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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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38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2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剽悍的鄂倫春(上)
       

    山腰上,匪寨正廳。木柈子架起的火堆正熊熊燃燒,啪的聲響。跳動的火光映出幾百條烏油油的槍管,搖曳著死亡的氣息;幾百道雪亮的刀鋒,反射著冰冷的殺機!

    數百名穿著各異的土匪,表情陰騖。充滿戾氣的目光,分別落在中間五花大綁的一男一女身上。

    男子被吊在房樑上,身子無力的在空中搖擺。此刻的他已經昏迷不醒,蒼白的臉上被抽出了幾道重重的血痕,從額角一直延伸到下頜,使那張原本年輕而英俊的臉孔變得猙獰可怖。身上的棉袍已經支離破碎,道道鞭痕不斷的滲出鮮血,浸透了綻開的棉花,滴滴落下。

    女子並沒有被吊起,但雙手已被擰到背後牢牢綁住,仰臥在地。清麗脫俗的俏臉此刻已變得扭曲,牙齒咬的咯吱吱直響。在她面前,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正露出得意而殘忍的笑意。

    「納彥紫晴?媽的,納彥氏有什麼了不起,想拿你爹來壓我?做夢!當初我走投無路,千辛萬苦去找你老子,苦苦哀求。沒想到這廝卻翻臉不認人,落井下石,逼的我走投無路,只能落草為冦!嘿嘿,納彥老兒,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你這千嬌百媚的女兒,居然也會落到我熙拉布的手上,真是他媽老天開眼!丫頭,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假太監的仇,你老子的恨,今天我就要一發在你身上找回來!」

    「畜生。禽獸!……」

    納彥紫晴憤怒地眼神有如鋒利的刺刀,又如熊熊烈火,恨不能將眼前這個衣冠禽獸化為灰燼。熙拉布抬起她的下頜,淫笑著道:「你別急,好戲還沒開始呢!待會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禽獸,恩。還有我手下的弟兄們,今天要輪流讓你爽到天上去!」

    大廳裡頓時爆發出一陣低沉淫邪的笑聲。納彥紫晴一咬牙,雙腿屈起,猛地向旁一滾,身體竟翻了過去,膝蓋著地。緊跟著雙腿奮力一蹬,身子炮彈般向前射出,砰一聲將前面一名土匪撞了個跟頭。而她也籍著這一撞之力。站住了身形。

    所有人都沒料到她這個時候仍能使出功夫,稍一愣神,立刻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納彥紫晴雙腳連環飛起,將最近的兩名土匪踹翻,跟著就一扭頭,猛地向一根巨大的木柱撞了過去。那柱子上釘著一根用來插火把的鐵釺,長長探出的一截,眼看就要刺進她的胸膛。土匪們阻攔不及,頓時響起一片驚呼。

    「你死我就殺了他!」

    一聲大吼,令納彥紫晴猛然頓住身形。回過頭。就看熙拉布臉孔猙獰,操起一枝滑膛步槍,抵在蕭然胸口。納彥紫晴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你敢尋死,我就一槍把他打死!」熙拉布獰笑著一字一頓的道,「丫頭,怎麼著你要不顧自己相公死活了麼?嘿嘿!」

    納彥紫晴花容慘變。猶如萬箭攢心,那鋒利的鐵釺就抵在胸前,但是腳下晃了兩晃,卻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熙拉布一揮手臂,一名土匪拎起一桶涼水,劈頭朝蕭然澆了下去。蕭然打了個激靈,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身子已經因巨大地痛楚而不住的顫慄,有些空洞的目光茫然四顧。最終落到熙拉布身上,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餓狼一般的凶狠。

    「殺……殺了我!……」

    「媽的你說殺就殺,你當我是死的?老子還沒玩夠呢!來啊,你不是很會花言巧語、伶牙俐齒的麼?求饒啊?怎麼不求饒?」熙拉布縱聲狂笑。狀若癲狂。抓過一條皮鞭重重揮出,刷的一下將蕭然臉頰帶著脖頸抽出深深的一道印痕,鮮血登時滲出。蕭然悶哼一聲,身體劇烈抽搐,臉上每一條肌肉、每一根青筋都凸了起來,一雙通紅的眼睛卻仍死死地盯著熙拉布,活像噬人的惡魔!

    「住手!」納彥紫晴失聲大叫。熙拉布獰笑不已,手中的皮鞭再一次高高舉起。

    啪!啪!……

    皮鞭一次又一次重重落下,伴著熙拉布跟土匪們的獰笑,納彥紫晴撕心裂肺的叫罵,還有蕭然低沉而短促的呻吟,在大廳裡交混成一片令人心悸地恐怖聲響。

    「求不求饒?」

    「殺……了……我……」

    ……

    接連幾次昏迷過去,又幾次被冷水潑醒。蕭然牙關緊咬,眼睛裡只剩下血紅一片。頭頂的亂發披散下來,狀如厲鬼。納彥紫晴已然喊啞了嗓子,不忍再看,緊緊閉了雙眼,柔腸寸斷。但是熙拉布顯然還不想這麼快結束他的殘忍,回手一招,一個土匪從熊熊燃燒的火堆中抽出一柄腰刀,遞到他手上。刀尖已經被燒成暗紅,虛空一劈,帶出一溜火星!

    「王八蛋假太監,你***倒還真能撐啊!嘿嘿,今天老子就讓你這個假太監變成真太監,再將你剖心刓腹,千刀萬剮!來啊,把他衣服給我扒了!」

    土匪們如狼似虎的湧上前,將蕭然衣褲撕扯開,露出傷痕纍纍的肌膚。鮮血已經把半邊身子染紅了,失血過多的肌膚也就變得更加蒼白瘆人。只有那一雙血紅地眼睛,依舊如餓狼般令人不寒而慄,死死的盯著熙拉布不放。饒是熙拉布又當官軍又當土匪,活了一輩子竟沒見過如此凌厲可怖的眼神,心裡不知怎麼就是一跳,惱羞成怒的吼道:「王八蛋,我看你能撐多久!老子今天親手來伺候你!」

    「住手!!!」身後一聲嘶叫,卻是納彥紫晴拼盡了全身地力氣喊了出來,「你,你放過他,我……我什麼都依你……」

    話一出口,納彥紫晴臉色慘白,屈辱的淚水洶湧而出

    刑,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蕭然張嘴要叫,但是後面一名土匪飛快的扼住了他的喉嚨。

    熙拉布看了看納彥紫晴,又看了看蕭然,忽然縱聲狂笑道:「好,好啊!還真是郎情妾意。生死相許啊!美人兒,難得你有這分心思,我便成全了你!」

    —

    說罷大笑著將腰刀插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納彥紫晴走了過去。蕭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急得五內俱焚,眼珠幾乎要突出眼眶。

    「你給我過來吧!」熙拉布猛的抓住納彥紫晴的秀髮,將她拉到了懷裡。早虎視眈眈等在一旁地土匪頓時湧上,將她兩腳也牢牢捆住。怕她會咬舌自盡。還扯下一團破布塞到了她嘴裡。

    熙拉布抓住她前襟用力一扯,一聲裂帛,納彥紫晴的棉袍被生生撕開,露出大紅的肚兜,還有那一片瑩白如玉的胸膛。納彥紫晴雙目緊閉,淚珠滾滾。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粗重的喘息聲。無數淫邪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她胸前的那一抹瑩白,偌大的廳堂裡,就只剩下這些滅絕人性地禽獸高漲的慾望。土匪們開始七嘴八舌的叫道:「大當家的,開始吧!這麼漂亮的妞。弟兄們都忍不住了!」

    熙拉布狂笑著道:「蕭然,這滋味兒如何?你放心,還沒有消受你這個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是不會讓你這麼痛快的死掉的!莫說老熙我不夠仗義,今天我要把你老婆服侍的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啊,對了。我年紀大了,怕是一回就不行了。不過沒關係,還有這麼多的弟兄呢!咱們輪流伺候你老婆!唉,只是不知她這麼個千嬌百媚地身子,能不能受得起這等消魂呢?哈哈哈……」

    土匪們轟然大笑,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的尖聲怪叫。

    「怎麼樣蕭然,心疼麼?」熙拉布摸了摸襠部,咂咂嘴道:「還真是上年紀了呢!當著弟兄們的面。怕還真做不來!不過美人兒別擔心,一會咱們到後頭單獨樂去!怎麼我也得成全了你不是!」一手抓著納彥紫晴的秀髮,擺手示意蕭然身後的土匪放開手,獰笑著道:「求饒啊?你一求饒。我一心軟,或許能給你老婆一條活路,讓她當咱們全山寨的壓寨夫人呢!」

    「紫……紫晴?……」

    蕭然忽然笑了,那凶狠如狼般地眼神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就像春風吹過山野的那種輕柔,微笑著望著納彥紫晴。大廳裡不知為什麼忽然安靜了下來,納彥紫晴抬起婆娑淚眼,正迎上他的目光,那眸子深處,一如陽光般煦暖,又湛藍如深邃的天空,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我……愛你,……無論……今生……來世,我都會……娶你,做、做我的……妻子吧!……」

    納彥紫晴一怔,接著也淡淡的笑了。笑容裡似有說不出的萬種柔情,如百花在剎那間綻放……

    長久地寂靜。

    ……

    「去你媽的!你個王八蛋去死吧!來人,給我將這廝千刀萬剮,挖出他的心來做醒酒湯!」

    熙拉布突然瘋了般揮舞著手臂,抓狂大叫。幾個土匪操起腰刀就要下手,忽然一個矮小卻異常剽悍的傢伙攔住了眾人,用僵硬地漢話道:「挖心我在行,讓我來!」

    「好!吉哈布,這***就交給你!媽的老子完事之前,別讓他斷氣!我現在就去辦了他老婆!」熙拉布揮手叫道:「弟兄們,擺酒慶功,一會輪流開葷!」

    「好!」

    一片怪叫聲中,熙拉布抱起納彥紫晴狂笑著向廳後面走去。蕭然忽然心裡閃過一陣難言的悲哀。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沒必要害怕死亡了,只是突然覺得這樣的死法有些不值。自己,也包括納彥紫晴,就這樣糟蹋在這個幾乎不值一提的土匪手中,真的是不值。

    重生在紫禁城,從那個籍籍無名的小太監一步步熬到今天,經歷的種種艱險磨難,彷彿變成了一幕幕剪影在眼前接連閃過。還有那一堆嬌滴滴的老婆,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眉現在在做什麼?寧薇的身子可好些了?還有小竹跟小月,這兩個可憐的丫頭身上的傷疤,已經褪淨了麼?……

    所有的畫面,最後又定格成了納彥紫晴的那張淚光盈盈的俏臉。蕭然聽到自己的心裡,有一聲沉重的嘆息。

    「紫晴……」

    ……

    「嘿嘿,兄弟,我來送你一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吉哈布來到蕭然面前,突然伸手抓住蕭然頸中的那塊彥琳送給他的鐵牌,眼中閃過一絲極為古怪的神色,令蕭然微微一怔。

    吉哈布盯著蕭然的眼睛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森森的牙齒。向後一招手,手下幾名鄂倫春的漢子迅速圍了過來。吉哈布避開土匪們的視線,低低的跟眾人說了幾句,幾個人用一種掩飾不住驚訝的目光看了看蕭然,微一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各自散開。

    大廳裡共計數百名土匪,都是熙拉布的殘部,這時正鬧哄哄的搬桌子添酒上菜,準備開懷暢飲。吉哈布取來一碗熱酒,潑在蕭然胸口,一邊操著蹩腳的漢話不住的喃喃自語道:「這人跟畜生一樣,這心口是有熱血包裹著的。直接挖出來吃,味道可就不好了。須用冷水或熱酒將這血潑散了,再來下刀,這樣挖出來的心才又脆又好吃。」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3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剽悍的鄂倫春(中)
       

    哈布的那些同伴,這時大部分都在外面,留在廳裡的個。趁著土匪們忙活的當兒,湊在一起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便若無其事的散開。兩名漢子出正門去了外邊,還有三人溜溜躂達的來到到後門,那裡通往後頭臥房,門口有兩名荷槍實彈的土匪把守。

    看來這些鄂倫春漢子經常跟土匪交易,互相之間並不陌生。一名漢子笑著跟土匪守衛打了招呼,順腰間解下一個袍子皮縫成的皮囊,從裡邊取出一截鹿角,還有幾根鮮豔的野雞翎,嘰裡呱啦的不知說著什麼,看樣子似乎要將這些東西送給那兩個土匪。

    趁著兩名守衛被引開注意力的功夫,剩下的兩名鄂倫春漢子迅速閃進了門後,只一晃便不見了。

    大廳裡的土匪們已經架起槍,刀入鞘,這時正忙著拼桌子端酒上菜,亂哄哄的也沒人理會那邊。不一會酒菜備好,頓時放開肚皮大吃二喝起來。酒是燒酒,菜是炖野豬肉、袍子肉,還有野雞炖蘑菇。雖然簡單,但土匪們卻吃的滿嘴流油,一邊大碗喝酒,一邊猜拳賭錢,呼呼喝喝的聲音響成一片。

    餘下的幾個鄂倫春漢子,這時端起酒碗挨桌的給土匪們敬酒。這些土匪似乎對他們頗有些瞧不上眼,神色很是輕蔑,再加上幾兩燒酒下肚,不免推推搡搡的,甚至大聲呵罵,鄂倫春漢子頂多是憨憨一笑。並不在意。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每個人恰好守住一堆槍,顧盼地眼神中,就似乎多了一絲隱隱的殺氣!

