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大秦之悍卒 作者:蒙小虎 (連載中)

                               大秦之悍卒  小說作者： 蒙小虎
　　悍卒者，知勝而不驕，遇敗而不亂，聞鼓即忘死，遇強則愈強，陷絕地而不驚，知必死而不辱！
　　——：
　　當項羽、劉邦在北方混戰的時候，嶺南的一隅同樣風起云涌，蒙虎：一名守衛共和國邊陲的戰士，穿越成為了始皇帝麾下強大的秦帝國南方軍團的一名小卒，異軍突起的他最終代替趙佗登上了五十萬秦軍統帥的寶座，開天辟地，種田建設，休養生息，強盛的秦國在北方覆滅，又在南方復興！
　　西楚、劉漢、夜郎、匈奴——，當一個個歷史名詞從字典里被抹去時，留下的只有‘大秦’旌旗在迎風獵獵。
　　——。
　　對手篇：
　　殺人王黥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記住：不死不休！
　　楚霸王項羽：秦狗，可敢擋我三千鐵騎！
　　漢王劉邦：天下已姓劉，小子，投降的話，我封你為異姓王。
　　南越郡尉趙佗：我才是嶺南的統治者。
　　匈奴單于冒頓：蒙虎，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對手！

第一卷 南征 第一章 嶺南秦軍
    臘冬的寒風凜冽之至，浸入體內便如蝕骨腐血一般，江南一帶的冬天就是這樣，雖然沒有北方冷徹，但卻陰寒之極。

    在長沙至靈渠的驛道上，一支千余人的秦軍部隊星夜以急行軍的速度往北疾進，從旗號來看，這支軍隊應該是駐扎于靈渠一帶的南方軍團一部。

    駐守在嶺南一帶的秦軍主要由五路大軍組成，其中經靈渠進入嶺南一帶的部隊是最為強悍的一支，隊伍中的士兵也以關中子弟居多，而另外的幾路則多是來自關東的涉徒，相比較而言，在作戰能力和忠誠度上都遠不如這一支。

    這一天，是大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的一月九日。天際，長庚星就象一匹皂布懸掛頭頂。

    ——。

    秦軍行進隊伍的後方，一個年輕的伍卒縮著身子落在最後面，簡陋的皮甲看樣子無法保留身上的體溫，他不得不用雙手環抱胸前，無力地抵御著冷風的入侵。

    “屯長大人有令︰全軍疾行，有落後不前者，斬！”傳令兵卒大聲的叫喝聲隨著風勢由前往後傳送，听到命令的士卒不敢怠慢，一個個沉悶的喘著粗氣，拼盡全力的跟上。

    “老天真是待我蒙虎不薄呀，剛脫下軍裝，又穿上戰衣，這大秦的皮甲可不是人人都有福氣穿上的。哎，也怪我沒事跑兵馬俑坑里去留什麼念，拍什麼照！現在好了，一下穿越到了秦朝，可憐呀，想送死也沒這麼急的。”落後的伍卒嘴里嘟囔著，不自禁的加快了腳步，跟上了疾行前進的隊伍。

    這樣的天氣對于一個來自北方的人來說是極不適應的，習慣了關中大地的狂沙飛舞、干冷豪放，習慣了大口烈酒，大盅吃肉，倏然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一切都不同了。

    一個月前，響應共和國號召在風沙遍地的西部邊陲當了兩年守疆衛士的蒙虎復員了，在歸途中，被中央10套制作的大型記錄片《復活的軍團》感染得熱血沸騰的他毅然決然的下了火車，懷著朝聖般的虔誠心情去參觀心目中向往的地下大秦軍團。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蒙虎所不能料想到的，在他走到一個雙目炯炯與自己差不多身段的兵俑跟前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象被實施了催眠一樣，蒙虎的意識在一瞬間模糊不清，等他再一次清醒過來時，驚訝的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名秦軍士卒。更準確的說，蒙虎的身份是秦國南方軍第十軍團駐靈渠部隊的一名小卒。

    在腦子里搜索這具軀殼原主人的意識，蒙虎發現自己的名字沒有變，年齡也差不多，這些都還算正常，令人驚異的是這個也叫蒙虎的秦軍士兵的奇特履歷。

    五個月之前，他的軍職還是統領千余將卒的軍侯長，而短短的幾個月之後，他就成了一名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小卒。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原因還在于蒙虎的出身，雖然不是蒙武、蒙毅、蒙恬這一支的嫡系子孫，彼此的族親關系也是遠得不能再遠，但蒙虎一樣姓蒙，一樣來自蒙氏家族，從蒙虎的身上，可以清晰的推斷出蒙氏在朝中的地位變化。

    “蒙虎，你小子又偷懶，是不是想當逃兵？哼，記住︰你早不是什麼軍候長了，你是一個卑賤的小卒，一個人人都可以踩在腳下的賤種。”一聲極不懷善意的冷喝將蒙虎從回憶中驚醒。

    面前，一個彪形壯漢正拎著用馬尾扎成的鞭子用鄙夷的神情冷笑著，他是蒙虎所在伍的伍長。

    或許是因為看不慣蒙虎曾經的貴族身份，或者是因為心里的不平衡，又或者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伍長對蒙虎的態度一直很是惡劣，可以說非打即罵，沒有一次給過好臉色，這份待遇讓蒙虎差一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在新兵營訓練的時候。

    “我忍，忍，忍——，用不著多久，今天以及以前的污辱，我都會加倍回報的。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那麼我的命運，我作主。”蒙虎心中暗暗發誓，冷冷的瞥了一眼囂張的伍長，轉身追上了同伍的士卒，只留給那個等待還擊的伍長一個冷傲的背影。

    ——。

    一月十日。

    增援秦軍抵達長沙城外，與早就在此圍攻城垣的第十軍團一部會合，歸屬于嶺南南海郡尉指揮的秦軍之所以到達這里，是得到了郡尉任囂的命令，討伐襲取了長沙郡城的洞庭巨寇。

    長沙城。位于洞庭湖之南，湘水之濱，這里原本是故楚國的南方軍事重鎮，修築有堅實的夯土城牆，依岳麓山而建的城池相當的堅固。

    在楚國被秦國滅亡之後，始皇將擴張的矛頭南指嶺南，長沙城遂又成為了秦國南方軍團進攻嶺南的重要輜重中轉點。特別在溝通南北的靈渠開通之後，五十余萬大軍的輜重除了一部分由東邊的贛水轉運之外，大部分都是由洞庭湖沿湘水上溯至靈渠，然後再運往到南海、桂林、象郡。

    象長沙這樣重要的地方，秦國當然會駐扎了相當數量的軍隊，長沙郡地方郡兵主要的任務也就是保護由北至南的糧道的暢通。可惜，現在的長沙城卻是空虛之極，因為早在一個月前，駐守長沙的郡兵就已經被抽調一空了。

    秦二世元年九月，楚人陳勝、吳廣等九百戍卒在大澤鄉揭竿而起，不久之後便佔領了陳縣，並自立為王，國號為張楚。隨後，陳勝又派汝陰人鄧宗進攻九江郡，一時間故楚各地反對秦國的烽煙此起彼伏，也正是為了鎮壓這一股反叛勢力，長沙郡守不得已派出精兵前往九江郡，卻不想他們這一走，正好給了虎視長沙許久的洞庭盜寇機會。

    僅僅二天的功夫，素有“堅城”之稱的長沙城便陷落了，盜賊里應外合，打了自大的秦軍一個措手不及，長沙郡守也兵敗被殺，這樣的驟變實在讓已經在增援路上的秦軍感到無奈。是繼續進軍，從‘叛軍’手里奪回長沙？還是回兵向南，等待朝廷下一步的命令？

    秦軍嚴格的紀律讓統率這一支援兵的將領猶豫不決，也正是這一種猶豫讓秦軍失去了一舉奪城的大好機會，等到上面奪回長沙的命令到達時，一場血淋淋的殘酷撕殺已經擺在了四千秦軍將士面前。

