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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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48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39
一百二十三章 大開殺戒(上)
       

    彥紫晴挨了這一頓搶白,平日那些唧唧歪歪的廢話還不少。不過仍然不肯放過蕭然,整天像個橡皮膏藥似的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看他的眼神,也總帶著一絲憤懣。

    蕭然這時卻沒空理她,現在局勢越發緊張了,必須爭分奪秒。最新得到的消息,奕山的部隊剛剛到達浩良河,就遭到了一夥土匪的迎頭痛擊。這伙土匪使用的火器極其精良,一色的俄式裝備,甚至有重磅榴彈炮。面對強敵,奕山果斷的使出了看家本領:再度開溜。

    黑龍江將軍奕山,關於這廝的傳聞蕭然早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了。他也是正宗的愛新覺羅血統,親王允題四世孫,可惜的是周身沒有半分他老祖宗當年的那份英勇剽悍。

    當年的第一次鴉片戰爭,道光帝罷黜了賣國賊琦善之後,改派時任伊犁將軍的奕山,加封為靖逆將軍,到廣州主持軍務。奕山這廝本就狗屁不是,但難得的是竟能從諫如流,信任參贊大臣楊芳,合計出一條「以邪制邪」的妙計,命令地方保甲遍搜民間馬桶,還有婦女用的穢帶,載於木筏之上,以「克邪」制勝來犯之敵。大概是蒐集的馬桶還不夠多,穢帶不夠足,竟然妙計失效,導致英軍長驅直入,一直打到廣州城下。時人作詩曰:「糞桶尚言施妙計,穢聲傳遍粵城中」。

    不單如此,奕山到達廣州後。還大力排斥廣東地抗戰軍民,污衊這些人「粵民皆漢奸,粵兵皆賊黨」。為了彰顯奮勇殺敵之勇氣、精忠報國之決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注意,是自己這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貿然發動了一次對英軍的夜襲。什麼火銃、鳥槍、神火炮。能用的都給他用上。戰鬥打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一瞧,原來這一晚上打的都是民船!

    正是這次夜襲,造成了英軍進一步攻打廣州地口實。而戰敗之後那屈辱的議和條款,也正是這位「馬桶將軍」奕山,在未經朝廷同意的情況下擅自簽訂。知道這兩件事,對奕山此人,蕭然基本已經了然於胸了。所以聽說奕山掉頭又跑了。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然而可惜的是,奕山這次比較點背,他那紅毛洋主子竟沒能如他所願,在三姓(今依蘭)一帶將他連帶著三萬八旗軍牢牢圍困。估計是洋主子覺得他招人喜歡,也未可知。

    這樣一來,形勢就變得有些微妙了。奕山如果被吃掉,單靠一個納彥辛奪,就不能在兵力上實現對敵人的有效包圍,等到俄國佬兩路大軍銜接到位,那麼局勢就危險了。因此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先把這位馬桶將軍跟他的八旗軍救出來。

    納彥辛奪的大部隊也已隨後開到。清河距離依蘭很近,利用馬拉雪,一天多地時間就已到達。先由納彥紫晴的右鋒營跟蕭然的部隊在紅毛鬼包圍圈的外圍撕開了一道口子,順利將奕山部救出。同時納彥辛奪的主力部隊快速穿插到敵人後方,等紅毛鬼醒過神兒來,已經被東西合圍。四萬多俄國鬼子被圍在了黑瞎子屯一帶。

    這批俄國鬼子,卻是實實在在的主力部隊,裝備了先進的仿新式步槍跟後膛擊發槍,並且配備了足足四個炮團,近三百門大炮。其中除了六磅、九磅、十二磅前膛滑膛榴彈炮,還有在當時比較先進的改進型皮夏利炮,後膛裝填,雖然射程較短。但裝填速度快,靈活激動,是很好的面殺傷性武器。如果形成炮火齊射,對清軍將會造成很大傷亡。

    頗為不利的一點。是黑瞎子屯前些年曾是個著名地土匪窩,這裡位於山腰上,地勢險要,一面是絕壁。並且為了對付官軍的圍剿,土匪還特意修築了土牆、掩體跟炮樓。尤其討厭的是在屯子周圍的樹林中搭建了不少半地下的窩棚,北方俗稱地子,上面一落了雪,很難分辯,而俄國鬼子卻可以躲在裡面,用精度較高的仿新式步槍進行狙擊。這樣一來,無疑加大地攻擊的難度跟風險。

    蕭然這一票大興山的弟兄,個個都是攻堅的好手,想正面突破敵人的工事,並非沒有可能。但是這樣一來,難免會造成一定的傷亡。那可是整整四萬裝備優良的俄國鬼子啊!對於蕭然來說,手下弟兄每一條命都比金子還珍貴,一個都丟不得的,哪裡捨得讓他們去幹這種差事?

    不過紅毛鬼數量眾多,也是一件好事,這樣一來,糧食給養自然就成了問

    |第二天下午,紅毛鬼便挺不住了,開始派出小股部[突圍,但都被打了回去。納彥辛奪派出炮手,用新式後膛裝榴彈炮進行多波次地猛烈炮擊,蕭然則派出了大批的狙擊手,埋伏在山下,基本上紅毛鬼一露頭,就會立刻變成一具屍體。

    這個時候,大興山的彈藥輜重也已運到,包括彈藥、短管曲射炮、炸藥包等等,以及大量的地雷。還設法從周邊縣城搞來了大批地白布,給弟兄們包括納彥紫晴的右鋒營都連夜趕製了白布斗篷。納彥紫晴對此還不是很習慣,畢竟從冷兵器時代過度到熱兵器時代,偽裝的重要性也是一步步加強的。

    第三天,紅毛鬼看來是真的急了眼,冒著炮火開始了大規模反撲。納彥辛奪跟蕭然都意識到,機會來了!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出現了:馬桶將軍又一次逃跑了!

    原來這一次圍困黑瞎子屯,戰官屯駐守的紅毛鬼收到消息,極為震驚。這可是俄國駐黑龍江區域的主力部隊,決容不得有什麼閃失,當即發出兩萬救兵,火急趕來增援。奕山這廝仗打的不怎麼地,鼻子卻極為靈敏,得到了這一消息,二話不說,一道煙兒先自溜之大吉。

    「匹夫敢爾!古語云:事不過三,可恨這奕山老賊,十天不到居然三次臨陣脫逃!吾誓殺之!!吾誓殺之!!!」

    納彥辛奪暴跳如雷,折箭為誓,死活要找奕山死磕。但是當務之急,一是要堵住奕山部留下的口子,二是要阻擊增援之敵,這卻使眾人犯了難。納彥辛奪所部,共計四萬餘人,留下一萬多人鎮守遼東,此次東征,實際人數隻有三萬不到。憑藉先進的武器,擊潰敵人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兩萬多人若想將四萬多敵人包圍並全殲,又沒有綠營的支持,這難度就可想而知了。更何況還有戰官屯方向開來的兩萬援軍,哪裡還能分身去阻擊敵人?

    而蕭然這個時候,還想到了那伙攻打浩良河的土匪。那當然就是原山海關副都統熙拉布的人馬了,這幫傢伙關於山地作戰,一旦從背後咬傷一口,豈不是雪上加霜?

    黑瞎子屯一仗,也是黑龍江中俄開戰以來的第一場正面而且正式的交鋒,畢竟前期綠營對紅毛鬼子的作戰,由於裝備上的巨大差異,可以忽略不計。正因為如此,這一仗也就顯得尤為重要,打得漂亮,就可以很大程度的打擊俄國佬的囂張氣焰,也能打出我大清軍隊的氣勢!一旦任其突圍,待養成了勢,則可與背後那隻潛入腹地的餓狼遙相呼應,對清軍形成前後夾擊!

    所以,這一仗必須全殲來犯之敵,一個也不能放過!

    —

    怎麼辦?……

    「讓我試試吧。」就在大夥抓耳撓腮的時候,蕭然平靜的站起身,說了一句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話,「我帶我的六百人,試試看能不能阻擊住來增援的俄國鬼子。」

    這句話便如丟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大帳裡一干人等全部石化。老半天,納彥辛奪才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說什麼?蕭欽差,那、那可是兩萬多人!你沒有跟本將軍說笑話吧?」

    「軍中無戲言,蕭然願立軍令狀!」蕭然的臉色依然平靜,但是眼神深處,似乎也閃過那麼一絲猶豫。這一點細微的變化立刻被納彥辛奪捕捉到了:啊,他是在賭!用這一場豪賭,來穩定軍心!這個傢伙……

    「蕭然,你瘋了?!」納彥紫晴也不知為什麼,一下子跳了起來,「六百人阻擊兩萬多人,你,你這是送死!逞什麼英雄?!」

    「就算是吧,那也總比坐在這裡等死強。」蕭然仍舊是那種不咸不淡的語氣。甚至在看著納彥紫晴的時候,還故意的皺了下眉。

    「好吧!既然蕭欽差有這份決心,本將軍就依你。不過……」納彥辛奪走到蕭然面前,忽然伸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能否全殲黑瞎子屯紅毛鬼,還有這兩萬多大清將士的安危,可就全但系在你的肩上了。保重啊,蕭老弟!」

    納彥辛奪素來不會誇人,這一句老弟,已經是最大的讚賞了。蕭然笑了笑,抱拳一禮,頭也不回的走出帳去。大帳之外,北風呼嘯,雪片紛飛,很快就將他頎長挺拔的背影變得模糊了。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39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開殺戒(下)
       

    下,中軍大帳。

    「阿瑪,你真的讓他去送死?」

    「傻丫頭!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穩住軍心!你沒看見剛才收到奕山部逃跑的消息,一眾將佐的眼神裡,分明有了動搖!可是給這個閹人一句話,立刻就變的同仇敵愾了。現在這種情形,除了這個法子,連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可是……畢竟是六百對兩萬,你真的覺得他……他能阻擊住敵人的援軍?」

    「笑話,我怎麼可能把我這點家底全都押在這毛頭小子的身上!增援之敵到這裡,至多只需兩天的時間。我們就趁著這兩天的間隙,全力攻打黑瞎子屯。無論能否將敵人吃掉,兩天之後,隊伍撤退!」

    「……什麼?!撤退?!那、那他呢?」

    「舍車而保帥吧!儘管我還不想他現在就死,不過……能不能保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阿瑪!他現在是在為我們跟洋鬼子拚命,你,你怎麼能……過河拆橋!!!」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晴兒,治軍之道,無外『殺伐決斷』四字,一將功成萬骨枯,跟在我身邊這麼久,這個道理都不懂麼?婦人之仁!」

    「可是阿瑪……」

    「好了!我意已決,休在多言。整束部隊,準備發起進攻!」

    「不!」

    「……???你說什麼?!」

    「阿瑪。我要帶我地右鋒營,去助他一臂之力!」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請將軍將令!」

    「放肆!晴兒,你好大的膽子……」

    「請將軍將令!!!」

    「放肆,放肆!來人……」

    「阿瑪,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而且現在就去。如果你要阻止,除非現在就將女兒殺了!」

    「你,你這不肖……回來!晴兒!晴兒!……」

    ……

    左翼,松花江河道。

    一隊人馬正迅速向東行進。每個人都身披白袍,乘著雪橇,在紛飛的雪幕中穿行。除了馬蹄紛飛和沉重的雪橇摩擦冰雪時發出的嗤嗤聲響,沒有一個人說話,彷彿一群來自異界的幽靈。人數雖然只有數百。但個個神情剽悍,肅殺之氣,彷彿比這北方地嚴冬更加寒冷!

