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游] 網游之以德服人 作者：只寫遊戲 (連載中)

第十三節 混水

　　弗裡克老頭手一揮，叮咚悅耳的升級聲在耳邊響起。那兩個傢伙都一下子三十出頭了。

　　然後眼前出現長長一串可選獎勵，提示『只能選擇其中一件』……地精除草器製造圖紙、ST-III型冶煉爐製造圖紙、白銅提煉手冊、高效圓頂坩鍋圖樣、防蛀藥水配方……

　　我日！怎麼都是些紙？沒有實在點的玩意？老子要這些玩意有啥用？

　　我隨手點了取消，有些不滿地看著老地精。這老傢伙剛剛的感謝詞說得熱情洋溢，真到該他出血時居然這般小氣。我目光不善的掃了四周圍觀歡呼著的眾多小地精一眼，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崔三和卡卡的表情也有些意外，我及時發消息過去讓他們都先別領取獎勵。

　　弗裡克.鐵油沒等我表達出不滿，搶先說道，「三位朋友先別動怒。因為時間倉促，我們只能聊表心意，這只是酬勞的一部分，而且是特意為三位準備的。」

　　「哦？特意準備的？那倒要請教一下了。」我口氣痞痞地曬道。

　　老地精胸有成竹的看了看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獸人兄弟應該是位煉金師？」

　　我點點頭……突然有點明白老頭的用意了，這老小子還真會取巧！

　　「那就沒錯了。您可能不知道這些圖紙的價值，只是因為我們還沒有來得及製造出成品才會拿這些製造圖出來充當獎勵。若非逼不得已，我們也很願意給諸位一些更直接的獎勵。比如這白銅提煉手冊，您以前聽說過白銅這種金屬嗎？」

　　我搖頭，不過下意識地覺得既然是『銅』，管你白的黑的都沒金銀值錢……

　　「我族以白銅為名，並非無因。這白銅其實是一種十分少見的稀有金屬，從不獨立成脈，而是作為其他礦品的伴生礦存在著，白銅的提煉手段以及應用方法一直是我們白銅地精一族的獨家秘方……當然，如果你不選這個，也可以選擇冶煉爐或坩鍋的圖紙，我想這些器材會對您的煉金過程產生不小的幫助。」

　　「至於另外兩位朋友……」

　　我揮手打斷老地精的話，他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崔三的是伐木工，因此針對他的獎勵就是為木匠準備的那些防蛀藥水，潤滑油配方、蒸汽刨花機圖紙什麼；卡卡學的是採藥，因此可以選擇藥劑師或種植類園丁喜愛的除草器、地精花剪，或者曲頸瓶圖紙、III型玻璃管製造圖……這老頭的獎勵完全是衝著我們三個的生活職業來的。

　　卻不知卡卡的採藥只是學來玩玩的，野外跑的時候順便摘幾棵草回去找藥劑師換毒藥，根本沒打算花時間練這個，也不準備轉職；崔三想當雕刻家的願望也是一廂情願，我不可能讓他把時間精力消耗在這種沒前途的事情上；只有我的煉金術還算是有點前途……

　　不過聽老地精這麼一解釋，我自然也明白，這些圖紙即便自己不用，拿出去賣的話也是大把的生活職業追著要。更何況現在我對那個白銅提煉手冊已經有些垂涎了。想來這白銅可能還真是個好東西，不能按照習慣性的想法來，遊戲跟現實不同很多時候不能看名字，比如最近被炒上天價的『墮鐵』不就如此？已經是瑟銀與奧金的三倍價了。

　　儘管如此，嘴上還是不能輕易放過這老頭，我故意失望的搖搖頭道，「你給的這些對我們的實力提升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我想……」

　　老地精呵呵一笑，揮揮手道，「剛剛我已經說了，這些只是一部分。」接著朝旁邊的藍襖地精隊長作了個手勢。

　　圍觀的小地精們讓出一條路來，上方的吊壁上緩緩降下一台升降梯，定睛一瞧，居然是三隻油光锃亮的機械鳥！鋼筋鐵骨，長腿三趾，尖嘴短尾，大小不一但款式相同。

　　「這是我們全族在這幾天趕製出來。」老地精說道。

　　我拉著喜形於色的二人走上前，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三具坐騎。看得出這是為我三人量身定做的，我這具體型最大，崔三與卡卡的差不多，略高些。

　　面不改色的將坐騎收回包裹，偷眼瞅了下屬性——

　　運輸VI型機械鴕鳥——需要等級：40；防禦等級：重型；速度：中；技術簡易修正：－3。

　　「那個什麼『簡易修正』是什麼意思？」卡卡好奇的問我。我與崔三都是過來人，心裡有數對視一眼，暫且不答。

　　老地精繼續說道，「如果三位對剛剛那些圖紙不滿意，也可以選擇這幾樣，悉聽尊便。」

　　眼前又是一串清單——

　　滑輪工程錘、鋒利割紙刀、IV型安全火藥配方、地精護目鏡、地精遠視鏡、地精助聽器、地精力場腰帶、地精撒網器……

　　這些就全是戰鬥類的物品了。名字稀奇古怪，屬性也是稀奇古怪。不過一個共同特徵是全部不帶任何附加屬性。

　　如這『滑輪工程錘』，傷害倒也不低，而且『錘柄長度可調節』，既可當雙手錘使也可以當單手錘……『地精護目鏡』，防禦力不怎麼樣，但是可以免疫『目盲』效果，可惜這個物品類別屬於『帽子頭飾』，意思是戴上這玩意就不能再戴別的頭盔了……『力場腰帶，當啟用時，製造一個持續600秒的力場，累計吸收400點傷害後自動消失，（傳動裝置失靈，待修）……那個撒網器屬於用一次就得回收一次的，雖然可以『困住目標10秒』，但是拿了這個以後副手上就不能再拿盾牌了，得不償失……當然還有我們已經各買了一把的『安威瑪火槍』……

　　粗粗一掃，我得出結論，新奇花巧，不實用。

　　但卡卡與崔三顯然不這麼想，卡卡選了那個火藥配方，崔三則異常手快的選了個『地精遠視鏡』……

　　我日！這小子可能是猜到我會讓他幫我選那個冶煉爐，因此忙著把生米煮成熟飯……我恨恨卻無奈地瞪了崔三一眼……這下我又瞻前顧後了，那個白銅提煉手冊我十分想要，但那坩鍋和冶煉爐又似乎也挺不錯。魚與熊掌啊，最後還是拿了白銅手冊。

　　道別時，所有的地精們都出來送行，老族長微笑著說道，「白銅一族永遠銘記三位的友情。祝你們好運！」

　　三人鞠躬後一同離開。

　　******

　　「嘿！給我瞧瞧。」

　　「別動！這是我的，我先看！」

　　崔三與卡卡一路上始終在爭奪著那個『地精望遠鏡』，鬧得不可開交。我們現在補給滿滿的，不著急回城，出了曲籐山谷後一路往北亂逛。這一帶漸漸的樹木更加密集起來。

　　我想想就怒不可遏，「這東西有個屁用！難道你還真打算戴著這個去打架？」好好的銀器帽子不穿，居然戴這玩意。

　　「確實挺好玩的……」卡卡小聲的摻和著。

　　「我是不是很酷？」崔三戴上碩大無比的茶色玻璃鏡後無恥地炫耀道，就像那些老電影裡戴著墨鏡的街頭小混混，真是又土又傻……

　　「酷斃了！」卡卡煽風點火道。

　　崔三一下子更為得意。

　　我無奈的問道，「這東西是什麼屬性？」

　　「呃……物理防禦＋1，魔法防禦＋12，視野＋1……」崔三答道。

　　「就這點防禦！？視野加1有個屁用？你個法師加1點視野照樣比不上弓手！」我快瘋了。一點視野大概能看遠50米左右而已，盜賊職業的天生視野修正就遠遠高過這個數值……我的坩鍋！我的爐子！

　　「還……還帶了一項技能的……」崔三見我暴走，結結巴巴地說了下半句。

　　「哦？什麼技能？」我楞了一下問道。

　　「聚光：5秒內增加視野1000米，冷卻時間3600秒。」卡卡搶答道。

　　難怪他倆的哄鬧是間歇性的，合著都是等到這技能快冷卻時才搶著看遠處的景物。我怒氣稍平，儘管才5秒……這個技能……倒不能說無用，「讓我試下看看。」我朝崔三伸手道。

　　「啊？我剛剛已經看掉了，喏～你拿去再等一個小時好了。」說著把眼鏡摘下來遞給我。

　　我鬱悶。

　　卡卡偷笑著問道，「對了，那個坐騎上的『技術簡易修正－3』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37級就可以騎它了。」崔三看我一眼見我沒阻止的意思後，告訴卡卡。

　　「哦？那倒不錯！」卡卡很驚奇。

　　『簡易』屬性在60級以後的裝備中比較常見，我與崔三在內測中都見過，說白了就是降低使用需求。不過一般是『魔法簡易』，而『技術簡易』我也是首次見到，應該是地精專長。高級寶石中有一類就是『簡易』類的石頭，鑲嵌後專門降低裝備穿戴需求的，有減特定屬性需求的，也有減低整體需求百分比的。比如一件100級需要力量100的盔甲，鑲嵌了『需求降低2％』的石頭後，只需要人物98級力量98就可以穿。當然這種石頭都比較少見。目前的市面上還沒有出現過。

　　三人跑跑停停，逢山卡卡開路遇水崔三搭橋，下線我支帳篷，倒也優哉游哉。

　　這一日看看地圖，卻已到了羅曼斯國的西北邊境，也就是艾爾摩大陸的中部偏右一點。

　　「離得最近的是哪個城？我們好像得找地方補給一下了吧？」崔三傻傻的問道。這小子就是懶，你自己開下地圖看不就知道了？

　　「哈德納城。」卡卡似乎根本不用看地圖，隨口答道。

　　哈德納……這名字聽誰提起過？一是想不起來索性作罷。

　　又在有些空蕩蕩的草原上走了一會，迎面急匆匆跑來一個藍袍精靈，級別不低的樣子，一跳一跳身上套著各色光環，想必是個牧師。此人初見我們似乎楞了一下，尤其盯著戴墨鏡的崔三多看了兩眼，邊跑著還邊回頭緊張地張望。我們順著他目光一瞧，原來是被人追殺……後面兩個棕色皮甲的弓箭手已經疾馳而來，看那速度明明可以追上牧師卻故意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顯得很有PK經驗——靠得近了可能挨上牧師的恐懼術或者律令，靠得再遠些又超出自己的射程了。

　　倆弓手輪流停步射一下那牧師，牧師每中一箭步幅就會稍緩，但似乎傷害並不致命，可見其裝備相當不錯！他還時不時的給自己補個血……倆弓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慢慢跟牧師耗……但牧師偶爾還作勢回頭猛撲，二弓手就會急忙朝不同的方向退，不讓牧師接近，似乎頗為忌憚的樣子；如果牧師對其中一人窮追不捨，則被追那人逃跑，另一人盯在牧師屁股後面猛射……

　　場面有些好笑。我們三個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場奇怪的PK，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遊戲中的PK本就說不清是非對錯，一般遇到這種事大多數人的反應都是這樣……但我們不是『大多數人』，因此我的打算是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殺人了，我是不會介意暴暴紅名的，為民除害嘛……

　　怪異的是雙方居然都似乎沒有紅名或黃名的跡象……不紅名的PK？那麼……要麼是對抗任務……要麼是敵對陣營……要麼就是，行會戰！

　　我突然想起來是在何處聽到『哈德納』這個名字的了。

　　龍魂V怕癢癢上次拒絕我時提到過，他們近期可能會跟『死亡之火』打群架？死亡之火的大本營就是哈德納城……

　　沒有猶豫，我對著已經跑遠的三人高喊一聲，「是不是龍魂的朋友？」

　　那牧師聽到喊話後急跳著應道，「我是！我是龍魂公會的！好朋友幫個忙！」

　　我微一擺頭，崔三已經給我套上冰盾，卡卡縮在旁邊不敢上前，他這個非戰鬥專精的盜賊，打打怪物還成，真要跟那兩個看裝備就不是弱手的弓手玩家放對，鐵定被菜！崔三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牧師聽到我喊後已經往回跑來。他這樣繼續逃下去也是死局，不可能擺脫倆個弓手，倒地只是時間問題。

　　「我來啦！」我嘎嘎大叫著衝上去，手上拿的是『亨特的裂紋劍』而非鑲了兩顆寶石的『雄鷹單手斧』。

第十四節 突如其來的時代浪潮

　　牧師與我擦肩而過時已經被我邀入隊伍，這小子名叫『我找周唯義芪ㄒ迨撬坑質歉瞿髕涿畹募一鎩尤灰丫?1級了！

　　牧師跑到我身後轉身一連串的施法動作，我身上立刻光芒璀璨。這小子的BUFF還真他媽多！施法期間被那弓手遠遠的射箭打斷過一兩次，但無關大礙。

　　那兩個傢伙見我這個全身重甲手持大盾的戰士橫在中間，倒也不敢冒然衝近。儘管我級別可能稍次於他們，但重裝戰士號稱弓手天敵，他們那些遠程物理攻擊打在我身上也只是癢兩下而已，更何況屁股後面還有個醫生在不停的補。

　　兩弓手射了我幾下，不是對著要害的我都懶得用盾牌擋。一個叫『星火』，一個叫『月火』，都是精靈。

　　見我似乎沒有往上衝的意圖，那兩個傢伙居然開始心安理得地準備放大招了。左邊那個依然用小小的速射給我撓癢，右邊的長身端立，手中長弓上開始凝聚光芒。看這架勢似乎挨上了就輕不了。

　　我等了兩秒左右，估計那放大招的傢伙的技能剛到中途，突然矮身急進，往前衝去。果不其然，技能施放到一半的傢伙不願意強行中斷，仍然繼續聚氣，弓身上的光華已經全部集中到箭尖，蓄勢待發。那個負責戒備的弓手則不停的射我，想降下我的速度。

　　我方向不變，隨手揮盾格擋，擋不開的就隨他去。沖了半途那傢伙的大招終於完成，箭矢帶著藍色焰尾流星般撲面而來。迎頭一頂，箭矢擊在我盾牌上，碎火紛飛，居然是招群體技能，血降了1/4左右，身上帶了中度灼傷效果。白光一閃，血又滿了，牧師的治療非常及時。

　　兩弓手居然沒有試圖後退拉開距離，大概是知道我已經進入了衝鋒技能有效範圍，把後背亮給我的話只會更糟糕……那我就不客氣啦！

　　衝鋒——卻沒有如我意料般的發生激烈的碰撞，我面前依舊空空如也，回頭一看，那個被我選為目標的弓手正姿態優雅的輕輕落地……

　　還真是低估了這倆小子的實力，居然就這麼舉重若輕的一個側翻身將我的衝鋒閃了過去，而且兩人正合力猛射牧師。遠遠的瞧見崔三與卡卡又在爭奪起那個墨鏡來，毫不關心這邊的戰局……對我這麼有信心？人家那倆弓手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

　　急剎車，回頭緊跑兩步，我有點惱羞成怒的10米遠的一個沖盾撞向那個正在蹂躪牧師的棕甲弓手，這大概已經是此技能的極限距離了。他顯然沒料到我還有這招。緊躲慢躲還是被力道將盡的盾牌擦上了……居然沒暈眩，看來對玩家的幾率還是不夠高，不過擊退效果倒是打出來了，那傢伙居然被趔趔趄趄地撞出去10來米遠的距離，滾地葫蘆般狼狽不堪，看得我心中大為解恨。

　　另一個傢伙似乎被我的技能威力驚得楞了一下，我的劍刺過去的時候才慌張抵擋。他居然不換武器，直接抓著手上長弓的弓尾橫掃過來。莫非就是那招很冷門的『彈弦技』？弓手的近身格鬥術……已經被論壇上眾多玩家批為雞肋的招數，大多數弓手被近身時會選擇換匕首來應對——當然一個真正優秀的弓手是永遠不會被戰士近身的，比如……呃……比如不出來，龍魂V小白或那個獵人MM『就不給』算是勉強合格吧。

