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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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49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47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巧遇張之洞
       

    本約好了一起去同文館,結果第二天早上,蕭然左等奕。一時大怒,心說這王八蛋居然敢放我鴿子,***實在是不想混了!

    正想發火,奕事,同文館開館怕是去不了了。問那太監究竟何事,卻是一問三不知。不過蕭然也不著急,但凡洋鬼子有了什麼舉動,奕報告的,這麼一想也就放了心,叫上馬超,騎自行車出了門,徑奔同文館。

    京師同文館,位於老北京東堂子胡同。這裡原是大學士賽尚阿的宅邸,新近改建為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總理衙門的東半部,就是學生們上課的地方,再望東,正在修建的是天文館、算學館。

    來到同文館,蕭然不禁感慨萬千。這可是後世的北京外國語學院啊,想想自己那連蒙帶抄才過的六級,一時羞慚不已。由於早上耽擱了那麼一會兒,現在已經開館了,整個胡同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同文館的門樓上,大紅的綢緞挑上門楣,兩掛長長的鞭炮也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蕭然一想左右是一身便衣,不如學學人家微服私訪,看看奕把這個同文館辦得怎麼樣。

    同文館現在學習的內容,主要是英文、法文和俄文的翻譯。關於學員,奕公開報名,並且專門撥出了一筆款項,作為學員們地補助,每月支給津貼。

    十兩月銀的待遇,自然吸引了大批人才前來報名,整個學館人滿為患。馬超護著蕭然。連推帶搡的好容易擠了進去。由於師資有限,暫時還不能招收大批的學員,初步定下五十人,所以考核相對的也就嚴格。奕質等等,完全按照蕭然所說的新式教育為標準。這樣一來可難壞了報名地那些才子們,有一手好文筆的。十個倒有六、七個弱不禁風,體檢不合格;那些體檢合格的又多是些破落莽漢,大字都不認得幾個,哪兒談得上學問?

    溜躂到這邊一處,卻是考教才智。主考官掛出了一幅對聯,讓才子們來對下聯。那些才子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蕭然不禁好奇,卻又擠不進去。順手拍了下前邊那人的肩膀,道:「兄台可否借過,讓小弟瞧一瞧。」

    那人頭頂瓜洲小帽。看模樣應該也是個秀才,回頭斜睨了一眼蕭然,看他長身玉立,容貌俊美,還道是哪家來湊熱鬧的公子哥,心裡先有幾分不快。一撇嘴不屑的道:「浮浪子弟。懂得什麼?也敢來附庸風雅!」

    馬超大怒,撈過老大拳頭就要開打。蕭然不願在這種場合鬧事,忙拉住他,看著那秀才笑嘻嘻的道:「是啊,兄台說的對極了。小弟就是一俗人,最好附庸風雅,看別人吟詩作對。我看兄台儀表堂堂,氣度非凡。想必是個中高手了?」

    那人傲慢一笑,大咧咧地道:「怎麼說呢?好字咱倒不敢當,不過我若對不出的對子,恐怕是沒人能對得出來了。」

    這人也不知是不是腦子進了水。眾目睽睽之下就敢這麼大言不慚,惹得周圍的人一片嗤之以鼻。蕭然裝出一幅無比崇拜的神情,道:「高人啊!小弟我最羨慕的就是像您這樣有學問的人,奈何小弟自小患有腦殘,現在還沒背會三字經呢。兄台不棄,萬請指點一二!對了,裡面出的對子,兄台可對出來了麼?」

    「沒有!」那人吹牛吹的響亮,回答的倒也乾脆。瞧瞧周圍鄙視的目光,脖子一梗,道:「看什麼?我不是說了麼,我對不出地,就沒人能對得出來。你瞧瞧,果然都對不出來吧?」

    蕭然煞有架勢的道:「嗯!兄台對不出,那想必是千古絕對了。不知是什麼對子這麼變態?」

    這話大合那秀才心意,洋洋自得的道:「你這人腦子有些不靈光,話可沒說錯。這個對子卻是個無情對,上聯是『陶然亭』。」

    蕭然一聽,只覺肚子一陣抽筋,實在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秀才大怒,喝道:「你敢取笑我?有本事你對出來,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眾所周知,對聯一般要求上下聯內容相關,配合緊密。但有一種對聯,只講究上下聯字詞相對,至於內容則各講各的,絕不相干,使人產生奇譎難料,回味不盡的妙趣,這就是所謂地「無情對」。

    這種對聯,往往考教的是一種急才,比如這「陶然亭」,的確是個無情對中的妙對。「陶」是姓,「然」是個虛詞,「亭」是個物名,若想對仗工整、平仄相對,委實不容易。

    本來蕭然絕無這份才智,偏他是打後世來的,巧巧兒的就聽過這個妙對,因此好容易忍住笑,道:「這位兄台,請問你是在故意胳肢我呢吧?這麼粗淺的對子,便是我這種三字經都背不全的腦殘患者都能對得出。你聽好了,我對『張——之——洞』。」

    三個字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愣,跟著就眼前一亮。「張」對「陶」,「之」對「然」,「洞」對「亭」,竟極為熨帖,工整之極!擠在人叢裡地一個高高瘦瘦的秀才猛的回過頭來,瞧著蕭然,眼中露出一種詫異的神色。

    那個吹牛地秀才怔了半晌,忽然大聲道:「這算什麼對?『陶然亭』乃是地名,這『張之洞』三字,卻做和解?」

    「這是人名啊,怎麼你不知道?」蕭然一愣,接著就恍然大悟。自己到底對歷史不是很熟悉。看來在這個時候,張之洞也還沒有當官,不曉得在哪個地方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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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人冷笑道:「大夥聽聽,這廝卻不是放刁耍賴麼!隨便叫出個什麼貓兒狗兒便說是人名,誰知道你說的『張之洞』。究竟是什麼東西!」

    蕭然眉頭一皺,正不知該如何解釋,卻聽人群中有人大聲道:「我便是張之洞,你又是什麼東西?」

    眾人紛紛回過頭去,只見正是那瘦瘦高高秀才摸樣的人,分開眾人走上前來,指著那吹牛秀才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便是興義府張之洞。字孝達,咸豐三年直隸南皮應順天鄉試,考中榜首解元!那邊登記處有我入試登記的名字,要不要過去瞧瞧?」

    —

    這一番話說出,那吹牛秀才登時啞口無言。周圍才子們連聲喝起彩來,這喝彩卻是送給蕭然地。吹牛秀才看不是頭,拔腿就想開溜,馬超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辮子,喝道:「***想走?願賭服輸。趕緊給我們公子磕頭!」

    那廝抵賴不過,只好乖乖磕了頭,羞的無地自容,在眾人哄笑中慌忙遁走。蕭然這時心思卻不在他身上,剛聽張之洞說出興義府人士,又是南皮應順天鄉試榜首。心說今兒個可真夠巧的,還真讓我給逮著了這個如假包換的張之洞!正想叫住他,卻被這邊的喧嘩驚動了考官,看頭上五品的水晶頂,大概是個禮部郎中,指著蕭然道:「這位學生慢走!體檢合格了沒有?筆試可做了?來來來,我們到這邊談談……」

    蕭然嚇了一跳,他不想再跑到這同文館裡學什麼英格累死。拉著馬超,從人群中一道煙兒的去了。走出老遠,還能聽見身後考官地喊聲。

    逃出同文館,兩人都擠出了一身的臭汗。馬超奇道:「大人。剛才那個姓張的,原來您跟他認識?」

    蕭然搖搖頭道:「認識倒談不上,不過是慕名罷了。今後這個人對我,或許還有點用處,得想法子找著他才成。」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一人道:「這位公子才思敏捷,真教人佩服得緊。說來慚愧,卻不知公子如何識得學生名號?」

    回頭一瞧,這人一身錦緞長衫,頭頂四方帽,異常寬闊的額頭,臉頰卻有些消瘦,尖尖的下頜,正是同文館裡遇見的那位張之洞。蕭然抬手一禮,笑道:「果然是孝達兄,今日偶遇,榮幸之至!小弟素來敬仰孝達兄文采,昔日曾拜讀大作《半山亭記》,心甚思慕,怎奈緣分淺薄,難得一見。不想今日偶遇,榮幸之至!」

    話一出口,蕭然就有些後悔。關於張之洞,這位晚清封疆大吏、歷史上的洋務派重臣,蕭然瞭解的並不多,只是從《李鴻章轉》中側面的瞭解過一點。這位張孝達,父親曾任貴州興義府知府,算是官宦出身,博聞強識,文才出眾,十一歲即為童試第一,成為一名少年秀才,作著名的《半山亭記》,聲名遠播。咸豐三年鄉試榜首,高中解元。後來殿試又考中進士,踏入仕途,其人可謂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

    但是那篇《半山亭記》,蕭然卻沒看到過,只是聞名而已。這時脫口說了出來,要是張之洞說一嘴「你背兩句來我聽聽」,卻不尷尬?

    幸好張之洞並沒有這個打算,只是表情有些驚訝,道:「哪裡哪裡,公子忒謙了。半山亭者,實乃小兒塗鴉,難等大雅!想不到區區一篇拙文,竟能蒙公子垂憐。想必公子眼界開闊,博覽群書,這一份見識,委實令人欽佩!」頓了一頓,又道:「我看閣下儀表非俗,敢問高姓大名?」

    二人互通了姓名年庚,原來張之洞今年二十四歲,遂以兄弟相稱。張之洞這人也算是個高幹子弟,又自幼才華橫溢,性情難免驕縱。但是今兒個大概是被蕭然那「淵博」地才識給嚇到了,言談舉止,又是恭敬又是欽佩,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當下提議把酒言歡,蕭然欣然從命。

    就街邊找了一家酒樓,三人依次落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題便多了起來。原來張之洞這一次隻身一人遊歷到北京,可巧聽說同文館開館。便去湊個熱鬧。他是官宦之家,當然不會稀罕那每月十兩銀子地補助,說到學習英文、俄文什麼的,搖頭冷笑,大有嗤之以鼻之勢。

    儘管跟曾國藩、李鴻章等人一樣,張之洞也是洋務運動的代表人物之一。但是蕭然對他的人品,卻頗不以為然。《李鴻章轉》中記敘,張之洞初入仕途,曾任翰林侍讀、內閣學士等職,躋身清流派,每每放言高論,糾彈時政,抨擊奕法。堅持頑固守舊地思想。但是到後來被授予山西巡撫,成為封疆大吏,政治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大力從事洋務活動,成為後期洋務派的主要代表人物。

    這種朝秦暮楚的做法,也許是他的思想突然有了重大轉變,也許是躋身仕途向上攀爬所使出的一些伎倆,但不管怎樣,這種做法多少有點反覆的嫌疑。不過這人後期在推動洋務運動方面,的確起到了不可忽視地作用。蕭然皺了皺眉。道:「那麼依孝達兄所言,這學習洋語、發展洋務,都是錯地了?」

    「豈止是錯,根本就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說起這一節,張之洞越發的來了勁。奮杯而起,慷慨激昂的道:「為人臣者,當先正其身,修人倫大禮,識仁義廉恥。像現在這般,公然提倡西學,分明是在捐棄禮義廉恥,敗壞人心。以夷變夏,用心何其毒辣?夫立國之道,尚禮義而不尚權謀。我泱泱天朝,禮儀之邦。怎肯傚法西方化外之洋夷,做那等不知廉恥?……」

    越說越激動,捎帶腳的將京城的所見所聞,以及開掘開掘礦脈、鑄造機械,甚至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自行車,通通鄙視了一番。馬超聽的拳頭越攥越緊,恨不能一拳把他砸到桌子地下,蕭然卻只笑吟吟的看著他,不時淺酌慢飲,悠然自得。

    待他長篇大論講的口乾舌燥,總算歇了氣,蕭然道:「孝達兄說地,就只這些?恩,看得出兄台拳拳愛國之心,可敬,卻亦可嘆!」

    張之洞一怔,道:「賢弟何出此言?」

    蕭然笑道:「像兄台那麼引經據典,文采飛揚,小弟我是說不來的。我只想請教一件事:當年第一次鴉片戰爭,英國遠征軍司令濮鼎查率領四千遠征軍,怎麼竟能在中國的土地上橫行霸道、無往不利,大清國兩萬正規軍卻活生生讓人當成綿羊一樣的宰割?去年八月,英法聯軍自廣州溯海一路北上,總兵力不過兩萬五千人,戰艦不過百二余艘,為什麼大清國傾盡一國之兵,卻被洋鬼子攻陷了大沽口、一直打到北京城下、害得皇上還要啟鑾北狩?孝達兄壯懷激烈,忠心愛國,當初洋鬼子打過來的時候,怎麼不跟那些殺害我同胞、蹂~躪我姐妹、霸佔我土地、掠奪我財富的洋鬼子們探討探討,或許寬厚仁愛,引頸就戮,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或許道德廉恥,人倫綱常,可罵得那洋鬼子羞愧欲死,掩面奔逃;或許孝達兄憑著這驚天地泣鬼神地口才,亦可勸的洋鬼子回心轉意、放下屠刀?」

    「你,你……」張之洞又驚又怒,蕭然的這一番話,卻似鋼刀利箭,刺的他體無完膚,饒是他滿腹經綸、才高八斗,卻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時氣的渾身亂顫,半晌才道:「你、你到底是、是誰?」

    「混賬!我家大人當年代君督戰,碾子山大捷,殺的洋鬼子屍橫遍野!你這種只會刷嘴皮子的傢伙,怎敢在我家大人面前大言不慚?還不跪下!」

    馬超這一嗓子,嚇得張之洞險些坐到地上。碾子山大捷,這一仗聞名遐,他父親又是朝廷官員,當然聽說過,也知道蕭然是大內副總管的身份。自己家老爺子雖然也是國家幹部,但區區一個地方知府跟在中央工作地總管太監相比,那就是江河之於湖海、螢火之於日月。震驚之下,只覺得兩腳發軟,撲通跪倒,語無倫次的道:「原來……原來是蕭公公,孝達無知,孝達該死!公公您大人大量……」

    「哎,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蕭然仍舊笑眯眯的,親手將張之洞扶到凳子上坐好,道:「小弟我如今已經發還出宮,不是大內副總管了,一介布衣而已。說起來孝達兄好歹也是舉人,身份比我可高的多了。適才那一番話,請兄台不必介懷才好啊!」

    「哪裡哪裡,不敢不敢!」

    「但你一定得往心裡去啊!」

    「啊?……是,是!一定一定!」

    到底是官宦子弟,張之洞對朝中事務,多少也瞭解一些。古往今來,凡是發還出宮地太監,要麼打回原籍,要麼托單出家,哪有像蕭然這樣還可以悠哉游哉滿城逛、總理衙門都敢溜躂的主兒?就算真的罷了官,這裡頭肯定也有什麼貓膩!想到這裡,張之洞也就越發的陪著小心。

    打了一個巴掌,接下來就要賞個甜棗,這是蕭然一向的慣例。一邊親自把盞,一邊溫言撫慰,說的張之洞一會感激涕零,一會諾諾連聲。這個時候無論蕭然對他說什麼,那都是句句良言,字字珠璣,所以關於洋務問題的是非曲直,很快就轉變了自己的觀念,漸漸的也能跟得上蕭然的思路了。

    蕭然最看重這位張孝達的,就是他的學識才幹。歷史上的洋務運動就是個例子,他在廣東任的時候,曾籌建官辦新式企業,設立槍彈廠、鐵廠、槍炮廠、鑄錢廠、機器織佈局、礦務局等,後來又在湖北建立了湖北鐵路局、湖北槍炮廠、湖北紡織官局(包括織布、紡紗、絲、制麻四局)。並開辦大冶鐵礦、內河船運和電訊事業,力促興築蘆漢、粵漢、川漢等鐵路。後來又籌練江南自強軍、湖北新軍,並大力辦學,興辦了武備、農工商、鐵路、方言、普通教育、師範等類新式學堂,多次派遣學生赴日、英、法、德等國留學。

    當然蕭然實在是記不起這麼詳細的功績,不過張之洞開辦了林林總總的工廠、促進工業、興辦新式教育,這些是確鑿無疑的。也就說明這個張之洞,不做則以,一旦做了,就會起到別人不可替代的作用。而蕭然這時最希望讓他去做的,當然是想讓他開辦工廠,運用得當的話,這將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與他的一番攀談,竟從上午一直談到日落時分方才結束。不管是迫於壓力還是真的被蕭然同化了,現在的張之洞,已經開始對西學及洋務有了新的認識。蕭然見工作基本都已鋪墊到位,滿斟杯中酒,舉杯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當思建功立業,報效祖國,到老也能混個功名富貴,青史留名。我今天之所以跟孝達兄說這麼多,就是覺得你有這份理想跟抱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京城裡的同然堂,是我跟朝廷合股創辦的,下設有藥廠、機械廠、自行車廠、縫機廠等等。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先到我的同然堂來,我可以跟朝廷舉薦,擢升你為工部員外郎。至於出身,可以幫你討個翰林侍講。怎麼樣孝達兄,你意下如何?」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47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修鐵路
       

    到這話,張之洞的第一個念頭是天上掉了個老大的餡外郎,那可是從五品的大員啊!而他老子辛辛苦苦熬了一輩子,也不過是個從四品的知府。另外工部的差事是京官,照例要比地方官大著三級,也就是說,他這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甚至要比他老子還高出整整一級!

