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關閉
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46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2
第一百零三章 石達開——舅舅?(下)
       

    京叛亂這段歷史,蕭然還是知道一些的。當時東王「天父下凡」,杖責洪秀全,逼迫洪秀全封他為萬歲。洪秀全感到事態發展下去對自己不利,表面上答應了楊秀清的要求,暗地裡卻密召在前線的韋昌輝、石達開、秦日綱,回京救駕。韋昌輝立即率三千精兵趕回天京趁機大開殺戒,包圍東王府,殺了楊秀清和他的全家,以及部下和士兵兩萬多人。天京城內一片恐慌,石達開從湖北趕回,斥責韋昌輝濫殺無辜。不料韋昌輝又想殺死石達開,石達開只好半夜城逃出天京,全家老小卻被韋昌輝殺了。後來韋昌輝雖然也被處死,但洪秀全經過天京叛亂,對石達開也不信任,於是封洪仁發和洪仁達為王,箝制石達開。石達開既無實權,又心存疑慮,一怒之下率領十萬精兵遠走西南,結果兵敗大渡河畔。

    因此聽了林清兒的話,蕭然微覺驚訝,道:「哦!原來你舅舅竟是石達開的手下。卻不知是哪位將軍?」

    「手下?」林清兒奇怪的瞪大了眼睛,「哪有什麼手下?我舅舅就是石達開!怎麼,你聽說過他?」

    「!!!!!!!!!!!!!」

    彷彿給雷劈了一般,蕭然一時竟呆住了,下巴幾乎拖到了地上。林清兒給他這模樣嚇了一跳,抓著他肩膀好一陣搖晃,正要掐他人中,蕭然忽然吐出一口氣。道:「我太陽啊!你,你是石達開地外甥女!傻丫頭,早怎麼不說?……咦,不對吧,記得歷史書上說,石達開是什麼『幼失怙。無兄弟,自持門戶』來著,我還以為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怎麼忽然多了個姐妹?」

    「你才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呢!」一向溫柔的林清兒忍無可忍,當頭鑿了他個暴栗,「我娘跟他是親姐弟,你哪兒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狗屁書啊?」

    「靠,誰知道哪個傻子編地!」蕭然怒道。接著又撓了撓頭,「石達開死了?清兒,他是什麼時候遇害的?」

    「前年十月,怎麼了?」

    「前年,前年……也就是說,是咸豐九年?」

    歷史上的石達開,死於同治二年,也就是兩年之後。可惜的是蕭然並不知道這具體的年號,只知道他是打大渡河那兒遭擒的,後來被凌遲處死。不過按照林清兒的說法。咸豐九年就死了,蕭然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要知道擱在前年,安慶還沒打下來呢,可是想來想去,又實在是吃不準。

    「對了,你說他是在廣西遇害的。對不對?」蕭然忽然腦中靈光一現,失聲叫道:「大渡河,大渡河你知道麼?清兒,這條河是在廣西麼?」

    蕭然不單是路痴,對於地理方面,也一樣天生犯迷糊。林清兒一陣頭痛,強忍著再賞他個暴栗地衝動,道:「還好意思問?我一個女人都知道。大渡河是四川的。」

    林清兒自幼跟隨父親南征北戰,對江南地理頗為熟悉,決計不會弄錯。心中的疑惑立刻證實了,蕭然猛的跳了起來:「清兒。你舅舅他——應該沒死!」

    「你說什麼?!」林清兒大吃一驚,一把抓住蕭然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裡,痛得蕭然一陣呲牙咧嘴。

    「我是說,你舅舅石達開,現在應該還活著!」蕭然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胳膊從魔爪下解救出來,「清兒,你說他在廣西遇害,這個消息,是從太平軍那裡聽來的麼?」

    林清兒這時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眼淚滾滾而出,抓著蕭然的衣袖,拚命的點頭,又使勁兒搖頭。顛三倒四地說了半天,蕭然總算弄明白,自從她父親出事之後,她便再沒跟太平軍有什麼聯繫。而石達開遇害的消息,卻是聽流民傳來的。現在看來,這十有八九是訛傳,當然,也不排除是官軍故意製造的謠言。

    「清兒,這件事,我一時半會兒的也還解釋不清楚,這樣,咱們現在就進宮,查查關於你舅舅的奏章,或許會有結果。」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飛也似趕到宮裡。林清兒有蕭然領著,守門地侍衛也不敢盤查。到鐘粹宮的小書房一看,慈安卻偏巧去了長春宮。按照規矩,皇上、皇后批閱奏章什麼的,除了特殊留中的摺子,一律發還內奏事處,再轉交軍機處。書房裡一般不留底折或存檔,所以翻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林清兒急的直跺腳,蕭然道:「別急,咱們再去軍機處,我直接找奕定知道。」

    到了軍機處,林清兒在門外等候。蕭然也不顧什麼規矩,劈頭就望裡闖,有個新來的校衛不認得他,出手擋駕,被林清兒劈頭就是一掌,竟打暈了過去。其他校衛都是認得蕭然地,知道這主兒是宮裡的紅人,恭王都要讓他三分,因此遠遠的站了不敢上前,心裡都說:這主兒厲害,連身邊的女孩子也這麼悍!長地嬌滴滴一朵花兒似的,說話可就要人命呢!

    恭王辦公,卻是在東首小套房中。蕭然直接闖了進去,正趕上桂良、文祥幾個在議事,見他就這麼直直的闖了進來,倒嚇了一大跳。擱著別人,這便是個殺頭的重罪,但一看見蕭然,頓時就沒了脾氣。除了恭王跟桂良,其他人都立刻站了起來,作揖道:「這是哪陣風吹的,蕭公公大駕光臨,一定是上頭有旨意?」

    恭王一瞧蕭然的架勢,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子:我說怎麼右眼皮直跳,感情是這主兒要來。戰戰兢兢的拉著蕭然去了後頭書房,蕭然看看無人,劈頭就問:「太平軍石達開。到底死沒死?」

    恭王臉色大變,遲疑著道:「怎麼,蕭副總管跟他……」

    「廢話少說!我聽說他死在了廣西,這個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廣西?」奕到的消息?」

    石達開果然沒有死。咸豐八年八月,寶慶一戰失利後,石達開率部退入廣西,清軍趁機大造謠言,說

    已被剿殺,以動搖兩湖、江淮等地太平軍的軍心。時聽說的這一消息,悲慟欲絕,放棄了投奔舅舅的念頭。孤身刺殺曾國藩。後來等她輾轉到了北京,石達開卻已西出橫州,兼程北上,經融縣、懷遠衝出廣西,進入湘鄂邊界,直趨四川了。

    蕭然聽了,心中狂喜,臉上卻不動聲色。眼珠一轉,假稱與石達開有世仇,叫奕篇,奕分,就算石達開有三頭六臂,只要真抓住了。押解回京,就不怕他會飛了去。

    江南戰局,到現在已經基本已成定勢。日前剛剛接到江蘇巡撫薛煥奏報,杭州淪陷。這座東南名城,久被圍困,因缺糧餓死了三四萬人。等到紹興、寧波一失,杭州孤立無援,終於被李秀成部攻入。提督饒廷選。巷戰而死。浙江的文武大員,不敢偷生,巡撫王有齡,服毒不死。自在大堂暖閣中,此外學政張錫庚、總兵文瑞、藩司麟趾、臬司寧曾綸、督糧道暹福、仁和知縣吳保豐,亦都赴義。縉紳之家,怕遭太平軍凌辱,上吊跳井的,不計其數。

    而築在西湖邊的滿城,這時還未淪陷,駐防的八旗兵,精壯的大都已經傷亡。將軍瑞昌集合八旗將校,誓死報答朝廷,家家都埋上了火藥。後來李秀成進城,派人勸他投降,瑞昌不肯,舉火自焚。偌大的滿城頓時化作一片火海,包括副都統關福、江蘇督糧道赫特赫納在內,旗人男女老少死了四千多人。消息傳到京城,震動朝野。

    —

    瑞昌的恤典,姓鈕祜祿,隸鑲黃旗,與慈安太后算是同宗,所以特加撫卹,追贈太子太保,一等輕車都尉,諡「忠壯」,入祀京師賢良祠,在浙江建立專祠。對那些殉節地官員,也一一厚恤。兩宮太后降旨,豁免蘇、浙、三省明年的錢糧,一時江南一帶,軍民協力,人心大振,杭州的淪陷,六十萬生靈塗炭,反替朝野上下帶來了一片同仇敵愾的氣象。

    杭州雖失,但縱觀全局,太平軍已勢成強弩之末,滅亡也是早晚。而新式步槍、開花彈等火器源源不斷的運抵前線,包括安慶軍械所的建立,這些都推動著這段歷史的進程。蕭然並不奢望著能夠虎軀一震,王八之氣頓生,力挽天國敗局,事實上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對於石達開,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英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坐視他死在朝廷的手上。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2
第一百零四章 野戰(上)
       

    急的回到蕭府,拉著林清兒進了房。這陣子一直忙事,著實冷落了這個俏丫頭,所以蕭然良心發現,決定好好的補償她一下。

    林清兒畢竟初經人事,見相公大白天的就要欲行不軌,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只是怕給人聽見,也不敢用力掙扎,只好由著他的性兒胡來。正自寬衣解帶,卻聽外頭有人連蹦帶跳的跑了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清兒姐姐,小三子是不是在你這裡?」

    卻是寧馨的聲音。林清兒這時身上只剩下一個小小肚兜,頓時慌了手腳,一迭聲的道:「不在,你別進來!」蕭然壞笑著道:「嗯,我不在這兒。」

    可巧剛才蕭然心急,竟忘了插門,寧馨早一頭撞了進來。瞪著烏溜溜的兩個大眼睛,道:「好呀,這大白天的,你們兩個居然……哇,清兒姐姐好白!我摸摸看滑不滑。」

    一邊說著,一邊張著兩個小爪子朝榻上摸了過來。林清兒嚇的花容失色,一頭鑽到被子裡。蕭然正要掀被子,卻瞧見寧馨手裡揚著一樣東西,頓時紅了臉,一把搶過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這死丫頭,誰讓你翻出來的?」

    林清兒好奇,鑽出腦袋瞧去,只見蕭然手上抓著的,卻是兩塊繡花的布頭,用絲帶連在一起,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寧馨撇著嘴道:「切,什麼寶貝似的,好稀罕麼?還不如我地肚兜繡的好看呢。小三子。這到底是什麼啊?是給寶寶做的衣服麼?」

    「不,不是。我瞎做著玩的。」蕭然拚命搖頭,忙不迭把那團布望身後藏。林清兒失笑道:「你做的?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想起來做女紅了?」

    寧馨手快,一把奪在手裡,翻過來掉過去的看了一會兒。又戴在頭上試了試。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低頭瞧瞧自己地胸脯,又伸手到林清兒的被子裡一通亂摸亂捏。林清兒氣道:「小流氓,你做什麼?」

    寧馨俏臉一沉,叉起小蠻腰,左手抓著布團,右手指著蕭然鼻子喝道:「死太監!我知道這是做什麼的了。你,你這死不要臉的。說,這是給誰做的?」

    蕭然暗叫倒霉,嘴裡全是苦水。林清兒還沒鬧明白,疑惑的道:「到底是什麼啊?」

    寧馨氣道:「你看!」把布團展開,戴在胸脯上,兩塊布頭恰好兜住胸前那兩個顫巍巍的小白兔。林清兒驚訝道:「相公,這個是……」

    「不用說,這個死太監又在外邊偷嘴兒啦!」寧馨一把撈過蕭然的耳朵,暴豆似地道:「我說你怎麼忽然跑去看我們姐妹做女紅呢,原來是忙著弄這下流東西!說。你這要送給哪個相好的?」

    這兩塊布頭,正是蕭然費了好大力氣做成的胸罩。這卻是準備偷偷送給麗妃做生日禮物的,不成想被這小丫頭給翻了出來,自知理虧,但這事打死也不能承認,硬著頭皮道:「死丫頭。我哪有什麼相好?就是要送給你們幾個的,原想給你們個驚喜,居然冤枉我!靠,感情我費力不討好!成,別人一人一個,沒你的份兒!」

    寧馨一聽這話,笑逐顏開,摟住蕭然使勁兒親了個嘴兒。道:「好太監,乖太監,馨兒不好,馨兒冤枉你啦!我給你賠不是。成不成?這個東西戴著好舒服呢,相公真能幹!嘻嘻,這個就送我好啦!」說著拿起胸罩,一溜煙兒的跑了。蕭然恨的牙根兒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寧馨自然是好騙的,林清兒可就不同了,盯著蕭然左瞧右瞧。蕭然給她瞧的沒底,道:「我知道我很帥,可是你也不用這麼崇拜我吧?」

    林清兒似笑非笑地道:「相公,你猜你剛才說的話,我要是告訴雨婷姐姐,她能不能相信?」

    「靠!你威脅我?我人正不怕影子歪……」

    「好,我跟雨婷姐說去。」

    「別,別啊!」蕭然腦門兒立刻就見了汗。老實說,這慌撒的水平實在不咋地。無奈只好拉著林清兒,軟語溫存道:「好老婆,親老婆。只這一回,下不為例。」

    軟磨硬泡,好說歹說了半天,林清兒只是抿著嘴兒不停的笑。沒辦法,只好動用家法,蕭然掀開被子,沒頭沒腦的一通揉捏,還不停的呵她地癢。林清兒給他弄得嬌喘連連,一絲力氣也沒了。蕭然提槍上馬,凶巴巴的就頂了進去,一下一下的叫道:「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你……你……恩……」

    在蕭然異常強悍的攻勢面前,林清兒很快丟盔卸甲,乖乖的舉手投降。

    交完作業,又跑回書房去,把門一插,操起剪刀針線,開始忙活起來。一直到後半夜天快亮了,總算又縫了個胸罩。針腳是糙了些,但形狀還是很令人滿意的,起碼左右大小差不多。蕭然自己試了半天,感覺還不錯。剩下的一些布頭,又捎帶著縫了個情趣小內褲。

    抓緊時間睡到辰時。這一

    八月初五麗妃的生日,揣上內衣內褲,跟老婆們匆匆句,興沖沖殺奔皇宮。麗妃正在壽康宮陪著寧薇說話,蕭然怕寧薇見著自己生氣,也不敢進去,讓一個小太監把麗妃偷偷請了出來。

    麗妃一見蕭然,臉上掩飾不住地驚喜,嘴上卻責備道:「我就猜你今天准來。不是跟你說了麼?現在國喪未過,不能過生日的。唉,你就是不聽話。」

    蕭然兩手一攤,笑道:「那我已經來了,怎麼著,姐姐還忍心讓我回去啊?」

    「小滑頭!」麗妃笑著搖了搖頭,道:「走吧,去我那裡,我給你做好吃的去。」

    蕭然腦袋搖地像撥浪鼓。道:「不成,今兒可不能聽你地。我都計劃好了,別人誰也不會驚動,就咱們兩個,我要好好的給我姐姐過一個生日,一個最特別的生日!」

    —

    麗妃見他說的不容置疑。那真摯的眼神令她心裡一陣甜蜜,一陣感動。也不忍拂了他地一片心意,便笑著點了點頭,道:「好。我今兒什麼都聽你的。」

    蕭然帶著麗妃回宮,兩人都換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然後奔神武門偷偷的溜出紫禁城。由於麗妃平日極少走動,守門的侍衛們都不認得,還當是哪個宮的宮女。出了宮門。拐進右手邊一條小巷,蕭然跑到一個廢棄的馬廄裡,撥開稻草,推出一輛自行車來。

    皇宮裡近來也弄了幾輛自行車,麗妃也瞧見過,但蕭然的這一輛,卻比普通地長出了半截兒,並且有兩個座位。原來這卻是他吩咐李三特意打造的,到目前為止,世界上僅此一輛。那自行車後頭。掛著老大的兩個包裹,麗妃奇道:「咱們這是要干嘛去?我,我哪會騎這個東西。」

    「說了你甭管,聽我的就是了!」蕭然扶著麗妃做了後座,自己在前,兩人騎著自行車。直接奔東門騎來。

    現在的北京城,物價基本平穩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這陣子自行車銷售看好,老百姓很快就認識到了這種新型交通工具的便利。要知道在城市裡馬車跑不起來,轎子又靠人抬,走的慢,遠沒有自行車輕省、方便,只是價格較貴。普通人家還置辦不起。能夠享受這新鮮玩意的,都是中產以上階級。

    經過恭王等一幫朝臣的帶動,騎自行車已經不知不覺地演變成了有錢人的一種時尚。但凡有點身份的,出門也都不願坐轎子了。能騎上個自行車,那是很叫人高看一眼的事情。

    街上的自行車一天比一天多了,老百姓也已經見怪不怪。不過這雙人自行車可都沒見過,尤其是車子上的這一雙人兒,男地英俊風流,有如玉樹臨風;女的花容月貌,堪比仙子謫凡。引的那滿大街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伸長了脖子痴痴呆呆的看,還不時交頭接耳的議論:好一對才子佳人!卻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麗妃久居宮中,壓根兒就沒瞧見過這麼多的人。自打出了宮門,心裡就慌慌地亂跳,再給人這麼一瞧,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蕭然卻渾不在意,一路騎出東門,出了京郊,人煙漸漸稀少了。麗妃越發慌了,道:「小三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我要帶你去一個從未到過的世界!」蕭然哈哈大笑,忽然伸出手臂,道:「姐姐,把手像我這樣張開,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你再瞧瞧看到了什麼?」