　　勁風撲面，我躲都不躲，老子就跟你換血，看誰先死。

　　那傢伙的弓掃至半途，怪異地一扭，將弓弦搭上我的劍身，颼的一聲，我右手的劍居然空了！

　　系統音：「『星火』成功對你施展了『絞刃』。」

　　我真他媽日了！老子的『繳械』還沒用上呢居然先被別人給繳了械！那傢伙左手又抓了一隻箭矢，當作匕首一樣紮在我胳膊上——合著『彈弦技』的三連式他是一招不漏的全學了！我鬱悶，還真有人願意浪費三個技能空額去學這三招『垃圾技能』……

　　突然醒悟既然是三連式那下面不是該輪著最後那招了？論壇上被戲稱為『撩陰腿』的那招動作很瀟灑的倒翻腿。可以將對手踢開以便自己再次拉開距離……我第一念頭就是拿手去捂小JJ，雖然真的踢上了也不會怎樣，這只是男人的本能……

　　果然，這傢伙上半身後仰，已經作勢要躍起了……

　　一氣之下，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換上斧頭，乾淨利落的一招亂披風將他掃到爪窪國去了——秒殺！

　　爽！我心有餘悸地想摸一下自己的寶貝JJ看看還在不在，考慮到這個動作太影響我當下威猛的造型於是生生剋制住了。

　　轉頭四顧，茫茫原野，秋風蕭瑟——崔三在追搶了他眼鏡的卡卡，那牧師已經趁著先前那弓手被我擊倒的機會衝上去將他『恐懼』了，被恐懼的弓手正在身不由己地亂竄——就是沒人來欣賞我的造型……

　　合著老子這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鬱悶。

　　另一個弓手的下場勿庸置疑。在我和牧師的聯手蹂躪下無奈倒地。這牧師倒真有兩把刷子，不帶BUFF種類奇多無比，治療效果強悍無比，還會一招很BT的攻擊技能——『罪詠之光』，一束白光打在那弓手頭上HP一下子降下去1/3，還帶1秒的定身效果。只是法術射程稍微短了點，似乎才15米左右。難怪那兩個弓手先前對其頗為忌憚的樣子不敢近身。

　　牧師前來道謝，我笑著擺手與他客氣幾句。叫上那兩個兀自胡鬧著的傢伙，牧師剛好與我們順路，得知這裡與哈德納城中間還有個名為『白草』的小鎮。龍魂的部分人馬此刻正在那裡集合。

　　一路上談笑風生，這牧師倒也是個挺風趣的人，我說到他名字似乎瞧著眼生，因為前些天我與龍魂去搞那安斯拉沙古斯時還沒見著他，按他的實力如果那時在會中不可能不被叫上同去。

　　果然，牧師說他才加入龍魂沒幾天，而且他的職業也是我十分熟悉的——仁心祈禱者！號稱艾爾摩最強奶媽的仁心祈禱者！

　　我點點頭表示瞭然，難怪了～據說轉職要求也是比較『另類』的那種，當然這個我不方便細問。於是打岔道，「你這名字倒挺古怪啊？周唯義是誰？還有你這麼個牧師怎麼獨自一個人啊？同伴都哪去了？」

　　牧師哈哈笑道，「周唯義是我表弟，名字是亂起著玩兒的。我們兩個都是最近才加入龍魂的，本來在別處做任務，收到公會有活動的消息才往這裡趕。那小子也是個戰士，本來我們倆配合著一般出不了什麼差錯。可那小子半路上有事下線了，我只好一個人先過去。那傢伙取的名兒叫『我找周行文』，我們倆互相找～哈哈。」

　　還真夠惡搞的……我心裡嘀咕了句又問道，「那你怎麼遇上那兩個弓手的？那倆傢伙是死亡之火公會的？」

　　「不是～不過是那一邊的，死亡之火拉來的盟友，『火炎紋章』公會的，他們老大就是名人榜上那個『火花天龍劍』……他們倆也是偶然碰上我，看到我斗篷上的公會標誌就開始不依不饒的追我。」

　　我定睛一瞧，牧師背後果然印著龍魂的公會標誌——1條盤旋而上的中國龍的虛影。他身上加滿BUFF時五顏六色的讓人一直沒看清這標誌。（各公會的會標可以選擇系統提供的圖案自行拼湊而成，也可以自己製作好圖樣後上傳過去，系統收取少量手續費。）

　　我又再細問詳情。

　　牧師奇道，「你沒聽說嗎？這幾天為這事都鬧哄天了。」

　　我心說這兩天還真沒怎麼逛論壇，哥兒三個都在荒山野嶺的閒逛，也沒遇著幾個玩家聽聽八卦，於是追問。

　　牧師答道，「……具體的我也不太瞭解，不過聽消息說現在已經有好多個公會牽涉進來了。這水是越攪越混了……」

　　事情的起因又是很無聊的那種。

　　兩公會的幾個成員碰巧到大陸中部那三不管地帶的同一個獸人村莊中轉職，見面了也不知道誰先開口的，指桑罵槐的嘀咕了幾句。於是便起了口角，繼而大打出手，再後來各自叫人，先是小小的火拚一場，各有勝負，隨後愈演愈烈驚動了雙方的高層。兩方早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小小的導火索就此一發不可收拾。龍魂數天前大舉出動，在哈德納城附近的各個熱門練級點清人，見到死亡之火的就砍。

　　原死亡之火的人馬分作了兩半，還有一部分出生在神諭大陸，包括其主會長『劍心』也在神諭大陸，據說在那邊建的各公會名為『死亡之焰』。雖然已有少數40＋的高手遠涉重洋來到艾爾摩，但面對龍魂的咄咄逼人之勢，仍感吃力。於是聯合了另一個公會『火炎紋章』，同時正式向龍魂宣戰。此前龍魂一直沒有利用系統規則正式宣戰，仍有點小打小鬧教訓一下就算的意思。如此一來便無後路可退了，以一敵二且又是客場作戰，終歸有些力不從心，於是收縮戰線，同時合縱連橫，把另一個素有交情的『無敵』公會拉上戰車。

　　『無敵』平日裡多在索雷汀東北的班諾克城活動，與死亡之火也有過一兩次小小的摩擦。『無敵』的會長『無中生有』被龍魂那幾個無良的傢伙一攛掇，腦子一熱宣佈大舉支援龍魂一方。此後慢慢的又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公會分別加入雙方戰線，一次莫名其妙的大衝突就此登場，大概誰也沒料到起初那場小小的口角竟會演變至如此地步。

　　不過網游中最不重要的就是理由，大家圖的是熱鬧，要的是爽利，沒人有閒心去理會誰對誰錯抑或是事情的起源。

　　本來的『龍魂』對『死亡之火』還算得上中日對抗，到後來亂七八糟的大大小小公會都摻和進來，有事的沒事的都來攪一棍，不為別的，就找個樂子！現在的局面誰也說不清哪個和哪個對抗了。

　　論壇上吵吵嚷嚷爭論不休，另外兩個大陸也有受到波及的態勢，無數公會打著莫名其妙的借口跳出來搞事，有的聲援這個有的支持那個，打什麼樣的旗號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家要HIGH！

　　神諭大陸包括『死亡之焰』之內的十來個公會摩擦不斷，有升級的趨勢；貧瘠大陸的『神話』公會與西歐玩家為主組成的『石中劍』公會新仇舊恨一起算，已經率先於北京時間昨日晚19點－22點，在貧瘠大陸的阿蘭羅荒原南部，合作演出了一場大型焰火晚會，累計降級人次達3000以上。

　　按照論壇上那些整天閒著灌水的『理論家』們的說法，這種情勢屬於『必然規律』——每個遊戲的第一波PK大潮都是在『高手』們遇到第一個升級瓶頸後爆發。沖級狂們一旦發現級別似乎升不上去了，精力無處發洩自然要開始搞風搞雨，要不然花那麼大力氣練級圖的啥？

　　「沉淪」裡，40級是個坎兒，40級往上的升級難度成倍的翻。譬如二和尚之流，我初見他之時他就已經40出頭，到現在也不過又多升了兩三級而已。但只他一個人升上40還掀不起什麼大浪來，只有等到整個公會的一線陣容差不多全部40＋之後，又把附近可以開荒的洞穴啊城堡啊什麼都趟上幾次，發現沒啥事兒可干了，才會琢磨著找點啥樂子玩玩……

　　因此，這一次沒頭沒腦的PK大潮就這麼席捲了三塊大陸，似乎一夜之間大家都狂熱了起來，涉及的玩家與公會數量已經無法統計。同時也是生活職業玩家們的福音，各類裝備、藥水、書籍一下子變得搶手，帶起了沉淪世界的第一次漲價大潮……

　　惡搞的『理論家』們在論壇上正式宣佈——三塊大陸的間隔已經消弭於無形，沉淪從此全面進入戰國時代！

　　而眼下我所感受到的，正是暴風雨前片刻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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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節 趕集

　　前陣子沉淪官網上有一個很有趣的投票調查。大概意思是問玩家為什麼喜歡玩這個遊戲。有超過5000萬人參與了投票。

　　我看見這類投幣幌蚴搶戀美砘岬摹Ｄ譴尾恢澇趺吹墓硎股癲畹牡憬タ戳艘幌巒鍍苯峁Ｊ翟謔僑萌舜蟮劬怠?br>
　　只有不到10％的人選擇的是『我喜歡這種輕鬆的娛樂方式』；20％的人選了『就好像是在演繹另一個全新的人生』；得票最高的選項是『很刺激，很好玩。』佔了一半還多。而選擇『其他（請註明）____』的選項中，居然有不少人填的是『我喜歡胡亂砍人』……

　　讓人不得不感慨，有暴力傾向的人還真多。難怪近年的電影畫面是越拍越血腥。看來大家在現實中過得都挺壓抑的，都需要尋找一個釋放壓力的途徑。

　　當所有人都把那個世界當作發洩的場所時，混亂幾乎就是必然的了。

　　————————

　　白草鎮。

　　鎮子周圍擁簇著一種看起來有點像蘆花的白色植物。卡卡採了幾棵之後說這不屬於草藥，而是給裁縫用的。

　　棉花？

　　我這麼想著，步入了這個建築風格有些古樸的熱鬧小鎮。

　　龍魂公會在此負責的是個老熟人——『龍魂V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地主』。

　　見到地主時他向我介紹周圍幾人，都是些被拉來助戰的其他公會的頭頭們。其中我認識的只有一個，麻將世家的副會長——『萬里長城永不倒』。他見到我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上次我被他們放鴿子的事還沒有個說法。說起來也怪不到他身上，畢竟做主的是『大四喜』，況且我本來與麻將公會也素無來往，只是這臨上陣了才釜底抽薪的辦事風格實在有些不地道，因此萬里長城也是再三解釋推諉。我未置可否。

　　所謂春秋無義戰，我們三個孤家寡人是不打算加入混戰的。因此也就是跟幾個熟人招呼了一下之後就獨自在鎮中閒逛，就等著大戰開始後去瞧瞧熱鬧而已。

　　其實在我看來，這些人純屬沒事找事。有那時間先把自個兒的駐地搞起來再說啊。沒一家公會有駐地的，就急著火拚了……要說利益衝突也無非是搶BOSS啦、搶礦點啦之類的問題，這種天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沒必要小題大做至此。純粹是意氣之爭。

　　還搞得跟正兒八經似的玩什麼『會戰』……

　　這也是系統規則。正式宣戰之後雙方固然就可以見面互相砍，但一盤散沙的小打小鬧總歸有些不過癮。因此可以正式『約戰』。定下截至時間、大致地點，雙方擺下人馬火拚一場，打完收工各自回家……一次性把過剩的精力都釋放出來，回頭該幹嘛幹嘛去。神話與石中劍那場群P就是這個模式。聽說還有好幾種細分的對陣模式可以選擇，因為事不關己，我沒有仔細瞭解。但有一點的是肯定的，那就是會有綵頭。也就是賭注。雙方各自上繳一定數量的金幣作為押金，贏的一方可以獲得輸方的押金，當然要被系統扣除掉一部分，作為手續費抑或是場地費……

　　約戰雙方又是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同一個時間——北京時間今晚6：30－9：30。

　　這個時間很有講究。整天泡在遊戲裡的職業玩家永遠只是少數，大多數公會的主要成員都是上班族或大學生，白天大家都忙得很，只有等下班了才有時間進遊戲發洩一下。因為對陣雙方兩大公會的時區比較接近，稍一折衷，便定下了這麼個時間。

　　地點為奧蘭克山。也屬於安特斯山脈的一條支脈，就在大陸最高峰『烏鴉嶺』的南邊。

　　龍魂這一方以怕癢癢為首的主力此刻還在離此稍遠的鐵環城集結。據說已經有40多個公會加入這方了。事實上絕大部分公會的成員都是駁雜不純的，即使是龍魂這樣個性鮮明的華人公會中都有近一半的成員是外國人，畢竟遊戲中更多考校的是實力而非人種。除非不打算將公會做大，始終是小圈子裡打混的所謂『精英策略』，就像黃金打寶團或者禁羅之眼那種。值得一提的是與龍魂有舊怨的華夏水果團並未加入任何一方。桑戈發消息說和尚公會也打算來看看熱鬧，但並未加入任何一方。而又一個老熟人『Oo紫魄oO』公會則在死亡之火那方。

　　一邊有些無聊的等待著，我默默為奧蘭克山上那些無辜的注定會被牽連的怪物們祈禱。

　　傍晚5點，我們三人下線吃了一下提前的晚飯。上線後收拾好藥水修好裝備，早早趕到奧蘭克山的山腳下佔位置。一路上不少行色匆匆的玩家，顯然與我們是同一目的地。待到了地頭一看，我不由心裡惴惴——合著看熱鬧的比那些玩真格的還積極？這多少人了都？奧蘭克山附近的荒野上空空如也見不到一隻怪物……一刷出來就被附近的玩家們你一刀我一刀給輪了……

　　奧蘭克山有些荒突突的，據說這是座死火山，樹木很少，到處是暗紅色岩石和焦黃的碎礫。

　　偶爾某處會發生一點小小的騷動但轉眼又平息，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刷了只小BOSS就是某幾個急不可耐的玩家先行上演了一場小型PK……又或者某倆老鄉異地相見開始敘舊，再或者某人突然發現當年在新手村中騙過自己3個銅幣的仇人就在眼前……

　　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剛剛看的那場『神話』VS『石中劍』的群P視頻，後面附加了一句拍攝者的評論，「據估算，此役累計降級人次超過3000……其中神話公會600人次，石中劍公會500人次。」

　　當時我還奇怪了，500＋600也才1100啊？剩下那近2000人次哪去了……這下全明白了！剩下兩千死的那都是前來觀摩學習的圍觀者們……

　　北京時間晚上6點，『沉淪』中還只是下午。沉淪裡的一天也是24小時，但無論何地，白天都會長一些，最長的能有20小時朝上，這也是為了方便玩家而作出的設定。

　　人馬越聚越多，正主兒開始登場。我們三人逛著逛著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到奧蘭克山的另一面來了，也就是靠著哈德納城這一面，因此我們只能看到死亡之火這邊的人馬。人太多時就談不上什麼陣容或者戰術了，數十個公會雖然同一陣線卻涇渭分明的看得出一團一團的人群來。大家都不是啥正規訓練過的軍人，像KUA公會那樣百人以下的統一行動和戰術配合，在遊戲中已經算是極限了。人再多一些，那就顧不上許多鳥。僅僅是本能的各自選擇自己的站位——穿布衣或皮甲的你非要站到前排去送死也不會有人攔你。

　　我們三人找了處地勢稍高的石頭方便欣賞。從上往下看果然一目瞭然。死亡之火一方原也不怎麼整齊的人馬被周圍趕集似的散亂玩家一襯托，倒也顯出幾分殺氣來。幾千人說起來似乎沒多少，真的堆在一起時卻能讓人生出一股千軍萬馬浩浩蕩蕩的感覺來。這時候就看得出來，即使是在參戰公會中，40以上的還只是相對少數，大部分都是穿著跟我們身上樣式差不多的30＋裝備。

