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叱吒翡冷翠 第1章 暗夜狙殺
從戴克裡先大浴場出來,我的心情有些恍惚。
安吉諾對於帝國前景並不看好,這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卻太柔弱了一些,作為一個政客我覺得他還不夠心狠手辣,還不夠厚顏無恥。對於一個想要在帝國波譎雲詭的政治生涯中生存的人來說,這些缺點都是十分致命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熬到這一步的,僅僅是約克家族的勢力不足以如此,或者說約克家族也不會容忍他在元老院中的表現,即便他是約克家族中嫡系人物。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偽裝太好還是我目光不夠銳利看不穿他的本來面目,但願是前者。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預料到了危機,但是他卻找不到解決之策。
我同樣不笨,相信帝京城中也有不少人同樣和安吉諾一樣,感受到了火山噴發的顫慄前兆,但是卻又無處逃生。
誰能拯救我們自己?除了我們自己似乎不可能有別人。
第一把火將會從哪裡點燃,從哪個方向蔓延過來?南方的獸人還是西面的蠻族?亦或是北方的亡靈一脈?帝國內部的叛亂呢?四面八方那些口蜜腹劍的附庸國家呢?
不,也許都不是,燒死我們自己的也許就是帝國那些個手握重權卻又爾虞我詐鉤心鬥角不休的所謂帝國精英們。最可怕的不是這些人看不到危機,而是他們認為可以利用這些危機來為自己所用。
噢,權勢這個潘朵拉魔盒中最令男人們沉迷的東西,不知道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前赴後繼的為之粉身碎骨,但是從來沒有人悔改過,現在似乎我也逐漸在步上這個路程。
我甩甩頭,真是令人頭疼。
和安吉諾的談話收穫不小。至少我鞏固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進而可以強化他在約克家族中為我說話的聲音,眼下元老院中暗流湧動,海法要塞失陷事件時而被壓在下邊無人過問,時而被人高高挑起,引來關注無數。權勢者們總是能夠隨心所欲的運用好每一分權力為他們地利益服務,不過我可不想成為其中的犧牲品。我就不得不為此而付出努力。
我婉言謝絕了安吉諾馬車相送,我想要真切感受一下翡冷翠繁華奢靡的氣息。
寬闊的大道兩旁各式風格的建築物都在顯示著它們主人的愛好和藉貫,富麗堂皇地巴洛克式,優雅纖細的愛奧尼亞式,古樸典雅地精靈式,奢華綺麗的洛可可式。粗獷蒼勁的邊疆式,各種建築物群鱗次節比,在迷人的晚風中展示著它們傲人的風姿。
馬車轔轔馳過,飄蕩的車窗窗簾若隱若現,不時飄出香風鬢影,夾雜著陣陣放蕩無忌地輕笑呢喃聲,身著禮服的御者目不斜視,彷彿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只是全神貫注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君子堂首發=臉上神聖的神情彷彿在進行一項無比嚴肅的工作。
間或有一兩名滿臉深思之色的修士或者學者漫步街頭,目光幽深,似乎要從翡冷翠蒼邃的夜色中尋找幾許靈感。
一群群喝得醺醺然的市民們或吟誦著米倫地流行詩歌,或聲音高亢的唱著歌頌自由的雪蘭歌曲,或詛咒著某位大人物的親屬,在大街上東倒西歪的遊蕩著。不時拍打著那些已經關門的店舖大門,罵罵咧咧,肆無忌憚地從大街上走過。
神情冷峻的憲兵騎隊甚至連表情都不願意給予這些傢伙一個,只是冷冷的注視著這些傢伙從他們面前走過,他們都是偉大的維京帝國公民,這是他們的權利。只要他們沒有現行犯罪。誰都不能剝奪他們這一點可憐的自由。
這就是帝國,這就是翡冷翠。
你無法將這些人與那些神情高傲風度翩翩地士紳貴族們聯繫在一起。但實際上他們是屬於同一類人,只不過由於經濟上地差距,使得他們逐漸演變成為真正的兩類人。他們擁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元老院中那些倨傲高貴地代表們都由他們選舉產生。
我有些出神的想著,人類世界真是奇妙,這樣矛盾的情形也能夠並存於一個世界中,而且如此和諧的相處,你不能不說人類這個種族的包容性多麼強大。
沿著西尼奧尼亞廣場向南,我漫步在韋奇奧橋上,在這座被稱作金橋的兩端,分佈著翡冷翠城幾乎一大半工藝品店和珠寶店,魔幻般的藝術宮燈爭奇鬥艷,冉冉的魔法光暈忽明忽暗,五彩迷離,幻化出無限遐想。
宮燈上徽記也就代表著各自店舖歷史的象徵,顯示著每一家工藝品店和珠寶店迥異的風格,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橋面上留連忘返,年輕的戀人們甚至公然在橋柱間的陰影後熱吻擁抱,而從行人們漫不經心的表情看來,他們似乎對這一切都早已習以為常。
「太誇張了!」翡冷翠人的浪漫讓我無言以對,這樣公開的宣示自己的感情也許在其他地方是見不到的,但是翡冷翠人卻安之若素。我不得不承認人類在感情方面豐富外露遠遠超出龍族,無論我與古奧穆娜以及米蘭如何熱情似火,但是也不敢公然在大眾面前這樣袒露情懷。
我在翡冷翠的廣場大街上留連忘返,繁華如夢境一般的街道建築物讓我深深迷醉在其中,從西尼奧尼亞廣場到波波洛廣場,再到斯卡拉大劇院外面的斯卡拉廣場,每一處建築群落都讓我歎為觀止,我得承認,至少在建築藝術上,也許龍族再有一千年也難以達到這種水準。
夜色如水,我不知不覺間已經在街道廣場上徜徉了兩三個小時,但是映入眼簾中的仍然是綿延不絕的街市。
一連串的寒芒形成一個半弧形的包圍圈陡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將我左右前三面全數包圍,濃烈的殺意壓抑到這個時候才突然爆發出來!