    從十二月二十六日至一月九日，慘烈的攻城戰已經進行了整整半個月，攻城的秦軍很‘意外’的損失過半，而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長沙城依舊沒有拿下，這對于在人數、裝備還有作戰技能上遠遠超過對手的秦軍來說，遲遲拿不下一座流寇佔領的城池實在無顏，但事實偏偏就是這樣。

    好在今晚，一切都將不一樣了。

    來自靈渠的一千生力軍趕到，這使得秦軍上下士氣大漲，自打大秦軍隊擊破了故楚國最後一位可稱得上名將的項燕後，在長江兩岸，秦軍還未曾遇到如此強硬的對手。

    炊煙熄滅。

    在歇息了半個時辰之後，秦軍的大規模攻城戰即將開始——。

    月色朦朧，星光閃爍，有一種說不出的安詳與寧靜。可是，看著這潔白無瑕的姣月，蒙虎的內心卻在漸漸的燥熱，漸漸的不安，在他的眼里，這月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妖艷詭譎，似乎揭開那層聖潔的外衣，里面赫然隱藏著不可告人的淫穢與欲望

第二章 殺敵殺將
    “第七伍，出發！”在枯燥的等待中，蒙虎終于听到了軍中下達的作戰命令，他們這一伍將與同一屯的士卒一道，擔當破城陷陣的主力。

    臨陣指揮他們這些士卒的是屯長桓泰，一個有著二十余年軍齡的老軍人，屯長是秦軍中的低級軍官，如果以滿編來統計的話，五人為伍，設伍長一人；二伍為什，設什長一人；五什為屯，一屯可以統率的兵員能達到五十人。

    在屯長的下面，雖然還有什長，伍長二級編制，只不過什長、伍長均是從士兵中選拔，並不算在有編制名冊的軍官一級。

    “蒙虎，等一會入城，你第一個！”背後，傳來伍長陰冷的聲音。

    “諾！”蒙虎應和道。第一個入城功勞自然不小，但危險是誰都清楚的，有功勞是不假，但要是沒有命來享受的話，那一切都是白忙活一場。

    借刀殺人——，看樣子幾天前吃癟的伍長是打算用這種方法除掉蒙虎這個眼中釘了，也罷，這想法正好與蒙虎不謀而合。

    戰場，最佳的殺人埋骨地點。

    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

    ——。

    勝與敗。

    在此一戰。

    對于城外的秦軍是如此，對于城內的叛軍又何嘗不是，一旦失去了城垣的遮擋，在空曠的野外與秦軍作戰，根本沒有一點勝算。

    作為南方軍中的精銳之師，蒙虎這支生力軍承擔的任務並不是奪取城垣，而是破城之後迅速包圍殲滅守敵主力的重任，在他們前進的路上，已經有二支秦軍部隊在和叛軍激戰，經過連續幾個時辰的惡戰，他們損失慘重。

    這樣的消耗並非沒有意義，正是因為他們的攻擊，才使得蒙虎他們在抵近城垣的過程中沒有遇到大的抵抗，或者更確切的說，在秦軍的連續不斷的突擊下，長沙城垣上的守御已經不復存在，在數個地段的爭奪上，秦軍都獲得了勝利。

    很明顯，由盜賊、降卒還有黔首混編而成的叛軍已經沒有了援兵，他們的箭矢也已經不多了，三三兩兩落下的箭矢根本無法對秦軍的攻擊陣形發生絲毫的影響，而同樣，已經變得松軟塌落的夯土城牆也無法經受再一次的劇烈沖擊了。

    “咚，咚，咚——！”

    催戰的關中大鼓已經敲打了起來。

    “殺，殺，殺——！”在有序且帶著無窮威哧的吶喊聲中，秦軍沒有停留，直接越過無數尸體，迅速向中心城區的郡守府一帶插進，那里的戰斗更加的激烈。叛軍節節敗退，郡守府內的敵兵表現得相當的頑強，他們的裝備也不比秦軍差多少，在奪取了長沙城之後，郡庫里的戰甲和兵器足以讓叛軍的戰力提升不止一個檔次。這些反叛者頑強得令人咋舌，到了城破的這一刻還是寸步不讓，看樣子是決心要打到最後一個人了。

    “嗖，嗖，嗖！”勁箭連續破空，在蒙虎他們這一隊的前面，有六、七個兵士慘叫著倒了下去。這里守敵的箭矢明顯要比城垣那里充裕得多，很顯然，敵軍的首腦就在這里。

    “分散隱蔽，突擊殺敵！”桓泰見遭受到了意外的損失，鐵青著臉下達了新一輪的戰斗命令。作為秦軍中的基層軍官，桓泰他們擔當的作用相當的重要。

    听到命令，同一屯的大部分士兵選擇了跟隨桓泰向守敵軍旗方面撲去，作為一名秦軍中的屯長，桓泰的作戰經驗無疑相當的豐富，跟在他後面，可以獲取最大的軍功，也可以避免落單受襲的危險。

    “第七伍，听我命令︰往右翼穿插！”伍長陰冷的喝令聲再一次在背後響起。離開大部隊，選擇從己方的右翼、敵人的左翼突破，這樣的戰場決定對于蒙虎這一伍來說相當的冒險，沒有了周圍同伴的接應，沒有了經驗豐富的軍官指揮，就憑區區一個伍要想沖破敵方的防線，實在太困難了。

    當然，這一個大膽又瘋狂的計劃若是實現，敵軍的防線將傾刻崩潰，若是能僥幸活下來的話，蒙虎等人都會立下大功。

    “大功勞，這便是你想要的嗎？還不止吧！”蒙虎冷笑著沒有說話，他的身影靈活的穿行在殘垣斷壁之間，象一只狸貓一樣敏捷。

    越來越接近敵人的前沿了！

    蒙虎甚至于都能夠听到敵方士卒沉重的喘息之聲，伍長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的眼前仿佛已經看到什長，屯長還有百將的軍職位置正向他招手。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殺！”

    伴著這一聲嘶喝，蒙虎的身軀一矮，翻滾著撲向還恍然不知所措的敵卒，手中的長矛平端直刺，從敵卒的身體里刺入又穿出。

    挑尸于矛尖！

    把敵人象肉串一樣的高高挑起，這是長矛兵最引以為豪的戰法，同樣，也是蒙虎的最愛，一個多月的艱苦訓練沒有白費，它給予了這具軀殼全新的活力。

    “是秦狗，快殺了這些狗賊！”

    狹長的戰壕線上，剛剛反應過來的叛軍士卒嗥叫著撲了過來，與蒙虎等人混戰一處，一伍連同伍長在內，一共是五人，在混亂不堪的撕場戰場，要想保全性命，只有依靠集體的力量，盾牌手、戈矛手、弩手之間必須相互配合，相互把身體交給同伴，才能將危險降低到最小。

    已經殺紅了眼的蒙虎幾乎是一步殺一人，擔當沖擊箭頭的他全身盡染通紅，那些叛軍士兵雖然不畏生死，但卻缺少整體的配合。

    “殺了那個持長矛的秦狗，賞金十斤！”叛軍頭目的惶急叫喊暴露了他的位置，蒙虎沒有猶豫的當先沖向此人。

    擒賊擒王，殺敵殺將。

    戰場上的勝負永遠都是由強者來決定，只有勇者才能無懼。

第三章 貪婪的懦夫
    蒙虎很清楚，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殺叛軍重要頭目，他們這幾個人很快就會被四周圍攏過來的叛軍給吞沒，倚靠在一起的伍卒被蒙虎帶動著向前，在他們的後面，一心想要大功勞的伍長被‘保護’在核心。

    他的腰際，已經系在了兩顆叛軍小頭目的首級，這其中有一個正是被蒙虎一矛刺殺的叛軍士兵。秦國以軍功爵制為國策，敵人的首級對于一名軍人來說，意味著的不僅僅是一點點榮耀，還有升官發財、讓家人過上好日子的憧憬與夢想。

    “秦狗，授死！”

    “殺！”