    「大人,你真的有把握阻住這兩萬多人的紅毛鬼?」

    「沒把握。」

    「#@#……大人,你有什麼計劃?」

    「正在想。」

    「#@#……」

    盛左無語敗走。林清兒看了看蕭然,面沉似水,表情從未有過的凝重,心裡便隱隱有些不安。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響起。「蕭然,等一等!」

    回過頭。就看到一隊騎兵策馬狂奔而至。當先一員女將,身披軟戰,雪白的斗篷被風扯的筆直。手橫一桿爛銀梨花槍,素纓飛舞,雪亮的槍尖迸射出閃閃寒光。馬鞍旁,一支烏油油地新式步槍隨著馬兒的顛簸。叩擊著銅橋,發出咔咔的聲響。

    「蕭然,你知不知道,這一去就是送死!」

    納彥紫晴縱馬攔在蕭然面前,猛扯韁繩,烈火戰馬人立而起,長嘶不絕。

    「那又怎樣?要不,紫晴小姐去替我打阻擊?」

    「你少跟我陰陽怪氣!你知不知道。你們這一去,可能就……就會孤立無援,陷入紅毛鬼的重圍?」

    「與你何干?紫晴小姐該不會是捨不得我吧?」

    「你……無恥淫賊,我。我恨不能一槍殺了你!我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這些兄弟,跟你一道去送死!」

    「哦,那你想怎麼辦呢?」

    「能回頭麼?」

    「你說呢?」

    「……好吧,我跟你們一起去。我的右鋒營兩千多人,也能互為呼應……」

    「靠!省省吧。就憑你?就憑你這些垃圾兵?我看是你爹不放心,叫你來看著我的吧?媽的,老子這是去打仗,不想拖條尾巴。滾蛋!」

    「你怎敢羞辱我!蕭、蕭然,你欺人太、太甚!你別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

    「好呀,來殺呀!不殺你就是小媽養滴!」

    「蕭然!!!」

    盛怒之下的納彥紫晴,一聲怒叱,猛然掄起手中那條爛銀也似的長槍,槍尖顫動,在北風中發出嗚咽地聲響。

    蕭然側目斜睨,嘿然冷笑。這一次林清兒、花和尚,還有所有弟兄都沒有動,望向納彥紫晴的眼神,就多了一種同情。而右鋒營的兩千將士,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恨不能將蕭然撕成碎片。

    納彥紫晴胸脯急劇起伏,半晌,手中長槍重重刺下。一聲巨響,冰屑紛飛,鋒利的鋼槍刺穿了

    冰層,徑直鑽了進去。只露出一截槍桿,兀自嗡嗡紫晴的眼淚,也登時如開閘地洪水一般湧出。

    「走!」帶著哭腔的一聲怒吼,納彥紫晴撥轉馬頭,捲起右鋒營兵馬,轟隆隆鑽入雪幕之中。依然宿風凜冽,已然亂瓊飛舞。空曠的河道上,又只剩下這一隊幽靈。

    「相公,納彥小姐也是一番好意,你這麼對她,是不是……」

    「對納彥部來說,黑瞎子屯是一場硬仗,根本不容她分出這兩千多兵馬。我不這麼對她,你說她肯回去麼?」

    「可是……」

    —

    「別理她,一個黃毛丫頭而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咱們去做……恩?」

    「相公,你怎麼了?相公?」

    「……啊?哦,沒什麼。出發!」

    蕭然的目光,正落在納彥紫晴插在冰面上地那桿鋼槍上。刺穿的那個孔洞。正有江水汩汩的湧出。

    率隊上路,經過一天一夜地急行軍,第二天到達了浩良河一線。據蕭然的估計,紅毛鬼應該在中午十分才能到達,正好借助有利地形,在這裡設下一個伏擊陷阱。可是讓他沒料到的是。這伙敵人地推進速度竟比他預計地要快的多,還沒等弟兄們完全進入陣地,就遭遇了敵人的先頭部隊。

    戰鬥即刻打響。這一股增援之敵,看來是拼了老命,在滑膛榴彈炮的掩護下,開始了接連不斷的瘋狂進攻。半個時辰不到,陣地前方幾百米以內的空地上,便橫七豎八的爬滿了紅毛鬼地屍體。

    大概是看出了這股阻擊部隊人數少的可憐。俄國鬼子甚至連命都不要了,除了河道正面,還從兩側江堤迂迴,呈扇面發起了進攻。仇恨歸仇恨,俄羅斯民族的凶悍頑強,確實是有目共睹的,而在這一刻,更是發揮的淋漓盡致。有那麼兩回,甚至已經衝到了面前不足百米的距離。如果不是手雷在最後關頭爆發了巨大威力,蕭然等人的陣地。只怕已然被俄羅斯戰車碾成了齏粉!

    大興山部隊的強悍,在於極度精準的射擊,以及新式武器的犀利。但是最讓一支特種部隊頭疼地,就是這種正面作戰,尤其是死不要命的野豬式衝鋒。你想,六百條步槍就算槍槍都是彈無虛發。可是一旦面對兩萬多人的集團衝鋒,單靠人堆也早堆死了。除非個個兄弟都能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叢生,或能嚇退萬眾之敵?

    大興山的這些兄弟,是蕭然手裡最寶貴的一張王牌,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在這裡跟敵人拚命!

    這個時候蕭然最希望的,就是能夠派出小股部隊,穿插縱深。搞掉紅毛鬼地炮團,再從側翼狙擊襲擾,打亂敵人的進攻節奏。可惜面對敵人一波接一波的進攻,根本分不出人手。也是因為完全沒有估計到這伙敵人會來的這麼快。如果早做準備的話,興許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了!蕭然大悔失策,看看敵人的又一輪猛攻開始,眉毛擰成了一團。

    盛左仍然在率領弟兄們奮勇殺敵。這個粗獷而義氣的漢子,此刻已經殺紅了眼。長長的狙擊步槍在這位昔日地用箭高手手中,彷彿煥發出了生命,每一次怒吼,就伴隨著一個俄國鬼子轟然倒地。面對著源源不斷湧來的紅毛鬼,弟兄們越戰越勇,一張張臉孔,猙獰的就如地獄鑽出的惡魔。

    可是,即使所有兄弟都化身成為惡魔,面對這密密麻麻如螞蟻一般地俄國鬼子,又能堅持多久?……

    轟!一發榴彈炮在陣地前不遠的冰面上爆炸,掀起的氣浪夾雜著碎裂的冰塊,沒頭沒腦的砸了過來。林清兒一個滾翻將蕭然撲到在地。饒是如此,蕭然肩膀還是被一個冰塊砸了一下,鑽心的疼痛。

    但是就在此時,腦子裡卻忽然有一個古怪的念頭一閃而過!不知怎麼,就猛然想起了納彥紫晴插在冰面上的那桿鋼槍。那汨汨湧出的水花,令他眼前驟然一亮!

    如果……

    那麼……

    「撤!」

    興奮之下的蕭然,激動的聲音都變了。盛左不禁一愣,叫道:「大人,這些洋鬼子……」

    「不管他!立刻命令所有兄弟,交替掩護撤出戰場,撤的越快越好!」

    盛左雖然心中疑惑,但是戰場上執行命令才是最重要的。當即於花和尚分成兩隊,交替撤出。由於弟兄們都身披白袍,偽裝的很好,等俄國佬拼了命終於沖上陣地的時候,卻發現一個人也不見了,不由得吃了一驚。

    前方數里開外,是一處轉彎,馬匹、雪橇和輜重就隱蔽在這裡。六百弟兄跳上雪橇,迅速向三姓方向退卻。人數少也就代表著極高的機動性,等俄國佬簡單打掃了戰場,繼續推進

    ,蕭然的部隊早已經開出了十數里之外。

    到了中午,看看已經與紅毛鬼拉開了距離,蕭然命令部隊停止前進。把所有的炸藥包跟地雷都搬了下來,命令爆破手,迅速沿河道兩側一字埋下。長度約有一里。盛左猛然醒悟,一拍腦門叫道:「大人。你這是要……」

    「來地都是客,我們正該好好招待一番,聊盡地主之宜。這一次,咱們就好好的請他們洗一回澡!」

    雪橇等輜重都轉移到後方隱蔽好,然後命令盛左率領三中隊,與爆破點拉開距離。在江面上一字排開,吸引敵人火力,其他弟兄全部隱蔽到河道兩側的堤岸上。炮手揚起黑洞洞的短管曲射炮,一張無形的巨網已經布下,只等俄國佬的到來。

    果然不一會,紅毛鬼排成迤邐地長隊,在江面上現出了身影。由於早上遭到了迎頭痛擊,這一次俄國佬看起來學乖了不少。動作相當謹慎。兩萬人分成了四列縱隊,隊伍前後足有兩公里以上。

    眼看先頭部隊踏進了包圍圈,盛左毫不猶豫的打響了第一槍。隨著清脆的槍聲,一個紅毛鬼頭目一頭從雪橇上栽了下去。紅毛鬼隊伍一陣慌亂,但很快就反映過來,聚集了大隊人馬,準備進攻。

    俄國佬的炮團,由於射程有限,只能最大限度的向前推進。這樣一來,兩萬餘人很快就擠到了長不過一里的河道上。一邊命令榴彈炮火力壓制。一邊調集兵力,準備登上河岸,抄側翼三面合圍。

    就在這時,岸邊忽然響起了一陣低沉的轟鳴,一顆接一顆的開花炮彈劃過寬闊地江面,精準無比的掉在紅毛鬼中間。一時間遍地開花。轟轟不絕的爆炸聲中,只見人仰馬翻,整個隊伍頓時亂作一團。俄國佬連滾帶爬的逃向河道兩邊,亂糟糟的腳步登時觸發了地雷,跟著又引爆了預先埋下的炸藥包。只聽一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比先前的竟要高出數倍,整個大地都跟著顫抖起來。

    河道兩邊,一溜的升騰起無數道漫天的雪霧。有如一排絢爛地焰火接連綻放。炸膠那強大的爆炸威力簡直無以倫比,厚厚的冰層登時被切割開來,整個寬闊的江面被炸得支離破碎,但聽一片人喊馬嘶。紅毛鬼、馬匹、雪橇、大炮輜重,就跟下餃子一樣劈里啪啦的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江水裡。

    在嚴冬地北方,尤其是大規模部隊作戰,一般都習慣於從河道進兵。一來是因為河道冰面平整,最適於使用馬拉雪橇,快速機動;另一方面,河道地勢開闊,不容易遭到伏擊。

    而更重要的一點,當時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正規炸藥,包括炮彈,使用的都是以黑火藥為主的榴彈。這種炮彈爆炸之後,能夠形成均勻的彈片,是很好的水平殺傷武器,但是因為爆炸威力有限,除非是所有炮彈瞄準一個點齊射,否則還不足以炸開厚厚的冰層。要知道在松花江流域的嚴冬,江面冰層地厚度至少要達到一米以上、甚至是兩米!

    因此在當時來說,在冰面上行軍遠比在陸地上還要安全。可是俄國佬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眼前的這支人數少的可憐的阻擊隊伍,竟然會擁有威力如此巨大地炸藥包!

