接起了電話,「呵呵,陳科長,我是王小虎啊,你是說,蒙書記……要來剪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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