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一件奇特的事情,這裡沒有白天、黑夜的分別,是不是?」攤看地圖仔細研究著,莫林高原讓幽惡岬團團包圍,不管你想到哪個地方,一定會經過這片黑暗的森林,何弼學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連珠炮似的發問問題。
「白天?黑夜?」對於一個生長在永晝、永夜分明的世界裡的人,席路茫然的神情很貼切。
「我們已經組織好一隊人馬,隨時可以攻入幽惡岬,就等你發號施令。」元嵐丹夏興奮不已的說著,何弼學一臉為難的看著她,這個女人真的是戰爭狂,他只不過想悄悄的溜去找殷堅,然後再悄悄的離開這個世界,不需要這麼大陣仗。
「呃,我覺得呢……打打殺殺太血腥了,和平共處不是很好嗎?」盡量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模樣,何弼學乾笑兩聲的勸說著,他只是個平凡小市民,生活吃得好、穿得好就十分滿足了,根本無法理解這些人的理想與抱負。
「和平共處?跟那些躲在黑暗中的邪惡生物有什麼好和平共處?」元嵐丹夏嗤之以鼻,根深蒂固的觀念,讓她無法將幽惡岬內的子民視作同樣的人類。
知道自己更改不了對方的觀念,何弼學很識相的閉嘴,低頭研究著席路找來給他的地圖。原來幽惡岬裡永遠是黑暗的,所以住在裡頭的生物都是邪惡的?何弼學心底直想發笑,那南極洲永夜時的企鵝怎麼辦?
仔細看了看,席路提起的廢墟不只一處,但好幾個地方都已屬於幽惡岬的範疇,就在此時,何弼學驚愕的發現,地圖上的黑色面積在不斷擴大,地圖是活的?
「喂喂喂!你們有沒有看見,黑色的地方在擴大?」揉揉大眼,何弼學擔心是自己眼花。
「是啊!幽惡岬的勢力正在不斷擴大,若不盡快阻止,總有一天,莫林高原也會被黑暗吞蝕。」元嵐丹夏痛心但理所當然的回答。
黑暗中,火龍閃動著耀眼的金光往前衝去,殷堅不急不緩的緊跟在後,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殷堅發現他可以不利用任何符紙,輕易的召喚式神,當然,前提是他記得住那些咒語,此外,式神不能離他太遠,否則一旦靈力抵達不到,不管是猛鷲還是火龍都會瞬間消失。
「殷堅!別再往前了!」情急的一把拉住殷堅,索亦的力道又一次過猛,幾乎將整個人拽進懷裡。對上那雙淺灰色隱含微怒的眼睛,索亦尷尬不已的鬆開手,他知道殷堅不喜歡跟任何人太靠近。
「再往前就不是我們的領地了。」小心的提醒,索亦指了指兩旁插著的水晶,幽幽冷冷的藍光說明這是屬於他們的地盤,再往深處走去,就是一片黑暗,黑暗的盡頭有什麼東西躲藏在暗處,沒有人知道。
「放棄了?那失蹤的小孩怎麼辦?」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們,殷堅挑釁似的揚了揚俊眉。
索亦他們雖然肩負著捍衛家園的使命,但很多時候,殷堅覺得他們太過於消極,魆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生物,就連何弼學都能輕鬆對付牠們……好吧!他是輕鬆踩扁那些巨型的幼蛆。瞭解真相後,魆不過就像是只放大版的蜻蜓,也許在這個世界裡,蜻蜓就該這麼大只,而且會吃人,但是又如何?昆蟲就是昆蟲,懼光的弱點就足夠讓牠們死上好幾回。
「攻擊村子的魆不只一隻,我們這樣冒然追去……」幾名陪同前來的男子,不由得心生膽怯,他們親眼見識過魆掠奪村子時的可怕,怎麼想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個並不強壯的男子一點也不害怕?究竟是無知還是太過自信?
「那你們就等在這裡,我自己去!」又是冷哼數聲,殷堅手一揚,冒著金光的火龍繼續向前為他開路,更多只的魆他都對付過,還有什麼辦不到的事。
「殷堅!」恨恨的低喝一聲,索亦咬著牙追上去,他知道殷堅對孩子們十分友善,只是在這種時候,他真的不希望殷堅有半點損傷。
剩下的人還在原地掙扎,他們的任務是保衛部落的首領,並且找回被魆擄走的孩子們,現在不管哪一項,他們都十分失職。
同樣也咬咬牙的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讀到對殷堅的埋怨,那個神秘的巫師做事從來不理會其它人的意見,更該死的是首領卻非常的信任他,如果他們都回不了村子,罪魁禍首就是殷堅!