    滴血的長矛因為用力過猛折斷在叛軍頭目的體內，剛剛還要高喊著懸賞口號的敵酋瞪大眼楮帶著不甘倒地，口中涌出的血跡瞬時將他額頭上因黥刑而刺下的“刑”字完全覆蓋。

    “讓開，這顆人頭是我的。”欣喜萬分的伍長叫喊著推開前面的士兵，眼里盡是貪欲的狂妄，沉浸在妄想中的他沒有察覺，被他推開一旁的蒙虎正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

    伍長探身俯下，手中的青銅劍向著敵酋的脖子處落下，這時的他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敵酋的面前，如果這個人死了，那當然沒有什麼危險，但若是倒地的叛軍頭目還沒有死的話，那瀕死一擊之下，就算是那些經過嚴格訓練的殺手也無法逃脫。

    “噗！”

    一截鋒利的斷矛在伍長寬闊的後背上露出一個小尖，然後那個不大的傷口就滲出了股股的血流。

    “呃，救我！”伍長的身軀顫動了幾下，踉蹌著跪倒于地，他艱難的轉過頭，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蒙虎。

    “殺！”

    蒙虎低喝了一聲，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銅劍割下終于死絕的叛軍頭目的首級，然後將它拋給了離自己最近的友卒。

    “蒙虎，這是你的——！”接過首級的那個士兵一愣，他沒有想到，蒙虎會將這麼大的功勞送給自己。

    “兄弟，我的後背交給你了！”蒙虎笑了笑，大聲說道，被血污濁的臉上一雙眼楮明亮而炯炯有神。

    “是呀，我們是兄弟！並肩作戰的兄弟！”圍在蒙虎身邊的幾個秦軍戰卒都大笑起來，除了那個伍長之外。

    在戰場上，單人的力量實在渺小得可以，要想活得長久，要想不被敵人殺死，就必須依靠整體的力量，一伍是如此，一什也是如此，一屯、一曲、一軍又何嘗不是。可惜，這個道理雖然淺顯，卻不是人人都能明白。

    胸腹部被斷矛刺穿的伍長已經說不出話，他的嘴里全是血沫，他的性命行將終結，當他身體里的血流盡時，那些美好的幻想、憧憬都將消失不見。

    “去死吧！貪婪的懦夫！”在從伍長身上解下青銅劍鞘的一瞬，蒙虎湊近他的耳邊，低聲的說道。

    那個瀕死一擊的叛軍頭目並沒有死絕，別人不清楚，蒙虎卻是能感覺到的，正是貪婪讓伍長送了性命。

    他是咎由自取。

    ——。

    伍長的死並沒有影響到蒙虎這一伍的戰力，因為蒙虎的出色表現，他已經無可爭議的成為了新的指揮者。

    就在蒙虎他們在右翼突破的同時，屯長桓泰也在正面發起了新一輪的沖鋒，秦軍強大且源源不斷的攻擊壓迫著叛軍的神經，讓他們無暇旁顧。

    “破！”

    蒙虎嘶喊一聲，飛快的逼近守敵，與此同時，他右手握緊的長矛猛力的擲出，精準地戳穿了一名敵弩兵的胸膛，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見他猙獰的面容，但卻能听見敵卒臨死前發出的絕望的悲鳴。

    趁著敵軍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時機，蒙虎一伍四人穿過空虛的右翼，出現在了叛軍正面的側後，在他們的面前是一隊正與秦軍苦戰的叛軍，沒有任何的懸念，兩面夾攻，叛軍很快被殺得大敗潰逃。

    沒有時間去想，去憐憫。

    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殺，殺，殺！

    同伍的秦軍士兵也跟著殺入敵陣，朝著背對著自己的敵卒招呼過去。

    “叛賊潰退了！”

    “我們勝了！”

    歡呼聲中，蒙虎用力在敵弩兵的小腹處蹬了一腳，順勢把長矛從他的身體抽出。鮮血四濺，沾紅了甲衣內素白色的衣袍。

    得到蒙虎這一支奇兵的策應，秦軍主力正面的攻擊一下子順暢了許多，這時環顧四周，城內的敵人已幾乎被全數殲滅，秦軍黑龍旗幟已插上了最高點。

    這一仗，不出意外的秦軍獲得了勝利。但一共四千精銳尚有戰斗力的竟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五百人，有將近一千余士兵在這場殘酷無比的攻城戰中傷亡。

    這樣的傷亡比例讓秦軍上下感到了窒息，因為經過戰場清掃，守敵被殲滅的部隊也不過四千余眾，而更讓大家無法接受的事實還在于，據打探的斥候報告，在秦軍最後攻城之前，竟然有一支敵軍從城內突圍而出。

    他們的去向是哪里，他們有多少人？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沒能將襲擾的敵寇悉數殲滅，這一仗就不能稱之為全勝，因為盜寇之頑強已經讓秦軍上下感到了壓力。

    襲擾長沙城的盜寇雖然被殲滅大部，但長沙郡的嚴峻形勢並未得到緩解，或者，更貼切的說，整個大秦國都處在了風雨飄搖之中，這是始皇在世之時從來沒有過的。

    根據斥候從北方打探回來的消息，陳勝大軍已經攻破了函谷關，正在向關中腹地都城咸陽開進，而與此同時，原先的六國故地也是烽煙四起，反叛勢力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之前派往九江郡作戰的長沙郡士兵已經全軍覆沒，夾勢而來的反叛軍很快就攻佔了長沙郡的北部地區，切斷了南方與北方之間的聯系。

第四章 包圍與反包圍
   一月二十日。

    也就是蒙虎他們攻佔長沙城的第十天，兩軍對峙的局面有了很大的改變，聚集到長沙郡外的叛軍越來越多，這些亡命之徒曾經被秦軍打得四處逃竄，惶惶不可終日，而現在，他們卻堂而皇之的打起了秦國正規軍的主意。

    包圍與反包圍——。

    戰場的轉折點不以秦軍的意志出現了。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經過緊急的修補，長沙城的城垣得到了加固，但很明顯，這樣的小修小補對于即將到來的大戰來說，能夠起到的作用實在有限。

    蒙虎站在一段剛剛翻修好的城牆上向不遠處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遍兵馬布滿了整個山野，五顏六色的旗幟讓人目不暇接，從旗幟來辯別，叛軍的人數竟然達到了五千以上，這對于守城的秦軍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蒙虎，我現在正式授命你擔任第九曲第一屯代理屯長。”在剛過去不久的軍候、屯長一級臨時作戰會議上，已經升任百將（統領二百人）的桓泰對著前來報道的蒙虎下達了命令。

    “諾！”

    “你部主要負責守衛東城門！”

    “諾！”

    看著城外的叛軍，桓泰的喝令聲還在蒙虎耳邊回響，打了勝仗，升職自是必然，更何況在之前的戰斗中秦軍傷亡過半，尤其是軍官一級損失更大，象屯長這樣作戰經驗豐富的軍官升職再正常不過。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蒙虎之前是什麼職務都沒有的小卒，他的提拔直接跳過了伍長、什長，成為了桓泰原先帶的這一屯的代理屯長。按照擺在面上的理由，蒙虎升職是因為奇襲叛軍側翼的大功勞，還有就是同一伍將卒的齊力舉薦。

    蒙虎將敵將首級讓給同伴的事情很快就在軍中傳揚開來，這讓他得到了眾多普通士卒的愛戴，在這些士兵的眼里，只有象蒙虎這樣的軍官，才稱得上是真正的軍人，才是值得他們拼了性命為之而戰的長官。

    有著出眾的指揮能力，又得到一眾將卒的擁戴，秦軍將領只要不是瞎子聾子，就會知道蒙虎的能力。其實也不用听什麼傳言，單單想著蒙氏一族出了多少個名將就可以推斷出，蒙虎縱然沒有蒙恬那樣的出眾將才，擔當一個小小的屯長還是完全能夠勝任的。

    有人才也不用，是為失職。

    戰場上的提拔沒有那麼多溫情脈脈的虛假東西，損失過半的秦軍中基層軍官嚴重缺失，加上與北方朝廷的聯系中斷，這支軍隊目前最首要的事情就是增強實力，突破重圍，嚴峻的形勢已經不能再容忍一點半點的內耗了。