    冰河乍破,浪花翻滾。洶湧奔騰的江水,此刻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屠宰場。在這種溫度的水下,超過半分鐘,人的四肢就開始變得麻木、痙攣,越來越多的俄國鬼子變成了冰雕,沉入水底。

    僥倖沒有掉到水裡去的,或是命大順著冰面爬了上來的,這時就成了狙擊手們絕好的靶子。再加上短管曲射迫擊炮不斷的發出轟鳴,紅毛鬼像算子一樣的倒了下去。

    異常完美的阻擊!整個戰鬥只用了十幾分鐘,便已然結束。兩萬餘紅毛鬼,不曾走脫一個。河道兩邊擺滿了屍體,冰雪都已被染紅。江面上依舊浪濤滾滾,破碎的冰塊被水流推動撞擊,發出轟轟的悶響。中間偶爾會有一隻手臂,或是一隻腳探了出來,無奈的伸向天空,似乎在向神靈虔誠的祈禱,抑或對曾經犯下的罪惡,在無聲的懺悔……

    或者,這應該叫做死不瞑目。

    所有弟兄都慢慢圍攏到蕭然的身邊,看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畫面,甚至忘記了為巨大的勝利而歡呼。這一刻的震撼,也將永遠的在所有人的心中定格。

    「這,就是膽敢侵犯中國的下場!」蕭然緩緩舉起手臂,猛的攥住拳頭,「殺!!!」

    「殺!!!」

    凜冽的寒風中,吼聲如怒濤奔雷,在曠野中轟鳴不絕……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0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遠征(上)
       

    姓,黑瞎子屯。持續了兩天的屠殺已經接近尾聲。全散盡,四下里零星的響著槍聲,那是清軍在清理殘餘的紅毛鬼。長長的山坡上,到處都是紅毛鬼的屍體,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土牆工事,在那裡堆成了一個巨大的金字塔。

    納彥辛奪滿意的看著這一切,心裡多少有些飄飄然。部隊傷亡六千人不到,就已順利全殲了四萬餘眾的洋鬼子,自大清朝開國以來,這也是絕無僅有的大勝仗。黑瞎子屯一役,無疑會成為歷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一筆,納彥辛奪這個名字,也將隨著這四萬紅毛鬼的覆滅,永遠的刻在大清朝的里程碑上。

    作為一員鎮守邊關的大將軍,還有什麼比青史留名更榮耀的事情?

    「晴兒,你看,這就是我納彥氏的驕傲!不容易啊!自打先祖跟隨太祖,東伐西討,南征北戰,經歷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才換來今天納彥氏的無上尊榮。而今天這一戰,更將名動天下,相信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亦足以含笑矣!」

    納彥紫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眺望著遠處,眼神中似乎有種異樣的冷漠。

    「晴兒,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還在……」納彥辛奪微微的皺了下眉頭,神色明顯有些不悅。「晴兒,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永遠的法則,誰也無法更改。用少數人的犧牲,換取大多數人地生存。這便是取捨之道,欲成大事者,必先明白這個道理。當然,那個閹人能有這樣的勇氣,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連我也很是佩服。可是你要知道。他畢竟不是我納彥部大營的人。」

    見納彥紫晴仍然沉默不語,納彥辛奪忽然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晴兒,你的三個哥哥,先後戰死疆場,連個後人也沒能留下。現在阿瑪唯一的希望,也就是你了。等這一仗打完。阿瑪一定替你選一個如意郎君,招贅到我們納彥家……」

    「阿瑪!」納彥紫晴皺起了眉頭。納彥辛奪哈哈一笑,道:「好,好!不說了。只要你開開心心,阿瑪這心裡,才會覺得舒坦。」

    一陣北風吹來,陰霾地天空又飄起了雪花。納彥辛奪緊一緊戰袍,大聲道:「傳令下去:各營將佐集合隊伍,即刻撤退通河,轉道牡丹江。晴兒。你率右鋒營為前部……」

    「咦,要走了啊!看來蕭然回來的正是時候,還能趕上送將軍一程。」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納彥辛奪父女兩個幾乎同時回頭,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蕭……欽差!!!」

    「蕭然!!!」

    納彥紫晴的臉上,驚喜的神情洋溢於表。幾乎忍不住拔腳便要衝過來,結結巴巴的道:「你,原來你還活著!那些紅毛鬼……難道你……」

    納彥辛奪則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登時大怒道:「你敢臨陣脫逃!蕭欽差,別忘了你可是立過軍令狀!」

    「沒錯,我的確是立過軍令狀。不過請問納彥將軍,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臨陣脫逃的?」蕭然一聲冷笑。頗為玩味的道:「納彥將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我要是真地臨陣脫逃了,你以為你的兵馬還可以從從容容的站在這裡?」

    「啊!難道。難道那伙紅毛鬼被你打退了?就……就憑你那六百號人?」要說六百號人能夠阻擊兩萬餘人的紅毛鬼,納彥辛奪當然打死也不肯相信。

    「差不多吧。」蕭然淡淡的道,「擊退跟全殲,效果也都差不多。反正我的任務只是阻擊而已。」

    「你,你是說……」納彥辛奪這時的大腦反應明顯變得遲鈍,足足有一炷香那麼長的時間,才猛的跳了起來。極其突然的動作,差點令周圍地人以為他中了風。「蕭……老弟,你是說你那六百人,全、全殲了增援的兩萬紅毛鬼子?」

    「差不多吧。準確的說,應該是兩萬四千紅毛鬼,現在都跑到松花江裡喂王八去了。恩,納彥將軍現在還要撤退麼?蕭然恭送大駕可也。」

    納彥辛奪一張四方大臉登時漲的血紅。心裡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又是驚訝又是懷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黑瞎子屯這一仗,自己的兩萬多兵馬生生的殲滅了四

    鬼,便以為是曠世奇功,但是比較眼前這個只有十七生地跟個小白臉似的太監一比,簡直有如兒戲!

    尤其在看到蕭然那六百弟兄一個不落全都回來了,納彥辛奪只覺得所有勝利的喜悅,全部化做辛辣的諷刺。天啊,六百人,對兩萬!這究竟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

    關於這一仗的具體過程,蕭然並沒有講的太詳細,只說用地雷炸開了河道,請俄國佬洗了回澡。現在他還不想過早暴露大興山特種部隊真正的戰鬥力。

    沒有了後顧之憂,當然也就不必撤退了。接連兩仗巨大地勝利,令清兵士氣空前高漲。而這個時候,流星探馬也送回了最新情報,那一路從黑河竄入邊境的紅毛鬼,已經沿嫩江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殺到了明城一線。既然失去了東向的策應,這隊深入腹地的俄國佬,已然變成了孤軍。納彥辛奪立刻回師西進,同時命令就近地兩隻綠營部隊,三面合圍,將這伙紅毛鬼子堵在了牧馬河邊。

    這一場戰鬥乏善可陳。鬥志激昂的清軍彷彿成了變身後的惡魔,整個就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在後膛榴彈炮、短管曲射炮的強大火力壓制下,俄國佬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近五萬人的部隊,僅僅三天不到,便被殺了個精光。

    消滅了東西兩路主力,黑龍江境內的殘餘紅毛鬼已經不足為懼。駐防吉林的八旗軍,這時也轉戰到了牡丹江一線,準備與納彥辛奪部一道,發起大規模的反攻。大概是覺著撿便宜的機會到了,馬桶將軍奕山這個時候率領他的三萬多人馬也折了回來,拉開一副保家衛國的架勢,興沖沖的來跟納彥辛奪部會師。

    —

    奕山說到底,畢竟是愛新覺羅的子孫,納彥辛奪對他雖然頗為不齒,也還有所忌憚。但是蕭然卻不慣這包子,畢竟是欽差的身份,掌握著對前方將帥的生殺大權。會師當天,設下了鴻門宴,趁奕山離開大營,橫拖倒拽的綁了,一刀削去首級。同時請納彥部配合,將奕山部大營圍了起來。

    主將被斬首,部下的清兵自然就亂了套,蕭然一面以欽差的身份出面安撫,一面將奕山部所屬人馬分撥到納彥部的各個大營。槍架腦門兒上,不由得你不從。這樣一來,隊伍頓時擴大了一倍。

    短暫的休整之後,納彥辛奪約會吉林八旗軍,兵分兩路,進取戰官屯,以及烏蘇里江流域。俄國鬼子兩路大軍盡數覆沒,早已是心驚膽寒,雖然又派出了一支三萬人的隊伍來增援,但是驚弓之鳥,根本成不了氣候。戰官屯很快被收復,沿著當日紅毛鬼進犯的路線,納彥辛奪的大軍又一路大張旗鼓的殺了回去,不出半個月,便已打到了三江口。

    這裡是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三江交匯之地,也是中俄邊境的戰略要地,為兵家之必爭。俄國在此調集了大批的兵力,可惜這時正好是冬天,江面冰封,俄國佬的長項軍艦失去了用武之地。納彥辛奪部、吉林八旗軍兩支隊伍,分別沿松花江、烏蘇里江挺進,大縱深的穿插,將俄軍分割開來,首位不能相顧。戰鬥持續了十餘天,十萬紅毛鬼被打的落花流水,除了不足三萬人跳出黑龍江逃回本土,其餘人馬悉數被殲滅。

    這個時候,後方也傳來了好消息。從中部進犯的俄國鬼子被僧王的鐵騎大敗於烏林,只一戰殲敵人數竟達兩萬餘人。俄國鬼子見勢不妙,狼狽逃回了達爾罕。而海上的俄國軍艦由於英國的強大威懾,始終不敢正面作戰。唯一的一次登陸是在旅順口,但是遭到了當地駐軍的迎頭痛擊。新式加農炮跟榴彈炮強大的火力,將俄國佬的三艘軍艦連帶著數千官兵,永遠的留在了中國海岸線上,剩餘的軍艦隻好退回朝鮮海峽。

    三路大軍接連受挫,形勢所迫,俄國方面不得已向中國求和,準備重新簽訂合約。但是這時的蕭然正在興頭上,就算朝廷肯停戰,他還不肯停呢。

    打蛇不死反成仇,斬草就要除根,這是蕭然的座右銘。對於他來說,一場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0
第一百二十四章 遠征(中)
       

    國求和的消息傳到京師,朝野震動。多少年了,自的槍炮第一次洞開了中國國門一直到現在,哪一個條約不是割地賠款?哪一個條約不是喪權辱國?這些大臣的記憶之中,似乎已然習慣了中國苦苦哀求與人議和,現在竟破天荒的收到了俄國議和的請求,實在是難以置信!

    跟以往一樣,朝中很快就分成了兩個派系,一派是以肅親王華豐為首的主戰派,一派是以大學士桂良為首的主和派。奕馬,但派出了老丈人桂良,也就相當於表明了立場。

    由於蘭兒已被打入冷宮,再加上蕭然對奕政務的大權,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慈安太后,也就是鈕祜祿眉的手上。自打蕭然出征之後,眉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處理政務上。廢寢忘食的背後,也正說明了內心的空虛和寂寞,而對於眉來說,或許,這也是忘記一個人唯一的方法。

    這天接到俄國遣使求和的消息,眉的心裡也是無比震驚。前次蕭然血屠了俄國領事館,她還在心裡好生責怪他處事莽撞,但是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竟成了數十年屈辱歷程的一個轉機,昔日那強大的、不可一世的紅毛鬼,竟然這樣輕易的就給打敗了!那個不斷挑起爭端、一次又一次的從大清朝的版圖上擄走大把大把白銀、大片大片疆土地強大國度。就這樣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低下了那顆桀驁的頭顱!

    曾經的辛酸和苦難,遭受的壓迫和屈辱,真的從此結束了?是神靈庇佑?是祖宗顯靈?不管怎麼說,今天,在洋夷鐵蹄下忍辱偷生數十載地大清朝。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眉忽然就有了一種令她自己都覺得莫名驚訝的預感:也許,沉睡已久的東方巨龍,這一次真的要甦醒了!

    興奮之餘,她也明白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事情。現在前線的形勢一片大好,按理來說,正是揮戈北上、一雪前恥的大好時機,但是在朝臣之中,恐怕大半都不會同意。原因很簡單。自第一次鴉片戰爭以後,大清朝的國庫一天比一天見空,到現在還欠著各式賠款沒有還清,哪裡還有力氣去打紅毛鬼?

    而另一方面,國內地戰事到現在還沒有徹底結束。地方的幾大主力軍團,正在全力剿殺長毛,這個時候對別國驟然出兵,勝了還好,萬一輸了,則必然直接影響到國內的戰局。洋夷侵略中國。為的無非是銀子,大不了再施與幾塊邊野的蠻荒之地;但是國內的長毛捻匪,為的卻是要奪走大清的江山!