    蕭然越發覺得奇怪,看看面前的吉哈布,正抓著只粗瓷酒碗在那裡嘮嘮叨叨的磨刀。跟沒事人一般。守著蕭然的兩名土匪叫道:「你***快一點,老子還急著喝酒吶!他媽地,殺個人也磨磨蹭蹭的!」

    吉哈布咧嘴笑道:「急不得。你們沒聽大當家的說要喝醒酒湯麼?這心要是挖的不好,做出湯來又腥又臭,怎麼喝?再說大當家的說了,他完事之前,不能讓這傢伙斷氣。要麼這樣,反正這傢伙也飛不了。我自己動手就成了,你們先喝著樂著去。」

    兩名土匪對視了一眼,笑道:「老哈,你他娘的這才像句人話。成,那就有勞你老兄了!」說著嘻嘻哈哈的跑去喝酒賭錢去了。

    吉哈布左右飛快的掃了一眼,忽然湊在蕭然耳邊,低聲道:「兄弟,能走麼?」

    蕭然一怔,接著一顆心就砰砰狂跳起來。已經是遍體鱗傷地身體,此刻竟平添了那麼一股子力氣。朝吉哈布微微點了點頭。

    吉哈布道:「好!一會我砍斷你繩索,你就望後門跑,去救你婆娘,我的族人自會接應你!」

    正在這時,正門又走進一名鄂倫春漢子,手裡拿著一隻樺皮號角。沖吉哈布點頭示意。吉哈布那張滿佈著胡茬的臉孔一瞬間變的猙獰起來,啪的摔碎酒碗,捏著手裡那柄雪亮的短刀,用刀背在蕭然胸口來回拖了幾下,高聲叫道:「一刀天,兩刀地,三刀鬼門關裡去!兄弟,我可要動手了。有怨有仇,不要找我!」

    這一聲喊,把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了來。土匪們登時鼓噪起來:「宰了他!碎碎割了他娘的假太監,再去玩他老婆!」

    「殺!!!」

    吉哈布大叫一聲。手中短刀猛然揮出,嚓的一聲,將捆在蕭然身上的繩索斬斷。緊跟一個高蹦起,一刀砍斷了吊人地繩索,叫道:「跑!!!」

    蕭然撲通落下,只覺的兩腿一軟,陣陣劇痛針扎一樣刺來,踉蹌著幾乎撲倒。但是一想起納彥紫晴,一種無法形容的力量登時爆發出來,甚至能聽到渾身的骨骼在咯咯作響,狂吼一聲,瞪著兩個血紅的眼珠子,出籠猛虎般的朝後門撲去。

    整個廳裡地土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住了,還沒等他們緩過神兒來,守住槍堆的幾名鄂倫春漢子幾乎同時跳了起來,噌的抽出腰間狹長雪亮的彎刀,瘋狂的左劈右砍,早將左近的十數名土匪砍翻在地。門口那漢子舉起號角,呦呦的吹了起來。

    這間大廳全是松木搭成,寬近百米,正面共有三扇大門。只聽轟隆聲響,三扇大門同時碎裂,一陣怒濤般地吼聲伴著奔雷般的馬蹄聲,潮水一般奔騰湧入。無數雪亮的彎刀揮出一片令人目眩的刀光,徑直衝入土匪群中!

    從吉哈布砍斷繩索,到外面伏兵縱馬湧入,不過一眨眼地功夫。數百名土匪這才回過味兒來,一時驚恐萬狀,連滾帶爬的跑去拿。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3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剽悍的鄂倫春(下)
       

    一刀幾乎用盡了蕭然全身的力氣。隨著熙拉布分成上,蕭然的身體也頓時被抽空了一般,軟軟的靠在了門框上。那兩名鄂倫春漢子想過來扶他,蕭然卻吃力的推開了他們。

    「讓我……救我的……女人!……」

    兩名漢子也許聽不懂他再說什麼,但是看到他咬牙撐起手臂、艱難而又倔強的再一次站了起來,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敬佩。

    踩過地上的血泊,踩過流的滿地都是的內臟,蕭然拖著風一吹就可能倒下去的殘軀,搖搖晃晃的走進臥房。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上面有美麗的笑容綻放,有洶湧的淚水流淌。蕭然忽然就咧開嘴笑了。

    「紫晴……」

    嚓!彎刀割斷了繩索。蕭然一口氣竭,只覺天旋地轉,轟然倒地。

    ……

    前廳,一場血腥的殺戮仍在繼續。

    失去了洋槍的土匪,在異常凶悍的鄂倫春戰士眼中,就如一群掉進了陷阱的綿羊,無可避免的迎接這場一邊倒的屠殺。數十匹戰馬連蹦帶跳,連踢帶踩,渾如洪荒巨獸,奔騰咆哮。只有一少部分土匪來得及抽出腰刀,更多的人沒命的擁擠奔逃,哭爹喊娘,亂做一團。四五百人的土匪殘部,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張人肉鋪就的巨大的地毯。

    鄂倫春戰士世代嘯聚山林,狩獵為生。騎術精湛且驍勇無匹。尤為可怖地是他們胯下的戰馬,到了冬天因為要在冰雪上行進,馬蹄鐵都是特製的防滑釘掌,鑄有鋒利的倒釘,這一蹄踩下去,何止開膛破肚。連鐵板都恨不能踩出個窟窿!

    在數百隻這樣的鐵蹄踐踏下,人類的軀體顯得如此脆弱不堪。隨著馬蹄翻飛,殘肢跟內臟不斷地被高高捲起,甩的到處都是。一蓬蓬的血雨爆裂開來,噴濺在屋頂、房椽和木柱上,到處都掛滿了黏糊糊的肉沫。

    數十匹奔騰的烈馬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而這間闊百米的大廳也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屠宰場。厚重地馬蹄發出死亡的呻吟,踏碎一個又一個蒼白的靈魂。戰士們瘋狂的揮舞著雪亮的彎刀。鋒利的刀鋒掠過,土匪們像是秋天被收割的稻草,成片成片的倒下去。尖利淒慘的嚎叫,震徹屋宇,同時也宣佈了他們的生命,已經在人間永久刪除。

    殺!!!……

    不到盞茶時分,八十餘名鄂倫春戰士完成了對數百人地一場血屠。整個大廳層層疊疊的佈滿了殘缺不全的屍體,驍勇凶悍的鄂倫春漢子,連人帶馬已經被血漬染成了赤紅。房椽上不住的滴下血水,掉在地上幾乎沒踝的血泊中。滴答作響。

    仍然沒有人說話,大廳裡一片寂靜。偶爾有戰馬輕斯著搖動馬首,順著長長地鬃毛,抖落串串血珠。北風捲起碎雪,順著破碎的大門灌入,掀起一陣令人作嘔的腥氣。巡不散,久久迴蕩……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蕭然第一眼看到,便開始反胃。儘管經歷過N多戰場上那種慘.:.天堂。他一輩子也沒想像過的各種各樣詭異的死法,在這裡一覽無餘。直到這一刻蕭然才算真正體會到,什麼才做真正地恐怖血腥!

    而面前那近百條血淋淋的鄂倫春漢子。更讓他震驚不已。這是怎樣的一個民族,這是怎樣的一群人?想想自己地大興山部隊,儘管強悍絕倫,六百人就敢生生包掉兩萬的俄國鬼子。可那是因為佔盡了天時地利,手中又有無人能敵的犀利火器!而眼前的這些傢伙,僅僅是一騎馬,一柄刀,就可以縱橫無敵,硬是屠掉了比自己多出五倍還掛零、並且裝備精良的一夥頑匪!這簡直就是來自異世的非人類,天生的殺人機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何能夠相信?

    如果這樣的一群殺人機器組成一支軍隊,又該是怎樣的無堅不摧、無往不利?……

    不單是蕭然,連身旁久經沙場的納彥紫晴也極為震驚,蕭然明顯能感覺到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這時納彥紫晴所擔心的,不僅僅是因為鄂倫春人的剽悍凶殘,更因為這夥人來歷不明,對自己先抓後救,不知究竟是敵是友?

    蕭然勉強嚥下肚子裡翻江倒海的滋味,抓住納彥紫晴的胳膊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緊張,然後沖哈吉布道:「這位……頭領,土匪都死光了麼?」

    「放心吧!」哈吉布嘿嘿一笑,「散在大廳外面的土匪,還有山下放哨的,加起來不過幾十號人,早已清理乾淨。要麼不殺,殺就殺他個雞犬不留,要不還算是鄂倫春人麼?」

    這傢伙滿臉的血污,偏偏笑容獨特,兩邊嘴角很誇張的咧向兩腮,齜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蕭然給他笑的發毛,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也不跟他兜***,開門見山的問道:「哈頭領,還沒請教,你們為什麼救我?」

    「這個麼,」哈吉布收起了那招牌似的笑容,抬手抹去臉上的血跡,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刀交左手,右手撫胸,沖蕭然單膝跪地,垂首道:「阿亞!」

    「阿亞!」

    所有的鄂倫春漢子都滾鞍落馬,紛紛跪倒。雖然血污掩蓋了他們臉上的神色,但是聲音卻非常恭敬!蕭然一時怔住了,連忙一瘸一拐的上前去扶哈吉布,嘴裡道:「這如何使得,快快請起!」

    「阿亞!」哈吉布跟所有的漢子提高了聲音,卻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蕭然讓這些人給弄的滿頭霧水,正不知改如何是好,納彥紫晴卻一拽他衣袖,低聲卻掩飾不住驚訝地道:「他們……他們叫你……首領!!!」

    首領?!蕭然嚇得猛一哆嗦。這麼一夥惡魔樣的傢伙,居然叫我首領?!開什麼玩笑!但是一看納彥紫晴那無比驚詫的表情,再看眼前這些鄂倫春漢子的舉動,

    他不信。猛的腦子裡靈光一閃,一把扯開衣襟,拽那面鐵牌。道:「你們說地,是……這個?」

    「阿亞!!!」

    —

    包括哈吉布在內,所有人又是一聲大吼,聲音很是歡欣。蕭然這才算鬆了一口氣,試探著舉起手中的鐵牌,學著他們的樣子道:「阿……阿亞!」

    「嘰裡呱啦……」漢子們頓時激動起來,舉起手中的彎刀,不停的向空中揮舞。哈吉布跳起身。一把抓住蕭然的手掌,拖過狹長的彎刀,在他右手拇指上一劃,血珠登時滾出。蕭然嚇的面無人色,驚叫道:「你幹嘛?!」

    正要掙脫他手臂,吉哈布卻抓著他拇指在自己額頭用力一按。蕭然登時醒悟,估計這是鄂倫春族拜見首領地某種儀式。不過這鄂倫春的「阿亞」也真是夠倒霉的,怎麼著收小弟還要放自己的血?要放也應該是給小弟放血啊,***,以後這規矩得想法子給他改過來!