我有些佩服對方地忍耐性。
實際上我在韋奇奧橋上就已經感受到了那股追蹤著我的若有若無的氣息,但是對方隱藏掩飾得很好,人流中我一直無法確定對方。直到踏出斯卡拉廣場人流量少了許多我才基本能夠斷定尾隨在我身後的跟蹤者。
兩個多小時時間這幾個傢伙就一直陰魂不散的吊在我身後幾十米處,雖然我也巧妙的借用了幾個手段想要擺脫對方,但是對方盯得很緊,到後來我索性就放棄了這種意圖,該來地始終要來,還不如大大方方看看這幫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相信在翡冷翠城的市中心。這些傢伙不可能弄出多麼大地動靜,內政部門在帝京的實力首屈一指。他們應該不會玷污他們的名聲才對。
沒想到對方一上手就給我來了一個下馬威,一溜寒芒在空中竟然可以突然相互碰撞變幻襲擊角度,清越的碰撞聲中,多達十餘枚的寒星一直到逼近到距離我不足三米遠處才突然相互碰擊產生迴旋力道,變幻攻擊角度,從多個不同角度向我襲來。
這是真正要我的命!我有些訝然。究竟是什麼人一上來就下如此狠手,甚至根本就不與我有任何接觸?
半弧形地寒芒因為力量角度的變換而略略發生變化,角度更寬泛,覆蓋範圍更廣,除了後退似乎我別無選擇。但是我知道對手絕對是在等待著我後退,他們肯定還有更凶狠的後著,等待著我我墜入彀中。
我就地俯身仆地,原地翻滾旋轉,躲避著尖嘯聲已經變得有隱隱風雷鳴動的寒芒。兩枚寒芒從我肋下穿越。撞擊在地面的大理石上,飛濺的火星中兩枚寒芒「崩崩」聲中重新跳躍而起。
我竭力貼近地面,另外三枚呈平行雁式從鼻尖上方飛掠而過,我想如果我是像哈德良那樣身材的話,那也許我顴骨和頰間的肌肉也就迎刃而飛了。
「咦!」兩道黑影一閃進入我的眼簾視線,對方顯然沒有預料到我竟然沒有後退。而是選擇了這樣一個更具風險地閃避方式。
三枚暗沉沉的黑色軌跡劃破夜空,沒有任何聲音一閃即至,如果不是我的龍目可以勝任任何光線條件,我甚至懷疑三枚黑忽忽的暗器就根本不存在,沒有任何響動,甚至連空氣中都沒有一點波動影響。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直射我的胸腹頭三處要害。
單手猛力一撐地面。我地身體怪異的懸空浮起,憑借手掌的猛然發力。配合著我早已發動的懸空輔助法術,我的身體連續不斷的空中橫滾,躲避著三枚如影隨形一般追逐著我身體地暗器。
好凶險地暗器!無聲無息,天然變換的偽裝色,特殊精妙地設計製作原理居然讓本應鼓蕩起的空氣震動隨著聲音一起消失,簡直就是天然暗殺秘器。
這個傢伙如果在人群中突然向我釋放這種暗器,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把握躲過這玩意兒,這純粹就只能依靠直覺來躲避!