    到底應該怎麼做?攘外,還是安內?這個問題,也同樣令眉無法決斷。但是時間緊迫,在朝臣劃分成兩派、口誅筆伐之前。作為垂簾聽政的掌權者,她必須拿出一個自己的主張來。

    燭火不時爆出必必剝剝地輕響。眉坐在書案前,已經整整沉思了一夜,但腦子裡卻是越想越亂。一陣更鼓傳來,抬起頭,窗紙已經開始微微發白。

    「太后,您還沒歇息?我正巧熬了銀耳蓮子羹,來趁熱用一點。補補身子。」

    回過頭,原來是麗妃彥琳,親自送了碗蓮子羹過來。眉跟她也不見外,搖頭輕嘆道:「你就別費這心思了。我現在是什麼都吃不下去。唉,說話可就天亮了,今兒個上朝,肯定又是頭疼的緊。」

    「太后惦記的,可是紅毛鬼的那檔子事?」

    「啊?」眉不禁微微一怔。現在在宮裡頭,她只有跟彥琳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無話不談,除了批閱奏摺跟上朝,基本上都由彥琳陪著她。但是彥琳素喜淡薄,對朝政之事從來都不過問,卻不知今天怎麼突然說出這話?一邊想著,一邊嘆了口氣,道:「可惜你對這國家大事一直不感興趣,要不然,倒真能幫我拿個主意,也省的我一個人在這裡犯愁不是。」

    彥琳笑道:「國家大政豈是我一個妃子可以參論地,再說我也沒這個頭腦。不過是才聽奴才們議論了幾句,紅毛鬼這些年來,也欺負的咱們夠了。這一回打的他們落花流水,看他們今後還敢猖狂不?」頓了一頓,道:「說來這也是件好事,怎麼太后仍然愁眉不展?」

    眉苦笑

    「有的時候,好事也就是難事。紅毛鬼這一敗,朝大臣們,肯定又要爭論起來,有的說打,有的說不打。到底該乘勝追擊,還是見好就收,唉,委實難以決斷。可憐我這身邊,也沒人能出得上個主意。」

    —

    「是啊,可惜這個時候,小三子又不在身邊呢!」

    眉身子輕輕一顫,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許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彥琳沉吟了一下,忽然低聲道:「太后若是真想找人出出主意,我猜現在還真有這麼一個人,或許能幫得上忙。」

    「你這可是在說笑了。這宮裡頭,還能有誰……啊,你是說她!」

    葉赫那拉蘭兒!

    眉眼前猛然一亮。現在能夠替她出主意地,也真的只有這位被打入冷宮的蘭兒了。想不到平素不多言不多語的麗妃,竟能有這樣地見地。當下跟彥琳一道,只帶了貼身的太監寶祿,急急來到冷宮。

    天色此時已經大亮了。同樣是皇宮內院,同樣是朱牆金瓦,但是冷宮總給人一種陰森而與世隔絕的感覺。一踏進這個冷清的院落,眉忽然就覺得有些不忍。從前平起平坐的姐妹,今天卻落到了這般田地,心高氣傲的蘭兒,該如何接受這樣殘酷的命運?……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蘭兒的氣色卻非常只好,那張吹彈得破的臉龐一如往日的俏麗,並且還帶著一種淡淡的笑容。舉手投足間更透著一種泰然,甚至比從前在長春宮裡還顯得年輕了些許。眉又是驚訝,又是納悶,以至於在蘭兒給她見禮的時候,還在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你,你現在過得……可好?」

    「謝太后記掛著。這裡一切都好,睡的也安穩,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呢。太后,您稍坐,蘭兒給您沏茶。」

    「不,不用,你也坐著吧。」眉這才回過神兒來,忙拉著蘭兒的手讓她坐下。蘭兒卻說什麼也不肯,垂手一旁侍立。

    眉按下了滿心的不解,跟蘭兒簡單說了現在的情形,包括蕭然率隊出征,以及前方的戰事。末了道:「此事關繫著大清的江山社稷,我一時也難以決斷。從前處理這些事情,你經驗比我多,今天這裡也沒有外人,你能不能替我出個主意?」

    說出這話,心裡在想蘭兒會不會推脫,那可就為難了。誰知蘭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太后以為,小三子這一次為什麼親自率隊,大老遠的跑到黑龍江去?」

    「這……」眉微微一怔,道:「依你之見呢?」

    「小三子之所以做這個欽差,率軍北征,應該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俄國幾路大軍接連兵敗,必然要提出議和,我猜他防的就是朝中大臣會對議和一事有所異議。」

    「此話怎講?」

    「太后你想,如果小三子想停戰的話,當初根本就不必自己千里迢迢的趕到黑龍江去。憑著咱大清國的新式火器裝備,加上遼東、吉林、黑龍江的駐防八旗軍,擊潰紅毛鬼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但是現在小三子仍然留在黑龍江邊境督戰,那便是明擺著要出征俄國本土。如果朝中大臣有什麼異議,他也會一樣會率軍打過國境去的,這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啊,他這是……」

    「是。如果現在朝廷詔令議和,那他的部隊也就成了孤軍,這就相當於斷了他的歸路。太后,小三子這麼做,是想告訴你,對紅毛鬼的這一仗,無論如何不能停。」

    「我明白了!」眉豁然開朗。蕭然這個傢伙,居然不只不覺的將了自己一軍。這個傢伙!不過轉念一想,又有些猶豫的道:「可是俄國軍力強大,遠征到本土,勝負委實難料。另外現在大清國力微薄,這樣一大筆軍費的支出,也是一個難題。妹妹,你覺得咱們這一仗,能打得贏麼?」

    眉跟蘭兒,從前並尊為兩宮太后,以姐妹相稱。現在這一句妹妹,不禁令蘭兒微微一怔。過了一會,低聲但是堅決的道:「一定打得贏。我猜蕭然現在,應該已經做好了安排吧。」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0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遠征(下)
       

    然做事一向謹慎小心,如果不是做好了周密的打算,身貿貿然的跑到黑龍江去?所以蘭兒的這一句話,讓眉心中豁然開朗。苦苦思索一夜而不能解開的疑慮,一掃而空,紛亂的心緒也一下子踏實下來。

    此時已經是早朝時間了,眉不敢耽擱,匆匆告辭。彥琳眉宇間卻仍有一絲隱隱的焦慮,輕輕拉住蘭兒的手,道:「姐姐,你說這一次小三子一個人跑那麼遠,真的不會有事麼?」

    「怎麼,你怕我會害他?」蘭兒笑著搖了搖頭,「放心吧,當初在宮裡的時候,比這更危險的事情他都能從容應對,還會輸給紅毛鬼不成?再說了,人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可是個壞到骨頭縫兒裡的傢伙,就算想死,怕是閻王爺也不肯收他呢!」

    這話說的兩人都笑了起來。彥琳忽然又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姐姐,這陣子在冷宮裡,真是委屈你了。你……真的不恨小三子麼?」

    「恨?為什麼?」蘭兒沉默了一會兒,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子。這是一幢南北向的廂房,窗子朝東,剛好天邊升起一團絢爛的朝霞,映在她那張如描似畫的臉上,更顯嬌媚無限,不可方物。

    「說起來,你大概不會相信。自打被打入冷宮,我這心裡竟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吃的好,睡的也安穩,真地沒覺著受了什麼委屈。這一靜下心來。倒讓我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也知道了自己從前做的一些事情,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琳妹妹,這話其實我也不必瞞你。自打第一天踏進紫禁城開始,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算計。算計別人,也防著別人來算計自己。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其實真的很累,累極了。時常在夢裡就會莫名驚醒,就那麼坐著一直到天亮……

    「沒有過這種經歷的人,永遠不會體會這其間地滋味。回頭想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也不知道像現在這種平靜如水的生活。竟是這樣的悠閒自在;這種合上眼一覺到天亮的滋味,竟是這樣的香甜……

    「說來好笑,如果不是小三子這個假太監,我可能這輩子都要活在權力的陰影之下。現在一切都看開了,心裡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說句大不敬地話:你瞧太后現在,終日操勞,年輕輕的一個女人,卻變得如此憔悴!相形之下,你不覺得我現在要幸福的多麼?

    「有時候經歷一些變故,卻可以讓一個人解開心結。那便是最大的收穫了。直到現在,我才算是品到了平淡二字的真味。從今往後,我哪裡也不想去了,只想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便已足夠……」

    彥琳怔怔的望著晨曦中的葉赫那拉蘭兒,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曾一度飛揚跋扈的女人,如今卻是如此的淡定從容,竟然會說出這樣地一番話來!蘭兒見她那呆呆的樣子,不由笑道:「再說這陣子我也壓根兒就沒受什麼委屈呢。多承妹妹你照顧著,見天換著花樣的叫人給我送飯,要不是住進了冷宮,我哪有這好口福,能嘗到你宮裡出了名的精緻飲呢?說來真是不知怎麼感謝妹妹才好。」

    彥琳遲疑了一下。低聲道:「姐姐既然這麼說,你可知道是誰托我照顧你麼?」

    「不是你?」蘭兒微微一怔,「那,是太后?」

    「不。是小三子。」

    「啊!是……是他!」

    蘭兒身子一晃,連忙扶住窗櫺。平靜未久的心,忽然就亂了。

    ……

    蘭兒估計的沒錯,這一次蕭然地確事先做了安排。奪回大興山財寶之後,他派段興年押運那批寶藏回京,同時也交給了他一個秘密任務:逼迫議政王奕

    奕是命根子捏在人家手裡,只好答允。心裡卻在合計:宣戰又如何?反正內務府拿不出銀子,我倒要看看你蕭然這一仗準備怎麼打!

    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著眉。沒有強大的財力做後盾,大軍根本就邁不出步子去,那麼所謂的宣戰也就成了一紙空談。怎麼辦?正急得火燒眉毛,雨來卻忽然上了道密摺,清報了一年來同然堂的盈餘

    是足足的一千萬兩!

    眉早知道蕭然這傢伙是要藏私房錢的,但是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一藏竟藏了整整一千萬!一時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該惱他,還是該感激他。

    —

    有了這一筆飛來橫財,出兵也就不成問題了。當即命令僧王僧格林沁部,盛京將軍納彥辛奪部,兩路大軍同時發動。京師以北所有八旗軍、綠營部隊,幾乎傾巢而出,分路增援。而大批的新式火器彈藥、糧草輜重,也源源不斷的運抵前線。

    大清朝地舉動,令一向作威作福慣了的俄國佬目瞪口呆,措手不及。原以為喊一嗓子議和,也都算是屈尊給面子了,那些辮子豬還不是巴不得的來搖尾巴?誰知道這幫傢伙竟然真的瘋了,沒頭沒腦地就打過了國境線,一竿子打到自己家裡來了!