    吉哈布異常興奮。抓著蕭然的手指又望第二個人腦門上按。蕭然心說你姥姥,七八十人我挨個按一遍,那得流多少CC血?連忙掙開,道:「哈……恩,老哈,我剛才血流的太多了。這個可以回頭再說。我先問你,這個鐵牌究竟是怎麼回事?」

    「首領當真不知?」吉哈布微微有些驚訝的道,接著就說出了這神秘鐵牌的來歷。

    原來這面鐵牌的正面,刻著地那頭張牙舞爪的飛熊,正是鄂倫春人頂禮膜拜的圖騰!在數百年前,鄂倫春族還沒有統一的民族概念,通常以父系家族為單位,分成大大小小的烏力楞。具有同一父系血統的烏力楞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氏族,鄂倫春語就叫做「穆昆」,即「兄弟們」或「同姓人」地意思。

    由於鄂倫春是遊獵民族,為了爭奪更好的狩獵場地跟食物資源。各個穆昆之間難免互相攻擊,日積月累,也就結成了氏族間的仇恨。直到後來,有一個強大的穆昆,頭領叫做昆朋,這人不單勇猛善戰,並且十分有頭腦。意識到自己的種族再繼續爭鬥下去,將越來越削弱,於是聯繫了另外兩個氏族,將大小興安嶺一代的穆昆全部打敗,實現了一個初步的統一。不久昆朋病死,鄂倫春族各穆昆就輪流的推選出一個首領,用來處理民族內政,平衡各穆昆之間地矛盾,鄂倫春人稱其為「阿亞」,也就是大首領的意思。

    這塊刻有飛熊的鐵牌,正是作為鄂倫春族大首領的標記。但是後來陰差陽錯地落到了彥琳的手上,說來還有一段壯烈的歷史。

    十七世紀中葉起,沙俄軍隊就越過外興安嶺,侵入中國境內,燒殺搶掠,侵疆佔土。當時的鄂倫春族聯合鄂溫克族、赫哲族等,奮起抵禦外敵。但是由於敵我兵力對比懸殊,當時的鄂倫春族人口,總共只有六千餘人,幾場惡戰之後,公元1866年,倫春族被紅毛鬼圍困在了呼瑪一帶。這一次紅毛鬼也派出了重兵,眼看就要慘遭滅族,適逢朝廷大軍趕到,統軍將軍正是副都統他他拉扎萊木拓,也就是彥琳的先祖。這一戰極為慘烈,扎萊木拓親自率軍迎敵,大戰四天四夜,結果三個兒子壯烈犧牲,從此長眠在了異鄉的這片土地上。而扎萊木搨本人被開花彈片炸斷了右腿,從此成了廢人。

    鄂倫春人因此獲救,感念扎萊木拓的恩德,便將這塊鐵牌贈送給他,發誓子子孫孫願為其效命。持此鐵牌之人,便尊為鄂倫春大首領。這種事情倘若被朝廷知道,或是被人參上一本,可是要掉腦袋的!扎萊木搨本待不受,但看對方態度極為堅決,實在是不忍拂了這片好意,勉強收下。只是這事卻萬不敢對人言,只做祖傳之物,一輩一輩傳了下來。

    蕭然萬萬沒有想到,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一塊鐵牌,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一時又是驚訝,又是激動,額滴神那!!!鄂倫春族的大首領!那麼自己豈不是成了這個驍勇善戰的民族的老大?!

    一顆心登時砰砰狂跳起來,抓著哈吉布的手,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老哈,你的意思,是整個鄂倫春族,都、都要歸我調遣?!」

    「是!」吉哈布又掛出那吃人的招牌笑容,毫不猶豫的道,「不單是我的烏力楞,也包括所有的穆昆。大首領,請您立刻跟我回我的烏力楞去,我馬上派人,聯絡所有穆昆首領,來參拜大首領!」

    「我……哈哈,吼吼!……」

    過度興奮的蕭然,險些再度昏厥,幸好納彥紫晴見機得快,連忙扶住。

    吉哈布的烏力楞,距離這裡也不算遠,只有兩天不到的路程。鄂倫春人居住的房子,是類似印第安帳篷一樣的東西,用松木或樺木做支架,蓋上樺樹皮,冬季用獸皮圍蓋,底部直徑約七八米,高五六米,地中間生篝火,用來做飯、取暖和照明。這種帳篷樣的住所,鄂倫春語叫做「斜仁柱」,地上鋪上厚厚的乾草和獸皮,住起來倒也暖和舒適。

    蕭然身上受的傷,除了身後的那一處箭創,其它都是皮外傷,敷上鄂倫春秘製的草藥,很快就結了痂。吉哈布的族人給予了他最高的待遇,不單是頂禮膜拜,那吃的喝的用的,無一不關懷備至。什麼枹子、野豬、野雞、飛龍,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山珍海味吃了個遍,一時竟樂不思蜀。有道是飽暖思淫慾,這天酒足飯飽,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記得看非洲還是美洲的一些部落,人家族長都是享有少女的初夜權的,卻不知鄂倫春的大首領,是不是也享有這種權力?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連自己都忍不住罵自己禽獸。不過心裡激烈交戰了N久,還是決定瞭解而已。瞭解一下應該不算過分吧?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3
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上)
       

    然還沒去找哈吉布,哈吉布倒先找來了。原來是其聽說大首領出現了,紛紛趕來參拜。

    鄂倫春目前共有十一個穆昆,大大小小八十餘個烏力楞,總人數大概有六千人左右。像哈吉布的這個烏力楞,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將近二百人,屬於一個相當龐大的家族了。而吉哈布本人,既是烏力楞的頭領,也是本族穆昆的首領。

    由於是遊獵民族,鄂倫春大小穆昆都散居在興安嶺、呼瑪一帶,並且經常遷徙。這麼短的時間裡不可能將所有穆昆都一一通知到,三四天的時間裡,一共來了八位首領。

    跟蕭然預想的大相逕庭,這八位首領完全不像過去在一些電影裡看到的一些部落族長那樣老態龍鍾並且神神叨叨的,相反都跟哈吉布差不多,正值壯年,孔武彪悍。這卻是由於鄂倫春族天性驍勇善戰,所選舉的首領也必須是本族最勇敢強悍的一個。一般一位「阿亞莫列根」自我感覺不能夠勝任了,就會召集族人,選舉出下一任首領。這種原始但極為公正無私的民主,讓來自後世那所謂的民主社會的蕭然好一番唏噓感慨。

    然而有一件事情,令蕭然極度鬱悶。不知是打哪一輩傳下來的缺德規矩,鄂倫春首領的繼任儀式,必須放血,在每個人的額頭按個血指印。偏趕上這八位首領又是分著來的,每來一人。哈吉布就抓著蕭然地手指來一刀,最多一天裡居然劃了五刀!蕭然看著傷痕纍纍的手指,欲哭無淚。想想這要是六千族人都來參拜…… 我靠!

    那八位穆昆的首領,見到蕭然也都是喜憂參半。大首領出現了,固然是一件大喜事,但是鄂倫春歷來是崇尚勇武彪悍的。再瞧瞧咱們這位大首領,長的那叫一個俊俏,簡直比女人還漂亮,哪像個爺們?私下裡不免聚在一起,談及此事,都覺惋惜。哈吉布聽說之後,也沒說別的,只把在土匪窩裡蕭然受刑地那一節原封不動的講了一遍。大夥都覺驚訝。看不出這個文文弱弱的少年,居然還有一身的硬骨頭!原有的諸多疑慮,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跟諸位首領見過面,蕭然第一件事,先統計了一下鄂倫春現有的人口,主要是壯年男子。事實上蕭然對大首領這個殊榮並不十分感興趣,他最關心的,還是鄂倫春族那異常強悍的戰鬥力。試想要是能夠組建這樣地一支隊伍拉到戰場上去,那還不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八個穆昆再加上吉哈布的氏族。一共九個,粗略統計有一千多人,要是再加上另外的三個,組成一支兩千人的騎兵應該沒有問題。而實際上,這支隊伍也一直在滿清八旗的編制上,歷史上的鄂倫春族。也的確為保衛疆土、抵抗外侮而流血犧牲,可惜由於其遊獵民族固有的習性,清王朝對這支少數民族組成的「布特哈」八旗,一直沒有足夠的重視。

    而蕭然現在,正是需要一支這樣強悍地隊伍。八穆昆首領都到齊之後,蕭然給大家開了簡短的動員會,要求將壯年男子組成軍隊,然後隨自己開赴京城。鄂倫春作為原始部族的習性。對於部族首領是絕對的遵從,聽了蕭然的決定,也並沒有提出異議,但是包括吉哈布在內。大家歡喜鼓舞的勁頭一下子就沒了。

    這一點蕭然早已想到,作為遊獵民族,大夥考慮地當然是族人的生計問題。老爺們都出去打仗了,老人、婦女跟孩子怎麼辦?蕭然微微一笑,道:「現在各穆昆日常所需,除了野獸需要自己獵捕,其它的諸如彈藥、糧食、火種、鹽巴等等,都要靠達搟爾族人充任中轉,跟漢人交換。有時交易的不及時,大家還要缺這少那的。現在既然我當了大首領,這種現象就絕不會再發生。咱們的族人統共不過六千人而已,從現在開始,我就讓滿清養著咱們!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什麼油鹽醬醋茶,還有糧食、布匹、絲綢,一律由朝廷供應,按月支取,你們意下如何?」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愣住了。以往鄂倫春族需要這些生活必需品,都要用獸皮、鹿角等,通過達斡爾族與漢人交易,因為鄂倫春跟達斡爾語言基本相通。但是達幹爾族天生會做生意,簡直跟猶太人有一拼,層層盤剝之後,換到鄂

    人手裡的基本剩不下什麼。對此鄂倫春人很是氣憤,何。

    現在蕭然地一句話,正好說到了首領們的心裡。對於一個遊獵民族來說,簡直沒有什麼比物資更重要的了。因此短暫的寂靜之後,「斜仁柱」裡登時爆發出了一陣歡呼,那興高采烈地氣氛,差點把棚頂掀了去。

    意見達成一致,各穆昆首領立刻回本族調動兵力,約好六天之後,在呼瑪會合。蕭然特意留下了哈吉布,讓他想辦法派人去聯絡另外的三個穆昆。

    這邊一切安排好了,蕭然便去找納彥紫晴。這丫頭也不知是怎麼了,這兩天總是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本來吉哈布知道她是蕭然的老婆,特意空出來一間「斜仁柱」,讓他們倆住在一起。守著這麼個貌美如花的准老婆,蕭然當然是滿腦子都是XXOO,機會,態度甚至比從前還要冷淡,這讓蕭然非常之不爽。

    —

    進了斜仁柱一看,納彥紫晴並不在裡邊。抓過幾個鄂倫春族人問了半天,可惜人家聽不懂漢話,只是衝著他嘻嘻的傻笑。正鬱悶中,忽然有一個半大孩子跑了過來,衝著蕭然連蹦帶跳的比劃著,嘰裡呱啦的說了半天,蕭然一句也沒能聽懂。那孩子急了,拉著蕭然跑到馬圈旁,用手指著裡邊,哇啦哇啦的大叫。蕭然一頭霧水,朝馬圈看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飛龍不見了!

    飛龍馬上次受的傷還不足以致命,也是這畜生運氣好,掉下山崖,給大雪托住,居然沒有受傷。鄂倫春族自來愛馬,經過精心調治,現在已無大礙。這時蕭然一看飛龍不見了,立時醒悟:納彥紫晴是要偷偷離開!