    更何況,還有個翰林院的出身,天子門生,自古以來哪一個讀書人不是夢寐以求?……

    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令張之洞腦子一時有些眩暈,但同時也不免有些懷疑:這位蕭公公曾是駕前第一紅人,權力自然是大的很了。但是究竟有沒有大到可以隨意任用五品大員、掌控朝綱的地步?因此激動震驚之餘,多少又覺得不踏實。

    斟酌了一下詞句,小心翼翼的道:「公公的信任栽培,這份知遇之恩,孝達縱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然朝中官員的任免,照規矩是要經內務府會同吏部甄選和考查的,孝達還只是個區區舉子,沒有進士出身,這樣超擢提拔,未免有一步登天的嫌隙,只怕要遭來非議!」

    張之洞這話說的十分含蓄,明裡是謙遜,暗裡卻是在說,你蕭然不過是個公公,究竟有沒有這份實力?蕭然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免哈哈大笑,道:「怎麼著,孝達兄這是懷疑我蕭然的實力?」忽然沉吟了一下,道「嗯,這麼著吧。你是官家子弟,朝中之事,我想你多少也瞭解一點。你先說說,現在大清國所有朝臣之中,哪位大臣權勢最大?」

    張之洞臉色一變,連忙道:「這可是國家大事。關乎千秋大計,孝達只是個讀書人,豈敢妄言妄議……」

    「這話老兄可就說地不實在了。最初談到西學洋務,兄台不也是慷慨激昂、誇誇其談麼?」蕭然拍拍他肩膀,道:「這裡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張之洞吃逼不過,猶豫了半天,只好道:「議政王奕稷,堪比胘骨!」

    「好!馬超,去把奕

    這個「傳」字一說出來,張之洞嚇的手臂一抖,青花瓷的酒杯啪的掉在地上,摔做粉碎。馬超笑著答應了一聲,快步去了。說來也巧,這日奕「傳」了過來。一進屋。先規規矩矩的給蕭然行了個禮,道:「蕭老弟急著找我來,不知有什麼吩咐?」

    因為是匆匆趕來,奕的紅寶石頂子。身上地補服,竹著五爪龍圖,雙肩行龍,正是親王特有的標記。張之洞當然認得這是如假包換的議政王奕雙膝一軟,幾乎跪倒。

    蕭然只是隨隨便便的沖奕先出去吧。一會叫你。」

    奕達兄,這回你可以相信了麼?」

    張之洞大張著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方醒過神,撲通跪倒,惶聲道:「公公恩典,其重如山!孝達無以為報,唯有一腔熱血,今日對天發誓,為公公誓死效忠,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如有違誓,人神共戮!……」

    蕭然微微一笑。他所需要的,就是讓這位張之洞對自己死心塌地!當下扶起他道:「你能有這份心思,好的很。我也一定會給你提供這個機會,一展才華,實現理想抱負。這樣吧,我先將同然堂旗下的藥廠交給你來主理,加官之事,回頭我替你辦了。」

    勉勵一番,張之洞感激涕零的告辭去了。這可是個一步登天地機會,從此踏上仕途,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連貴州老家也顧不得回了,使人修書回家,自此便要在北京大展拳腳,開創一片天地。

    送走張之洞,蕭然叫過奕一番話來,卻令蕭然一時犯了難。

    原來英國使館這次找奕前,英國跟俄國領事都曾經就鐵路問題跟中方有過私下接觸,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這件事一直擱置下來。這一回由時任英國對華全權專使的額爾金親自出面,開門見山的提出,要修築兩條鐵路:一條由九龍至廣州,一條是由山西經河南制長江沿岸的鐵路,修築鐵路的款項須向英方借貸。

    奕

    得罪額爾金,但這等大事又不敢草率定奪,只能陪著再議。蕭然聽了這個消息,卻多少有些奇怪,怎麼英國人這一次的動作這麼快?

    事實上,這也正是近期同然堂大規模開辦工廠的結果。這麼大的動作,不可能不引起列強地警覺。由於這些工廠的開辦並非政府行為,而是以同然堂來掛名主持,洋鬼子始終無法直接插手,但是卻還是在其他方面迅速做出了反應。臂如俄國,加速了對中國西部境內縱深地帶推進,包括對塔爾巴哈台、科布多、伊犁等戰略要地,企圖修訂前一年簽下的《中俄北京條約》,重新規定中俄西段邊界的走向。英國則加緊了邊貿跟鐵路的爭奪,無非也是想擴大在中國的勢力範圍,更多地掠奪資源和財富。法國、美國等國家,也紛紛採取了一系列動作,以期鞏固在中國的勢力。

    單純從這一次英方提出修築鐵路來說,也是有利有弊,頗令蕭然躊躇。按道理來說,修築鐵路對於一個國家的發展,無疑能起到巨大的、無法替代的推動作用,可惜的是這個時期,詹天祐應該還是個光屁股娃娃(實際上是剛剛出生。詹天祐,1861——1919)!無論從資金、技術、人才來說,中國都還根本不具備自行修築鐵路的實力;但如果將鐵路的鑄造權交給洋鬼子,那麼喪失地將不僅僅是國家的主權和尊嚴,還包括領土、軍事,以及財富和資源!

    鐵路的修築,素來是列強剝削和侵略落後國家的一種戰略手段,與之相伴隨地,就是霸佔鐵路的經營權。往往修築一條鐵路,也就意味著控制了這條鐵路以及沿線地區,包括能源,礦產,軍事,商業……等等。而對中國來說,修築鐵路更標誌著列強的勢力從沿海港口深入到了內地。一方面,洋鬼子從投資修建鐵路本身可以獲得巨大的經濟利益,另外一方面,還可以加速對中國豐富礦藏的掠奪,擴大軍事控制區域和輻射範圍,推動對華商業傾銷,這些無疑相當於對中國的又一次赤裸裸的侵略!

    怎麼辦?如果拒絕了額爾金,有可能會導致新一輪的摩擦。其實單純從現在的軍事實力來說,摩擦倒也不怕,隨著新式機床的引入,電動力的應用,加上新式煉鋼廠的創辦,中國的槍械製造已經突飛猛進的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且不提曾國藩遠在安慶的軍械所,單是在北京,工部員外郎戴桐的兵工廠就已經辦的風生水起。規模已經擴大為三個廠區,一個專業的槍械製造區,一個火炮鑄造區,一個彈藥生產車間。生產規模的擴大,新式步槍、後膛裝加農炮、前管曲射迫擊炮等一大批新式武器正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並裝備部隊,有了這些傢伙,中國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列強手中的麵糰,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

    但是在經濟建設初期,蕭然還不想大規模的跟洋人開戰。江南太平天國的戰事,兩次鴉片戰爭,這些給中國留下的不僅僅是亙古彌修的傷痛,更有流民遍野、瘡痍滿目、國庫空虛。無論是人,錢,還是糧,現在的中國都不允許再投入新一輪的征伐之中。

    可是鐵路的事情,又亟待解決,利弊委實難以權衡。到底應該怎麼辦?

    奕拖,最好能選拔優秀人才,出洋留學,待學成了技藝,再回來由國人自行修築鐵路。話雖如此,但他自己心裡也明白,那額爾金的強硬態勢,只怕是不那麼好矇混過去的,因此說的這話未免顯得底氣不足。

    蕭然眉頭緊鎖,來來回回的不停踱著腳步,忽然抬頭沖馬超道:「如果有賊人到你家裡來墾荒種地,你怎麼辦?」

    「啊?大……大人問我?」馬超一愣,接著就撓頭憨笑著道:「我馬超一粗人,字都認不全,哪敢胡亂插嘴!不過……」咳嗽了一聲,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齒,獰笑著道:「要是真有人敢到我家的地盤上種地,我就讓他種,種的越起勁越好。等回頭收糧,我他娘的再把他們一刀一個都給殺光,糧食全他娘搶過來……」

    「著啊!」蕭然忽然放聲大笑,拍著奕鬼子要修鐵路,就叫他們修好了。借款也一定要借,而且越多越好。恩,俄國人、美國人是不是也想來修鐵路?都來都來,多多益善!」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48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化武器(上)
       

    然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奕門兒登時就見了汗。不過蕭然的脾氣,又容不得他說半個不字,躊躇了半晌,道:「我這邊沒問題,明兒一早就召集大夥,擬摺子呈上去。但是……卻不知太后是怎麼打算的,能不能恩准。要不,老弟你先去跟太后通個氣?」

    「通氣?我現在已經不在宮裡了,怎麼通氣?」蕭然無奈一笑,半晌才道:「不妨事的。你找機會跟太后說一聲,這是我的主意,她就一定會准的。」

    奕告辭去了。蕭然發了一會怔,帶上馬超,又騎車來到了同然堂。

    趕巧雨來正在會見客人,正是福來洋行的經理艾頓。蕭然現在是福來洋行在中國、甚至是整個東亞最大的客戶,因此艾頓見了蕭然,先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

    寒暄了幾句,雙方落座。雨來笑道:「姐夫真個是巧,你若不來,我還正要派人請你去呢。艾頓先生,你剛才說的那件事,說來給我們東家聽聽吧。」

    蕭然奇道:「哦,有什麼好消息麼?」

    艾頓道:「是這樣的。聽方先生介紹,貴公司在貴國政府中頗有關係,行恰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想請蕭先生出面,幫忙疏通一下。我國的怡和洋行,月前在滬上修建了一條銅線。但是由於沒有經過政府地批准,又經常被偷偷破壞,無奈只好拆除了。聽說我國大東公司也正準備跟貴國政府申請在滬鋪設銅線的權利……」

    「等等,先等等!」蕭然給他說的一頭霧水,納悶兒的道:「銅線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

    「蕭先生不知道?銅線者。顧名思義,就是用銅製導線來傳遞訊息。過去都是飛馬傳遞書信,如果有了銅線,便可以在這邊發出命令,千里之外,頃刻收到……」

    「啊!原來是電報!」蕭然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電報」這個詞,卻是後來從日本引進的譯名,當時國人更多將其稱之為「銅線」或「電線」。這種能夠即時傳遞消息、瞬息萬里的新科技。對於內憂外患、戰事頻繁地大清國來說具有怎樣的價值,自然不用多說了;可嘆的是在當時,朝野上下幾乎一片反對聲,都認為這是邪魔妖物、洋法作樂。怡和洋行花了很大力氣架設的電線,三天兩頭的遭到破壞,半個月不到,硬是被迫拆除了。

    蕭然對國人的這種做事風格早已經司空見慣,也不覺得稀奇,道:「艾頓先生,這麼說。你是打算讓我來替你打通關係,爭取我國的電報鋪設權?」

    「蕭先生果然爽快!」艾頓高興的站了起來,道:「沒錯,我跟貴公司合作已久,深知蕭先生地魄力。這一次,我行打算鋪設一條從滬經津。一直到北京的電報線路,沿線各地開設電報局,將是非常有前景的一個大買賣。如果您肯幫忙,讓我公司拿到鋪設權,我行決定,願與同然堂合股,共同經營電報局。用你們中國話說,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機會。蕭先生,您覺得怎樣?」

    看來為了請蕭然出面,福來洋行這次委實下足了本錢。肯與同然堂合股,這已經是很大的情面了。蕭然低頭沉吟了半晌。道:「艾頓先生,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我看這樣吧:電報的鋪設權,我替你爭取,不過回頭開設電報局,經營權要全部歸我。也就是說,你方只負責前期線路的鋪設跟設備,建成後全部移交我方。至於修建費用,我會給你一個公道的價格。你覺得怎樣?」

    「什……什麼?!」艾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半天,猛的跳了起來,大聲道:「這怎麼行?我們花大力氣架設電線,為地就是要開辦電報局,全部交給你們來經營,那我們不是成了白幹了麼?不行,堅決不行!」

    鋪設一條由上海至北京的電報線路,所花費頂多也就二三十萬兩,就算蕭然給出的價格再公道,又能賺幾個錢?所以蕭然的這個提議,艾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一直以來福來洋行跟同然堂合作,都是低價買高價賣,沒少賺銀子。有些走私的貨物,甚至能賺到兩倍到三倍的利潤。對於這些,蕭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為地無非就是讓福來洋行在暴利的驅使下,能夠不遺餘力的運來西方的新科技、新技術。事實上在這一方面,福來洋行也的確沒有令蕭然失望;而蕭然從不討價還價的做法,卻讓艾頓私下裡認為,這位蕭東家極具敗家子的潛質,對生意根本就一竅不通,難免就有些輕視。也正是由於這種輕視,使得艾頓這一次根本就毫無保留,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但是沒料到蕭然卻一反常態,當頭地這一棒子,讓艾頓悔的腸子都青了。

    就連雨來,也對蕭然的態度感到驚訝無比。他卻不知道,電報這東西對於一個國家的軍事戰略、國計民生能起到多大地作用。若是連這種東西也要跟洋鬼子合股經營,那蕭然不是白痴,就是真的瘋了。

    「怎麼我的話說的不夠明白?」蕭然突然沉下臉,冷笑著道:「艾頓先生,我今天能夠跟你開誠布公的說這件事,那是看在咱們一直合作也還愉快的面子上。不妨直接的告訴你,我肯花錢讓你來鋪設電線,買你的設備,那是給足了你福來洋行的面子;否則的話,我完全可以先答應你,等你建成了電報,我再反悔。我同然堂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別說霸佔你個電報局。就算把你整個福來洋行包括在中國地分行全都佔了,對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上萬的軍隊調到你面前樣,想試試麼?」

    他的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容艾頓不信。一時嚇得面如土色,腿肚子直抖,站都站不穩了。蕭然起身過來,拍拍他肩膀又道:「我之所以不想這麼做,是因為我是個生意人。做生意就要講誠信,人無信則不立。我同然堂也不想失去你這個生意夥伴,所以艾頓先生,我說的建議。你一定要慎重考慮才好。」

    艾頓這時已經脾氣全無,擦了把汗,訥訥地道:「這,還考慮什麼?像蕭先生這樣的提議,就是我同意了,總公司也絕對不可能同意。如果蕭先生堅持的話,我想我們只有選擇放棄了……」

    —

    「放棄?」蕭然嘿嘿一笑,「恐怕這件事,由不得你!我同然堂這陣子,也沒少讓你們賺銀子吧?如果你們不按我說的辦。今後我將終止所有與福來洋行的合作,並且你們在京、津、滬,所有的分行,別想有一個能開得下去!從此在中國,你們也別想能再賺到一分一毫的銀子!怎麼樣,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

    「這。這……」艾頓急得都快哭了,可憐巴巴地望著雨來道:「方先生,念在老朋友的情誼上,您倒是替我說說話呀!」

    「嗯,當然。」雨來一本正經的道,「姐夫,咱們這麼做,不是徹底的砸了艾頓先生的飯碗麼?都是老朋友。我這心裡如何過得去!我看這樣吧,等福來洋行倒閉了,讓艾頓到咱同然堂來當學徒吧,我好好帶他。跑腿打雜什麼的應該沒問題……」

    「啊!」艾頓眼前一黑,死的心都有了!期期艾艾的難過了半晌,一跺腳道:「好吧!這件事,我只能說試試看。但是我國本土的總行那邊能否同意,我真的不敢保證。」

    「不用保證,你只要把我今天說地話一字不漏的帶到就成了。」

    艾頓看看再無迴旋餘地,只好哭喪著臉,長吁短嘆的去了。蕭然跟雨來相視哈哈大笑,福來洋行是絕不可能放棄在中國的生意的,所以只有乖乖的就範,這也是被逼無奈地事。

    天色已經很晚了,蕭然跟雨來一同回府,於路將電報跟他詳細解釋了一番,雨來自然覺得新奇無比。再說到張之洞,讓他擔任藥廠廠長,這樣也可以把羅爾托替換下來,專心搞發明研究,兩人都覺得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雨來還說起羅爾托已經好幾天沒來公司了,一直在藥廠裡,也不知道那邊弄得怎麼樣了,明天正好一起瞧瞧去。

    第二天早上,兩人一起來到了同然堂,這時張之洞已經早早的等在那兒了。簡單交待了幾句,三人一起去了位於北京東郊的藥廠。張之洞是第一次騎自行車,但他學的卻出奇的快,只是溜了那麼兩圈兒,已經騎的像模像樣了。這傢伙的學習本領,連蕭然都自嘆不如。而張之洞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這新式機械地快捷便利,讚不絕口,心裡對蕭然的西學觀點也就越加欽服。

    同然堂製藥廠現已擴大為化工總廠,設在北京東郊,佔地三十餘畝,極為開闊。東邊是藥廠,西邊是化工廠,一排排的廠房極具規模,還有不少廠房正在修建中。

    先來到化工廠,剛一進門,蕭然就明顯的覺著氣氛有些不對。雖然他很少來這裡,但是今兒個瞧著空曠地廠區幾乎看不到幾個人影兒,不免暗暗奇怪。雨來也疑惑的道:「咦,今兒怎麼這麼消停?」

    話音剛落,就看一間廠房裡急急忙忙的湧出幾個人,當先一個正是那一頭黃毛的羅爾托,跟頭把式的跑過來,道:「原來是東家!您要來,怎麼也不事先招呼一聲?哦,正好,這兩天塑料的製造有了很大進展,走,我帶您看看去!」

    蕭然歪著頭瞧瞧羅爾托,總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裡。羅爾托今天一改他那貴族氣,極為熱心的帶著大夥到了實驗室,介紹他的最新研究成果。

    受到硝化棉塑料的啟發,羅爾托又合成了幾種新型塑料,其中包括向硝化棉中添加樟腦,製成了真正的賽璐珞。並且試驗發現,這種賽璐珞能夠在水的沸點溫度下模塑成形,也可以在較低的溫度下被切割、鑽孔或鋸開,並且硬度極好,而且耐磨。

    塑料用途的廣泛,基本不用重複了。反正蕭然在後世,一天也沒離開過這東西。盆、瓶子等等,還有一堆塑料馬桶和痰盂。各種用途的開發,是一項漫長而系統的工程,所以蕭然總體還是比較滿意的,拍了拍羅爾托的肩膀,以示鼓勵。

    接下來雨來又提出去廠房裡瞧瞧,誰知羅爾托卻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反對,執意帶大家到藥廠去參觀。蕭然馬上意識到,肯定是廠子裡出了問題,一把推開羅爾托,帶著大家去了廠房。果然一進車間,裡邊狼藉一片,到處是燒焦的廢棄塑料,牆壁也被燻黑了,看樣子是剛剛著過一場火。工人們大都不在,只有幾個人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著。

    蕭然暴跳如雷,一把揪住羅爾托的衣領,吼道:「你個王八蛋做了什麼?啊?到底怎麼回事?媽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故,你居然敢瞞我,你他媽是不是活膩歪了?!」

    羅爾托情知再也瞞不過去,哭喪著臉道:「我也不想的……不知道是哪道工序出了問題,昨天突然就冒出了毒氣……後來又著了火,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操你媽!!!」蕭然一拳將羅爾托砸的眼冒金星。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49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化武器(下)
       

    情的經過很快就弄清楚了,這次毒氣跟火災事故,基為的可能,蕭然也就稍稍放了下心。由於可燃氣體發生了輕微的爆炸,所以現場看上去有些狼藉,幸好引起的火災並不大,很快就撲滅了,也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跟人員傷亡。

    令蕭然尤其不能忍受的,是羅爾托這傢伙也不知是吃了熊心還是豹子膽,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居然還敢隱瞞!蕭然的脾氣如何忍得住?要不是雨來、張之洞幾個在旁邊拚命的拉著,羅爾托估計早成了豬頭了。

    「工人怎麼都不見了?媽的王八蛋,你給我說實話,真的沒弄出人命麼?」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然而事情偏偏就是這麼寸。就在羅爾托指天畫地賭咒發誓的時候,工廠門口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就看一大群百姓農婦,總有百十餘人,不顧門衛的阻攔,嚎啕著衝進廠區。一瞬間大夥都明白了,肯定是羅爾托又一次撒了謊!瞧這駕駛豈止是弄出了人命,怕還不是一兩條人命的事情呢!