    震驚歸震驚,可還是得硬著頭皮迎戰。這時的紅毛鬼子都已經聽說了大清火器的厲害,六百人就能包兩萬人的餃子,不免聞風喪膽。而大清朝的部隊數十萬雄獅,正是雄糾糾氣昂昂,士氣空前高漲。打仗其實就是這麼回事,一旦打出了氣勢,打出了軍威,拎個搟麵杖都敢去殺敵,破菜刀也能變成小李飛刀。

    北路的納彥辛奪部,會同吉林八旗軍,率先越過國境,沿黑龍江向東一路橫掃,一個月不到,將海參崴、野豬河碼頭等比鄰太平洋的海港全部收回,戰火一直燒到了韃靼海峽,截住了徘徊在朝鮮海峽的俄國軍艦的歸路。然後越過黑龍江,會同後續趕來的增援部隊,向興安嶺方向挺進。紅毛鬼這時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眼看著駐守黑龍江流域的精銳部隊都給清軍禍害沒了,誰還敢抵抗?但凡長齊了兩條腿的,早風緊扯乎了。

    一路勢如破竹,終於趕在同治元年春節,大清國的戰旗,順利的插到了馬而布洛山巔。那條迎風獵獵飄揚的巨龍,同時也意味著三年前《琿條約》割讓出去的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完整無缺的回歸了祖國的懷抱!當然捎帶腳多劃回個十萬八萬平方公里土地的,清軍也並沒有過分計較。

    就在納彥辛奪在黑龍江流域縱橫馳的時候,中路的僧王鐵騎,也沿恰克圖一路北上,越過冰封的貝加爾湖,轉道西進,腳不點地的殺奔聖彼得堡方向去了。

    僧王這人,謀略著實不怎麼著,但一來頗有股子悍勇,二來手下兩員大將,這一次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短短兩個來月的時間,竟然殺到了西西伯利亞平原!咸豐十一年臘月二十八,也就是春節的前一天上,帕城一戰,生生殲滅了俄中部主力部隊四萬餘人,中部紅毛鬼統帥奧斯塔什金,這一戰也被摟草打兔子,逮了個正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被解往北京去了。

    而這個時候的北京,正沉浸在農曆新年的喜悅之中。多少年來,中國的年就沒過的這麼熱鬧過。接連不斷的割地,賠款,喪權辱國,就像壓在所有人心中的一塊巨石。而這一年,隨著痛打紅毛鬼,收復失地,還我山河,多年的積鬱一掃而空。尤其是北京城,天子垂濱,君民同慶,朝野上下、京師內外,無論是當差的還是平頭百姓,一派熱鬧歡騰。

    唯獨一個人悶悶不樂,這便是總理大臣奕總理衙門發出了正式照會,勒令大清國即刻對俄停戰!而同時美、法等國的領事,也進行了非正式的拜會,希望清政府立即收兵,否則將不排除訴諸武力等手段。

    法國與俄國交好,英國跟俄國交惡,但是在對待清政府的態度上,卻達成了驚人的一致。原因再簡單不過,中國的強大,同時也就以為對西方列強的威脅。要想保證在東亞的穩定利益,掠奪更多的資源跟財富,必須要遏制中國的發展。而這一次清政府大舉興兵,將強大的俄羅斯帝國打的落花流水,舉世震驚。如果坐視不理、放任自流的話,中國的明天會怎樣?這是一頭已經睜開的惺忪睡眼的雄獅,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站起身來!

    英國游弋在渤海灣的艦隊,已經調轉了炮口。怎麼辦?奕一遍的拍著腦門兒,愁眉不展。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0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奔(上)
       

    在國際形勢風雲突變的同時,遠在亞歐大陸最東端的域,正準備大規模向俄羅斯腹地挺進的納彥辛奪部大營,也發生了一個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變故:蕭然部下的盛左,竟同著三個中隊六百弟兄神秘失蹤了!!!

    這件事發生的極為突然,當天盛左接到命令,率領部隊截擊一路西逃的紅毛鬼。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音信皆無。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迷了路,或是出了什麼岔子,畢竟按照特種部隊的生存能力跟戰鬥力來說,在東北部一帶,似乎還沒有任何一支力量能與之抗衡。但沒想到的是接連七八天過去了,仍就是人影兒不見。

    這可是欽差大人的嫡系啊!一時間嘩聲頓起,什麼嘩變啦,逃跑啦,投靠紅毛鬼啦,種種小道消息紛紛出爐,在清軍大營裡迅速蔓延開來。納彥辛奪深知蕭然的手腕,原是根本不信的,但經不住以訛傳訛,這消息越傳越真,到後來竟說的都跟親眼瞧見了一般,納彥辛奪也坐不住了,累次到蕭然帳中追問究竟。

    蕭然這時卻是一幅追悔莫及的模樣,大嘆自己治軍不嚴,管束無方,咬牙跺腳的發誓要親手把這伙叛徒給抓回來。當即叫上納彥紫晴,率右鋒營兩千將士,持刀仗劍的一路殺去。翻過連綿的馬而布洛山脈,穿過石勒喀河谷,一直追到盧喀吉斯城才發現。數日前盛左帶著部隊從這裡跳上了紅毛鬼地火車,一路向西,眼見的是投靠俄國佬去了。

    俄國的鐵路,最早建於1837年,恰.:.劃

    經收復的失地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丟掉的,命納彥辛林八旗軍,在此駐守。同時讓朝廷出面,許以境內山東、河南一帶的鐵路修築權及通商口岸,與英國修好,以便在與俄國簽訂停戰協定方面,請英國人從中斡旋。

    書函叫飛馬流星送回京城,一邊叫林清兒幾個打點了行裝,準備明日一早跟納彥辛奪打過招呼,就動身回京。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忽聽得傳令兵來報,說是納彥紫晴求見。

    蕭然不知她找自己何事,當下帶著林清兒出了營帳。帳前架起的一堆營火正熊熊燃燒,旁邊是納彥紫晴,一身戎裝,肋挎腰刀,寒風吹動著滿頭青絲飛揚,肩批戰袍獵獵,端地是英姿颯爽。跳動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卻見秀眉深鎖,不知是在想著什麼心事。

    蕭然哈哈一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紫晴小姐這是又想我想的緊了?用不用來個促膝長談什麼地,咱家倒也樂意奉陪吶。」

    —

    從當初大安初識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蕭然這一直都是這副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欠揍架勢。開頭的時候納彥紫晴總給他氣的咬牙切齒,恨不能殺之而後快,但時間一久,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心說反正這傢伙是個太監,屬於痛快嘴那伙的,倒也犯不上跟他真個兒計較。

    沉默了好一會兒,納彥紫晴忽然抬起頭來,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道:「蕭然,我今天來找你,的確是有重要的話想要跟你說。但是……在這裡卻不方便,咱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蕭然微微一怔,心說不知這丫頭今兒是要唱哪出。不過相處的久了,也知道這丫頭脾氣壞心不壞,肯定不會害自己,於是叫林清兒自回大帳,跟著納彥紫晴,一路望營後走來。

    大營的後面,卻是一座冰封的河谷,一側是千仞峭壁。看看已經走出很遠了,納彥紫晴撮唇打了個呼哨,河谷邊上的小樹林裡,快步奔出幾條黑影,跑近了才藉著雪光看清,原來是她的兩名心腹侍從,牽著兩匹高頭大馬。其中一匹神駿異常,搖頭晃腦不停的打著響鼻,卻正是納彥紫晴的坐騎,那匹烈火戰馬。

    蕭然愕然道:「怎麼,紫晴小姐這是要去哪兒?難道還要連夜趕路不成?」

    納彥紫晴霍然轉身,緊緊盯著蕭然,猛的一跺腳,低聲道:「委屈你啦!」手臂閃電般的揮出,正中蕭然脖項。蕭然只覺得頸中一麻,跟著就失去了直覺,軟軟癱倒。

    過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醒來,只覺身體在不停的劇烈顛簸著。背後正靠著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很是舒服受用,忍不住用力蹭了一蹭,不料身後猛響起一聲驚叫,一股大力推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湧,胸口登時傳來一陣劇痛。

    這時才算清醒過來,睜眼一瞧,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此時正騎在馬背上,胸骨硌到了銅製的鞍橋,疼痛難忍。旁邊還跟著一匹空馬,而身後坐著的一個人,正是納彥紫晴。

    那麼剛才那一蹭,難不成是蹭到了……

    「喂,醒了還不滾下去!到你自己馬上坐著去!」

    納彥紫晴沒好氣的喝道。蕭然笨手笨腳的下了馬,一邊嚷道:「靠!坐你前邊很舒服麼?胸骨差點叫你硌碎了!……咦,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這裡是哪兒?」

    「是哪兒你就甭操心了。好,我就送你到這裡吧,順著這條河道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回到大清朝了。」納彥紫晴也滾鞍下馬,把另一匹馬的韁繩塞到蕭然手中,又緊了緊馬鞍上拴縛的包裹,催促道:「成了,趕緊走吧。我是瞞著阿媽出來的,再晚了,追兵估計就到了。」

    「追兵?什麼追兵?靠,你這有是唱的哪一出啊!」蕭然忿忿說道。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失聲道:「啊,我知道了!你,你爹要殺我!媽了個巴子,老子可是朝廷的欽差!你爹他膽肥不想混了?!」

    納彥紫晴低頭默然半晌,忽然嘆了口氣,道:「是,是我阿媽要殺你。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馬上離開這裡!」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1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奔(下)
       

    記得在清河小黃山一戰,你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個爺們,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反而把她們推到敵人的槍口下,這叫什麼?這叫混蛋孬種,這叫禽獸不如!那麼蕭然,你知道我額娘是怎麼死的麼?」納彥紫晴淒然一笑,低聲緩緩的道:「我的額娘,就是被我阿瑪親手推到了敵人的槍口下。」

    她的聲音平靜中卻又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讓蕭然猛然一怔。納彥辛奪,原來這個威風凜凜、曾立下赫赫戰功的盛京將軍,居然也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

    「阿瑪年輕的時候,曾任赤峰駐防八旗軍參領,素以驍勇善戰而著稱,打起仗來不要命。恩,按照你的說法,應該說是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要家人的命。阿瑪有一個習慣,每次打仗的時候,為了激勵士氣,他總要把自己的妻兒押上戰場,意思就是告訴手下將士,自己已經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戰敗,那麼自己的家人……」

    「咯咯!」蕭然的牙齒猛然敲擊了幾下。納彥辛奪,這傢伙簡直就是個戰爭狂人!難怪他兩個兒子全部都戰死在疆場!蕭然隱隱就猜出了納彥紫晴後面要說的話。

    「在我八歲那一年,適逢遼西朝陽綠營牛大忠部叛亂,阿瑪率部下前去征剿。我額娘帶著我,還有另外兩房妾室,一同被送上了前線。出征的前一夜。我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幕。額娘在燈下久久地凝視著我,一遍一遍的撫摸著我的頭髮,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此生莫要嫁將軍……

    「那一次,牛大忠部戰鬥力異常凶悍,竟然突破了我們的防線。我額娘,還有那兩房妾室。均被亂箭射死。額娘她……身中十六箭,整整十六支箭,前胸後背都被射透了。額娘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我壓在她身下,使得年僅八歲的我僥倖逃過了那一劫。她身上流出地鮮血,把我的整件衣衫都浸透了……」

    納彥紫晴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到後來,變成了一種若有若無的啜泣。在靜夜中聽來,便如一根塵封已久的琴弦,噌然扣響。隨著北風嗚咽的吹過樹梢,也吹落了滿地的哀怨。

    「紫晴小姐,你……」

    「那個時候我還小,什麼都不懂。我身邊幾乎所有的人,都不厭其煩地跟我講述阿瑪的種種豐功偉績,告訴我阿瑪是個捨己為國的大英雄。在我的印象中,他也始終是一個當之無愧的英雄。朝陽一役,阿瑪榮升遼西兵馬指揮使。賞三眼花翎,從此風光無限……

    「阿瑪告訴我,額娘的死,是為國捐軀,是我們納彥家無上的光榮;殺害我額娘的凶手,就是那些敢於跟朝廷作對的叛軍亂黨。從那時起。我就把這些叛軍亂黨當成是最大的仇人,苦練本領,上陣殺敵……直到那天在小黃山上,聽到你地那一番話,我忽然就明白了額娘為什麼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也終於明白是什麼托起了納彥家族這至高無上的榮耀,是什麼染紅了那棵鮮豔的三眼花翎……」

    納彥紫晴抱膝坐在火堆前,怔怔的看著那跳動的火苗。兩行清淚滑下。在火光中閃過最後一點晶瑩,在冰雪上砰然炸碎。這個可以在千軍萬馬中叱咤風雲地巾幗將軍,在這一瞬間卻顯得如此的孤單而無助。

    「蕭然,我幫你。是因為我覺得你跟別的男人不同。雖然你只是……只是一個……公公,但是起碼你不會用女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頭上的頂戴功績,來換取人前人後的榮耀尊崇。從這一點來說,我敬佩你。儘管你這人,嘴巴很……很……那種,但是我知道你心地是善良的。多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這世上地女人,也就多一分幸福。」