    情急之下,抓著那孩子一通猛搖,叫道:「她去哪了?她去哪了?」那孩子倒也機靈,雖聽不懂漢話,也猜出了意思,忙向右邊河道一指。蕭然一腳踹開馬圈,牽出匹馬來翻身躍上,兩腳沒命的踢那馬腹。馬兒負痛,一聲長嘶,撒開四蹄望山下跑去。

    只聽耳畔呼呼風響,蕭然一路衝下山去,順著河道向前飛奔。偏趕上天上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將馬蹄印都蓋住了,河道上只剩一片銀白。蕭然心中越發焦急,只能沿著河道策馬狂奔。這一跑便跑出一個多時辰去,加上蕭然不諳騎術,只知道拚命的扯馬韁繩,勒的那馬直吐白沫,再也堅持不住,索性撂了四蹄,任蕭然百般踢打,只原地轉圈,再不肯挪動分毫。

    蕭然又氣又急,跳下馬背,就河道邊折了樹枝,劈頭蓋臉的抽去。打的那馬連連倒退,嘶叫不已,只聽咔嚓一聲,樹枝也給抽斷了。蕭然心裡一酸,仰天長嘆。

    然而就在這時,卻看右手山巔之上,隱隱約約的有一個紅點。大雪之中,卻又瞧不清楚。蕭然張口叫道:「紫晴!紫晴!」但是北風呼嘯,轉眼便將聲音吹散。

    這一發現,令蕭然欣喜若狂,馬也顧不得了,隨手把韁繩在灌木叢上一繞,拔腳向山上爬去。心中不住叨咕:老天保佑,千萬是紫晴!越是心急,便越是出錯,爬出去丈許,一腳打滑,又骨碌碌的滾了下來。

    這道山梁,高可百丈。蕭然手腳並用,玩命兒的朝山頂爬去。也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打了多少個滾兒,就在他精疲力竭的時候,總算是爬到了山頂。只覺得眼前金星飛舞,心窩子通通狂跳,彷彿一使勁就要蹦出來一樣。

    山頂生著稀稀落落的幾株松樹,風一吹,嘩啦啦作響,揚起一片氤氳雪霧。蕭然強忍著風箱一樣的氣喘,四下張望,忽聽北風捲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嘆息。

    「飛龍,我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阿瑪要我招贅,是為了納彥氏一脈香火。他卻是個有夫之婦,怎麼可能入贅納彥家呢?……而且他跟阿瑪之間的仇恨,也許無法化解了……飛龍,你說為什麼偏偏我是這樣的薄命?……唉,林清兒,我,我好羨慕她啊……」

    「喂,傻子!」蕭然撲通一聲坐在積雪裡,只覺得兩條腿軟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幫個忙吧,我想見一見你老子!」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4
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中)
       

    媳婦難免見公婆,太監女婿也總是要見老丈人的。

    納彥紫晴只問了一句話:「蕭然,你是不是真的要娶我?」

    蕭然只說了一個字:「是。」

    這一日,凌晨,納彥辛奪部大營。

    大雪初霽,山川,河流,樹木,銀裝素裹,望眼一派蒼茫。東方,有朝陽噴薄而出,萬道霞光灑下,便如點亮了塵世烽火,剎那間照亮天地。

    站崗的清兵正在換值。一陣馬蹄聲遙遙傳來,回過頭去,就看到那絢爛的霞光中,一騎馬緩緩走了出來。

    「什麼人,站住!……啊,小、小姐!……」

    清兵們明顯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快走幾步,齊齊攔在馬前,道:「將軍有令:紫晴小姐不得入營,請先下馬,弟兄們替你通報。」

    「下馬?」納彥紫晴忽然笑了,轉頭瞧了瞧坐在背後的蕭然,「後不後悔?」

    「為什麼後悔?」蕭然也是一笑,接著就伸出手臂,緊緊的摟住了納彥紫晴的腰肢。——那樣子就跟一個溫柔的女孩摟住心儀而強壯的男人一樣。

    「好,那咱們就開始了!」

    納彥紫晴一抖手中馬鞭,接連的「啪、啪」兩聲,將攔在馬前的兩名清兵抽翻個跟頭。不用她喝令,座下飛龍馬早一聲低嘶,前蹄撐起,如一隻夜梟般掠過眾人頭頂。馬蹄揚起一陣雪霧。迷亂了眾人地視線。等清兵回過神來,飛龍已經旋風一般闖入大營去了。

    納言部大營,共分左鋒營、右鋒營、中軍營、合後營跟護衛營,五座大營共近三萬人,按九宮八卦排列。納彥紫晴闖入營門,撥轉馬頭。徑直搶入右鋒營。這一營兩千多將士,是納彥部最銳利的一直前鋒部隊,一直隨納彥紫晴衝鋒陷陣,素來唯她馬首是瞻。

    營門口哨兵瞧見納彥紫晴,驚喜萬分,連連呼喝。紫晴將軍回來了,這一消息登時在大營裡傳開。納彥紫晴上次護送蕭然離開,沒有帶她上陣的那桿梨花點鋼長槍。這時一直插在營門正中,碗大的槍纓在晨風中搖擺飄蕩。

    納彥紫晴飛馬來到近前,單手一抄,將打槍穩穩抄在手中,呼的一輪,激起一片碎雪,迎風挑了個槍花,雪亮的槍尖斜斜指向天際。兩千右鋒營將士,聽說紫晴將軍歸營,這時都飛搶出營帳。翻身上馬。轟隆隆馬蹄聲如奔雷一般,盞茶不到,納彥紫晴面前已經聚齊了黑壓壓一片。

    納彥紫晴舉起大槍地時候,也就意味著一場戰鬥即將打響。兩千將士都齊齊的望著他們的將軍,整個大營鴉雀無聲。

    「今天這一仗,於戰事無關。完全是我納彥紫晴的家事。現在,我也不再是你們的驍騎將軍,你們無論是誰,都可以把我抓起來,送到我阿瑪的大帳裡去!有想解我去請賞的,往前一步,納彥紫晴絕無二話,束手就縛!」

    兩千將士鴉雀無聲。誰都沒有動。

    「有沒有?」納彥紫晴再次提高了聲音。

    營盤寂靜一片。

    「好!納彥紫晴在這裡,先謝過眾位將士!現在,走出這座營門的,就是我納彥紫晴地兄弟!願意跟著我的。舉起你們的刀槍,走!!!」

    「吼!!!」

    納彥紫晴大槍一招,登時捲起一陣怒濤驚雷般的吼聲,兩千餘鐵騎排列的整齊隊陣,瞬間如雪崩山傾,又如江河決口,化作一片烏雲,著地捲來。萬馬奔騰,轟隆隆如奔雷一般,兩千將士一同湧出!

    兩千老部下,跟隨納彥紫晴南征北戰,東伐西討,經歷大小陣仗無數。對於這些刀頭血的漢子來說,腦袋隨時都別在褲腰帶上!在血肉紛飛的戰場上一路拚殺出的情誼,是過命的生死交情,納彥紫晴是他們在戰場上的靈魂,也同樣就是生命地主宰!

    蕭然這個時候,只有無限崇拜的望著這位老婆的後腦勺。這一刻,納彥紫晴才終於爆發出了一位巾幗女將的彪悍,令蕭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懼意。他現在只想由衷的感嘆:這一刻,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不是一個人!

    納彥紫晴一馬當先,率領兩千鐵騎折向左,一陣風般的繞過中軍大營。這時地中軍大營,雖然也開始亂哄哄的騷動起來,但明顯沒有右鋒營那般訓練有素,隊伍還沒有集結。

    個間隙,納彥紫晴率隊徑奔合後營殺來。

    大軍的糧草輜重,大都在合後營,當然納彥紫晴並不是為了這個。合後營通常也是關押戰俘的地方,林清兒、花和尚跟馬超,這個時候應該就關在裡面。

    雷鳴般馬蹄聲響,兩千鐵騎衝到營門前。守門哨衛瞧見這殺氣騰騰的大隊人馬,早嚇得魂飛魄散,遠遠的擎著槍,誰也不敢靠前。一名包衣佐領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抱拳道:「不知納言將軍到此,可有公務?」

    「滾開!」

    「這……請將軍理解卑職苦衷!營有營規……」

    呼~~砰!納彥紫晴手中長槍橫掃,將那名佐領打的遠遠飛了出去。接著槍尖一挑,大喝道:「弟兄們,不許用傢伙!但是如果有人敢阻攔,不管他是誰,給我殺!」

    「殺!!!」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地怒吼,將士們躍馬揚刀衝入合後營。在這邊境線上,都是自己國家的軍隊,納彥紫晴當然不肯讓弟兄們屠殺本部官兵,但是僅僅是刀槍的威猛,已足以令人心驚膽寒。

    —

    合後大營,共有七千餘士兵,人數幾乎是右鋒營的三倍,但多是步兵。況且面對地是素以驍勇著稱的右鋒營,誰人不懼?而另外一點,今天帶兵的可是右鋒營的主帥納彥紫晴,是納彥將軍的千金,誰又敢去觸這個霉頭?只怕自己兩條腿跑的不夠快,守在前邊的,一哄都散了,後邊的更是一頭鑽進營帳裡,假裝沒聽見。

    林清兒三人,果然關押在合後營一座營帳裡。十多名弟兄策馬上前,手中腰刀揮出,砍斷繩索,直接將帳篷掀了頂。蕭然這才發現,林清兒幾個雖然沒有裝進陷車,卻一人枷了一道九斤柳木重枷,連手腳都給鎖住了。一時火冒三丈,大叫道:「老婆,我來救你!」抬腿便要縱下馬去。

    納彥紫晴頭也不回的喝道:「你給我坐下!」縱馬上前,手中大槍一掄一挑,喀嚓一聲劈開了林清兒項上的柳木枷,槍尖鋒利無比,順勢挑斷了鐵鏈。林清兒看了看納彥紫晴,向蕭然一跺腳道:「你回來做什麼?」

    不待蕭然張口,納彥紫晴沖林清兒一揚下巴,道:「喂,你能不能打?」

    林清兒一聲冷笑,脫去手腳上的鐵鐐,劈手將一名右鋒營騎士揪下馬來,奪了腰刀,翻身上馬。花和尚跟馬超這時也斷開了鐐銬,各自奪了馬匹兵刃。林清兒道:「相公,衝出去麼?」

    納彥紫晴一聲長笑,叫道:「有膽子跟我殺到中軍帳去!」調轉馬頭,旋風一般殺出了合後大營。林清兒一帶馬韁,驟馬緊緊跟在身後。

    這時的中軍大營,部隊已經分前後左右四面集結完畢。不待眾人闖入,嘩啦啦如潮水一般衝了出來。當先一員武將,手橫金背大刀攔住去路,大叫道:「驍騎將軍,納彥將軍有令,著你即可進營去見!大家同袍為官,還望紫晴小姐不要為難本將!」

    手中大刀一掄數千部下刀出鞘,箭上弦,如果面前站著的不是納彥將軍唯一的女兒,估計早就操起新式步槍了。納彥紫晴一聲冷笑,道:「札木合,你以為就憑你能攔得住我?」

    「紫晴小姐要是這麼說,說不得,卑職只好一戰了!」

    札木合一聲大喝,驟馬舞刀,徑奔納彥紫晴殺來。蕭然坐在她背後,抻出半截頭去,見對方來得兇猛,不禁嚇了跳,手臂死死摟住納彥紫晴纖腰。納彥紫晴不屑一笑,看看對方奔到近前,手中大槍向外一崩,噹一聲巨響,震得札木合金背大刀猛的向後揚起,險些脫手飛出。納彥紫晴趁機調轉槍桿,呼的一掄,重重砸在札木合胸前,竟將他砸的騰空而起,撲通一聲遠遠跌落在地。

