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大秦之悍卒 作者:蒙小虎 (連載中)

第七十章 偽劣的拋石機

　　「轟！」

　　一塊足以車輪大小的棱角大石掛著凌厲的風聲從天而降，正好砸進了亂哄哄擠成一團的趙軍隊伍裡面。

　　慘叫聲陣陣，大石落下的地方躺倒了足有七、八個額頭發黑的趙軍士兵，其中最倒霉的那一個直接被砸中了腦袋，腦漿迸裂紅與白流了一地，眼見著已經活不成了，剩下的那幾個也是缺胳膊少腿，就算是救活了，也沒辦法再吃軍糧這碗飯了。

　　「敵襲！」驚惶的喊叫聲在趙軍隊伍中響起，沒有弄清楚是哪個方向有敵人來襲的趙軍士兵亂作一團。

　　「不要驚慌，是秦狗的拋石，大家快散開！」梅山大力的揮動著手臂，急叫道，剛剛從趙儐的中軍趕回的他正好面對秦軍，倒正好看清楚了這大石是從城中發射出來的。

　　「轟，轟！」似乎是在回應梅山一般，又是連續的兩聲呼嘯，同樣的兩塊方圓如半張案几大小的石塊砸落，好在這一回落石的位置不如第一次那麼理想，一塊命中在趙軍隊伍的前方幾丈的地方，另一塊也只是砸在隊伍的右側邊緣地帶，僅僅讓兩個躲閃不及的趙軍士卒擦破了點皮。

　　散開——！

　　對付從天而降的恐怖殺器，趙軍分散開來確實能避免更多的將卒受到落石砸傷，可問題是趙軍士卒已經疲憊不堪，他們的心裡想的就是坐在地上躺倒好好的歇息一陣，此時要他們再跑起來實在是痛苦之極。

　　很明顯，秦軍的拋石器就安置在了城頭，居高臨下的地勢讓秦軍射手可以很清楚的找到趙軍的聚集地點，在這樣的遠程打擊面前，趙軍除非退到拋石器的射程之外，否則的話就只能眼睜睜的被動挨打。

　　如圓盤大的落石雖然不像箭矢一樣快而稠密，但卻勝在勢大力沉，剛才那一個被直接命中的趙軍士兵的慘狀其他人都看在眼裡，就算是再膽大妄為不怕死的士兵也被嚇了一大跳，更別說其他人了。

　　趙軍四散奔逃，許多有經驗的士兵直接轉身背對著臨川城垣就往後逃跑，拋石的威力雖然巨大，但卻也有射程的限制，只要出了射程範圍，就能夠保證安全了。不過，他們這麼一跑卻使得趙軍隊伍更加的混亂。剛才，趙儐的命令可是就地安營，所以，在後隊的趙軍依舊在原地不動，現在前、後隊擠壓在一起，士兵與士兵互相之間踐踏著，一時間倒有百餘人倒在地上。

　　「快向兩邊散開，將軍有令，不得往後！抗令者，殺無赦！」梅山叫喝的聲音淹沒在了拋石器一塊接一塊的轟轟巨響之中。

　　就在趙軍混亂的同時，臨川，厚重的城門也被吱呀呀的打開，一隊手持長戈的秦軍從城裡如猛虎下山般的衝出，為首的戰車上一員威風凜凜的老將站於右首車位，手中青銅戰劍高高舉起，指揮著秦軍朝著趙軍殺將過來。

　　「是李信！」

　　「秦狗反擊了，快跑呀！」

　　「兄弟們快逃呀，天上的神靈發怒了！」

　　天落大石，讓部分信仰神靈的趙軍士卒惴惴不安，無心戀戰，而李信軍的出現則擊垮了趙軍將卒最後的一點信心，包括梅山在內，趙軍前鋒部隊未等與秦軍正面交鋒，即兵敗如山倒般的潰退了下去。

　　幾個月前，趙軍就是吃了秦軍反擊的虧，在中留，秦軍在守城戰中的驚異表現已經讓趙軍上下感到了莫名的恐懼。雖然龍川軍上層在撤退回南海之後對於戰鬥的過程三緘其口，但那些參加過中留城下苦戰的趙軍士卒卻不可能放下心中的恐懼。暗底下的私相流傳有時甚至比公開的報導更加的令人相信，這是人性的最大弱點，也是最大的優點。

　　趙軍不戰自潰。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羞愧的了。

　　但事實上，在秦軍精心佈置的連環打擊下，趙軍的崩潰早已注定。

　　——。

　　「虎侯，趙軍撤退了！」

　　「虎侯，我們成功了！」

　　臨川城頭，歡呼聲、叫喊聲響成一片。

　　出城大顯了一番威風的李信滿面春風，清瘦的臉上散發著神采，若不是頜上的銀白鬚然洩露了他的年紀，光看他的背影的話許多人會誤以為他只不過是四旬上下。對於一員戰將來說，在臨老之時，還能顯威於兩軍陣前，這樣的驕傲足以讓每一個老將軍自豪。

