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長圓(上)
百米高空上,蕭然、石達開、林清兒跟納彥紫晴幾個吊籃裡望著這一片沸騰的海面。三千多英國鬼子連同四艘不可一世的英國軍艦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人間蒸發了,作為海上霸主的英國人一定很詫異吧?不知道得到這個消息之後,額爾金又該是怎樣的表情?
「舅舅,你覺得咱們這一仗打的如何?」
「慚愧,慚愧!當初舅舅在強渡烏江之時,迫於清妖水師在江面阻擊,不得已才進取巴縣,轉道川南。在於清廷數番交戰中,曾剃頭的水師屢屢壞我用兵大計,實在是心腹大患。可惜,可惜!如果那個時候有賢婿在,有氫氣球跟航空炸彈這種利器,何愁清妖水師不滅、大事不舉?」
石達開一聲長嘆,語氣中就有了種意興闌珊的味道。看著身邊這個年輕俊俏的跟個大姑娘一樣的外甥女婿,忽然就感覺到自己已經老了,那個屬於他的征伐天下的年代,也已經一去不復返。
蕭然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他知道,石達開那曾經的天朝夢想,已經在這片絢爛的煙火中徹底覆滅。
那麼,從此開創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時代吧!……
回到大安集,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薄薄的晨曦中,氣球緩緩降落,雖然是一夜沒睡,但蕭然氣色卻好的很。率隊趕到天津,還沒等入城,卻在城門口遇到了京城派來地飛馬流星。送來太后眉的懿旨,傳蕭然火急赴京!
蕭然便是一愣,英國佬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還有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的?展開懿旨看了看,上邊什麼也沒說,只說即刻還京。筆跡卻不是眉親筆,末尾的同道堂印璽,又蓋的歪歪扭扭地,心裡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留下羅爾托整理輜重隨後緩行,蕭然帶著二位夫人,還有石達開、盛左跟大興山弟兄們,一路飛奔馳往京城。晝夜趕路,第三天上午到得東門。只見城門口守兵竟足足比平時多了三四倍。一隊一隊荷槍實彈,正在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蕭然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是京裡頭又出了什麼岔子吧!正要叮囑弟兄們小心提防,卻看一個紅頂子官急匆匆迎了上來,仔細一瞧,竟是御前大臣、六額附景壽!
原來這城門衛隊,卻是景壽抽調的火器營右營的人馬。蕭然先是鬆了口氣,有他在的話,不管時局如何總還能控制得住。但隨即又有些緊張,不知究竟是什麼事情鬧的這麼大,連火器營都出動了?
翻身下馬。沖景壽一揖,還沒等他說話,景壽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道:「兄弟,你咋才回來!我在這足足等了你一天了!快,快跟我走。晚了就來不及啦!」
蕭然看他神色慌張,正想開口詢問,卻被他拉著跌跌撞撞的跑到城門口,推過兩輛自行車,道:「快,跟我回宮!」說罷跳上車子便蹬。蕭然只好也隨後跟上,一邊道:「大哥,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把你急成這個樣子,好歹讓兄弟心裡也有個底啊!」
景壽一邊玩命猛蹬,一邊道:「兄弟,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著急……」
「靠!快說!」
「太后她,恐怕是……撐不住了!」
「太后?」蕭然大腦一時竟沒有反映過來,隨口問了一句:「哪位太后?」
「當然是母后皇太后,慈安……」
咣當!蕭然車把一歪,重重摔在了地上,巨大的慣性令他身子順著石板道擦出去老遠。景壽慌忙跳下自行車,將他扶起,卻看袍子被齊腰撕開老大條口子,手掌跟下巴更是鮮血淋漓。
景壽撩開衣袍,從裡面襯褂撕下布條,手忙腳亂地替蕭然包紮。蕭然卻一把推開景壽,扶起自行車,前輪早已經扭成了麻花。景壽看他臉色青的怕人,忙道:「兄弟,你別急……」蕭然理也不理,蹬上景壽的那輛自行車,沒命的朝皇宮騎來。景壽在後頭大叫:「老弟,等等我!」卻已經顧不得他了。
風馳電掣般的來到神武門,丟下自行車,一道煙衝了進去。動作太快,守門侍衛竟沒看清是誰,大喝著架起槍,卻聽一個粗獷聲音喝道:「都***滾開!」接著一個人影飛奔過來,一把