    「殺!!!」

    納彥紫晴大槍一招,兩千餘將士拍山倒海一般卷殺過去。林清兒更是躍馬揚刀,跟納彥紫晴一左一右,並駕衝入敵陣。因著納彥紫晴的關係,對方並不敢真個放箭,弓箭兵見不是頭,掉頭便跑。納彥紫晴跟林清兒一刀一槍,舞的風車一般,一齊衝入敵陣。這兩員女將何其驍勇,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哭爹喊娘。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4
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下)
       

    萬人的納彥部大營,一片混亂。遠遠望去,就像平:風,又如同一個被攪動起來的巨大的泥潭。納彥紫晴加上林清兒,兩員女將刀槍並舉,所向披靡,衝到哪裡,兩千鐵騎就卷殺到哪裡。

    很快突破了步兵防線,納彥紫晴縱起飛龍馬,一馬當先殺入轅門。四面的清兵仍源源不斷的湧來,但是失去了步槍跟弓箭的優勢,根本無法抵擋住騎兵的凶悍衝擊。轉眼之間,已經一路殺透中軍大營,徑直來到大帳。這裡駐紮的卻是護衛營,一色的驍騎將校,職責便是護衛中軍帳。眼看這一票人馬排山倒海般卷殺過來,也顧不得納彥辛奪不許開槍的命令,嘩啦啦拉開槍栓。

    一名驍騎參領縱馬出陣,挺一桿大刀,直指納彥紫晴喝道:「這裡是中軍大帳!本將護衛將軍,職責所在,紫晴小姐如果再近前一步,就別怪弟兄們無情!」

    納彥紫晴還沒等說話,只聽砰一聲槍響,那驍騎參領已經翻著跟頭栽落馬下。原來是林清兒提槍在手,一槍便送他見了閻王。畢竟是同部弟兄,誰都沒有料到真的有人敢開槍,一時都愣住了。林清兒喝道:「到了這個份兒上,手下留情就是死路一條,還不動手!」

    納彥紫晴情知已無退路,銀牙一咬,橫擔點鋼槍,操起步槍叫道:「弟兄們,給我殺!」

    轟~~!一陣整齊劃一地槍聲。加在一起,響徹整個大營。衛營將士怎麼也料不到對方說開槍真個就敢開槍,一時措手不及,前面一排齊刷刷倒了下去。但是護衛營戰鬥力的確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很快便從慌亂震驚中緩過來,開槍還擊。頓時槍聲大作。這麼近的距離上,根本沒有什麼戰術可言,你一槍,我一槍,完全是在拚命。

    納言部官兵雖然裝備新式步槍也有一段時日,但畢竟沒有進行過足夠的訓練,槍法水平有限。相比之下,林清兒、馬超跟花和尚三個。簡直就是指哪打哪,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三桿烏步槍冷靜的在人叢中尋找著目標,專打指揮官,彈無虛發。

    隨著一個又一個將佐倒下,失去了指揮,護衛營漸漸就亂了起來。納彥紫晴趁機揮兵掩殺,只一個衝鋒,打的護衛營抱頭鼠竄,千餘人亂做一團,自相踐踏。死傷無數。腳快地早拔腿開溜,腳慢的見抵擋不住,索性拋了刀槍,跪地投降。

    經過這一番槍戰,右鋒營此時也折了十之二三,但主將身先士卒。卻是越戰越勇。揮舞著腰刀步槍,將中軍大帳團團圍住。納彥辛奪顯然也沒料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今天居然會跟自己玩命,看看大勢已去,始悔失策。貼身侍衛們保著他正要穿過帳後逃跑,但剛一露頭,便被一陣亂槍打了回去。

    林清兒率花和尚跟馬超,一掠馬頭,便要望大帳裡闖。納彥紫晴手中梨花點鋼槍呼的一掄。橫在三人面前,大聲道:「今日之事,是我納彥紫晴的家事,不想有外人來插手。你們三個讓開!」

    林清兒柳眉一豎。嗖的擎起腰刀。蕭然連忙道:「一家人不要內訌,清兒別亂來,這事讓我跟紫晴處理。」花和尚跟馬超對納彥紫晴素來沒什麼好感,都巴望著林清兒能跟她打上一架。聽了這話,不禁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納彥紫晴滾鞍落馬,一手拉著蕭然,一手提著步槍,大步走入營帳。大帳裡只剩納彥辛奪跟兩個偏將,還有十來個貼身侍衛,正端著槍戰戰兢兢的瞄著門口。納彥辛奪見了女兒,不免眼中噴火,指著她鼻子嘶聲咆哮道:「反了,反了!你這個不孝女,我辛辛苦苦養育你一十八載,現在,你居然跟你阿瑪作對!你,你可知世上還有人倫二字,你眼裡還有你這個爹麼?!」

    納彥紫晴大聲道:「父母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晴兒不敢稍忘!阿瑪若覺得女兒不孝,一槍殺了我,晴兒也是罪有應得!」

    說罷雙膝跪地,將步槍拉開槍栓,擱在地上。納彥辛奪不禁一呆,道:「你究竟想怎樣?」

    「女兒跟蕭然現在就在這裡,要麼殺了我們,要麼,把女兒嫁給他!」

    「什、你說什麼?!」

    納彥辛奪一口氣噎到嗓子眼兒,氣的渾身亂顫。蕭然異常麻利地磕了個響頭,親親熱熱的叫道:「岳丈大人在上,小婿給您磕頭了。」納彥辛奪氣的險些當場昏過去,半晌才吐出一口氣來,大叫道:「晴兒,你瘋了?他,這傢伙是個太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

    納彥紫晴俏臉一紅,看了眼蕭然,垂首道:「晴兒心意已決,

    瑪成全。不管怎樣,晴兒已經生是他的人,死……鬼!」

    納彥辛奪聽出這話隱有深意,不覺一怔,揮手令周圍侍從跟那兩員偏將都退出帳外,急急道:「晴兒,這,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兩個哥哥先後戰死,如今我納彥家就只剩下你這一個女兒。阿瑪還指望著你能替納彥家延續香火,傳宗接代,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偏偏看上了這個太監?!你,你可讓阿瑪怎麼跟列祖列宗交待?!」

    聲音顫抖,估計要不是礙著一個蕭然,早已老淚縱橫了。納彥紫晴心中也覺不忍,低聲道:「阿瑪,他……是個假太監!」

    「啊?!」

    這句話好似晴天霹靂,納彥辛奪一時目瞪口呆。儘管他是奕腹嫡系,但是蕭然的特殊身份,畢竟關係著朝廷的體面尊嚴,哪裡敢告訴他?楞了半晌兒,納彥辛奪忽然跳了起來,一步跨到蕭然面前,揪住他衣領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對晴兒究竟做了什麼?」

    「說話歸說話,請不要動手動腳。」蕭然撥開了納彥辛奪手臂,不緊不慢的道:「我尊敬你,是因為你是紫晴的父親,也就是我蕭然地岳父泰山,那麼你也應該拿我當女婿來對待才成,對不對?至於我跟晴兒之間發生了什麼,我想這就不必廢話了吧?」

    納彥辛奪臉色慘變。跟蕭然接觸前前後後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他當然知道蕭然的性格手段,默然半晌,忽然仰頭大笑,道:「好,好!我納彥氏家門不幸,生的好女兒,選的好女婿!蕭然,你果然好手段!罷,罷!今天我讓你離開,但是你記著,我納彥辛奪絕不會放過你!晴兒,你要隨他去,我不攔你。不過從此以後,你不准再姓納彥,我納彥家也沒有你這個女兒!」

    納彥紫晴肩膀一顫,一串淚珠簌簌滑落。儘管在這之前她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仍然忍不住心頭一酸。父親地脾氣秉性她十分瞭解,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宜,默默磕了三個頭,轉身拉起蕭然,便要離開。

    「等一等。」蕭然忽然拍了拍納彥紫晴的肩膀,微笑著道:「要走也不急於一時,我有幾句話想跟納彥將軍聊聊,說完再走也不遲。」

    「你?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納彥辛奪冷冷的道。

    —

    「不,這幾句話,請將軍一定要聽仔細,我只說一遍。」蕭然望著這位岳父,一字一頓的道,「第一句:我對紫晴,真心實意,蕭然發誓此生絕不會辜負於她!」

    「哼!」

    「第二句:紫晴還要姓納彥,不單是她,以後如果生了兒子,也要姓納彥!」

    「你……」

    納彥辛奪一愣。剛才女兒說的明明白白,她跟蕭然是嫁娶而非招贅,這便相當於斷了納彥氏的香火。蕭然這一句話,不禁令納彥辛奪一陣驚喜,儘管他不是滿人血統,但畢竟也算是給納彥氏留了後,這簡直是天大的人情了!連納彥紫晴也遲疑地望著蕭然,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第三句:紫晴告訴我,你想除掉我,是怕我是個漢人,遲早會對六王爺不利。那麼今天我不妨直接告訴你,奕人,並且對我死心塌地!」

    「什麼?!……」

    納彥辛奪頓時給雷劈了一般,木然當場,久久緩不過神來。蕭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納彥將軍,你我之間,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之所以對我不放心,是擔心我對奕軍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無非是為了搏個光耀門楣,青史留名。那麼我不妨跟你說句實話,我能帶給你的東西,遠比奕算什麼,富貴算什麼,在這大清朝堂上,只有你想不到的,還沒有我給不了你的!我猜想納彥將軍該不會是只甘心做一個從一品的盛京將軍吧?」

    「你,你要我……怎樣?」

    「你錯了。不是我要你怎樣,而是你幫我,我幫你。你麾下數萬裝備精良的八旗軍,加上我手中的權力,你認為天下還有什麼人能夠跟你我抗衡麼?哦,當然,這話還要有個前提:如果我們是一家人,其他自然都不是問題,您說對不對?」蕭然微微一笑,道:「卻不知現在,我應該稱呼您納彥將軍,還是岳父大人?」

    「這個……恩,賢婿請坐,我看有些事情,還須從長計議!」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5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驚天密計(上)
       

    婿之間很快達成了共識。對蕭然來說,這是一個意;獲,納彥辛奪手中握有重兵,在東北地區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有他在,某種程度上說,甚至可以掌控京師以北、包括盛京至黑龍江一線的整個時局。

    兩人從早至晚,談興未盡,又秉燭夜話,直至第二日黎明時分。蕭然匆匆睡了一覺,便即帶了林清兒跟納彥紫晴,跟納彥辛奪告辭。納彥父女的這一場鬧劇,到現在總算是收了場,畢竟蕭然的做法也替納彥辛奪挽回了些許顏面。

    右鋒營目前還剩下一千八百餘將士,這些弟兄跟隨納彥紫晴征戰多年,尤其是經過這回一通折騰,自然也不可能留在大營裡了。納彥辛奪索性做了陪嫁,以護送欽差大人返京衛隊的名義,交給了納彥紫晴。

    臨告別時,納彥辛奪順著河谷一直送出十餘里去。父女倆相依為命十多年,一朝分別,難免心中不捨。納彥辛奪直到這時也弄不大明白,明明是教女兒盯著那假太監去的,怎麼糊裡糊塗的反倒給他騙去了呢?就算是姻緣天定,造化弄人,這假太監下手未免也忒快忒狠了些……

    辭別納彥辛奪,蕭然率一眾人馬直奔呼瑪而來。除了吉哈布之外,其餘鄂倫春八穆昆首領都已率族人趕到。兩路大軍匯合一處,人數已有三千多人,乘坐馬拉雪橇,順嫩江迤邐南下。

    抵達大安之時。正駐紮在行館中,恰好遇到朝廷派來地流星飛報,原來在英、法等國斡旋之下,中俄已經開始議和了。俄國沙皇派出的議和使團,乘船由大沽口登岸,抵達北京。這一次和議仍由大學士桂良、周培祖主持。這也是清廷數十年來第一次以勝利者的身份登場,消息傳開,全城歡騰。

    蕭然聽到這裡,心裡忽然就打了個問號。按說主持此次議和,可是十分露臉、揚眉吐氣的一件事,奕爵,也是正管。怎麼倒把這樣的好差事拱手送人了呢?