    「呃……」蕭然一陣暴汗。納彥紫晴的最後那一句話,想來是過於武斷。如果像他這樣的人多了,那這世上的女人……蕭然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試探著道:「那個,……紫晴小姐?」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是太監,而是一個男人的話,你會……」

    「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就衝你剛剛輕薄了我,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聽著納彥紫晴冰冷的回答,蕭然只覺得脖子上劃過一道涼氣。

    一陣尷尬的沉默。半晌……

    「咳咳,……蕭然?」?」

    「林姑娘……真的是你老婆?」

    「啊。」

    「可是,你一個太監……娶老婆做什麼用?」

    「……」

    看著納彥紫晴那雙求知慾很強的大眼睛,蕭然徹底無語。於是,一段更加尷尬的沉默。

    「不說拉到!起來,該上路了!」納彥紫晴沒好氣的站了起來,還趁機「不小心」的踢了蕭然一腳,「快一點!磨磨蹭蹭的,到底不像個男人!」

    —

    「%@#……」蕭然氣的直翻白眼。媽的早知道會碰上這麼個暴力女,說什麼也要跟林清兒練一身上乘武功才行。

    凍僵的手腳總算緩過來了,蕭然活動了一下身體,除了稍微有些灼痛感,倒也並無大礙。肚子餓的咕咕直叫,可惜乾糧包裹都在先前那匹馬上,早跑沒影兒了。按照納彥紫晴的說法,要順著河道一直向前跑大概一天的功夫,才能找到市集。而在這之前,看來只得勒緊褲腰帶了。

    納彥紫晴牽來飛龍,蕭然提了根樹枝正要把那堆篝火熄滅掉。就在這一抬頭的功夫,遠處黑漆漆的樹叢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模模糊糊的閃了一下。蕭然一時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隨即心裡就湧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重生後變的異常敏銳的、幾次關鍵時刻救了他性命的預感,再一次令蕭然渾身的神經瞬間繃緊!幾乎是沒有做任何思考,蕭然猛得掉頭縱身,徑直朝納彥紫晴撲了過來!

    「小心!!!」

    撲哧!!!

    納彥紫晴措手不及,竟被蕭然一下撲到在地。同時也聽到了那個在戰場上聽到過無數次的熟悉的聲音,那種利刃刺穿肌肉的粗沉而令人心悸的聲響!接著,又聽到蕭然從喉嚨裡發出的一聲極為痛苦的悶哼,納彥紫晴只覺得手上忽然有什麼濕熱的東西濺上來,到底是縱橫沙場的巾將軍,她立刻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有埋伏!

    危急關頭,納彥紫晴來不及看蕭然傷勢如何,摟住他腰飛快的滾向一旁。只聽一陣嗤嗤不絕的聲響,兩人剛剛摔倒的那一塊雪地上,縱橫交錯的插滿了尺來長的箭桿。箭的樣式獨特,粗而短,尾端是長長的一截雉雞翎,就連納彥紫晴這樣異常豐富的作戰經驗,居然也沒有見過!

    這時已經來不及響那麼多了,納彥紫晴腳下連蹬,踢起大片的積雪,將火堆熄滅。四周頓時黑了下來,只聽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聲,然後是一陣雜亂的腳步,雪地反射出的暗淡的光線中,數十個模糊的影子飛快的朝這邊衝了過來。納彥紫晴扯下戰袍,將蕭然綁在背上,翻身跳起,正要上馬衝出去,又是一陣嗤嗤的箭雨,飛龍突然發出一聲長嘶,估計是受了傷,四蹄亂踢亂踏,忽然掉頭,咆哮著朝那箭雨射來的方向筆直衝了過去。

    這匹烈火戰馬,慣經戰陣,極為凶悍。有時在戰場上難免著傷,非但不逃跑,反而發起性來,連踢帶踹,在它那四個斗大的蹄子下喪命的敵兵,委實不在少數。這時發起狠來,朝著那一群黑影橫衝直撞的狂奔過去,一陣嗚哩哇啦的怪叫聲響起,顯然是著了這畜生的道兒。

    納彥紫晴不敢耽擱,撮唇一聲呼哨。飛龍極通靈性,登時掉頭奔了回來,納彥紫晴一點馬鐙,飛身躍上馬背。這時左右又有黑影衝到近前,只聽一陣怪叫,夾雜著嗖嗖風響,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射了過來。飛龍不待納彥紫晴發令,奮力一蹬,騰雲駕霧般的竟躍出丈餘!再看身後雪地上,橫七豎八的插著數十根又粗又長的影子,赫然竟是投擲扎槍!

    飛龍這奮力的一竄,甫一落地,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納彥紫晴大吃一驚,本能的手向下一摸,正摸在馬脖子上,觸手是短短的一截箭桿,大半已沒入飛龍體內,傷口正汨汨的湧著鮮血!納彥紫晴心急如焚,拍著飛龍的脖子道:「好飛龍,乖飛龍!無論如何要衝出去!」

    飛龍踉蹌著兜了個***,突然迎風一聲長嘶,翻開四蹄,沿著河谷旋風般的向前衝去。然而就在這時,前方暗淡的雪光中,又有數十個黑影迅速圍了過來!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1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上)
       

    嗖!又是一陣風聲射到。納彥紫晴一抖韁繩,飛龍身子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呼的竟從一排人來高的灌木叢上一掠而過!那些埋伏的黑影顯然沒有料到飛龍竟有這般本事,齊齊吃了一驚,哇哇怪叫著繞過樹叢,隨後追來。

    灌木叢的後邊,是一帶山坡,長著稀稀落落的松樹。這個季節正是遍地積雪,還好這裡是迎風坡,雪還不算厚,僅沒到膝蓋。飛龍頭幾乎拱到了雪地裡,鼻子裡不斷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艱難望坡上奔去。而那些伏兵,有的也牽出了馬匹,可惜都不如飛龍那般高大神駿,一踩到深雪裡就蒙了頭,百般踢打也不肯走。

    伏兵們又吹起那古怪的呦呦聲,聽起來應該是號角的聲音。從武器、語言、還有這號角聲來看,這些人顯然不是親兵,也不像是紅毛鬼,那麼這突如其來的伏兵,到底是些什麼人?納彥紫晴心中越發驚疑。低低的叫了蕭然兩聲,但聽到的只有模糊的回答,更像是痛苦的呻吟。納彥紫晴心急如焚,不斷的催促飛龍,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山樑上去。

    飛龍這時的氣喘聲也越來越急促,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猶自拚命硬撐。這匹烈火戰馬隨納彥紫晴馳騁疆場多年,極通靈性。聽了主人催促,越發的焦躁,不斷發出陣陣咆哮,連踢帶跳,沒命的向山坡上奔逃。納彥紫晴緊緊摟住它脖子。忍不住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爬上一處坡地,山勢忽然放緩。飛龍也頓時來了精神,撒開四蹄,一陣風般地向前掠去。納彥紫晴低伏著身子,偶爾有斜斜探出的樹枝抽在臉上肩上。疼痛非常,但這時也都顧不得了。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估摸著再過個一時片刻,就能脫離危險,然而恰在這時,納彥紫晴卻猛然一聲驚呼!

    雪地是可以反光的,在黑夜中,隱約能看得到一片模糊的白色。可是就在前邊一兩丈外。這白色就像給一柄無形的大刀給齊齊斬斷了一樣,只剩下了漆黑空洞地一片!

    斷崖!納彥紫晴腦中頓時閃過這兩個恐怖的字眼兒。冷汗一瞬間濕透了衣衫,拚命的拉扯韁繩,飛龍的脖子幾乎給扯的背了過去,前蹄驟然立起,連連嘶吼中,再也支持不住,轟然跌倒。但疾奔之中那巨大的慣性仍然推動著這兩人一馬,無情的像斷崖滑去!

    喀——轟隆!一連串的悶響,斷崖邊累積地雪層禁不住這巨大的衝力。終於坍塌。納彥紫晴只覺得身子一輕,帶著蕭然打著滾兒的朝崖底摔去。依稀能聽到飛龍絕望的哀鳴,但瞬間就被雪流的撞擊聲淹沒了。

    這片山崖正是背風,積雪如山,恰似撲了一層厚厚的棉被,摔到上邊到也不覺十分疼痛。接近崖底。坡勢漸漸變緩,一溜的滾出十數個跟頭,總算止住了下墜之勢。剛想吐口氣出來,忽然頭頂生風,一大片積雪砸將下來,就像一隻巨大無比的巴掌,轟然將納彥紫晴帶著蕭然拍入雪下!

    納彥紫晴鼻子嘴巴耳朵裡灌滿了積雪,氣息也為之一窒。半晌才算緩過神來。一激靈翻身跳起,這才驚覺原來並沒有被積雪埋住。從懷裡摸出火摺子,燃亮一瞧,暗叫一聲:天幸!只見擦著頭頂斜斜探出去一方巨石。將坍塌下來的積雪阻住。竟在這雪層的下邊,形成了一個方圓不足丈餘地洞穴。

    顧不得想法子逃生,納彥紫晴先將蕭然從背上解下來。這時的蕭然已經是牙關緊閉,昏迷不醒。翻過後背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左肩處透出短短的一截箭桿,血漬已經把他半邊衣服都浸透了。

    納彥紫晴呆了一呆,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在沙場拼過來的人,生離死別對於她來說早已看成了家常便飯。但是蕭然挨的這一箭,卻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她,這讓從小習慣了刀槍冷漠、征伐殺戮地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又是難過又是感激,或許還有些許的溫暖甜蜜,一齊化成了淚水。呆呆的舉著火摺子,竟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

    火苗微微一跳,納彥紫晴從恍惚中猛然清醒。這箭傷雖重,位置卻還不致命。治療這種創傷,她自是再拿手不過。而且多年從軍的習慣,隨身帶著上好的金瘡藥。當下將蕭然棉袍解開,用刀子在傷口上劃開寸許,

    桿拔出,再敷上傷藥,將自己貼身的小褂脫下來撕成口牢牢紮緊。

    蕭然在昏迷之中,仍能感覺到這鑽心的痛楚,發出低低地呻吟。納彥紫晴替他拭去額頭的汗水,卻覺觸手冰冷一片。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人若活動開還好,加速血液循環,起碼可以抵禦一時的寒冷。但蕭然這樣昏迷了許久,一動不動,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凍成冰坨。納彥紫晴剛放下地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辦?在這個該死的冰窟窿裡,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取暖?

    努力全部白費了?!納彥紫晴頹然坐倒。火摺子燃盡,四周又陷入了濃濃的黑暗。寂靜中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跟心跳,一個是急促無比,另一個卻漸漸的低了下去。

    「罷了,罷了!……反正,反正他是個太監!蕭然,我,我便當還了你吧!」

    這帶著哭腔的一句話,彷彿使出了納彥紫晴全部的力氣,淚水簌簌的跌落在冰冷的地上。猶豫了片刻,她摸索著解開衣衫,褪下肚兜,猛的將蕭然摟在懷裡,解開他的棉袍,將自己那帶著處子體香的溫潤的身子,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

    無法形容的羞澀,令納彥紫晴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拚命的忍住眼淚,臻首深深的埋在蕭然的頭頸間。肌膚的摩擦,幾乎令她呼吸也為之停止。然而……

    「嗯?這是……」

    粉嫩的脖頸明顯被什麼粗的東西紮了一下。納彥紫晴楞了半天,伸手在蕭然的下巴上細細一摸,整個人頓時就完全傻掉。這,這不會是……胡茬???