　　人數上……恐怕對陣雙方加起來的數字還不到那些來看熱鬧的玩家們的一半……人群中偶爾一兩個高出眾人的身影特別顯眼——那是騎了坐騎的。在目前坐騎仍是個希罕物，能擁有坐騎的就代表兩個字——高手。哪怕騎的是匹毛驢也有大堆的仰慕者。這叫身份～

　　我們三人有默契的互視一眼，顯然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我們的機械鳥……該抓緊時間升升級，咱也騎出去顯擺兩圈。

　　6點15分。死亡之火一方的陣後出現了一桿黃色大旗和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同時隱約可見圍繞著奧蘭克山四周的荒野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光圈。

　　「奪旗模式。」卡卡仍舊在觀察著下方的人群，嘴裡說道。

　　「什麼模式？你見過？」崔三好奇問道。

　　「我剛剛下線是上官網看的。昨天神話和石中劍那場也是用的這個模式。那個旗子後面的魔法陣是復活點，只要不出這個大圈子，死亡後可以重新上戰場。哪方的旗子先被砍掉就算輸。不過估計挺難，昨天那場好像就是打滿三小時兩方的旗子都沒倒，結果是系統評積分判定『石中劍』獲勝的。」卡卡解釋道。

　　6點20分，雙方的一小部分人馬已經交上火了，主要是充當斥候的弓箭手在遠遠的對射。不過此時時刻尚未到，即使射殺了對方也無法獲得積分。

　　我敢肯定，跟我一樣打著『趁火打劫混水摸魚』的想法的玩家絕不在少數，大部分人應該都是抱著『有便宜就撈沒便宜就當瞧個熱鬧』的心理而來。我暗暗警惕，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才好。

　　6點30分。整個被光圈圍繞的區域中響起一聲悠長嘹亮的號角聲，每個參戰者頭上同時出現一個刀斧斜交的圖案，死亡之火一方人馬身上全部被標上明黃色的標記，而龍魂一方則是亮藍色的。

　　雙方一開始還裝模作樣中規中距的來了倆回合，5分鐘沒到，當雙方主力在北側山腰處對撞時，場面立刻哄亂起來。

　　任何試圖維持陣形或掌握局勢的指揮都是徒勞。

　　當雙方都發現亂衝亂砍比勉強保持隊形更有效率時，混亂立刻如洪水般蔓延開，一發不可收拾，五彩繽紛的魔法光焰胡亂飛舞，鱗次櫛比的技能效果到處可見，層出不窮的咒語聲、戰嚎聲、呼喝聲、叫罵聲……一個接一個吵吵嚷嚷鬧得不可開交。

　　「這就是所謂的『會戰』？」崔三顯然還不太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愕然問道。他大概以為玩家們應該像《指環王》電影裡那樣氣勢磅礡陣容齊整。

　　「你沒去看昨天那場神話對石中劍的視頻？」卡卡問道。

　　崔三搖頭歎氣。我樂呵呵的拍拍他肩膀道，「這叫群P，不叫會戰。你希望看到的壯觀場景不是玩家們能做得出來的。不過總有機會看到的。」

　　當初跟著龍魂眾人一起掃蕩羅曼斯邊境時我就見怪不怪了。散亂的玩家們與羅曼斯正規軍的陣容形成鮮明對比。那些NPC軍人們如鋼鐵一般肅然林立，300人規模一隊重騎兵的整齊衝鋒就能讓人產生山崩海嘯勢不可擋的畏懼感。玩家們是永遠無法做到這個程度的。

　　我在以往的遊戲中經歷過的群P得出的結論與那些論壇上介紹的經驗是一致的。那就是——玩家的群P一旦超過五百人，則最有效率的戰鬥單位是6－8人的小團體。10人就已經是混戰中有效配合的極限……

　　有個一身銀鎧的巨盾獸人威猛的頂著火力衝到敵人當中，連挨了足足有幾十下攻擊居然還沒倒！這坦克也真夠強勁！可是群P中任何個人英雄主義的行為注定要慘淡收場。果然，獸人沒多久就不甘倒地……我收回剛才的話，這傢伙臨死前一聲怒嚎，居然自爆而亡，這一爆異常猛烈，看樣子至少有5個以上敵人直接被他拉去陪葬……我暈，這不整一個恐怖分子嘛……又是個另類的職業？還帶人肉炸彈的？

　　另一處，一個勇敢衝上前的精靈術士僅僅來得及丟出一片毒雲術之後就被紛至沓來的箭矢火球秒殺。他後方的隊友想趁機衝上來蹂躪被毒雲籠罩的敵人時卻被三支異常精準的冰錐降了速。一大片異常耀眼的白光閃過，那幾十個被毒雲籠罩的玩家身上同時裹上白光——群體治療術！現在已經有這麼強的牧師了？我把崔三的墨鏡奪過來仔細一瞧，原來施放群療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仁心祈禱者『我找周唯義』。這麼一個超級奶媽在群P中的作用當真是無與倫比。

　　我的視線跟隨著這傢伙移動。他們很聰明的組成了一個10來個人的小隊，毫不戀戰的到處游擊。隊伍中只有三個戰士，估計其中就有那傢伙的表弟『我找周行文』。除此之外全是穿布衣的，沒有弓手沒有盜賊。我看了足足有5分鐘，這支小隊的生命力相當強勁，恐怕就這幾分鐘內就有不下50個敵方玩家倒在他們的法術轟炸之下。負責指揮的似乎是另一個藍袍穿馬甲的冰法，他帶著隊伍總是一觸即走，專門挑人數較少的對手殺，一旦發現對手實力強勁也不糾纏，幾個冰法一齊給對方減速後立刻轉戰它方。三個戰士不幹別的，專門保護牧師。在仁心奶媽的充足奶水照顧下，到目前為止小隊中才死掉兩個法師……

　　戰線蔓延開之後，我們三人被逼得不停的轉移觀戰地點，以免被殃及池魚。趁火打劫的想法看來是無望了。對陣雙方的玩家死亡後根本不會掉裝備，而看熱鬧的玩家根本無法攻擊雙方的人馬……當然這不是絕對的，比如——無差別範圍魔法，我看了眼崔三。

　　看熱鬧揀便宜的人群也開始逐漸混亂起來。對戰中的公會玩家們根本無暇顧及是不是會誤傷圍觀者，一片片的雷電弧流沙術甩出去就不管了，被誤傷的也只好自認倒霉……隨著被無辜殃及的玩家越來越多，許多法師開始亂扔群體法術，不問青紅皂白一片片的火海冰雹扔得好爽，往往場中雙方拚殺得熱火朝天，他一片冰雹砸過去砸倒了幾十個空血的，這種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強。絲毫沒注意自己的名字已經變得通紅了……背後居心叵測的刺客三連擊秒殺了紅名法師，暴出一地的物品，刺客還沒來得及揀就被蜂擁的玩家送回了城，地上暴出的那雙閃閃發光的護腕一看就不是凡品，奈何本來擁有物品所有權的刺客已經飛了，擁擠著卡位等待物品保護時間過去的玩家們又發生口角繼而大打出手……

　　沒多久，場上就沒幾個白名的人了，紅的紅黃的黃，紅得發紫紫得發黑的也不在少數……管他媽的去死，看見紅名不暴對不起黨和人民的養育之恩，暴了再說!

　　暴人者人恆暴之。

　　不過臨死前能撈一件進腰包也值了！

　　恐慌與混亂已經成為必然。漸漸發展到見人就砍的地步。好在只要不是雙方陣線的閒散玩家，死亡後是直接回到離此最近的鐵環城。因此戰場上的玩家總數是在不斷減少的。

　　我們三個也顧不上隔岸觀火了，東奔西竄，堪堪保住性命。得空回頭一看系統消息，我竟然同時擁有對三十多個玩家的合法反擊權限……這下算是徹底明白神話對石中劍那場視頻中的傷亡數字是怎麼來的了……

　　「瘋了……都瘋了……」崔三有點不適應的喃喃著。卡卡很老道的笑笑沒說什麼。

　　玩家們的熱血被煽動起來之後就會如同瘟疫般傳染開，上萬人集體瘋狂的場面絕對能讓人產生『這個世界已經瘋了』的感覺。

　　即使我們三個已經輾轉躲到了比較偏的旮旯，仍然時不時的有幾個渾身通紅的玩家互相追殺著跑到這裡，等他們殺出勝負之後我們再出去了結了獲勝者……不到半個小時的工夫包裹居然快滿了！地上散落著許多不值錢因此未被拾取的小瓶裝藥水。我的名字有些黃，稱號『惡徒』，因為不小心砍了個白名的傢伙一下。卡卡與崔三兩人名字都是淡綠色的了——殺紅名殺多了名字就會變綠，綠名持續一定時間會自動消失，綠名有效時間內暴擊率會上升，大概算是對見義勇為行為的獎勵吧……

　　8點20分。兩側山腳下的復活點繁忙異常。復活點周圍都是圍了一大圈的牧師，一有人復活立刻就是一大串的BUFF扔上去，剛掛回來的勇士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又煥發著活力殺回戰場。

　　而雙方的大旗附近都是重兵戒備。主力尚未決出勝負，勝利天平依然搖擺不定。

　　今晚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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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奧蘭克.血焰

　　騷亂仍在繼續。

　　北京時間晚上8點半左右。沉淪中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西天只剩一絲血樣南疾瘦尤撇蝗ァ?br>
　　對陣倆派身上的亮色標記此時更加顯眼。明黃與亮藍色夾雜在一起，配合著魔法的五顏六色，讓人想到夕陽下泛著金光的海水。只看顏色比例就可以判斷出場中情勢。

　　藍色逐漸擴散開，將黃色的浪潮漸漸逼退。龍魂一方開始佔據上風。

　　我的目光正在跟隨著龍魂的老朋友——信號旗公會的那20來個弓手移動。這個老毛子公會的特色就是弓手夠多。20來個輕衣輕甲的傢伙來去如風，看到哪裡僵持不下就前去支援。往往是突然從側面殺出，趁敵人措手不及之下一個齊射秒殺了躲在陣後的牧師。隨後也不停留，立刻飛奔而去。而原本僵持中的己方盟友則會順利的壓制失去醫生的敵人。很巧妙的思路！我暗暗在心裡讚道。

　　又是一個黃方牧師在齊射中倒下，弓手們照例一沾即走。可落在後面的一個褐甲弓手突然被定住了。我仔細一瞧，原來是被敵方的一個反應迅速的德魯依放出的根須給纏住了——似乎是『糾結根須』的升級版——『自然之握』。隨後立刻是數顆冰球電球飛向動彈不得的弓手。其餘的弓手部隊根本沒理會這個掉隊的傢伙，已經轉奔下一個目標。這個可憐的傢伙只能自求多福了。褐甲弓手裝備不錯，居然挺過了這輪攻擊，手中那把匕首的攻擊力也挺高，三下兩下就割斷了纏繞在腿上的籐蔓。奈何那個離他最近德魯依放完纏繞後已經變身為一頭巨狼，片刻間就已經衝了上來。弓手擺脫籐蔓後疾退，豈知那狼形德魯依速度非凡，竟似乎比迅捷的弓手還快上了一些。

　　兩人距離縮至5米左右時弓手已經逃出了對方法師部隊的射程。那支黃方隊伍的主力牧師已死了一個，陣中原本還剩另一個牧師與一個可以客串半個醫生的德魯依。此刻德魯依追著弓手脫離了隊伍，補給更顯不足，片刻間頂在前排的戰士就連倒兩員。藍方咄咄逼人的大舉壓上。此刻雙方竟誰也無暇去顧忌那兩個一追一逃的傢伙。

　　逃亡中的褐甲弓手可能也是剛剛意識到這點。又或者發現速度慢於對方無法擺脫。於是灌了瓶紅一個猛跳空中轉身面向了德魯依，手上匕首已經重新換成了閃著綠色光澤的長弓。看樣子竟是要與這窮追不捨的德魯依硬撼！

　　局部1V1！德魯依VS弓手！

　　錯了！那弓手原來竟也是個獵人！手一揮已經召喚出一頭體格驚人的黃豹，橫空而出一下子攔在德魯依面前。難怪這傢伙敢跟變身後的德魯依對抗……合著剛才跟著弓手大部隊行動時是嫌寵物累贅沒有招出來。

　　狼形德魯依猝不及防之下被巨豹狠狠抽了幾爪。

　　擒賊先擒王。這是常識。德魯依自然不會與弓手的BB過多糾纏，左撲右竄試圖繞過黃豹往弓手衝去。弓手的走位相當精巧，始終是繞著自己的豹兒靈巧的轉圈，雖然絕對速度略遜於狼德，但小範圍內的騰挪轉移卻異常熟練靈活。狼德幾次猛撲都被堪堪躲過，身上還多插了幾隻箭矢，而且又連挨了黃豹兩爪。

　　兩人周圍不是沒有其他人，但那些傢伙都忙得熱火朝天自顧不暇，根本抽不出手來支援這裡。於是在這戰場一角就出現了這麼一副怪異的單挑局面……平心而論，這兩個傢伙的綜合實力放到普通玩家中絕對屬於『高手』。獵人自然是40＋的了，那個德魯依的狼形變身術握也是首次見到，想來等級也是40朝上……

　　我下意識地自忖，如果這兩人與我分別單挑我獲勝幾率有幾成？一番考校之後結論有些悲觀，對獵人的話我固然可以敲暈他BB，但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和局；對德魯依的話則有可能被他磨死，至不濟他也可以纏繞我之後變身逃跑……德魯依是個能近能遠的職業，只要他沒有昏了頭變身上來與我硬扛，一直遠遠的拿魔法攻擊騷擾我，我幾乎沒有什麼太好的應對之策——且不論他會不會讓我近身到足夠衝鋒的距離，現在我對衝鋒技能的成功率已經不那麼樂觀了。

　　就在我以為德魯依大勢已去，將被弓手磨死之時。戰局又發生變化，德魯依眼見追不上弓手，原地變回人形之後立刻往自己身上套了個持續回血技能，豹子又衝上來，德魯依將手中長長的木棍一橫，念了句什麼咒語，左手向豹子按去——沒有任何變化……德魯依又挨了黃豹一爪外加弓手射來的兩箭。德魯依有些狼狽地躲了幾下之後重複剛才的動作，棍子一橫，左手摸向豹子——黃豹的額頭上光芒一閃，竟停止了攻擊！轉頭向它的主人撲去！

　　我日！竟然連別人的寵物都能控制！真TM夠淫蕩！

　　獵人也是一驚，剛想躲閃，腳下又已經被德魯依纏繞，眼見豹子撲來卻動彈不得。德魯依仰天一吼，豹子頭上獸爪印跡一閃即沒——這招我認識，加強物理攻擊的『狂野之印』。

　　德魯依再次變身，這回不是狼而是長牙野豬——大概他的狼形態變身技能尚未冷卻。不知道怎麼的，看見長牙野豬我就會想到那頭曾與我跟崔三一同送信的豬——變形金剛……

　　弓手的血量畢竟不能與德魯依相比，才挨了兩隻動物幾下合擊，就倒地而亡……主人一死，那豹兒倒恢復了神智，重新撲向野豬。德魯依卻不願與一頭畜生浪費時間，轉頭奔向別處，那黃豹追了幾步後白光一閃消失不見，想必是被復活的主人招回去了。畢竟寵物死亡後也會降忠誠度，讓它留在戰場上白白送死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

　　強悍的德魯依雖然在單挑中凱旋，他原本所在的那支隊伍也已經被擊潰……這傢伙頗為悠閒地轉頭看了看四周，甩著木棍重又樂呵呵地加入了另一堆混戰中的人群……

　　除了那些公會首腦，一般的公會成員根本就不怎麼在意戰局的勝負。自己爽才是硬道理……無論哪方都是如此……

　　崔三的眼鏡被我霸佔，正鬱悶地不停抱怨，「你不是說這眼鏡是雞肋嘛？那你還搶……」。我假裝沒聽見。

　　卡卡一言不發，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我們三人原本的視野差不多，崔三有精靈族天生的視野修正，卡卡有職業與地形專精技能的視野修正，我則擁有『感知加強』的默認視野延伸。這個『望遠鏡』的視野＋1屬性在此刻的作用尤其明顯……