    「你這小滑頭,又想出什麼調皮的主意?」

    「別問,快照我說地做!姐姐不是說,今兒什麼都聽我的麼?」

    麗妃皺了下眉頭,但還是照他說的做了。閉上眼睛,張開手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就是一怔,天地間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寧靜下來,風從指間掠過,那溫柔的清涼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不知是什麼花兒開了,隨風吹來淡淡的芬芳,一直沁入心裡。

    睜開眼睛,頭頂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幾朵白雲悠然飄蕩。腳下,是一條黃沙棧道,蜿蜒消失在遠方。兩旁是大片的田野,莊稼正在瘋長,綠油油的一眼望不到邊。有風吹過,掀起層層綠色的海浪。遠處天地相接的地方,依稀有深藍色的遠山起起伏伏,如煙如黛。

    天地間如此安靜,只有風吹過耳邊,吹走一切喧囂,吹落滿心思緒。一時竟讓人恍惚有種飛翔的錯覺,只想溶入這藍天白雲中,溶入這綠草青山間……

    「姐姐,看到了什麼?」蕭然輕聲道。

    「我,我……」麗妃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眼睛忽然濕潤了,「小三子,這是哪裡?好美!我從來都沒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乏美麗。姐姐,世上有一種美麗,叫做自由。」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3
第一百零四章 野戰(下)
       

    果說皇宮裡的妃子就是養在籠中的金絲雀,那麼當沖藍天的那一瞬間,心中的歡暢是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的。第一次發覺天是那樣的藍,雲是那樣的白,田野是那樣的廣闊,空氣是那樣的香甜。麗妃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貪婪而暢快無比的呼吸著。

    麗妃姓他他拉氏,父親是盛京駐防八旗軍宣慰使博茨。旗人規矩大,又是將門出身,所以她自小就一直生活在深閨之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後來被選入宮,儘管頗得咸豐的寵愛,終歸是高牆深闈,幾曾像今日這樣暢快自由,無拘無束?一時又是歡喜,又是激動,只覺長久以來鬱積在心中的煩惱一掃而空,忍不住像孩子一樣放聲歡呼起來。

    蕭然見她高興,索性讓她坐到前邊來握把,自己坐到後座。到底是第一次騎車,麗妃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也還是騎的搖搖晃晃的,蕭然只好握著她的兩隻手臂,替她把握平衡。這姿勢實在是曖昧之極,倒像是把她整個人攬在懷裡一樣。

    麗妃這是根本沒心思理會這些。頭一回騎車的新鮮和刺激令她忘記了一切事情,全神貫注的操縱著這個不大聽話的鐵傢伙。蕭然趁機大肆揩油,整個身子幾乎貼到了她背上,手臂在那纖細而不失彈性的腰肢上「不經意」的觸碰,隔著薄薄的衣衫傳來的溫度,不覺讓他心猿意馬。細碎地髮絲溫柔的拂在臉頰上。癢癢的卻又十分愜意。

    側頭瞧去,只見此時的麗妃,一張俏臉紅撲撲的,彷彿一朵怒放的海棠,說不出地嬌豔。額角和粉嫩的脖頸上泌出細細的一層汗珠,散發出一種格外誘人的體香。鑽入鼻孔,令人心神為之一蕩。

    忍不住湊過嘴去,在她小巧白皙的耳朵上輕輕一吻。麗妃低低的「啊」了一聲,嬌軀一顫,險些把自行車弄翻了。蕭然立刻無恥的找藉口:「***,路好顛,坐都坐不穩!」麗妃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又無可奈何。

    自行車一路輕快。一直馳出二三十里路。太陽漸漸爬的高了,越來越熱。蕭然故意道:「好累!今兒走的也夠遠了,姐姐,要不咱們回去吧?」

    麗妃這時興致正高,哪裡肯答應?抓著蕭然手不依的道:「不成!好容易出來一回,還沒玩夠呢!好弟弟,你不是說要陪我一天的麼?要是敢耍賴,我,我再也不理你。」

    蕭然打趣道:「咦,剛才某人似乎還擔心我給拐賣了呢。現在不怕了?」

    麗妃道:「不怕。我偏就賴上你了,想賣你也賣不掉。」

    話一出口,才想起不大對勁兒,俏臉頓時紅到了耳朵根。蕭然笑著把車把一歪,徑直拐到路旁的草地上。麗妃驚叫道:「壞蛋,又混鬧什麼!」蕭然笑道:「別慌。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這一處草地甚是平坦,兩個人蹬著自行車也不覺得費勁。這卻是蕭然早已踩好的點兒,向前騎出數里,眼前便出現了一帶河水。到這裡正好是個轉彎,水深而緩,河面更如鏡子一般,藍天白雲倒映期間,如描似畫。偶爾有燕子在河面掠過。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遠遠的擴散開去。

    蕭然停住自行車,擦了把汗道:「好啦,就是這裡了。姐姐要是再騎下去。可把小三子累死了。」

    麗妃早被眼前的景色看得呆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道:「這是什麼地方?好美啊!你看那河面,好寬,好藍。呀,還有好多地蜻蜓呢!」

    蕭然眼睛哪裡有閒功夫看那些?只盯著懷裡,眼珠子都恨不能掉下去。麗妃猛一回頭,正迎上他那熱辣辣的目光。這才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偎到了他懷裡,隨著身體的觸碰,一種異樣的氣息傳來,不免讓她好一陣慌亂,嬌羞萬狀的低了頭,不敢再看。

    蕭然瞧著她那嫵媚含羞的模樣,只覺喉嚨一陣陣地發乾,忍不住輕輕托起她的下頜,低下頭,向那兩片嬌嫩的櫻唇上吻去。麗妃這時心如鹿撞,伸出手去想要推拒,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慌忙閉了眼睛,小嘴兒微張,吐氣如蘭。

    蜻蜓點水的一碰,麗妃身子一顫,發出嚶嚀一聲低低的呻吟。原本在推拒的手臂不知不覺的環住了蕭然地手臂,酥胸不住的起伏,越發顯得那迷人的乳峰呼之慾出。

    蕭然見她並沒生氣,膽子立刻大了起來,將她望懷裡一攬,急急的向那鮮嫩地小嘴兒吻去。不想麗妃纖腰一扭,敏捷的跳下自行車,伸手在他耳朵上重重一扭,咬著嘴唇道:「壞東西,連姐姐……你也敢這樣輕薄,你……再不理你!」

    紅彤彤的一張俏臉,自有嬌羞無限。那輕嗔薄怒的模樣,看的蕭然心裡像有許多小蟲子爬來爬去,如何按捺得住?撇了自行車,一把摟過麗妃。麗妃啊了一聲,扭動嬌軀想逃,卻被他鐵箍一樣的手臂緊緊箍住。掙扎不得,任由那熱烘烘的大手在身上肆意侵略,慌忙閉了眼睛,眼瞼翕動了幾下,竟滾出兩大顆淚珠來。

    蕭然連忙鬆開手臂,語無倫次的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姐姐,都是我不好,我,我該死!」

    麗妃臻首低垂,只是低低的啜泣不語。蕭然更是懊悔不迭,捶著自己腦門兒道:「臭流氓,登徒子!連姐姐也好輕薄,不如打死了吧,下輩子托生個賴頭王八。」

    麗妃給他逗的撲哧一樂,旋即又幽幽嘆了口氣,拉過他手臂道:「算了,我……我也沒說怪你。只是……今兒難得這麼輕鬆自在,好弟弟,你便好好的陪我一天。咱們開開心心地,好麼?」

    蕭然心裡不由一酸,嘴上卻笑道:「姐姐不生氣,要我怎樣都成呢!」他可不知道,麗妃心裡也正暗暗嘆息:這樣一個俊俏伶俐的人兒,偏偏命運作弄。怎麼就成了個小太監呢!如果……呀,我這是想的什麼呢!

    一念至此,心頭一陣亂跳,只覺得兩頰頓時燒了起來。好在這話在肚子裡沒人聽見,要不羞也羞死了。勉強定了定神,再看蕭然,將自行車停在一旁,取下那兩個沉甸甸的大包裹。翻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折打開來,不一時,竟拼成了一把太陽傘,還有兩個沙灘椅;另一個包裹裡面,有釣竿、木炭,一大堆吃的,一個大西瓜,外加一大罈酒。麗妃又是驚訝,又是歡喜。自打咸豐死後,她跟大公主也失了勢。宮裡上自妃嬪總管、下至奴才侍衛,對她都是帶搭不理地,這時見蕭然體貼入微,準備的竟如此細緻,單這一份心意,有幾人能做到?感動的眼圈兒登時就紅了。看著他忙這忙那的。想說什麼,卻都哽咽在嗓子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傘跟椅子卻是李三特意為蕭然打造的,輕巧實用.

    魚,麗妃支起木炭開始生火。這木炭久已不用。大概是有些潮了,麗妃只好彎著腰不住地用嘴吹,灰衝起來,把她那一樣粉光緻緻的臉蛋兒弄的跟小花貓似的。

    帶來的那些吃的。卻是醃製過的牛羊肉塊。蕭然找了塊平整的石板,架在那火堆上面,就是天然的石鍋料理。不一時,石板已經烤熱,把肉塊鋪上去,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其實烤肉這種東西,中國古代很早就有了。所謂地「炙人口」。是指細切的魚、肉,炙便是放在火上燒烤。有句話叫做「食不厭精,不厭細」,就是從這種燒烤中引申出來的。

    宮裡的主子們,有時也會吃到烤肉,但那多是整隻的乳豬,或是大條羊腿,放在烤爐中細細的焙炙,然後切成小片,盛在銀盤子裡,再佐以各式調料。這種吃法雖然講究,卻失去了烤肉原有地天然滋味,還有那一份「八百里分麾下炙」的豪情。而蕭然的這種吃法雖嫌粗獷,卻端的是原汁原味兒,更有那山野風光,渾然天色,別有一番意境。便是粗茶淡飯,又豈是任何佳餚珍饈可以比擬的?

    河中魚也不少,而且又大又肥。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釣上三四尾,就河水拾掇了,切成魚片,在石板上一烤,香氣四溢。麗妃等不及魚肉烤熟便要伸手去抓,被蕭然好歹攔住,急的饞貓一樣,圍著火堆團團亂轉。

    終於烤得熟了,兩人也不客氣,你爭我奪,大快朵頤。一大罈美酒,卻是陳釀的花彫,也沒有杯碗,抓起罈子便喝,不一時罈子便見了底。吃到後來,麗妃不知怎麼忽然哭了,蕭然怔道:「姐姐,怎麼你不開心麼?」

    麗妃雙手各抓著一大塊魚肉,羞澀地道:「不是呢。食量太小,吃的飽了。這麼好吃的美味吃不下,好難過!」

    「#%……」

    麗妃遠遠望著天邊,幽幽嘆了口氣,呢喃著道:「弟弟,這一回,你可害苦了我呢!頭一次發現,原來外邊的生活如此美好快樂,就好像做夢一樣。經歷了這一次,以後在宮裡地日子,我,我可怎麼過呢?……」

    蕭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攬過她的肩膀。這一次麗妃沒有再推拒,臻首輕靠在他肩上。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一片水光山色,看著朵朵白雲自在的游來游去,看著燕子快活的掠過水面,然後衝天而起,一直飛入棉花糖一樣的雲端裡……

    —

    良久,蕭然輕聲的道:「姐姐,你相信命運這東西麼?」

    「當然。」麗妃無奈一笑,「人的命,天注定,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是啊,我也相信。我相信冥冥之中,總有一些注定的東西,讓人無法逃避。不過,我更相信自己。運氣是老天爺安排的,但命是自己的,即便是冥冥中早有安排,我也一定要賭一回,用我的命,賭我的運,就算是撞的頭破血流。我也在所不惜!因為,」蕭然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道:「一個人假使事事都要逆來順受,即便是做了神仙,也不過是個傀儡,永遠都不會開心。這樣的人。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分別?」

    「可是,我……」

    蕭然扳過麗妃的肩膀,直視著她的眼睛,輕聲卻堅決的道:「相信我,好麼?我覺不會讓你一直生活在那個冷冰冰的皇宮裡面。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擁有你想要地東西。自由,快樂。一定會!」

    「真的?」

    「拉鉤?」

    「混鬧!」麗妃笑著打脫了他的手,眼睛卻不覺濕潤了。掩飾的笑了笑,又忍不住勾起他的手指,道:「我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可是信歸信,那塊魚肉說好是歸我的!」

    「……」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河面如鏡,微風徐來,說不出的愜意。兩人酒足飯飽。開始比賽釣魚。

    本來這河裡的魚是不少地,但麗妃頭一回釣魚,不免覺得新鮮,眨眼功夫不到便要提起來看看有沒有魚咬鉤。大呼小叫的折騰了半天,連個泥鰍都沒釣到。再看蕭然,一條又一條。兩條又三條,釣的不亦樂乎,麗妃就越發的著急。一氣之下,踢掉了鞋襪,綰起裙襬,徑直跑到河裡邊抓魚。

    麗妃個子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極好,露出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腿。頎長勻稱。蕭然瞧的心癢癢,哪裡還顧得釣魚?竿也撇了,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麗妃見他圖謀不軌,先撩起一大捧水。劈頭揚了過去。蕭然給潑了個正著,當即反擊,兩人你來我往,鬧了個不亦樂乎,不一會都成了落湯雞。

    夏天的衣衫本來就薄,麗妃只穿了件貼身小衫,外面一件寧綢的短褂。給水打的濕了,黏黏地貼在身上,越發襯得那妙曼的身段凹凸有致。蕭然水也忘了揚,兩個眼睛都直了,盯著她胸脯拚命的嚥著口水,喃喃道:「哇,好大……好大!」

    麗妃不由一愣,低頭再一瞧,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身上的衣服都濕了,那傲人的雙峰,纖細的腰肢,渾圓地大腿,曲線盡露。更有胸前那羞人的兩點清晰的突了出來,便是瞎子也能瞧見。一時心慌意亂,急急用手掩了胸部,掉頭便望岸上跑。不料一慌神,正踩在一塊鵝卵石上,滑不留足,撲通一聲摔倒在水裡。

    蕭然趕緊上前扶起,怕她再跌倒,也不顧她沒頭沒腦的掙扎,攔腰抱在懷裡,望岸上走去。兩人都是濕透的單衣,抱在一起,便與肌膚相親無異。羞得麗妃面紅耳赤,兩手勾著他脖子,把頭深深埋在他胸前,看也不敢看一眼。蕭然故意走的牛一樣,磨磨蹭蹭的,到了岸上也不捨得將她放下來。麗妃氣道:「小色狼,還沒佔夠便宜麼!還不……放我下來!」

    蕭然哈哈大笑,把她放在沙灘椅上,眼睛卻仍瞪的老大,眨也不眨地瞄著她的胸部。麗妃兩手左遮右擋,可惜她發育的太好了些,那飽滿的胸部怎麼也遮掩不住。一時恨恨地道:「看什麼看!還不轉過去,沒見過你這麼……這麼色的太監!」

    這麼美麗的風景,蕭然那肯轉過去,眼珠一轉,嘿嘿笑道:「我說要送給你一件特別的生日禮物,姐姐還記得麼?」

    「還有啊?」麗妃好奇的瞪大了眼睛,「是什麼呢?」

    「LOOK!」蕭然拿出精心製作的胸罩跟小內褲,在麗妃眼前輕輕晃動。麗妃笑道:「小滑頭,哪兒淘弄的絹子,還奇形怪狀的。」

    「什麼絹子!」蕭然笑的幾乎岔氣,在身上飛快的比量了一下,道:「這個是……明白了?」

    「……啊!」麗妃渾身都燥熱起來,剛伸出去的手火燙了一

    回去。要是眼前有個地縫兒,一定毫不猶豫的鑽了湊到她耳邊,悄聲道:「這東西很舒服的。恩,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

    「去你的!這個東西……怎麼穿啊?羞也羞死人了!」

    「怕什麼?這裡背靜著呢,絕對不會有人來。」蕭然眨了眨眼睛,「今天姐姐可是說,一切都聽我的哦。要不要我幫你換上?」

    「你……真地……想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麗妃膽子竟出奇的大了起來,不知不覺的說出這話,自己都嚇了一跳。

    「嗯!」蕭然心裡說:廢話!

    「那……那你……先轉過去……」

    蕭然這次乖乖的轉了過去,直到麗妃說好了,才回過頭來。儘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一股鼻血還是險些飈將出來。

    麗妃地身材。一個字來形容:完美!!!

    絕對的完美!光滑白嫩的皮膚好像用手指壓下就有水會泛出似的,豐滿的雙乳隨著輕微的嬌喘而上下起伏著,與渾圓的肩頭、修長的手臂相映成輝,某人「精心製作」地胸罩,只能遮住那嬌挺的兩點。儘管生過孩子,在她的身上卻完全體現不出來,就來豐盈只堪一握的纖腰上也體現不出來。也許是保養好的緣故,小腹依舊平坦迷人。看不到一絲的贅肉。大腿瑩潤修長,散發著無限誘惑,而那條情趣小內褲,顯然過於節省,連細密的絨毛也不能完全遮住。蕭然果斷的判斷出:露出的那幾根,應該不是線頭!