    蒙虎姓蒙又怎麼了，他是蒙氏一族的人又怎麼了，只要他能殺敵，能取得勝利，這樣的人就要用起來。

    當然，為了應付軍中無所不在的監軍關注，蒙虎的軍職前面還有一個代字，這使得他的任命不需要經過監軍之手就能下達。

    ——。

    “咚！”

    沉悶壓抑的氣氛被第一聲戰鼓擊碎，也讓蒙虎精神一振，新一輪的戰斗開始了。

    沒有試探性的佯攻，叛軍的先頭部隊就已經將旗幟插到了離城外只有一箭遠的地方，看樣子他們是要發動進攻了。看來，逃出城的叛軍已經和大股部隊會合，並告知了秦軍的兵力部署、損耗情況，這樣的話叛軍知道秦軍，而秦軍卻不知道叛軍虛實，這一仗難打了。

    一千步——。

    五百步——！

    “腳蹬弩，射！”

    秦軍中的腳蹬強弩射程可以達到五百步，射箭一次需要三個士兵協同才能完成，雖然射擊的過程繁瑣了些，但卻威力巨大。箭矢破空射出，擊中身體之後仍不減其威勢，一個，二個，三個，有的箭矢甚至可以連續穿透三個叛軍士兵身體。

    目睹強弩威力，城頭秦軍將士歡呼高喊，但是，這一切顯然還無法嚇退叛軍，他們的陣形並沒有什麼變化，他們仍然在前進！

    三百步，二百步——。

    “弩兵，準備——！”由四百名弩兵組成的“中距離”死亡戰隊已經整齊的排在了城垛背後，他們的眼楮注視著望山，估算著弩抬高的角度，他們的手指緊扣著勾牙。

    “瞄準，齊射！”在命令下達的一刻，數千支箭遮天蓋日地射向正朝城牆攻來的叛兵，南方軍團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用整齊劃一的齊射警告著來犯之敵。

    在密集的弩箭打擊下，雖然一些叛軍高舉著手中粗糙的木盾，但銳利的箭簇仍把前面幾排約百人的士兵射成刺蝟。秦軍三稜形的箭頭擁有三個鋒利的稜角，在擊中目標的瞬間，稜的鋒刃處就會形成切割力，箭頭就能夠穿透鎧甲、直達身體的最深處。

    在蒙虎的身邊，弩箭手們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不停放箭，沒有人會停下來歇一歇，因為每一個人都清楚此刻正是在同死神作戰，而自己手里的賭注便是一條性命，多射出一支箭，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箭雨傾泄之下，叛軍還是悍不畏死地向前沖來，同伴的倒下並沒有讓他們停止腳步，相反更激發了他們拼命的斗志。

    與此同時，在叛軍的後陣，同樣裝備了強弩的箭手開始還擊，他們的箭矢雖然因為仰攻的原因射程受到限制，但憑借著人多勢眾的優勢，一時間也能讓城上秦軍士兵忌憚其威力。

    弩箭壓制無果，叛軍前鋒已經接近了城垣底下，片刻功夫，已有數條為攻城準備的藤條長梯被架上了城牆。這種采自深山里的青藤質地相當的堅韌，一般的青銅劍無法一下子將它斬斷，而一旦劈斬不順利，叛軍士兵就可以乘機爬上來。

    “快，讓重鋮兵集中起來，砍索！”蒙虎情急之下大聲道，城垣上的重鋮兵在他的召呼下組成一隊，專門劈砍藤索，鋮屬于勢大力沉的重兵器，它就是後來被人津津樂道的斧的前身。

    由十名大力士組成重鋮兵一擁而上，三、四輪揮動之下，便有二架長梯掉落城下。連聲的慘叫自城腳處傳來，自數余丈高的城垣上跌落，就算有叛軍士兵勉強能剩下一口氣，也不可能活下來，因為接下來會有更多的戰死士兵落下，他們的尸體將最終帶走瀕死者的最後一點生機。

    跌落，意味著的就是死亡。

    “屯長，這辦法還真靈，沒了藤索，我看這幫叛賊還怎麼爬上來！”一名重鋮兵興奮的搓著手大叫道。

第五章 豈曰無衣
    “小心！”

    蒙虎的話音未落，一支箭簇從剛才那個重鋮兵的後頸薄弱處射進，鋒利的三稜箭頭帶著血絲從咽喉處鑽出。

    “蓬！”

    失去知覺的重鋮兵撲倒于地，在臨死的這一刻，蒙虎在他臉上看到的，除了還未消逝的笑意之外，還有驚駭與恐懼。

    叛軍將領顯然也不是弱者，在藤索攻城失利後，城下的弩手立時將射擊的方向集中到了探出半個身子猛劈藤索的重鋮兵這里，連續的箭鏃在“噗，噗”的聲音中刺入重鋮兵的身體。僅僅二輪的更換，蒙虎身邊的重鋮兵就損失殆盡。

    隨著戰斗的加劇，守衛城垣的秦軍越戰越少，在蒙虎這一屯防守方向的側面，防御已經被擊穿，數十個叛軍的長矛手爬到了牆上，正狠命地向著潰敗中的秦軍士兵撲殺過去。

    “弟兄們，跟上堵住缺口！”蒙虎提劍帶著七、八個輕傷士兵沖了過去，他明白，這一仗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咯嚓！”

    在叛軍士兵垂死的嘶喊聲中，蒙虎的劍折斷在跌落的叛軍士兵體內，青銅劍雖然質地堅韌，但也禁不起連續的劈砍。

    “撞車，敵人的撞車！”身後，又有秦軍士兵的驚呼聲響起。

    叛軍的撞車是由粗大堅固的圓木、車輪，還有厚硬的可以抵御箭矢的木板組成，這種簡陋的撞車雖然樣子笨重了些，但卻勝在堅實耐用。就算被劈砍幾下，也無法傷其分毫，而且還有近二十名士兵在奮力將車子向前推動。

    這種大得只能在原始密林里才能出現的圓木撞車證明了一件事，那便是叛軍的這次進攻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準備。或者，早在年前這些叛賊就在暗暗謀劃了。

    轟！

    轟轟——。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響使得夯土城垣上松動的泥土開始剝落，秦軍士兵驚惶的叫喊聲不時傳來，就算是再驍勇的士兵，在面對如此強大的叛軍時也會心存畏懼，更何況，這支秦軍的指揮系統並不健全。

    “熱油，快！”

    燒得滾燙的熱油淋得木頭上，立刻會發出吱吱的脆響，這時如果再拋下幾枝火把，那不用秦軍劈砍，這輛撞車就毀了。至于旁邊的叛軍士兵，那更不用擔心，滾油哪怕是濺到身上幾點，都會讓人皮開肉爛。

    “潑下去——！”

    在蒙虎急促的喝令聲中，一鍋熱油從城垣上傾泄而下，頓時在圓木撞車上飛濺起數點油花，此時，又有數支火把凌空落下，頓時使得撞車火光熊熊，一旁的叛軍士兵逃避不及，慘叫聲撕人心魄。

    “好樣的，再來！”

    看到敵軍攻勢受阻，蒙虎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將城門口的叛軍擋下了一陣，再堅持一會，也許城內的替換部隊就能上來接替了。暫時的勝利讓蒙虎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因為不管怎麼樣，在自己防守的地段，守御依舊穩固。

    “屯長，小心。”倏然，惶急的叫喊聲在耳畔響起，一股大力將蒙虎的身體撞到邊上。慘叫聲中，跟在蒙虎身畔的十多名士兵已被弓箭貫穿身體，倒了下去。濃濃的血腥味頓時便在城牆上散發開來。

    “醒醒，小伍！”

    蒙虎眼眸赤紅，嘶聲叫著，在他的懷里，是剛才撞開自己的正是那個接受敵酋首級的年輕士兵，那張年輕稚氣的臉龐曾經聆听過自己吹噓舊事，那雙還帶著羞澀的眼楮曾經那麼專注的看著自己，如今，它卻閉上再不睜開。

    “叛軍攻上來了。”