    蕭然怒不可遏,一腳把羅爾托踹翻在地。這時百姓們已經湧到了跟前,撲通通跪倒一片,大哭道:「老爺給我們做主!」有人抬來兩副擔架,上面躺著的人用白布蒙了頭臉,顯然已經死了。另有十來個漢子是被人攙來的,雖然還活著,卻不停的咳嗽流淚。彎著腰喘成一團。

    蕭然飛快地檢查了一下死者跟傷者,發現一個普遍的徵狀:這些人不同程度的出現了大面積的皮膚紅腫,尤其是頭臉跟手臂,局部還出現水皰和潰爛。伴有劇烈的咳嗽、嘔吐,並且不停的流眼淚,視力急劇下降。

    蕭然心裡就猛地一跳。這根本不是燒傷,而是典型的化學試劑中毒!又詳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果然昨天發生火災的時候,還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在一個時辰左右,有少數幾名工人出現了咳嗽、嘔吐等異常反應。羅爾托頓時慌了,把工人們都解散回家,並且每人發給十兩銀子作為安撫。叮囑大夥不准亂說。但是到了晚上,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中毒症狀,最嚴重的兩人不到半夜就死了。大夥又是悲憤又覺恐慌,這才聯合起來,準備到工廠裡討個說法。

    初步統計,出現中毒反應的共有三十二人。這些工人大都是僱傭的京郊一帶地農民,當時手工業不景氣,農閒的時候就到廠子裡做工,本來是滿心的歡喜,誰知卻發生了這種事。面對大夥的哭訴跟責難。蕭然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倒不怕這些人到官府去上告,事實上以他的身份地位,告了也是白告。但是在當時的農村來說,這些男勞力就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他們倒下去了,整個家也就跟著完了!

    羅爾托已經癱成了一灘爛泥。蕭然現在殺他的心都有了。可是當務之急,卻是如何善後。羅爾托畢竟是藥劑師出身,深知藥理,蕭然喝令他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治療的方法,羅爾托卻哭喪著臉道:「不可能地!他們中的毒,是……是Mustard

    Mustard:.是臭名昭著的、號稱「毒劑之王」的芥子氣!!!

    芥子氣,學名叫做二二乙硫,或雙乙基硫,是一種黃色油狀液體。有大蒜氣味或芥末氣味。作為一種在戰場上使用最多、最為普遍並且傷害最大的生化武器,儘管被深惡痛絕,但任何一個軍事迷都不可能忽略它地存在!更別說歷史上中華民族就曾經蒙受過這種毒劑帶來的巨大傷害,蕭然如何能夠忘記?!

    早在1822年,德斯普雷茲發現了芥:866年,德國的邁爾首次人工合成純淨的芥子氣。從這一刻起,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給整個世界帶來了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首先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德軍在比利時的伊普爾地區對英法聯軍使用,並引起交戰各方紛紛效仿。當時身為巴伐利亞步兵班長的希特勒作為參戰士兵曾被英軍地芥子氣炮彈毒傷,眼睛暫時失明。據統計,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共有12000~:到130,其中88.9%是因芥子氣中毒!

    而在抗日戰爭中,日本關東軍曾在齊齊哈爾組建516化學部隊,專門進行芥子氣的實驗、研製和生產。在抗戰初期的淞滬戰場、徐州戰場上,喪心病狂的日本軍隊大規模使用了芥子氣,造成中國軍民死亡近萬人!

    這種曾給全世界帶來恐怖跟死亡地毒劑之王,甚至一直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兩伊戰爭期間,仍然被使用。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次居然被羅爾托無意中給鼓搗出來!

    足足有盞茶的時間,蕭然才從無比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芥子氣是一種爛性毒劑,一直到後世也沒有可以治療的特效藥,更別說在清朝了。唯一急救的辦法,就是用鹼水消毒,用石灰水清洗。

    這一次中毒的三十二人中,最嚴重的兩人已經死亡,剩下的那三十人儘管還活著,但是化學毒劑的危害將是長期的,甚至有可能引起失明或癌變!發生了這樣的事故,蕭然也無奈的很。說來這也怨不得羅爾托,畢竟當時的生產條件在那裡擺著,簡陋的化工設備就不用說了,連生產的工序、流程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任誰來能保證絕對安全不出事故?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受害人以足夠的補償,來彌補心裡地歉疚。兩名死者每人撫卹白銀一千兩。剩下的三十人,每人賠償六百兩安家費。這一筆

    賠償金,足以令一個農民家庭從此翻身,因此得到了可並接受。

    送走了那些工人和家屬,偌大的廠區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蕭然來來回回的踱了半晌,忽然扭頭盯著羅爾托。臉上竟浮起了一陣詭異而猙獰地笑容。

    羅爾托立刻像針紮了一樣跳了起來,揮舞著雙臂大叫道:「NO,NO!你想:_urdL心吧!」

    雨來絕頂聰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羅爾托這一次為什麼竟一反常態,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居然膽大包天的想隱瞞。原來他是怕蕭然讓他製造毒氣!

    當初提純海洛因,就令他極度的惶惑和不安。畢竟當了半輩子的醫生兼藥劑師。一向救死扶傷,現在卻要生產這種害人的東西,他當然無法承受良心的譴責。倒霉地是這一回偏偏又弄出了個Mustard蕭然是個什麼樣的傢伙,羅爾托再清楚不過了,如此恐怖的殺人利器,如何能夠輕易放過?因此這回豁上了性命,刻意隱瞞了事情真相。

    蕭然這人,天生的專治各種疑難雜症。一看羅爾托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禁嘻嘻一笑,道:「你知道我想讓你製造芥子氣?好極了。這樣咱們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實話告訴你,我不單要讓你製造芥子氣,還要讓你會同工部,一起研製芥子氣炮彈、毒氣彈,把這東西給我搬到戰場上去!你不同意沒關係,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徵求你的同意。我需要的,只是你無條件的服從!反抗我,哼!你心裡應該清楚會有什麼下場!」

    羅爾托臉色蒼白,汗珠子劈里啪啦的直往下掉,卻仍倔強的搖了搖頭。蕭然也不多言,命令門衛跟工人將他鎖在一個小黑屋裡,一關就是三天。這三天除了送一點清水,一口吃地也沒有。餓的羅爾托頭暈眼花。第四天上,蕭然笑眯眯的出現了,慢聲細語的問道:「怎麼樣蘿蔔頭,想通了沒有?」

    「……想通了。」

    —

    「你肯為我製造芥子氣?」這蘿蔔頭態度的轉變。倒有些出乎蕭然的意料。

    「是。芥子氣製作很容易地,你準備一些新鮮的芥籽,然後把芥籽和水放到鍋裡熬,慢慢的就出來芥子氣了……」

    「去你媽的!」蕭然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踹翻,「說,到底做是不做?」

    「不……做!」

    「好,好!有骨氣!」蕭然回頭一招手,道:「帶進來!」

    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大叫一聲:「夫君!」抱住羅爾托,放聲大哭。這女子正是李三的女兒,羅爾托的老婆。蕭然冷冷地道:「蘿蔔頭,你最好想清楚。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答應,我敢保證,你這一輩子都別想見到你的孩子!」

    「啊?!你,你懷孕了?!」羅爾託大吃一驚,看到李氏悲慼的點了點頭,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半晌才回過神,顫抖地指著蕭然道:「你,你,無恥!!!……」

    「是,我是無恥。羅爾托先生,你覺得你的國家都是些高尚的人麼?」蕭然冷笑一聲,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無法言喻的憤怒。

    「從鴉片戰爭到現在,你知不知道你們的同胞對中國做了什麼?中國有多少男人被屠殺,多少女人被凌辱,有多少家庭,被你們所謂高尚的國家害的妻離子散?!不錯,我是個無恥的人,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血債就要用血來償!

    「戰爭中使用毒氣,這的確是一種沒有人道的手段,我承認。可是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第一我決不會對我的同胞使用毒氣,第二,我只會在中國的土地上使用。那麼我就想問問你:如果有別的國家的軍隊跑到你們國家的土地上橫行霸道,你會不會對他們講人道?

    「你不給我製造芥子氣,那沒關係。你帶的那個研究小組,現在也已經學到不少的化學知識了吧,沒有你,我們一樣可以製造出芥子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洋鬼子,只要敢跑到中國的土地上撒野,我就一定要讓他嘗到作孽的下場!我會加倍奉還,無所不用其極,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我要讓每一個敢踐踏中華民族尊嚴的人,都受到應有的報復!你他媽給我記住,對於侵略者來說,無論怎樣的懲罰,都是罪有應得!……」

    一番話說的羅爾托默默無語。加上李氏在一旁不住哭訴祈求,半晌方長嘆一聲:「我,我做!……」

    芥子氣的合成工序,其實並不是很複雜。並且蕭然能提供給他準確的化學分子式,所以很快就制取出了純淨的芥子氣。現在的難題,是如何將這種毒劑有效的應用,這方面戴桐可是專家,蕭然找來戴桐,讓他放下手頭的一切工作,跟羅爾托全力攻克這一難題。

    當然,所有的研究都是秘密進行的,包括實驗場地,都進行了完全的隔離。同時嚴密封鎖了消息,朝臣中除了奕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與之相伴隨的,蕭然又交給了羅爾托一個新的任務:研製防毒面具和防化服。防毒面具的工藝相對簡單,主要是活性炭。防化服則需要特製的橡膠和特種帆布,現在的工藝水平達不到,所以用獸皮來代替。

    芥子氣是利矛,這些東西就是堅盾。矛和盾都在我手,放眼天下,誰與爭鋒?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49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征俄羅斯
       

    幾天裡,蕭然幾乎忙的腳不點地。除了安排生化武要督促鐵路的修築事宜。奕別發出了照會,對修築鐵路進行公開招標,並初步擬定了借款的方式跟數額。這令洋鬼子們很是驚喜:怎麼無緣無故的天上就掉起了餡餅?

    另外修建電報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朝廷這邊自然是順利拿到了修築權,福來洋行那邊,經理艾頓總算是想盡辦法打探清楚蕭然的權勢有多大,震驚之餘,飛書英國本部。其實這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畢竟中國那麼大的市場在那裡擺著,任何一家洋行也不會輕易捨棄。權衡利弊,最後就只有乖乖就範這一條出路。

    這幾件大事忙的差不多了,蕭然才總算歇了一口氣。誰想這天一大早,天剛濛濛亮,正睡的香甜,盛左跟段興年卻慌慌張張的找來了。

    盛左這人向來穩重,蕭然一看他今天的臉色,心頓時一沉:有大事了!

    果然,盛左說出了一番話,讓蕭然登時眼珠子就紅了。

    蘭兒廢后大計被粉碎之後,為了穩固局勢,蕭然特意將大興山的部隊留在了京城,駐紮在城東的天順廟一帶。大興山上保留了一隻小隊,人數不多,但憑藉先進的武器,以及選拔特種兵時淘汰下來的那些弟兄,想來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但是就在前一天中午。一支來歷不明地隊伍卻出人意料的避開了所有的明暗哨,悄聲無息的潛入山寨,突然發動了猛攻!這支隊伍總有二三百人,似乎對山寨的佈防極為熟悉,一出手就端掉了兩個威脅最大的火力點。並且使用地武器也是清一色的仿新式步槍,火力異常兇猛。山寨的弟兄們迅速組織反擊。但一方面主力隊伍不在,山寨空虛;一方面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兵工廠跟軍需品廠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更讓蕭然暴跳如雷的,是工廠的工人們有很大一部分沒能逃出來!

    這些工人,基本都是弟兄們的家眷,是山寨實實在在地親人!蕭然目眥盡裂,一拳砸在牆上。怒吼道:「誰?究竟是什麼人幹的?」

    盛左跟段興年對視了一眼,說出一番話,蕭然頓時徹底瘋狂了。

    原來這一仗打的雖然倉促,但到底是經過專業特種訓練,留守小隊幾十號人,憑藉精準的射擊跟手雷,迅速展開了反擊。令人奇怪的是那支偷襲的部隊卻似乎有意在拖延時間,佔據了有利地形,只守不攻。留守小隊長原是盛左手下的一名佐領,姓徐名世昌。頗有智謀,稍一琢磨,立刻警覺起來,留下兩個班的戰士掩護,親自率隊直奔藏寶石窟。然而終究是晚了半步,石窟那邊安排的一個加強班的守衛竟然全部被悄無聲息地殺掉了。一大敵人約有上百號,正在望外搬運寶藏!

    這個藏寶石窟是程通跟段興年精心挑選的,極為隱秘,除了山寨的弟兄,外人根本不可能發現。而擔任守衛的弟兄,也都是段興年千挑萬選出來的好手,石窟裡邊又設有重重機關,怎麼會被人輕易攻破?很顯然。一定是山寨內部出了叛徒!

    時間緊迫,來不及思考這些,徐世昌立刻組織弟兄們反擊。這時距離近了才看清楚,這些來歷不明的敵人。赫然竟是洋鬼子!

    憤怒之下,弟兄們都如同殺紅了眼地惡狼,幾輪狙擊過後,洋鬼子丟下了一地屍體,迅速逃竄。與此同時,進攻山寨吸引火力的那隊洋鬼子也趕過來匯合,一路撤到山下河套,乘著早已等在那裡的快船逃之夭夭了。

    這一仗,是大興山部隊成立到現在頭一回吃的大虧,人員傷亡上百,兩座工廠遭到破壞,更為要命的是,石窟的寶藏被盜走了將近半數!有幾個受了傷的洋鬼子被弟兄們抓住,其中有一個是個小頭目,竟然會說幾句中國話。經過嚴刑逼供,終於交待了他們的來歷。

    原來這夥人,卻是俄國駐京領事館地衛隊;而出賣大興山的叛徒,赫然竟是原三中隊隊長劉濤!這傢伙那天在蕭然大鬧依翠樓時,趁亂逃走,不知怎麼竟跟俄國人勾結起來,如果不是這傢伙暗中搗鬼,憑大興山弟兄們的身手,哪裡會吃這樣的大虧?!

    蕭然兩眼血紅,像一隻受了傷地獅子,不住的撞來撞去。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這次劉濤勾結俄國鬼子,趁主力部隊下山、山寨空虛之機,偷襲大興山,目標極其明確,就是為了大興山那富可敵國的寶藏!整個行動顯然經過精心策劃,連逃跑路線都已定好,這些肯定都是劉濤的主意!這個王八蛋,熟悉山寨的佈防、崗哨、包括戰術,要不是山寨弟兄身手過硬

    讓人給一鍋端了!

    —

    上回劉濤逃走,始終就是蕭然的一塊心病。但是這廝學成了一身的本領,根本就沒有辦法抓到他。想不到的是這廝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出賣了整個山寨,是可忍孰不可忍?!

    敢殺我兄弟,搶我財寶!蕭然盛怒之下,召集起在京的全班人馬,親自帶隊,徑直包圍了俄國領事館。當時各國設在京城的領事館,雖然不允許駐紮部隊,但都配備了人數不少的衛隊,清政府對此也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俄國領事館衛隊人數最多,竟有四百餘人,等蕭然率人殺到的時候,發現只剩下了一百人不到。其餘的那些人,顯然是護送寶藏開溜了!

    這個時候,那個俄國使臣伊格那替耶夫也還堂而皇之的留在領事館裡。聽說被中國部隊包圍,異常惱怒,親自提槍挎刀出來。見了蕭然,也暗暗吃了一驚。蕭然他是認得地,這廝自來奸猾,對大清國朝中之事自然要想法子刺探,對蕭然也多少有些瞭解。不過清朝政府的闇弱,有目共睹。蕭然又是一個被罷了官發還出宮的太監,就算再強硬,又能強硬到哪兒去?