　　眼見黃方節節敗退，藍方氣勢高漲，一副戰局已定的樣子。我看看時間，快九點了，就看黃方是不是能堅持到9點30，旗子不被砍掉好歹算挽回一點面子，論積分的話死亡之火一方應該是輸定了……

　　聊天欄提示有來信。是桑戈這小子，第一句話就是「死了沒?」

　　「我呸！老子是那麼容易死的嗎？和尚公會的死掉多少了？」

　　「嘿嘿，我們一直站在山腳下，陣形保持得好好的，沒多大損失。二哥的名字都綠油油的了。」

　　我腦子中閃過二和尚那剽悍的身影，問道，「那你們有啥打算？這打得似乎快結束了吧。」

　　「告訴你你可要保密啊。我們等著趁火打劫呢，哈哈。」桑戈怪腔怪調神經兮兮地說。

　　我鼻子不屑地嗤了一聲，趁火打劫？別被人劫了才好……不對！和尚們的『趁火打劫』與我那種撈油水的想法不是一個概念……莫非……

　　我反應過來了，神神密密的問，「眾生？他們加的是哪邊？」

　　『十八羅漢嫖觀音』與張大牛的『眾生』公會是老冤家了。和尚們不安好心地在一旁窺伺自然是為了尋仇而來。夠無恥！我喜歡！

　　「嘿嘿，你果然一猜就中啊！他們是龍魂一邊的，九點半一到我們就上去攔路打劫。」桑戈這小子顯然被那群花和尚給帶壞了，現在連說話的語氣都這麼猥瑣……想想我家崔三，身在紅塵卻依舊一片冰心，多難得啊～

　　「別的公會難道會坐視不理？畢竟人家剛剛還是戰友呢，恐怕你們討不了好……」

　　「一哥早就跟那幾個公會打好招呼了，應該出不了差錯。再說到時候我們自然會見機行事，形勢不妙的話也不會硬來，反正今晚不算白來，我包裹滿滿的，就是名字有點黃……嘿嘿，方丈的名字都紅透了，剛開始亂的那幾把火裡就有他不少功勞，要不是三哥補得及時，他早就被暴回去了。」桑戈很興奮，大概是第一回見識到這種『大場面』，激動難抑。

　　唉，陰謀和卑鄙是永恆的主題……

　　我說嘛，那亂子起得有些莫名其妙，想必如和尚們這種故意煽起火來然後作壁上觀的居心叵測者不在少數，不亂才有鬼了！

　　既然和尚公會能起這種『趁你病要你命』的念頭，別人自然也可以，就不知道旁觀的玩家中有多少是等著尋仇的了……那些被波及的熱血玩家們只是犧牲品，還真是愚昧的大多數啊。

　　藍方大舉壓上，黃方已經一退再退。我們三個跟隨著戰線的推移改變著觀戰地點……現在這個位置不太好，被左側一顆巨大的岩石擋住了視野，只能看到東面一小截的戰場。看看周圍依然混亂的戰鬥，也只有這裡安靜些，只好將就了……

　　下方混亂的人群中，那個被我注視了很久的穿灰袍手拿金色法杖的高級法師終於念完了冗長的咒語，被兩排重鎧戰士團團保護著的法師面前浮空的不知名卷軸自燃而盡，離他40米遠的一片大概有30X30的地面立刻開始泛紅，紅光閃爍間那片區域內的眾玩家還在疑惑，天空中斜斜飛來一顆燃燒著的碩大隕石。僅僅有一兩個眼疾手快的盜賊逃出了此範圍，上百號躲避不及的玩家被硬生生砸死，在此區域內的玩家沒一個能逃得性命！

　　這應該是黃方的殺手鑭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奇怪卷軸，威力還真不小！只是可憐了那幾個被盟友的隕石砸死的黃方坦克……

　　藍方勢頭被稍阻，略退一下重又壓上。

　　可那隕石落地之後居然還沒完！巨大的隕石自行顫動起來，外殼龜裂，燃燒著的火焰已經有些發綠——轟的一聲！碎石四濺，從隕石那堆巨大的殘骸中掙扎著站起一個巨大無比的石巨人！渾身燃著幽綠的火焰，兩顆窟窿似的巨眼中一噴一噴的吐息著刺眼的綠色火苗……足足有10米高的石巨人！

　　巨人站起後茫然四顧，隨後將它那長可及地的巨臂橫著一掃，幾個衝上來試探著砍它的藍方坦克重重地飛了出去撞在一旁的巖壁上，僥倖存活的那個坦克渾身也被綠色火焰包裹著。好在坦克身上的綠火漸漸燃盡，數個牧師極力治療之下終於逃得小命。

　　石巨人笨拙而沉重的腳步聲壓迫得藍方節節敗退，戰線由此撕開一個口子，黃方開始大舉反擊。形勢斗轉。

　　崔三就別提了，連卡卡也驚得目瞪口呆，猶豫著說，「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那些傢伙怎麼會搞到這種東西？不是太破壞平衡了嘛？」

　　石巨人所到之處，藍方玩家不堪一擊如潮水般敗退。這東西實在太打擊人的信心了！

　　我們三個在上方跟隨著石巨人的去向不斷地轉移著觀察點，身邊不知何時聚攏了一堆同樣目的的玩家——這些傢伙見到這驚人場景後也不約而同的放棄了鬥毆，前來圍觀。

　　藍方玩家逐漸發現石巨人雖然體型嚇人但HP總不是無限的，冰系法術與牧師的聖光都可以對其造成不小的傷害。大概也就相當於一個金BOSS的血量而已。在數百人的齊射之下，石巨人終於不行了，臨死前傻傻地哞叫了一聲，聲音冗長低沉如同牛的叫聲一般。巨人倒地後身體滾為一塊塊灰暗的石頭，石頭上的綠色火焰也逐漸熄滅、冷卻……此刻黃方竟然已經把戰線推進到了離藍方大旗不到兩百米的距離。戰鬥已經完全集中在奧蘭克山北面的山腳下。

　　就在石巨人臨死前哞叫的回音逐漸消沒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之後，又一個更為渾厚的深沉渾厚的震撼地傳遍了整個奧蘭克山。似乎是某個彪形大漢在睡夢中無意間發出的鼻音被一個巨大的音箱給無限放大了。

　　我與卡卡目目相識，「這聲……不是剛剛那個巨人的回音吧？我怎麼覺著是從後面的山體裡發出的聲音？」我猶豫著說。

　　卡卡驚愕地點頭，「我聽著也像是這樣，還以為是錯覺……」

　　「是這座山被吵醒了嗎？」崔三的疑問直接被我們兩人無視。

　　我猶豫再三，始終覺得不太安全，「穩妥起見，躲遠點再說。管它是什麼。」於是三人顧不上觀戰了，急匆匆一路直衝到山下的荒原上，一直到那個劃分戰區的大光圈邊沿才停住。

　　我這才發現又有來信，一連好幾條，都是桑戈的。從石巨人出現時就來了，我一直忙著追看石巨人的表演都沒注意到……

　　桑戈說那綠火巨人是地獄生物，名為幽炎傀儡……我正看著桑戈又發了一條新的消息來，「剛剛那聲哼嗤聲聽到沒？快回城。」

　　「聽到了。那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躲到山下很遠了。」

　　「快回城！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反正是一股大得驚人的力量，就快爆發了！一哥已經聽我的勸帶著大家回來了，我們都在鐵環城。」桑戈的聲音很急。

　　我看看時間，離9點半還差不到一分鐘。不知道那兩家打得怎樣了……有些猶豫，是不是該立刻聽桑戈的話立刻回城……

　　9點半整。又是一聲悠長的號角，我們身後的光圈消失，判定死亡之火一方獲勝的區域系統消息在耳邊響起的同時，我似乎聞道了一些硫磺的氣味。奧蘭克山的山頂上開始冒煙，死亡之火那些同盟公會的成員的歡呼聲中夾雜著一兩聲驚呼。

　　我們三個按下回城卷的瞬間又聽到一聲區域系統消息：

　　「由於人為因素，奧蘭剋死火山再度爆發，沉睡的火焰領主——奧蘭克.血焰即將甦醒。」

第十七節 綢繆

　     梁啟超說——天下最可厭可憎可鄙之人，莫過於旁觀者。

　　因此，雖然在昨晚的奧蘭克火山爆發事件中含冤而死的旁觀者不計其數，但這些不幸的傢伙們連一絲廉價的同情都無法博取。旁人聽到了反而會說一句，「活該!誰叫你沒事去看什麼熱鬧！」讓人沒來由的想起『北京菜市口』這個地名。

　　虧得桑戈的提醒，我們三個回城回得及時。那聲區域系統消息過後沒幾秒，奧蘭克山蓬地一下就炸鍋了。據說方圓數里之內無數碎石和滾燙的火山灰從天而降，玩家們看到山巖開始裂開一條條明亮的縫隙，火山口開始噴發出耀眼的熔漿之時，再想回城已經晚了——凡是被鋪天蓋地的火山灰蒙上的，都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那是奧蘭克的噴嚏……

　　可以說這次會戰沒有勝利者。

　　對戰雙方的所有人員幾乎都喪身岩漿之中，如果算上先前的鬥毆中被殺回城的閒散玩家，至少有3萬人在昨天晚上集體降級……

　　噴薄而出的烈炎將周圍的一切變作焦土，滾滾的灼浪勢若奔馬，跑都跑不及。只有幾個有坐騎的幸運兒快馬加鞭地被熔漿追趕著逃得性命，最完整的幾份視頻也是由他們拍攝到的。

　　沉淪做得太真實，以致於火山爆發都是模仿真實的場景，而不像那些好萊塢的災難片中那般抒情——灼熱的岩漿善解人意地緩緩跟在主角屁股後面流動，時間甚至充裕到讓男女主角能夠忙裡偷閒地發生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

　　真正的火山爆發沒有電影中那麼溫柔，火山周圍數公里之內的動植物幾乎在第一波的火山口積灰噴發開的時候就會全部滅絕，而帶著地心的巨大壓力噴射而出的熔漿在你根本來不及反應之時就已經將你淹沒，那種熔岩如小溪般在地面流淌的情形要到離火山口數十公里之外才會出現……

　　因此玩家們後來對遊戲公司的抗議聲主要集中在『冒煙的時間太短，現實中的火山即使事先冒上兩三天的煙再爆也不稀奇，奧蘭克火山從開始冒煙到大爆發之間只隔了幾秒鐘，根本就是故意不給玩家逃命的時間……」

　　遊戲公司的答覆更絕——「關於這個問題，建議您去向火焰領主請教……」

　　受害玩家索賠之事，最終不了了之。

　　這次事件發生在11月11日晚，因此又被稱為『光棍節慘案』。留下的影響就是此後的大規模戰役前，對戰雙方都會詳細考量一下約戰地點的選擇。並且在大型魔法的施展上也會慎重得多。

　　火焰領主奧蘭克正是先被隕石天降的衝撞巨聲震動了一下，隨後又聽到與其同宗的幽炎傀儡臨死前的哀號，才會真正從沉睡中驚醒。

　　火焰之神沙羅，現在依然是身處邪惡陣營……

　　而善良陣營之中僅僅只有神力極弱的灼熱之神梅爾科在太陽神的幫助下撐著烈火一脈的門庭。

　　奧蘭克.血焰——全名：奧蘭克.弗萊夏爾.斯湯米盧斯，陣營：叛逆邪惡，種族：惡魔，神力：無，年齡：8000＋，專長：未知……

　　如果放在神界或者地獄，奧蘭克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而已，他的實力可能也就稍強於一頭成年的巨龍……但放到艾爾摩大陸來，已經足以鬧個天翻地覆了……

　　這些全部是我從白蘭地那瞭解到的。

　　「你不是很拽嗎？怎麼不去跟火焰領主溝通溝通？」這是我拿來揶揄桑戈的話。

　　沒想到這小子還鄭重其事地答道，「你的概念有問題。你還沒能分清『光明——黑暗，正義——邪惡，生命——死亡，天使——惡魔，神聖——墮落，秩序——混亂，束縛——自由』……這幾組對立概念的區別。」

　　我聽他說得玄乎，煞有介事的樣子，仔細一想，我還真沒怎麼注意過這問題。在我的印象裡，對沉淪世界這些神啊鬼啊包括玩家啊的劃分，大體上就三個的概念——「好人」、「壞人」、「不好不壞的人」……當然我自己是屬於「壞人」一方的。嘿嘿……

　　於是詳加追問，「我還真不太懂這裡頭的道道，你給細說說？」

　　桑戈沉默了一會，回了句讓我撲街的話，「呃……其實我也不懂……」

　　我剛想破口大罵，桑戈緊追了句，「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幾組概念之間是有區別的。絕對不能等同！比如說這個火焰領主，他是惡魔血統，惡魔也是活生生的生物，與我所代表的『死亡』一脈截然不同。因此我才無法與他溝通。」

　　我又被他噎了一下，靠，說得跟真的一樣。卻一時沒詞兒挖苦他，只好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那個火焰領主啊～這麼大塊肥肉！別告訴我你不動心啊！」我驚訝於這小子反應之遲鈍。

　　「趁早收起這份心思～有多遠跑多遠！這傢伙不是目前的玩家可以應付的。看他會往哪邊走，往東往西都是大片的荒野還好些，往南的話鐵環城就得遭殃，往北就是哈德納城……我估計總得毀上那麼一兩個城市才會有其他更強的勢力出來收拾殘局。」

　　難怪這小子連鐵環城都不願多呆，早早的跟著和尚們回了卡瓦斯迪諾，原來是怕死！我又一想，不對啊，老子呆在城裡——不對——老子呆在復活點附近的絕對安全區不出來，這火焰領主還能拿我怎麼樣不成？但桑戈會想不到這點嗎？那他為什麼還要那麼小心？

　　我心中的某根弦被倏然撥動！隱隱覺得這就是我一雪前恥的關鍵所在……

　　每個城鎮村莊的的範圍內都屬於一般意義上的『安全區』，但並不能絕對保險。比如我在新手村砍樹那回，村子裡的防衛長官法特先生固然可以立刻閃到我旁邊捉拿我，但我如果當時實力夠強的話完全可以不買賬。

　　一般的城市中也是如此，NPC衛兵可以隨意閃到城裡的任何地點捉拿『罪犯』，但並不一定能阻止『犯罪行為』的發生——如果是偷竊行為的話還可以在捉拿到竊賊後強行替失主索回贓物，但如果是PK行為的話就不一定來得及阻止行兇，固然第一下攻擊發生時NPC衛兵就會閃過來，但如果是我用亂披風技能出手的話，只需要一下就足以秒殺大部分玩家了。NPC士兵即使抓捕或擊殺我，也無法挽回受害人被殺的事實。

　　這就是我一直在心中琢磨的復仇思路。海藍之心已經確認是在『酷酷香蕉皮』手上，聽說這傢伙是『我愛榴蓮』的親弟弟。此人相當謹慎，大概水果團喜歡以己度人吧，據說他幾乎從不出城，而且海藍之心也只有在需要製作首飾時才會佩戴一下，平時都是放在倉庫裡……

　　我不是沒想過跑去幹他娘的一把，即使在城裡也可以拼拼運氣。但冷靜下來又覺得這想法實在太魯莽，主動攻擊白名玩家暴出他身上穿戴的裝備的幾率是極低的，一般來說都是只暴出幾瓶包裹裡的藥水而已。且不說我鐵定會因此而坐上幾天牢，這種機會也只有一次，一旦打草驚蛇了，對方戒備起來以後再想故伎重施就難了。

　　我也想過，像當初他們構陷我那般令『酷酷香蕉皮』紅名後再將其擊殺，又或者我不停的敲暈他然後讓卡卡上去偷，終究總能偷出來的……但這小子完全是一副縮頭烏龜的架勢，令人無處下手……因此這事一直是我的一個心結，卻總沒有太好的辦法，就這麼拖到現在。