    在左翼友軍防守的城垣上，已經佔滿了叛軍士兵，他們手持著弩箭、長矛，正朝著這邊殺來，友軍一屯看樣子已經全部陣亡，而蒙虎這一屯剩下的士兵也不足十余人，面對從長梯長索上涌上來的眾多叛軍，秦軍已經擋不住了。

    “風，大風！”

    倏然，一陣雄壯濃烈熟悉的帶著關中腔音的吶喊聲響起在城垣背後，這樣的聲音在秦軍之前的戰斗中無數次的出現，它們曾經一次次讓戰斗中的士兵勇氣倍增，讓他們迎著箭矢沖向敵陣。

    在長平，在邯鄲，在壽春，在遼北的冰天雪地——。

    “是李將軍，李將軍來增援我們了！”城頭，秦軍將士的歡呼聲高熾，就連剛才還被叛軍殺得連連後退的士兵也重新煥發了戰斗下去的勇氣。而與之相反，爬上城頭的叛軍在秦軍這一波生力軍的反擊下，卻是節節敗退，雙方相持了這麼久，他們的精力也已到了極限。

    反擊在城頭開始。

    隨著秦軍援兵的到來，士氣跌落的叛軍再一次如潮水般的退去，相比于毅志力更頑強的秦軍，這些由盜賊、通輯犯、刑徒組成的叛軍在戰術素養上畢竟要差了一些。

    叛軍撤退了！

    松了一口氣的秦軍將士就地癱在了城垣上，他們已經沒有力氣挪動半步，蒙虎也是一樣，也許唯一和同伴不一樣的，就是他的雙手還緊緊的握住已經斷了的青銅劍。

    “你是這里的屯長？”

    一個聲音響起，蒙虎睜眼看去，卻見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對襟鎧甲，頭戴板帽的花甲軍官，從他的戰甲對襟樣式和衛兵的數量上來看，他應該是校尉一級的將領，就目前來說，他應該是統領這支秦軍部隊的最高級別將領。

    “東城屯長蒙虎見過李將軍，全體，敬禮！”蒙虎神色一緊，急急起身，大聲回答道。

    “免了。原來你就是蒙虎，果然將門虎子，城守得不錯。”李將軍笑了笑，揮了揮手說道。看他臉上恍然若思的樣子，分明是听說過蒙虎的名字。

    “將軍，末將剛才差一點讓叛軍得逞！實在——。”蒙虎臉上倏得一紅，支吾說道。剛剛若不是李將軍帶著援兵趕到，這東城早就被叛軍攻破了，所以，這城守得不錯的評語他實在不敢當。

    “不，你們，都是我大秦驍勇的戰士，你們不僅攻佔了敵人佔領的城池，而且，還擊敗了比自己更多的敵人，你們是我南方軍團的驕傲，是我大秦軍人的榮耀！”在暗淡光芒下，李將軍緩緩抬起一根指頭，聲音嘶啞蒼勁。

    這一刻，他的威嚴，尊貴，還有肅然，在這死氣沉沉的城頭上就象是能沖破叛軍重圍的一縷陽光，震憾和悸動著所有的士兵。

    “士兵們，只要再堅持一天，”李將軍掃視了一眼暮色沉沉的天空，大聲道︰“只要我們再守一天援軍便會到。只要我們再守一天嶺南的援軍就會趕到，勝利屬于我們！勝利屬于大秦！”他的話感染著每一個人︰“士兵們，讓我們勇敢戰斗吧！真正的勇士只有在在血與火的撕殺中才會閃爍光芒，也只有勇敢的戰士才能擁有勝利的榮譽。士兵們，只要我們能保衛長沙城，挫敗叛軍的進攻，我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會被朝廷晉升軍爵，你們的家人也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李將軍的這番話讓疲憊絕望的士兵重新斗志高漲，他們高呼著口號，高聲喊叫宣告著他們將決戰到底的誓言，唱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雄壯軍歌，一時間秦軍上下頹迷的士氣得到復振。

第六章 落寞的名將
   “大秦無敵，大秦萬歲！”在陣陣高呼聲中，李將軍滿意地面帶微笑，朝著注視自己的士兵點著頭，在衛兵的護擁下繼續到別處巡視。

    蒙虎帶著崇敬的心情看著這位為大秦征戰多年的老將軍，心中的激蕩也是無法平靜，李信——，這位曾經追殺燕國太子丹于衍水之上，滅了燕國的少年將領在被楚將項燕打敗之後，便被剝奪了軍權，他的軍職也是一降再降，待到年近五旬之時，他的軍職竟不過是秦國南方軍團駐守靈渠部隊的將領，這是一支主要擔負二線防衛責任的部隊，它的未來注定不會輝煌，在大秦的戰記史略中，它的名字也許永遠不會被提及。

    因為驕傲，李信敗給了項燕，同時，也讓自己的軍旅生涯由輝煌的頂點跌落，因為在不能容忍一丁半點失敗的始皇眼里，李信已經不再值得信任。

    “如果幾天前統率這支部隊的是李將軍，而不是朝廷派來的那個狗屁監軍的話，現在叛軍的血已經將城外的護城河染成了紅色。”同時，目送李將軍離開的桓泰深深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百將大人——！”蒙虎打斷了桓泰的話頭，警惕的目光掃視周圍。這些日子下來，他對秦軍中將領間的權力分配也有了了解。

    監軍在秦軍中的地位和作用相當的特殊，在始皇統一六國之前，它的主要任務就是幫助皇帝監督政令的執行，也就是說它是皇帝安排在將領身邊的一個耳目，而在秦一統天下之後，監軍的權力得到大大加強，在許多時候他實際上已經成為了軍隊的指揮官，隨之相對應，校尉、軍候一級的軍官則完全成為了執行者。

    妄論辱罵監軍是殺頭的大罪，桓泰的話若是讓那些拍馬諂媚的小人听到，報送到監軍那里，他的下場可就不妙了。

    見蒙虎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桓泰澀然一笑，低頭用袍角擦拭著他的劍，搖搖頭說道︰“不用擔心了，那個只知道在女人身上折騰的狗賊今早被我們宰了，現在，李將軍是我們的臨時指揮官，他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也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只不過，他剛才欺騙了大家——。”

    蒙虎心中一驚，不由得問道︰“什麼？”在這次戰斗中，秦軍指揮系統混亂，一次次的錯過決勝的機會，這樣的變化已經讓蒙虎隱隱的感覺到了異樣，但他還是沒有料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劇變。好在，李將軍掌握指揮權對于這支孤軍，對于蒙虎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去提防來自暗處的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監視眼楮。

    “姓蒙的，都是需要重點監控危險份子。”趙高和胡亥雖然已經成功將蒙氏從秦國朝廷上抹去，將蒙毅、蒙恬及嫡系子孫誅殺，但他們依舊心中不安。這一支秦軍的監軍是趙高的親信，他的任務就是監視並清除一切對中書令大人有威脅的人，在這其中，李信是一個，蒙虎也是一個。

    李信是因為他的威望，以及耿耿不屈從于權貴的個性，而蒙虎，則是因為他的出身，那個死在叛軍頭目手里的伍長，之所以會對蒙虎態度惡劣，就因為他是監軍的眼線，他的任務就是千方百計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將蒙虎除掉。

    如果蒙虎不是被發配到了荒涼艱苦的南方，如果不是有李信、有桓泰這樣的軍中長者的蔽護，更重要的是，如果蒙虎還是以前的那個蒙虎，那麼他的下場就會和其他族人一樣，早早的被派遣上死亡的戰場，成為某場無關緊要的戰役中的一具尸體。

    現在，蒙虎沒有變，變的是他的心。

    心變，則天地萬物皆已變。

    ——。

    “我們不可能有援軍。斥候送回來消息︰通往嶺南的道路已經被封死了，根本沒有一兵一卒前來相救。再說，經過今天這一戰，我們只剩下二千人，還能支持多一天嗎？”桓泰看了看陰沉的天，喃喃說道︰“大秦的天，要變了……”

    桓泰的職務是一名屯長，五什為一屯，他的手底下連同本人在內一共是五十一人，在他的上面，本來應該還有百將、軍候二級軍官，陪同李信這個第十軍團副軍團長視察前線的照理應當是他們，而不是桓泰。