    稍一琢磨,便即恍然大悟。此次和議雖然中國是戰勝方,但卻面臨著來自英法列強地壓迫干預。有這些兔崽子在,中國就別想從議和中撈到太大的好處!奕卻是個一石二鳥之計:一方面通過這位老丈人,完全可以暗中操縱和議;另一方面,既不得罪洋鬼子,又不會落下任何罵名。就算和議結果令清廷丟了臉面,搭進去的也只是老丈人而已。自己大可憑著手中的權力把他再撈出來。

    這個老油條!看來跟俄國佬的這一次談判,他早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打算。黑龍江下游浴血奮戰收復的失地,保不齊便要又一次的拱手讓人。

    「怎麼辦?」納彥紫晴很是著急。如果議和條約簽訂,再想更改可就千難萬難了,但是以現在部隊地行進速度,至少也要一個多月才能回到京城。趕到那裡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蕭然嘿嘿一聲冷笑,不緊不慢的道:「慌什麼,我還有最後的一張底牌沒有亮出來。這一紙條約,他們愛怎麼簽便怎麼簽,這就叫先胖不算胖,後胖才壓倒炕。老婆,你就等著瞧好吧!」

    納彥紫晴給他弄的一頭霧水,還待追問。林清兒在一旁笑道:「妹妹儘管放心就是了。咱們相公做事一向謹慎,沒有把握的事情絕不會亂打包票的。等回京之後,你自然明白。」

    納彥紫晴頓時撅起了嘴,道:「好啊。你們兩個串通好了,單指瞞著我一個。死太監,你偏心眼兒,感情我是你後老婆麼?」

    她因為統率大軍,現在仍然是一身戎裝,但那嬌嗔萬狀模樣,自有百媚橫生,令蕭然忍不住一陣YY:豔福啊!這簡直就是古代版的制~麼!按捺不住,一把將納彥紫晴摟在懷裡,嚥著口水道:「好,今晚你就從了你相公,從此以後,保證不偏不向。」

    納彥紫晴到底是個黃花閨女,早羞的滿面通紅,不知如何是好。前一陣子天天趕路,也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時歇在行館,正是天賜良機,蕭然如何肯放過?林清兒素知蕭然的癬好,預感事情不妙,想拔腳開溜,早被蕭然搶先一步拽到了懷裡。

    兩位美女左擁右抱,蕭然周身熱血沸騰,猴急

    解帶。納彥紫晴一心想著先拜堂再洞房的,但架不語軟磨硬泡,一個現身說法溫言相勸,最後也只得半推半就,好歹讓這個假太監遂了心思。

    一番車輪大戰,雲雨之後的蕭然越發神清氣爽。他倒也不食言,將自己計劃和盤托出。這一說卻不要緊,納彥紫晴驚的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

    驚世駭俗?曠古絕今?那麼,蕭然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

    與此同時,京城。中俄議和在即,朝廷上下,甚至包括布衣百姓,人心振奮。這是一次非比尋常的議和,不單是擊敗侵略、收復失地那麼簡單,同時也標緻著泱泱中華長久以來蒙受地屈辱在這一刻得到洗刷,在洋鬼子的面前,中國人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抬起頭來,揚眉吐氣。原來一向窮凶極惡、盛氣凌人的紅毛鬼,也並不是不可戰勝!

    然而沉浸在喜悅中的人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列強鐵蹄之下,根本不會容許弱者翻身的機會;前方將士浴血奮戰換來的所謂勝利,也不過是令泱泱中華,再一次蒙受了歷史的玩弄和屈辱!

    大清同治元年二月十三日,中俄議和正式開始。由於俄國領事館已造破壞拆除,此次議和在第三方代表英國領事館舉行。俄使態度異常蠻橫,指責清政府血屠大使館,故意挑起爭端,出兵侵佔黑龍江流域,屬於侵略行徑。提出地條件中,除撤出黑龍江駐軍,還要歸還侵佔的大片土地、港口,國境線仍以《>:.n費,總計白銀五百五十萬兩,同時還包括蒙古至滿洲地區的鐵路修築權。

    條件提出,遭到了大學士周培祖的斷然拒絕。英法領事出面調解未果,首輪談判失敗。

    當天夜裡,消息傳出,京師震動。群情激憤地數萬百姓連夜包圍了英國使館,發生了小範圍衝突。步軍統領衙門跟親軍衛隊相繼出動,驅散百姓。

    十四日,慈安太后緊急召見軍機處及各部尚書,商討對策。群臣分成兩派,或戰或和,各執一詞,唇槍舌戰。慈安太后在朝堂之上第一次大發雷霆,杖責了寶鋆、文祥兩位軍機大臣。

    十五日,第二次談判失敗,和議陷入僵局。壽陽相國祁雋藻聯絡門生故吏,午門上書。同文館、天文館、算學館三館學員,以及京師各色學館中秀才舉子,亦聯名上書《陳中俄和議泣血請願摺》。

    十七日夜,天津大沽口突然傳來消息,英法聯合艦隊駛入港口,並炮擊了門中、左丘山兩處炮台。左丘山炮台守將汪伯貞臨戰脫逃,致使炮台失陷,英法聯軍先遣隊約四千人於左丘山登陸。門中炮台雖奮起抵抗,但由於倉促迎戰,加上相鄰炮台失守,孤立無援,不久亦被攻陷。

    十八日,慈安再次召開軍機內閣會議,並責令議政王奕責,重新擬議議和章程。同日丑時前後,京城百姓再一次衝擊英國、法國領事館,但遭到清軍鎮壓。

    二十二日,江南大營發來奏章,以曾國藩為首,官文、左宗棠、李鴻章、李續宜等各省共七位督撫,聯名奏陳,停止議和。其中左宗棠憤陳血書,請願率兵北上勤王,增援大沽。

    二月二十四日,第三次談判開始。以英方代表為首,給清政府下達了最後通牒,提出最終調解議案。清政府賠償軍費三百萬兩,撫卹金一百萬兩,以黑龍江下游至野豬河碼頭為線,中俄雙方重新修訂邊界。原駐紮在馬而布洛山脈的清軍即刻撤回,東北地區鐵路,由俄、法兩國共同修築。中部恰克圖,仍為通商城市,侵入西部新疆地區的俄軍撤回本國境內。責成清政府,重新修繕俄駐中國領事館。

    二十四日寅時初刻,大學士桂良為代表,在雙方和議上籤字,加蓋印璽。

    二十四日夜,俄使團連夜退出北京城。慈安太后盛怒之下,將桂良罷官革職,剝去黃馬褂,打入宗人府。議政王奕俸三年,仍留軍機大臣任上。

    二十五日,京城百姓盡穿縭素,有如國喪。街頭巷尾,哭聲一片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5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驚天密計(中)
       

    為戰勝國的中國,不單要陪出數百萬兩白銀,還要拱地區的鐵路修築權,這一次中俄議和,就這樣畫上了一個恥辱的句號。

    京師百姓前所未有的憤怒了,到處都是詰難和聲討,一時清議如朝。奕嚴。偌大的北京城登時籠罩了一層異常沉悶壓抑的肅殺之氣,跟數日前的歡騰喜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朱牆金瓦卻又戒備森嚴的紫禁城,更是一派死氣沉沉。眉急得滿嘴燎泡,到冷宮找蘭兒徹夜商議,但是條約已簽,和議已成定局,蘭兒也是束手無策。這樣的結果無疑給眉的心頭壓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一日三月初一,正逢朔日祭典。四更天,天還沒亮,文武百官齊聚午門外。禮部尚書周炆翊,帶同太常寺、欽天監等各司監主事,至奏請小皇帝、太后上殿。小太監層層報入乾清門,已升任殿前執事太監總管的安德海接住,一路小跑的進鐘粹宮來傳話。到得寢宮外,便一撩馬蹄袖,跪地高唱:「恭請太后、皇上主持祭典……」

    一句話還沒唱完,就覺背心嘭的挨了老大一腳丫子,撲通跌了個嘴啃泥。一個聲音低喝道:「沒死沒活的叫什麼?」回頭一瞧,正是寶祿。安德海連忙爬起來,垂手立在一旁。諾諾地不敢吭聲。屋子裡傳來一聲輕嘆:「小寶子,伺候起駕吧。」

    寶祿應了一聲,進到屋內侍駕,只見眉怔怔的坐在梳妝台旁。她又是一夜未眠,臉色蒼白,神情疲憊不堪。目光中說不出的木訥空洞。寶祿瞧見她這般模樣,也忍不住心裡一陣酸楚,輕聲道:「主子,您……」

    「我沒事。皇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吧?這就去吧。」眉搖了搖頭,一手扶著妝台站了起來。誰知剛一起身,便向前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寶祿大吃一驚,慌忙扶住。沒口子的叫道:「傳太醫!快傳太醫!」

    外頭登時響起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不一會,張文亮也抱著小皇帝進來了,載淳一見皇額娘這般樣子,掙開張文亮,跑上前抱住眉,嚎啕大哭。眉氣喘的厲害,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摸著載淳地頭,想安慰他兩句。豈止剛一開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新任太醫院院史吳敏德飛跑趕來。給眉一搭脈,頓時嚇了一跳。很長一段時間,眉一直操持國政,身子久耗成虧,尚自苦苦支撐。再經這一次議和變故,急怒攻心。便如久蝕大堤,一日崩塌,脈象散亂不堪,年紀輕輕的,竟像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震驚之下,吳敏德卻不敢當著眉的面稟明病情,只揀不疼不癢的話敷衍了幾句。一頭火急退出寢宮,開方子煎藥記檔去了。眉看他神色掩飾不住的慌張。先是微微一怔,接著就心頭一涼,恍然醒悟。

    這一劫,終於還是到了啊!……

    若無其事的讓張文亮將小皇帝抱了出去。眉又命寶祿去傳見奕,讓他服侍小皇帝來舉行朔日祭典。眾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重新安靜下來,只剩紅燭必剝作響,不斷地爆出一團一團紅色的蠟淚。

    輕輕嘆了口氣,眉只覺得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淘空了,軟軟的靠在錦榻上,手腳都傳來一陣異樣的冰冷。一種說不出的悲哀,令她心頭一悸,急急的從枕下取出一隻不倒翁,攤在手中。

    不倒翁調皮的晃著腦袋,笑嘻嘻的眉眼中透著幾分狡黠。眉伸出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不倒翁,淚水就不知不覺的模糊了雙眼。

    「也許這一切,也都該隨之解脫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接著便響起了急促地腳步聲,咚咚的望這邊奔來。眉連忙的拭去臉上的淚痕,剛將不倒翁藏進袖子裡,就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臣奕安!」

    「議政王免禮,進來說話。」

    眉心裡暗暗有些奇怪,照規矩大臣進見,都要由寶祿先傳話的,這奕今天怎麼這般心急?心念未了,奕地闖了進來,緊走兩步撲通跪倒,道:「太后,大喜,大喜!」

    眉一眼瞧去,頓時吃了一驚,掩著嘴險些叫出聲兒來。燭光下照得明明白白,只見這位堂堂的議政王,紅頂大帽子幾乎背到了腦袋後頭,平日英氣勃勃的一張臉孔,這時竟吹氣似的腫起來半邊,嘴巴也歪了,眼眶

    一片烏青。兩隻眼睛一大一小,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眉訝然道:「你,你這是……」

    「啊?那個,臣……臣適才摔了一跤,不礙事,不礙事!」奕忙舉起袖子遮住半邊臉孔,支支吾吾的道。眉皺眉道:「一個堂堂的王爺,弄得這般狼狽,成何體統!還說什麼大喜……恩?」說到這裡不由一愣,脫口道:「蕭然!是不是蕭然回來了?!」

    除了蕭然,只怕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讓奕樣,而又敢怒不敢言的了。

    「奴才蕭然,給母后皇太后請安!」

    熟悉地聲音傳入耳鼓,正急急要翻身下床的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就失去了知覺,軟軟倒了下去……