    「你,你……」

    如果說蕭然只是驚豔而不過於驚訝,那麼麗妃則正相反,春蔥一樣的嫩指直指蕭然地某個部位。

    「嗯?」蕭然低下頭,就發現濕漉漉的衣服明顯凸起了一塊。情急之下趕緊伸手遮掩。但手臂揮的急了,打了個正著,痛的哎喲一聲,連忙彎下腰去。

    「這是……」這個意外的發現對於麗妃來說,不亞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或是哈雷撞地球。幾乎沒經過大腦。人已經從沙灘椅上蹭的跳了下來,一招猴子偷桃,精準無誤地把小蕭然抓了個正著。

    「別——!姐姐輕點,會痛!」蕭然顫聲叫道。

    「這,這個……是真的???」

    「……!你說呢?」

    麗妃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蕭然,好半天,忽然一聲尖叫。跑回去抓起剛才脫下的衣服,拚命的望身上套。蕭然手快,早一把抱住,放倒在椅子上。

    「你……壞東西。你欺負人!你,你不是個太監麼?……嗚嗚,騙子,欺負人,放開我!」麗妃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到了,連踢帶踹,拚命掙扎,眼淚登時就出來了。大概也正是因為把蕭然當成了太監,剛才才敢大膽脫去了衣服,若知道他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哪兒還敢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蕭然情急,索性一個虎撲,整個壓在了她身上,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嘴唇。麗妃掙扎不過,雖然還在嗚嗚亂叫,但聲音越來越弱,漸漸的從剛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隨即變成了一種莫名地慌亂。似乎隱隱的,還有著些許期待,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對於蕭然,麗妃原本就一直對這個俊俏伶俐、討人喜歡的小弟弟很有好感。儘管那多是出於姐姐對弟弟的關愛,但起碼跟他之間的關係很是親密。現在忽然間發現他身上多了個那東西,心裡又是驚訝,又是害怕。畢竟是經歷過人事的女人,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隱隱已經猜到了。一旦有了那層心思,身體竟然也變得越發的敏感起來,那帶著男子氣息的火熱的吻,那雙手掌在身體上肆意的侵略,漸漸的都已經轉化為一種洶湧澎湃的快感,潮水一般不斷的衝擊著她最後的防線。不知不覺,那推拒的兩隻手臂已經環住了蕭然的脖頸,嬌軀不住的扭動著,沉重的喘息夾雜著偶爾低低的呻吟,越發令身上的男人興奮到不能自抑。

    「姐姐,摸摸看,是不是很真實呢?」

    蕭然導引著她的手,輕輕握住小蕭然。麗妃嚶嚀一聲,嬌羞無限,緊緊了閉了眼睛,任由他退去身上那兩塊布頭,然後翻身挺入。咿咿呀呀的聲音頓時在荒野中響起……

    也虧這李三的手藝好,把這沙灘椅做的夠結實,否則八成是要散架了。

    幕天席地的刺激,或許還加上一點點酒精的催化,讓兩個人都陷入深深的迷醉、甚至是瘋狂之中。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反反覆覆進行了N個回合,竟直到+.裡,輕輕的在他臉頰親吻著,忽然就默默的哭了。

    蕭然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怎麼了?你……不喜歡麼?」

    「不。小三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做夢?」麗妃不覺將他摟的更緊了,「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我寧願就這樣在夢裡死去,永遠都不要醒來。我……我好怕。過了今天,我們……還會在一起麼?」

    「傻瓜!」蕭然愛戀的撫摸著她吹彈得破的俏臉,晚霞中看去,當真是美豔不可方物,「你忘了我說過的話麼?我一定會讓你離開皇宮,從此,我們快快樂樂的生活,永遠都不分開!」

    「我知道。好弟弟……」

    「嗯?怎麼還叫弟弟?我可早不當你是姐姐了呢!」

    「壞東西!還好意思說?早知道你沒安好心呢。」麗妃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低聲道:「我叫彥琳,他他拉彥琳。小三子,謝謝你。這個生日,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就是你呢!」

    「我麼?還是……」蕭然微微欠起頭,朝下身瞄了一眼。麗妃大羞,粉拳使勁兒的在他胸脯上捶著。

    「說真的,我怎麼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彥琳揚起俏臉,忽閃著兩個大眼睛,伸手在小蕭然上輕輕的揉捏著,「這小東西,究竟是怎麼又長出來的?」

    「這個嘛……我每回一想你,他就長那麼一點。天天想天天想,就長成現在這樣子了。」蕭然笑嘻嘻的道,「你瞧,現在又想了,他好像又長大了呢!」

    「啊!」彥琳也明顯感覺到了手中的變化,連忙告饒:「別,不成了!我,我身子都軟了,要是還來,咱們可真回不去了呢!以後天長日久的,還……還少得了你這個饞嘴貓兒的?」

    ……

    太陽快要落山了,晚霞燒紅了半邊天。濕掉的衣服也都幹了,兩人穿戴整齊,收拾了東西,騎著自行車踏上歸途。蕭然心中暢快已極,忍不住放聲唱道:「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3
第一百零五章 寧薇不見了(上)
       

    進城,蕭然跟彥琳就覺得今天城裡的氣氛不對。守時足足多了兩三倍,荷槍實彈,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外邊朝裡邊進還可以,城裡的人想出來,一概不准,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攔住。急著出城的百姓自然怨聲載道,有幾個上前理論的,都被守衛們輪著槍桿打了回去。

    蕭然吃了一驚,心說不過是一天沒在,肯定是出了大事了!葉赫蘭兒要奪權?奕一直盯的緊呢,一時半會兒的應該鬧騰不起來啊!心裡驚疑不定,彥琳拉著他衣袖,一張俏臉緊張的發白,低聲道:「完了,是不是我偷偷溜出宮,給人發現了?」

    她這時真的是害怕了,手臂也微微發抖。蕭然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不會。你離宮的事情,慈安太后原是知道的,就算給人發現了也不怕。」

    話雖這麼說,心裡可還是不托底。停下自行車,朝一個守衛一拱手,道:「這位軍爺,敢問城門史大人可在否,麻煩引見。」

    照規矩,負責城門守備的是正七品的城門史,或是從七品典儀。這職位並不算高,蕭然也就沒亮出腰牌。擱在往常,那些守衛見他衣著華貴,儀表不俗,一般也不敢怠慢的,可是今天偏就遇上個吃生米的主兒,抬手將蕭然推了個趔趄,罵罵咧咧的喝道:「滾他媽蛋!沒看爺們正忙著。再多事,當心老子把你丟進大牢裡。」

    彥琳脾氣雖好,一看蕭然被推地差點跌倒,登時大怒,想也沒想,一巴掌輪了過去。那守衛原是瞧見她的。見了這如花似玉的模樣,還多瞅了兩眼,卻無論如何想不到這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說話就輪過來一大嘴巴。猝不及防,被扇了個金光燦爛,一時竟愣住了。其他的守衛登時鼓噪起來,大呼小叫的抽出腰刀,還有地操起新式步槍。嘩啦拉開槍栓,一窩蜂圍了上來。

    蕭然見勢不妙,急忙亮出腰牌,大喝一聲:「大內副總管在此,哪個不要命的敢過來?」

    如此年輕的大內總管,整個皇宮裡頭就只這麼一個,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可是太后跟前的紅頂子太監,誰敢不懼?眾守衛都驚的呆住了,有膽大的戰戰兢兢走過來,只瞄了腰牌一眼。便覺得兩腿發軟,撲通跪倒。先前推人的那守衛更是媽呀一聲,跌坐在地,站都站不起來了。蕭然也不理他,怒道:「叫你們管事地來!」

    早有人飛報了去,不一時。一個頂著素金頂的七品官兒撩著袍裾,一溜煙兒的跑了過來,當頭便拜,道:「卑職該死,管教不嚴,讓這幫王八蛋衝撞了公公!還望公公大人大量……」

    蕭然沒工夫跟他閒扯,沉著臉道:「廢話少說,我問你。今兒個城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啊,公公不知道?」那城門史詫異的道,忽然左右瞧了瞧,湊上前低聲道:「不敢瞞公公:公主不見了。上頭吩咐著,叫卑職嚴加盤查。現在親軍都出動了,正滿城搜查呢……」

    「你說什麼?!」蕭然勃然變色,一把提起那城門史的衣領,「你,你再說一遍,哪個公主不見了?」

    「是八公主……」

    「啊!」

    蕭然只覺得胸口給什麼東西重重的錘了一記,蹬蹬蹬踉蹌著退了三四步,臉上全無人色。彥琳也驚的呆了,半晌才回過神兒,急道:「胡說!你好大的狗膽!」

    城門史並不認得她,只道是個宮女,兩手一攤,苦著臉道:「下官有幾顆腦袋,敢拿這樣的事情說笑?姑娘若不信,進城一看便知。估摸著這會兒御林軍正挨家挨戶搜查呢。」

    蕭然這時耳朵嗡嗡直叫,什麼話也聽不進去,茫然的轉了幾個***,喃喃地道:「薇兒,薇兒……」寧薇公主的名兒,只在宮裡頭叫的,守衛們都不知他說的是誰。彥琳卻嚇的魂兒都飛了,慌忙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回宮問問清楚!」

    「回宮……啊,對,回宮!」蕭然猛然驚醒,著急忙慌地去推自行車,不提防一個失足,竟跌了一跤。袍子嗤的刮了道口子,也顧不得了,扶起自行車,跟彥琳兩個如飛般望皇宮騎來。

    城裡頭果然鬧哄哄的,一隊隊的官兵正往來搜查,店舖民宅無一倖免,一

    飛狗跳。看到彥琳年輕漂亮,大喝著要上前搜查,赤,舉著腰牌一路大喊:「誰敢阻攔,我殺他全家!」

    —

    喊聲驚動了一隊官兵,領頭的騎著一匹快馬,飛跑過來,叫道:「啊,大人是你!」原來事有湊巧,這人卻是程通。當即親自帶隊,一路開道,護送蕭然兩人回到紫禁城。

    一進神武門,就看一大堆官兒在那兒團團亂轉。見了蕭然,齊聲叫道:「好了,蕭公公回來了!」一人急急奔了過來,拉住蕭然便道:「老弟救命,太后要砍我腦袋呢,好歹拉老哥一把!」

    疾奔了這麼一道,蕭然人也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這人身高馬大,一部亂蓬蓬的絡腮鬍子,卻是御前一等侍衛梅良甫。估摸著這廝嚇的不輕,急得眼珠子都紅了。剩下那幾個,卻是景壽、榮祿,還有肅親王華豐、醇郡王奕澴等,趕緊圍了過來,先見過蕭然,這才瞧見彥琳,都覺得詫異,互相瞧了一眼,猶豫著跪下道:「見過麗太貴妃。」

    「免了,都平身!」彥琳揮了揮手,道:「景壽,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公主金枝玉葉,紫禁城又戒備森嚴,如何出得去?會不會是跑到了哪個宮裡沒找到?」

    景壽現在領著步槍營的差事,按理這宮裡地事情雖掛在他名下,卻不該他正管,偏他天生嘴笨,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奕澴跟他交情不錯,忙在一旁解釋道:「回麗太貴妃的話:上午才報說公主失蹤,宮裡頭咱們早都翻遍了,連個影兒都沒找見,不得已,這才跟太后討了懿旨,全城搜查。麗太貴妃放心,照時間來看,公主這會兒多半還是在城裡的。」

    蕭然道:「宮裡自來守備森嚴,公主到底是怎麼出去地?那些個守門侍衛,都是睜眼的瞎子麼?今兒個誰當值?」

    他已經儘量壓著滿肚子的火氣,但仍舊臉色鐵青。奕澴等人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額角的青筋一根根突了起來,活像要吃人似的,原本英俊之極的一張臉,扭曲起來卻說不出的怕人。大夥都知道這位蕭公公得罪不起,這時誰還敢再多嘴。蕭然見眾人都不吭氣,刀子般的眼光逐一掃過,最後落在榮祿的臉上,一字一頓的道:「榮大人,你也不知道麼?」

    榮祿是親軍侍衛統領,上月底剛又被慈禧破格擢升為內務府大臣,這事是難辭其咎的。因此聽了這話,心裡就咯噔一下子。好歹有個慈禧在那裡撐腰,壯起膽子道:「這個,本官實是不知。當值的侍衛都已經抓起來了,我跟景壽、老梅親自審的,也沒問出個結果。咱們也都納悶兒呢,這大內禁宮,公主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這傢伙一向奸猾,幾句話倒將自己責任推了個乾淨。蕭然本就窩著一肚子的火,聽他這麼一說,如何還按捺得住?劈頭就是一拳,正中榮祿眼眶,砸的眼冒金星,哎喲一聲,捂著臉載倒在地。景壽幾個都吃了一驚,連忙將蕭然抱住,榮祿大叫:「反了,反了!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去你媽的!」蕭然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個跟頭。景壽嚇的臉兒都白了,結結巴巴的道:「老弟!給哥哥個薄面,這是神武門,鬧起來可是要殺頭掉腦袋的!」

    榮祿這陣子正混的順風順水,幾曾吃過這等大虧,又羞又急,捂著臉大叫:「侍衛安在?侍衛安在?」梅良甫還指著抱蕭然這只粗腿呢,哪裡顧得他,忙不迭躲到一邊去了。門下倒站著不少蘭翎侍衛,心說一個太貴妃、兩個王爺在那兒都不敢管,你還***叫侍衛,不是讓我們去觸霉頭找死麼?原在門裡頭站著的,一哄都跑到門外去了。榮祿受不了這份窩囊,頓足捶胸,帶著哭腔叫道:「沒天理了!沒王法了!」

    華豐氣的跟榮祿連連揮手,道:「還不走,等轎子吶?」榮祿這才爬起來,一手捂著臉,跳著腳道:「蕭然,今兒這事大夥都看著呢!帶種的別跑,我跟你沒完!」

    「你他媽還敢說!」蕭然奮起兩個拳頭又要上前,眾人死死抱住。榮祿踉踉蹌蹌的跑了,華豐到底老成,道:「蕭老弟,現在不是鬧的時候,怎麼想法兒找著公主,這才要緊。」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3
第一百零五章 寧薇不見了(中)
       

    薇公主到底怎麼不見的,誰也沒能說個清楚。彥琳「放心,不是已經全城搜查了麼?北京城就這麼大,御林軍總有上萬人,一定能找的到。」

    蕭然聽了,心情卻越加沉重。如果算上在承德的那一回,寧薇公主一共失蹤了兩次了。但那一回因為迴鑾的事情,行宮裡氣氛正緊,人心惶惶的,也就不敢像這一次這麼大張旗鼓的舉動。其實所謂的全城搜查,實在是逼不得已才出的下策。畢竟這麼一來,事情就要鬧的沸沸揚揚。蕭然所擔心的,倒不是朝廷會失了體面,而是怕給別有用心的人留了意,寧薇的處境就更危險了。可是不這麼做,又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寧薇公主現在的精神狀態,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聽彥琳說,現在她不單記性差的厲害,而且是明白一陣,糊塗一陣。有時犯了傻,連身邊的人都不認得。偏她又是那傾國傾城的容貌,這樣一個年輕漂亮又迷迷糊糊的女孩子,隻身跑到外面去,會發生什麼樣的意外,那是可想而知的。

    現在她究竟是不是還在北京城,也只能憑著大夥的猜測。華豐拍拍蕭然的肩膀,道:「我管你叫一聲老弟,倚老賣老的說句話,你也別嫌不愛聽。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單你著急,大夥也都跟著上火吶,但是著急上火有什麼用?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就只求老天爺保佑,讓咱們盡快找到公主,大夥才相安無事。」

    肅親王華豐是太宗長子豪格之後,掌管右宗,論身份來說是舉足輕重地。況且這話說的確是實情,蕭然只有默然點頭。華豐又道:「晌午時候。兩宮太后因為公主的事,已經大發雷霆。守門的侍衛跟內務府的不少人都給抓起來了,再這麼鬧下去,保不齊有多少人都要牽扯進來。才咱們這些人聚在這兒,就是為了商量這事。蕭老弟,你在太後面前的份量,我就不必多說了,現在也只有你才說地上話。好歹勸主子們消消火,咱們下邊的人才好安心辦差不是。」

    梅良甫哭喪著臉兒道:「肅親王說的是呢。老弟你瞧,太后才下了懿旨,今晚見不到八公主,就要砍老哥的腦袋呢!好兄弟,念在大行皇帝的份兒上,無論如何求你幫著通融通融吧!」

    蕭然對梅良甫這人,印象也還不壞。嘆了口氣,道:「蕭然也不過一奴才而已,蒙王爺瞧的上眼。好吧。太后那邊,我盡力去勸勸,不過公主的事情,還得麻煩各位大人多多上心吶。」

    眾人這才算鬆了一口氣,梅良甫更是喜出望外,拍著胸脯道:「放心。包在老梅身上。便是將北京城掘地三尺,也一定把公主找回來!」

    華豐帶著奕澴、梅良甫等人散了,景壽卻有些不放心,偷偷把蕭然拉到一旁,道:「榮祿那廝是個鼠肚雞腸的傢伙,又有那主兒撐腰,多半要跟你記仇地。不過你也不必怕他,論頂子。哥哥我現在跟他是平級。回頭他要是找你的麻煩,跟我言語一聲,我他娘的帶步槍營去平了他!」

    榮祿仰仗了慈禧這個大靠山,最近是有些飛揚跋扈的架勢。估計這廝還不知道。現在連慈禧本人在蕭然的面前,也還要裝成那個嬌滴滴的蘭兒,何況他一個區區的內務府大臣?蕭然冷笑一聲,道:「好啊,找我麻煩,我正巴不得呢!」

    景壽安慰他幾句,也自去了。彥琳自責的道:「說來這事全怪我。倘使不去過那勞什子生日,陪在寧薇宮裡,也就沒這些個事情了。小三子,你說她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她這麼一說,蕭然心裡更加難受。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寧薇那清麗絕倫的模樣,那茫然絕望地眼神。一時心如刀絞,腦子裡一片混沌,只顧怔怔的望前走。彥琳道:「你做什麼去?」