    這次偷襲大興山,伊格那替耶夫就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料想寶貝運走,照中國的說法,叫做捉賊要捉贓,既然拿不到什麼把柄。再加上政府壓力,也只能是不了了之。當下大搖大擺的走上前來,指著蕭然的鼻子喝道:「這裡是大俄羅斯帝國駐京使館,我是奉沙皇之名,派遣來京地使臣。你們這些辮子豬,怎麼敢公然持械包圍使館?難道你們覺得自己國家的實力,可以跟我們大俄羅斯帝國抗衡麼?」

    蕭然頭也不抬,腳下向前跨出一步,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字:「殺我兄弟、搶我財寶的,是不是你?」

    瞧見他這殺氣騰騰的模樣。一向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伊格那替耶夫這時卻不知怎麼頭皮一乍,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強自冷笑著道:「你說的什麼,我,我聽不懂!」

    「殺我兄弟,搶我財寶的。是不是你?」

    蕭然再進一步,嘩啦拉開手中槍栓。周圍弟兄們齊齊端起步槍,一排黑洞洞地槍口,加上一個個猙獰如魔鬼般的表情,嚇的留守的那幾十號俄國鬼子慌忙退後,空自捏著槍桿,卻沒有一個人敢端起來。

    「捉賊捉贓,沒憑沒據的。你這是誣賴,是……是要負責任的!」

    伊格那替耶夫嘴上說著,腳下卻又退了一步,冷汗淋漓。面無人色。蕭然再進前一步,額角青筋根根突了起來:「我問你最後一遍:殺我兄弟、奪我財寶的,是不是你?」

    「說!」幾百號兄弟齊聲怒吼,聲如奔雷。伊格那替耶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驚恐萬狀的道:「是……不,是那個中國人,劉濤……」

    砰!

    一聲巨大的轟鳴,伊格那替耶夫的半個腦袋在槍口下像西瓜一樣地炸開,紅紅白白的濺了一地。身後的那些俄國守衛連驚叫都忘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活像一排蹩腳的石像。

    「一個不留!」

    隨著蕭然的一聲低吼,一陣急促地槍聲響起,數十名俄國鬼子頃刻被打成了篩子。弟兄們怒吼著衝進使館,乒乒乓乓的槍聲不斷響起。

    「大人,不留下個活口審問寶藏的下落麼?」盛左低聲道。

    「不必!這些狗娘養的顯然做好了算計,寶貝一得手,就要偷運回國。天津港大沽口是英國人的地盤,到處都是英國人的軍艦。俄、英兩國素來不和,他們帶著這麼多的寶貝,一定不敢走海路。加上他們一貫輕視大清國的部隊,所以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一路北上,把這批寶藏由陸路偷運出國境!」

    「那咱們怎麼辦?」

    「追!」

    「可是……已經快一天了,洋鬼子肯定是急行軍,最少也要走出百里開外了……」

    「那也要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給我殺了這幫夠娘養地!媽的誰敢動我,我就要讓他有來無回!」

    領事館迅速清理乾淨。在一群嗜血惡魔的手下,無論男女老幼,一個活口都沒能留下。直到這時奕的趕來了。一看滿地地屍體,頓時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蕭老弟,這……咳咳,這可怎生是好?」

    奕膀,道:「你來的正好。立刻傳令,封鎖城門,北京城戒嚴十天,給我封鎖消息!無論什麼人,一概許進不許出!包括各國使館的人,誰敢出城半步,立刻格殺!」

    「這,這……」

    「這什麼?還沒完呢!命令勝

    謙的部隊,秘密開往大沽口。十天之後,給英國使請他們在大沽口的軍艦協助,防止俄國艦隊從海上登陸。傳令至旅順一線所有港口、碼頭,加緊佈防。一旦發現俄國軍艦的影子,就給我狠狠揍他娘的!」

    「要、要、要跟俄國……開戰?……」

    奕還包括所謂的俄羅斯帝國!在此之前,俄國在邊界問題上就一直頻繁的製造事端,這一次又血屠了俄國人的領事館,不開戰已經是根本不可能的了。要麼不打,要打就要打他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若是留下了老毛子一口氣,遲早會更難受。

    另外一點,在歷史上這個時期,最大地潛在威脅,不是英國、美國什麼的,而是一個俄國,一個日本。日本現在還沒有開始明治維新,實力較弱。但老毛子自打明朝開始,就一直對中華版圖虎視眈眈。媽了個巴子,現在開始,老子要舊賬新帳一起清算!

    「你沒聽清楚麼?」蕭然一聲斷喝,嚇得奕哼了一聲,道:「我就是要開戰,怎麼著不行麼?立刻派出流星,傳令京城以北各路駐軍,整備部隊,聽我調遣。包括盛京的納彥辛奪。還有黑龍江將軍奕山,明白麼?」

    「啊?!……蕭老弟,你要親自率軍出征?!」奕兒來,語無倫次的道:「這,這可萬萬使不得!你走了,京裡頭怎麼辦?我。我怎麼辦?要不這麼著,我跟老弟同去……」

    「少囉嗦!」蕭然又吼了一嗓子,但看看奕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你在京裡,好好的看家。皇后處理政務,也還離不開你。白粉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專人按時給你送去。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就不會有任何事。去辦吧!」

    「是,是!」

    奕信,一面派人火速找來程通、景壽跟梅良甫。三人一聽說蕭然要親自率隊出征,都吵著要跟去。但是蕭然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們來辦。

    給奕的部隊都已經開調,讓他的親軍隨時注意奕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開殺戒。另外同然堂旗下的幾個工廠,必須派兵守衛。工業革命剛剛起步,還經不得任何風浪。至於化工廠,更是重中之重。白粉就是在那裡秘密生產出來的,一旦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梅良甫現在接了親軍侍衛統領之職,仍然肩負著守衛紫禁城的任務。蕭然特意把他叫到一邊,道:「大哥,打虎親兄弟,但是這一次,我要留下你替我看家了。榆錢兒胡同,我的妻兒老小就全拜託給你了!」

    梅良甫胸口一熱,道:「兄弟,哥哥是粗人,不會說個什麼。不過你放心,誰想動蕭府裡地一草一木,就先要取下我這顆項上人頭!」

    蕭然點了點頭,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太后。我不在京裡,皇宮那種地方,也就更危險了。一個皇后,一個麗妃,還有……冷宮裡的那位,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們出了岔子!」

    梅良甫鄭重的點頭答應了,蕭然這才放心。辭別三人,盛左等也從馬廠換了馬匹回來。出了京城就要長途跋涉,自行車當然不成,看來還得靠這四個蹄子的。蕭然派出一小隊人馬,回大興山安排彈藥輜重,尾隨行進。同時派花和尚帶領二中隊,作為先頭部隊,搜索洋鬼子留下的蹤跡,全速追擊。搜索是特種部隊必修的科目,尤其是二三百號人地大隊人馬,找出蹤跡自然是小兒科。花和尚領命去了,蕭然親帥大隊人馬,隨後進發。

    就快出城的時候,後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是一個聲音高喊:「相公,等等我!」

    回頭一看,追來的卻是林清兒!一身寬大的作訓服,滿頭青絲用紅帕束在腦後,火紅的頭巾獵獵飄動,襯著烏黑的長發飛揚,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林清兒騎術精湛,很快就跑到跟前,一把扯住蕭然地馬韁繩,柳眉一豎,佯怒道:「為什麼不帶我?」

    「帶你做什麼?這山高路遠的,興許一直要打到老毛子那邊去呢!你,你還是回去吧!」

    「不!雨婷姐她們幾個特意交待了,要我看著你,別讓你取個洋老婆回來!」

「%#%……」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50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襲
       

    和尚率領先頭部隊,很快就發現了這隊俄國鬼子的蹤子逃走的方向,沿河套兩岸向前搜索約十多里,便發現了明顯的大隊人馬登岸的痕跡。這跟蕭然的預計是吻合的,俄國鬼子果然沒有選擇南下天津走海路,而是決定走陸路潛逃出境。

    展開地圖琢磨了半天,蕭然又覺得有些蹊蹺。從這裡至俄國,無非是西、北、東北三個方向。向西要走新疆伊犁,雖然當時俄國在中國西部的駐軍不少,但路途艱難遙遠,少說也要走個一年半載,基本可以排除;向北則可以穿過蒙古族地盤,直接出境,但是北部又多為沙漠戈壁,在沒有足夠的給養配備情況下,想走出去也是千難萬難,可能性很小。最容易的一條路線,便是向東北方向穿插,取道盛京,從東北黑龍江出逃。當時的俄國,於三年前剛剛與中國簽訂了《>:. 了黑龍江北岸、烏蘇里江東岸約六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時還取得了黑龍江、烏蘇里江的航行權,以及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因此俄國在黑龍江地區,目前還駐紮著大批的軍隊,從這個方向逃走,無疑安全的多。

    可是從這一隊俄國鬼子留下的痕跡來看,似乎並不打算前往東北,而是要北上經赤城進入蒙古族範圍。這讓蕭然或多或少有些納悶。但現在時間緊迫,跟盛左幾個計較一番。決定還是先追上去再說。

    當即率領部隊,一個晝夜地急行軍,第二天黃昏,趕到了黃泥河。河邊是一座小村莊,還沒有進村,就聽見遠遠的傳來了幾聲槍響。探路的偵察兵回報,村子裡發現了老毛子的蹤跡。

    其時太陽剛剛落山,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蕭然命令花和尚在左,段興年在右,自己跟盛左率領三中隊,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摸進村子。老毛子看來也是剛剛進村,並且完全沒有意識到追兵會這麼快趕到。正在村子裡大肆劫掠,追逐婦女,若是蕭然等人再晚來個一時半會兒,村裡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蕭然朝天一槍,發出訊號,大興山地弟兄們有如從天而降,一陣急如爆豆般的槍聲驟然響起。在這些殺人專家的面前,俄國鬼子根本不堪一擊,只一輪精準無比的射擊之後,滿村亂竄的鬼子兵就已基本臥倒。

    僥倖沒死的十來個俄國鬼子。情知大難臨頭,丟了刀槍乖乖投降。又對整個村莊進行了仔細的搜查,這時蕭然才發現,這伙老毛子總數不過七八十人,而且根本沒有車輛輜重,也就是說。這只不過是一支轉移大家注意力的小股部隊!

    上當了!蕭然惱怒非常,很顯然,敵人估計到了蕭然一定會率兵追趕,這才故佈疑陣,用這一支小股部隊故意留下線索,吸引追兵,而剩下地俄國鬼子,想必已經趁著這個機會押運財寶逃得更遠了!

    可是剩下的那些俄國鬼子。究竟會逃到哪個方向去呢?俘虜的十來個俄國兵都不會講漢話,問也問不出什麼,蕭然命令全部殺掉。跟盛左等人商議了半晌,覺得最大的可能。老毛子還是要從盛京奔黑龍江方向出逃。

    天色已晚,弟兄們經過連續的急行軍,很是疲憊。蕭然命令部隊,就地休整。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大亮,隊伍便即開拔,按照地圖的指示,抄近路直接殺奔梅河。

    從北京到盛京,梅河是必經之路,而且老毛子攜帶著大量寶藏,行進速度難免受影響。本以為能夠在老毛子趕到之前到達梅河,然而沒想到的是對方的行進速度比蕭然預計的要快的多,等大興山部隊趕到梅河地時候,這些鬼子兵竟已突破梅河防線,轉道赤峰方向去了。

    當時駐守梅河的兵力不多,只有一個營。由於是綠營的建制,人員老弱,武器落後,甚至連鳥槍火銃都沒有,戰鬥力可想而知。所以雖然早就接到了京城奕能眼睜睜的看著鬼子兵遁走。據統兵的那位都司報告,老毛子攜帶不少車輛,走地是赤峰方向。

    盛左對此比較懷疑,認為仍然是洋鬼子耍的花招。前往黑龍江,自古以來都是假道盛京,因此建議隊伍連夜向盛京方向追趕。蕭然這時卻忽然多了個心眼兒: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同樣的招術洋鬼子已經用過一次,這一次,難道仍然是誘敵之計?

    而另外一方面,盛京是納彥辛奪的駐防區,八旗軍的裝備跟戰鬥力,跟綠營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語。往那個方向去,不是自尋死路麼?沉思良久,蕭然忽然道:「集合弟兄們,朝赤峰方向全速行進!」

    「啊?大人,如果是洋鬼子的疑兵之計,如之奈何?」

    「嘿嘿,你不要忘了,這股老毛子的隊伍裡,有我們大興山的一個叛徒!」

    事實證明,蕭然這一次果然賭對了。趕到赤峰地時候,接到當地的戰報,就在前一天上,一夥洋鬼子劫掠了大批船隻,順西遼河向下遊方向逃竄。一看地圖,蕭然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伙老毛子要轉道赤峰,原來是為了走水路!

    赤峰到通遼方向,正是一帶西遼河相連。這條河既長且直,倘若走水路的話,一路順流而下,攜帶的輜重幾乎不受影響。另外走船不比走陸路,部隊基本不需要休整,按照正常地速度來估計,至多三四天就可以到達通遼。然後望北躥入黑龍江,那可就是魚入大海、放虎歸山了!

    事不宜遲,蕭然火速召來當地的地方官員,下了死命令,限令連夜準備船隻。違令者斬。大概是刀架脖子地關係,這一次那些地方官極有效率,第二天一早,百餘隻大船已然準備停當。蕭然率領部隊,沿西遼河全力追趕。

    然而沒想到的是天不遂人願,行進到第二天的時候。正走到東明州地界,竟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雪。古詩云:胡天八月即飛雪,現在正值八月末,北方的氣溫驟然下降。只一個晚上,河面已經變作白茫茫一片,竟被冰雪封住了!

    船隻頓時失去了用武之地。無奈之下,隊伍只能走旱路追擊。這樣一來,速度上難免受到影響。好在這支隊伍都是鐵打的筋骨。或許也是因為親人被殺的仇恨,弟兄們都咬緊牙關,日以繼夜地趕路,沒有一句叫苦叫累的怨言。

    趕到通遼,敵人已經先三天到達,休整了一天,馬不停蹄的奔黑龍江方向去了。蕭然率領隊伍,沿著俄國鬼子留下的蹤跡緊緊追趕,一直追到大安。這裡也是一處重鎮,比鄰嫩江、松花江交匯。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到了這裡,老毛子竟又一次失去了蹤跡!

    從當地軍民那裡蒐集來的情報,鬼子兵並沒有進城,而是在三天前趁夜襲擊了設在城北郊外的馬廠,搶奪了大量的馬匹。然後就憑空消失了!蕭然又是一陣納悶:不知這幫該死地王八蛋,這一次又搞了什麼鬼?

    幾天裡

    一直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也許是當時的年代還沒緣故,氣候比蕭然印象中的農曆八九月要寒冷的多,最讓他頭疼的是,雪也遠比後世要大的多。接連的幾場大雪,掩蓋住了敵人的一切蹤跡,再想找出洋鬼子逃跑地方向。可就千難萬難了!

    水路不通,敵人接下來會從那個方向逃匿?反反覆覆的想了一個上午,仍然一點頭緒也沒有。空自手裡邊攥著一支特種部隊,卻成了英雄無用武之地!蕭然急的火上房。心情極度煩悶之下,推開門走入風雪之中。

    凜冽的北風捲起層層雪霧,迎面吹過,讓蕭然的頭腦一瞬間清醒了不少。正低頭沉思,忽聽頭上咔嚓一聲輕響,猛抬頭,卻看一段樹枝連著一大團的積雪,被風吹折,徑直向他砸了下來。剛想閃避,就覺後背一股力量湧到,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出一大步。

    原來跟在他背後的,卻是林清兒。這麼一推,本來力量很柔和的,豈知蕭然向前一邁,正踩在一截折斷的枯枝上,腳下一滑,登時摔了個仰八叉。林清兒又是歉然是好笑,卻不敢笑出聲來,捂著嘴兒憋得俏臉通紅。

    蕭然摔了這一交,坐起身來,只見腳下那截闖禍的枯枝已經擦著雪皮滑出去老遠。這一幕讓他腦中猛然靈光一閃,怔了片刻,突然跳了起來,大叫道:「我知道了!雪橇!洋鬼子搶走馬匹,為的是造雪橇!」

    現在的北方,已經是遍地積雪。這個時候騎馬長途跋涉,尤其又攜帶大量的財寶輜重,顯然是個愚蠢地主意。但是這突如其來的靈感,卻讓蕭然登時醒悟。老毛子自來生活在北地,對雪橇自然已經習慣了,那麼劫掠大量的馬匹,會不會是要製作雪橇?

    火急找來盛左、段興年幾個,把自己的想法一說,大夥也都覺得很有可能。現在是大雪封山,單靠馬匹運送這些輜重,想逃出國境至少也要一兩個月,並且在這麼長地時間裡,二百多號人的給養如何解決?但有了雪橇,則完全可以走河套,無論是望北的嫩江上游,還是往東的松花江,沿著冰凍的河面走下去,那就是一條天然的雪道,最快的話估計半個月就能越過國境,到達俄羅斯!

    —

    就在這個時候,負責去城郊馬廠查探的花和尚也回報,說在北山上發現有不少樹木被砍伐。這就更加證實了蕭然的推斷!

    很顯然,老毛子這一次是算計到了骨頭縫兒裡,從赤峰奪船,一直到大安劫馬,每一步都計算的精準無比!那麼下一步,他們又打算望哪個方向逃竄呢?是北溯嫩江,還是東下松花江?