三枚古怪暗器的失手讓兩個已經撲上前來的刺客顯然有些意外,但是他們並沒有退縮,黑暗中他們身影的快速移動讓我一時間難以看清楚他們手中有沒有什麼其他兵器,但是從他們悍不畏死猛撲上來的架勢看起來,他們應該是有要置我於死地的決心。
內心深處的疑惑並沒有妨礙我的戰鬥力,手指輕盈的劃過我的面前,兩道S形火弧搶在對方逼近我之前在我面前生成,一縱一橫,形成一個怪異的符號圖形,妖異的蔚藍色火焰讓整個空氣中都透露出一種莫名的詭奇氣息。雖然我也擔心遇襲,但是我總不能去大浴場泡泡澡也把天魔刺帶上,現在赤手空拳的我唯一依靠的也就只有並不足以為恃的魔法術了。
兩名刺客似乎也沒有料到我會突然釋放出魔法術,字形的火網一經形成便迅速放大,牢牢的將兩個刺客攔在火線之外。但是對手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其中一具身影陡然呈怪異的扭動,彷彿身軀就像一具可以任意伸縮變幻的蛇身一般,蜷縮捲曲在一起之後,竟然硬生生字架中的空隙裡穿越而過。而掌中兩枚幽藍色的寒芒湛然一現,便分刺我喉間腹下。
就這一刻我已經看清楚這個傢伙地大致模樣,古銅色的皮膚和緊身皮衣如此和諧完美的搭配在一起,浮凸有致,如果不是包裹在外邊那件造型奇異的披風,我真不知道小女人會不會在翡冷翠的夜市裡引發一場騷動。
錯身閃躲。隨後一記格擋,我輕巧的躲過對手地必殺。
這種近身肉搏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雖然我在力量上遠不能和我在龍族世界時相比,但是要論經驗,我可以說這個世界還沒有人能夠與我相提並論。九頭魔蛇,美杜莎,巖焰地精,冰潭魔螈。翼火蛇,還有不計其數的深淵魔物,哪一個不是貼身近戰地王者?但是在我的手下,他們還都是只有乖乖的滾回深淵中,要麼就把屍骨丟棄在地面化為垃圾。借助我肩頭猛然靠住對方那一瞬間,我體內龍力轟然爆發,狂暴的龍力在這一刻如怒潮一般湧出,如用一枚被大力抽打而出的球體,對方靈巧的身體一下子被猛然拋出幾米開外。撞進字火圈,兇猛地火焰立即將她吞噬,我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在火焰中的呻吟。
對於要置我於死地的人,無論是什麼人,她都只有一個字,死!我從不憐憫這些人。因為憐憫他們其實就是在替我自己掘墓。
一枚毫不起眼的大型飛輪悄無聲息的飛逝而來,我眼珠微微一縮,方纔的一切都不過是小兒科般的前戲,唯獨這一枚再普通不過的飛輪才讓我從骨子裡感覺到危機。濃烈的魔法氣息環繞著我,我知道這才是這幫刺客地殺手鑭。
鐵灰色的飛輪比起一般的箭矢來至少大了幾倍以上,以至於在飛行速度上也慢了許多。但是這並不代表它的危險性就更小。凝結在箭矢中的強烈魔法氣息讓我下意識的縮緊身體。
我地靈覺向四周蔓延,緊張的窺探著周圍是否還有同樣的危險存在。
我目光死死鎖定著飛輪。急速旋轉的飛輪卻沒有任何音波傳出,身體因為高度緊張而變得有些僵硬,我還得兼顧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傢伙,真是糟糕,我似乎太大意了一些。飛輪終於在距離我只有兩米開外突然爆炸開來。
強勁的爆炸力讓整個飛輪一下子變成了無數大小不一地非規則殺傷體,迸射四濺,如同一叢叢暴風驟雨向四周濺射開來。
鎧化術無聲無息地浮起在我的肌體表面,雖然我已經祭起了我所能釋放法術中最強悍地浮焰光盾,但是我知道那不足恃。
浮焰光盾是一種中級光系魔法,吸納了光之力量並凝結為實質化的盾形體可以有效的抗衡外界魔法和物理力量的打擊,這也是我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主動防禦魔法,但是這樣近距離的衝擊波,我毫無把握。
散碎的爆炸衝擊體毫無阻礙的穿透了浮焰光盾和我鎧化體,劇烈的刺痛讓我終於品嚐到了大意帶來的痛苦,衝擊體一瞬間就撕裂了我的肌膚鑽入了我的肉體中,並乘勢割斷了我的多處經絡血脈。
我已經盡可能的蜷縮身體避開打擊面,但是無孔不入的炸裂體四散飛射,幾乎是從無數個不同的角度衝擊而來,這樣近距離的爆炸,我根本無法迴避。
這是一枚威力巨大的延時魔法飛輪,魔金屬壓縮後加上雷系魔力控制引導機簧爆發,足以把周圍的所有目標毀滅。
浮焰光盾和鎧化術很大程度拯救了我,雖然痛楚並沒有減少多少,但是至少在實質性的傷害上被減輕了許多。我只能強忍住疼痛,一面不斷催發修復魔法恢復自己的身體機能。
「喪盡天良的惡賊,這一次你是在劫難逃!」
黑暗的角落裡再度躍起一個身影,兩枚箭矢一閃劃空而過。
超出我神經忍受力的疼痛已經讓我有些麻木了,但是兩枚脫手箭撞入身體的衝擊力還是讓我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兩枚要命的脫手箭刺入體內的時候我扭動的身體避開了最致命的打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