　　另一種思路，就是所謂『殺到你回新手村』。在以往一些規則不那麼完善的遊戲中經常會聽到這種類型的恐嚇詞。就是說利用某種特殊方式，一直將你殺得降級到新手保護等級。比如，就算你白名，我找上幾十個會復活的牧師一起，不停的殺你再復活你，再殺再復活……總能把我想要的東西暴出來。

　　但眼下且不說『酷酷香蕉皮』根本不出城，即使在野外，一來現在還找不出會復活的牧師，二來以沉淪這麼完善的設計思路，肯定不會留下這種經典『BUG』。也就是說，玩家被殺一次之後至被復活之前，肯定會有足夠的反應時間按下『回城復活』的按鈕……

　　還有一種思路，就是圍在復活點殺你，不停的殺，不停的自動復活……這也是過去的遊戲中常見的猥瑣手段。但沉淪系統城市的復活點一般絕對安全區，在此範圍內所有攻擊都是無效的。因此我只能指望著沉淪裡公會駐地的復活點不是安全區，將來水果團有了駐地之後，就可以找機會執行此計劃……

　　但是誰也不能保證系統到底會不會按我的意願來設定，畢竟公會駐地還沒有出現過，大家還都在摸索；即使真的如此，想要將『酷酷香蕉皮』堵在復活點輪X也是不太現實的事，他不至於笨到連求援都不會嘛？難不成我還真能與水果團整個公會硬撼？如果慫恿大隊人馬強攻水果團駐地未免又有小題大做之嫌，請到那麼多人馬所花的錢就已經遠遠超出海藍之心本身的價值了……這想法過於無厘頭……

　　說到底，我更多的只是不甘心，想出口氣而已，奪回戒指是其次。

　　能想到的辦法我都已經想過了，卻無一條可行，因此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等待水果團或『酷酷香蕉皮』會自己露出破綻。

　　但如今卻彷彿有一絲曙光……我害怕這個念頭會被自己忘掉，急忙如此這般地追問桑戈。

　　桑戈卻也沒有明確回答，只說，「我也說不上來。你知道的，我作出的大部分判斷的依據都是直覺，我只是隱隱覺得即使身在復活點那安全範圍內，也不見得就真的安全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邪惡敏銳？」我知道這小子的拿手本事，也就是他所謂的『直覺』。當初在地牢中我還覺得他的『邪惡敏銳』甚至還不如我的『感知加強』，因為我能聽到血流聲的時候他才只能聞道血腥味……越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桑戈的種種能力隨著他對自己的使命和身份越來越深入的瞭解，也越來越強，有時候甚至強到令我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步。而我的『感知加強』卻是固定不變的。

　　「是的，我現在越來越依賴於自己的本能，因為我發現這有助於我作出正確的選擇。」桑戈的聲音忽又變為那種詭異的陰沉，「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加清晰地理解那些我所想得到的力量……以及我所要戰勝的力量。」

　　我日！又是句新台詞……我居然感覺被震了一下。這小子莫非也修煉出王者之氣來了？剛剛這句話說得還真有那麼點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氣勢……

　　我懶得理他，讓他一個人悶騷去……

　　經過我與桑戈的幾次回憶核對，我們發現一個事實：肯定有某個系統AI在參與著桑戈的角色。

　　因為桑戈完全想不起一些曾經從他口中說過的話——「我這樣說過嗎？我怎麼不知道？」「你記錯了吧？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因此我懷疑，有某個代表著沉淪中死靈立場的智能AI一直跟隨著桑戈這個人物，一旦遇到任何與桑戈的敏感身份相關的事件或信息時，這個AI就會自動跑出來，或提醒桑戈一些他本該知道的資料，或主導桑戈此角色的行為與情緒，令其舉止符合『亡靈代言人』這一身份……

　　這也就是桑戈經常會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的訊息，並且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的原因。而桑戈作為一個正常玩家進行活動時，那個AI則毫不干涉。也就是說，它存在的意義在於：保證桑戈這個人物按照既定的使命走上他該走的道路，令他的一些關鍵言行符合他所應代表的立場……

　　比如，作為亡靈代言人，在丹提斯蜥人村莊的地窖中，就應當對『蜥後』勞娜作出那樣的舉動，因為這事已經涉及神靈，桑戈的態度代表著亡靈一族的整體態度，這種時候，就屬於『關鍵』時刻。

　　但也不能說桑戈就此失去作為玩家的自由，這個AI對大多數日常行為選擇等等並無反應。就好比，作為一個貴族世家子弟，你自然有權選擇下一餐吃哪種食物，但無論你吃的是什麼，你的吃相都必須符合貴族的身份和禮儀……這個AI就像一個不厭其煩的管家，時時不忘提醒你，「注意身份！注意形象！」

　　換句話說，即使現實中的桑戈現在突然不玩這遊戲了，這個角色依然會存在下去並做完他該做的事，因為這個角色的份量已經到了沉淪的歷史所不能忽略的地步……

　　這樣，桑戈那時不時變怪的語氣和層出不窮的荒唐台詞就有了很好的解釋。

　　我一邊喃喃重複著那句『想要得到的力量，想要戰勝的力量……』，一邊接通了白蘭地的語音連線，「嘿～大學者～又得請你幫忙啦！」

　　「噢～剛想找你！昨天的事件可真夠驚人的！我正在研究奧蘭克的血統，我懷疑，他很有可能是惡魔大君與某位中立陣營的女性神祇的私生子……這並非……」

　　「停！」我連忙打斷白蘭地……還私生子？當這是新加坡的家庭倫理劇呢？難不成那些肥皂劇的影響如此深遠？

　　「對於您嚴謹的學術精神我相當敬佩，但現在，我只想瞭解一些小小的信息。」

　　「好吧好吧～說吧～什麼問題？長話短說，我的時間很寶貴。」白蘭地見我對他的研究不感興趣，有些懊惱的答道。

　　對這小子我早已習以為常，「關於安全區……呃……還有復活點，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我是說跟以前那些遊戲中的同樣設置相比……據我剛剛瞭解到的一些信息來看，即使是大城市的復活點範圍內，好像也並非絕對意義上的『安全區』。」

　　「看來你至今都沒有真正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年輕的獸人。」白蘭地用長者般教誨的口氣說道。

　　「世界的本質？少給老子扯淡！」這正是我最討厭的話題，這傢伙純屬給他點顏色就開染坊那種……

　　白蘭地嘀咕道，「獸人就是獸人，看來無論何時都不能對他們的禮貌和脾氣有過高的期望……稍安毋躁，我的朋友。你的問題牽涉比較廣，得從最根本的說起。你肯定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最高規則就是『力量決定一切』。」

　　「這話是誰說的？」老掉牙的觀點了，還拿出來賣弄，不就是優勝劣汰的自然規律與叢林法則嘛。

　　「呃……事實上這是潛規則，並沒有哪位神靈說過，是我總結出來的。秩序只不過力量的體現方式，掌握更高的力量者就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力，比如說……光明神？」

　　「好吧，又是您的一項偉大的學術成就，但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麼聯繫？別兜圈子啦。」我無奈的答道。

　　「是這樣……所謂的復活點，只是法力高深的祭祀們合力完成的魔法陣而已。而安全區，甚至包括信仰與爭鬥什麼的，也都是力量的表現形式。簡單的說，這些都是因為神力的作用而形成的。」白蘭地依然一副學究的口氣，這傢伙越來越入戲了，現在與他說話是越來越費勁。這小子還真是扮什麼像什麼！

　　「你的意思是……就像結界？」我不知道理解得是否準確。

　　「不是『像』。那本身就『是』結界。」白蘭地言辭灼灼的說道。

　　「哦？那這結界是誰布下的？」我一聽就知道有戲。

　　「額……由不同的神明。我是說各個陣營由各自的神主導，光明神肯定不會跑到貧瘠大陸去為獸人的復活點佈置安全結界……」

　　「難道每個安全區都是由神親手一個個設下的？」有點不可思議。

　　「當然不是！凡人們準備好一切儀式之後可以祈求得一絲微弱的神力降臨於畫好的魔法陣之中，這就是所謂的安全靡猿志迷俗母荊比荒侵忠鞘絞且幌畈恍〉墓こ獺！?br>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足夠大的力量，是不是可以破壞那種結界？」我覺得自己在一步步向著目標靠近。

　　「理論上是可以的——如果不怕神靈降罪的話。但凡人很少能掌握那麼強的力量。真的擁有這等力量的強者，比如歷史上那些魔導級的大法師或者是傳奇中的聖騎士們，是不會浪費力量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的。」

　　「那麼奧蘭克呢？」

　　「……奧蘭克？呃……這個倒真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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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火焰領主的單人秀

　　這兩天事情不少。

　　即使有了一點點希望，真要實施的話還有諸多細節有待商榷。用星爺的話說，這還只是一個犯罪構思，尚沒有成為犯罪事實……

　　好在火焰領主閣下似乎也有點無厘頭精神，距火山爆發已經兩天了，他老人家依然在中部荒野上四處晃蕩，有點不知道該幹啥的樣子。晃蕩的結果就是，草原上凡他所經之處都留下了一條寬達30米的焦土地帶，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甚至有更無厘頭的玩家聲稱，他騎著獅鷲從中部荒野上空經過時，發現下方那彎曲盤繞的『焦土』是有規律可循的……也就是說，奧蘭克大人似乎在以大地為畫板描繪一副巨型的後現代前列腺抽像主義作品……

　　人的貪念永遠是不可理喻的。如果不是桑戈的提醒，我現在的唯一念頭也會和那些瘋狂的玩家一樣，就是千方百計的琢磨如何能把奧蘭克身上的寶貝給暴出來……這也是人之常情。相信沒多少人會真的以為奧蘭克的出現只是個意外事件，普遍的想法應該是——這只是系統借此名義為玩家送上的一份大禮，或者是對玩家們的一次考驗……奧蘭克相比於其他那些BOSS也只是強一些而已。這在玩家們的眼裡也就意味著獎勵更加豐厚。各種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爵位、駐地、特殊職業、神器……總之所有的幻想都得著落在奧蘭克大人身上……

　　無數自以為是主角的跑單幫玩家跟在後面準備在最後一刻摘取勝利的果實……無數大小公會前仆後繼地上去找死，其中不乏一些RAID經驗極為豐富的團隊……包抄、偷襲、夾擊……操作、配合、技巧……

　　這些花樣在火焰領主強悍的實力面前無一生效。領主大人根本懶得管眼前的小蟲子們的走位有多麼精確，仇恨控制得多麼巧妙，職業組成多麼合理……大手一揮，勇士們全部在烈火中永生……那些視頻一次又一次為我們形象地演繹了『一力降十會』的含義。一切花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值一哂的。

　　即便這樣，玩家們仍未放棄，所有人都堅信只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各種千奇百怪的嘗試依然不斷。鍥而不捨的精神著實讓人佩服。

　　比如幾個很有想像力的傢伙認為奧蘭克的死穴應當在頭頂上，於是計算好路線一同騎著龍鷹從火焰領主上方經過，打算算好時間差一下子跳到奧拉克的頭上去攻擊其『死穴』——之所以選擇龍鷹是因為獅鷲一般飛得太高，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準確擊中領主大人的幾率實在不能保證。豈知奧蘭克大人對空中飛的物體似乎尤為討厭。地面上的玩家一般要衝近奧蘭克身周100米範圍內才會招致攻擊，但那三隻龍鷹離得尚遠，奧蘭克大人的高射炮就打過去了……這很正常，推己及人，我們自己不也是討厭蒼蠅甚於螞蟻嘛……

　　龍鷹本能地規避了幾下危險的火花，動作輕盈而巧妙，就在三人大感慶幸選對了交通工具之時，一束粗壯無比的沖天火柱將兩隻龍鷹變成了烤鵪鶉……剩下一個幸運兒當機立斷地跳了下去，稍偏了一點，落在了奧蘭克的肩膀上，雖然這位仁兄在觸碰到奧蘭克身體的第一時間就被火焰領主身上萬年不滅的火苗燒死，但他臨死前拍下的視頻也已經是迄今為止距離火焰領主最近的一份了。足夠引以為榮。

　　這份近距離拍下的名為『奧蘭克大人露上半身兩點、高清晰無碼寫真』的視頻，甫一上傳就在論壇掀起熱潮。更多的人注意到的是奧蘭克那對閃閃發光的金黃色小眼睛，當然這個『小』是相對於其體形而言。不少人猜測說不定『死穴』一說並非無稽之談呢，那對神秘的小眼睛很有可能就是奧蘭克的命門？

　　平心而論，火焰領主閣下的身材算得上苗條，按比例算的話，簡直可以說是骨感美人。身高近30米，身體最纖細處寬僅數米，理所當然的渾身通紅，火紅的皮膚與身上環繞不息的火焰相映成趣，看不出腳的形狀來，身下始終抱著一圈幽艷的火雲，肩膀稍寬，手臂長而細，走起路來當真是蓮步生塵、款款凌波，一扭一扭的楊柳細腰讓人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折斷……

　　兩天下來，死在奧蘭克手上的玩家已經不可統計，相對的，NPC也不少。累計已有4個草原上的小部落被火焰領主滅族，其中一個草原精靈村莊的精靈長老臨死前璀璨的一擊甚至讓奧蘭克怒號了一聲。這個名為『眠星』的精靈村莊後來被證實為風系法師40級進階『暴風狂嘯者』的地點所在。屠殺是在尾隨火焰領主的大隊玩家眼皮底下進行的，玩家們能做的也僅僅是遠遠的拍下這些過程而已。4個部落的所有NPC們無一例外的奮戰到底，無一例外的全族覆滅。

　　事後居然有個菜鳥盜賊在眠星村的廢墟中找到了一件任務物品：『格雷塔納斯的遺咒』。這件奇形法杖似乎視頻中精靈長老『格雷塔納斯.奇風』所持的那根……不知道這件殘留著精靈長老對奧洛克怨念的法杖又會引出多少傳奇……

　　兩天下來，如果要說最大的幸運者，卻不是那個菜鳥盜賊，而是一個名為『天若有情』的小公會。這個公會一共只有二三十人，除了其會長『李逍遙』之外，沒一個35級以上的。才剛剛建立不到三天。聽說此人也就是一個運氣稍好點的普通玩家，建公會也只是圖個新鮮好玩，根本沒想過什麼爭霸啊駐地啊之類的大志向。這傢伙也混在玩家大部隊中尾隨在奧蘭克屁股後面看熱鬧。

　　眼睜睜看著奧蘭克屠滅了那個名為『尼西瑪』的獸人部落後，因為受到此前那個菜鳥盜賊的啟發，眾多玩家蜂擁進廢墟中尋找殘留物。這李逍遙自也不能免俗。但不知道是在場就他一個會長還是別的玩家都沒注意，李逍遙發現部落中央地面上那一圈圓紋的石板並未如此前3個村子那般遭到毀滅性的破壞，依然勉強保持著完整。當他走過去瞧個究竟時，系統音來了，「你發現一塊無主駐地，是否佔領？是/否」

　　於是村子範圍內的玩家就非常荒誕的發現地圖上原本已被抹去的『尼西瑪部落』的標誌所在位置，出現了一個『逍遙村』。天若有情公會已經正式佔領了這個位於三不管地帶的部落，同時因為天若有情公會是在銀風國洛倫克省德辛比城註冊的，此村已經自動成為銀風國領土……這就是沉淪中第一塊玩家駐地誕生的全過程……

　　這給正苦惱於駐地問題的公會首腦們提供了一條全新思路。但貧瘠大陸神話公會因建駐地而被被NPC國家宣戰之事記憶猶新，讓人有些拿不準這些NPC宣戰的標準是什麼。同樣是無人管轄的荒野，玩家自行建村就不行，佔領已有的村莊就可以？

　　懷璧其罪是千古至理。無數有實力有野心的公會聞風而動，虎視眈眈。讓他們像火焰領主那般自行屠滅一個NPC村莊實非易事，這些部落既然能夠不依附於大國獨立生存，就有足夠自保的實力，奧蘭克這種現象只能算是天災……羅曼斯和索雷汀的公會倒也罷了，貿然攻擊逍遙村的話難保不會被銀風國視為入侵，但銀風本土的公會就沒這個顧慮了……