    松花江流域,目前駐紮著黑龍江將軍奕山的大隊人馬,看來俄國鬼子這一次,十有八九是要沿嫩江一路北上!蕭然火急下令,命大安知縣集合起百姓,用最快的速度造好一批雪橇,套上戰馬,率領隊伍連夜沿嫩江江面向北追襲。

    雪橇為四人一組,輪流駕乘,其餘人可以休息。每輛雪橇都配備了四匹好馬,兩兩換駕,這樣一來,速度竟比平地奔馳要快出將近一倍!但是蕭然坐在雪橇上,心裡卻多少有些忐忑。狡猾的老毛子到底是不是走的這一條路,他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無疑又是一場大賭,賭贏了,連本帶利的就能撈回來;萬一賭輸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答案在第二天就揭曉了。奔馳出百餘里後,在江面上發現了撞毀的雪橇,從木材的茬口上看,顯然是新近打造的。這讓大夥頓時信心百倍,揚鞭策馬,座下的雪橇簡直要擦著雪皮兒飛起來。

    二百多架雪橇一起捲過,揚起漫天的雪霧,遠遠看去,便如一條風馳電掣的巨龍,轟隆隆碾過,蔚為壯觀。

    經過近十天的疾奔,這一天趕到了太平嶺一帶。剛好是個晴天,風停雪止,陽光普照,大雪覆蓋的茫茫山野,反射出一片耀眼的亮白。從地圖上看,這裡距離中俄重新劃定的邊界線已經不遠了。如果再追不上的話,一旦跟境外的老毛子兵匯合,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王八蛋溜之大吉。蕭然越發焦躁起來,恰在這時,有兄弟大喊一聲:「快看地上,有雪橇的痕跡!」

    果然,河套上一溜清晰而雜亂的痕跡,長長的伸向遠處。昨晚剛剛下過一場雪,也就是說,這痕跡一定今天剛剛留下來的!大夥精神立刻振奮起來,不少人臉上、手上都已害了凍瘡,鑽心的痛癢,這時也都顧不得了,只恨不能給那馬插上翅膀,沒命的望前瘋跑。

    趕出三四十里,跑在頭一個的花和尚突然大叫了起來:「煙!快看,前邊有煙!」

    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十來道煙柱斜斜的指向天空。所有人心立刻狂跳了起來!這裡荒山野嶺的,應該不會是村落。那麼,不是那些俄國鬼子,又會是誰?

    蕭然猛一打手勢,二百來架雪橇幾乎同時聽了下來。戰馬不停的打著響鼻,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六百雙被仇恨燒紅的眼睛,齊刷刷的望著蕭然。

    「段興年,帶人前去偵查,發現老毛子,立刻抄他的後路!其餘弟兄,檢查裝備。雪留下,徒步行進,準備戰鬥!」

    「是!」一陣低吼,如悶雷般滾過。

    段興年帶著他的偵查中隊,如飛去了。剩下的弟兄除了一個班留守看馬,其餘弟兄全部刺刀上槍,子彈上膛,那殺氣騰騰的模樣,活像一幫地獄裡鑽出來的惡魔。

    緊張而有序的行進,除了幾百雙大腳踩在雪地裡發出簌簌的聲響,天地間聽不到半分聲響,空氣這時都彷彿凝固了。

    近了,更近了!

    迂迴到側面,飛快的爬上山梁。放眼看去,寬廣平整的河面上正燃燒著十來堆篝火。一群渾然不知死活的傢伙們,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堆,或烤火,或燒水煮飯。有幾個摘下了頭上的棉帽子,露出那一頭紅不拉嘰鸚鵡一樣的頭髮,正是如假包換的「老毛子」。大概是覺得已經成功的躲過了追兵,這些傢伙很是悠閒,有的傢伙甚至還悠哉游哉的從懷裡取出扁扁的錫壺,津津有味的喝著酒。

    河面左側,一溜聽著近百輛雪橇,其中有半數滿載著貨物,上面還蓋著厚厚的帆布。不用說,這便是大興山的寶藏!

    蕭然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抬起頭,對面山樑上,隱隱能看到有人影兒一閃而過。段興年的隊伍顯然已經進入了戰鬥位置。

    左右兩側,近百名狙擊手正一動不動的趴在冰冷的積雪中。長長的狙擊步槍槍管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死亡的氣息,在這個距離上,沒有人能夠逃脫這些狙擊手復仇的子彈!

    蕭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舉起了手臂,喃喃說道:「那麼,屠殺開始了!……」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50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冤家路窄
       

    殺!!!」

    砰!……

    巨大的狙擊步槍轟鳴聲震碎了曠野的寂靜。復仇的子彈呼嘯著飛出槍膛,撞碎了冰冷的空氣,穿過曳出一道死亡的氣息,筆直鑽進了敵人的頭顱!

    沒有慘叫,甚至來不及驚呼。突然而且精準無比的射擊令俄國鬼子完全懵了,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一團團血霧爆散開來,在皚皚白雪中看來,彷彿盛開了無數妖豔的花朵。

    這是復仇之花,是來自地獄的死亡之花!每一次驚心動魄的綻放,帶走的是侵略者醜陋的靈魂!

    砰!……

    又一輪槍聲響過,洋鬼子就像鐮刀掃過的麥禾一樣,紛紛載到。淒厲的慘叫聲這才響了起來,二百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不足百人連滾帶爬的竄向雪橇,尋找掩護。

    隨著狙擊步槍不斷的噴射出怒火,一個又一個的俄國鬼子接二連三的倒下。在狙擊手兩面包抄之下,這些處在開闊地上的倒霉傢伙完全變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鬼子的人數正在急劇下降,眼看戰鬥就要結束的時候,忽然,河谷中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

    轟!

    一團巨大的雪霧騰起,冰屑紛飛。就在大家稍一愣神的功夫,一條人影迅捷無比的跳上一輛滿載著貨物的雪橇,高高擎起手臂,高喊道:「開槍!所有寶貝一起完蛋!」

    爆炸騰起的氣浪。將這人戴著地棉帽子掀了下去。陽光下看的清清楚楚,一條辮子歪歪斜斜的纏在頭上,赫然正是劉濤!而在他的手中,正高舉著一顆黑黝黝的手雷!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狙擊手停止了射擊,蕭然長身而起。大吼道:「劉濤,你個狗娘養地叛徒,雜碎!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當然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怎麼著這話大人沒聽過?」劉濤放聲狂笑,抽刀砍斷了雪橇上的繩索,掀開在上面的帆布。大叫道:「弟兄們,你們可看清楚!所有的雪橇上我都裝上了炸藥!嘿嘿,有種的就開槍打死我,有這麼多的稀世珍寶給我陪葬,死了也值了!」

    蕭然心猛的一沉!雪橇上果然牢牢的綁著一個炸藥包,並且所有地雪都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一旦引爆,這些無價珍寶將徹底灰飛湮滅!

    這些炸藥跟手雷,當然是劉濤在大興山兵工廠順手牽羊弄到的,看來他早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你媽!」花和尚一聲怒吼。縱身就要躍下山梁,一旁的盛左連忙拉住。

    俄國鬼子這時已經大半斃命,剩下的四五十個,此時都已嚇破了膽,聚在劉濤周圍,驚惶四顧。蕭然強忍心中怒火。喝道:「王八蛋,你到底想怎樣?」

    劉濤冷笑道:「不怎麼樣!當初為了這些財寶,老子也拼了命,現在拿一份,也是天經地義!反正老子這條命早豁出去了,你叫手下放開一條路,財寶我留下一半。否則的話,一拍兩散!」

    「做你媽的春秋大夢!」

    現在這個距離。四百米不到,神槍手一槍幹掉這個雜碎,應該不難。但是除非是一槍爆頭,否則的話手雷的引線一旦拉開。後果不堪設想!想做到這一點,誰敢有十足地把握?

    林清兒這時帶了兩名狙擊手,從山梁的背面悄悄溜了下去,準備迂迴接近。她的槍法蕭然是絕對不會懷疑的。可惜的是對方處在冰封的江面上,周圍是一片開闊地,想偷偷接近不被發現,機會實在渺茫。

    現在蕭然跟段興年,分別扼守了河谷兩邊地山梁。從段興年偵查中隊的射擊位置來看,更加靠近河面。如果劉濤想溜,勢必要從他眼皮子地下經過,只要到了二百米內,狙擊手一定有把握將他放倒。但是狡猾的劉濤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不斷的喊話,要蕭然撤走狙擊手,否則引爆炸藥。蕭然當然知道他這是在恫嚇,手雷一旦引爆,他第一個粉身碎骨,所以兩下里一時僵持住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林清兒帶人兜了半天,還是無奈的退了回來,沖蕭然搖了搖頭。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蕭然心中暗暗著急,看看下面的劉濤,也越來越焦躁了。正在這時,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隆隆聲響,帶起一陣陣地回音。盛左臉色大變,失聲道:「是馬蹄聲!有人來了!」

    蕭然眉毛一跳,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會是什麼人?清軍?老毛子的軍隊?聽這聲音低沉,震得腳下的大地都似在微微顫抖,可見來地人絕不會是少數!如果真的是老毛子來接應的部隊,那可就糟了!

    正驚疑間,忽看遠處河道轉彎處,猛的轉過一大片黑雲。掀起漫天的雪煙,夾雜著戰馬長嘶,還有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不時的朝天乒乒乓乓的放槍。這槍聲短促而清脆,不是清軍慣用的鳥槍或火銃,倒有些像後膛裝遂發槍!而在這個地方,唯一可能擁有這種武器的,當然就是紅毛鬼子了!

    眾人心都是猛的一沉。血屠俄國領事館,蕭然特意叫奕十天,就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讓俄國佬暫時無法收到消息。但是這次洋鬼子突然在這裡出現,難道是對中國出兵了,還是劉濤這隊人事先放出了消息,特意叫鬼子兵來這裡匯合?

    無論是哪種可能,形勢都十分不妙!按大興山特種部隊的實力來說,擱在平時,即便是來了千軍萬馬也未必懼他;但是現在輾轉追襲幾千里的財寶就在眼前,豈可功虧一簣?!

    來不及想太多,蕭然當機立斷,命令盛左率領一個中隊。迅速繞過山梁,插在劉濤那伙老毛子地前面,

    敵。剛站住腳跟,這支隊伍就衝到了近前,有的騎雪。穿著各異,長袍短祅,不一而足。盛左大吃一驚:這哪裡是什麼軍隊,分明就是一大股土匪!

    黑龍江北境,由於地勢險要,山嶺縱橫,自古以來盛產土匪,當地土話叫做「鬍子」或「綹子」。官軍自來窩囊慣了。別說剿匪,看到土匪都恨不能掉頭逃跑,因而養的這些土匪橫行霸道,脾氣十足。尤其是大股的土匪,欺負起官軍就跟欺負三孫子似的。不過像這麼大股地土匪,委實少見,更何況這些傢伙手中操著的,竟然是清一色的後膛擊發槍,這可是俄國佬的制式裝備!盛左心裡就是一動:難道這是俄國的土匪?!

    —

    這一回盛左卻猜錯了,這伙土匪根本不是老毛子。而是實打實的中國人。無巧不巧的是,他們正是原山海關駐防八旗軍!

    原來當日副都統熙拉布、誠勇公裕恆,犯下了謀逆重罪,無奈之下捲起山海關兵馬,北上黑龍江,逃到呼瑪。當起了土匪。這裡原也有清朝官軍駐紮,但都是綠營的建制,不允許裝備火器,戰鬥力是可想而知地。因此倒讓這股土匪漸漸的養成了性,從最初的打家劫舍,到後來竟敢公然襲擊州府縣城,官軍根本無力清剿。

    呼瑪地處中俄邊境,踩在國境線上。開始的時候。熙拉布跟裕恆是躥到哪邊打到哪邊,無論是中國人還是俄國佬,逮誰搶誰。當時俄國的軍力佈防,重點也一直放在黑龍江下游。因此對這樣一股勢力也很是頭疼。既然無力圍剿,狡猾的俄國佬倒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支援熙拉布一大批新式武器裝備,鼓勵他擴充勢力,騷擾中國領土。

    熙拉布跟裕恆一合計,反正也是個謀逆,索性投靠了俄國佬也是一樣。因此調轉槍口,不斷的向中國內地進犯,並靠著先進的武器裝備,吞併大小綹子,由呼瑪向西南,一直到太平嶺一帶,方圓數百里都劃成了他們的勢力範圍。除了沒有直接的建立偽政權,儼然就是一個國中國地架勢!

    由於這一股土匪勢力強悍,當地駐軍被迫南遷,百姓更是飽受摧殘。而劉濤那一隊俄國鬼子之所以到了這裡就放鬆了警惕,也正是因為這裡已經沒有清朝的駐軍,熙拉布這股勢力,一向不動俄國人。至於這一次在此巧遇,倒不是土匪有意趕來與老毛子匯合,而是準備望南去劫掠新安縣城,湊巧經過,被槍聲給吸引了過來。

    這倒真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熙拉布跟裕恆估計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又遇見蕭然。當然也就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將是又一場噩夢的開始。

    這次出動的土匪是由二當家誠勇公裕恆帶隊,人數還真不少,少說也有兩千來人,黑壓壓的像一片雲一樣,迎面撲來,砰砰放槍,不住的大呼小叫,一幅殺氣騰騰地樣子。這廝們平日裡欺負起官軍就跟欺負三孫子似的,看到盛左帶人攔住了去路,大為光火,呼喝連天的衝了過來。

    盛左也不客氣,率弟兄們一輪齊射,衝在前面的土匪人仰馬翻,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土匪們哪裡見過這麼強悍的部隊,齊齊的吃了一驚,一邊胡亂放槍,一邊慌忙後撤,老半天收住陣腳。

    而在這個時候,劉濤跟那伙殘餘的洋鬼子顯然也焦急起來,紛紛套起雪,打算衝過去跟那伙土匪匯合。蕭然靈機一動,只要他們肯動,神槍手就有機會了!當即叫過林清兒,讓她挑幾個狙擊好手,潛下山梁尋找有利地形,侍機幹掉劉濤。

    卻看那伙土匪隊伍裡面,不一會趕出了幾架雪橇,上面隱約支出一截炮管,拉到陣前,一字排開。一名土匪策馬奔了出來,高聲叫道:「你們是哪兒地部隊?媽的敢到太平嶺來撒野!活得不耐煩了麼?咱們二當家的說了,是會的乖乖留下所有武器裝備,或許還能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地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一邊叫囂,一邊來來回回的在陣前兜著***。盛左看的心頭火起,操起步槍略略一瞄。只一槍將那傢伙打地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滾了兩下不動了。土匪們登時鼓噪起來,手忙腳亂的裝填火炮,準備開炮。現在大夥可都是站在冰封的江面上,一旦對方使用的是開花炮彈,炸開冰層。那大夥可就得到水裡去餵魚了!盛左一聲令下,狙擊手一齊開火。砰砰一陣清脆的槍響過後,那些個土匪炮手全部送去見了閻王。

    這邊一開火,劉濤那邊那些殘餘的老毛子可就呆不住了,嘰裡呱啦地亂叫著,駕起雪橇沒命的往前衝,妄圖突破盛左的封鎖線,趕過去跟裕恆的土匪部隊匯合。劉濤見勢不妙。連忙大聲叫嚷著阻攔,但老毛子已經急紅了眼,哪裡阻攔得住?

    林清兒這時已經帶著狙擊手從側面迂迴到了江畔,趁著混亂,彎下腰箭一般的向前竄去,動作輕盈的向一隻狸貓。距離飛快的接近,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猛的一個前滾卸去慣性,單膝跪地。雙手穩穩地托起狙擊步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異常完美!長長的槍管映出一道令人目眩的寒光,準星一瞬間便死死的咬住了劉濤的腦袋。

    也許是突然預感到了某種危險,劉濤猛的轉過身,左手也在同一時間摸上了手雷引線。就在這一剎那。砰一聲巨大的轟鳴,一顆狙擊子彈呼嘯著飛來,精準無比的從他的眉心鑽了進去。巨大的衝擊力將後半塊頭骨掀了起來,爆出一大蓬血霧。劉濤地表情就在那一瞬被永遠定格成了難以形容的驚愕,身體卻已經向後飛起,砰然落地,手中的那

    骨碌碌滾出去老遠。

    「殺!!!」

    埋伏在兩側山樑上的狙擊手們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幾乎在林清兒槍響的同時。所有地槍口都開始噴射出怒火。那僥倖逃過一時的數十名俄國鬼子就如同靶牌一樣,紛紛栽倒。一分鐘不到,整個戰鬥迅速解決。

    盛左那邊,仍然在有節奏的狙擊著土匪。蕭然跟段興年迅速匯合。打掃了戰場,正準備將那些滿載著寶藏的雪橇運回後方,忽然後面傳來轟、轟的幾聲悶響。蕭然皺眉道:「不好,那些個土匪大概是抄了咱們的後路!」命令段興年帶上一隊人馬火速趕去。不多時,卻見他帶著弟兄,還有先前留下看守雪橇的那一個班的戰士一起,趕著雪橇馬匹氣急敗壞地回來了,破口大罵道:「狗娘養的龜孫子,放炮炸開了冰面,咱們的歸路給斷啦!」

    原來那位誠勇公裕恆,倒也有些鬼點子。一面派人從正面進攻,一面派小股部隊偷偷的繞過山谷,溜到了後面,把冰封地河面給炸開了。這樣一來若想回頭,就必須從山谷中繞行,但是地勢不熟悉,只怕會遭到土匪的伏擊。蕭然怒道:「行啊這些王八蛋,老子無意收拾他們,他們居然還想一口把咱們特種大隊給吃了!媽的是喝多了,還是吃錯了藥?好,既然他們找死,那就怪不得咱們了!」

    重新集合起隊伍,盛左的三中隊不算,還有四百人。蕭然跟段興年各帶一隊,仍舊攀上兩側山梁埋伏起來,然後傳令盛左,叫他佯敗,吸引土匪鑽進口袋。這邊很快就佈置停當了,但是盛左那邊接到命令,卻犯了難。隊伍武器精良,步槍的射程比人家大炮還遠(土匪使用的前膛裝火炮,射程只有四百米左右),射擊又是如此的精準,這個敗怎麼裝?估計詐敗的話,連傻子都不會相信。

    也虧他足智多謀,琢磨了一時,命令弟兄們接連兩輪急射,又發動了一次小規模佯攻,然後便讓大家徐徐停火。裕恆喝令手下的土匪們幾次搶奪兩岸的制高點失利,正鬱悶的不行,聽到槍聲漸漸稀了,思索一番,頓時醒悟:對方人數本身就少,經過連番的射擊,這是沒彈藥了!一時欣喜若狂,盡卷兵馬,鋪天蓋地的殺將過來。盛左稍微抵抗了一下,率領隊伍沿河道退卻。