    蕭然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彥琳早看出他跟寧薇的關係不一般,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愈加不忍,道:「這會兒太后估計也正著急呢,你還是去她那瞧瞧去吧。我去壽康宮,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壽康宮!」蕭然突然醒過神兒來,急急的道:「快,我跟你一起去!寧薇的貼身侍女,那個叫香梅地,趕緊問問她去!」

    兩人快步敢到壽康宮,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往日裡一向安靜的壽康宮,這時卻隱隱傳來陣陣啼哭,似乎還有人在叫罵。蕭然緊跑兩步,才一進門,便瞧見一個野蠻丫頭正在裡邊哭罵:「姐姐丟了,你們還在這做什麼?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找!找過的地方也給我找一遍,給我挨個宮裡仔細的搜。要是找不到姐姐,你

    也別想活!嗚嗚……」

    這個小丫頭,不用說正是寧馨。原來寧薇失蹤,寶祿得到了消息,十萬火急的去榆錢兒胡同找蕭然,不巧被寧馨撞了個正著。畢竟她跟寧薇是姐兒倆,一般的金枝玉葉,這種事情寶祿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她,只好如實相告。

    道光皇帝一共生有十個女兒,除了寧薇跟寧馨,其他地全都短命。有五個是未及成年便已殤,另外三個中,壽命最長的要算是道光的第四個女兒壽安固倫公主卒於咸豐十年三月,年僅35歲。因此這姐妹十個,到現在只剩下這八姐九妹,情分是可想而知的。寧馨固然是個沒心沒肺地小孩兒脾氣,但對這唯一的姐姐感情頗重,聽說姐姐失蹤,一時竟哭暈了過去。好歹救醒,一路哭回皇宮,那壽康宮的宮女太監們可就遭了殃,幾乎給這丫頭作翻了天。正在那兒跳著腳兒鬧呢,一回頭卻瞧見了蕭然,更如火上澆油,飛也似撲了上來,連踢帶打,一邊哭叫道:「死太監,臭太監!你還我姐姐,還我姐姐!……」

    蕭然也不招架,木然呆立,任她拳頭雨點般的打在身上。彥琳忙搶上前,死死將寧馨抱在懷裡不敢鬆開,一面把奴才們都喝散了。寧馨也鬧的累了,撲在彥琳懷裡,哇的大哭道:「姐姐丟了,姐姐丟了!」

    其聲淒然,不忍卒聽。彥琳也不禁落淚,一邊摸著她頭髮道:「好馨兒,不哭。你姐姐那麼大的人了,怎麼能丟呢?一定找的到。你也別再責怪小三子了,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心裡也一樣難受呢。」

    說別的還好,一聽到「小三子」這三個字,寧馨就按捺不住滿心的怒火,拽起兩個小拳頭又要開打,一邊叫道:「都是他,都是這個死太監給害的!流氓,死色狼,姐姐看不上你,你就千方百計的折磨她!你要活活的把她逼死才肯甘心麼?我跟你拼了!……」

    幾句話如利箭一般刺在蕭然心頭,一時怔怔的竟落下淚來。彥琳卻嚇的呆了,半晌才緩過神兒,忙不迭的摀住寧馨的嘴。在這皇宮大內,這幾句話倘或給好事的人聽了去,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蕭然腦袋的。慌忙四下看看,還好奴才們都退下了,但究竟有人聽見沒有,那也是保不齊的事。

    寧馨猶不肯罷休,嗚嗚的亂叫,拚命掙扎,順手抄起個板凳就要丟過去。彥琳力氣卻沒有她大,看看攔不住她,一時怒極,大喝道:「夠了!」揮手一記耳光狠狠抽了過去,啪的一聲,竟將寧馨打的跌倒在地。

    —

    彥琳的脾氣向來極好,連身邊的太監宮女都很少責罰,更別說對寧馨,一向如大姐姐一般呵護有加。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三個人都楞住了。寧馨那白晢粉嫩的小臉兒上清晰的浮起五個指引,猶自不敢相信,半晌才捧著臉,顫聲道:「你,你打我?!……」

    「對,我打的就是你!」事已至此,彥琳索性也豁出去了,指著寧馨的鼻子道:「你瞧瞧你自己,還像個女孩子的樣子麼?口口聲聲的心疼你姐姐,但平日裡你有在乎過她麼?真正的關心過她麼?自打迴鑾到現在,成天的到外邊撒歡兒去,你好好兒的陪過你姐姐一天麼?你姐姐病的怎樣,你問過一句沒有?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也還罷了;幹嘛有事沒事的哪別人撒氣?寧馨,我實話告訴你:假使不是你這麼自私,對別人不管不顧的;假使你今天在這壽康宮裡陪著你姐姐,就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彥琳的這一番話,說的寧馨啞口無言,呆呆的坐在地上好半天,道:「是,你說的對。我自私,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關心過誰。我,我……」一口氣湧上來,捂著胸口不住的喘息著,再也說不出話,只有眼淚連著串兒的滾了下來。

    蕭然只覺得心口有許多無形的大手抓來抓去,彷彿稍一用力身體便會給撕碎一樣。強咬著牙,沖彥琳搖了搖頭,道:「別說了。這所有的事情,原本就是因我而起。馨兒不過年紀小,怪不得她。」伸手將寧馨扶起,認真的拍去她身上的塵土,然後輕輕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鄭重說道:「馨兒,我知道你恨我。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我的確是罪魁禍首,這一點,我不想推脫。但是無論如何請你相信,在我心裡,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害你姐姐。如果對她造成了傷害,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不過你放心,我蕭然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負責任。無論如何,我也要把寧薇公主毫髮無傷的找回來!」
rusie 發表於 2009-1-15 09:14
第一百零五章 寧薇不見了(下)
       

    馨又是自責又覺委屈,再也按捺不住,一頭撲到蕭然痛哭。彥琳在一旁不禁瞧得呆了,好一個小三子,這麼個假太監,究竟跟公主姐倆兒都是什麼關係?瞧這曖昧的樣子,難道已經……看來這個弟弟,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一時幽怨叢生,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猛醒起這是在壽康宮,忙把兩人拉開,道:「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

    蕭然給寧馨這麼一鬧,腦子反倒清醒了不少,道:「對,現在要緊的是找到公主。」急傳香梅,小太監哭喪著臉兒報說,公主一失蹤,香梅就給抓到刑慎司去了。蕭然留下彥琳照顧寧馨,自己匆匆趕到刑慎司一看,香梅挨了一頓花竿兒,又被審了半日,這時已經是奄奄一息了。這丫頭也夠可憐的,寧薇一病,便沒日沒夜的照顧她,偏趕上打了個盹兒,醒來人就不見了。現在命都去了大半,委實冤枉的很。

    蕭然詳細盤問了半天,也沒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當即叫過刑慎司當值的首領太監,叮囑他不准再對香梅用刑,又託了太醫院的人來給調理醫治。忙完了這些,又趕去鐘粹宮,慈安也正急著找他,劈頭便道:「臭小三子,每回著急的時候都找不著你人影兒,誠心氣我麼?」

    蕭然也沒心思跟她解釋,只道:「公主怎樣,有消息麼?」

    慈安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蕭然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道:「姐姐下一道懿旨,把親軍、侍衛、各班捕快都撤了吧,派人放出話去,就說公主已經找到了。」

    慈安瞪大了眼睛,奇道:「為什麼?寧薇到底是公主。你真忍心置她於不顧?」

    蕭然皺眉道:「不是我不顧她,是現在這樣的做法,不單于事無補,反倒把寧薇推上絕路了。」

    「為什麼?」

    「你想,公主假使真的離開了皇宮,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天了。出動了上萬人,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有找到,無非是這幾種可能……」

    「一種是她已經出城。另外一種,就是落到了壞人的手裡!」慈安接口道,「這時候正需要官軍解救,晚了可就來不及了,怎麼能撤下來呢?」

    「不,還有一種可能,脅持她的壞人,很有可能原本不知道她是公主的身份!」蕭然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寧薇現在時時犯糊塗,我猜她能混出皇宮也是誤打誤撞。當時一定是神智不清。所以抓她地人,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公主。現在給官軍這麼一鬧,公主身份人盡皆知,寧薇反倒變成了燙手山芋。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很有可能……」

    「殺人滅口!!!」慈安不覺低低的叫了出來。現在的她見識已經不同以往,是以蕭然一點就透。如果寧薇已經出城。再怎麼搜查也是徒勞;如果真的像蕭然所說,綁架公主,那是多大的罪名?誅九族都嫌不夠。一旦對方決定鋌而走險,那麼寧薇的處境真的就很危險了!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薇兒……」慈安眼圈兒一紅,再也說不下去。蕭然用力搖了下頭,不容置疑道:「你放心。這事是因我而起,我當然不會不管。」

    有蕭然在,慈安也就有了主心骨。當即按照蕭然地意思下達了命令。立刻選派大內好手跟有經驗的捕快,連夜出城,加急一百五十里,然後從遠往近層層搜索;今晚城門仍舊嚴密封鎖。進出一概不准,明早五更天開城放行。

    至於梅良甫、景壽等,還有宮裡的侍衛跟香梅,這都是無辜受牽連的,大可不必追究。殃及池魚的這一套做法是宮廷歷來的規矩,慈安原也看不慣,所以痛快的答應了。

    交待完這些事情,蕭然便離開皇宮,徑直回到榆錢兒胡同,喚過馬超,親自用大內副總管的腰牌送他出城,命他飛抵大興山集合段興年的一中隊,不准帶火器,只帶短刀,化妝成百姓連夜趕來。對特種部隊來說,搜索跟營救是必修科目,並且他們又見過寧薇公主,有他們在,比全城搜查有效的多。

    蕭然地事情就是山寨最大的事情,段興年一聽老大的夢中情人不見了,當即就要盡卷人馬,血洗北京城。馬超不敢違抗蕭然命令,跟著盛左幾個好歹勸住,最後帶齊本部二百餘人,星夜趕往北京。花和尚這時已經是二中隊的隊副,劉濤升為三中隊隊長,這兩人都是火器營的原班人馬,雖不敢擅自調動部隊,但也都稟明盛左,各帶一個班前來支援。

    第二天天不亮,隊伍就已經潛入各門外。按照蕭然的部署,每個城門外派一個班留守,暗中查探過往行人車輛;其餘弟兄分散進城,兩人一組,展開地毯式搜查。排查地重點,就是八大胡同、天橋、菜市口一帶,這三個地方,也是京城裡魚龍混雜、治安最差的地方。另外要格外留意的是城裡的三處姑子廟,寧薇儘管神志不清,卻不知是不是仍記著出家的念頭。

    當時的老北京,雖然也算繁華,但也只是後市首都中老城區那一塊兒,還不算太大。但是這二百來號弟兄搜查了整整兩天兩夜,像梳子一樣過了幾個來回,卻連一點寧薇的消息也沒有。而負責城外搜索的侍衛跟捕快也都陸續回報,全無蹤跡。這位公主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

    宮裡放出的話很快就傳遍了街頭巷尾,都說當朝公主丟了又找到了,朝廷撒起謊來,不由百姓不信。再說這種諱莫如深的話題是沒有多少人敢去議論地。所以官兵一撤,大街上很快恢復了往日地熱鬧,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走在街上,蕭然多少有些恍惚。時間每過去一秒,他的心就跟著沉下去一分。且不說寧薇能不能找得到,

    連活著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夜裡,他甚至沒有合過眼。如果說是那僅有的一線希望在支撐著他,那麼現在,他覺得自己隨時都走在崩潰的邊緣。

    「大人,你看!」走在他身後地花和尚忽然望前面一指,兩道掃帚眉登時扭成了一團。蕭然順著他手臂瞧去,卻是一家妓院,穿過敞開的廳門。剛好能瞧見一個乾瘦漢子摟著個姑娘,踩著胡梯望樓上走去。

    「那人是誰啊?」蕭然只瞧見他個側臉,也沒認出來,隨口說道。花和尚卻重重的一跺腳,道:「日他娘!這廝是瘦猴,咱大興山的弟兄。叫他們找人,卻他娘跑這來弔膀子來了!」

    —

    馬超也臉有怒容,低聲道:「大人,要不我去把那***揪出來?」

    蕭然抬頭瞧去,那妓院門楣上懸著一方漆紅大匾。直書「倚翠樓」三個大字。原來不知不覺,卻轉悠到了八大胡同。這倚翠樓原也是聽過的,小竹、小月姐兒兩個,原就被賣到了這裡,後來由肅順贖了出去。

    對手下的這些弟兄,訓練之餘。蕭然倒也不十分苛責,喝酒、賭錢、逛窯子,也都沒說什麼。畢竟當時的社會風氣如此,大夥又都提著腦袋跟著他蕭然混飯,再不讓弟兄們樂和樂和,似乎說不過去。但是眼下卻正是辦事地當口,蕭然心裡本就急的冒煙,這瘦猴卻趁機跑來這裡鬼混。讓他頓時騰的火起。眼神也陰冷了幾分,道:「走,進去看看!」

    倚翠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妓院,號稱京城第一樓。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這裡不單姑娘漂亮,價格也貴的離譜。但凡沒有些身家的,連門兒都甭想進來。蕭然剛要跨進門檻,守在門旁的龜奴便皮笑肉不笑的攔住了:「幾位爺眼生哪!八成是第一次來咱們倚翠樓吧?咱這兒的規矩,進門可是要……嘿嘿!」說著話,從袖子裡伸出根手指頭輕佻地勾了勾,意思是在要打賞。

    原來這倚翠樓在京城裡豔名遠播,花樣兒自然也就多些,嫖客進門要先掏銀子,讓把門的看看你有多大本錢,然後按你的本錢給你挑相應的姑娘。蕭然幾個哪懂得這些,馬超皺眉道:「滾一邊去,爺是來找人的!」

    「大爺你這話說的對。來這兒地都是要找人的,買蘿蔔就奔菜市場了不是?」那龜奴顯然是見多識廣型人才,撇了撇嘴,一臉譏誚的道。

    花和尚聽了,哪裡按捺得住?掄起熊掌一樣的大巴掌直接拍了過去,正中面門,竟將那廝打的轉著圈兒飛了起來,一直飛進廳裡,跌了個七葷八素,殺豬似的直叫喚。花和尚幾步搶了進去,拽起龜奴還要再打,蕭然不願多事,低喝道:「和尚!」隨手摸出錠金子,咚的丟在地上,淡淡的道:「給他,讓他滾。」

    這一錠金錁子足足地有五兩重,被他隨手丟在地上,瞧的偌大個廳裡的人,眼睛都直了。那龜奴更是興奮的幾乎抽過去,一般平日地打賞,能有個三五兩銀子就是小賺,這麼隨隨便便的出手就是足金五兩,那得是多大的身家?挨的打當即也不疼了,連滾帶爬的過來,一把將金子死死攥住,結結巴巴的道:「多謝爺爺,多謝爺爺!您了稍候,小的這就給您找最好的姑娘去!」

    花和尚不耐煩,一腳將他踹的老遠。湊巧老鴇兒到別的客人那伺候去了,蕭然也不等她,帶著兩人徑奔樓上走來。這世道有錢的便是大爺,守在樓口的龜奴見三人出手闊綽,脾氣又凶,用屁股想也知道惹不起,誰還敢攔?

    花和尚劈胸揪過一名龜奴,直接提的雙腳離地,喝道:「剛剛上樓的那瘦子在那兒?」

    他長的本就沒有多少人模樣,這一瞪圓了眼珠子,嚇得那龜奴魂不附體,篩糠也似的道:「在、在東首第、第二間……」

    花和尚撇了那人,徑直來到東首第二間房,砰的一腳將整扇門板都踹飛了。房間裡響起一聲女人地尖叫。接著是男人吼道:「你做什麼……唉喲!」乒乓幾聲亂響,就看花和尚拖著瘦猴,跟拖死狗一樣的大步走了出來,狠狠望地上一摜,道:「大人,怎麼處置他?」

    瘦猴褲子剛脫了一半。還掛在腳踝就給揪了出來。抬頭一瞧,正碰上蕭然冰冷的目光,頓時汗就下來了,語無倫次的道:「大、大人!那個,屬下在此查探……」

    「我查你媽!」花和尚抬腿一腳踹在他小腿骨上,踢的瘦猴呲牙咧嘴,但到底是戰場上一路殺過來的,倒也頗為硬氣。竟忍著沒吭出聲來。蕭然盯著他瞧了半晌,道:「你們兩人一組,那個人是誰?」

    「沒,沒誰,就我一個人來地!」瘦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竭力掩飾。蕭然嘿的一聲冷笑,道:「和尚,帶他去見老段,他有辦法叫他開口。」

    瘦猴整個人立刻萎頓了下去。段興年刑慎司出身,折磨人的那些個法子。想想都會做噩夢。便是鐵打的漢子,也沒幾個能熬得住的。花和尚道:「日你娘,還不快說!」

    「是……是……劉隊長!」

    「劉濤?」蕭然眉毛頓時擰成一團。劉濤這人,原在火器營的時候就是個包衣,人很精明,打起仗來也著實有股子猛勁兒。可就是當差年頭太久。沾著不少的兵痞氣。讓他當第三中隊的隊長,原也是本著磨練他地意思,可是這廝才到京城兩三天,竟帶著手下一頭紮到溫柔鄉里來了。蕭然很是有些懊惱,馬超怒道:「這***,我去把他揪出來!」

    「哎喲,幾位爺這是怎麼話兒說的!」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傳來,接著一個打扮妖豔的女子上了胡梯。一看便知是老鴇兒來了。這娘們自然是打龜奴那兒聽了信兒,知道這伙客人來頭不一般,眼珠一轉,便已瞧出

    主角兒。立刻媚笑偎了過來,嬌滴滴的道:「招呼爺可莫見怪。雅間兒裡備著有美酒佳餚,公子爺賞個薄面,讓奴家替貴人接風吶!」轉頭叫道:「姑娘們,快出來見貴客啦!」

    這一聲喊,只聽後頭齊刷刷「哎」了一聲,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一大群的鶯紅柳綠、環肥燕瘦迎了上來。要說這倚翠樓果然名不虛傳,姑娘們一水兒的白,嫩,嬌滴滴、俏生生的模樣,我見猶憐。倘使擱在平日,蕭然必是第一個系不住褲腰帶的,但是今天卻混無興致,倒覺得起了一身地雞皮疙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偏那老鴇兒年紀也不大,見他異常英俊的模樣,竟兩眼放光,伸手搭在蕭然肩膀上,嬌笑著道:「好人,奴家伺候你,這便喝兩杯去……」

    馬超勃然變色,揪住那老鴇兒衣領罵道:「你娘的爛貨!」叉手便要打。大凡來了妓院的,都是些尋花問柳之輩,那老鴇兒一輩子也沒瞧見過這樣的客人,嚇得花容失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些準備隨時撲上來的姑娘們見了,一迭聲地驚叫起來,誰還敢上前?