　　李逍遙倒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沒法保住這塊象徵意義無與倫比的駐地，索性趁消息還未散開、各方勢力還在觀望權衡之時，主動聯繫了曾與他有點小交情的『Mirabils』（意為拉丁語中的『神奇』）公會的會長，電光火石間這塊駐地已悄然轉手……『逍遙村』僅僅存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再度更名……李逍遙隨即解散『天若有情』公會，不知所蹤。至於這塊駐地到底賣了多少，交易雙方都未曾透露。但最保守的估計也在10萬以上。『沉淪第一公會』的名頭雖然未見得有多少人當真，卻絲毫不影響這份殊榮的價值。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

　　這個『Mirabils』公會既然敢接這燙手的熱山芋，實力其實還是頗為可觀的，已經扛住了一波『情義盟』公會的攻擊，『情義盟』損兵折將還白花了一筆宣戰費，灰溜溜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第2波攻勢會由哪個公會發起，還要再等20個小時之後才會揭曉。（為防止車輪戰，公會間駐地爭奪的宣戰間隔為24小時，且防守一方永遠會擁有更多有利條件。）Mirabils公會也在不停的大舉收人以防不測。但無論如何，不連續扛他幾波攻擊挫挫那些狼子野心，是別想安穩的。

　　這兩天艾爾摩大陸中部紛紛擾擾不斷的同時，我也忙得不可開交。聽卡卡說起那李逍遙的狗屎運時，也僅僅是留了一下口水就拋之腦後了。這次計劃可謂動用了我所有的人脈資源，絞盡腦汁確定了好幾種應變方案之後再一合計，即使一切都按最理想的方向發展，能夠成功奪回海藍之心的幾率依然小得可憐，那些步驟當中有一環出了差錯就全盤皆輸……但也只能碰一碰運氣，奧蘭克這種天賜良機不知道多久才能遇上一回，錯過這個村再想等下次就不知道是何時的事情了。

　　所謂盡人事聽天命。

　　況且，人心是最不可預測的因素。

　　生活永遠比小說更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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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傾城（1）

　　11月14日。

　　農曆十月初三。黃歷，沖猴煞北。宜動土、定桑；忌出火、開倉、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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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由於秋天已盡冬寒將至，越往北天氣就越冷，奧蘭克大人停止了漫無目的的兜圈，逐漸往東南而行，觀其方向，似乎會與鐵環城失之交臂，那架勢是直奔羅曼斯境內的另一座死火山——赤脊峰而去。兩日來諸多大公會的鎩羽也讓一眾玩家冷靜了一些，至少大規模的送死行為已經停止，所有人都在觀望之中。

　　中部荒野南面，離奧蘭克大人的行止路線最近的補給點——鐵環城，這兩日人頭湧湧，各方豪傑匯聚，引得生活職業玩家們也紛紛前來，推銷叫賣的絕好機會，怎可錯過？尤其是抗火裝與冰傷裝，價格一漲再漲供不應求，當真是好不熱鬧～我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暗忖，就沒有人擔心火焰領主前來毀城？隨即想到，真正擔心的人就不會來這了，比如桑戈與和尚們……同樣，並非所有人都有桑戈或白蘭地這樣的朋友，『安全區』三個字光名字就可以給人無限的底氣。即便知道城破在即，也永遠不缺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更何況火焰領主的移動方向不是偏開了鐵環城嘛……

　　下午，沉淪第一鐵匠『打造』主動邀請『著名煉金師』酷酷香蕉皮前來鐵環城，合力打造沉淪中首套『7件套』！此前玩家能做出的套裝中件數最多的也才4件。這一套名為『巨鯨』的戰士套裝共包含1頭、1鎧、2護腕、1腳、2戒指，聽名字就知道是為那些肉盾們量身設計的。據說這套圖紙是某位釣魚高手從悲琴海一個沉船遺骸中釣出的箱子裡發現的，輾轉被『打造』購得，收藏至今有了足夠的把握才開爐嘗試。

　　因為這同時還是玩家中首套需要鐵匠與煉金師配合的套裝，對於酷酷香蕉皮而言，象徵意義更重要些。雖然他戴上海藍之心後的技能等級幾乎鐵定是沉淪第一，但至今未能被廣泛認可為『沉淪第一煉金師』，此人做出的首飾往往大而無當。很多人依然推崇我所代表的『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酷酷香蕉皮無論如何也無法像我那般用幾種多數人打到了都是直接丟給雜貨店的材料製作出一些精巧實用的成品來。

　　『打造』的名聲在外，此人以架子大而聞名，曾經令許多腆著臉前來邀請的大公會面上無光，觀其接訂單的規律似乎無跡可循，完全是憑著個人興致……關於這點我曾與他交流，因為就我瞭解到的一面，可以說這傢伙為人處事都相當老道，與他對外的孤傲形象截然不同。

　　『打造』的解釋頗值玩味，「你看見沒？我越是這樣，他們就越好奇，追著我下單的人反而更多。」

　　我聽後默然，想了良久才悟出其中深意……隨後立刻去官網論壇註冊了一個馬甲，放出了自己有可能封爐的小道消息，緊接著市面上『雷氏』彩虹耳環就身價陡增……這就跟現實中『限量發售』之類的商業炒作是一個道理。

　　其實沉淪這麼多的生活玩家，若只論鐵匠技能，『打造』自己也不敢說他就是第一。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就曾經見到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玩家鐵匠手中拿著把『熟練度漲幅＋30％』的打鐵錘，而他自己手上至今用的還只是『效率＋10％』的。為了這事朝我感慨了好幾次……

　　但若論名氣，『打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鐵匠，是『沉淪第一鐵匠』而不是那什麼雜牌的『貧瘠大陸第一鎧甲匠』又或者『神諭大陸第一鑄劍師』……甚至有不少另兩個大陸的高手慕名前來請他開爐。這就是炒作的功效了。要不那些明星幹嘛都神神密密整天見不得人的樣子？你架子端得越高他們就越希罕你……

　　我從中得出的結論是：人果然是一種很賤的動物。

　　卻說第一鐵匠的邀請對於酷酷香蕉皮而言無疑是個意外的驚喜。當然要等套裝製作成功後他們才會大力宣傳，若是失敗了自然不會有人認為『第一鐵匠』實力不濟，眾多指責肯定是針對酷酷香蕉皮，「這小子到底還是不夠班哪……」而一旦成功，則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第一煉金師』。『第一鐵匠』與『第一煉金師』合力打造『第一套裝』，多好的噱頭啊～因此我料定酷酷香蕉皮禁不起這個誘惑。就從『打造』開出的那些苛刻條件（成品全部歸『打造』所有，酷酷香蕉皮學到套裝中戒指配方還需要付給『打造』150G。）他全部一口答應就知道，此事他是志在必得的。

　　我先前最擔心的是酷酷香蕉皮聽到鐵環城這個敏感地名會要求另選地點，沒料『打造』說酷酷香蕉皮根本沒提這茬。看來是我關心則亂做賊心虛，這兩天跑來鐵環城的生活玩家不計其數，『打造』在此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一切可能令酷酷香蕉皮生疑的人——包括我自己——全部不會出現在他的視線內，卡卡遠遠的吊著他行蹤，「出了鳥欄……咦？怎麼往城南去了……進了銀行，這小子還真謹慎，到了這裡才去倉庫取戒指……出來了，往西去了……在通話，應該是在聯繫『打造』……進了鐵匠公會……被『打造』接進去了。」

　　我立馬M聊荒野上跟隨火焰領主的龍魂V小白，「可以開始了！小心點，拜託啦。」

　　「放心，哈哈！雷兄的事就是我們龍魂的事。」

　　我結束通話……現在惟有等待了。要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打造』的這套套裝本來是想邀請我一同製作的，被我順水推舟利用了這個機會。此人與我算得上君子之交，我倆自從在新手村附近那個『西塞爾廢礦坑』初次相見後就一直保持著聯繫。因為彼此間並無利益衝突，時不時還能相互介紹幾個傻大款客戶，相處得一直不錯。

　　不過知道我倆有交情的人很少，三和尚應該知道，但水果團的人想必是收不到什麼風聲。

　　我原本還有些惴惴，怕『打造』不肯答應這事，沒想這傢伙居然挺夠交情，連報酬都不要就拍了胸脯。只說讓我莫忘了再與他交流交流材料搭配次序之類的經驗。我這才瞭然。最初是他向我介紹過一點關於淬火的經驗，哪種金屬適合用哪種淬火材料之類的門道聽他介紹了不少，實話說，此人是相當有鑽研精神的，成功並非偶然。我覺得無以為報不太好意思，就婉轉地給他講過一些五行理論，當然僅限於『木頭類的要放在火系材料前面』、『水火不能相鄰』又或者『非金屬的礦物（多為土屬）最後加入，打出的裝備防禦比較高』這類的經驗……竟也令他讚不絕口，大呼獲益匪淺。

　　何況此事即使成功了，他事後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畢竟這個計劃有些匪夷所思，說出去別人都不一定相信。

　　『打造』事先已經說了，製作這套套裝最多能拖住酷酷香蕉皮一個半小時，他們肯定會選最貴的鍛造室，為了令製造過程不受外界干擾，這類場所都是完全隔絕的。也就是說，這一個半小時內，無論外面鬧得天翻地覆，裡面都不會知道……

　　同時，龍魂V小白他們要在一個半小時內將火焰領主引到鐵環城來並破壞掉城中心的安全結界，我下面的計劃才能順利實施……我對『打造』的交代就是——

　　第一，開工前一定要提醒酷酷香蕉皮關閉所有消息頻道。這在生活玩家來說是個共識，想持專注就不能隔三差五地被打擾，讓『打造』提醒一下只是以防萬一；

　　第二，盡量搾光酷酷香蕉皮身上所有的材料，最好讓他臨走前留下身上剩餘的材料。就說『打造』自己還想留在這試驗幾下別的想法，懶得出去買，想來他為了跟『打造』套近乎不會在意讓『打造』佔這點小便宜。根據我與卡卡事先的試驗結果，包裹裡東西越多，越不容易偷到目標物品；

　　第三，能拖就盡量拖久一點，製造過程越慢越好。

　　酷酷香蕉皮進去的同時，以龍魂V小白為首的5個龍魂公會擁有坐騎的高手就會開始勾引火焰領主……而這個時刻也是選擇好的，此時，火焰領主所在的位置，正是鐵環城這個點與火焰領主前進方向所在直線的垂線交點，也就是說，理論上這是最短距離了。按照奧蘭克的速度計算，最理想狀態只需要35分鐘就可以到達鐵環城，但難保其中不出差錯……

　　我的靈感來自於那三個騎龍鷹往火焰領主頭上跳的惡搞玩家——既然奧蘭克對空中的物體更加敏感，那自然要用會飛的東西來勾引他！但目前還未聽說什麼飛行術之類的變態技能出現，也沒聽說過有會飛的坐騎……因此，能夠被我們控制方向的飛行物就只剩下一種了，那就是——風箏！（見第五章第10節）

第二十節 傾城（2）

　　木匠『登月日嫦娥』經過我的推薦，早已被怕癢癢拉入了龍魂公會。（見第七章第15節）

　　此次龍魂V小白熱松砩獻闋憒?0多個風箏，都是『登月日嫦娥』在兩天內趕出來的，還特意在製作時添加了染料，做成了數種不同顏色的。

　　根據龍魂V小白後來向我描述的情形來看，即使他們沒有上去勾引，奧蘭克仍有可能駕臨鐵環城。風箏的作用只是加速了這一過程而已。

　　火焰領主走到鐵環城東北方那個我所測算的垂線焦點附近時，有數百不明玩家先小白他們一步開始攻擊奧蘭克，說『不明』是因為他們全部摘下了身上的徽章，同時所有人背部的斗篷也全部脫掉——公會會標都是印在斗篷上的。此時仍有一條玩家組成的長蛇隊伍追隨在領主大人後方觀望，那批人開始攻擊時大多數玩家僅僅以為這只是又一批昏了頭的送死者而已。後來才發現火焰領主已經被這些傢伙的騷擾激怒，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路線。而這幫以超遠程弓手為主力的玩家群的意圖逐漸露出水面……他們的目標居然與我一樣！

　　——把奧蘭克引到鐵環城！

　　但他們是為了什麼？龍魂V小白髮來消息時我百思不得其解。鐵環城被毀的話，有誰能從中得到好處？無非是又一次天災人禍的轟動事件罷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這是我一向的好習慣。

　　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既然此刻我們的方向是一致的，那就同舟共濟好了。我讓龍魂V小白先按兵不動，如果那些人可以代勞的話龍魂的這些人就不必暴露。

　　不明真相的玩家們雖然會好奇，但沒人試圖阻止這一舉動。有熱鬧可看，何樂而不為？

　　那些神神密密的傢伙勾引到1/3路程時就已經損失慘重。弓手射程再遠也不過是和奧蘭克差相彷彿而已，但移動速度上，火焰領主卻遙遙領先。因此這條路可以說都是用那些弓手的小命鋪開的。兩人一組，輪班上去送死，勇氣可嘉。

　　推波助瀾者不在少數。但要用自己的小命去換一場熱鬧時，多數玩家們就會理智起來。

　　眼見引到一半，那些不明玩家似乎無以為繼，火焰領主有調頭而去的跡象，未免前功盡棄，龍魂V小白他們終於出手。

　　風扯旗旛的呼啦啦聲中，5只風箏同時在曠蕩的荒野上升起。果不其然，風箏進入火焰領主身旁200米時，奧蘭克被驚動了。顏色還是有差別的，奧蘭克明顯對金黃色更為敏感，緊追著金色風箏不放，讓人想起龍鷹的皮毛似乎也是金黃色……說不定火焰領主並不在意蟲子是飛的還是爬的，而僅僅是對這個顏色情有獨鍾？

　　而持著這金色風箏的是個41級的盜賊，『龍魂V賣女孩的小火柴』。盜賊發現不妙，騎著馬兒一個勁兒猛逃。但即使是騎著坐騎，他的速度依然稍遜於火焰領主……好在奧蘭克的怨念似乎全部擊中在風箏身上，風箏被飛火燒燬後盜賊倒是無礙，虛驚一場。

　　龍魂5人出手後效率高了不少，火焰領主不再走走停停心不在焉，一門心思地追著逐次升起的風箏直往鐵環城方向而來。但這下後面的玩家就有些跟不上了，畢竟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於是許多人乾脆直接回城，在鐵環城恭候奧蘭克大駕。此時的鐵環城已經快擠爆了，湧動的人流中我暗罵不已，我日！不要命的人還真多！聽到奧蘭克要來，非但原本在鐵環城的玩家沒有離開，四面八方的熱心玩家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紛紛趕來。

　　龍魂V小白等人在勾引途中只出了一次小小的意外，總體來說算得上順利。中途有一條風箏線被碎火燒斷，斷線的風箏竟順風往正東方向飄去，認死理的奧蘭克大人也被引得偏離航向……好在那只風箏飛了沒多久就摔落了下來，僅僅是耽誤了一點時間而已……

　　火焰領主離城兩公里時，整個鐵環城已經全體戒嚴，城門緊閉。羅曼斯國特蘭行省副總督、鐵環城城主——曼昆大人瘦削威嚴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城頭上。城中的NPC衛兵全副鎧甲，大隊老少不一的法師城牆靠裡一側，騎兵全部上馬，集結在正對著北門的廣場上。

　　此時身在鐵環城的玩家有幸首度見識了『城防魔法陣』的模樣。巨大的青藍色半圓光罩像碗一樣倒扣著整個鐵環城，城牆上那些原本被玩家認為是裝飾的紋理圖案也全部泛起輝光，此起彼伏相互呼應。

　　見到這副駭人的架勢我不由有點擔心，對奧蘭克大人的信心忽然不那麼充足了。凡人們鑄起的結界已經是這等威勢，那麼城中心那傳說由神佈置的結界該是何等恐怖？

　　當鐵環城出現在火焰領主視野中時，奧蘭克大人明顯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鐵環城所在的方向，對一旁繼續飛舞的風箏視若不見。小白等人也是束手無策。關鍵時刻，那幫不明玩家又出現了，擺明了送死一般將一根根帶著藍色軌跡的箭矢射向奧蘭克。這應該是價格不菲的魔法箭，看顏色應當是附加了冰系法術，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奧蘭克可能是感受到了遠處戒備的城市散發出的危險氣勢，被攻擊了足足半分鐘後才回過神來驅趕這些騷擾他的小蟲子。那幫弓手目標明確的一齊往城下逃去。火焰領主一路屠殺著衝近鐵環城。龍魂V小白等人早已逃得遠遠的……