　　「老將軍，身體可堅持得住！」蒙虎關切的問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老話真是沒錯，同出一源，趙軍將校對李信這位老將軍的能力個個心知肚明，一見老將軍殺出，趙軍的氣勢立時就弱了下來。

　　時間緊迫，城中根本沒有趙儐猜想的秦軍大部隊來援，蒙虎手裡真正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區區七百不到的守城兵士，而且這些士兵只是一些二、三線的守城衛卒，在戰鬥力上與真正的秦軍精銳相距甚遠。

　　蒙虎剛才就是在冒險。

　　他在賭，賭趙軍將領對臨川城中的情況毫不知情，賭趙軍將領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賭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麼的壞！

　　「虎侯放心，老夫無恙。嘿，那個拋石的木架真是神了，怎麼不再多發射幾次，要是那樣的話，趙狗豈不更慘！」李信暢快的大笑道。

　　他緊緊的將蒙虎快要僵硬的身體抱住，須然皆白的臉上是無法抑制的激動神情。虎侯，這是李信對蒙虎最尊敬的稱呼，雖然從年齡、資歷上看，他都要比蒙虎更值得敬重。

　　「再多發幾次，我倒是想，可惜它們不干吶！」蒙虎一邊苦笑，一邊手向城垣的一側指去。

　　城樓邊上，三架由簡易木料拼接而成的拋石機可憐的癱瘓在一旁，連續不停歇的發射石塊讓這種粗製濫造的偽劣產品徹底的散了架，一天一夜的趕工，當然不可能生產出合格耐用的產品來。

　　在趙軍的重壓之下，要想唬退趙軍，必須出奇制勝。

　　蒙虎別無選擇。

第七十一章 墨家學說的精髓

　　拋石機從科學求證的角度來說，第一個發明它的中國人是春秋時的一代名匠公輸班，也就是人們常常提到的木匠祖師爺魯班。

　　拋石機的原理其實就是中學裡常用的槓桿定律，在木桿的長端用藤套裝載的石塊，短端安裝石塊配重並繞上數十匝繩索。發射時，由臂力強健的士卒拉扯繩索帶動槓桿運動，再借助槓桿的加速度將石塊拋出。

　　這樣的簡單定理對於秦軍兵造的工匠來說，實際並不困難，但這種新式的戰場武器因為受技術、環境還有人為等諸多因素影響，一直沒有得到大範圍推廣。

　　從技術方面來講，拋石機的製造、使用都有特定的限制，只能在特定的戰場環境中使用，而且製造的工藝比較繁瑣，故障率太高，這主要是因為魯班再有巧妙構想，也不過是一個人，墨家也只是一個門派，其實力不可能與一個國家相提並論，在拋石機製造的許多方面，比如木料（以堅韌的紫檀木為最佳）、藤索的選材上只能因陋就簡。

　　從人為因素分析，墨家崇尚俠義，有鼓勵民眾與官府對抗的意思，一向為各國的當權者不喜，很自然墨家的東西得不到推廣也屬正常。說起來墨家在戰國初期被世人稱為顯學，與孔夫子的儒學並列，它的社會倫理思想以兼愛為核心，提倡「兼以易別」，反對儒家所強調的社會等級觀念。它還反對當時的兼併戰爭，提出非攻的主張。

　　在墨子之後，墨家主要分成了二支：一支注重認識論、邏輯學、幾何學、幾何光學、靜力學等學科的研究，是謂「墨家後學」，另一支則轉化為社會的遊俠（黑社會勢力）。前者對前期墨家的社會倫理主張多有繼承，在認識論、邏輯學方面成就頗豐。後者則淪落為影響社會穩定的惡瘡。荊軻刺秦王的故事家喻戶曉，而荊軻就是墨家遊俠中出名的一位。

　　墨家的遊俠理念與戰國末期的大時代背景完全格格不入，於是乎它的被禁也勢在必然，只可惜前一支墨家後學也因此遭到了沉重打擊，在罷黜百家的大浩劫中，墨家受到的衝擊並不亞於儒家，一大批能力出眾的墨家工匠被殺，許多精巧的技術失傳，由此帶來的是千餘年封建社會裡蔑視匠工的不正確態度。

　　春秋戰國，百家爭鳴。

　　儒、法、墨、道、縱橫諸家學說紛呈，每一個流派都有其自身的優點，當然也有不足的地方。秦王朝以法治國，把法家放到了諸家之首的位置，從積極的方面來說，正是法家思想造就了讓後人仰視的大秦帝國，但也是因為嚴刑酷法，讓強大的秦王朝只經歷了二世便亡國了。

　　在秦之後，漢王朝在武帝之前當權者信奉道家黃老學說，倡導無為而治，在武帝之後則是獨尊儒術，在之後的上千年裡，儒學就成為了各個王朝統治者的專政工具，並逐漸成為我們這個國家的精神像征。

　　這些都是後話，對於剛剛在嶺西立住腳的蒙虎來說，什麼學派、什麼學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墨家的拋石機技術可以用來守城，那就沒有什麼理由排斥它，就像胡林是一個不得志的被發配的儒生，但他有能力，有利用價值，那蒙虎也會毫不猶豫的任用。