    單說這位誠勇公,果然勇猛,一看對方敗走,頓時來了精神,縱馬挺槍,親自率隊追來。正走間,猛聽得一聲大喝:「弟兄們,殺!!!」裕恆就是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恩?這個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還沒等緩過神兒來,就聽兩邊山樑上急促的槍聲響了起來。身邊的土匪成片成片的栽倒下去,長長的河谷頓時響起一片鬼哭狼嚎聲。

    先前退走的盛左部隊,此時也調轉槍口殺了回來,三面包抄,殺的一眾土匪人仰馬翻。這些個土匪也是素來對清軍欺負慣了,自打拉桿子到現在,幾乎沒吃過敗仗,這時突然遭到痛擊,完全亂了陣腳,連組織反擊都顧不得了。裕恆見不是頭,撥轉馬頭便走。但兩千餘人的隊伍,連人帶馬加雪橇,哪兒那麼容易掉頭?一時你撞我我撞你,亂哄哄的擠做一團。

    看看差不多了,蕭然一聲號令,弟兄們如狼似虎衝下山來。先是一陣手雷丟過去,一連串的爆炸聲中,土匪人仰馬翻。命大不死的,早已是鬥志全無,腳快的跑了,跑不動的,只好乖乖的繳械投降。裕恆此時仍不死心,好歹在人叢中覓了條縫兒,打馬正待飛奔。不期一顆子彈飛來,正中大腿,痛得半片身子都麻了,一頭倒撞下來,跌的頭破血流,掙扎不得。

    蕭然命令弟兄們迅速打掃了戰場。總計兩千餘人的土匪,傷亡大半,又有四百餘人做了俘虜,只跑了三百人不到。蕭然命人將繳獲的武器彈藥裝點上車,自己叫過俘虜,審問他們的來歷。裕恆作為二當家的,很快被手下給供了出來,兩名弟兄押著他來見蕭然。

    裕恆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支戰鬥力超強的隊伍是打哪兒鑽出來的,正自納悶,待走到蕭然面前,只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兩眼一黑,嘴巴裡全是苦水。心說得,老天爺還真不是一般的照顧我!好好的怎麼就把這個喪門星給弄到這兒來了呢?人都說惹不起還躲得起,怎麼著偏我這麼倒霉,從行宮一路躲到呼瑪,整整兒的跑了幾千里路,都快跑出國境了楞是沒躲過去!我他媽招誰惹誰了我……

    蕭然見了他,也是一愣,接著就笑得岔了氣,拍著他肩膀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誠勇公!你說咱爺倆還真有緣,隔著千山萬水的還偏要望一塊兒湊!緣分,緣分吶!」忽然臉色一板,道:「既然是熟人,咱們也就不必多費口舌了。說吧,你這次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還有,你手上的這批俄式裝備是怎麼回事?」

    裕恆心頭一陣酸楚,恨不能嚎啕大哭一場。心說也不知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銀子,這輩子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倘使遇見別人,他還真未必交待的這麼痛快,但偏偏遇上的是蕭然這個冤家,只覺得萬念俱灰,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我今兒就都跟你說了吧,只求你給我一刀痛快的,省的遭罪!這一次我奉的是俄國佬的命令,準備率隊襲擾新安縣城;與我一起的熙拉布,正在帶兵攻打明店。我們的任務就是吸引左近一帶駐防的清軍,俄國佬已經集結了大批的兵力,準備趁機度過黑龍江,大舉開戰了!」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51
第一百二十章 納彥紫晴
       

    國鬼子終於動手了!

    儘管蕭然在京城的時候,想到了要封鎖消息,但是紅毛鬼子畢竟在中國紮根已有年月,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秘密情報網(包括周邊電報網絡)。消息傳到俄國,立刻引起一片震驚。見慣了清政府一貫的懦弱無能,這一次卻忽然挑起這麼大的爭端,連素來秉持的「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信條都不顧了,說話兒就給殺了個鳥毛不剩!不能啊,挺老實一國家啊,怎麼著說瘋就瘋了呢?

    初時猶始不信,好在電報便利,反覆打探,終於確認無疑:清政府這回是真瘋了!惱羞成怒之下,俄國佬幾傾盡全國之兵,自西部新疆伊犁,中部蒙古部恰克圖(當時外蒙還沒有獨立,仍作為清朝版圖),東部黑龍江流域,並派遣大批軍艦,從野豬河碼頭南渡朝鮮海峽,兵分四路,氣勢洶洶,向中國撲來。

    這時中國江南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曾國藩坐鎮安慶,調集湘軍挺進江西,自景德鎮至武夷山一線,切斷了江西、浙江兩省太平軍的呼應。左宗棠的楚軍,不負眾望,終於收復杭州,將李秀成的部隊圍困在了金華地區。石達開率兵進入四川,由廣安進取南充,轉道巴中,雖然聲勢浩大,卻終是孤掌難鳴。

    到此為止,太平軍已經被徹底分割開來,覆滅只在朝夕之間。由於新式槍炮的介入。整個戰局地進程驟然加速,不出意外的話,半年之內即可肅清。

    迫於江南形勢,河南的幾大股捻子走投無路,只好向西越過伏牛山,突入陝西境內。長久以來。為反抗清廷的暴政,陝、甘、寧、青廣大地區一直活躍著許多支反清起義軍。隨著捻軍西征,各路義軍紛紛響應,於渭南、華州等地先後起事,圍攻西安。但是由於民族矛盾,導致西安、大荔一帶數十縣漢、回民眾相互仇殺,死亡達數十萬人。各路義軍又不能相容,時有敵對。使得陝甘一帶,時局紛亂異常。

    鑑於陝甘局勢,清政府已無力派兵西顧,只好暫時放棄新疆,容後再圖。且集中精銳部隊,進兵中部恰克圖一線。由僧王僧格林沁為帥,右都御使麟梅谷、河南八旗軍副都統若阿納顏為副,舉山西、河南八旗軍,北上迎敵。僧王麾下,統是滿蒙鐵騎。在平原曠野間,無人敢擋;更兼新操練的新式火器,戰鬥力之強悍,可想而知。至於老將若阿納顏,更是足智多謀,驍勇善戰。

    比較有意思的一個卻是右都御使麟梅谷。也就是麟魁。梅谷這兩個字是麟魁地別號,他是滿洲鑲白旗人,科名甚早,道光六年的傳臚,但官運不佳,時有挫折。早在道光二十三年就當過禮部尚書,因為黃河在中牟決口,督修河工出了亂子。革職召還,自三等侍衛再從頭幹起。到了咸豐十年,又當禮部尚書,又出亂子。只不過奏摺上一句話失檢,降調為刑部侍郎。英法聯軍內犯,被命為步軍統領衙門的右翼總兵,充巡防大臣,主管京師西城的治安,約束部下,組織民防,而且下令家家閉戶,準備乾糧、堆積柴薪,如果英法聯軍逞暴,便放起一把火,與敵人同歸於盡。

    辛酉政變之後,由奕史、左副都御史就相當於監察院長官,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則為總督、巡撫的加銜。麟魁深感重恩,自然誓死報效,與副都統若阿納顏兩個,一文一武,輔佐僧王奮起抗敵。

    至於海上一路,當時的世界海軍,仍然以英國為霸主。為了爭奪東亞利益,英國與俄國素來有隙。因此面對俄國的大舉進犯,奕國政府派出軍艦協助,英國人為了鞏固地位,撈取在中國地最大利益,欣然應允。而中國沿海各碼頭、要塞,此時也大都裝備了制式一百四十五毫米大口徑後膛裝加農炮跟後膛榴彈炮,由於炮彈使用的無煙火藥,最遠射程甚至可達令人恐怖的六公里以上!

    至此海上及中西兩路,基本已成定勢;而東北部黑龍江一帶,卻是時局最為詭譎多變的一處。為了搶佔黑龍江下游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自《尼布楚條約》簽訂至今,歷代沙皇政府可謂絞盡腦汁,煞費苦心。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後,更是成立了「黑龍江問題特別委員會」,加緊其侵略黑龍江的活動。

    1849年至1853,俄國海軍軍官涅維爾斯科依帶領武裝人員,侵入黑龍江下游,建立侵略據點。隨後,在東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維約夫的指揮下,大批俄國侵略軍闖入黑龍江,對中上游北岸和下游兩岸實行軍事佔領。從這時起,俄國佬一直在黑龍江地區駐紮重兵,到了咸豐年間,駐軍更是擴大了十一倍還掛零。這一次從裕恆交待的話中可以看出,這些紅毛鬼子是想兵分兩路,一路由黑龍江、烏蘇里江侵入,向松花江腹地進犯;另一路卻是要暗度陳倉,從黑河一線秘密向縱深挺進,妄圖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切斷清軍的後路!

    「媽了個巴子!***老毛子,居然來地這麼快!」蕭然一時有些氣急敗壞。這種全局性的戰爭,他自認是沒這個本事的,所擅長的無非就是些劫糧道、抄後路、埋地雷這樣的詭譎路數,說穿了也是那不入流的手段。打打局部戰鬥還成,至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什麼地,那可就是兩眼一抹黑,臭豆腐打地基,壓根兒就不是這塊料!

    據裕恆的交待,俄國佬這次從黑河侵入的兵馬,大概有五六萬人之眾。相比之下大興山的部隊再強悍,也只有六百人,平均一人幹掉一百個紅毛鬼子。蕭然還沒有這樣地雄心壯志。怎麼辦?分兵誘敵,或是憑藉先進的武器裝備打一場阻擊?蕭然一時有些決斷不下。說到這一點,倒是大隊長盛左出了個點子:既然紅毛鬼子想深入腹地,那我們就索性揮師松花江,會同奕山部,先集中兵力幹掉松花江流域的來犯之敵;然後回師西進。把深入腹地的俄國佬再一舉吃掉。

    蕭然大喜,拍著盛左地肩膀大言不慚的道:「跟我想地一樣,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當即號令弟兄們,俘虜就地遣散,只留下一個裕恆。命段興年親自率領兩個班的戰士押運財寶回大興山,剩下地弟兄,順嫩江河道一路急行軍趕回大安。

    這個時候,盛京納彥辛奪的部隊也已經徐徐開到黑龍江。納彥辛奪部本就是奕支八旗軍的待遇也是不同,工部新近研發的火器裝備,第一時間先裝備了部隊。清一色烏黑亮地新式步槍,高高揚起炮管的新式後膛裝榴彈炮,以及短管曲射迫擊

    本上已經武裝到了牙齒。

    對比此時的俄國軍隊,雖然也有一部分仿製的新式步槍,但通用的裝備仍然是後膛裝擊發槍,射程只有三百米;還有一部分使用的是老式前膛裝滑膛槍。威力自然就不用說了。火炮則是以前膛裝滑膛榴彈炮為主,也有一部分皮夏利炮改進型,雖然開始採用後膛裝填,但是射程大都一公里不到。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俄國佬已經意識到了炮兵在戰爭中的地位,組建了正規的炮兵團。分為步兵炮團跟騎兵炮團兩部分。騎兵炮團機動性極大,採用的十二磅重型榴彈炮,一旦讓對方形成火力齊射,倒真是個麻煩事。

    蕭然率隊趕到大安地時候,正巧納彥辛奪第二批主力部隊趕到。納彥辛奪也在其中。納彥辛奪這人,正黃旗出身,自來便是天子禁軍的地位。他治軍有度,驍勇善戰。是奕手握重兵,所以脾氣向來大的很,端的是眼高於頂。目中無人。而蕭然憑著一個假太監的身份,居然在京城翻雲覆雨,興風作浪,今天又來當老子地欽差!想起這茬兒,納彥辛奪就覺著憋一肚子氣。

    依照部隊行軍駐紮的慣例,納彥辛奪的部隊是在城外的。他其實早就收到消息,蕭然率領一隻花裡胡哨的隊伍來到了大安,就駐在行館裡。奕悉歸蕭然節制,雖然他已經罷了官發還出宮,卻是個布衣欽差的身份,照規矩納彥辛奪是要親自來行館拜見的。

    其實在發來這封文書地同時,奕辛奪,蕭然這人手段極高,教他一定盡心輔助,萬不可自討苦吃。不過關於蕭然假太監的身份,畢竟關係著愛新覺羅氏的名譽,儘管納彥辛奪是心腹,也還不便輕言。

    奕但納彥辛奪當了半世將軍,心高氣傲,哪裡會去鳥一個閹人?因此也不去行館拜見,只在大帳裡頭,等著蕭然親自登門,便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

    蕭然對這位納彥將軍,倒也沒想過要他俯首帖耳、言聽計從什麼的,畢竟自己不懂得排兵佈陣,心說只要一個納彥辛奪一個奕山,都盡心盡力的打紅毛鬼子,精誠合作,也就成了。看看納彥辛奪沒有來拜見的意思,盛左、花和尚幾個都氣的罵娘,蕭然卻想得開,道:「用人之際,不可拘泥於這些小節。只要肯打洋鬼子,他來拜我,我去拜他,也都是一樣。」

    當下也不多帶人馬侍從,只帶了林清兒跟花和尚兩個,出城去八旗軍大營見納彥辛奪。一進轅門,那值守的兵士神態十分倨傲,冷哼了一聲,從鼻子裡勉強擠出一個字:「來!」

    —

    花和尚大怒,拔起拳頭就要動粗。蕭然卻拉住他,笑道:「別衝動。有點脾氣的兵才好打硬仗,我喜歡。」

    到了中軍大帳,那兵士又哼了一聲:「等!」也不行禮,轉身自顧自去了。花和尚氣地七竅生煙。只礙著一個蕭然,不敢發作。這一等便等了小半個時辰,總算來了幾個人。蕭然三個一瞧,不禁都愣住了。原來來的幾人雖然都穿著清兵的服飾,但領頭的那一個卻沒有戴帽,故意露出滿頭青絲。竟然是個妙齡女子!

    只見這女孩兒柳眉杏目,姿容清麗,尤其是肌膚異常白皙,臉蛋兒嫩的像是能捏出水來。蕭然自來就這號德行,瞧見美女就是一呆。女孩兒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心中羞惱,沒好氣地道:「哪個是欽差?」

    蕭然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道:「姑娘請了。區區在下便是。怎麼,是納彥將軍派你來見我的麼?」

    女孩兒下巴一抬,輕蔑的道:「正是!我們納彥部大營裡頭,自來便是這個規矩。什麼人來了,有什麼樣的人招待。像欽差大人你這樣的,就只好由我來接待了。」

    這話卻是擺明了笑話蕭然是個閹人,誰聽不出來?這下連林清兒都忍不住了,踏前一步,怒道:「你說什麼?」

    蕭然卻擺了擺手,哈哈大笑道:「好。好!納彥部的規矩還真是可愛的很呢。什麼人來什麼人招待,咱家是個不男不女地人,當然就只有你來招待了!哈哈……」

    一邊大笑,一邊還下意識的瞄了下那女孩兒的胸部,又低頭瞧瞧自己。這女孩兒生的標緻,但咪咪卻似乎小了那麼一號。尤其給寬大的清兵袍服一遮。看上去就顯得更平了。女孩兒又羞又惱,一把握住腰畔刀柄,盯了蕭然半晌才咬著牙道:「可笑,可笑!想不到朝廷居然派個閹人來做欽差,怎麼我大清朝沒有男人了麼?」

    「是啊是啊!」蕭然以拳擊掌,喟然嘆道:「想不到納彥將軍居然派個妞上戰場,怎麼著納彥一門也沒有男人了麼?」

    女孩身後那幾個親兵聽了,哪裡按捺得住?噌的竟把腰刀拽了出來。大喝道:「大膽!這是我家將軍的女兒,爾敢無禮?」

    原來這個妙齡女孩兒,正是納彥辛奪的掌上明珠,名叫納彥紫晴。這位紫晴小姐自幼習得一身武藝。弓馬嫻熟,跟隨父親東征西討,端的是巾不讓鬚眉。要說打仗,十個蕭然綁在一塊也不見得是她對手,但說到鬥嘴,那恐怕就是自討苦吃了。

    想想對方的身份,納彥紫晴好歹地忍住了亂刀把他剁掉的衝動,氣忿忿的走到帥位前坐下,用她那頗為圓潤秀氣的下巴點了點蕭然,氣哼哼的道:「有什麼要說的?跟我說吧,我爹沒空見你!」

    既然知道這是納彥辛奪地千金,蕭然倒也不好再過分羞辱。畢竟是大敵當前,團結重於一切。當下嘻嘻一笑,道:「無妨。納彥將軍沒空,我就在這裡等。我有的是時間,哈哈。」

    這不軟不硬的架勢,活像塊牛皮糖,納彥紫晴也一時拿他沒轍。尋思了半晌,冷笑道:「好,那你就在這等。我倒要瞧瞧,咱倆誰靠得過誰!」

    帳篷裡頓時安靜下來。蕭然搖頭晃腦,左瞧右瞧,一副渾不在意的架勢。花和尚卻瞪著老大的一雙牛眼,跟那幾個清兵相面,那架勢活像鬥雞。

    太陽漸漸爬上了頭頂,大夥的肚皮也漸漸的癟了。花和尚人高馬大,最當不得餓,猛的肚子咕嚕一聲,卻似打了個悶雷。納彥紫晴忍住笑,眼珠一轉,吩咐親兵道:「傻站著幹嘛?你們若是餓了,儘管好酒好肉地找來吃啊!對了,把前兒廣東那邊兒捎過來的新鮮菠蘿,也給我拿過來吧!」

    「得令!」

    親兵們眉開眼笑的去了。不一時,酒肉搬來,哥兒幾個

    坐,甩開腮幫子大吃二喝,氣的花和尚眼珠子都快冒雙缽大地拳頭捏的嘎嘣直響。納彥紫晴的面前擺了一盤菠蘿,顏色嫩黃鮮豔,滿室飄香,一邊細細品嚐,一邊促狹的瞄著蕭然,得意洋洋。

    蕭然這時也有些餓了,心說媽的跟我耍花槍!想玩大是不是?等我給你們講個打賭的故事,你丫要是還能吃下去,我都跟了你姓!不過一瞧見納彥紫晴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又改了主意,咳嗽一聲,道:「和尚,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卻說有這麼兩個人。結伴出去周遊歷險。有一天走到一個地方,遇到了一群未開化地野蠻人。這些野蠻人抓住了他們兩個,就要殺掉吃肉。這兩人就苦苦哀求說: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只要放了我們,讓我們幹什麼都成!」

    大概是古代的故事極為匱乏,聽蕭然說的有趣。那幾個親兵都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等著聽他下文。納彥紫晴也疑惑的望著蕭然,不知他要搞什麼鬼。

    只聽蕭然繼續說道:「沒想到這些野蠻人的頭領,非常好說話,跟這兩個人說:成,放了你們也行。不過我們這有個規矩,你們哪個能到野外采回來一百顆水果回來,我就饒了他;要是采不回來地話。就要殺掉!