    但實際上，在軍隊臨出發之前，桓泰所在曲的軍候、百將不是患病，就是臨時被調到其他地方，而更讓桓泰奇怪的是，這一次出征象他這一曲同樣情況的並不少，比如就在他們身後跟進的那一曲，自曲候到百將、屯長差不多有半數的軍官沒有隨隊。這其中的原因，實在讓人費解。

    這些狀況，或許普通的小兵不知道，但桓泰為伍多年，軍中的事務熟諳于心，他只要稍稍一留意，就能察覺出端倪。

    通往嶺南的隘道被阻斷了。

    這個消息實在震驚，熟悉嶺南地理的人都清楚，如果九嶷山隘道上的二座關口被封鎖，就算是有千軍萬馬也不可能關山飛渡。

    這就意味著蒙虎他們這一支秦軍被夾在了北方叛軍與南方險道之間，完完全全的成為了一支孤軍，他們既不會有援兵，也沒有任何的補給。在長江以南，楚國統治這里的時間為四百余年，而秦國，只不過區區十余年，相比較而言，這里的黔首在心里仍以楚人自居，秦國的統治並不穩固。

    如果這樣的窘境一直持續下去的話，秦軍只會在一次次的消耗戰中變得弱小，而叛軍則會越來越強大。

    等待這一支秦軍部隊的，除了被殲滅，沒有其他的選擇。

    這一時，深夜的寒意漸重，正挾帶著冷凜襲向防衛孤城的士兵……。

    “難道就只能等死嗎？不會的，總會有辦法的，我蒙虎既然來了，那就絕不放棄，絕不低頭。”蒙虎眺望暮色中起伏的山巒，心中同樣波瀾起伏。

第七章 主動退卻
　   清晨，霧靄還沒有完全消散，一縷縷的輕煙在長滿了荒草的阡陌上升起，這是叛軍士兵在造飯，飽餐一頓之後，這些叛軍的進攻也就開始了。對于這些亡命巨澤的叛軍士兵來說，有一頓飽飯吃已經是夢中的奢望了，而為了天天有飽飯可吃，他們就一定要打敗秦軍，佔領長沙城。

    誰都沒有退路，誰也沒得選擇。

    “都起來，叛賊上來了。”蒙虎貓著腰，一個又一個垛口的叫醒疲乏睡著的士兵，他無法直起身，因為他清楚，在城外的某個地方，會有不止一支箭手瞄準著。

    相比叛軍充裕的箭矢，城內的秦軍不止士卒困頓，更重要的是用于守城的輜重消耗殆盡，由于之前秦軍的任務只是攻佔城池，所以並沒有攜帶多少守御的輜重，待到時局變化之後再想要收集，一切都已經相當的困難了。

    “唰，唰，唰！”

    叛軍整齊的步履聲音越來越近！

    這聲音是如此的震憾，在以往，可只有強大的秦軍才能有這樣的氣勢，什麼時候，由盜賊、通輯犯、亡命徒組成的“烏合之眾”也有了這樣的戰術素養？蒙虎倏然對統領這支叛軍的敵將產生了好奇。

    在他的記憶里，二世二年江南長沙郡一帶並沒有大的戰事記載，史書上有的是陳勝、吳廣的反秦大軍攻破函谷關，進逼咸陽的戰報。

    不管怎麼樣，能夠將李信逼到這般窘境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平庸之輩？叛軍之中，看來也是藏龍臥虎。

    這一仗，秦軍獲勝的希望正在一點點的被撲滅。

    “咚！”

    戰鼓響徹城頭。

    又一場用人命填積的戰斗開始，叛軍的旗幟遍布于城外，不止是東城，還是西面、北面也一樣遭到叛軍的強攻。

    看來，叛軍方面兵力又有了加強，很有可能九江郡一帶的叛軍主力也有相當一部分到達了這里，這麼算起來的話，秦軍守住城池的可能性又減弱了許多。更確切的說，長沙城已經不可守了。

    “楚上將軍——項！”

    透過城垛口的一抹縫隙，貓著腰的蒙虎看到叛軍中最為醒目的一面軍旗上竟繡著這麼五個字，故楚國姓項的知名將領只有一個，項燕，他也是秦國統一戰役中戰勝過秦軍的楚國名將，叛軍打出他的旗號，用心可謂深厚。

    城中，秦軍守將是李信，當年，李信率二十萬大軍攻楚，在城父被項燕以誘敵驕兵之計打得大敗，現在叛軍打出項燕的旗號，很顯然是寓意這一場戰事的結果會是秦軍再一次失敗！

    “借死人來打擊對手，這叛軍首領實在不簡單。”蒙虎恨恨的咬了咬牙，眼下的不利形勢讓他有一種處處受制于人的感覺，下意識里，他有一種感受，秦軍自打兵援長沙以來，好象陷進了一個敵人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中一般。

    圈套，沒有錯。

    這一次秦軍增援長沙郡的舉動現在已經沒什麼可懷疑了，就是被叛軍給利用了，這中間除了叛軍將領的智謀之外，當然還有秦軍那個白痴監軍的功勞。

    似龍似蛇圖案的叛軍旗幟翻飛招展，在一個個筆法粗劣的楚字旗後面，跟著的是一面面表明叛軍頭目身份的小旗，這中間蒙虎發現，最多的居然是一個‘黥’字。

    黥者，秦國刑罰的一種，意思就是在觸犯刑律的犯人額上、臉上刺上青字。這種用漿草蘭汁特別調制的液體一旦沁入人體，就極難被清洗掉，用這種辦法大秦國就能輕而易舉的辯認出逃獄的犯人，並將之抓獲。

    “該死的，這些縱橫洞庭的江盜！”蒙虎喝罵出聲，洞庭湖連綿千里，江面遼闊，極目處波濤翻滾，這樣的水面對于來自關中大地的秦軍來說，不亞于是龍潭虎穴，不熟悉水戰個性使得始皇時秦軍數次圍剿江盜均告失利。

    而隨著始皇的駕崩，皇族之間內斗日烈，秦軍中許多與扶甦、蒙恬親近的將領或被殺，或被貶，秦軍的強大已成紙老虎，對于這些水上梟雄更是無可奈何。

    ——。

    又一天的昏黃無光。

    戰至正午時分，苦苦支撐的秦軍終于開始不支，除了東城一帶戰事還在膠著以外，叛軍佔領了北門的左翼，西門的右翼也很快的被叛軍佔據，戰局越發的不利，與後方指揮部的聯系隨時可能被切斷，留給蒙虎他們的選擇只剩下了後退，或者被圍殲滅。

    “怎麼辦？”

    “是堅守，還是撤退！”

    數余雙期盼求生的眼楮不約而同的向蒙虎望去，他是這支殘軍的首領，他必須作出決擇，雖然，他僅僅接任屯長一天時間。

    “命令︰退入內城！”終于，蒙虎拾起地上遺棄的長矛，支起身喝令著，在沒有得到上峰指令的情況下退卻，依照秦律可是當斬之罪，但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明知留下來是死還要堅持的，是勇士，但卻不值得效仿。

    他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只知道服從和執行命令的蒙虎了，生命只有一次，他會好好的活著，他要好好珍惜。

    今天的退！

    就是為了明天的進！

    在長沙內外城之間的一座座民宅之間，蒙虎這一支小部隊或隱伏，或疾行，或猛沖，以不規則的蛇行態勢向著內城退卻。

    一路上，不時的有掉隊的士兵落下，也不時有戰士在與叛軍前哨部隊的巷戰中死傷，待到蒙虎撤退到離郡守府不到五百步距離時，他的身邊只剩下了七、八個人。再往前，就是最為激烈的巷戰地方了，在那里，搶入城內的叛軍前鋒正與扼守郡守府的秦軍部隊混戰，蒙虎他們這一點人要是湊上去，不悄一會兒就會被吞沒。

    “快，翻牆進民宅。”