    藍天,白雲,清風,綠草。遠山如黛,天地如畫。

    昏迷中的眉,竟像是做了一個安然祥和的美夢,慵懶而又愜意地感覺,像情人的臂彎,溫柔擁人入懷。一個聲音在耳畔輕輕呼喚,睜開眼,就看到那張夢中無數次浮現出來的熟悉的臉龐。

    「小……小三子,你,我……」

    —

    巨大的幸福像潮水一般湧來,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顫顫的伸出手去,還沒有觸到他的臉頰,一連串的淚水便如開閘的洪水一般滾滾湧出。蕭然握住她的手掌,俯下身溫柔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是我。我回來了。」

    眉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撐起身子,一把摟住蕭然的脖頸,像孩子一樣哇的大哭起來。久久積鬱在心底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淚水,將蕭然肩膀打濕了一大片。蕭然輕輕的撫摸著她緞子般柔滑的秀髮,他知道,在這一刻他不單回到了皇宮,同時也回到了眉的心裡。

    抑或,他們彼此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良久,眉終於止住了哭泣,忽然一驚,扭頭向四下瞧去。原來此時天已經大亮了,還好屋子裡並沒有別人,又有些不放心的道:「六爺他們呢?」

    蕭然扶她重新躺下,掖好被角,一邊道:「你就別操心了。祭典有六爺去操持,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乖乖的養好身子才要緊。恩,我讓他來陪著你,好不好?」促狹的一笑,卻是摸出了那個不倒翁,放在她枕邊。

    眉蒼白的臉上頓時浮起一陣紅暈,淬道:「才不稀罕!這個沒良心的,就知道自己躲的遠遠的,丟下我一個人受苦。這個臭奴才,不要也罷!」

    「喂,你可是一朝的太后,怎麼還公然耍賴皮啊?」蕭然又好氣又好笑,在她挺翹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道:「當初還不是你把我推出宮去的?我可是傷心的要死,你理都不理,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我那是……」眉臉更紅了,捏起拳頭在他身上一通亂敲,嬌嗔不依的道:「我不管!就是你壞,就是你欺負人!你……咳咳!」

    身子一用力,登時連聲咳嗽起來。蕭然連忙捉住她手臂,道:「不要動,身子要緊!你可要盡快的好起來,這大清的江山,可還靠你撐著呢!」

    聽了這話,眉猛然想起自己的病勢,心中便如針紮了一般,怔怔的又落下淚來。只覺得心裡有千言萬語要對他傾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蕭然笑道:「怎麼,還在為議和的事情上火麼?」

    提起這一茬兒,眉更加難過,輕聲嘆道:「都怪我,讓咱大清國丟了顏面。你辛辛苦苦打出來這一場勝仗,我,我卻……小三子,你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蕭然搖頭笑道:「怎麼說這種話?弱國無外交,國家強大不起來,自然就要受人家欺負擺佈,又怎麼能怪你呢?而且,這盤棋現在還沒下完呢。對於咱們來說,好戲才剛剛開始!」

    「什麼?」

    眉一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疑惑的望著他。蕭然神秘一笑,道:「你先好好的歇著,養足了精神,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對了,你還沒有瞧見過真正的洋鬼子吧?恩,毛是紅的,眼珠子是藍的,鼻子支棱那麼高,跟獅子狗一樣可好玩了!睡吧,等你一覺睡醒,我帶你瞧瞧這新鮮玩意去。」

    「洋鬼子?!你,你把他弄到宮裡頭來了麼?」

    眉越發驚訝,拽著蕭然死活不肯撒手,偏要追問個究竟。蕭然纏不過她,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告訴你,你也有個心理準備,省的到時嚇著了。我要帶你見的這個人,是俄國佬的皇帝,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名字叫做尼古拉耶維奇!」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6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驚天密計(下)
       

    你,你說誰?俄國……沙、沙皇,他在你手裡?!…

    極度虛弱的眉,差一點就再次暈了過去。

    蕭然並沒有開玩笑,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這一次的的確確落在了他的手上。而綁架沙皇的人,正是大興山特種部隊的六百號弟兄!

    一切還要從當初盛左率隊叛逃說起。與俄國佬的這一仗,蕭然早已算計的清清楚楚,就算大清能夠打得贏,到頭來也要淪為英法等列強手上的玩偶。中國是列強當時在東亞的最大一個貿易市場,同時也蘊含著豐富的資源。為了能在中國掠奪到更多財富,保證最大的利益,最好的一種方式,就是制約中國的發展壯大,保持東亞地區勢力的相對穩定。在歷史上英法等國一邊對中國發動鴉片戰爭,一邊又幫助清政府鎮壓太平天國,無非就是這個原因。

    跟中國相比較,六年前(公元1856)克里米亞戰爭剛剛結束,這一場多國參與的、持續了長達三年多、同時也是世界史上第一次現代化戰爭,最終以俄國退出克里米亞半島、放棄所有佔領區以及黑海駐軍權,而宣告終結。俄國的勢力已經大大削弱,還不足以於英法等列強抗衡。

    但是中國新近的崛起,尤其是現代軍事的萌芽,新式火器的研發和應用,包括工業的萌芽,對西方列強造成了巨大的震動。此次中俄大戰。也戲劇性地出現了一邊倒的局面,除去西部新疆地區清政府無暇兼顧,中路跟東路都將俄國佬打的落花流水、滿地找牙。這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結果,令列強在震驚之餘,也不得不重新修訂對華政策,根本目的只有兩個字:遏制!

    蕭然看的明明白白。這些洋鬼子是絕對不可能任由中國無限制發展地,更不可能讓中國在亞洲獨大。所以儘管能在軍事上不費吹灰之力的贏得俄國,在政治上卻是必敗無疑。

    中國的工業革命,才剛剛開始萌芽,再加上多年的喪權辱國,就目前國力來說,還不足以跟列強正面抗衡。那一紙屈辱的議和,也是勢在必然。這當然不是蕭然想要的最終結果。那麼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呢?

    對於蕭然這種劍走偏鋒、卑鄙下流、就只會背後捅刀子玩陰招的人來說,最為直接有效的一個辦法,就是直接派出大興山特種部隊,深入敵後,秘密潛入聖彼得堡,綁架沙皇!

    其實這個計劃早在出征黑龍江之時,就已經在他腦子裡漸漸成型了。反覆斟酌、跟盛左商議了不下數十次,越發覺得這個計劃可行。首先,從武器裝備來說,俄國佬絕大部分使用地是滑膛槍。不具備精確射擊的能力,跟本無法抵擋這支擁有頂級裝備、戰鬥力驚人的特種部隊;其次,在交通方面,俄國境內的鐵路,又為特種部隊的快速打擊提供了有力保障!

    最為重要的一點,在當時世界軍事領域。還沒有真正的特種部隊作戰理念,尤其是這種遠距離快速突襲的概念。因此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想到要防禦這樣一支詭異凶悍的隊伍。而對於特種部隊來說,刺殺、綁架、滲透、搜索、破壞、營救等等,也正是他們的看家本領。所謂出奇才能制勝,這樣地一支隊伍別說是區區一個沙皇,潛入任何一個國家、綁架刺殺任何一個首腦,也是探囊取物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這個大膽到近乎於瘋狂的的想法。真可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連蕭然自己也激動不已。經過周密的計劃,盛左一行於除夕之夜悄然出發,綁架了一些俄國人作為嚮導。一路急行軍趕到盧喀吉斯城,從那裡劫持了火車,徑直殺奔俄國後方。

    俄國的鐵路當時還沒有全國聯網,分成了東部、中部跟西部三大區域。盛左率領部隊抵達布拉茨克,然後經過四個晝夜的行進,繞過坎斯克城,沿中部鐵路又到達了西西伯利亞平原。就這樣一路輾轉,不出月餘,竟橫穿亞歐大陸,秘密潛入了聖彼得堡!

    俄國當時已經鋪設了電報網絡,信息傳遞迅速,按照正常來說,這樣一支部隊地秘密潛入已經足以引起首腦們的警覺。但是時有湊巧,恰好趕上了俄國歷史上著名的農奴制改革,到處都是鬥爭和騷動,一片混亂。

    亞歷山大二世的農奴制改革,是從前一年三月開始。在這一次改革中,尼古拉耶維奇既想徹底的廢除農奴制度,又不敢得罪封建貴族,因而推行了一場自上而下的、極不徹底的變革。尤其是他為了維護封建貴族的利益,提出了讓農奴以贖買地方式來獲得土地。因為農民贖買份地的贖金,比當時的地價還高,農民取得的份地,按當時地市價,總值約6.:.不下20億盧布!後來列寧曾對這次改革評價說,「當農民獲的時候,已經被剝奪的一乾二淨」。

    改革帶來的混亂破壞了以前的那種安定感,俄國本土的農民反抗鬥爭更加激烈了,1860年農民騷動126次,而改革之年1861年竟猛增至次!也就是說,全年平均每一天裡,至少要爆發一次騷動!

    在這樣的局勢下,大興山部隊六百餘人的目標,實在比一股盜匪大不到哪裡去。因此部隊只是零星的遭遇了一些地方武裝的抵抗,一直到潛入聖彼得堡,俄國的王公大臣們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警覺,比之當年的窩闊台大軍西征,簡直不知要順利多少倍。

    盛左命人抓來當地的嚮導。在夜色地掩護下悄然進城,暢通無阻的包圍了俄羅斯皇宮,也就是著名的冬宮。夜半時分,戰鬥打響,夜戰對於特種部隊來說,相當於家常便飯。但是俄國皇宮衛隊登時

    頭,統共不到兩千來號人,給弟兄們殺的人仰馬翻,盛左一馬當先,率人徑直殺入沙皇寢宮。可憐這位亞歷山大二世,做夢也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一支凶神惡煞的隊伍從天而降,驚得目瞪口呆,救命都忘了喊了。早有弟兄將他一把揪下地來。橫拖到拽的就給擄了去!

    前後戰鬥還不到兩刻鐘,人質順利到手,隊伍迅速撤退。一直到出了冬宮,駐紮在城郊地皇城護衛隊還沒有趕到,盛左索性縱兵劫掠,到處放起火來。這座奠基於1703年、至今已經一百五十九年歷史的世界化名稱,就這樣糊裡糊塗的遭到一場塗炭。弟兄們按班組為單位,分頭行動,沿著冬宮一路橫掃,凡是高大富麗的宮殿樓宇。先是一通屠殺,再就地放起一把火來,一時之間,滿城火光衝天,雞飛狗跳,哭聲震野。

    在出兵之前。蕭然就已經給弟兄們下了兩條命令:第一,計劃成功與否,保命是第一要務,無論如何也不能拼光了老本兒;第二,人能殺多少殺多少,王公大臣能綁多少綁多少,但是財寶跟女人一個都不准搶,否則的話。勢必影響部隊的機動性。尤其是那些俄羅斯女人,嫵媚妖嬈是世界聞名的,生怕這些弟兄管不住褲腰帶,可就誤了大事!因此對這一點。蕭然更是下了死令,只可殺不許碰,誰敢沾一根指頭,就地槍決!

    軍令如山,弟兄們誰敢違抗?一個個只瞪了兩個通紅的眼珠子,見屋就燒,逢人就殺,連狗都恨不得砍兩刀。接連多少年地積怨,從東到西屠殺我無數同胞的怨恨,今天就要討還一筆血債!