    蕭然卻眉毛一挑,道:「放開她。雅間兒就不必去了,在樓下給我擺一桌上好的酒席,給我叫你們這兒最好的姑娘來陪著。」

    馬超跟花和尚兩個都不禁一愣,心說大人是來抓弟兄們開小差的,怎麼著自己也找上姑娘了?難不成真是看了剛才那些個MM,了?他倆卻不知道,蕭然這擺明是成心的。雖說這大興山內部的事情,於倚翠樓無關,但是想起小竹跟小月曾被賣到這裡受苦,心情自然極為不爽。反正也是鬧一回,索性鬧到底。

    既然老大發了話,馬超丟開老鴇兒,喝道:「沒聽見?晚了半會兒,老子把你這窯子窩掀個個兒!」

    其實凡是開得起倚翠樓這樣大的買賣的,多少也都是非權即貴、極有勢力地主兒,跺跺腳街面亂顫。但是蕭然三個都是生面孔,一個俊的跟戲台上的小旦似的,兩個凶地跟鬼畫符的門神似的,一口一個「大人」的叫著,出手又闊綽已極,饒是那老鴇兒見多識廣,想破腦袋也猜不透他們的來頭。這京城裡頭,天子腳下,藏龍臥虎,誰曉得哪天倒霉就碰上個瘟神?心裡越發沒底,連忙吩咐備了酒菜。

    蕭然一言不發的望首位一坐,面沉似水。馬超跟花和尚一左一右站在身後,活脫的兩座鐵塔。瘦猴蔫頭耷腦的提著褲子,也在後頭矗著,帶死不活的。大廳裡原本有幾撥客人瞧見這架勢,忙不迭的溜了個乾淨,外邊的人也不敢再望裡進。

    老鴇兒心說:我娘乖乖,瘟神說話便來了!硬著頭皮上前,斟了杯酒又不敢敬。但是來妓院就一定要找姑娘陪的,總不成像這麼幹坐著相面吧?猶豫了老半天,才背書似的戰戰兢兢道:「公子爺大駕光臨,蓬、蓬蓽生輝。不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奴家這便找來陪您……」

    「看著辦。」蕭然冷冷的道。

    這一句話老鴇兒聽了,頓時就犯了難。這種嗯嗯啊啊的事情,自己不拿主意,別人怎麼看著辦?又不敢不依,答應著下去,叫過一名龜奴,低聲道:「快去叫梅三爺,多帶人手來。今兒這主兒不是善茬,十有八九要鬧起來!」

    龜奴一溜煙兒的去了,老鴇兒強裝笑臉,把那自以為得意的風、花、雪、月四姑娘一一請了上來。這四位可都是倚翠樓裡掛頭牌的,說豔冠京城都不為過,一個雲曼風,一個洛凌花,一個韓如雪,一個秋盈月。本來樓上那些姑娘就已經是如花似玉了,但跟這四位一比,頓時如螢火忽然見到滿月一樣,群芳失色。單說這四人,嬌軀窈窕,風姿婉約,那一段風韻氣質就足以把任何一個正常男人迷的神魂顛倒。更有玉肌雪芙,瑩瑩然哪堪一觸,端的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

    不想蕭然今兒偏就不正常,斜睨上天,正眼兒也不瞧一眼。倒是那四位大美女,八成是頭一回瞧見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公子哥兒,一個個睜大了美目,盡在蕭然臉上轉來轉去。老鴇氣的幾乎發瘋,偏那位梅三爺又遲遲不到,不得已,咬咬牙道:「公子爺眼光還真高,連四姑娘都瞧不上眼。既然如此,只怕是要跟公子爺說抱歉了……」

    這話說的卻是逐客的意思。蕭然不屑的一笑,反唇相譏道:「什麼京城第一樓,哼哼,倚翠樓偌大的名聲在外,原來也不過爾爾。徒有虛名,還開它做什麼?」

    「你!」老鴇兒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半天才冷笑著道:「公子爺也別太託大。倚翠樓開得起,自然有開得起的道理。前兒倒新來了個姑娘,不是我信口胡吹,滿京城的紅姐兒加起來,也都不及她半分顏色。只是這位姑娘還是個水兒,這紅頭麼……不知公子出得起出不起?」

    「水兒」說的便是雛兒,是指處女;「紅頭」便是指這破處的價格。蕭然聽她說的煞有其事,不禁啞然失笑,道:「這位大娘,請不要無緣無故的胳肢我。京城的紅姐兒加起來還不及她半分,難不成你這窯子窩裡掉下個七仙女?要是還像這幾位似的庸脂俗粉,就大可不必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公子說話……實在是……太欺人也!」老鴇兒幾乎給他氣瘋了,忍無可忍,指天劃地的道:「便是七仙女真個下凡,也比不上我這位姑娘!你若見了她,還是瞧不上眼,我,我寧可賠你雙倍銀子!不,三倍,四倍,十倍都成!」

    「哈哈,好笑,真是好笑!哈哈……」笑聲忽然戛然而止,蕭然冷冷的道:「我不稀罕。」
rusie 發表於 2009-1-16 08:42
第一百零六章 妓院遇險
       

    你究竟想怎樣?!」

    老鴇兒終於爆發了。在倚翠樓這樣的地方混了N久,她還從未受過這樣的氣,一時眼珠子都藍了,死死盯著蕭然,恨不能一口把他給吞了。

    蕭然卻仍不動聲色,淡淡的道:「爺來逛的是窯子,當然是想找姑娘了。可惜你這倚翠樓,儘是些歪瓜裂棗,讓爺怎麼找?」

    風、花、雪、月四姑娘要是都算歪瓜裂棗,那天底下就沒有漂亮女人了。老鴇兒心說這小王八蛋還真是存心找茬兒啊!卻聽蕭然又道:「不過麼,爺倒是真相中了一個,就是不知她肯不肯呢!」

    「哦?難得公子垂青,不知是哪位姑娘有這樣的福氣?」

    「這個嘛……」蕭然嘿嘿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看老鴇兒你就很合我胃口麼!」

    「……我?」老鴇兒先是一愣,繼而就紅了臉兒。倚翠樓的姑娘們,包括那風、花、雪、月,這時正躲在遠處偷瞧呢。一聽蕭然這話,不禁面面相覷。心說這位公子口味還真是獨特的緊,放著這麼多嬌滴滴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怎麼偏就選了個半老徐娘呢?

    老鴇兒可不這麼想。這娘兒們閱人無數,自然知道蕭然是在故意消遣她,要是擱在別人這麼說,只怕登時就要發飆的。可是一瞧見蕭然那俊俏的模樣,不單恨不起來,一顆心也不知怎麼竟忍不住撲通撲通地亂跳。

    這倚翠樓的老鴇兒。今年其實也只有三十出頭,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終日在這***場上廝混,聽的是嗯嗯啊啊,見的是男歡女愛,要說看到帥哥不動心,那是不現實的。假使蕭然真有這意思。倒巴不得半推半就,甚至倒貼也都是可以考慮地麼!但這小王八蛋擺明是要玩我,哼!老娘豈是那不諳事的雛兒,任你擺弄?

    眼珠一轉,媚笑著道:「喲,原來公子爺還是位妙人兒,好的這口兒也跟別人不同呢!難得公子抬愛,奴家不勝榮幸。卻不知公子卻是要奴家伺候小酌一盞。還是陪你……」咬著嘴唇撲哧一笑,媚態橫生。連馬超跟花和尚看了,心裡都暗道:這娘們兒年紀是大了點,還真是有那麼股子味兒。要是再年輕幾歲,也端的是蝕骨銷魂的尤物了!

    蕭然似笑非笑的瞧著她,忽然道:「把衣服脫了。」

    「什麼?!在、在這裡?……」

    不單是老鴇兒,整個廳上的人全都愣住了。妓院裡的老鴇兒,照規矩是不必接客地。就算肯陪人上床,那也得瞧得上才成。誰想這傢伙竟得寸進尺,難不成要當眾上演活春宮?老鴇兒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直顫。沒等她開口叫罵,蕭然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隨隨便便的望桌子上一扔,道:「我想要你脫光衣服,繞著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兒,不知成不成?」

    一看那張紙。老鴇兒便似中風一般,狂抽不已。原來那卻是一張白銀十萬兩的銀票!當時的錢莊,通行的大額銀票也不過是一萬兩面額,超過一萬兩的,便要有官府的支放文書,還要票號擔保,地方政府加蓋官印。這一張銀票上,端端正正的蓋著衙門大印。決計不會有假。

    但是逛窯子聽說過一擲千金的,誰見過一出手就是十萬兩?就是給京城最紅地頭牌贖身,三五萬兩也算是天價了。老鴇兒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儘管這小王八蛋要求比較變態。但這十萬兩的銀票卻是貨真價實。一個混跡***場的老鴇子,說穿了也不過是替老闆打工而已,幾輩子能賺到這麼多錢?一時只覺渾身血液湧上頭頂,別說是裸奔八大胡同,便是跑遍北京城也沒問題!

    「十萬兩,十萬兩!!!」老鴇兒身子直顫,狂喜之下,話也說不利索了,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說的,當、當真?」

    「我說的話,從來不重複第二遍。裸奔不裸奔隨你意,爺從不強求。」蕭然一字一頓地道。

    花和尚大喝道:「臭娘們兒,囉嗦什麼?你他娘沒聽見?」

    「好,我,我奔!這廳上的都是人證,你可不許反悔!」

    老鴇兒生怕蕭然把那銀票收回去,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已經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飛快的將衣服剝了個精光,吶一聲喊,風馳電掣的衝出門去。帶起一陣勁風,險些將守在門旁的龜奴吹了個跟頭。倘使劉翔看到這娘們兒的速度,一定羞愧欲死。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也是八大胡同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街面兒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老鴇兒這一圈兒裸奔下來,估摸著名聲很快就會超過芙蓉姐姐。就算是再不要臉地人,以後也甭想再在這裡混下去了。蕭然嘴角泛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馬超微微欠下身,湊在蕭然耳邊不放心的道:「大人,真的給她十萬兩?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我自有道理。」

    廳裡地姑娘們這時也都議論紛紛。瞎子也能看出來,蕭然擺明是要羞辱老鴇兒的。老鴇兒這種活計,靠的就是平日裡壓榨手下姑娘們的血淚,因此凡是青樓女子,沒有一個人不恨她的。蕭然這麼做,大夥也都覺得解氣,但想想那十萬兩白銀,又都替蕭然覺得虧。

    蕭然這時,自顧自悠哉游哉的喝著小酒。龜奴們見了這揮金如土的浪蕩公子,都壯起膽子,紛紛跑來獻慇勤,都巴望著這位爺手指縫寬,隨便掉下點渣子,也夠逍遙一陣子了。還有那些姑娘們,不少也有心過來獻媚,但後邊那兩個瘟神眼珠子一瞪,又都給嚇了回去。

    卻說劉濤這廝,摟了個漂亮姑娘春風一度。心滿意足。好歹完了事,哼著小調兒出了房間,剛走到胡梯口,就覺得樓下氣氛不對。探頭一瞧,臉色立刻就變了。抽身想跑,就聽花和尚霹靂也似一聲大吼:「劉濤!你他娘地滾下來!」

    知道躲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訕笑著下了樓。這廝頗為精明,一瞧後邊瘦猴那蔫頭耷腦的模樣,便知道事情漏了,也不敢再找別的藉口,沖蕭然一拱手道:「大人,是兄弟的不是了。一時鬼迷心竅,犯了糊塗,今後再不敢了。」

    原來的火器營。管理混亂,沒有什麼紀律可言,這種開小差的事情時有發生。對劉濤來說,也已經習慣了,覺著實在不是什麼大事,自己又是個中隊長,大人一定不會認真地。頂多是責備幾句,也就算了。所以嘴上雖認了錯,心裡卻渾不在意。不想蕭然最瞧不慣的就是這一出,眉頭越擰越緊。冷冷的道:「劉濤,隊伍上的規矩,你還記得麼?」

    「這……」劉濤皺了皺眉,覺得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了,「記得。」

    條第七款,執行任務時開小差。應該怎樣?」

    「鞭……鞭笞五十……」

    劉濤腦門兒上可有些見汗了。鞭笞不是像平常人想的那樣,咬牙熬兩下疼就完事,真正的鞭笞,用的是用鹽水煮過又浸了桐油的籐條,只一下便可以打地人皮開肉綻。五十下,那可絕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

    —

    但蕭然並不算完,厲聲道:「那麼第四條呢?」

    「長官違犯,罰餉。處罰……加……加倍!大人開恩!劉濤再不敢了,念在兄弟一心追隨的份兒上,求大人饒了這回吧!」

    劉濤臉色慘白,撲通跪倒。連連磕頭。老實說,蕭然這人一貫心軟,尤其是對朋友、兄弟,很難做到鐵石心腸。手下的這一票兄弟從碾子山一路殺過來,想想都覺得不容易。但是隊伍擴大了,自己又不能成天守在山寨裡看著,所以紀律必須嚴格執行。一旦開了不好的頭,以後就很難約束隊伍了。因此硬下心,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既然犯到這裡,就怪不得我了。瘦猴,帶他回去,交給段興年。」

    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琢磨著怎樣暗示下段興年,手下有點准,讓他受受皮肉之苦也就算了,可別傷著筋骨。不想劉濤一聽這話,反倒騰的跳了起來,冷笑道:「好,好!早知道是這樣!花和尚就饒得,偏我饒不得。大人這麼做,也實在忒偏心了些!」

    「放肆!」蕭然勃然大怒。到目前為止,山寨裡還真沒有一個人敢跟他這麼說話。本來是一番好意,不領情也就算了,想不到這個劉濤,竟如此不知好歹!

    當初花和尚雖然也犯了錯,但卻是為了救雪瑤,跟劉濤這事有本質的區別。再說因為他的誤打誤撞,也使雪瑤那晚免遭污辱,後來又救出了馬超,抓到荀敬,這些個功勞足以抵過犯下的過失了。這件事從前到後山寨的弟兄們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如何能說是偏袒?

    花和尚本來就瞧不上劉濤這性格,聽了這話,頓時熱血上湧。他本就不善言辭,漲得滿臉通紅,虎吼一聲,捏起兩個醋缽似地拳頭就要上前開打,馬超連忙拽住。

    劉濤本就對花和尚頗有懼意,這時不禁倒退了兩步,卻猶自梗著脖子道:「怎麼著,怕揭短啊?」

    蕭然臉色鐵青,一拍桌子道:「綁了!」劉濤也知道自己決不是花和尚、馬超他們的對手,也不反抗,冷笑一聲,背過手去。瘦猴連忙上前,抽出劉濤腰帶,將他捆了個結實。

    正在這時,卻聽門外一人叫道:「哪個王八蛋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在爺的地盤兒上撒野?」

    呼啦啦一陣腳步聲,門口湧進十來個人,都是青布短打,對扎的衣襟兒,一看就是家奴打手。接著是一個肥頭大耳、一身綾羅的傢伙走了進來,歪戴著瓜皮帽,趾高氣昂。只聽他罵罵咧咧地道:「兔崽子,也不打聽打聽,西橋沿兒梅三爺也敢惹?***……」

    正罵的口順,忽然瞧見瘦猴正在綁人,登時大怒,咆哮道:「日你個先人!居然還敢在這裡抓人?小地們。給我打!」

    那些打手正要動手,一名龜奴急匆匆跑了過去,湊在那位梅三爺耳朵上嘀咕了幾句。梅三爺先是一愣,繼而大怒,揪住那龜奴的衣領道:「你***昏了頭,敢消遣我?」

    龜奴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敢。三爺,真的,真地是十萬兩!」

    梅三爺張著大嘴,半天才緩過神兒來,原本凶巴巴地模樣登時變得笑逐顏開,點頭哈腰的奔蕭然走了過來,拱手道:「公子請了!爺是……不,在下是西橋沿兒梅老三。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啊?」

    蕭然冷哼了一聲,淡淡的道:「我有說過想認識你麼?」

    梅三臉色一變,不知該怎麼接茬兒。花和尚跨前一步,道:「滾,別打擾我家公子興致。」

    梅三有心發作,但瞧瞧花和尚鐵塔般地身架,再看看蕭然不俗的儀表,訕笑著道:「成,成。您了幾位慢用,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

    眼珠轉了幾轉,揮手叫打手們都退了下去。自己卻踱到門口一張桌子坐了下來,一邊喝著茶水,一邊不住的打量蕭然。馬超怒道:「看什麼?沒看過?」

    一出手就是十萬兩的人,梅三還真就沒看過。不過這廝也頗奸猾,對蕭然是否能拿得出這筆銀子。多少有些懷疑。正要開口說話,忽聽門外連天價嚷了起來,尖叫聲,口哨聲,巴掌聲,不一而足。接著踉踉蹌蹌的撞進一個人來,全身赤裸,頭髮就跟水洗了一樣。跑地上氣不接下氣,正是那老鴇兒。這時也顧不得跟梅三說話,一頭撲到蕭然面前,道:「跑完了!……銀子。銀子!」

    這娘們的皮膚,還真叫一個白嫩,身材也保養的不錯,該翹的翹,該挺的挺。這麼裸奔一圈兒下來,看的大街上的爺們瘋了一半,跟在她屁股後頭追了進來,鬧哄哄的擠了一屋子,守門龜奴哪裡阻攔得住?老鴇兒已經完全忘記了羞恥,喘的跟風箱似的,卻兩眼冒光,急急地望桌子上找了一回,忽然就給雷劈了一般呆住了。盤盞都在,卻哪裡還有那十萬兩銀票的影子?