　　******

　　奧蘭克的暴怒在受到NPC法師們第一波齊射後才真正爆發。那聲震盪著整個原野的狂吼令所有的玩家驚駭莫名，我想多數玩家們到此時才能醒悟到奧蘭克絕不是當前的玩家可以匹敵的。我也是到這時候才能真正理解桑戈的謹慎。

　　奧蘭克被那個『青色大碗』阻擋，白白挨受攻擊卻無法向前……火焰領主身周的火焰猛地迸射一下，巨大的手臂狠狠一掃——整個大地似乎搖晃了兩下，青色結界一番劇震後終於無聲地化作碎光，消散在空氣中……

　　已經出現道道裂痕的城牆根本不足以阻擋奧蘭克的步伐，在他的橫衝直撞下轟然塌圮。NPC們仍在拚死反擊，重騎兵們流水般衝向轟塌城門的奧蘭克，山呼一般的騎踏聲伴隨著整齊的呼喝。隊伍正前方穿著一身古樸鎧甲的，正是鐵環城最高軍事長官，羅曼斯伯爵，艾波特.盧卡斯。他雄厚的聲音穿透吵雜的城市，彷彿能給人無盡的信心和力量。

　　奔騰的戰馬逐漸加速，盧卡斯伯爵在馬背上高挺手中4米長的錐形騎槍，呼喝道——

　　「榮耀，即吾命！」

　　身後的騎士齊聲跟隨，聲浪沖天——

　　「榮耀，即吾命！」

　　奧蘭克的憤怒與一往無前的重騎兵們狠狠對撞，數以百計的騎兵如倒伏的麥浪般成排地倒下，但後來者依然義無反顧。奧蘭克的腳步竟被生生的阻住了。

　　隨著一聲大喝，一道璀璨無比的綠光破開銳風，帶著呼呼的嗚咽之聲直射向奧蘭克的身軀——盧卡斯伯爵奮力擲出騎槍後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淹沒，連灰都沒剩下一絲。

　　呼呼風聲中，無數銀色騎槍從騎士們手中飛射出，方向一致地在空氣中急馳，光芒掩映下彷彿時間凝住一般。不知道怎麼就讓我想到了平陽谷那些高聳的林木……

　　卡卡拍了一下走神的我，「快走！想找死啊！」

　　我轉頭四顧，許多玩家都在無意識地張大口看著眼前慘烈的戰鬥，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就將成為奧蘭克的下一個祭品。

　　果然，奧蘭克又是一聲『嗷』地長嚎，玩家們已經哄亂起來，紛紛爭奪著向南逃命。

　　奧蘭克流血了！

　　那些銀色長槍刺入火焰領主身上沒多久就被灼熱的火焰熔化不見，惟有盧卡斯那支綠色的騎槍依然如標竿一般牢牢紮在奧蘭克的大腿上，淡綠色光芒依舊不滅，很清楚地看見奧蘭克暗紅色的血液正順著騎槍的握桿猛溢……散發騰騰熱氣的惡魔之血甫一滴落地面就發出清晰的嗤嗤聲，隨即引起更加劇烈的燃燒……

　　騎兵全滅後奧蘭克直奔那十幾個白鬍子法師而去，對身後城牆遺骸上NPC弓手射來的箭矢理都不理。

　　此時我與卡卡躲在城西側煉金公會所在的街道中。所有的戰鬥場景都是從後來論壇上的視頻中得見。總有悍不畏死的玩家熱衷於拍這些東西。

　　雖然悲壯，但戰鬥是沒什麼懸念的。

　　奧蘭克僅僅在那個人族老頭捨命一擊之下才抬手遮擋了一下那道射向他臉部的白光。而這些NPC法師及士兵毫無疑問的全軍覆沒所換來的戰果，僅僅是火焰領主大腿上那根綠色牙籤，已經左手臂上那塊米許見方的『禿斑』——擋住那個老法師的白光後，奧蘭克手臂上留下了一塊焦黑的傷痕，傷痕範圍內不再像他身體別處那般有火焰燃起……

　　但這些全都不是致命傷……想來奧蘭克大人之所以遮擋那下攻擊可能也僅僅是害怕『破相』……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令奧蘭克更加憤怒。

　　成隊的NPC士兵前仆後繼的送死後，鐵環城的抵抗力量已經全部消失了。火焰領主站在已經變為一片廢墟的城北街道中央，竟然小小的楞了一下，有些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樣子。

　　是時候了！

　　我讓事先安排好的那幾個負責將奧蘭克引到復活點的傢伙開始行動，這幾個也是龍魂的成員，除了欠下龍魂的人情不算，每人事後會得到我給出的50G補貼。因為這幾乎是個必死的任務。

　　就在我方人馬按部就班的開始輪次用小命引逗火焰領主之時，異變又起！

　　他媽的！這幫傢伙到底要壞了老子的大事！

　　又是最開始勾引奧蘭克的那幫不明玩家，幾十號人中途裡殺出來死命的攻擊火焰領主，火力比我們這邊的要強勁得多，於是，理所當然的，奧蘭克拋下了那幾個龍魂的送死鬼，吵那幫人追去……

　　我暗暗著急，『打造』已經發消息來說他們已經做完套裝了，還說酷酷香蕉皮的實力並沒有他原先想得那麼不濟，他們只嘗試了一次就成功了……他正在盡量拖著酷酷香蕉皮閒扯，估計是拖不了多久……

　　但奧蘭克這離復活點還遠著呢，而且又被那幫狗日的引著往城東去了！實話說火焰領主已經很給面子了，僅僅花了半小時多一些就清空了鐵環城所有的守軍，加上路上花去的40來分鐘，也才一個小時多些，但誰想到『打造』原先估計的一個半小時居然提前了！半路又殺出這麼一幫程咬金！

　　卡卡也在一邊乾著急，崔三倒是依然若無其事的四處張望，這小子啥事都不會上心……我不是沒考慮過讓崔三去犧牲一下，但即使他的高傷害能引著奧蘭克往這邊走幾步，崔三被殺後火焰領主依然會被那幫狗日的給引回去……

　　「他們到底想幹啥？」卡卡皺眉嘀咕道。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冷靜下來，沒錯，現在先得搞清楚這幫神神密密的傢伙是什麼來頭，目的是什麼，才好決定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他們這是往城東引吧？」崔三無意識地張望著隨口說道。

　　「城東！對！」卡卡突然叫道。

　　我驀地醒悟，他們的目的地是——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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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節 傾城（3）

　　人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任何計劃都不可能是完美無缺的。無論是我的計劃還是那些神秘玩家的計劃。

　　他們的目標給了我更多想法。此前我有點鑽牛角尖，因為桑戈的啟發和白蘭地的訊息，一門心思地想在復活點安全區上面做文章，卻忽略了一些別的東西。

　　我本來的打算是這樣的——火焰領主破壞了安全區的結界，城中的NPC士兵全部死光，酷酷香蕉皮對這些一無所知，趁他沒有心理準備待他剛一出煉金公會，另找來的一個盜賊先上去摸一把，然後不待他反應過來，崔三立刻就將其擊殺；此時酷酷香蕉皮應該會立刻點『回城復活』，因為盜賊仍可以朝放在地上的屍體使用偷竊術，當然如果他沒有立刻復活的話盜賊肯定會上去再摸他屍體幾下；趁剛回到復活點的酷酷香蕉皮自以為安全之時，早已在一旁窺伺的我立刻將他敲暈，隨後連同卡卡在內的4個盜賊圍上去使勁摸，在暈眩效果快消失時我再次將其擊殺，然後盜賊們作勢再次摸屍；酷酷香蕉皮又復活，我再敲暈……

　　這個計劃之中賭性很重，我賭的是任何人剛剛志得意滿地完成一項夙願，剛從煉金公會一出來就連遭這麼一串驚變都很難作出理智的反應——進去之前還是熱鬧無比的街道，一出來整個城市已經經歷一場末日浩劫一般房屋倒塌、哀鴻遍野……這時應當急於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一連串的襲擊又來，我對崔三的吩咐是『下手一定要快，不能讓他有反應的時間』，我也沒指望第一個盜賊能摸出海藍之心來，那傢伙的作用僅僅是將酷酷香蕉皮嚇回復活點而已；剛一回到復活點原以為安全了，又突糟一連串的襲擊；身在安全區卻又受到攻擊，原本該閃出來捉拿兇犯的NPC士兵卻不見蹤影……此時驚慌失措是他的必然反應。

　　最理想的狀況，『打造』成功剝光了這小子，他包裹裡只有海藍之心一件物品，酷酷香蕉皮兩次復活以後才想起下線，在此之前，我能夠暈他兩次。這傢伙因為專蘖督穡宋鑭燃恫?5級，因此每次暈他個20秒應該不成問題。也就是說，兩次死亡暴率，加上累計40秒內4個偷竊專精的盜賊的偷竊成功率，理論上就是我能拿回海藍之心的最高幾率。而這個『最樂觀』的幾率，也才不到30％……

　　而且這還沒算上4個盜賊看到海藍之心的屬性後起貪念的幾率……這幾乎是必然的。但我的想法是即使被別人貪去了也比落在水果團手上好，至少出了這口氣……

　　————————————————

　　所以說世事無常嘛。這出鬧劇的發展方向完全在我的計劃之外。

　　那幫半路殺出來的傢伙破壞了我整個陰謀。我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放棄這次計劃另尋一次機會了……

　　但一想到酷酷香蕉皮這小子從不出城……過了這次上哪去找第二個奧蘭克來替我清空一座城市的NPC士兵？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計劃變為：所有人集中到煉金公會門口，因為再留在復活點也沒意義了，等酷酷香蕉皮一出來一出來就一擁而上搞他娘的，只能希望這小子反應遲鈍一些了，不過只要我這一盾能敲上，至少就有20秒偷竊時間。處在暈眩狀態中的玩家即使強行下線了身體也會應該會保留到暈眩狀態結束後才會消失，當然這只是指在城裡的時候。

　　奧蘭克那邊我已經無計可施也沒時間去施了。『打造』發消息來說酷酷香蕉皮已經快出來了，『打造』盡力搾了他身上的一些零碎材料，但他包裹裡除了海藍之心外至少還有一套他隨身攜帶的煉金工具——爐子、火鉗什麼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在隊伍頻道發消息讓眾人準備動手。連同我在內一共5個人，除了卡卡的偷竊術我估計應該是專家級，另外3個都是技能為高級的盜賊，名叫『蟲不知』的那個是卡卡的朋友，另外兩個都是我花錢找來的，『thitha』與『抽煙賊』。做這種事如果找那些大公會培養的盜賊來可能更不保險。我已經把所有的金幣都帶在身上了，除了卡卡以外的3個賊每人先給30G，事後無論成敗再給30G，偷到我所要的東西者再給500G……當然這個數目只是口頭上的，事實上我已經把倉庫內所有的金幣都帶在身上了。

　　縮在牆角緊張地等待。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耳邊聽到又一聲巨大的轟鳴，好像還夾雜著系統消息——沒顧上詳查，酷酷香蕉皮那張神采飛揚帶著愜意笑容的側臉已經出現在視野中……4個賊分別貼牆站在煉金公會大門外兩側，為了防止被酷酷香蕉皮認出樣子，我離得稍遠，不過也只一個衝鋒的距離而已……

　　靠得最近的卡卡與蟲不知二人已經摸向那小子的屁股，酷酷香蕉皮果然很警惕，我的衝鋒剛剛發動，卡卡的手剛剛碰到他的身體……那小子發現有人在摸他的第一時間內身體一繃，隨即——

　　僵立不動了！

　　————————————————

　　事後每每回憶及這個瞬間我就愈加感慨人算不如天算，或許真的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

　　從以後瞭解到的只礫片瓦之中，才猜出事情的真相。當時只是楞了一下，糊里糊塗地沒時間多想。

　　酷酷香蕉皮不像我這樣到處亂跑難尋蹤跡，應該說大多數生活職業者都不會像我這麼沒頭蒼蠅般亂闖，他們的活動範圍一般都是相對固定的……包括『打造』在內的諸多生活職業高手一向就是小偷們垂青的對象，而酷酷香蕉皮尤為此中翹楚，這當然有我當初一氣之下發出的那份宣揚水果團醜惡嘴臉的帖子的功勞。

　　酷酷香蕉皮及水果們無論如何掩藏，總得做生意，雖然他萬般小心謹慎只在煉金時才佩戴海藍之心，但『華夏水果團的酷酷香蕉皮有一枚很神秘的戒指』這樣的消息終歸流傳開來，再一聯繫水果團此前與那個『以德服人』之間那些不明是非的恩怨，雖然不能肯定那個雷老虎所言就全是真的，但『酷酷香蕉皮身上有一件價值連城的奇珍』這樣的事實總是大差不離的了……

　　於是，順理成章的，眾多要錢不要命的盜賊開始頻繁光顧酷酷香蕉皮，此人的行蹤越是謹慎就越令人確信他身上果然有好東西。雖然他不肯出城，但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針對『如何更有效的在城中實施偷竊計劃』這一命題，眾多多長了一隻手的玩家們開拓思想集思廣益，列出了一條條足以載入史冊的光輝創意。

　　利用人流擁擠趁機下手那只是不入流的想法……

　　一擁而上然後分頭逃命之類的手段也是不值一哂的……

　　一些簡單老套的方法只要用得活、用得巧，就頗有奇效，比如卡位。利用巷底拐角之類的有利地形，找兩個身家清白體型魁梧的獸人戰士硬堵住出路，就呆站在那啥也不幹，而被堵在裡面的酷酷香蕉皮自然要和盜賊兄弟貼身親近一下了。如果酷酷香蕉皮為了打開出路而強行攻擊，那就更好了，另幾個與獸人同組的盜賊就可以上去合法反擊亂摸一通……即使NPC衛兵飛過來，也被卡在外面，NPC總不會無緣無故攻擊站在那不動的幾個順民……雖然系統AI較高，衛兵在兩次責令卡位的玩家讓開通道之後就會強行攻擊，但這之前耗去的時間已經足夠酷酷香蕉皮被噁心的鹹豬手摸得哭都哭不出來……據說那次他的包裹甚至被摸空！只是那幫強人運氣不好，酷酷香蕉皮當時並未把海藍之心帶在身上而是放在了倉庫……

　　再比如，梯次進攻。第一個盜賊上去摸兩下，剛被衛兵捉走，第二個又上，又剛被捉走第三個再上……如此循環令酷酷香蕉皮和負責治安的NPC衛兵疲於奔命，總會出現空檔……

　　還有，移花接木轉移注意力。偷竊罪與殺人罪、搶劫罪相比哪個更重？廢話這不很顯然的嘛！那好，一小片街道之中同時發生數起犯罪時，衛兵的處理順序總有個先後吧？而那邊殺人的、搶劫的甚至還拘捕潛逃，於是這偷竊小罪就只有稍後再說了。這其中的時間差就足夠綠林好漢們摸遍眼前『美人』的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了……

　　至於一點小小的牢獄之災，對好漢們來說那是家常便飯的事，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而對於NPC士兵事後可能會替失主索回贓物的舉措，也自有應對之策，摸到好東西了立刻轉手交易給候在一旁的望風同夥，同夥是不參與犯罪的，因此NPC來了也只能承認其物品是正當交易所得，只好責成實施偷竊行為的竊賊『按價賠償』……由NPC們在金錢方面一向的處理習慣來看，把海藍之心估個300G也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失主就只能一邊哭去吧……

　　當然，個中微妙遠遠不及這幾種招數，舉一反三活學活用者猶如過江之卿不計其數……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果然是歷史的創造者！