然,道:「太后在寢宮,快隨我來!」
定睛一看,這人身高馬大,一部絡腮鬍須,正是御前侍衛統領梅良甫。蕭然經過這一路疾奔,只覺得眼前金星飛舞,太陽穴突突亂跳,抓著梅良甫胳膊,張著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梅良甫道:「我知道,你要問太后,是不是?」
蕭然拚命點頭,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梅良甫咬咬牙,道:「再快些,或許能趕上見最後一面!」
蕭然先是一呆,猛的推開梅良甫,撒腿望前跑,不提防腳下一軟,竟從台階上骨碌碌的滾了下去。梅良甫飛步搶上前,抓起蕭然負在背上,拽開大步,一道煙的朝鐘粹宮奔去。
鐘粹宮門前,除了一隊荷槍實彈地侍衛,還有陳勝文領著一幫敬事房的太監在聽差,一個個都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陳勝文眼尖,老遠就看到梅良甫背著個人奔來,一猜便是蕭然,連忙朝侍衛、太監們低喝道:「快讓路,快讓路!」
梅良甫徑直奔到門前,卻不敢再望裡闖,將蕭然放下。恰好安德海從裡面出來,忙跟陳勝文一邊一個扶住,蕭然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推開二人,撒開雙腿奔進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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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迴廊,只見嬪、婉嬪、榮貴人等一幫妃嬪都遠遠的站在廊下。張文亮抱著小皇帝載淳,一手牽著大公主,正焦急地望門口張望,看到蕭然,不禁輕輕的「啊」了一聲,連連衝門口努嘴。載淳立刻乍開兩隻手,哭叫道:「要小三子抱!要小三子抱!」
蕭然這時哪裡顧得上他,也來不及跟眾妃嬪請安,三步並作兩步朝門口衝去,不料門裡正走出一個人來,咕咚撞了個滿懷。
蕭然被撞的一屁股坐倒在地,裡面那人連忙將他扶起,道:「小三子,你,你……」蕭然一看,正是寶祿,兩個眼睛哭的通紅,忙一把拉住,道:「快,快扶我進去!」
寶祿一低頭,低聲哽嚥著道:「小三子,摘纓子吧!」
「你,你說什麼?!不、不可能的……」
哇的一聲,侯在廊下的妃嬪們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蕭然如遭雷擊,腦子裡一片空白。摘掉帽子上的紅纓,就表示有國喪,難道眉已經……「不會地,你騙我。哈哈,你一定是騙我!」蕭然推開寶祿,跌跌撞撞的搶進門去,撲到臥房,只見榻前跪著兩個人,一個是麗妃彥琳,一個卻是被打入冷宮的蘭兒,正相扶著嗚咽落淚。
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只見錦榻上躺一個人,身鋪錦被,臉上蓋著一塊紫色羅帕。如雲般地秀髮從枕邊傾瀉下來,像是在安靜的熟睡。霎時間蕭然只覺得天旋地轉,咕咚一聲撞到了門板上。
蘭兒跟彥琳聞聲回過頭來,看到蕭然軟軟癱倒,也來不及擦眼淚,連忙過來扶起。蕭然看看彥琳,又看看蘭兒,笑道:「騙我,你們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姐姐說好要等我回來的,怎麼會丟下我就走了呢?哈哈,你們都騙我。」
彥琳心頭一陣刺痛,忍不住哇的哭出聲來。蘭兒強忍淚水,泣聲道:「蕭然,太后,太后她……已經殯天了!」
蕭然茫然搖頭,反反覆覆的叨咕著:「不會的。怎麼會呢?哈哈,騙人,一定是騙人的!」忽然手舞足蹈,放聲大笑。蘭兒看他兩眼發直,臉上笑容也是痴痴呆呆,心中大駭,狠狠心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喝道:「蕭然!姐姐已經死了,你清醒一點!」
蕭然給她這一嚇,不禁呆了一呆,接著眼淚就慢慢流了下來,喃喃道:「死了?死了……」忽然想起了什麼,雙手在懷裡亂摸,語無倫次的道:「不,這不是真的。姐姐怎麼會死?你們等等,我,我有藥,靈丹妙藥,可以起死回生!真的!藥呢?我的藥呢?啊,在這裡!」
從懷中摸出那個羊脂玉的藥瓶,手腕一抖,掉落在地摔做粉碎。裡面滾出一個赤紅色龍眼大小的藥丸,一股香辛之氣登時飄散出來。蕭然抓起藥丸,道:「救的活的,一定救的活的!」掙開彥琳跟蘭兒,一頭撲到榻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