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鷹視狼顧 第九章 弱者強勢
「呵呵,熙然公主殿下,帝國與日朗的親密關係不是一些小角色能夠信口雌黃的,就算是鷹羆衛也不能!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跳粱小丑,以為瞎貓碰上死耗子,揀了一兩回便宜就可以忘乎所以了,也不看看這種場合有你說話的資格麼?」
這個傢伙是誰?!我幾乎要暴怒跳起,呵呵,居然還有攔腰來打抱不平不說,而且這般肆意侮蔑詆毀我和鷹羆衛,是可忍孰不可忍?!
「帝國和日朗之間的親密關係?呵呵,我的耳朵出問題吧?德森人和拜耳人進攻落日行省是從什麼地方安然而過的?巴斯克行省民眾流離失所,蠻族軍隊姦淫擄掠,無惡不作,我們帝國的親密盟友在幹什麼?是在為帝國搖旗吶喊,還是在犒勞侵略者?!」
「敢發此謬言者,當以國奸論處!落日行省和巴斯克行省以及加泰羅尼西亞的元老院公民代表們,如果你們沒有忘記自己家園所遭的蹂躪塗炭,沒有忘記家鄉父老賦予你們的職責,必當行使你們的權力,彈劾追訴此賊!」
我的目光早就瞥到了那個倨傲不凡的傢伙,看他一身華麗的禮服和懸掛的金飾長劍,面貌倒也是英挺不凡,不過一看也就是色迷心竅想要利用這種方式來吸引趙熙然注意力的蠢貨。
我估摸著這個傢伙應該是擔任有軍職的貴族,哼哼,想要來挑釁我,純粹就是找死!不用我動手。光是一張嘴我就要你死得難看!
我鏗鏘激昂的一番話立即引發了無數在場的賓客們地共鳴,帝國在南邊和西面都遭遇前所未有的困境,這對於一直以帝國天朝自居的貴族們無疑是巨大的侮辱,但是彪悍地獸人和驍勇的蠻族都讓帝國軍方捉衿見肘。居於蠻族聯軍後方要害部位的日朗人這個時候卻龜縮起來,半聲不吭,對於時局一知半解的貴族們當然有理由對日朗人這個盟友感到憤怒。
我一番凌厲無比的言語立即就將眼前這個方纔還洋洋得意地傢伙打入了地獄,看見周圍賓客們投視過來的憤怒目光,這個不知死活地傢伙立即意識到自己如果不馬山挽轉眼前的局面。也許明天真的就該到元老院接受調查甚至追究了。
「無知小兒,只知道在後方坐井觀天胡言亂語。軍國大事豈是你這等只會搬弄是非的傢伙所能明曉!」
這個傢伙已經有些亂了分寸,臉色發紅,嘴唇發抖,只能用激烈的語氣來掩蓋自己的虛弱。
「我是無知小兒,難道說在座的諸位都是無知小兒麼?坐井觀天?嘿嘿,你是在說元老院的公民代表們都是井底之蛙麼?」這個傢伙每一句話似乎都是在為我送上攻訐的借口,愚蠢如豬大概就是專門形容此類人的。
「漢米,不要無禮,這位可是匕鋒營地伽馬先生。」哈德良又恰到好處地出現了,不過這一次我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對手。
「噢。原來是匕鋒營的副首領。難怪可以如此口出狂言。嗯,不錯,匕鋒營的人的確有這個資格,匕鋒營的諸位大人們據說在阿拉貢的戰事勢如破竹,所向披靡,那些叛匪亂民想必早已經俯首稱臣了吧?不知道皇帝陛下這一次準備授予匕鋒營什麼樣的功勳?黑金獅勳還是銀橡樹葉十字勳章?啊,都不是。那肯定就是聖百合星鑽勳章了。」
我滿臉崇敬地嘖嘖讚歎不已。一臉諂媚地神色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只怕真地要把我當成匕鋒營的仰慕者。
「黑金獅勳?聖百合星鑽勳章?不要笑掉人大牙了,一幫只會浪費帝國糧秣的蠢貨。就一群農夫和山民糾合起來的亂民,花了幾個月時間都還在那裡轉***,居然還有臉來癡心妄想帝國勳章?!」
「還妄稱匕鋒營?我看改成柴刀營怕是更合適一些,柴刀也能砍幾根柴火回來啊,怎麼這幫傢伙只知道一味的要求徵召人馬請求支援呢?也不知道元老院的軍務委員會怎麼就會容忍這幫酒囊飯袋這麼久?!」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這些酒囊飯袋早已經和那些亂民們把酒言歡了呢?幾個月時間,就是酒囊飯袋也該把那些連衣服都沒有穿像樣的鄉巴佬給解決了吧?或者軍務委員會那些傢伙們也從中落得了一些好處?也不知道阿拉貢行省的元老院公民代表今晚有沒有來的?」
總還是有一些打抱不平的,若是換了別人,也許還不會激起這麼大的波濤,恰恰是匕鋒營,也沒有看看自己屁股擦乾淨沒有居然敢來啟釁,這不是純粹引火燒身麼?
