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蓄勢待發 第一章 落難援手
我負手站在巴士底獄的大門前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號稱帝國第一獄的威勢。
虎口一般的禁門讓建立在翡冷翠城郊斜坡處的巴士底獄顯得格外森嚴肅穆,如一頭猛虎匍伏在地,伺機而起,整個巴士底獄沿著斜坡修建,次第拔高,最高的虎尾處便是俯瞰整個巴士底獄的中樞——獄政部所在。
林立的哨塔被曲折迴繞的高廊聯繫起來,讓整個巴士底獄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在警衛的目光視線之下,同時警衛們的箭矢和弩矢同樣可以覆蓋任何一處,更不用說在獄政部每日都還有一支配備有魔法師的應急突擊力量,這讓任何想要打巴士底獄主意的人都成了癡心妄想。
不過監獄的建成本來也就是為越獄者打破歷史而立,歷史上仍然有不下於十次以上的越獄事件的成功,脫不開裡應外合之類的勾當,這座號稱固若金湯的帝國第一獄一樣要在那些越獄者千奇百怪的伎倆面前黯然失色。
不過我這一次來並不是考察越獄事宜,而是來接人。
尼基塔站在我的身旁,落日行省的淪陷讓他的走私事業一下子跌入了低谷,不過成功者能成功必有其成功之道,他很快就在尚未完全淪陷的巴斯克行省和安達盧西亞行省重新站穩了腳跟。
走私行業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是一門常盛不衰的行業,蠻族的入侵使得整個帝國西疆地區都陷入了混亂,而原本屬於正常貿易的渠道也變得時斷時續起來,這更為走私提供了良好地機遇。事實上遍佈帝國四境的走私風潮中。西疆的走私情況並不算最瘋狂的,像東部地區更為猖獗,像絲綢走私這一類通過特蘭西瓦尼亞走私來自冥河以東精靈一族特產地行為尤為嚴重。
帝國西部軍區的建立並沒有緩解西部日益惡化的局勢,但是惡化局勢卻在僱傭軍和傭兵力量的聯手遏制下有所緩和。德森人和拜耳人因為戰略分歧上的脫節直接導致了他們在巴斯克地區地進展受阻,並日益演變成為一種半僵持狀態。
帝國西疆廣褒的沃野和勤勞地民眾讓德森人和拜耳人心安理得的享用起帝國數百年來在這個地區積累起來的文明財富,這甚至刺激了在西北方向的其他蠻族。安達盧西亞北方的一些小蠻族部落也開始艷羨起德森人和拜耳人的幸福生活,他們單個並不具備挑釁帝國的實力,但是聯合起來之後。尤其是在帝國處於目前這種虛弱的狀態之下,危機開始從西向西北蔓延。
斐多菲的無罪釋放就是在這種危機日益臨近的情形下獲得地。當然這其中少不得阿基米德和曼奇尼之間地角力較量以及妥協交易,我不過是在最後的時候花上了一些金克朗以及一些小手段以加快元老院法律委員會那些官僚委員們提高工作效率,加快判決進度罷了。
一陣刺耳的鐵門響動傳來將我從沉思中驚醒,「三零八號出獄,帶好你的隨身物品,還有你的釋放證明。」
我看著邁著穩健步伐走出來的一身剛剛換好衣衫的壯漢,心中無限感慨,昔日在落日城叱吒風雲地斐多菲在這裡竟然淪為一個番號,你不得不感受到世事變幻地殘酷程度,雖然斐多菲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地步伐幅度和頻率。但是我能夠感受得到他急於想要脫離這裡的心情。
沒有人想留在這兒。包括我,因為直到現在我一樣隨時可以淪為這裡的階下囚。
「斐多菲將軍。」我和尼基塔迎上前去,所有話語盡在擁抱之中,我甚至可以聞到斐多菲身上那略略有些刺鼻的劣質皂脂味道。
「多謝。」斐多菲雙臂用力的在我背上猛拍了兩掌以示心意。
「客氣了,如沒有斐多菲將軍在落日城的看顧,漢密爾頓何來今日?」我誠摯的一笑,「漢密爾頓不是白眼狼。知恩圖報乃是人之本色。何況我只是盡了我一點微薄之力。真正起作用的並不是我。」
「漢米,你不用多說。一切我都清楚,你作了你能作的,我記下了。」斐多菲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看來斐多菲在這巴士底獄中也非一無所知,我心中微悚,這些在帝國政壇中沉浮了多年的傢伙多少都有些人脈,我想如果不是我督促元老院法律委員會那些傢伙加快審理裁決進度,只怕一樣會有人進行我的工作吧。
斐多菲和尼基塔之間的會面顯得很親密而又隨意,兩人多年的交情不需要多用言語和行為來表現,如果不是尼基塔賣力的在元老院中打點,想必阿基米德和曼奇尼之間的角力妥協還沒有這麼快就能結束。
「走吧。」馬車輕盈的來到近前,尼基塔很知趣的上了第二輛馬車,他知道他的盟友和我有話要談。