    不愧是巾幗女將,納彥紫晴反應驚人的迅速,猛的伸出手去,抓向蕭然的要害。那如假包換的一團真真切切的抓到了手裡,納彥紫晴小心的捏了一捏,驀然發出一聲慘厲之極的尖叫,震得頭頂積雪紛紛落下。

    胳膊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推了出去,砰的一聲,蕭然重重的撞在石壁上,發出一聲悶哼。納彥紫晴的第一個反應是抄起刀子,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刀砍去,噹的一聲巨響,卻是砍到了崖石上,火光迸射。這瞬間的光亮異常清晰的映出了蕭然的那張臉,雙眉擰成了一團,雙眼緊閉,兩頰不住抽動,分明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

    「你,你……我,我……」

    手中的鋼刀噹啷落地,納彥紫晴哇的一聲,淚如雨下。她當然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大內總管,朝廷派來的堂堂欽差,居然會是個假太監!更為要命的是,自己一個黃花姑娘,處子之身,竟然就這樣糊裡糊塗的跟這傢伙有了肌膚之親!!!

    現在的納彥紫晴,恨不能一頭撞死在石壁上。

    其實對於蕭然,這個油嘴滑舌、無恥中又透著股子機靈的傢伙,納彥紫晴也並不反感,相反的倒覺著他那狡黠無賴的樣子,竟還莫名的有些討人喜歡。尤其是清河小黃山上,蕭然對女人的態度,讓她十分感動;而後一次阻擊兩萬紅毛鬼,蕭然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凜然大義,更是讓她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的右鋒營始終跟蕭然在一起,相處的久了,她自己都能感覺到內心深處似乎對這個假太監有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偶爾想起他不過是一個太監,甚至還會有種莫名的惆悵。可是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少女特有的羞澀和矜持,卻令她一時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好好的一個太監,怎麼一下就變成男人了呢?……

    濃濃的寒意湧來,納彥紫晴這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慌忙摀住。但是心中卻漸漸變的燥熱無比。一時間害怕,慌亂,羞澀,懊惱……各種滋味紛至沓來,讓她腦子亂糟糟的成了一團亂麻。

    抑或,這其間還有那麼一絲隱隱約約的期待?……

    洞穴內,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依舊是難以抵禦的寒冷。蕭然的喘息聲,也越發微弱了下去。

    「罷了!冤家!……」

    一聲幽幽的嘆息,納彥紫晴再一次解開衣衫,將蕭然摟在了懷裡。這一回,那具結實的身體傳來的,卻是一種異樣的氣息,令她渾身都禁不住輕輕的顫慄起來……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1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中)
       

    迷中蕭然稀里糊塗的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掉入了一渦中,洶湧的暗流不斷的撕裂著他的身體,一會如地獄煉火般的灼熱,一會又如九界玄冰般的刺骨寒冷。拚命的掙扎也無濟於事,黑暗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將他一點一點的拖入無底的深淵……

    就在他精疲力竭的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一陣無法形容的溫暖,像秋日裡一縷明媚的陽光,溫柔的灑在他身上,瞬間驅走了令人心悸的陰靈與寒冷。剎那之間,蕭然彷彿穿越了時間與空間,重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說不出的舒服愜意,遠離塵世的一切喧囂。耳畔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喃喃的向他傾訴著什麼,偶爾還有輕輕的一吻,溫柔而又有些羞怯的落在他的額頭,溫潤柔軟的唇,讓他一時有些恍惚,也分不出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一陣乾渴的感覺傳來,嗓子裡像是在冒煙。水,這時要是能有一口水喝就好了!就在他剛剛這麼想的時候,兩片柔軟便輕輕堵住了他的嘴唇,一股清涼的甘泉緩緩流到嘴巴裡,流進喉嚨,彷彿一直沁入心脾……

    蕭然很想睜開眼睛,但是又捨不得這如夢似醒的感覺,這溫暖愜意的懷抱,身子懶洋洋的一動也不想動,就這樣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被一陣奇怪的嚓嚓聲音驚醒。睜眼一瞧。四下里黑糊糊一片,只在左邊似乎隱隱地透出那麼一絲光亮。

    「這是……咳咳!」

    身子一動,蕭然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簡直要把他生生撕成兩半。

    「你醒了?!」一個聲音欣喜的叫道,接著一個模糊的身影飛快的靠了過來,伸手輕輕按在他胸口。「不要動。你背上地傷口剛包好,千萬別抻裂了。」

    「傷?啊……」蕭然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疼的就像要裂開一樣,好一會才算想起了昏迷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背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的結結實實的,靠,這樣還沒有掛掉,看來老子還真TM不是普通的運氣!「這是在哪裡?恩,我這傷口……

    話還沒說完。猛的想起一事,也顧不得後背疼痛,忙伸手在脖子上一摸,這才松了一口氣:呼~!還好用來掩:)

    「看你,怎麼又亂動?快躺下!」

    納彥紫晴的聲音,責備卻中卻又帶著關切。蕭然咳嗽了一聲,喘息著道:「是紫晴小姐……救了我?咱們……這是在哪裡?」

    「咱們掉到山崖下了,差點就給積雪活埋了呢!還好老天保佑,掉進了個雪窟窿裡。」

    「那,要殺咱們的。究竟是些什麼人?」

    「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你別擔心,被雪埋到了下面,看來也是件好事,估計那些人應該找不到這裡吧。外邊已經亮天了,我去把雪挖開。這個雪窟窿裡既然還能透氣,看來雪埋的還不算厚。你看。那邊都見亮了呢,用不了多久,咱們應該就可以出去了。」

    「我,我來幫你……」

    蕭然掙紮著剛想欠起身子,納彥紫晴連忙把他按住,嗔道:「怎麼不聽話?你身上有傷,乖乖的躺著別動。」

    這輕聲的一句話,讓蕭然心裡頓時感到一陣溫馨。隨即就是暗暗一怔:咦,這丫頭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溫柔了?剛剛昏過去的時候,不會……不會是……

    「紫晴……小姐?」

    「嗯?」

    「剛才,我……那個。我睡著的時候,你……」

    「我在挖雪!」納彥紫晴慌忙打斷了話頭,臉頰也登時發起燒來。一個不留神,腦袋撞到了雪壁上,積雪落了滿身,險些就把辛辛苦苦挖出的一個小洞給弄塌了。

    「呃,可是我怎麼,怎麼覺得,好像,似乎……」

    「睡你地覺去!你那樣子很好看麼?活像頭豬,懶得理你!」

    「……」

    蕭然滿心狐疑的住了嘴。側過頭瞧去,納彥紫晴正貓著腰,飛快的用腰刀挖著積雪,發出嚓嚓的聲響。不禁苦笑了一下,被埋在雪堆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上次是跟馨兒,結果趁機被那丫頭給叉叉了。害得老子稀里糊塗的失了身。這一次跟納彥紫晴……她真的沒有趁機佔我便宜?

    「蕭然?」

    「嗯?」

    「林姑娘她,真地是你……老婆?」

    「是啊!」

    些奇怪,這個問題好像已經問過一次了吧?

    這個肯定的回答,像是給納彥紫晴心裡壓上了一塊石頭。她的兩個哥哥都已戰死,納彥氏傳宗接代的重任,自然也就落到了她的身上。招贅一個漢人為婿,單這一點父親就未必能夠答應,更何況蕭然還是個有婦之夫?

    可是如果不招他,肌膚之親已成事實,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就這樣稀里糊塗的交給了他,以後可怎麼辦?納彥紫晴心緒煩亂,忽然低低的道:「你們……已經拜堂了麼?」

    —

    「拜堂?」蕭然不禁一愣,自打收了這一堆老婆,自己也是瑣事不斷,哪有這個時間?況且在他看來,這也不過是古人地一個形式而已,只要真心對老婆們好,比什麼都強。「這個,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以後再說吧。」

    「真的?!」

    這個意外的驚喜,讓納彥紫晴猛地直起腰,碰落了頭頂一大片積雪,險些就給再次埋住,也都顧不得了。原本姑娘家難以啟齒的心事,正要衝口而出,不料蕭然又道:「拜不拜堂也是一樣,跟我一天,那就是我一輩子的老婆。儘管蕭然人品不咋地,但還不至於始亂終棄。」

    「啊……」

    剛剛出現的一線希望就這樣破滅了,納彥紫晴身子一顫,頹然靠在雪壁上,眼淚就不爭氣的滾了出來。可是又不敢哭出聲,好一會才強忍著道:「說的也是,恭喜你啦!」

    距離隔的遠,洞裡光線又暗,蕭然也看不見她什麼表情。可是仍然感覺到氣氛明顯沉悶起來,連忙岔開話頭道:「紫晴小姐,我跟你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幹嗎他鐵了心的要殺我?」

    話一出口,就想給自己個大嘴巴,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納彥紫晴沉默了許久,幽幽嘆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因功遭妒,你也不是第一個。」

    一聽這話,蕭然禁不住心頭火起。納彥辛奪有心算計他,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跟俄國佬才剛剛停戰,這廝就要下手,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也忘了納彥紫晴在場,拳頭在地下重重一捶,怒聲道:「老東西!等老子的六百弟兄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什麼?!」納彥紫晴驚訝不已,脫口道:「怎麼你的那六百部下……還會回來?跟紅毛鬼,咱們不是已經停戰了麼?」

    蕭然嘿嘿一笑,道:「跟俄國佬的這一仗,到現在還不算完呢。媽的這些紅毛鬼,侵我疆土,殺我同胞,侮我姐妹,掠我財富,欺負了咱們中國多少年?就這麼停戰?哼哼,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喘息了一會兒,蕭然接著說道:「紫晴小姐,你這人跟你爹不一樣,於我又有救命之恩,這件事,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我那六百弟兄,是去執行一項秘密的任務。估摸著等我回到京城,他們也該順利凱旋了!這一回,我要送給紅毛鬼的是一份厚禮,一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級大禮!嘿嘿,懺悔吧俄國佬,這一次,將是你們永遠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黑暗之中,蕭然的一雙眼睛竟熠熠的發出光來,向隱藏在黑暗中等待著噬人的餓狼,令納彥紫晴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任務?」

    「天機不可洩露!」蕭然神秘一笑,「紫晴小姐就靜候佳音吧!我想到了那個時候,這一場戰爭,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結束了!」

    納彥紫晴沒有再追問,卻幽幽嘆了口氣。默然半晌,低聲道:「蕭然,等到你的部下回來之後,你真的會……會對付我阿瑪麼?你們之間的仇恨,是不是真的就解不開了?」

    「我……」

    蕭然剛剛清醒過來的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漲漲的像要裂開一樣,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呻吟起來。這一回納彥紫晴卻一掃適才的溫柔,冷冷喝道:「吵什麼吵?忍著吧!」

    靠!叉叉你個小賤人,翻臉不認人!蕭然只得忍氣吞聲的住了嘴。可是就在這安靜下來的一瞬間,不知哪裡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沙沙!頭頂落下小片的積雪。納彥紫晴幾乎在一瞬間橫過腰刀,縱身飛退,一手按住蕭然,低聲道:「有人!!!」
rusie 發表於 2009-1-21 11:42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下)
       

    隆!

    頭頂的積雪忽然坍塌下來,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刺眼的光亮令蕭然兩個一時睜不開眼,等適應過來再看,只見一根丈餘長的鋒利的扎槍小心的探了進來。納彥紫晴屏住了呼吸,她的步槍還掛在飛龍身上,不知掉到哪裡去了,只剩下一柄腰刀,緊緊的握在手裡。

    蕭然也緊張的要命,死死的盯著那根一點點探進來的扎槍。突然,在那扎槍後面探出了半個腦袋,蕭然驚的幾乎叫出聲來。只見那腦袋遍生長毛,耳朵尖尖,有些像狼,又有些像鹿,頂門還生著長長的一對犄角!蕭然哪認識這東西,一時目瞪口呆,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字:妖精!!!