    「你,你敢反悔……」

    「哪有反悔?」

    「銀票呢?」

    「什麼銀票?」蕭然瞪大了眼睛,很是無辜的道,「我只是說:我想要你脫光衣服,繞著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兒,不知成不成,誰想你真個就去跑了。」

    「你敢賴賬!你明明,明明……」

    「哦,對了,雖然我拿出銀票,可是,好像我並沒提過你跑完了我就要把銀票給你吧?十萬兩啊,大娘,你當是大風颳來的?真是鬼迷心竅!」

    「你,你……」

    「你什麼你,還不快去穿件衣服,這麼眾目睽睽的你好意思麼?唉,世風日下,世風日下!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痛心吶!」

    擠到廳裡看熱鬧的頓時齊聲哄笑起來,險些把個倚翠樓掀了頂兒。老鴇兒急怒攻心,竟一口血噴將出來,人卻昏了過去。手下地姑娘們平日早受夠了她的欺辱,這時無不拍手稱快。梅三蹭的跳了起來,臉上的肥肉氣的直抖,大叫道:「***王八羔子,就知道你孫子沒安好心!來人呀,給我望死裡打!」

    打手們如狼似虎衝了過來,那些擠進來看熱鬧的見勢不妙,一哄都湧到門外去了,倚翠樓的姑娘們則一迭聲地尖叫起來。花和尚跟馬超兩個大笑道:「***,好久沒發利市了啊!今兒個開齋!」大吼一聲,便似半空裡響了個霹靂,也不操刀,揮舞著足

    那麼粗的一雙胳膊,如同虎入羊群,指東打西,指南

    戰場上搏殺過來的漢子,豈是這些個平庸打手能夠抵擋地住?三招兩式,已經撂倒了一片。瘦猴早扯了幅衣襟繫住褲子,這時急得直蹦,叫道:「給我留兩個過過癮!」上躥下跳的衝了過去。他身子雖瘦,卻極為靈巧,下手又狠,盡望要害上招呼,一個照面便將兩名打手撂倒,哼哼唧唧的爬不起來了。

    梅三見不是頭,奪門便走。馬超大笑道:「想跑麼?」斜撲過來攔住去路,迎面便是一腳。令人驚訝的是這個身材肥胖的傢伙反應卻極為敏捷。將身一矮,堪堪避開,左掌平托右肘,挺身向上一撞,大叫道:「滾你地!」

    這一招,卻是武術套路里的霸王舉鼎。招式純熟,絕無拖泥帶水。馬超根本沒料到這麼個形容猥瑣的傢伙居然會武功,並且還是個好手!也是一時託大,這一下正撞在胯上,翻著跟頭摔在了地上。花和尚怒吼一聲,輪著一對胳膊,摟頭砸將下來,梅三見他力大。不敢硬格,縱身向後連翻了幾個跟頭,卻巧巧的躥到了蕭然的身邊。這廝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兒,矮下身陀螺似地滴溜溜一轉,就手扽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徑奔蕭然胸口刺來!

    蕭然最鬱悶的一件事情,就是不會武功。看看人家重生,不是學成絕世武功就是修成一身法術,再不濟也是個異能人士,偏他什麼都不會。手無縛雞之力。眼看這傢伙魚死網破的一刀直直捅了過來,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寒光一閃而過。

    嗤~~!

    「啊~~!」

    一聲慘叫,胖子梅三匕首脫手飛出,奪的一聲釘在了牆板上。蕭然卻安然無恙,只是眼前一花,在他跟梅三中間忽然憑空多出一個人來。

    一頭青絲飛揚。身材窈窕婀娜,手中一柄獵刀斜指,說不出的英姿颯爽。這人正是……

    「清兒!」

    「林教頭!」

    「夫人!」

    幾個老爺們兒同時叫了出來。蕭然更是一個高兒蹦了起來:「老婆!這王八蛋要殺我,快宰了他!」

    不需他吩咐,林清兒已經出手。獵刀一劃,筆直朝梅三肋下三分處刺去。這一刺別無花俏,卻快如閃電,梅三驚覺不妙。卻已經躲避不及了。

    這廝功夫明顯跟林清兒還差著一截兒,但經驗卻極為老道,間不容髮的一瞬間,竟猛的將肩膀往下一縮。撲哧一聲,鋒利地刀鋒頓時沒入肉裡。梅三痛的悶哼了一聲,身子卻沒有絲毫的停頓,藉著這麼一阻之勢,翻身後躍,竟砰的一聲撞碎了雕花的窗格,躍出廳後去了。花和尚、馬超跟瘦猴三個怒吼著追了出去,林清兒卻顧不得他,回身拉住蕭然,急道:「相公,你沒事吧?」

    剛才那一刀,委實危險之極,刀尖幾乎是擦著肉皮劃過,將水湖藍的錦袍劃了數寸長的一條口子,肉皮也擦出了一道血印。蕭然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林清兒更是嚇得臉兒都白了,伸出纖纖嫩指在他胸脯上摩挲著,眼淚登時就滾了出來。

    蕭然笑道:「傻丫頭,哭什麼?這不是還好好兒的麼?對了,你怎麼突然跑到妓院來了,難道,你一直跟著我?」

    「還說,這兩天看你急得火上房,人家擔心你麼!上這種危險的地方,又不帶著清兒……」林清兒小嘴兒一撅,無限委屈。

    原來這兩天,這丫頭怕他出事,一直悄悄地跟著保護他。蕭然心裡一陣感動,撫摸著她的俏臉道:「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呢。我原只想著戲弄他們一番,替小竹跟小月出口氣。誰知這傢伙居然是個上廁所不用紙的高手!媽的,晦氣!」

    林清兒皺眉道:「還真是意外。這人的武術套路很正統,肯定經過名師的指點。卻開著這家號稱京城第一地妓院,卻不知這個梅三,究竟是什麼來頭?」

    正說著話,花和尚幾個也悻悻的從後窗跳了進來,馬超呸了一聲,道:「***,跑的居然比兔子還快!老子練的是北派譚腿,居然跑不過他!」

    經過這一番打鬥,倚翠樓大廳裡面,已經狼藉一片。馬超幾個傢伙經過林清兒的點撥,出手不是一般的狠。倒在地上的那些個打手們兀自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有的直接昏了過去。林清兒忽然臉一紅,拽著蕭然的衣袖低低的道:「相公,咱們走吧。」

    蕭然奇道:「怎麼?」

    林清兒朝昏倒在地上那位赤身裸體地老鴇兒一指,羞赧無地。蕭然哈哈笑道:「成!氣也出了,咱們收工!」

    瘦猴架起劉濤,幾個人大搖大擺的出了倚翠樓。本來這裡還有一些壓場的打手跟龜奴,但瞧見這幾位的剽悍,誰敢阻攔?花和尚猶不解氣,抄起張錦凳朝著門楣上的匾額飛了過去,把那漆紅的大匾砸的粉碎。

    雇了馬車,打道回府。走出挺遠了,林清兒忽然忍不住低低竊笑。蕭然道:「你這丫頭,笑什麼?」

    馬超幾個都在另一輛車上,所以林清兒也不覺得害羞了,笑道:「我在想你把那老鴇兒整的可夠慘的。你這作弄人的手段,也實在是太損了些。」

    蕭然撇撇嘴,道:「但凡是妓院裡頭,老鴇兒最是害人。昧著良心搾取那些姑娘的血淚錢,這輩子也不知坑害了多少好女子。我這麼對她,還嫌太仁慈了呢!」

    林清兒大眼睛忽閃了幾下,忽然歪著頭道:「相公,難道……你真的不動心?」

    「動心?對那個半老徐娘?靠!」蕭然不屑一顧。

    「我說的不是她。我是說,你沒聽那老鴇兒說的,她們那兒新來了一位姑娘,長的比七仙女兒都漂亮呢!唉,那得是多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啊,我倒……我倒真想去看一看呢!」

    「死丫頭,成心逗我是不是?」蕭然笑著刮了下她挺翹的鼻子,「你聽那老鴇兒渾說,為了騙錢,吹的跟什麼似的。哼,連天上的仙女兒都比不上,這世上哪有……哪有……哪有……」

    蕭然忽然變成了卡帶的錄音機。林清兒覺得奇怪,推了推他,道:「相公,你怎麼了?」

    蕭然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

    那老鴇兒說過的話頓時在他耳邊迴響起來:「……前兒倒新來了個姑娘,不是我信口胡吹,滿京城的紅姐兒加起來,也都不及她半分顏色。只是這位姑娘還是個水兒……」他忽然想起,這世上真的有這樣一個女孩子!……
rusie 發表於 2009-1-16 08:43
第一百零七章 大鬧倚翠樓
       

    快掉頭!馬超,發訊號,召集城裡的弟兄,包圍倚翠

    嗤——轟!一枚旗花火箭扶搖飛上夜空,砰然炸做一團絢爛的焰火,緩緩墜落。巨大的響聲在京城上空不斷迴響。

    「快!再快!」

    大街上儘是行人,車伕想快也快不起來。蕭然一腳將車伕踹了下去,親自拉起韁繩,沒命的踢馬屁股,大吼:「駕!駕!」催的那馬連聲咆哮,在大街上橫衝直撞。行人閃的快的,驚叫著躲開,反應慢些的,早被撞翻十來個。更有街邊的攤販,被奔馬一沖,撞翻無數。

    風馳電掣的趕回倚翠樓,蕭然蹭的跳下馬車,帶頭衝了進去。這時大廳裡正聚著不少的人,一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捧著條胳膊,正破口大罵。這人正是倚翠樓老闆梅三,剩下的人,除了龜奴、打手,還有七八個人,身著便衣,神態很是倨傲。

    一瞧見蕭然幾個,梅三立刻火冒三丈。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時的梅三,連頭上的辮子都豎起來了,大叫道:「好小子,還敢回來?***,還真有這活得不耐煩的!今兒就讓你們知道我梅三爺的厲害!給我宰了他們!」

    那些個龜奴,打手見了蕭然幾個,還沒等動手,腿肚子先篩起糠來,一個個跟嗑多了搖頭丸似的,哪裡還敢上前半步?倒是那七八個便衣漢子,也不做聲,分左右包抄上來。並且手裡都持著一個狹長地布包,顯然是兵刃。進退之間,已經將蕭然幾人的退路盡皆封死。

    馬超這時還留在剛才放訊號的地方,等著召集城裡的其他弟兄。所以跟在蕭然身邊的只有林清兒、花和尚跟瘦猴。花和尚呸了一聲,道:「王八羔子,嫌剛才挨爺爺的揍還不夠麼?」叉開手臂。奔迎面一個漢子衝了過去。忽然耳畔生風,原來是旁邊地一名漢子打斜搶出一步,一道雪亮的刀光自左而右斜斜劈下,森森寒氣激得周身寒毛直立。這一刀又快又狠,饒是花和尚見機得快,在間不容髮的一瞬間硬生生向旁邊閃開了半步,也仍被那刀光割去了一幅衣袖。

    「日你娘!」花和尚登時爆發了,蹭的抽刀在手。左撩右砍殺了進去。那人一擊不中,挽了個刀花,退開兩步。左右同伴也都抽出刀來,望前迎住。仍然是一言不發,但配合竟然極為默契。

    林清兒頓時皺了下眉頭,眼前的這幾個傢伙,一定不是個普通角色!

    舊時治安較差,一般大戶人家都要僱傭些打手、護院,而這些打手,一般也都是街頭出身的潑皮混混居多。真正的武功高手一般是不屑於做這種不入流的差事地。流氓潑皮。雖然打架經驗豐富,但那只是打架而已,充其量只是動動拳腳,很少有膽量去殺人;而剛才那個出刀的傢伙,一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架勢,武功高低暫且不論。單是這一份狠勁兒,就決不是一個普通混混身上能夠具備的。

    這些人身上都著便衣,還看不出什麼身份,雖然腰刀在手,但臉上的表情也不見得猙獰,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然而眼神裡卻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冷靜而又興奮,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興奮!

    清朝的律例。平民是不可以私帶武器的。但是這些傢伙用刀的樣子,顯然對兵刃並不陌生。林清兒不禁為自己地輕率有些後悔,早看出這個梅三不簡單,就應該等到弟兄們都到齊了再動手。其實按她跟花和尚、瘦猴的本事來說。跟這些人硬碰硬,應該還有的一拼,但這樣一來蕭然可就危險了。因此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護蕭然,拖延時間。

    當即低喝道:「和尚、瘦猴,抄傢伙,三角陣!」抽出獵刀,跟花和尚瘦猴呈三角形,將蕭然牢牢護在中間。三角陣是冷兵器時代士兵在戰場上群毆時慣用的戰術,三人一組彼此支援,在亂軍之中,能夠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同樣地江湖中人則很少用到。那些人明顯有些驚訝,互相看了一眼,但出手並沒有絲毫的停頓,長刀霍霍,齊齊殺到。

    一寸長,一寸強,尤其是守的一方,短兵器無疑吃了大虧。林清兒三個用的都是尺餘長的獵刀,跟腰刀相比,威力上自然打了折扣。林清兒跟花和尚武功高強,勉強還可以應付,相比之下瘦猴就差了那麼一截,在對方凌厲的攻勢下,左支右絀,連遇險招。因此兩人一邊對敵,一邊還要分心去幫瘦猴,這一來更是險象環生。花和尚空有一身的本是,卻被人死死壓制住了,氣得嗷嗷亂叫。

    那邊梅三雖然傷了條膀子,但行動並無大礙,順手抄了根齊眉棍,也玩命的衝了過來。這廝卻奸猾地緊,直奔瘦猴下手,沒頭沒腦的幾棍子下來,已經將瘦猴逼得手忙腳亂。趁他一個不留神,梅三大叫一聲,棍子一輪,徑奔裡面的蕭然砸了過去。瘦猴短刀被兩名漢子纏住,急切收不回來,情急向外一橫,竟用後背生生擋下了這一棍。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瘦猴被砸了個結實,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踉蹌著撲倒。三角陣登時被撕開了一道缺口,一名使刀漢子趁機衝了過來,雪亮地腰刀直上直下奔蕭然砍了過去。花和尚見勢不妙,狂吼一聲,雙目盡赤,竟不顧自己面前的敵人,猛一甩膀子,獵刀劈手擲出,撲哧一聲洞穿了那人咽喉。與此同時,他自己也被另一個傢伙一刀狠狠斬在腿上,鮮血噴湧而出,登時摔倒。

    三人去其二,林清兒自己本事再高,也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一時芳心大急。眼看三四個漢子如狼似虎地奔蕭然撲了過去。猛一跺腳,棄蕭然不顧,反而掉頭奔梅三直衝過來。梅三見識過她的凶悍,就是兩條胳膊的時候也不是對手,現在吊著一個爪子,哪裡抵擋得住?見她來的凶。兩條腿先軟了一雙,沒命叫道:「快攔住這婆娘!」

    林清兒獵刀左右一分,同時將兩名漢子逼退,腳下絲毫不停,眨眼間已經衝到梅三身邊。梅三駭極想逃,卻如何來得及?撲哧一聲,大腿早挨了一刀。林清兒順勢一把擄過,回刀橫在他脖子上。叫道:「住手!誰敢亂動,我要他命!」

    那些使刀漢子已經趁這當口,將蕭然七手八

    在地,四五把大刀架在他身上,但是投鼠忌器,一時了。梅三怒道:「臭婆娘,只盯著我做什麼?敢捅老子兩刀,這個仇不算完!」

    林清兒大怒,回手一刀在他右邊肩膀又戳了個窟窿。梅三連聲慘叫,一名使刀漢子頓時變了臉。拖起蕭然,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沉聲道:「姑娘的功夫,著實讓人佩服得緊。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今兒個就算你本事再高,還能飛了出去不成?識相的放了梅三爺。咱們留你條活路走,如何?」

    林清兒忽然一攏額前碎髮,悠然笑道:「你這麼說,是想人多欺負人少?」她本就是清麗脫俗地顏色,擎刀在手,自有英姿颯爽,這時溫婉一笑,更覺說不出的嫵媚嬌憨。便是仙子謫凡,想來也不過如此。那七八個漢子登時瞧的痴了,竟忘記了要說什麼。林清兒臉色一沉,道:「好。就讓你們瞧瞧什麼叫人多欺負人少!殺!」