「漢米,其他的不用多說了,我很感激你的幫忙,至少你讓我在這該死的牢獄中少呆了一兩個月,元老院那些官僚們的辦事效率和胃口我清楚,許多事情也不是全靠錢就能行的。」斐多菲很享受一般的靠在馬車的靠墊上,目光飄向窗外遠方,「我自認為也是在大風大浪中闖蕩過來的,生死邊緣也打滾過幾次,但是這一次我算是服了。」
我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傾聽著。
「牢獄之災這個詞語用得很好,我剛開始也不在乎,不就是限制自由麼?受點皮肉之苦麼?諒他們還不敢傷及我的性命。可是只有你進去之後才會明白這其中味道,一人獨居,身旁連一隻螞蟻都沒有,巴掌大一塊天空,我可是真明白什麼叫井底之蛙的味道了,一呆三個月。每天除了看守送來飯菜,一句多餘話都沒有,你想要吵架都沒有對手。」
「孤獨,嘿嘿。簡直就要讓人發瘋,這幾個月裡我可是把我從小到大所有記憶中的東西回味了幾遍,除了睡覺就是冥想,他們就是想要把我憋瘋,只可惜我沒有讓他們如願以償。」斐多菲伸了一個懶腰。「自由的味道真好,連空氣都瀰漫著一種好聞地味道。呵呵,漢米,沒有親身經歷你感受不到。」
「嘿嘿,將軍,這種滋味我還是免了吧。」我苦笑著道,讓失去自由一段時間換了這一刻的美好,還是免了的好。
「嗯,直到要釋放這幾天我才算有了一點自由,怎麼,你真的打算在鷹羆衛中一直發展下去?」斐多菲揚起眉毛問道。「鷹羆衛真地適合你麼?」
「那將軍你認為我更適合哪兒呢?」我歪著頭問道。
「那要看你怎麼想了。」斐多菲略一思索道:「鷹羆衛在哈德良打理之下四平八穩。讓人覺得鷹羆衛似乎耄耋老矣,但是你在克里米亞走私案和蒼鷺島私鑄案上為他舔了不少彩,讓人重新意識到了鷹羆衛的鋒,對他來說是好事,但對於你本人來說卻是利弊參半。」
「帝京中千絲萬縷的利益網牽一髮動全身,陰風惡浪往往隱藏於無形之中,你在低位也許覺察不明顯。只有當你站上一定位置時你才會察覺到其中的凶險。哈德良老奸巨滑。不動聲色間就可以把這兩件案件的負面影響大多栽到你頭上,加之鷹羆衛地空間相對狹小。走到指揮使這一步已經算是奇跡了,也勉強算是哈德良給你的回報吧。」
「但僅此而已,如果哈德良還想讓鷹羆衛繼續穩穩地控制在他手中,那就不能再放縱你的行徑,更不能讓你借此種行徑上位,甚至還需要拿出一些動作來打壓你,鷹羆衛中的其他力量也會阻止你爬升,所以你若想再上一步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這算得上是斐多菲的肺腑之言了,若非我這一次親身親歷幫忙,只怕一輩子也休想從他口中聽得這樣坦誠的言語。
我默默點頭。
我何嘗不清楚其間的奧妙,但是如此犀利深刻的替我分析出來,讓我眼前頓時清明不少。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不會容忍我再繼續重複我在克里米亞走私案和蒼鷺島私鑄案上的表現,帝國如死水一潭,丟下兩塊石頭激起一點漣漪可以,但是如果繼續丟石頭將漣漪變成波瀾,那就不是潭邊人所願意見到的了。
「將軍,我現在剛剛接手鷹羆鐵衛,只怕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去處,只能暫時在這裡呆著,倒是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麼?」
「呵呵,漢米,你不用為我擔心,曼奇尼和阿基米德將軍達成了妥協,估摸著也不會讓我清閒,加泰羅尼亞和安達盧西亞那邊局面也開始有點失控了,我估計我很快就會獲得任命前往西北,帝國不能容忍加泰羅尼亞或安達盧西亞變成第二個落日行省,我也很期望能夠在西北一洗前恥。」斐多菲悠悠道。
「將軍,落日行省的失陷難道是你地責任麼?如果帝國能夠在得到消息之後及時派出援軍,落日行省何須完全依賴於傭兵和僱傭軍?而帝國軍方地情報部門沒有一個及時獲得了德森和拜耳人出兵的消息,難道這不是帝國軍方高層的失職?」我微微一哂,反問道。
「漢米,這其中道理誰都明白,但是這個世界上很多問題只看結果,落日行省在我手中丟失,那一切責任就該我來承擔,就像海法要塞的失陷找不到合適人來承擔就讓你們幾個傭兵來頂缸一樣。」斐多菲笑了起來,臉上卻多了幾分滄桑之後的落寞,不過我能夠感覺得到對方內心中不屈的戰意,「是是非非一言難盡,現在我也不想置評,我只想用我的雙手把失去地一切拿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