    蒙虎探頭掃了一眼尸橫遍地的長街，對著身邊的士卒命令道。

    相對于叛軍隨時可能出現的街道，小巷和民房內還是比較安全的，現在叛軍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打擊城內有組織的抵抗下，對于零星的秦軍潰卒一時還照顧不上，而這正是蒙虎他們唯一可以利用的機會。

    時機稍縱即逝！

    必須在叛軍完全佔領城池之前突圍出去，至不濟也要與指揮中樞會合，否則的話，等待蒙虎他們幾個的就只能是戰死或者被俘了。

    長沙是郡國的都城。

    又是南北往來的要沖，來自嶺南的玳瑁、珍珠以及上好的水果都是關中貴族所渴求的，不只是皇帝、高官，還有眾多在統一戰爭中得到封賞的門閥大戶。為了能得到珍貴的南方特產，貴族們紛紛在長沙購地置業，以作為溝通南北的聯絡點，現在蒙虎他們進的這一家民宅，正是其中的一座。

    蒙虎等人翻牆而入，進的是這戶人家放置雜物的後院，或許是兵亂的緣故，或許這里的主人早已逃了，倒也沒有人發現他們。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

    天近傍晚。

    如果到了天黑之後，城內的撕殺聲依舊的話，蒙虎就能找到脫困的機會，而如果再過一陣城內一切歸于平靜，那麼等待他們的就真的只有魚死網破一條道了。

    “　！”

    就在蒙虎謀想著接下來要怎麼辦時，前院忽然傳來砸門的聲音，然後便是木門被推到的巨大聲響。

    “糟了，叛軍開始搜索民宅了！”蒙虎暗自心驚。難道是城內的秦軍主力已經被全殲了，這也太快了點？依照蒙虎的想法，李信如果能將守城的兵力集中起來與叛軍展開巷戰的話，起碼也能支撐上大半天時間。

    時間，對于蒙虎他們來說，重要性不言自明。

    生或者死，就在一閃念之間。

第八章 被強暴的母女
    “哈哈，弟兄們，看看，這是秦狗的女人和野種，小娘們生得真是皮嫩！老子今天要好好嘗嘗關中女人的滋味。”粗暴的叫罵聲自前院傳來，然後便是撕打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哭喊。

    “***，老子叫你別動！听見沒有，把大腿張開！哈哈！”叛軍肆無忌憚的叫喝一聲聲充入蒙虎的腦海。

    他慢慢的沿著走廊摸到前院，透過窗稜的微光，正好看到叛軍頭目把一個披頭散發的縴弱女人按在地上，狂暴地撕扯著她絲緞般光滑的衣服，膝蓋則大力頂開她試圖合緊的白嫩雙腿。在房子的另外一角，還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倦縮在角落里，驚恐的望著這一切，在她的旁邊，兩個看樣子是護兵模樣的叛軍士兵則站在一旁得意地看著，手里抓滿了金光閃閃的財寶首飾。

    “爺，我求你放——！”被壓在身下的女人還在低聲哀求著。

    “賤貨，怎麼樣，爺的家伙比秦狗的大吧，你平日伺候慣了秦狗，現在就好好伺候爺我吧！等一會你還會看到你女兒和你一樣婉囀呻吟——！”叛軍頭目淫笑著，一記耳光打在女人的臉上。女人慘叫了一聲，裙子已被撕成了碎條，雪白嬌嫩的臀部展現在男人面前，這樣的風光對于任何一個年輕男子來說，實在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啊，爺要進去了！”

    男人肆意狂叫著，毫不憐惜的直接長驅而入，下身的巨物在女人干澀的體內拼命地抽插著，一雙大手同時在她豐碩的雙峰上大力搓揉。

    在這樣近似于動物交配的野蠻對待下，女人口中痛苦的嚎叫不止，雙手胡亂的揮動著，一次次抓在男人的胸口，以求推開壓在身上的粗壯身體。然而，她的努力完全徒勞，在強壯有力的男人面前，她的那一點力氣就象牛羊遇到強大的獅子一樣，沒有一點用處。

    “真***舒服！”終于，男人長嚎了幾聲，身體抖動了幾下，滿意的拍了拍女人豐腴的臀部，淫笑連連的回首對著守在一旁的兩個士兵道︰“輪到你們了。至于那邊的小尤物嘛，老子先歇一歇，然後再好好的享用一番。”

    一邊說著，叛軍頭目獰笑著，拔出跨下的物器，恍恍悠悠的走到少女跟前，直接就將還淋灕著污物的物器湊到少女嘴邊。

    “不要！”

    剛剛經受了巨大羞辱的女人嘶聲慘叫，不顧身體上的痛楚想要爬過來阻止，然而，她的努力很快就被那兩個等到心焦的叛軍士兵阻止。

    “哈哈，婊子再叫，你就是叫得再響，也沒有人來救你！”得意妄形的叛軍頭目一把揪住少女的頭發，狠狠的將她的頭按了下去。

    人，都有精力的極限。

    對于一個壯年的男人來說，適才瘋狂的肉搏戰並不能削弱他的戰力，而真正令他虛弱的是之後的噴射。

    隨著萬千子孫沖出身體，男人的使命也在這一刻結束。巨大的損耗讓這具強壯的軀體變得脆弱，變得遲鈍。

    “噗！”

    長矛刺入皮革的破碎聲很是沉悶，沉悶到還在受創女人身上奮進的兩個叛軍士兵覺察不到的地步，當然，這中間不乏剛才香艷淫猥場面太過刺激的原因。

    叛軍頭目赤紅著臉，嘴里溢出紫紅的鮮血，按住少女頭發的手開始僵硬起來，慢慢的，他的身體搖晃起來。

    “呃，老子沒白活——！”他瞪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楮，努力地把頭轉過來，然後看了一眼刺進他心髒的長矛，又看了一眼那拿著矛的人，終于一聲不響地倒了下去。

    “啊！”在他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另外兩個放松警覺的叛軍士兵也和他一樣，被跟進來的秦軍士兵亂刃刺殺。

    蒙虎一下把矛拔出，在叛軍頭目的尸體上把矛尖的血拭去，然後，看了一眼驚恐的少女和那個全身赤裸著的女人，道︰“我們是秦國南方軍團的士兵，叛賊已經授首了！”

    “哇！”

    受盡屈辱的女子急急扯過碎成布條的衣衫，低低的哭泣著，和看樣子是她女兒的少女摟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成熟女人和青澀少女的區別，眼前的兩個人象極了一對並蒂姐妹花。只不過，遭受到被輪奸污辱之後，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女人還有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母親，母親！”差一點蒙羞的少女在女人的懷里哭泣，剛才，她被嚇住了。

    “阿秀，秀兒——！”

    女人痛哭的聲音、哀囀白皙的身體讓蒙虎心煩意亂，適才暴烈淫穢的場面還在他腦子里回放，甚至于他已經能感覺到身後士兵們粗重的呼吸聲了。

    男人，是經不起誘惑的。

    “你們，快穿上衣服吧，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許還能留一條命。”蒙虎語氣淡淡的說著，在這個生死不由人的戰場上，兩個女人的命運會怎麼樣？

    對于這一點，蒙虎清楚得很，經過這一連串的血腥殺戮，對于死亡他已經漠視了。剛才的出手相救，與其說是英雄救美，還不如說是為了救自己，解決了這三個找死的叛軍士兵，換上叛軍的甲衣，逃脫敵人圍捕的機率可要大上許多。

    兩個女人終于止住了哭泣，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剛才那一身衣服已經被撕得不成樣了，總不成再光著身子吧！

    “這位軍爺，我有一事相求！”就在蒙虎等人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那個經受了被強奸羞辱的女人倏然從里間奔出，一下子攔在了跟前。在她的身後，那個被嚇住了的小女孩被牽著手跟在後面，正慌張的朝袖口里塞一角錦帕。

    面前的這個女人，面容冷艷如花。

    如並蒂之芍藥，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惜。

    剛才還是赤身裸體的女人，在穿上衣服，稍微整容之後，完全變了樣子，說實話︰女人最動人的時候其實並不是一絲不掛，而是現在這種欲遮還羞時候。

    這一刻，蒙虎的心頭，只覺得象是有欲望之火在燒熔一樣。

第九章 穿越封鎖線

    二十七、八的女人正是最有媚力的時候，更何況，剛剛還見識了她的全裸身體。蒙虎咽了一口唾沫，費力將眼楮從女人身上移開︰“什麼事？快說！”