突然間,森林深處傳來念誦咒語的低沉嗓音,跟著就是一陣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芒逼來,嘶嘶的尖嘯聲不絕於耳,最後一切又回復到平靜與黑暗。
「那、那是什麼?」其中一名男子愣愣的疑問,生長在幽惡岬裡,他從沒見過如此強烈的光芒,即使在莫林高原,只怕也沒有這麼明亮。
「大……大日…如來金輪咒?」另一個總是隨侍在索亦身旁的男子結結巴巴的回答,他曾聽索亦提過,殷堅有一道咒語可以將光明帶進永遠黑暗的幽惡岬,那時他還不相信,只當索亦是讓魆打傷了神智不清,現在,他終於明白索亦為何如此信任殷堅,他真的是個可怕的巫師。
「你們!快過來幫忙!」
森林深處,索亦焦急的叫喚聲驚醒了這些男人,想也不想的趕緊衝入……
「你真的要讓他們跟著去?你不是不想太張揚,怎麼又一次出爾反爾?你知不知道本宮一向討厭這類人。」半虛半實的身軀在房間裡飄來蕩去,何弼學愈是不想理會她,李珺愈要在他面前閒晃。
「我的公主啊!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裡並不是我們的世界?嚴格說起來,我們兩個也不屬於同一個世界……」話才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的例子舉得不妥當,何弼學傻愣愣的搔了搔末端些微翹起的頭髮,隨後用力的甩了甩頭。
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既然地圖上的線條有生命似的會自行變化,就證實了這個鬼地方跟人間太不一樣。
若是在以前,他也許還會覺得興奮,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第一,他沒有製作單位隨侍在旁,發生再多怪事也與他無關,反正拍不了影片、搏不了收視,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第二,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殷堅可能出事了,管不了低調不低調,他只想趕快找到人,多些幫手也好。
「殷堅出事了?所以你很擔憂?」側著頭,李珺張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瞅著何弼學,只要提起殷堅,她的神情就會很不自在,光是吐出他的名字都顯得柔情許多,態度與對待何弼學時簡直是天壞之別。
不承認也不否認,何弼學只是低著頭,快速的收拾幾件隨身物品,反正那位斷頭公主一直寄住在他身體裡,他對殷堅的感情如何,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事實上也是如此,自從殷堅同意讓李珺留在陽間找尋她的前世情人後,她就一直安靜的寄住在何弼學「心」底,冷眼旁觀著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習慣了榮華富貴的她,對於朝代的演進及輪迴覺得新鮮有趣,同時,又對何弼學的人際關係感到好奇,尤其是他與殷堅的感情,這是生而高高在上的她所永遠體會不了、得不到的情感,為什麼兩個人可以這樣全心全意的愛著對方?
不管經歷過多少阻礙、甚至陰陽相隔,都不能拆散他們,愈是旁觀著,愈是羨慕、愈是嫉妒……
「等等!」突然想起什麼似,何弼學猛力的回過身,表情忽明忽暗、萬分異常的瞪著大唐公主李珺,後者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朝後飄了兩步。
「你一直寄住在我的身體裡,可以看得見?感受得到外界?」何弼學一字一句的追問,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這位時光應該停留在大唐的公主,對現代社會甚至這個見鬼的異世界也適應得如此良好。
就見到斷頭公主誠實的點點頭,殷堅只是警告過她,不能干擾、影響到何弼學的生活,否則不管她是誰,天皇老子也一樣讓她魂飛魄散得連渣都不剩,只是……
他可沒說過,不可以偷偷窺視這個世界。
「那……那我跟殷堅……那個……那個……你也知道?」
「哪個?」
面對李珺那個真的聽不明白的無辜模樣,何弼學氣得快要七竅冒煙了,這種事,怎麼解釋?怎麼向一個不到二十歲,好吧!她死了很多年,但是仍然不到二十歲的不知該算什麼東西的「天真少女」解釋?何弼學只覺得自己的美好人生,怎麼會愈走愈偏差,開始像變態怪叔叔一樣了。
另一方,李珺先是不滿何弼學又無緣無故的發她脾氣,隨後立即明白他想到那件事了,雙頰頓時飛紅,顧不得自己的頭顱是不是會晃掉,拚命的搖頭否認著,原來,她沒有她自己或者何弼學想像的那樣天真無邪……
「該死的殷……堅……!」咬牙切齒,何弼學現在完全呈現暴走狀態,如果殷堅現在出現在他眼前,只怕當場讓他生吞活剝了。
何弼學承認自己算是沒什麼節操,交過女友、也有男友,但是沒有變態到殷堅這種暴露狂的境界,他自問還有些羞恥心,為什麼那個白癡讓斷頭公主留在陽間時,竟然沒考慮到這點?還有臉說自己的智商高,聰明才智用到哪裡去了?
「呃……你不是要去那個什麼廢墟嗎?還是快出發吧!再磨蹭一天又過去了。」
乾笑數聲,大唐公主李瑙抓了那柄日月星令牌就塞進何弼學手裡,紅透了的小臉始終不敢抬頭看他,試圖用尋找殷堅的事情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後者狠狠瞪她一眼後,捉著日月星令牌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