    隨著這一聲嬌叱,架住蕭然的那人忽然慘叫了半聲,直挺挺撲到在地,背心裡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刀柄。眾人大駭,驚慌四顧,只見前門、後門、窗戶裡撲通通下餃子一樣的不知躍進多少人來。手中一色的獵刀,寒光閃閃,表情一律的猙獰,殺氣騰騰。使刀漢子們嚇得手足俱軟,哪裡還握得住刀子?梅三更是兩眼一翻,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媽了個巴子地,連我家大人也敢惹,你們還真他娘的有種啊!」一個半男不女的聲音扯脖子叫道,正是段興年,「兄弟們,動手!一律給我砍成十八截,丟到明水河裡去喂王八!」

    林清兒丟下梅三,搶前一步扶起蕭然。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假太監有驚無險,毛都沒傷著一根,這時正該他發飆的時候,拾起地上的齊眉棍,咣當一棍子敲在梅三的膝蓋上。可憐梅三好容易昏過去,給這一下又給砸的醒了過來,慘叫連聲的道:「饒命!爺爺饒命!」

    「公主在哪裡?」蕭然顧不得其他,劈頭便問。梅三疼得額角汗珠子噼裡啪啦直掉,硬撐著道:「什麼……公主,我,我不知道……」

    「搜!翻遍倚翠樓,也要把公主給我找出來!」

    蕭然一揮手,弟兄們如狼似虎的衝到各個屋子裡。還好經了先前地一番鬧騰,倚翠樓早沒了客人,只有那些姑娘跟龜奴,一個不落的被揪了出來,都趕到了大廳裡。可是翻遍了所有的角落,連後面的套院都找遍了,仍然不見寧薇公主。蕭然臉色鐵青,揪起梅三,一字一頓的道:「公主在哪裡,你若說出來便罷。要不然,我讓你後悔從娘肚子裡生出來!」

    —

    「我,我這裡只有姑娘,真的沒有什麼公、公主,爺爺明查!」梅三上下牙齒咯咯咯地打顫,磕頭如搗蒜。

    蕭然心裡大悔。也是一時心急,竟脫口說出「公主」這兩個字。以梅三的心機,再根據前兩天京城發生的事情,必然能猜出新弄來的姑娘就是公主,供出來就是綁架公主的罪名,鐵定死路一條。因此他雖然裝出害怕的模樣,但打死也不會說的。正心急如焚,忽然瞧見那個老鴇兒,頓時眼前一亮,劈胸揪住,道:「你說的那個新來地姑娘,現在在哪兒?」

    「我,我……」

    老鴇兒還沒等說,梅三先大叫了起來:「沒有!我這裡沒有新來的姑娘!這婊子胡說的,你們莫信她!」

    到此蕭然更加確信無疑,看來公主必然在梅三這廝手上。段興年一腳把梅三放翻,擎起一柄獵刀。嚓地一刀將他左耳劃成了兩半。梅三殺豬也似大叫,蕭然盯著那老鴇兒道:「你想跟他一樣麼?」

    「在後頭!後頭地套院裡邊,有一扇角門,出去左轉,還有一套院子。那裡是梅三爺……不,是梅三這王八蛋留著招待洋人的!那個姑娘今兒晚上就要接洋鬼子的客。你們快去!……」

    來不及聽她說完,蕭然已經如飛般朝後院奔了過去。林清兒、段興年等人連忙跟了過去。穿過套院,在西牆根一處葡萄架下果然發現了一個隱蔽的角門,段興年一腳踹開,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條窄窄地巷子。走出二三十步,向左一轉,果然有一套院落,不算太大。但亭角回簷,構築的極為精緻,高掛著大紅的燈籠。兩名龜奴聽見響動先迎了出來,一看蕭然等人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嚇得癱在了地上。蕭然喝道:「新來的姑娘在哪兒?」

    龜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把手望左手邊一間屋子亂指。蕭然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只一腳,將那門板踹的飛了起來。

    只聽屋子裡面想起「啊」的一聲,接著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道:「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

    屋裡高高點起一對紅燭。搖曳地燭光下,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孩子正驚恐萬狀的躲在靠牆的八仙桌下面,頭埋在身體裡,整個兒抖成了一團,還在拚命的望角落裡縮。蕭然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那女孩兒的手臂向外一拉。呈現在眼前的,正是那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

    「薇兒,薇兒!真的,真的是你麼?……」

    蕭然不顧寧薇地掙扎,捧住她的臉龐,左看右看,忽然視線一陣模糊,淚水滾滾而下。只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但這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哽在嗓子裡,竟一句也說不出來。

    整整三天,度日如年。直到這一刻將她真真切切的摟在懷裡。蕭然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看來真的如老鴇兒所說,寧薇晚上要接客,這時地她已經被精心裝扮過了,雲鬢高挽,蛾眉淡掃,白皙的臉上也施了點淡淡的胭脂,燭光下更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高貴。只是眼神裡流露出的無辜、茫然,還有深深的驚恐,讓人心裡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

    「薇兒不怕,我,我來接你了。我們這就回宮去,好不好?」

    蕭然顫抖著聲音道。寧薇這時也逐漸鎮定了下來,痴痴的盯著他,忽然道:「薇兒是誰?誰是薇兒?」

    蕭然一陣難過。看來確實如預料地一樣,現在的她已經神智不清了。卻聽寧薇又道:「你是誰,要陪我玩麼?你是壞人麼?」

    「薇兒別怕,我

    …」

    「噓——」寧薇忽然伸出冰涼的小手掩住他的嘴巴,左右看了看,低低地道:「快跑!小三子來了!」

    ……

    蕭然眼前一黑,只覺得心如刀絞。寧薇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居然還記得「小三子」,在她的心裡,這句「小三子來了」也許比「大灰狼來了」更為可怕!原來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對她造成的傷害竟是這樣的無法彌補!……

    是的,是我傷害了她!

    是的,是我把她推到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去!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啊!!!……

    一時間,蕭然恨不能一刀戳死自己。因為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已經真真正正的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心頭那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勉強忍住淚水,蕭然拉起寧薇,道:「小三子來了,我現在帶你逃走,好不好?」

    「好啊好啊!」寧薇開心的笑了,毫不猶豫的道。可是剛一抬腳,又狐疑的縮了回來,盯著蕭然道:「那,那你是誰?」

    「我是……我是小東子!」

    「小東子,小東子!」寧薇嬉笑著拉起他的手,「你真好,小東子。他們一聽說小三子來了,都不理我,只有你帶我逃。那,你會不會丟下我不管?」

    「不會。怎麼會呢!」蕭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的道:「從今天起,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因為,我會把這句話刻在心裡。」

    「刻在心裡?用刀子刻麼?那。你地心會不會很疼?」

    「是,很疼。」

    「那你會不會死掉?」

    「如果我死了,再也不會選擇投胎。我的靈魂會永遠保護著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點委屈跟傷害。我發誓。」

    「真的?我們拉鉤。」

    「好,拉鉤。」

    ……

    當寧薇看到呼呼啦啦上百號弟兄的時候,顯然給嚇到了。緊緊的拉著蕭然的手,像只小貓一樣貼在他身上。回到倚翠樓大廳,梅三一看到寧薇,臉色頓時變地慘白。蕭然從林清兒手中接過刀子,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這時的梅三,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了。

    段興年連忙拉住蕭然:「大人,這種粗活兒,還是讓老哥來做吧。免得污了大人的手。」

    蕭然看了看梅三,又看了看寧薇,道:「好。三天之內,不許他死掉。」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段興年咧嘴笑了。接到這麼好的差事,對他來說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折騰了這麼久,估計衙門也快來人了,蕭然命令大部分弟兄化整為零,撤出城去,留下老段等十來號兄弟,押著梅三一行。順便搜出了倚翠樓姑娘們的身契。打發她們回籍,姑娘們感激涕零,歡喜莫名。

    一切安排妥當,就地放起一把大火,將前後院子一併點燃。此時已近中秋,天乾物燥。這一場大火燒的正烈,映地半個京城的夜空紅彤彤的。赫赫有名的花都之冠、京城第一樓,就在這熊熊火光中化為灰燼。看著火焰翻滾直上夜空,蕭然心中說不出的暢快,但是一看到身邊瑟瑟發抖的寧薇,心裡又一陣陣針扎似的刺痛。

    又等了片刻,大街上終於響起了雜亂的人聲,官兵到了。令蕭然有些意外的是頭前開過來的竟是一支馬隊。領頭那人身材高大,揮舞著手臂大叫:「統統圍住,一個都不准放跑!」眾騎士轟然應聲,抄起大刀步槍。迅速封鎖了街面。

    蕭然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只是黑天看不大清楚。正要喊那人上前答話,卻聽梅三在一旁殺豬似地叫了起來:「哥,哥!我在這裡!救命!」

    段興年一掌切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昏。就聽喊話那人大叫:「誰敢動我兄弟,活的不耐煩了?!」策馬飛奔至近前,火光裡瞧得清楚,這人卻是正三品御前一等帶刀侍衛梅良甫!

    原來這梅三,卻是梅良甫的堂兄弟。仗著哥哥的權勢,開了這家京城第一樓,橫行一方,無人敢惹。先前挨了蕭然的欺負,也是一時託大,沒去找哥哥,卻找了幾個平日裡與他們兄弟相熟的侍衛。而清朝地侍衛分為宮廷侍衛跟王府侍衛,這幾個人都是王府的,湊巧不認得蕭然,這才大膽出手。

    梅良甫剛剛接到消息,說有人在倚翠樓鬧事,立刻帶了大內侍衛拍馬趕到。梅三見了哥哥,激動的熱淚盈眶。心說真是老天開眼,報仇雪恨的機會到了!就算這鬧事的王八蛋在京城裡有幾分背景,我還真就不信能大的過三品大員去!不料梅良甫奔至近前,滾鞍落馬,當頭朝蕭然撲了過去,抓住手臂便道:「老弟,哥哥晚來一步,沒傷著你吧?」

    梅三氣的大叫:「喂,跑哪去了!弄錯了,你兄弟在這裡!」

    蕭然冷冷的道:「還成,差點給咬到。」

    梅良甫咬咬牙,走到梅三面前,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張嘴竟吐出兩顆牙齒來。半天猶自不敢相信,怔怔地瞧著哥哥,屁也放不出來。梅良甫回過身,沖蕭然道:「這個王八蛋,有眼無珠,連老弟你都敢冒犯!待我今兒回去,一定揭了他的皮。兄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看哥哥面子,能不能饒他一馬?」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梅將軍,你還是先看看你這位好兄弟都幹了些什麼事兒吧!」

    梅良甫聽的一陣心驚肉跳,定了定神,這才瞧清楚藏在蕭然身後的寧薇,一時嚇地手足俱軟,險些便癱到大街上。有兩個侍衛上前扶住,好半晌,梅良甫嗷的狂吼一聲,踉踉蹌蹌的奔了過來,劈胸抓住梅三,嘶聲道:「公主,公主是你抓地?完了。完了!畜生,畜生啊!梅家要被你害得斷子絕孫了!!!」

    一把抽出腰刀,作勢要劈。但鬧到現在這一步,就算真劈了他也是無用。一時心灰意冷,撇了腰刀,伏地嚎啕大哭。

    官兵一到。街面上的人早溜了個乾淨。跟前的除了蕭然跟老段等人,只有梅良甫帶來的幾名心腹侍衛,其他的侍衛都遠遠的封鎖街面呢。蕭然心裡一動,上前拉起梅良甫道:「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梅大哥傷地哪門子心呢?」

    「我?」梅良甫楞了半天,一時都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岔子蕭總管有心救自己一命?靠,豈止是自己,全家老小上百口子人命。那可是梅氏宗族啊!一時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撲通跪在蕭然面前,只一個勁兒的磕頭,磕的蕭然都覺得腳下的地皮直顫。

    他猜的沒錯,蕭然的確是有心賣他一個天大的人情。梅良甫畢竟是正三品地一等侍衛,又經營多年,手下頗有一支勢力。最為關鍵的是,作為御前侍衛,他可以直入皇宮,調動宮中侍衛。這一點就連榮祿都要俱他三分。如果能將這個人收為己用,那好處自然是不可估量的。

    而另外一點,火氣一旦發洩過了,他現在對梅三倒也不十分憎恨,相反的,甚至還有些感激他了。寧薇公主出了皇宮。被弄到梅三的手裡,其實這反倒是最幸運的一種結果,因為梅三為了能將處女賣個天價,勢必要保全她的貞潔。試想如果不是落到了妓院,而是落在其他壞人手裡,那麼現在的寧薇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所以,蕭然再一次把梅良甫扶了起來,道:「梅大哥。兄弟叫你一聲大哥,那就是一輩子的大哥。今日之事,只是你知我知。我不過是宮裡地一個太監,主子身邊的奴才。只要公主安然無恙,旁的事我一概不管。況且公主又失了憶,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恩,我說的這話,你明白吧?」

    「我,我……」

    梅良甫跟蕭然,雖然有過幾回交往,但交情也並不算深。按說前兒個央蕭然去太后那裡去求情,人家已經給了天大的面子了,現在又救了梅氏老少一大家子,這份恩情,就算粉身碎骨,又如何能夠報答?要說梅良甫這人,也頗是條漢子,拾起地上腰刀,回手就是一刀,竟將烏黑油亮的一條大辮子其根割斷。蕭然大吃一驚,卻已來不及阻攔,只聽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梅良甫今日斷髮為誓:今生今世,唯我兄弟蕭然馬首是瞻,粉身碎骨,萬死不辭!倘違誓言,梅氏先祖不得安生,子孫萬代永墮地獄!」

    這個誓言,可是發的有些大了,讓蕭然自己也覺得頗有些不安。滿人最在乎的就是頭上這條辮子,割了這玩意兒,便如背叛祖宗無異。梅良甫以此立誓,那是擺明了要告訴蕭然,為了他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背叛祖宗都在所不惜。想想也是,人家救的可是你梅氏九族,就算讓你背叛一回老祖宗,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梅良甫立完了誓,提了腰刀,道:「這個是我的堂弟,衝撞了兄弟你,我把來一刀殺了,給你出氣!」說著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提刀便要動手。梅三這次真的是萬念俱灰,兩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蕭然慌忙抱住梅良甫,道:「既然是拿我當兄弟,一家人何必如此?這梅三雖有不軌,以後多多管教也就是了,萬萬殺不得。」

    「好。兄弟說不殺,我便不殺。」梅良甫倒真的是說到做到,回手長刀入鞘。

    蕭然笑道:「先前跟令弟有些誤會,倘使早知道是梅大哥你地兄弟,也就不會鬧出這麼多亂子了。不過話要說回來,梅三這小子也忒坑人了些,什麼買賣不好做,偏幹這昧心的買賣。尤其還把中國姑娘送去給洋鬼子嫖,可恨之極,令人髮指。」

    梅良甫頓時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囁嚅道:「這個……不敢瞞兄弟,倚翠樓的買賣,哥哥我也有份!慚愧,慚愧!」

    「靠!」蕭然一豎中指,「從今往後,坑人地買賣甭干。你們哥倆要是想做買賣,到我公司來入股。明兒我給你弟弟梅三寫個條子,讓他到同然堂去領個差事做,省的他去禍害好人。」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梅良甫感激不已。

    大火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熄,蕭然留下梅良甫來善後,自己帶著寧薇跟段興年等人打道回府。花和尚跟瘦猴雖受了傷,也還沒什麼大礙,估計養上幾天就沒什麼問題了。但是一上馬車才發現了一個意外的問題:劉濤不見了!

    這小子一直綁在馬車裡,但是卻給他磨斷了繩索跑掉了。弟兄們無不憤怒,段興年大叫道:「傳令!封鎖城門!媽的叛徒,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

    「算了!」蕭然擺擺手道,「恐怕是來不及了。劉濤不是普通人,對弟兄們的手段熟悉的很。想挖出他來,基本沒什麼可能。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原還一直想著把他教育過來,看來這傢伙,是早有了二心了。」

    劉濤沒有妻小,一個人無牽無掛,能去哪裡還真就說不好。不過這件事情也給蕭然敲了個警鐘,一方面山寨的紀律有待加強,另一方面,隊伍的思想工作還要進一步深化。

    做思想工作,程通還是比較拿手的,這一點連盛左也不如。可惜現在程通又忙著操練步槍營,一時半會兒的還脫不開身。看來這事只能另外想辦法。

    現在的蕭然,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其他問題。對他來說,現在沒有什麼比寧薇更重要的事情了。而現在的寧薇,似乎也認準了蕭然,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甚至走路也要拉著他的手。蕭然就忍不住苦笑,從前自己做夢都想要的,就是這樣一種幸福。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天,為什麼竟連一絲一毫的幸福都感覺不到?……

    回到蕭府,寧馨也在。一看到姐姐安然無恙的歸來,撲上前去,一把抱住,放聲大哭。可是寧薇卻已經根本認不出她了,反倒被她嚇得連連後退,躲到蕭然背後,說什麼也不肯出來。寧馨已經聽說了姐姐的病,卻料不到如此嚴重,不免悲慟欲絕,雨婷、雪瑤幾個也都陪著落淚。

    蕭然一面派人去宮裡給慈安報信,說公主身子不好,暫時要留在蕭府裡調養;一面連夜請來回春堂李景疇,讓他替寧薇診治。李景疇這一次診了足有一個時辰的脈,又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早上,滿頭的花發竟變成雪白。老頭最終平靜的給出了四個字。「此病無救。」
rusie 發表於 2009-1-16 08:43
第一百零八章 慈禧的算計(上)
       

    然眼前一黑,手中茶杯啪的掉在地上,摔做粉碎。

    這一次李景疇沒有拐彎抹角,說的很直接。寧薇的失憶,表面上來看,身子也還沒有大恙,就連先前先天不足的病症,似乎也好了;其實這樣的症狀,反倒是最危險的徵兆。《仲景初論》和《黃帝手經》中,都有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據說如果一個人受到了某種巨大的刺激,就會有健忘的現象。這也可以理解成人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為了避免這種刺激會對本身造成壓力,或者傷害,身體會不自覺的做出反應,潛意識裡選擇將這些事情忘掉。而當這種刺激劇烈到了一定程度,甚至有可能喪失全部的記憶。換句話說,公主受到的刺激大到了她的身體無法承受,才會造成失憶。

    大多數情況下,這種失憶可以通過一系列心理治療的手段,讓其慢慢康復,重拾記憶。但是寧薇偏偏又有先天不足的病症,加上後天調理不當,身子匱乏的厲害,就像壘沙成堤,久被淘空,上回在大興山上雖然救得一命,但病根不除,再也經不起任何風浪。

    也就是說,如果她一直失憶,興許一時半會兒的也還沒有性命之虞;一旦找回了記憶,再度受到刺激的話,新愁舊病加在一起,恐怕大羅金仙也難救了。

    可是如果一個人永遠的失去了記憶,活著跟死去又有什麼分別?