    「這兩人一琢磨,只好試一試了,於是便同意了,分頭出去找水果。第一個人帶回來一百顆野櫻桃,那個首領又說了:你把這些櫻桃一顆一顆的塞到屁股裡,並且能忍住不笑,我就饒了你!」

    林清兒一聽,俏臉微微一紅,還好素來跟蕭然貧慣了,也還能忍得住。納彥紫晴卻登時羞得面紅耳赤。呸了一聲,道:「下流胚子!」氣哼哼的扭過臉兒去,但心裡又忍不住好奇想聽下文。

    蕭然哈哈一笑,道:「這哥們為了活命,只好乖乖的聽話,把那一百顆野櫻桃一顆一顆的塞到自己屁股裡。塞了五十顆。他沒有笑,塞了九十顆了,還是沒有笑。可是塞到第九十九顆的時候,他忽然倒在地上狂笑不止,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花和尚大奇,道:「為什麼?」所有人也都好奇的瞧著蕭然,心說這人為什麼這麼倒霉。納彥紫晴微微側頭,豎起耳朵傾聽。

    蕭然一本正經的道:「是啊。這首領也很驚訝,問他說:你還剩下一顆櫻桃就可以免死,為什麼還要笑出來?這人大笑著回答:哈哈,看。我那個朋友,哈哈……他帶回來一百個菠蘿……」

    哄地一下,大帳裡頓時笑開了鍋。所有人都捂著肚子,笑得哎喲哎喲直喘。納彥紫晴拚命的捂了嘴,卻仍咯咯的笑個不住。可是……

    「狗賊,你罵誰?你,你……我跟你拼了!」

    噌的一下抽出腰刀,納彥紫晴飛身躍過桌案,一聲嬌喝,雪亮的土爾扈特腰刀直上直下的奔蕭然劈了下來。蕭然卻似渾然不覺,仰著臉笑嘻嘻的看著她,眼皮都沒眨一下。

    當!

    一聲金鐵交鳴,火光迸射。納彥紫晴縱身退回,手中腰刀斜指,刀鋒兀自顫動不已,發出嗡嗡的聲響。而蕭然面前,林清兒獵刀斜橫在肘,清麗的臉上驟然多了一絲寒意。

    那幾名親兵,還有花和尚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得呆了,竟忘了去幫忙。納彥紫晴一張俏臉漲地通紅,渾身亂顫,猛的一跺腳,眼淚刷的就滾了出來。突然回手一刀,竟將檀木桌案砍成了兩半,金黃色的菠蘿灑了一地。

    親兵們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這個無恥的太監,居然拐彎抹角的再罵小姐!頓時七竅生煙,抽出腰刀就要拚命。花和尚笑地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抽出獵刀,一邊卻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住手!」納彥紫晴嬌叱一聲,把親兵喝退一旁,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蕭然,顫聲道:「好,你好!蕭然,算你狠!下一次,別讓我再遇見你!」又一跺腳,捂著嘴倒提了腰刀,頭也不回的跑出帳去。

    親兵們連忙追了出去,卻聽納彥紫晴在賬外叫道:「蠢豬!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滾回去,給我接著吃!」

    親兵們無奈,只好垂頭喪氣的走回來。再看蕭然幾個的眼神,就都變得瓦藍瓦藍的。一名親兵瞧見地上的菠蘿,忍不住又是撲哧一聲,卻被另一名親兵一嘴巴給抽了回去。

    抓起酒肉,繼續吃喝,蕭然幾個也仍就肚子餓。蕭然靈機一動,道:「和尚,你有沒有聽說過天下第一千變萬化回味無窮神仙湯?」

    「天下第一千變……什麼湯?」花和尚撓了撓頭,道:「和尚笨,念都念不來,哪能聽過?」

    「你不知道,這也難怪。這個法子,原就是一個仙法,凡人哪裡聽說過!」蕭然裝模作樣的長嘆了一聲,道:「說起這天下第一千變萬化回味無窮神仙湯,委實是神仙滋味,蕩氣迴腸!只要你嘗過一次,就永生難忘!說起來那還是我小時候,游離五湖四海,走到一處沙漠,又渴又餓。眼看就要完蛋了,忽然天上一道白光,然後是五色祥雲,一位白鬍子神仙從天空中冉冉飄下……」

    「神仙?!大人,你,你見過神仙?!」

    花和尚眼中頓時全是星星。那些親兵更是傻了眼,甚至包括林清兒,也驚訝地望著蕭然,眼神猶疑不定。蕭然心裡暗道:靠!古代真好,都***封建迷信,這樣老子騙起人來就容易多啦!

    當下信口開河,將那神仙吹的是天花亂墜。什麼紅光滿面啦,鶴髮童顏啦,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兒。瞄了眼大夥那目瞪口呆地樣子,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才道:「當時我就快餓死了,那老神仙看我可憐,便給我做了一碗鮮湯。這湯說來簡單,只是用一塊天外仙鐵放在清水中慢慢熬就成了。且不說這湯是如何如何的美味,人間少有;單說這碗鮮湯,便能令人脫胎換骨,延年益壽,容顏永駐。你們說,要不是因為我喝過那碗鮮湯,怎麼能如此英俊、簡直就是玉樹臨風、完美無瑕?如果不是因為鮮湯,這世上能有我這麼漂亮的一塌糊塗的男人麼?」

    「嗯,恩!」

    花和尚跟一眾親兵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其實說起這湯,我現在也經常做。你們瞧,這是什麼?」

    蕭然伸手到頸中,死不要臉的把彥琳送給他的那塊鐵牌取了出來。

    「呀!天外仙鐵!……」

    所有人眼睛驟然放大,簡直要發出光來。那豔羨崇拜的神情,洋溢於表。林清兒捂著嘴憋的滿臉通紅,差點笑出聲來。
rusie 發表於 2009-1-20 08:51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納彥將軍
       

    妃的這塊鐵牌乃祖傳之物,本來就有些特別。尤其的彎彎曲曲的圖案,此刻看來更如仙符神篆一般,這一拿出來,登時引起一陣嘖嘖驚嘆。一名親兵猶豫了半天,小聲咕噥道:「其實就是一鐵疙瘩麼……」話一出口,立刻遭來一片鄙夷和不滿的目光,嚇的硬是把後半截兒話給嚥了回去。

    「鐵疙瘩?哼!」蕭然用四分之一眼角瞟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這種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當然是看不出來的。此等仙鐵,倘若識貨之人見了,輕則失聲尖叫,重則吐血身亡!嗯,你們說,如果這不是仙鐵,能把清水煮成仙湯麼?」

    「不能,絕對不能。這麼神奇的東西,當然是仙家寶貝!」

    「是啊!大人一看就是仙風道骨,如果不是喝了那天下第一千變萬化……什麼仙湯,哪能有這般風采?大人別跟這俗人一般見識。」

    「***蠢豬,真給我們納彥部大營丟臉!」

    眾親兵一時諛辭如潮,捎帶腳將那名發表不同意見的親兵好一番鄙視,說得那廝羞愧欲死。花和尚更是急得抓耳撓腮,道:「大人,快做湯吧?你瞧和尚這模樣長的,好歹也替咱脫個胎換個骨,換一換模樣……」

    「是啊是啊,大人快做湯,讓咱們也都跟著沾沾仙氣!」

    「滾!我家大人的仙湯,要喝也是我喝。有你們什麼事?」

    「喛,兄弟別這麼說!都是來打老毛子地,一家人,一家人!」

    蕭然「躊躇」了好半天,重重嘆了口氣,道:「唉!本來呢。仙法只度有緣人。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按說是不該給你們隨隨便便喝這種仙湯的。只是我今天如果不當著你們的面把這仙湯給煮出來,恐怕你們會覺得我吹牛,不服氣。這樣吧,我就勉為其難,在這裡給大家演示演示!將鍋來,將清水來!」

    得了這句話,眾人欣喜若狂。早有親兵一道煙兒的取來了清水鐵鍋。尤其害怕這仙湯做的少了,硬是搬來了一口十人大鍋。滿注清水,就在帳前架起火堆燒了起來。蕭然左手握拳,豎起中指,捏了個印訣,右手拎著銀鏈,將那鐵牌放在清水之中涮來涮去,一邊還煞有架勢的唸唸有詞。林清兒靠他最近,隱約聽道:「你們都是大傻瓜,我是天下大贏家……去你奶奶個熊!」實在忍不住。跌跌撞撞奔到大帳裡,一頭絕倒。

    不一時,一鍋水已經冒起了熱氣。蕭然取著沾了沾,放在口中品嚐,連連搖頭,嘆道:「美則美矣。只是……唉,可惜,可惜!」

    眾人一陣緊張,連忙道:「怎麼?」

    「唉,想是我最近熬湯熬地勤了些,這塊天外仙鐵的味道變的淡了少許。雖然也能熬出天下第一的神仙滋味,卻難免有那麼一丟丟的遺憾!」

    「啊?那……那怎麼辦?」

    「嗯,這個嘛。讓我仔細想想……有了,如果在這裡加入一點鹽巴,我想這湯,就堪稱完美了。」

    「鹽巴?有。有!大人稍候,小的這就取去!」

    不一會,鍋裡加入了鹽巴。

    「嗯,果然!這天下第一千變萬化回味無窮神仙湯,味道這就出來了!我猜這時要是趁機放入一些蔥花薑末,那可更是錦上添花、曠古絕今了!」

    於是,鍋裡又加入了蔥花薑末,捎帶著又丟了幾瓣大蒜。

    「太棒了!現在這湯的味道,居然比我從前喝的還要棒!妙哉此湯,如果這時再放入幾片火腿什麼地,簡直就是極品無敵了!」

    於是,鍋裡又被加入了一些火腿。

    「絕了,簡直絕了!現在這鍋湯,我敢保證,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你們這些俗人真是有福啊,居然給你們喝到這麼驚世駭俗的絕世神仙湯!對了,如果我們在鍋裡再加入一些牛羊肉,豈不是能吃到神仙肉了麼?」

    於是,鍋裡又加入了牛羊肉。

    於是,又加入了蘿蔔青菜……

    於是,又加入了粉絲魚丸……

    ……

    一鍋蕩氣迴腸的神仙湯,果然成功了!僅僅是一塊鐵牌,一鍋清水,居然能做出如此味道鮮美、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神仙湯,所有人都激動的熱淚盈眶。的確是仙鐵,奇寶啊!

    一時間,眾人喝湯的喝湯,吃肉的吃肉,填了個溝滿壑平。花和尚響亮的打著飽嗝,蕭然則滿意的叼著根牙籤兒,一邊剔牙,一邊跟林清兒眉來眼去,就聽背後響起一聲冷笑:「欽差大人好本事啊!好一鍋雜燴湯!」

    猛回頭,就看到一個鐵塔般地漢子。一襲深藍色的補服,頭戴撒纓暖帽,頂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頂。北風吹過,揚起腦後的翎毛,卻是滿洲殊為尊貴的三眼花翎!

    這人四方臉膛,濃眉虎目,闊口獅鼻,一部絡腮鬍子,更顯出幾分粗獷彪悍。凜凜一軀,身板幾乎快趕上花和尚了,但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倨傲霸氣,卻是無人能及。

    「見過納彥將軍!」蕭然這次卻一反常態地恭敬起來,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

    納彥辛奪哼了一聲,道:「蕭欽差適才用那些無賴的手段騙吃騙喝,欺我營中無人,現在卻又前倨後恭,何也?」

    「將軍海涵!只因將軍不肯賜見,蕭然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這次紅毛鬼大舉進犯,我有重要軍情要稟告將軍,此事關系軍國大計,萬萬耽擱不得!」

    「重要軍情?軍國大計?哈哈哈……」

    納彥辛奪忽然放聲大笑,繼

    一斂。冷然道:「一個閹人,卻談什麼軍情啊國家:這是在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麼?」

    花和尚一聲虎吼,叉開兩個巴掌就要上前開打。蕭然卻伸手攔住,若無其事的道:「將軍說的對。咱家一個閹人,的確是不懂軍國大政。查探到了一些紅毛鬼的動向,自己不敢輕易定奪,所以才親投大營來見。說來慚愧,蕭然雖是頂了欽差地名號,終是閹宦出身,目光短淺,全無見識。不敢比納彥將軍,身經百戰。縱橫沙場,所以說到排兵佈陣、運籌帷幄,還需仰仗納彥將軍。蕭然不才,手下好歹幾百條槍,只望能聽命於將軍麾下,甘為先鋒走卒,唯以死報國爾!」

    「什麼?!……」

    蕭然這一番話,也並沒有慷慨激昂,卻是擲地有聲。納彥辛奪完全沒有料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地話,連指揮權都痛痛快快的交了出來。一時倒楞住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蕭然半晌,微微點了點頭,道:「好!既然蕭欽差有這番美意,本將軍亦不可辜負。請,我們大帳議事!」

    重進大帳。納彥辛奪一撩袍服,坐上帥位。那份不怒自威地氣度,端的教人心折。蕭然將俄國佬自黑河、松花江分兩路進兵,妄圖形成東西夾擊之勢、截斷清軍歸路的詭計說了一遍,納彥辛奪展開地圖,沉吟良久,忽然抬頭道:「紅毛鬼這一次,看來是打算將我們一口吃掉。蕭欽差。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蕭然道:「既然將軍動問,蕭然姑且妄言。紅毛鬼勢大,與其分兵制之。不如集中兵力,先干掉其中一路。沒有了前後呼應,深入我腹地的紅毛鬼便成了孤軍,到時回師西進,聚而殲之,亦非難事。不知將軍以為如何?」

    —

    納彥辛奪目光閃動,微微頜首道:「欽差此言,深合吾意。現在松花江一線,有奕山將軍麾下的八旗軍,還有綠營,加上我納彥部,兵力可打八萬之眾。擊潰東向來犯之敵,問題不大。既然如此,就請欽差率領你部下人馬,助我一臂之力,明日一早開拔,去會一會那紅毛鬼子!」

    「謹尊將令!告辭!」

    蕭然抱拳一禮,帶著林清兒、花和尚轉身離去。等三人出了營帳,納彥辛奪緩緩站起身來,望著蕭然遠去地背影,若有所思。

    「阿瑪,就這麼放他走了?」納彥紫晴從帳後走出,手按刀柄,臉上仍然帶著怒氣。

    「不放他走,又能怎樣?他畢竟還是個欽差的身份!」

    「他,他羞辱我!不殺他,我出不來這口氣!」

    「羞辱了又怎樣?枉你跟我征討多年,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納彥辛奪皺了下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想不到這廝一個太監,還真是不簡單啊,我險些就小看了他!」

    「小看他?他不是說,所有行動都聽你調遣麼?」

    「傻丫頭,他這是伴豬吃虎,你看不出來麼!」

    「啊!阿瑪,你是說……」

    「不好說。不過,這人的野心只怕不小!奇怪,六爺這次怎麼會如此重用他呢?難道六爺跟他……」

    「既然是這樣,不如找個機會,乾脆把他一刀殺了!反正他只有六百部下,還怕他們會翻天不成?」

    「胡說!現在大敵當前,第一要務,是如何消滅那些紅毛鬼!所有事情,都等打完了仗再說。晴兒,明天開始,你率領右鋒營,跟他一起行動。記住,他到哪裡你到哪裡,把他給我盯死了!這樣一個人假使放他回到京城裡,肯定會對六爺不利。既然如此,等掃平了紅毛鬼……哼哼!」

    冷笑一聲,納彥辛奪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騖。

    同樣的眼神,納彥辛奪大營外,蕭然回頭望著那層層疊疊的營帳,微微冷笑著。

    「相公,你是說,那個納彥將軍要對你不利?」

    「差不多吧。很正常,恨我的人多了去了。納彥辛奪,也不多他一個。」

    「媽巴子的,還反了他個兔崽子了!大人,我今晚就帶人去把他幹掉……」

    「住嘴!大敵當前,有這份力氣,你他媽去給我殺洋鬼子!」

    「那怎麼辦?就任由他這麼……」

    「不管怎樣,都等打完老毛子再說。我還真就不信,這個納彥辛奪,能把我怎麼著。不過話又說回來,旗人裡頭有這樣一員猛將,遲早是個麻煩事。等這一仗打完……呵呵!」

    第二日一早,納彥部大營全體開拔,沿松花江一路向東迅速推進。蕭然率大興山六百弟兄,與納彥紫晴一道,作為前鋒部隊。等過了哈勒費延(即今天的哈爾濱。「哈勒費延」,既滿語中「扁」地意思,卻是取意哈爾濱地形狹長,乃象形之意。),於路就能看到前線潰逃下來的小股部隊,抓住一問,卻是西林駐防綠營部隊。

    從逃兵口中得知,這一次來犯的俄國鬼子至少有六七萬之眾,而且被配了輕重炮團,從伯力、東清一帶,突入中國境內。並順松花江河道,向西快速推進,十天不到,便已攻克樺川,打到了站官屯(今佳木斯市)。奕山的八旗軍及周邊協防綠營部隊傾力而出,卻當不得洋鬼子來勢兇猛,其中綏濱、西林兩地駐防綠營,先後被打散。至於奕山的八旗軍,自來就懼怕俄國佬的部隊,聽說綠營潰敗,居然連個照面都沒打,掉頭奔浩良河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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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還是禽獸
       