    一路殺出城去,簡單清點了一下俘虜,包括沙皇跟他老婆在內,人數竟有百餘人之多!這麼多人帶在隊伍上可是個不小的累贅,盛左將這些俘虜中,揀衣履華貴的留下三十來個,其餘一概殺掉!一陣清脆的槍響,近百具屍體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剩下的那三十來名俘虜,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站都站不起來了。

    —

    這時,京郊的皇城護衛隊大隊人馬也已經追到。盛左留下一個小隊的戰士斷後,其餘弟兄帶上俘虜,迅速撤到聖彼得堡以的埃爾什米爾鎮。這裡連接著西部鐵路,早有一個班的戰士劫持了一輛火車,做好撤退準備。

    擔任阻擊任務地小隊,利用狙擊步槍跟手雷的優勢,冷靜的打著阻擊。黑暗中俄國佬不辨敵情,看到對方強大的火力誤以為碰到了主力部隊,什麼步槍滑膛槍、榴彈炮皮夏利炮,輕重武器一起開火。四十多名戰士見成功吸引了敵人火力,趁著夜色迅速撤出戰場,全速趕到埃爾什米爾鎮,與大部隊匯合。

    利用這個時間,盛左已經命人將攜帶的炸藥包全部埋下,隨著一聲汽笛,火車緩緩駛出月台,身後的車站爆發出一連串驚天動地地巨響,化為一片火海。

    遭逢驚變,俄國佬直到第二天才算從震驚中醒過神來,火急電報各路守備軍,沿途阻擊這一輛火車。但是盛左早已料到敵人的東向,趕到日落城的時候便棄了火車,一頭鑽入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對於早已習慣了野外行軍作戰、精通偽裝潛伏的特種部隊來說,這一進山,便如同魚入大海。俄國出動了進三萬部隊,用了前後半個多月的時間,將克努爾山脈幾乎掃了個來回,才終於萬分沮喪的發現,敵人完全失去了蹤跡。

    這個時候的盛左已經率領部隊,潛入西西伯利亞平原,乘坐火車,一路抵達恰克圖。至此這一場驚心動魄地跨國綁架,圓滿成功,六百餘兄弟只在零星的戰鬥中傷亡了不到二十人,其餘勝利凱旋。就這樣,倒霉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尼古拉耶維奇,帶著手下三十餘個大臣或王公貴胄,稀里糊塗的成了大清朝地俘虜,被抓到了北京城。

    眉聽完了蕭然這一番敘述,驚的目瞪口呆,嘴巴裡足足能塞下個蘋果。且不說腐朽無能的大清朝,便是歷史上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朝代,這也是聞所未聞的。昔年宋人的靖康之恥,那也是金國大舉興兵,誰聽說過六百人的部隊就直接跑到人家都城去,把皇帝老兒給擄了來?一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該高興還是該崩潰。

    不過由此可以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蕭然這個傢伙,顯然已經完全、徹底、嚴重的瘋了!

    就在小心肝兒支持不住又要暈倒的時候,還好太醫院的專家們趕來會診了,又是喝藥又是針灸的好一番折騰,總算清醒過來。眉嘴巴這時尚不能完全合攏,望著蕭然結結巴巴的道:「那、那個什麼亞力山大什麼的皇帝,你給抓了過來,豈不是又要挑起爭端?英國跟法蘭西那些洋鬼子一旦干涉,很可能就會動用武力。這可如何是好!鬧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收場麼?要不……要不咱們悄悄的把他殺了吧?」

    「殺了?」蕭然啞然失笑,看著她瞪著兩隻美麗的大眼睛,一臉擔心的神色,忍不住伸臂將她攬在懷裡,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下,道:「放心,我早已經做好了打算,這個洋鬼子皇帝,我費盡心機,輾轉幾千里才把他弄到這來,那能殺他那麼便宜了他!咱們要麼不玩,既然玩了,就不妨玩他個大的!」

    「咱們……究竟要怎樣?」

    「議和。上一輪的談判,咱們不是吃了虧了麼?哼,他俄國佬吃了我的什麼,拿了我的什麼,都要給我吐出來!這一回,我看誰還跑來干涉!」

    蕭然忽然變得目光炯炯,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折本,刷的展開,頭前四個大字,清清楚楚的寫著:中俄密約!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7
第一百三十二章 軍事同盟(上)
       

    過來調過去的看了半天,眉才敢確定自己的眼睛並白紙黑字上寫的明明白白,的確是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親筆簽訂的《中俄密約》!

    剛剛看了開頭兩條,眉就坐不住了。第一條是關於領土歸屬跟邊界劃定,完全推翻了《>:.訂。整個黑龍江中下游,包括比鄰太平洋的一線海港,一直延伸至外興安嶺,全部劃歸中國所有。中部基本保持不變,但駐紮在恰克圖一線的俄守備軍必須後撤五十公里。西部則推翻了兩年前《中俄北京條約》中俄方強行劃定的西段邊界走向,奪回西北地區的大片領土,一直推進到巴爾喀什湖。

    第二條,是關於戰爭賠償。之前的俄國使團提出的賠償白銀四百萬兩,以及東北地區鐵路修築權,當然要全部作廢。一向精打細算的蕭然從道光二十九年俄國海軍軍官涅維爾斯科依帶領武裝人員侵入黑龍江下游開始算起,前後總計一十三年,共四場大規模戰爭,合在一處一併清算了個總賬,列出了一大堆的清單,要求俄國方面賠償中國軍費、撫卹費,還有戰後經濟建設費,戰爭後遺症撫慰金,精神損失費,等等等等,不勝枚舉。單這這一筆賠償,便足足達到白銀兩千三百萬兩,並且這還是打了八折抹了零的!

    當然,按照俄國目前地經濟實力來看。根本沒有能力償還這筆數額巨大的賠償金。於是蕭然很不情願的同意了尼古拉耶維奇,允許用俄東部豐富的礦產資源來抵債。

    眉看看條約,再看看蕭然,一時哭笑不得,搖頭嘆道:「小三子,這件事情你想的太簡單了!現在俄國的那個皇帝。叫亞什麼地落在你手上,為了保命,當然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可是你總不可能把他囚在大清國一輩子吧?等回頭他歸了國,這紙合約肯定要作廢,什麼土地啊銀子的,你朝誰要去?會不會再引發一場更大的戰爭暫且不論,單是這合約,根本就沒有執行的可能。還不是空歡喜一場麼!」

    蕭然摸著她的秀髮,讚許的點頭道:「不錯啊,我的太后姐姐能說出這樣的話,倒真應了那句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過你先別著急,接著往下看。」

    眉看著他滿不在乎地神情,欲言又止。展開合約再往下看去,慢慢的臉色就變得驚訝起來。待合約通覽一變,更是震驚無比。啪的合上摺本,失口道:「小三子,你、你要跟紅毛鬼聯盟?!」

    「正是!」

    蕭然鄭重點了下頭,道:「俄國幅員遼闊,單單從軍事上去佔領,目前來看是根本不現實的。就算是通過武力來征服對方。換來的也只是表面上的和平,根本問題依然得不到解決。與其如此,倒不如跟俄國佬結成軍事同盟,聯起手來對付更大的敵人。俄國地理環境特殊,橫跨了整個亞歐大陸。從某種意義上說,與俄國的軍事同盟,也可以幫我們把觸角延伸到歐洲,完成一個空前的勢力擴張!」

    「擴張?小三子。你還要打仗?!」

    眉心頓時砰砰跳了起來,緊緊抓住蕭然的手,一臉地緊張。蕭然沉默了一會,用一種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外夷內患。多少年來,中國飽受戰火荼毒。從前我們一直是閉關鎖國,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求自保,別的國家不侵略咱們,咱就燒高香了。但事實正好相反,越是封閉越落後、懦弱逃避,也就越發的遭受別人的侵略和欺凌。兩次鴉片戰爭,英、法、美、俄,不斷的蠶食我們地土地,殺戮我們的人民,掠奪我們的財富!再這樣下去,中國就只有被動挨打,在列強的鐵蹄下芶且偷安,芶延殘喘,任人宰割甚至是蠶食瓜分、亡國滅種!」

    頓了一頓,蕭然又道:「我聽過這樣的一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在這個世界上,誰強大,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發言權。與其人為刀我為魚肉,不如先下手為強,打得那些洋鬼子一個個瞧見咱們影兒也怕,到那個時候,看誰還敢來欺負咱們?」

    「這,這,可是……」

    眉處理政務的這一段時間,的確是增長了不少地見識,蕭然說的這一番話,她也並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一個讓人欺負慣了的國家,突

    天要去跟別國開戰,這個瘋狂地想法,到底讓她心神了好一會,才一臉擔憂的道:「可是俄國人素來奸猾的很,他們怎麼肯心甘情願的受咱們擺佈呢?」

    蕭然看她一臉的擔憂,神秘一笑道:「姐姐是不是以為,我這一次綁架了俄國沙皇,就只是想逼迫他簽署合約而已?」

    —

    「啊?」眉一怔,道:「不是這個目的,還有什麼?」

    蕭然道:「如果僅僅是為了綁架沙皇,我大可以不必命令部隊大開殺戒,並且擄來這麼多的王公大臣。這一次大鬧聖彼得堡,我就是要讓沙皇明白一件事情:他跟他的那一幫子大臣,性命都牢牢捏在我的手心裡。膽敢有什麼異動,我隨時隨地可以要他們的腦袋!」

    說出這話的時候,蕭然眼睛裡射出一種異常凌厲的目光,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眉這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紅毛鬼的都城殺那麼多人,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種顯得有些殘忍的做法所產生的威懾力,的確令任何一個國家首腦都膽顫心驚。

    在外交層面,核心的威懾力在很多時候甚至比戰爭還要有效的多。蕭然最鬱悶的事情就是不會製造原子彈,否則一個國家丟上一顆,不愁天下不太平。但是手中的這支特種部隊,卻恰恰起到了這樣一個作用。這種做法有些類似後世的斬首行動,或者是恐怖主義,但是所造成的影響,卻無疑更加震撼!

    微微一笑,蕭然又道:「想要征服一個國家首腦,讓他徹底聽任你的擺佈,除了武力的威懾,還需要一點,就是利益!締結軍事同盟國,對現在的俄國來說,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利益。首先,解決了東亞的戰事危機,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俄國可以進入相對穩定的發展中。其次,我可以提供給俄國強大的軍事力量,這也正是他們現在最為迫切想要解決的一個問題。」

    「哦?」

    「是這樣,國際上的事情,姐姐可能知道的還不那麼詳細。」蕭然沉吟了一下,道:「這次出征俄國,我蒐集到了許多信息。九年前,在歐洲克里米亞半島上,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戰爭,包括英國跟法國在內,有很多的國家都捲入其中。這一仗一直打了三年多,最終以俄國的失敗而告終。現在這位沙皇的老爹,也就是前一任沙皇尼古拉,就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精神崩潰服毒自殺。從前強大的俄國,也因此失去了在歐洲的地位。

    「而去年三月,亞歷山大二世決議推行農奴制改革,但是卻造成了更大規模的農民騷動,在一些地方甚至威脅到了當地政權的穩定。俄國如果想擺脫這個動盪不安的現狀,重塑歐洲霸主地位,就必須有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來保駕護航,這一點,也正是大清國能提供給他的。畢竟俄國的政治經濟中心都分佈在歐洲,黑龍江流域則人眼稀少,儘管我們收回了大片土地,衡量全局,結盟對它來說,還是利大於弊。

    「如果剛才說的威懾,可以比喻成一根大棒的話,那麼我們對它提供軍事援助,就好比是胡蘿蔔。這兩樣加在一起,不怕他不乖乖就範。」說到這裡,蕭然嘿嘿一笑,道:「姐姐方才看的那一紙《中俄密約》,還只是一個草案,具體簽訂方面,我已經派人以沙皇本人的名義給俄國本土送了信去,命令前次來議和的使團秘密返回,重新簽署合約。另外我再給你透露個內部消息:這個合約草案,是經過沙皇本人同意的,覺不像簽賣身契的那種脅迫。」

    「原來如此!」眉沉吟了半天,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小三子,怎麼事情一到了你的手裡,什麼都變得容易起來了。還好有你,要不然,現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說,我是不是太笨了?」

    蕭然笑著將她攬入懷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道:「你是夠笨的。我又聰明又能幹,對你又這麼好,當初你為什麼還要把我攆出宮去?你說,你這不是笨是什麼?」

    「我,我……」眉俏臉一陣暈紅,粉頸低垂,臻首埋在他肩窩裡,好半天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那……誰讓你是個……是個假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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