　　於是，酷酷香蕉皮在重重壓力一日三驚之下終於養成了一連串的『好習慣』——絕不帶著海藍之心出城；不煉金時海藍之心一律放在倉庫中；出了煉金室就將戒指從手上取下以免引人注目；發現被摸的第一時間立刻下線……

　　這最後一條就正是關鍵所在了。

　　並且，為防止好漢們在原地守株待兔，他總會稍等一會才警惕著上線，上線後一發現再次被摸立刻重新下線，有如驚弓之鳥……

　　因為酷酷香蕉皮總是在城市範圍內活動，他的這一習慣倒真是應對那些鹹豬手的良策。城區內一點下線身體立刻就會消失，不像在野外那般需要帳篷，沒有帳篷的話身體就會原地停留300秒……（見第三章第10節）

　　酷酷香蕉皮既然不出城，自然不會有隨身攜帶帳篷的習慣，即使帶了，在城裡下線他也不會使用帳篷，這完全是多次一舉嘛……

　　但這次，恰恰就是歪打正著了……

　　總督府雖然也有防禦魔法陣，但城防結界都破了，這點小小的防禦對奧蘭克大人來說還不是一揮手的事。

　　火焰領主將總督府化為廢墟的瞬間，這鐵環城已經變為了如同野外一般的無主之地，按照系統規則自然，也再沒有什麼城區不城區的說法。當然這一規則我是很久後才瞭解到的，那時的攻城戰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了。但當時的玩家中，恐怕只有那幫居心叵測的神秘玩家知道總督府對於城市的意義。

　　因此，酷酷香蕉皮果斷而習慣性的在被摸的瞬間立刻下線的結果就是——身體原地停留300秒……

　　人，果然是最不可預測的因素哪。事後我常常反思，即使我先前沒有鑽進安全區的牛角尖而是想到了總督府這一環節，恐怕也沒法定下這麼大膽的計劃。因為這一計劃的前提是對酷酷香蕉皮的習慣有一個全面細緻的考察……

　　得到的教訓就是，瞭解敵人應當比瞭解環境更加重要。

　　事後諸葛亮不算本事。且說當時，我們幾人雖然看到這傢伙僵立的身體全都不明所以，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趁機上下其手。從『打造』那裡，我可以肯定這小子的海藍之心肯定還在身上。

　　我密切關注著隊伍頻道的系統信息——

　　「『大家卡才是真的卡』獲得了物品『強效乙炔噴爐』（acetylene　torch）。」

　　「『蟲不知』獲得了物品『低溫磁式掘金鉗【煉金專用】（cryogenic　magnet　Gold-digger），』」

　　……

　　我日！這小子身上的這套煉金工具可真夠豪華的！

　　又有——

　　「『thitha』獲得了物品『滾血草』。」

　　「『大家卡才是真的卡』獲得了物品『精緻墮鐵錠』。」

　　「『抽煙賊』獲得了物品『公牛之絲綢護腕』。」

　　……

　　過了有三分鐘，連這小子身上穿的護腕都摸出來一件了……護腕的製造者叫作『西紅柿算不算』，應該是水果團的裁縫。屬性是加HP上限的，居然還是件相當不錯的低級銅器。

　　這小子到底還是有些小氣，只把一些不值錢的材料留給『打造』，像『滾血草』『墮鐵』這類最搶手的材料依然捨不得白送出去。

　　卡卡獲得物品的頻率明顯高於另三人，更加證實了我對其技能等級的猜測……

　　漸漸的4個賊開始摸不出東西來了——即使系統提示『偷竊成功』，卻依然空手而回，說明這小子的包裹差不多空了。

　　我暗暗著急卻無法可施。當時不知究竟興奮得來不及細想其中情由，因此也沒有可以計算著時間，總歸應該在酷酷香蕉皮的身體僵直了4分鐘左右罷，卡卡又把這小子身上穿著的鞋子摸出來之後，終於見到了我的寶貝戒指——

　　「『thitha』獲得了物品『海藍之心』。」

　　一時間，在場諸人全部愣住了，因為所有人都可以點開組隊頻道中海藍之心的物品信息……它的屬性和那兩個『史詩』的字眼已經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沒注意到酷酷香蕉皮的身體是何時消失的。

　　如果換位思考一下，把我放到thitha當時的情境，我自問百分之百會貪下海藍之心。這幾乎是必然的！人們所標榜的所謂『愛情無價』又或者『XX精神無價』之類的口號也只是喊喊而已。

　　給你100W美元讓你跟你老婆離婚你幹不？

　　1000W呢？

　　1個億呢？

　　如果回答『這種假設沒有意義因為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就說明你已經心虛了，當年一個節目中那位嘉賓的回答令我記憶憂新——

　　「給我1000萬，我會和老婆離婚然後分她500萬，我想，如果真的有了這些錢，我們都可以尋找新的人生意義。我猜她也會同意我這一方案的。」鏡頭轉向現場坐在他身旁的他老婆，那女子跟老公含情脈脈看了一眼。笑笑沒說什麼。

　　還是那句老話，我是個徹底的拜金主義者，相信『任何標榜無價的東西都只是因為出的價還不夠高而已』。

　　我並不認為這種觀點是好的，但我相信這個，至少現在仍然相信。因為這是現實。至於以後會不會改變……誰知道呢？

　　場中情形突然變得有些曖昧詭異起來。身邊仍不時有玩家匆匆而過，兵荒馬亂地誰也沒空對我們這一小撮人多加注意。我們幾個都沉默著盯向『thitha』……崔三那小子人影又沒了，想是閒的無聊不知道跑哪看熱鬧去了……

　　我想thitha此時也在猶豫煎熬，這種心頭掙扎的滋味不是那麼好受的。我全身戒備，盾牌緊握，他一有任何異動立刻就是一盾敲上去，我想另外三個賊是不介意從他身上再次把戒指摸出來的……他的選擇無非是逃跑或者下線，使用回城卷是不用提了，就地撒腿跑的話這麼近的距離他不可能躲得過我的衝鋒加盾擊，似乎只剩下原地下線一途了。此時我們都還不能肯定酷酷香蕉皮就是下線了然後身體被停留在原地，但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了。

　　如果thitha逃跑或下線的話其實就是拚一拚運氣，換作我的話肯定會博一把，畢竟從他身上再次摸出海藍之心的幾率肯定沒有剛才那麼高，且不說他的級別比酷酷香蕉皮要高，包裹裡零碎東西也更多，單單剛才有4個賊，現在只有3個賊摸他，幾率就一下子少了25％。

　　當然即使再次摸到了，也難保那個得到海藍之心的傢伙不作第二個貪心人，包括卡卡，總之能夠回到我手上的幾率是極低的。

　　說來話長，其實當時也就過了三四秒而已。

　　我見thitha渾身緊繃面色複雜，卻沒有什麼舉動。心知這個洋鬼子在與內心的慾望鬥爭。不能讓他想清楚了，因為換作任何人只要理智地考慮清楚其中得失自然會作出貪下戒指的選擇，這是以己度人吧，又或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之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保持著隨時可以揮盾的姿勢，發了個交易請求過去。

　　Thitha過了兩秒後才同意請求。

　　我在交易欄放上事先說好的500G。

　　他遲遲不肯點『確定』，卻也不取消交易。

　　我不動聲色又加了500G。

　　他依然不確定。面無表情。

　　我再加500G，已經是1500G了。

　　他猶豫了一下，嘴唇微抿，卻再無其他動作。

　　眼見他露出一點意向，我當機立斷直接加了1000G，交易欄上的金額已經是2500G了。同時左手的盾牌微微抬了一點。

　　終於，thitha一咬牙，點了確定。

　　見我露出微笑，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事實上，海藍之心在我心中的心理底限至少是5000G。但我實際上只能拿的出不到3000G來，給了thitha2500G之後我在遊戲中的金幣總數只有不到300了。

　　如果換一個人身在我的位置，比如一個不那麼拜金主義的，又或者假道學先生，應當不可能作出我這樣加價的反應。但事實上這應該是當時最理性的舉措。

　　正因為我習慣以己度人，因此才不會覺得thitha見財起意有什麼不對，如果憤然指責『不是說好500G？你這人怎麼沒信用？』之類的廢話，只會更逼得thitha下定決心而已。

　　同樣，把thitha換作老道而又狡猾的卡卡，我懷疑他根本不會猶豫，看到海藍之心屬性的第一時間就會奪路而逃……

　　天色不知不覺又已傍晚。

　　我抬頭看看夕陽下這個煉獄般的城市廢墟，建築的焦黑殘骸，沖天而起的火光，吵雜奔命的人群，映襯著繚繞得如血如火的鮮艷晚霞……

　　竟似乎覺得有種無法描述的可愛與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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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伏波
      第一節 菊花　

      　　習慣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

      　　看人自能由小中見大，一舉一動無不有跡可循。酷酷香蕉皮此人不可謂不小心，但天意真真難測。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

      　　到頭來葬送其身家的正是他自己的好習慣……

      　　人貴自知。但人極難有自知之明。反而是旁觀者清。

      　　我自問也算是機關算盡，卻也無法對自己明察秋毫內外洞徹。謀事到頭還是靠老天爺成全……人哪，還是不要刻薄過甚的好。只恐計較到頭，反誤了自家的卿卿性命。

      　　這話說起來似乎就有些宿命般的令人悲觀。不說也罷。

      　　想想崔三，說不定如他這樣懵懵懂懂不求甚解，反倒是最好的。

      　　難得糊塗……

      　　說到崔三……嗯，一眨眼的工夫，這小子又跑哪去了？靠，卡卡也不見了！

      　　「老大你先忙，我們去逛逛拍賣行。」

      　　這兩個傢伙最近幾天都跟著我東奔西跑的做生意，每每我一入煉金室就不知道要多久，他們屢次等得不耐煩就養成了這麼個自娛自樂的好習慣……

      　　我無奈搖頭。

      　　旁邊的『菊花會』會長『挪雲』微笑著湊趣道，「雷君為什麼搖頭？」

      　　我壞笑了一下，「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公會的名字取得好！」

      　　那個民族對菊花的感情怕不在櫻花之下。

      　　櫻花似澎湃的鮮血，菊花如冷凝的刀鋒。其中氣質暗合他們推崇的那種精神。

      　　因此便取了這麼個公會名……

      　　豈知『老子X爆你個菊花』這句經典台詞在各大華語論壇的口水戰屢見不鮮……

      　　我愈想愈不能自抑的噗哧笑出聲來。菊花？哈哈！不知道如果我告訴他『菊花』一次在我們的話裡指代的是什麼，他的表情會多麼精彩……

      　　還是算了，不是說顧客就是上帝嘛。想賺人家的錢還是給人家留幾分面子的好。

      　　沒想這小子聽了我這句惡意『稱讚』還來勁了，開始滔滔不絕的向我解釋他們公會名中的寓意。

      　　我也懶得理他，任他在一旁聒噪，我自充耳不聞。

      　　眼見飛羽城的煉金公會已到，我接過『菊花會』幾個手下遞來的材料，大笑著邁上煉金公會門前那排石階，豪氣頓發地惡搞道——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挪雲』只當我是在讚他們的公會名，欣喜異常地附和道，「黃巢這首詩雖然有失凝練，但鄙人也是相當欣賞其中那份凜厲氣概。」

      　　我一聽倒是小小驚奇了一番。沒想到這小日本還知道黃巢？聽說他們喜歡研究我們的古文化，看來倒並非無稽之談。

      　　我再度搖頭大笑，獨自跨入煉金室。留下莫名其妙的挪雲以及一眾不明所以的公會成員愕然呆立。

      　　取回海藍之心後，我算得上是如虎添翼，擱置良久的煉金興致突然又上來了。連日來大張旗鼓的輾轉於各大城市之間，聲勢斐然。

      　　玩家們眼見沉寂許久的『以德服人』忽然重新開爐，自是議論紛紛。猜測我這段時間閉門造車潛心苦修者有之，說我荒廢日久不自量力者亦有之。

      　　華夏水果團眾人的精彩表情我雖然未能親見，但也想像得出。他們與我都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有關於海藍之心的事情。他們是怕自揭其醜，我則是吃一塹長一智深知財不外露為要。

      　　水果團肯定不甘心，而我也早有準備。因為我的行蹤一下子明朗起來，針對我的伏擊自然也層出不窮。這也是我要將崔三、卡卡二人帶在身邊的原因。

      　　前日在銀風國東南的索拉維亞城終於迎來水果團的第一批逆襲。恐怕足足有50人參與這次埋伏。我與崔三在第一隻手摸向我的時候就大開殺戒，這也是崔三的恐怖實力首次在公眾面前暴露，名人榜上立刻就了他的位置，綽號是『雪人』……我對此綽號有些苦笑不得，沒想到崔三聽說了倒蠻喜歡，還特地問了我一下那個華夏大學生遊戲聯盟的主頁名稱，說有機會要去瞧瞧。

      　　雖然一擁而上的盜賊在我的亂披風下成片倒地，但事畢時我回頭一看，在此期間我依然被摸了10次以上。當時我剛給索拉維亞城的『阿爾法』公會打完首飾，襲擊發生在離銀行不遠的街道上。儘管我知道只要下線就可以免災，卻沒有這麼做，第一反應就是將包裹中的海藍之心戴到手上，隨後一盾敲暈那個第一個伸手的盜賊，讓卡卡慢慢『合法回摸』去……如果我真的背運到戴在手上的海藍之心都能被摸去，那我也只有認命了，事實證明，海藍之心並非無情之物……

      　　事實上水果團的這次行動我早就得知，但我並未刻意避免這次逆襲——總得震懾一下這幫囂小才能令他們忌憚！

      　　這得歸功於龍魂，作為一個與水果團夙有舊怨的大公會，找一兩個兄弟打入對方公會臥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這類專業不專業的『間諜』幾乎每個大公會中都有不少。反正除了系統，誰知道他在和哪個私聊？平時照常參加公會活動，有門路時偶爾賣點消息賺幾個小外快，無可厚非的事。真正機密的事情都只有公會高層知道……但這次『我愛榴蓮』組織的盜賊團隊中，恰巧就有一個是龍魂的臥底……名叫『淮北的桔子』……

      　　當然混亂之中，誤傷在所難免，尤其是崔三，那一片片藍花花的技能甩出去，崔三的名字也有些紅彤彤的了。事後除了卡卡，我與崔三都被抓進去，我被關了6小時，崔三則整整被關18小時——這還是用金幣提前保釋的結果，按照白蘭地那種死不認罪的習慣，刑期得再漲一倍……

      　　不過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出來之後世界一下子清靜許多，即便依然有那麼幾個不長眼的毛賊不時的上來試探，也都是順手一掃的事，來一個秒一個。這種事情沒法面面俱到，讓我像酷酷香蕉皮那樣一輩子不出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將高就低地對付過去，實在不行就看看誰的命更硬吧！我相信正常情況下，哪怕是放在包裹裡的海藍之心被偷走的幾率也是極低極低的……我又不會像酷酷香蕉皮那傻子一般站著不動讓人盡情的摸，若說水果團故伎重施還能讓我栽倒的話，那我也別混了，自己買塊豆腐撞死得了。我與酷酷香蕉皮的根本區別就是，他只會煉金，而我還擁有強悍的武力……並且我所知道的玩家中，除了崔三，還沒有人敢說能秒殺現在的我……對於崔三嘛，不妨這樣說，寧可沒有海藍之心，我也不願失去這個兄弟……

      　　當然，這些大話說說無妨，真正行事的時候我還是小心了很多，比如平常無事把戒指放在倉庫，這是個好習慣。

      　　卡卡有一次不動聲色的提醒了我一下，「人物等級對偷竊成功率影響很大……」言下之意我該練練級了。這傢伙難道對海藍之心就沒有覬覦？也許只是沒有找到好的機會而已。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相信只要我不出什麼大漏子，卡卡自也就可以與我相安無事。若是我自己露出什麼大的破綻那也怪不得別人。對卡卡來說，唾手可得的誘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能提醒我這麼一句已經讓我感其盛情了。

      　　當然，他也許僅僅是想讓我們帶他早點升級以便騎他那匹寶貝機械鳥出去拉風而已……

      　　升級嘛……等我這陣子煉金的興頭過去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