本來就對近段時間帝國軍方拙劣表現憋了一肚子悶氣的達官貴人們當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尤其是那些與匕鋒營關係並不融洽者,更是群起而攻之。
白皙英挺的臉頰頓時脹得通紅,鷹目中怒火夾雜著森森殺意四處逡巡,但是伽馬也清楚這裡不是尋常所在,能夠在這裡飲酒歡歌的都是翡冷翠城中聲譽昭著者,非富即貴,即便是奇朗大人在此不敢輕易得罪這些人。
我感覺到對方怒意中蘊含的殺氣,不過我並不在乎。
從蒼鷺島之戰之後我就知道我已經被攪進了帝京城中這個渾水塘,永遠無法脫身了。
克里米亞走私案和蒼鷺島私鑄案,外加上那一大批來歷不明的火靈晶石,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無數人的目光會聚到我身上,其中當然不乏欲得我人頭者,即便是那個現在與我合作甚歡的默多,大概每一次見面都要掂量一下當場斬殺我的機率有多大吧。
要殺我,當然可以。
首先得剝去我身上鷹羆衛這層皮,無論是鷹羆衛還是天貅營或者匕鋒營,作為帝國軍方核心精英群體。都絕不會容忍針對本群體成員的暗殺行為,那相當於是對整個群體的公然蔑視和踐踏,如果哪個首領還想要在這個群體之巔地位置坐穩下去,那他就必須要捍衛這一鐵律不能被打破。
其次還得掂量一下解決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曼奇尼有這個實力解決我。即便是面對鷹羆衛,但是他得琢磨對付我可能帶來的反噬。鷹羆衛不是唯一的依靠,我背後更有一群可以隨時聽候我召喚地傭兵,在他眼中,為了我和這些低賤的傭兵玩命不值。至少現在不值,所以我暫時是安全的。
當然我個人的詭異表現也讓很多人有些顧慮和壓力。至少在那位美索不達米亞之虎與我「握手」之後,相信很多人在製作針對我的計劃之前都需要斟酌這一點。
能夠在以力稱雄地美索不達米亞之虎面前安然而退,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而我地正式身份卻是一名牧者。
所以至少在這位伽馬先生面前,我並不需要害怕什麼,我甚至還希望他能夠把事情鬧騰得越大越好,既然已經臭名昭著了,那何不讓它更轟轟烈烈一些,相信明天翡冷翠上流社會就會對我今天在酒會上的表現津津樂道。
我現在正需要竭力拓展人脈資源,以求為日後的發展多鋪陳一些路子。而在這種場合下適當顯耀展示自己的實力。無疑是最便捷的一種方式。
「漢密爾頓先生,徒逞口舌之利非騎士所為,不知道漢密爾頓先生是否有膽接受伽馬的挑戰?」羞刀難入鞘,這位匕鋒營的副首領大概快要被周圍那些冷嘲熱諷的聲音氣昏了頭,居然就在這種場合下公然邀戰。
「噢,伽馬先生,你好像忘了你我都有軍職在身。帝國禁止軍職人員私鬥。」我驚訝的揚起眉毛。
「帝國禁止私鬥。但是並未禁絕公開決鬥,怎麼樣。漢密爾頓先生,你怕了麼?」伽馬血紅的眼睛閃耀著駭人地怒芒,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語。
「伽馬先生,我提醒您冷靜一點,你我身份特殊,你這樣公開邀戰無疑就是代表匕鋒營向鷹羆衛挑戰了,我當然可以出場,不過這需要哈德良大人地安排。」我輕輕一笑,這等粗陋簡單的激將法也想引我上鉤,滾回你媽家吃奶去吧。
「你怕了?!你這個沒膽的懦夫,低賤的狗!」氣急敗壞的匕鋒營副首領完全被我滿不在乎的神情激得怒發如狂了。