    女人一臉的惶急，顧不得身上春光乍泄，便如帶雨海棠般的盈盈跪了下來，泣道︰“妾身乞求之事，就是想讓軍爺將小女秀兒帶出城去。不要讓她落到叛賊手里，求你了！”

    　，　，　！

    一個，二個，三個——！

    只一時，女人嫩白的額頭已經沁出了血，白皙姣好的臉龐襯著殷紅的血跡，讓人有一種不勝心碎的暢然。

    該死的，女人，就不應該來到戰場！

    女人，是要由男人保護的。

    骨子里流淌著共和國軍人傲氣的蒙虎猶豫了，記得以前在部隊時，他最喜歡看的就是《高山下的光環》那樣的影片，戰爭讓女人走開，戰場是男人決斗的舞台，這個信念早已植入他的心底。

    永不磨滅。

    縱算三生三世，也是一樣。

    “帶上她，我們會被叛軍追上的。”見到蒙虎有猶豫之色，一個壯碩的年長士兵連忙說出了他的想法。他並不是蒙虎的部下，而是沖散了的秦軍潰卒，對于蒙虎的領導地位，他還不太服氣。

    “反正是一個死，帶上她們也沒什麼！”說這句話的是另一個年輕的士兵，適才香艷的場面還在他腦子里回放。

    “好了，都是生死兄弟，不要傷了和氣，給她們留下兩把兵刃防身，我們走！”壯碩的士兵不耐的喝斥道。叛軍已經攻破長沙城，對于逃散的秦軍來說，不想早死的話，就必須盡快的找到大部隊，而在這個過程中，帶著兩個女人確實是個拖累。

    “可是——！”年輕的士兵並不服氣，嘴里還在爭辯，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幾位軍爺等一等，你們若是答應，妾身可以幫助你們到達郡守府。我，我知道一條地道——！”見蒙虎等人有不允之意，女子一下抱住蒙虎的腿，急急說道。

    “地道！”蒙虎一怔，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郡守府還有不小的距離，若是直接穿越街道的話，難免會和叛軍撞上，若是真有一條秘道的話，倒真是能派上大用處了。

    “軍爺若是不信，請隨我來！”見蒙虎猶豫不決，身心俱疲的女子不顧下身的傷痛，踉蹌著起身，拉著少女朝後院的天井跑了過去。

    天井。

    原來後院的那一口井里面有玄機。

    如果不是這女人的指點，蒙虎他們想破了頭也不可能發現其中的秘密，只不過，讓他心存不解的是，既然早有退路，屋里的這兩個女子又為什麼沒有早早逃生。

    “好吧，你說的事，我答應了。”蒙虎點了點頭，說道。能夠避免穿越叛軍聚集的封鎖線回到秦軍把守的城區，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與這個大驚喜相比，帶上一個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女人只會帶來晦氣，我不同意。”剛才的那個壯碩士卒似乎覺得這是一次篡奪領導權的機會，依舊不依不饒的大聲道。

    “你，如果堅持不同意的話，那就離開，如果留下，那麼就記住︰我才是這支部隊的指揮官。”蒙虎提高了聲調，鐵青著臉森然道。一支軍隊，只有一個指揮官，不可能出現兩個，縱算蒙虎帶的這支殘軍只剩下了七、八人，那也一樣。他的權威，容不得任何人來挑戰。

    “……”听蒙虎語氣這麼堅決，那個壯碩的士兵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就再沒了聲響，離開雖然很爽氣，但沒有了團隊的支持，一個潰卒的下場就只能是死亡。而若是留下，看蒙虎那一副面色不善的神情，只怕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

    ——。

    井口上壓著的大石塊被緩緩的推開了一條縫，剛好可以供一個人側身下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見一絲的光亮。

    “你第一個下去。”蒙虎指了指剛剛反對自己的壯漢，命令道。

    “為什麼是我？”壯碩的士兵不忿道。

    “你第一個，我最後一個，中間的是傷兵和女人。”蒙虎冷冷說道。這個壯漢看樣子還有些蠻力，用他在前頭開路正是合適。

    一個又一個。

    當那個叫秀兒的小姑娘跳下井口之時，天井里除了蒙虎之外，就剩下了那個受了屈辱的女人。

    蒙虎正要招呼那女子先下去，卻倏然听到耳畔一聲低呼︰“軍爺，保重！”

    女人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竟一把將站于井沿邊上的蒙虎給推了下去，然後大石轟隆一聲巨響，井口再一次被完全遮蓋了起來。

    按理說，以大石的重量那女人是絕對推不動的，但實際上這塊覆蓋的石塊移動的方位甚是巧妙，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完全覆住井口位置。

    蒙虎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夫人！”

    蒙虎驚聲道，他連忙用手想挪開壓在井沿上的石頭，但卻由于雙腳支撐面太小，使不出勁力來。

    這一時，他的心中，倏然有了對那女子的一抹愧疚，原來，她也是一個剛烈的女子，適才的受辱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不受屈辱，作為一個女人，身體被污的她是可憐的，作為一個母親，她卻是最聖潔的。

    “母親！母親——。”狹小的地道內，氣氛壓抑，除了秀兒在拼命的踢打呼喊外，就只剩下了士兵們的粗重喘息之聲。

    沒有一個士兵說話，沒有一個人再去議論女人礙事，或者再用色迷迷的眼光去打量秀兒，就算是再頭腦簡單的士兵也知道，也明白，如果不是這兩個可憐的女人，他們這些人只怕都會被叛軍殺死。

    ——。

    隔了一會兒，秀兒的踢打才始漸漸的微弱起來，她畢竟才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未完全發育的身體里還儲藏不了太多的力量。

    “走吧！秀兒。”蒙虎低聲道。這一時他才始明白，在女人跪下那一刻，她有不想活下去的心思了，如果不是還有女兒牽掛，估計在受辱的那一時就會咬舌自盡。

    好了，從現在起，你的女兒——秀兒就是這支隊伍中的一份子了，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她的。

    在轉身的一刻，蒙虎在心中這麼默念著，這不是憐憫，而是一份男人的責任。

    “不，你不要踫我，不要踫我！”秀兒尖叫的聲音在地道里震蕩，顯得分外的刺耳，受了強烈刺激的她精神已經漸近崩潰。

    “唔！唔，你放開我！”

    蒙虎沒有說話，他只是一伸手攬住了少女的細弱腰肢，將她挾在了脅下，然後便大踏步的朝著地道的另一頭走了過去。

    突困的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無休止的等待，等到少女完全恢復理智和平靜。

    這條通往郡守府的地道並不長，正好穿過寬敞的長街，在一步步向前走的時候，蒙虎他們甚至于還能听到上面叛軍士兵的腳步聲響。

    地道的出口設置得也很精巧，居然是在郡守府內室的影壁牆背後，這個地方相當的隱蔽，可以說除了郡守本人或者他的內眷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到達這里，而始皇為了加強對邊郡官員的控制，一早就將郡守一級官員的家眷作為人質安排在了咸陽。

    因此，這條地道之所以存在，原因也就不用再多說了，這是長沙郡守為了私會情人而修的一條通道，當然，在必要的時候，這條地道也可以成為逃生的秘道。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在上一次叛軍入城的時候，這條地道並沒有被啟用，或者是因為叛軍里應外合速度太快，那個倒霉自大的長沙郡守還沒有來得及逃進地道吧。

    “什麼人——？”

    就在蒙虎帶著秀兒閃身從影壁出口現身之時，他的耳畔響起了一聲熟悉又久違了的驚呼。

    “百將大人，李將軍——！”在蒙虎的面前，赫然站著持劍警戒的老屯長桓泰，他的神情異常的疲憊，左肩胛處更纏著一層又一層的布帶，血跡已經染紅了里面的征袍。

    桓泰這個在秦軍中服役了十余年的老屯長還能站著，而李信將軍則躺在一場簡陋的行軍榻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