    納彥紫晴此時卻比蕭然鎮靜的多,雪亮的刀尖微微揚起,一副人擋殺人佛當殺佛的架勢。正在這時,那異常醜陋的腦袋忽然仰起,露出一張猙獰的人臉來,目射凶光,表情極為凶悍。

    從這長長的扎槍來看,可以確定這傢伙正是昨晚襲擊的那些人無疑。勢單力孤之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擒住對方一人作為人質。納彥紫晴閃電般的矮身躥出,抓住紮槍向下猛拽,右手腰刀橫過,只待那人一拽下來,便立刻將其制服。豈料那傢伙反應極其敏捷,撇了扎槍向後跳開,接著就哇啦哇啦的大聲喊叫起來。

    這一叫不要緊,窟窿周圍登時冒出一排腦袋。都頂著那古怪地獸頭,有的手握扎槍,有的卻是持著弩箭,鋒利的箭尖在陽光下迸射出點點寒光,齊齊指向蕭然兩人。

    那些人穿著十分古怪,頭頂獸頭。身穿厚厚的獸皮袍,頸下跟袖口翻出一圈鮮亮的皮毛,連腰間繫著地腰帶也是獸皮擰成的,整個跟前世電視上瞧見的愛斯基摩人差不多。蕭然一顆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心說完鳥,就算納彥紫晴再能打,如何敵得過這麼多人?看來今兒個小命是鐵定要交待在這裡了!祈禱老天爺,只要不是食人生番。一切還是好商量滴!

    奇怪的是納彥紫晴一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竟似松了一口氣,大聲道:「你們是哪個烏力楞的?叫你們的阿亞莫列根出來答話!」

    這話一說出來,不單蕭然愣住了,那些躍躍欲試地傢伙們也齊齊收住了架勢。互相看了一眼,一個傢伙操著生硬的漢話道:「你們是什麼人?」

    納彥紫晴一展深藍色的補服,喝道:「廢話!我們是大清朝的官軍,你們看不出來麼?還不快去!」

    那人狐疑的看了看納彥紫晴,又探頭瞅了瞅角落裡的蕭然,扭頭去了。剩下的十來個傢伙仍然挺著手中的扎槍跟弩箭。凝神戒備。蕭然心中奇怪,低聲道:「紫晴小姐,這些到底是什麼人?你跟他們認識?」

    納彥紫晴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不過看他們的打扮,應該是鄂倫春人。你放心。鄂倫春也屬八旗制下,應該不會為難咱們才對。」

    原來這獸頭帽子、獸皮袍,以及扎槍、弩箭,正是鄂倫春族特有的標誌。那個古怪地獸頭,鄂倫春語叫做「密塔哈」,是用枹子頭縫製,用以誘惑野獸的。鄂倫春族公認的精騎善射,異常剽悍。世世代代在大、小興安嶺的森林裡以狩獵為生。納彥紫晴方才所說的「烏力楞」,是鄂倫春語「子孫們」的意思,指地是一個父系氏族,而「阿亞莫列根」是射手、英雄的意思。通常也是對一個氏族族長的稱呼。

    在清朝初期,鄂倫春族曾同鄂溫克、達斡爾等族一起,被滿清政府以民族間的稱謂用以為地區稱名,進而統稱其為「索倫部」。康熙年間,清王朝將鄂倫春族編入八旗,劃歸布特哈地區總管衙門管轄。納彥紫晴常年在北方征戰,對當地的各族各部多少有些瞭解,一看清對方的穿著,頓時就放了心,蕭然自然是樂的眼花沒縫,心說感情都是一個系統滴,那事情就好辦了!

    果然不一會,報話那人急匆匆跑了回來,示意同夥放人。那些漢子從上邊垂下獸皮擰成的繩索,將納彥紫晴跟蕭然吊了上去。然而萬萬沒有料到,腳剛一落地,那個傳話地傢伙哇啦一聲怪叫,眾漢子齊齊下手,將兩人按翻在地。納彥紫晴雙拳難敵四手,況且根本沒有防備,任她武功再高也是白費,蕭然眼前一黑,心說操蛋!一個系統是不假,可惜人家一個是電信一個是聯通,奶奶滴老子可倒了血黴了!

    原來上邊的鄂倫春漢子,足足有七八十人。早有人取過皮索,將二人捆了個結實。納彥紫晴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叫道:「我乃大清朝將軍,你們這些混蛋膽敢造反麼?」那些人根本不理會,牽過一架簡陋的雪,將二人丟在上面。後面還跟著一架雪橇,上面馱著的卻是那匹戰馬飛龍,竟然命大沒死,脖子上地創口包裹著獸皮,被綁在雪橇上動彈不得。想來是這些鄂倫春人愛惜它是匹好馬,捨不得殺掉,要帶回去馴乘。這時見主人被抓,不住的扭動著脖子,發出憤怒的咆哮。

    一個個子矮小卻異常彪悍的傢伙走了過來,冷冷的打量了蕭然兩人一眼,揮了揮手臂,眾漢子紛紛上馬。一聲呼哨,喝叱連聲,群馬撒開四蹄,沿山崖下的河道向前奔去。馬蹄子踢起的雪煙夾著冰屑,打得蕭然兩個睜不開眼,濺的滿頭滿臉一片白。

    這一回倒也沒有跑出太久,大概有一個多時辰,就在蕭然兩人凍的快堅持不住的時候,馬隊拐向左邊,穿入一條狹長的山谷,走不多遠,來到一處山腳。這座山比周圍的明顯大出許多,山腳是一帶茂密的松林。馬隊剛收住腳。就聽一個聲音叫道:「什麼人?」

    那個個子矮小地精壯漢子看來是就是這伙烏力楞中領頭的,滾鞍落馬,高聲道:「我是吉哈布,抓到兩個清軍的大官,來送給大當家的!」他的漢話說的很生硬,蕭然費了好大地勁才聽懂。心裡就是一陣窩火:奶奶滴。只聽說鄂倫春靠打獵生活滴,什麼時候該人販子了?感

    把老子送土匪窩裡去!

    叢林裡站崗的嘍囉走了出來,穿著件翻毛的獸皮袍子,頭戴狗皮帽子,手裡操著一桿俄式後膛擊發槍。這廝卻是實打實的中國人,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看看蕭然兩人,頓時眼前一亮。笑道:「我說吉哈布,你***還真行,居然抓到個妞!我來瞧瞧長的水靈不水靈。」一邊說一邊抹去了納彥紫晴臉上的積雪,頓時瞅直了眼,半天才叫道:「媽媽地,好一個漂亮妞兒!哈哈,這回咱兄弟有福啦!老吉,快跟我去見大當家的!」

    納彥紫晴臉色鐵青,眼中幾乎噴出火來。那嘍囉淫笑著道:「小妞你莫發狠吶,待會有你快活的吶!」拉了吉哈布。飛快的奔山上去了。不多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幾個人一同走了回來,還是那個吉哈布說道:「大當家的,這回的貨色可不必以往,聽那女人自己說。是個清軍的什麼將軍呢。這樣的話價錢也應該比往常高一些,兩個人換八條槍,二十桶火藥,你看如何?」

    —

    只聽一個略略有些蒼老的聲音道:「不急不急,先看看貨色再說。老吉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幹,我虧不了你便是!」

    蕭然猛的一怔:這聲音……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他本就記憶力超人,細細一想。猛然大吃一驚,慌忙把臉扭到身下。

    那幾人來到雪橇跟前,納彥紫晴抬眼一看,只見領頭那人。頭戴一頂黑貂暖帽,頸中圍著條白狐皮地圍脖,一身錦繡棉袍,穿著十分華貴。額頭寬闊,雙目炯炯,頜下一部雪白的鬍鬚,也並不像土匪那般凶神惡煞的模樣。不覺心中暗暗奇怪:這夥人究竟是什麼來頭,明明是中國人,怎麼跑到俄國佬的地盤上當起了土匪?

    那白鬍子老傢伙瞧見納彥紫晴,也是兩眼放光,俯身捏住她下巴,讚道:「好,好!好一個標緻的丫頭,老吉,你這筆買賣干的不錯啊,八條槍值了!旺財,回頭帶著老吉去拿槍!」

    吉哈布連連稱謝。納彥紫晴怒不可遏,猛一口淬到那老傢伙地臉上。老傢伙大怒,反手一個嘴巴抽了過去,喝道:「媽的,丫頭還夠烈性的!老爺偏喜歡幹你這樣的妞兒,看你還能飛出我手心去!」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去,猛的抓在納彥紫晴的胸前。納彥紫晴拚命掙扎扭動,可惜如何逃得過對方魔爪。老傢伙不免放聲大笑,正自得意,忽然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從手腕傳來,痛的整條胳膊都麻了,哇呀一聲慘叫,比方才地笑聲簡直高出十倍,震得樹枝上的積雪都簌簌的落了下來。

    低頭一瞧,卻是被旁邊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一口咬住了手腕,這一下感情是下了死口,連連甩手也掙不脫,痛地直哆嗦,眼淚都流出來了。旁邊嘍囉們忙搶上前,操槍托砸了過去,接連七八下才算鬆了口。老頭捧起手腕一看,已經是鮮血淋漓,氣的火冒三丈,抓過槍來就要扣動扳機。

    這時的蕭然,已經給砸的暈了過去。槍口在腦門上一頂,無力的仰在一邊。臉上的冰雪給這麼一番折騰也掉落了不少,露出那張蒼白而英俊的臉孔,嘴角還帶著幾縷血跡。白鬍子老頭一眼瞧去,不禁大吃一驚,幾乎當場跳了起來,脫口叫道:「蕭然!原來是你!!!」

    眾人大為驚訝,連納彥紫晴也覺無比詫異。吉哈布疑惑的道:「大當家的,怎麼這人你認識?」

    「嘿嘿,認識。豈止是認識,我對他可是朝思暮想、望眼欲穿吶!嘿嘿,蕭然吶蕭然,真是冤家路窄!這一回我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你今天居然會落到我熙拉布的手上,天意,天意!哈哈哈……」

    白鬍子老頭臉孔忽然變得無比猙獰,腦門兒上青筋根根突起,雙目盡赤,狀若癲狂。那一連串的狂笑聲,遠遠傳開,化成陣陣回聲,在山谷中遊蕩。

    原來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山海關副都統熙拉布!上一次在浩良河,他率領數千土匪,不費吹灰之力的嚇跑了奕山的部隊,然後驅兵東下,趕去戰官屯跟紅毛鬼匯合。孰料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納彥辛奪部攻克了戰官屯,數千土匪也差點給一鍋端了去。見不是頭,只得收拾了殘部,一路北上重又逃回呼瑪。

    隨著清軍大批開赴東北戰場,邊境一帶的紅毛鬼很快就被肅清了。熙拉布看看呼瑪也呆不下去,沿大興安嶺逃到了境外。至於這些鄂倫春人,雖然也被編入八旗,但歷來不受朝廷重視,還是過著過去的遊獵生活。熙拉布為了對付清軍,聯絡了包括鄂倫春族、赫哲族在內的北方一些小部族,以新式火器作為條件,結成同盟,一致對付清軍。這一次吉哈布擒住蕭然跟納彥紫晴,也正是為了換取槍支彈藥。

    在這個世界上,估計熙拉布最恨的一個人也就是蕭然了。唯一的親生兒子被他給折騰死了不說,還害得自己丟了副都統的官職,從一個堂堂的二品大員,竟淪落到了鑽山溝當土匪!而自己那個千嬌百媚的兒媳婦,金枝玉葉的八公主,想來也要被這假太監給霸佔了。想起這一茬兒,熙拉布都恨不能嚼碎了蕭然的骨頭渣子!而今天這傢伙居然自己送上門兒來了,真是***老天開眼!!!

    巨大的興奮,令熙拉布渾身都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看了看蕭然,又看看納彥紫晴,獰笑著一字一頓的道:「丫頭,你是這假太監的老婆,對不對?這王八蛋還真是豔福不淺啊,居然能討到你這麼個標緻的老婆!嗯,好,好!」

    納彥紫晴顫聲道:「畜生,你,你想怎樣?」

    「怎樣?嘿嘿,當然是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啦!」熙拉布眼中射出淫邪的光,嘿嘿笑道,「這假太監欠我的,我就在你身上還回來,豈不是公平之極?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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