    蕭然的建議下,納彥辛奪部大量使用雪橇,沿松花江推進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五天之後,作為先頭部隊的右鋒營已經趕到清河一帶。這一帶是山區,四面都是起伏的山巒,縱橫交錯,地勢十分複雜。此時已是天晚,看看就要紮營,納彥紫晴派出一個小隊的人馬,向前哨探。

    基本上每次安營,納彥紫晴都要將部下的營帳分成兩部,將大興山弟兄夾在中間。盛左忍無可忍,對蕭然道:「欺人太甚!***一個黃毛丫頭,居然不知死活,憑這兩千來號人,也敢打咱們的主意?」

    蕭然笑道:「稍安毋躁!咱們這些弟兄,還怕他們這些人不成?她愛怎麼折騰且由她,看能玩出什麼花樣兒來。再說了,多個美女這麼貼身照顧著,我倒覺得挺幸福呢。」

    話是這麼說,手下的弟兄們可有受不了的,終日跟右鋒營的清兵摩擦不斷。這天因著紮營埋灶,又起了糾紛,卻是三個大興山的兄弟發飆,把十來個清兵打成了豬頭。納彥紫晴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當即帶著侍衛,跑到蕭然的大帳裡興師問罪。

    「把你的人交出來!」

    「我的人?憑什麼?」

    「少裝蒜!你的人打了我的人!」

    「靠,當兵的天生就是要打人的麼,不會打架的兵那還叫兵?十多個人連三個人都打不過。丟死人了。要擱我,早買塊豆腐撞死算了。再說了,打是親,罵是愛,這說明我地兵沒拿你們當外人嘛。哈哈!」

    「你!……」納彥紫晴火冒三丈,「你這是有意縱容了?姓蕭的。你分明是故意製造摩擦,你可不要後悔!」

    「製造摩擦?不可能吧?」蕭然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的道,「紫晴小姐說說,我跟誰摩擦了?」

    納彥紫晴想也沒想,衝口道:「跟我摩擦了!」

    「跟誰摩擦?」

    「跟我……你,你不要臉!」

    納彥紫晴忽然明白了什麼,臉刷就紅到了耳朵根。忍無可忍,一把扽出腰刀。隨身侍衛也嘩啦啦舉起步槍,早躲在帳外的花和尚、馬超等一大幫兄弟見了,呼啦一聲湧了進來,拉開槍栓,將納彥紫晴跟眾侍衛一齊逼住。

    「哼,說我跟你摩擦,又說我不要臉。我哪兒不要臉了?紫晴小姐,熟歸熟,你要是再這麼說。我一樣告你誹謗!」

    「你,你……」

    「你什麼你,老子還沒說完呢。揍了你的兵,那也是活該,誰叫你把營帳扎得離我這麼近?都恨不能直接扎到我的帳篷裡來。怎麼著,想看著我啊?何必費這麼大地事。你倒不如直接捲了鋪蓋,搬到我帳篷裡跟我一起睡得了,我倒也不嫌你難看。」

    「你……無恥淫賊!!!」

    「無恥?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沒有牙齒的?不單有,還很白。另外你不要誣賴我,我是個太監,怎麼淫你?」

    納彥紫晴氣的渾身亂顫,幾乎昏倒。也顧不得面前黑洞洞的槍口,掄起腰刀就要跟蕭然玩命。當然。想動蕭然,她首先還要過林清兒那一關。

    正鬧的不可開交,忽然遠處傳來轟轟一陣悶響,分明是火炮的聲音。隱隱的似乎還能聽見雜亂的槍響。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正自驚疑,盛左匆匆跑了進來,沉聲道:「紅毛鬼來了!這是紅毛鬼地重磅榴彈炮!」

    大夥立刻緊張起來,匆匆集合了隊伍。就在這時,派出去的哨探小隊也回來報告,說前面有一支牡丹江方向開來的清軍,跟紅毛鬼先頭部隊接上了火。

    「牡丹江?那是誰的部隊?」蕭然奇道。

    「是查合南的八旗軍……淫賊!」納彥紫晴忽然想起不能跟這個淫賊太監說話,狠狠的瞪了蕭然一眼,轉身出了營帳。

    迅速集合了隊伍,直撲交戰地點。這一次戰鬥,卻並不在松花江河道,而是在向南數公里開外的小黃山。原來這一夥紅毛鬼前一天就已經開到,正在等待與後續的大部隊匯合,不期遭到了查合南部的猛攻。

    這一仗打的異常慘烈,查合南部共計六千餘人,論人數是紅毛鬼地整整兩倍,可惜由於新式步槍的產量實在有限,現在裝備的仍然是鳥槍跟弓箭。鳥槍的射程只有可憐的100,在紅毛鬼300後膛擊發槍跟磅榴彈重炮的面前,顯得如此脆弱不堪。等蕭然跟納彥紫晴趕到地時候,長長的山坡上已經到處堆滿了清兵的屍體。滿山的積雪都已染紅,被在混沌的暮色中泛著陰霾而冰冷的光。呼嘯的北風夾著刺鼻的硝煙氣息和濃濃地血腥味,在山谷澎湃滌蕩,在那期間,一面千瘡百孔的大清烏龍旗仍在獵獵飄揚。

    跟那位膽小如鼠的黑龍江將軍奕山形成了鮮明對比,查合南六千部眾已經傷亡大半,竟無一人後退。驍騎參領查合南,此時已身中兩槍,額角也被榴彈彈片開了一道數寸長的口子,鮮血滲透了污濁地繃帶,順著眉角不斷的滴下,令他那一張剽悍的臉孔顯得說不出的猙獰。

    「弟兄們,這是他娘的最後一次衝鋒!是爺們兒的就別怕死,還能爬的動的,跟老子去殺洋鬼子!」

    「殺!!!」

    一片雪亮的刀光在山坡下揮舞著,潮水一般奔湧。查合南一馬當先,不知是因為鮮血還是仇恨,他的兩個眼睛已經盡成赤紅。

    轟!轟!

    一連串的炮聲響起,一團團騰起的雪霧中,成片成片的清兵倒了下去。「殺!!!」依然是驚濤般的怒吼,陣亡的同伴並沒有讓活著的清兵退縮。反而前赴後繼,飛蛾撲火一樣地向山頭撲去。

    轟!轟!……

    又是一串巨大的爆炸聲,不

    這一次煙霧卻是在山上騰起,接著就傳來一片嘰裡呱聲。急如爆豆似的槍聲中,無數紅毛鬼跳出掩體,沒命的望山下奔跑。

    清兵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就響起一陣奔雷般地怒吼:「殺!!!」無數雪亮的長刀捲起一片死亡的氣息,秋風掃落葉般向俄國鬼子當頭捲去。一蓬蓬的血花飛灑向陰靈的天空,漫山遍野響起了淒厲的哀號。

    —

    短兵相接,戰場完全成了清兵的天下。不到盞茶時分,敵人全部肅清。隨著最後一個洋鬼子在面前慘叫著倒了下去,查合南也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跌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贏了。我們贏了!……」

    山坡上一片歡騰,清兵忘情地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宣洩著心中巨大的喜悅。這一仗,正是納彥紫晴的右鋒營及時趕到,從後路向俄國鬼子發起猛烈的進攻。由於是前鋒部隊,右鋒營並沒有配備火炮,但是大興山部隊的手雷卻在此時顯示了巨大威力。一個偷襲,打掉了鬼子的榴彈炮,兩面夾擊之下,俄國佬悉數做了鬼。一個活口也沒能剩下。

    查合南這才知道是納彥部在關鍵時刻挽救了自己跟弟兄們,當即匆匆來見。納彥紫晴對這位渾身是傷猶自浴血奮戰的驍騎參領十分欽佩,當即叫營醫替他包紮傷口。正在這時,卻看蕭然帶著一幫弟兄快步趕來,臉色陰沉的怕人,眼神裡竟透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氣。

    「誰是查合南?」

    「我就是。這位是……」

    蕭然也沒有頂戴。那一身肥大地花裡胡哨的作訓服令查合南一愣。納彥紫晴連忙解釋道:「這位是朝廷派來的欽差蕭大人。」

    查合南連忙起身,掙紮著跪倒:「卑職牡丹江駐防八旗軍參領查合南,見過蕭大人!」

    「免!」蕭然一揮手臂,身後的花和尚等人抬著七八具屍體走上前,在查合南面前擺了一溜。「這是怎麼回事?!」

    「啊,這是……」在場的人一時都愣住了,擺在地上的,赫然竟是赤身裸體地中國婦女的屍體!在這飛雪連天的季節。早已被凍的發青僵硬,許多處明顯是槍彈貫穿的傷口,污濁的血跡已經乾涸。

    納彥紫晴驚訝的道:「查合南,這些女人是……」

    「哦。是這樣的。聽說紅毛鬼會妖法,我們經過那邊幾個村子地時候,特意把這些女人趕來,剝光她們的衣服,趕到戰場上,這樣可以破紅毛鬼的妖法。」查合南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甚至還笑了笑,「很靈地,你瞧,今天我們不就把那些洋鬼子都給宰了麼……」

    「**你媽!」蕭然飛起一腳,將查合南踹的連翻了兩三個跟頭。一股無名業火竄上頭頂,蕭然搶過花和尚手中的步槍,掄起槍托沒頭沒腦就是一通猛砸。查合南還真是一副鐵打的筋骨,死死的咬著牙關,也不求饒。

    「蕭然,你幹什麼?再打就把他打死了!」納彥紫晴終於回過神來,奮力把蕭然拉開,「查合南這麼做,也是為了打紅毛鬼……」

    「打紅毛鬼?!好,那你問問他,怎麼不把他媽、他姐妹拉到這來?」蕭然目眥盡裂,一手揪住納彥紫晴的衣領,一手指著山腰,怒吼道:「你自己去看,那邊躺著上千名跟你一樣的中國女人!媽的上千人!她們膽顫心驚的躲過了洋鬼子的蹂躪,現在卻被自己家裡的這群畜生給綁到戰場上,活生生的成了炮灰!現在,她們是上千條厲鬼,她們死不瞑目!」

    「啊!這,這……」

    「滾開!」蕭然一把推開納彥紫晴,嘩啦一聲拉開槍栓,一步步的向查合南走去。查合南臉色死灰,卻始終一言不發。

    「蕭然!你,你不能殺他!你看看查合南,為了打紅毛鬼,從牡丹江一路奔襲,部隊拼掉了大半,自己也受了重傷!你……看在他沒有臨陣脫逃、誓死殺敵效忠的份上,你饒了他這一次吧!」

    「大人開恩!」山坡上的清軍都圍了過來,包括納彥紫晴地右鋒營將士。也包括查合南的部下,撲通通跪倒一片,彷彿秋風吹過的麥浪。

    「打紅毛鬼,是為了什麼?!」蕭然霍然轉身,死死盯著納彥紫晴,一字一頓的道。蒼茫暮色中。依然能看見他眼中的怒火。「我們這麼多的將士,拼了性命去殺敵,為了什麼?為了親手把這些草芥一樣地賤民送上戰場,任由洋鬼子屠殺?如果大清的子民都死光了,誰給你們織布,誰給你們種田?你們***吃什麼穿什麼?

    「今天你們能在這裡,拼著性命不要去殺洋鬼子,我蕭然佩服你們。你們都是漢子,是頂天立地的爺們!可是一條漢子,一個爺們,連自己國家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反而把她們推到敵人的槍口下,這他媽叫什麼?孬種!混蛋!禽獸不如!

    「今天跪在這裡的,你們都是什麼人?你們是兵,你們是軍隊,你們是老百姓的指望,你們是咱中國地血肉長城!你們的職責。就是保護老百姓,保護大清的子民!可是現在,看看你們自己都做了什麼?!

    「誰沒有姐妹,誰沒有妻子母親!媽的,女人可以破妖法,你們怎麼不把自家的女人拉上戰場?如果有一天。你們的家人也被別的部隊驅趕到戰場上送死,你們會不會原諒他?!……」

    一番話,說的所有清兵默默無言。包括納彥紫晴,也低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蕭然大吼一聲:「盛左聽令!」

    「在!」

    「命令所有兄弟,子彈上膛!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敢再替查合南求饒半句,一律格殺!」

    「是!」

    ……

    蕭

    查合南面前,手中槍托重重望地下一頓。喝道:「說?」

    查合南慘然一笑,搖搖頭道:「沒了。大人若能念卑職尚有報效朝廷之心,只望能恩准卑職自己了斷。」

    「準!」蕭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步槍丟到了他面前。

    查合南抓起步槍。拄著槍桿艱難地站了起來。滿身的血跡,破碎的戰袍,散亂的辯發在北風中顫顫舞動。轉了個***,目光從剛才還並肩戰鬥的那些清兵身上掃過,查合南艱難的舔了舔乾裂地嘴唇。

    「弟兄們,別學我。」

    呯!巨大的轟鳴遠遠蕩漾開去,在群山中激起陣陣迴響。一個哭聲響了起來,然後是兩個,三個,所有……

    重新紮營,就地宿軍。蕭然心中煩悶,走出營帳。此時天上飄起了輕雪。營火熊熊,映出右手邊一道山梁,在暗淡的夜色中留下一帶漆黑的輪廓。

    查合南的屍身,就被永遠的安葬在了這裡。山坡下面,還有陣亡的清軍將士,以及那些冤死的婦女。

    提了壺酒,蕭然獨自出了大營,走上山梁,來到查合南地墳前。一株挺拔的蒼松,展開亭亭巨傘,遮蓋了孤墳的寂寞。蕭然在墳前佇立了一會,舉起酒壺倒在墳頭,然後席地而坐,默默的喝那剩下地半壺殘酒。

    「哼,惺惺作態!」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蕭然頭也沒回,冷冷的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你最好滾遠一點。」

    「你……」納彥紫晴開口要罵,但是不知為什麼卻又忍住。半晌低聲道:「你當我來看你的麼?哼,鬼才稀罕。這裡又不是你的地盤。」

    蕭然沒有說話,仍舊默默喝酒。納彥紫晴呆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沉默。

    「咳、咳!」

    仍是沉默。

    「冷血!」

    蕭然仰頭喝光壺中殘酒,將酒壺遠遠擲開。然後站起身來,緩緩望山下走去。

    納彥紫晴再也忍不住,低聲道:「貓哭耗子!」

    蕭然已經走出了幾步,聽了這話卻突然聽了下來,站了一會,返回身徑直走到納彥紫晴的面前。納彥紫晴也不知怎麼心就一慌,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

    「不用怕,我只問你幾句話而已。」蕭然嘴角帶出一抹譏誚,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英法聯軍從大沽口登陸,不識中國地理,為什麼會一路打到通州,打到北京城下?」

    「……」

    「洋鬼子是遠征軍,沒有後勤給養,為什麼在中國土地橫行多日,卻衣食無缺?」

    「……」

    「不知道?那我告訴你:這些都是中國老百姓給的。不認識路,有中國百姓給帶路;沒有給養,可以從中國百姓手裡購買。甚至在英法聯軍進攻廣州之時,仍有眾多中國小販搖船前往聯軍軍艦旁出售水果給艦上士兵;大沽口戰役中,英法聯軍除了正規軍外,還包括了從香港和廣東徵召的苦力運輸隊伍兩千五百人。是中國人!你告訴我,這是為了什麼?」

    「……」

    「你是當差的,為了打仗;那麼百姓圖個什麼?就圖個吃飽,穿暖,圖個家人平安,不受別人欺負。但是你看看大清朝的軍隊,縱兵肆虐,燒殺劫掠,假公報私,殘害百姓!官軍和團勇所到之處,美惡皆收,甕淨洗,匪過如梳,兵過如!這樣的官軍,與土匪何異?與洋鬼子何異?百姓能愛戴麼?能擁護麼?這位女將軍,請你給我一個可以不恨你們的理由!

    「誰都知道洋鬼子可恨,誰都知道漢奸可恥。可是至少在洋鬼子的鐵蹄之下,他們生活的要比在官軍的統治下安穩些!長久兵亂,生命朝不保夕,人心渙散,老百姓還哪有什麼超然於自己生命之外的國家概念,哪裡還顧及什麼國家大義、民族氣節!無數人已經失去了反抗侵略者的信心和勇氣,已逐漸失掉了原先那種為國慷慨赴死之精神,這一切,都是你們這些當差的自己做下的孽!不要去埋怨那些漢奸,那些出賣了祖國利益的老百姓,事實上,正是官軍無道,逼的百姓走投無路,才去給洋鬼子提供食物、引路、甚至是刺探軍情、在敵佔區為敵效勞;才去當漢奸,才去賣國!

    「兵是什麼?民是什麼?我告訴你,兵和民就是魚於水,沒有了百姓的支持,當兵的就狗屁不是;殘害百姓,那更是自掘墳墓!納彥紫晴,你不要覺著自己能帶兵打仗,就自以為是,也不要以為有個牛逼的阿瑪就有什麼了不起!我告訴你,我知道的遠比你多的多!曾經有一支軍隊,武器都跟燒火棍一樣,硬是憑著老百姓的支持,打跑了所有的侵略者!你能相信麼?你能理解麼?不能的話,就少在我面前裝蒜!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

    「你,你……」納彥紫晴拳頭捏的咯咯直響,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小胸脯急劇起伏,憋了半晌,忽然哇一聲大哭起來。

    哭了?!靠!好歹也是個女將軍啊!蕭然不禁一呆。但隨即就不再理她,冷笑著轉過身去,高聲道:

    「峰巒如聚,

    波濤如怒,

    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

    意踟躕,

    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一邊吟誦,一邊大踏步的走下山去。心裡有一句話卻沒有說出來:對於天下漢人來說,滿清也是一樣的侵略者,跟洋鬼子什麼區別?呸!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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