    難道就眼看著寧薇永遠像個孩子一樣。渾渾噩噩、行尸走肉般地芶延殘喘?……

    初升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書房,照在蕭然的身上。這一刻,他覺得異常冰冷。

    「如果她恢復了記憶,真的會……死掉?」

    「老朽無能,慚愧之至!」

    「……如果有靈藥呢?比如九轉還陽丹?」

    腦子裡靈光一現,蕭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然跳了起來,死死抓住李景疇的胳膊。力氣太大,疼的老頭一陣呲牙咧嘴。

    「九轉還陽丹?!我沒聽錯吧?」李景疇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是起死回生的聖藥,早已失傳,保不齊也只是一種傳說而已。難道,難道公子你……」

    蕭然三步並作兩步,搬起屋角的一直樟木箱子。嘩啦一下把箱子裡的東西傾倒在地上,翻出一個羊脂玉瓶,急急捧到李景疇面前,道:「沒錯,就是九轉還陽丹!」

    「老天!原來世上還真有這種東西!」李景疇接過玉瓶,手卻抖的厲害,險些失手打碎。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搖頭苦笑道:「不過公子空有這曠世奇藥,只怕公主的命還是救不得。」

    「為什麼?」

    「縱使仙丹,總須對症下藥。公主這是心病。」

    九轉還陽丹。可以醫惡傷,治宿疾,功能脫胎換骨,起死回生。但是心理上的創傷,又豈是藥物可以醫得地?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蕭然怔了半晌。猛的彎下腰一陣劇烈的咳嗽,忙用衣袖遮掩了嘴。喘了半天,再看雪白的衣袖上,星星點點的不少血跡。李景疇忙道:「公子你……」

    蕭然若無其事的綰起袖子,淡淡的道:「公主的病,不要告訴任何人。」

    送走李景疇,蕭然心裡一片茫然。雨婷、雪瑤幾個有心安慰他,但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寧薇一覺睡醒,哭鬧不止,吵著要找「小東子」,一見到蕭然立刻安靜下來。小手抓著他衣袖,像個撒嬌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肯鬆開。蕭然親自替她梳洗打扮了,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

    用過早飯,忽然下人來報,說外面有個人,自稱蕭然大哥,用刀架了個人過來。蕭然就知道一準兒是梅良甫來了。迎出去一瞧,果然是這哥倆,梅良甫手裡扽著把雪亮的腰刀架在梅三脖子上,推著他一路跟頭把式的走了進來。梅三昨兒個腿上挨了蕭然一棍子,虧得他練過功夫,筋骨倒硬,還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只是林清兒捅的那幾刀委實不輕,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纏著繃帶,一幅帶死不活的模樣。

    梅良甫這一宗,姓蘇明察兒氏,隸屬正黃旗,打太宗皇帝那時候起,就是天子親將地禁軍。梅三原也飭過一道六品藍翎侍衛的頂子,只是他不爭氣,專好放刁使賴,因此一直領著閒差。總算苦心經營個倚翠樓,又被蕭然一把火燒成白地。

    這時一見蕭然,梅三腿肚子就忍不住篩糠,戰戰兢兢的磕了頭,剛要站起來,不提防梅良甫一腳踹在他小腿上,喝道:「畜生,跪!」

    —

    蕭然笑著把梅三拉起來,道:「既然你大哥把我當兄弟,那咱就都是哥們,一家人不須如此。三哥,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這一聲三哥,叫得梅三熱淚盈眶,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不料蕭然臉猛的一沉,道:「你那倚翠樓開的不小啊。昧心的銀子,你賺了多少?」

    梅三登時打了個寒戰,結結巴巴地道:「也、也沒、沒多少……」

    梅良甫一刀柄砸在他背上,喝道:「兄弟問你,還不快說!」

    「是!……每年的進項,大概有三萬兩。一共開了四年,賺了大概……大概有十來萬兩吧。」

    這個數目跟蕭然估計的大體相當。蕭然哼了一聲,道:「你開這買賣,是不是經常招待洋鬼子?」

    「沒,沒有……」梅三面無人色。

    蕭然忽然提高了聲音:「你敢撒謊?」

    「不敢!」梅三撲通跪倒,連連磕頭,「哥哥一時豬油蒙了心,不過是為了多賺幾兩銀子!兄弟你大人大量,好歹饒我這一回吧!」

    倚翠樓的買賣,其實是梅良甫跟梅三和開地。見蕭然變了臉色,梅良甫的汗也就下來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蕭然道:「這麼說,你跟洋鬼子很熟了?」

    「啊?」梅三一愣,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道:「也說不上熟,不過京城裡的洋行買辦,還有幾個使館衙門的洋大爺……呸!洋鬼子,一般都混了個臉兒。什麼英格蘭、法蘭西、西班牙,這些話也能說上來一點。」

    「哦?」蕭然倒真有些意外,看不出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居然有這個本事。沉吟了一會兒,轉過頭沖梅良甫道:「大哥,但凡開買賣,無非是為了賺銀子。這樣吧,你們哥倆合起來,先出十萬兩銀子,在我的同然堂,我給你們算一分股,你看如何?」

    同然堂的買賣有多大,作為大內禁宮的一等帶刀侍衛,正三品的京職武官,梅良甫自然再清楚不過。一旦入了股,銀子可就見天兒翻著跟頭的望上漲,就算生銀子怕是都沒有這麼快。再說憑蕭然的能耐,太后的支持,這買賣以後究竟能做到多大,實在不可限量!

    蕭然這麼做,無異於白白的送銀子給他,這一點梅良甫自己也明白。一時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手腳都沒地方放了,結巴著道:「兄弟,你真的……我,我真是……」

    梅三雖然不知道到底揀了多大的便宜,但是見到一向穩重的哥哥激動成這個模樣,立刻明白這回實實在在的賺大發了。這廝有奶便是娘,斗大的腦袋磕的咚咚山響,恨不能拿蕭然當菩薩供起來。

    蕭然擺擺手,道:「既然是兄弟,客氣就顯得見外了不是。至於三哥麼,反正倚翠樓也沒了,剛好你又會外語,回頭到同然堂去,先做個副經理乾乾。具體的事情不用做,只要給方大掌櫃當翻譯就成。另外你也算是宗族出身,回頭我再想想折,替你謀個頂子,好歹的也混個頭臉。」

    不用做事,又能撈個頂子,這可是天大的恩情了,連梅良甫都覺得有些意外,不明白蕭然為什麼對自己弟兄這麼好。梅三更是感激涕零,語無倫次的道:「謝蕭爺,您了就是再生父母……」

    一不留神,那市井氣又冒出來了,氣得梅良甫一腳把他踹了個跟頭,喝道:「這畜生!娘的好好幹,既然入了股,可就是咱自己的買賣了。要是再敢惹是生非,仔細著我剝了你的皮!」

    古時候的規矩,長兄為父,梅三對這位大哥著實忌憚,諾諾連聲。蕭然道:「不過有句話可要說在頭裡: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你要是敢違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另外做事的時候,自己掂量掂量,你還是個中國人,甭給那些洋鬼子當走狗,給你老祖宗臉上摸黑!」

    梅氏兄弟聽了,都臊的滿面通紅,羞慚無地。蕭然自去寫了條子,交給梅三,打發他到雨來那報導。不成想過了個把時辰不到,雨來氣哼哼的找來了,見著蕭然,劈頭就道:「姐夫,這是怎麼回事?那梅三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幹嘛安排他到公司去?去也就去了,非親非故的,怎麼著還要掛個副經理的職!手下那一幫夥計,哪個不是拚死拚活的給公司玩命,這傢伙不就會幾國鳥語麼,憑什麼就當副經理?這麼安排,何以服眾?」
rusie 發表於 2009-1-16 08:43
第一百零八章 慈禧的算計(中)
       

    了雨來連珠炮似的發問,蕭然笑道:「就這些麼?」

    「還沒完呢!」雨來越說越氣,臉都漲紅了,「我聽那梅三說,你還打算讓他在公司入股,這不是白白的送他銀子麼?姐夫,這梅三到底是個什麼人,值得你下這麼大心思?我可是打聽了,這傢伙原是個開妓院的,難不成,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

    一邊說,一邊狐疑的瞧著蕭然。蕭然又好氣又好笑,還沒等開口,就聽一個聲音道:「雨來!好沒規矩,怎麼跟你姐夫說話呢?」

    原來是雨婷恰好進來,聽了雨來的話,登時沉下了臉。雨來不敢再大聲,心裡總歸不服氣,嘟囓著道:「本來麼,我哪裡有說錯?又不是沾親帶故的,姐夫幹嘛對他這麼好,趕明兒是不是還要保他個頂子才成呢?」

    蕭然哈哈大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要保他個頂子,而且還打算成立個分號,就讓梅三來打理。雨來,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他是旗人,因為他夠卑鄙。」

    雨來聽的目瞪口呆,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道:「現在的同然堂,表面上是風光無限,但實際上危機四伏。畢竟是跟皇上合股的買賣,名義上歸屬於朝廷,但實際上公司裡從上到下,別說朝中大臣,甚至連一個旗人都沒有。這樣的做法不單給那些八旗宗支留下了口實。也會惹來朝中清議。另外咱們搞加盟,搞按摩棒傳銷,這些買賣地運作,說穿了都是在空手套白狼,總有一天要穿幫的,到那時造成的可能不僅僅是朝臣的指責。甚至是百姓的詰難。那些個挖空心思想要扳倒同然堂的傢伙,到時必然將這些個責任推到公司這邊,也就是你我地身上。就算有太后、奕煩的緊。所以現在,我們必須未雨綢繆。」

    「你是說,一旦有事,讓這個梅三來頂缸?」雨來眼神一亮。

    「差不多吧!」蕭然嘿嘿一笑。接著道:「現在業務擴大了,我準備上奏朝廷,成立一個同然堂分號。名義上獨立運作,實際上只把責任、債務劃過去,財權仍然由咱們掌控。」

    「姐夫真的準備把分號交給梅三來打理?」雨來沉吟了一會兒,不放心的道:「這個梅三,整個一卑鄙小人,靠得住麼?」

    「我需要的就是他這樣的人,正人君子我還不敢用呢。」蕭然胸有成繡的道,「首先。這個梅三是旗人,並且是正黃旗出身,足以堵住那些滿人的嘴巴;其次,這人有奶便是娘,只要給他足夠地好處,讓他刨了老祖宗的墳估計都沒問題。也就是說,為了錢他絕對肯出賣旗人的利益;第三,他的哥哥是御前一等侍衛梅良甫,正三品大員,一旦出事,勢必把他牽扯進來,這就逼得他不得不站在咱們這一邊。你說,這個梅三。是不是一個絕佳的人選?」

    雨來這才恍然大悟。應該說蕭然的擔心不無道理,尤其是傳銷這種東西,一個市場一旦飽和,那麼也就走到了崩潰的邊緣。現在在北京城。這種危機就已經初露端倪了。

    現在的同然堂,正在向工業方面轉型。跟福來洋行方面,正式的購銷合同已經簽訂,在暴利的驅使下,繼龍門刨床之後,臥式銑床、萬能式機、鐵管式高爐熱風爐等等也以最快地速度運來了,令人興奮的是還有一台玉米播種機,以及收割、脫粒一體化的聯合收割機,甚至還有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轉爐煉鋼法!這些新式科技,使得工廠的生產水平突飛猛進,自行車日產已經突40輛,並專門劃分出了一個鋼鐵冶煉。

    新式機床的介入,同時也利於大型機械地製造和研發。比如在自行車工廠之外,又成立了縫機工廠,專業化的機床簡直可以媲美流水線作業。手搖式縫機,現在已經準備正式投產,很快就將批量上市。

    福來洋行走私的貨物中,目前還沒有發電機跟蒸汽機。不過從肅順府中抄來的那台發電機,正好可以仿製,製造出來的發電機又為大型機床提供了充足的動力。整個工業生產環節,進入了良性循環的發展軌道。

    工業的發展是一個國家地根本,是提高生產力的重要保障,貿易學出身的蕭然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歷史上的晚清,正是由於生產力地落後,導致國力空虛,任由西方列強欺凌壓迫。發展才是硬道理,在這個風雲變幻的年代,蕭然更要將這句話奉為至寶。

    相比之下,保健品加盟跟按摩棒傳銷,應該說是一個快速圈錢的最佳途徑,但是卻不能創造出推動性價值,對一個國家的落後面貌不會有根本上的改觀。這也是蕭然之所以不遺餘力的推廣工業最直接的原因。而這兩種生意的性質決定,成立分號,規避風險,是必須走出的一步棋。

    —

    解開了雨來心裡的疙瘩,兩人開始討論了下一步計劃。正在這時,忽然有個同然堂夥計氣喘吁吁的跑來報告,說公司那邊鬧起來了,新來的副經理梅三不知怎麼惹惱了夥計們,給一頓痛打,差點爬不起來了。

    原來梅三這廝,平日裡吆五喝六的,這回又攀了蕭然的髙枝,領了副經理的職務,不免小人得志,狐假虎威起來。對店裡的夥計們指手畫腳,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妄想給大家來個下馬威。夥計們本就憋著一肚子氣,剛好這天有兩個外埠的業務員出差回來,這些業務平時都是牛逼閃電慣了的,除了東家跟大掌櫃,別人把誰放在眼裡?見了梅三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如何按捺得住,唆使店裡夥計一哄的鬧了起來,說話就是一通暴打。

    可憐梅三,空有幾分拳腳,苦於滿身是傷,給打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待蕭然跟雨來趕到的時候,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看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蕭然憋不住的想笑。心說這樣也好,給他來個下馬威,倒省的這廝以後在公司裡裝大。

    喝退了夥計們,蕭然把梅三救起,捏鼻子灌了一通涼茶,總算吐出一口氣來。梅三大哭道:「沒王法了,沒王法了!連我這個副經理都敢揍,天理何在?」

    「靠!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鳥,以前做壞事的時候,可想過天理這兩個字麼?」

    蕭然一句話,噎得他直翻白眼。半天才囁嚅著道:「不管怎麼著,我畢竟是兄弟你指派來的。他們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你面子……」

    「住嘴!」蕭然臉一沉,一字一頓的道:「你是你,我是我,公司裡邊,規矩是大。你要是想在這賺銀子,就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否則的話,天王老子我也照收拾不誤!」

    梅三怕蕭然,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嚇的打了個哆嗦,吶吶的不敢再多嘴。對付這種人,就要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蕭然緩和了一下語氣,道:「眾怒難犯,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後還怎麼混?這同然堂不比你那倚翠樓,容得你裝大。怎麼說這也是朝廷的買賣,鬧出什麼亂子,我跟你哥的臉上都不好看。這樣吧,我正準備著成立個分號,過兩天,我把分號交給你去打理,如何?」

    「真的?」梅三拚命的眨眼,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一頭磕了下去:「蕭爺,再生父母,何以為報!……」

    話還沒說完,忽聽一個聲音尖叫道:「壞蛋,他是壞人!小東子快跑!」一個女孩子從門口衝了過來,拽著蕭然衣袖,拚命的望門外拉扯。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公主寧薇。她現在寸步不離的跟著蕭然,就跟他的影子一樣。看著她害怕的樣子,蕭然嘆了口氣,道:「好,咱們回家去。」

    剛要轉身離開,梅三卻叫住了蕭然,討好的道:「兄弟,有件事,咱倆能不能私下裡說?」

    蕭然本不想理他,但是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不知怎麼心裡一動,揮手叫雨來帶著寧薇先出去。看看屋子裡再沒有別人,梅三壓低聲道:「兄弟,我今天說這話,連我哥哥都沒告訴。倘使給外人聽了去,鐵定就要掉腦袋。但是梅老三受你大恩,這話不說出來,心裡總歸不安。」

    蕭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卻頓時鋒利起來,道:「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好處也一定少不了你的。」

    「成,有兄弟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梅三猥瑣的一笑,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緊張起來,猶豫了片刻才道:「兄弟,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在哪裡遇到的公主?」

    「寧薇?!」蕭然勃然變色。他一直以為寧薇公主是精神失常,誤打誤撞出的宮,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判斷,竟把這至關重要的一點給遺漏了!一時只覺得心通通直跳,劈手揪住梅三的衣領,道:「快說!」

    「是,是!在老胡同,一個背靜的巷口,我看到有人要殺寧薇公主……」只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蕭然登時目瞪口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7

    主題

  • 1222

    回文

  • 0

    粉絲

愛看小說也愛貼小說的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