「誰是無膽懦夫,誰是低賤野狗,最好在戰場上用敵人的頭顱來證明,阿拉貢也好,巴斯克也好,我想這一切都已經有了明證。」我輕蔑地瞥了對方一眼,不屑之意溢於言表,「順便忠告伽馬先生一句話,出身並不能證明自己有多麼高貴,無數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如果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那伽馬先生最好還是滾回你媽地裙子底下去好好接受接受開導吧。」
最後一句粗魯無比的髒話終於爆發而出,我心裡一下子痛快了許多,甚至連心情也一下子愉悅起來。
來到人類社會就不得不夾著尾巴裝文雅,即便是在傭兵中我也是以通曉禮儀地文明人角色出現,到了鷹羆衛中更是只有滿口咬文嚼字了,但是眼前這個無聊的傢伙實在太過卑污,對付野蠻人也只有報以粗口相對了。
原本就赤紅的眼瞳彷彿一下子就被點燃了,猩紅的眼珠配合著瑟瑟發抖的身軀,我相信這位匕鋒營的副首領手中緊握的那柄鑲金佩劍大概都快要炸裂開來了。
大概連哈德良也沒有料到我怎麼會一下子變得如此囂張無忌,周圍其他一些賓客則不約而同的側目而視,似乎是在琢磨我是不是有意想要在這裡就要挑起一場戰爭。
「夠了,二位,這裡不是竟技場,今天我們是為慶祝農神節而來,是為了祈禱未來的一年中農神給帝國帶來豐收,不是為了戰神獻上祭禮,難道二位真的打算在這裡表演一場角鬥士般的搏殺作為即興獻禮?」
終於有人來救場了,一頂略長的銀色假髮,外帶有些誇張的短外套,修長的白襪和怪異的靴子,尤其是那尖細的假嗓音,讓我很難判斷這個傢伙就是何方神聖,不過看伽馬的氣勢一下子就被打壓下來,估摸著這個傢伙也不是一個小人物。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鬆動下來,也許是難以放下面子,可憐的匕鋒營副首領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我,轉身離開,而我當然要不失時機的像這位第一印象並不好的權貴表達我的尊敬。
「哈德良大人,這位就是你的得意麾下漢密爾頓-巴本先生?」
「尊敬的約瑟夫先生,他就是來自香檳行省的漢密爾頓。」我第一次見到哈德良收斂起了那副半睡半醒的模樣,一臉肅色。
「嗯,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小伙子,但是也需要提高自己的修養,不能因為對方的無禮而反相譏。」消瘦的臉頰讓顴骨顯得格外明顯,但是一雙眼睛卻有看穿人心的魔力,只是淡淡一眼就讓我感受到了無盡壓力,難道說這個傢伙是精神魔法師?
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哈德良的肅色才慢慢消退。
「督衛大人,這個傢伙是什麼人?」
「約瑟夫-曼陀菲爾,元老院副首領兼財政委員會首席委員,我們的所有經費都掌握在他的筆下,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
「他值得尊敬是因為他本身的良好品行還是源於翡冷翠三大門閥家族之一?」我歪著頭問道,曼陀菲爾家族可是翡冷翠城中舉足輕重的百年豪門,桑普塔家族和曼陀菲爾家族比起來就像是安塔利亞行省和拜占庭行省之間的距離。
「漢米,說話不要這樣刻薄。」哈德良笑了起來,「不過,的確有些意思,兩種因素皆有吧。」
我也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