　　——。

　　時間倉促，秦軍的拋石機只有三架，而就是這三架，在擊敗趙軍的戰事中發揮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李將軍，趙軍雖然敗了一陣，但並不會甘心，今天晚上多備齊火把、加派人手巡視城垣，另外，通知駱越人，晚上不間斷對趙軍營壘進行襲擾。」

　　「再催問一下白乙文部的具體位置——。」

　　「城中百姓的情緒安撫，老將軍要多多費心。」

　　初戰的興奮勁頭漸漸過去，接下來還有更嚴峻的考驗，蒙虎一邊巡視著城垣，一邊和李信等將領說著。他的神情有些疲憊，這一仗雖然沒有與趙軍實打實的拚殺，但在心理上給予的壓力卻比真實的戰場更加的大。

　　要是趙軍窺破了虛實，那臨川城就會陷入死亡的恐懼中，能夠保證計謀會成功嗎？

　　誰也無法保證。

　　但是，如果不試一次就放棄，那又怎麼甘心。

　　沒有人知道，剛才在城樓上從容淡定的蒙虎其實心裡一直在天人交戰，因為他的一個命令，將決定城中二萬餘人的生死。

　　「虎侯，你放心吧！晚上交給我來駐守好了。」李信自信的笑著，大聲說道。衝鋒陷陣的快意還在他的心中激盪，這一時，面前縱有萬馬千軍，李信也是當仁不讓。

　　「一切有勞老將軍了。」蒙虎也沒有客氣，點頭應和道。從知曉趙軍從海路進犯的消息到現在，他已經二天二夜沒有闔眼了，現在暫時穩定住了戰局，他的一顆心也終於能暫且安定了下來。

　　——。

　　臨川危急。

　　趙軍偷襲，虎侯命令火速增援。

　　一道道命令被送信的兵士傳送到分散的秦軍各部，郁水下游。逆江而上的白乙文部正在急行軍中，接到蒙虎告急的重要軍報後，白乙文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即率領中留駐守部隊六千將卒日夜兼程向臨川方向行進。

　　「快，徵用前方那條船，上去兩屯兵士，先行開進！」一路上，白乙文幾乎一直在不停的命令和喝喊，他的心中既有些許興奮，又有不安的忐忑。

　　興奮的是只要能夠搶在趙軍攻破臨川之前救援到位，那麼他就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到時他白乙文在蒙虎面前可不僅僅是一員只能在後方守衛的二線將領了。不安的是萬一救援不及時，讓趙軍攻下了臨川，那他白乙文可就百口不足以贖其罪了。

第七十二章 飛將軍

　　七月二十七日。

　　晨曦的霧靄還在林梢沒有散去，淡淡的薄霧讓遠處的景緻朦朦朧朧看不真切，這樣的天氣對於一個巡邏的斥候兵來說是極度困難的。發現敵蹤，最主要的是有開闊的視野，而現在，不過十餘步遠就模糊一片了，這偵察的效果自然不會很好。

　　當天空中的霧氣漸漸淡去的時候，讓趙軍斥候驚訝不已的事情發生了，三艘載滿了秦軍士卒的商船出現在了臨江城北面的郁水之上。

　　「他們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冒著濃霧航船是相當危險的？」一個又一個疑問在趙軍士卒心中堆積。

　　船頭。

　　秦軍中留守將白乙文一身黑色的戰甲將身體前傾著，站在船甲之上，他的一雙『白眉』緊緊的鎖著，正用焦急的目光眺望臨川城的動靜。

　　霧天行船，危險性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船隻傾覆的結果。這個道理白乙文當然知道，但相比臨川的困境，這點危險又算得了什麼。

　　「白乙將軍，看——，那是我大秦的旌旗！」一名眼尖的年輕士兵第一個叫喊起來。

　　「大秦，大秦！」

　　頓時，秦軍士兵們的吶喊之聲響成一片，三艘商船上一共載運了五個屯，接近五百名士卒，他們是第一批來援的士兵，他們的到來對於處於真空虛弱狀態的臨川守軍來說，就像是一場春天的及時雨。

　　辰時。

　　白乙文部先頭部隊順利進入臨川城。援軍的到來讓城中軍民士氣大漲，五百人雖然不多，但有援兵就代表著有了擊敗趙軍的希望。

　　「李將軍，虎侯可在，白乙文奉命報到！」

　　「白乙將軍辛苦了，虎侯沒事，臨川也還在我們的手中，現在，你趕快將士兵分派到城垣的每一段上，記住：你的任務是守住城牆。」李信簡短有力的命令道，一夜的守候，老將軍也一直沒有合上眼睛，他的蒼老身影在城中的街道與城垣之間來回的巡視，查找著一切被遺漏的弱點。

　　——。

　　一覺睡到天亮！

　　這種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蒙虎懶懶的伸展著身軀，有一種百骸舒暢的美好感覺，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想就這麼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安寧平靜。

　　「虎侯，醒醒——！」一個熟悉的嬌柔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是趙秀的聲音。

　　「啊，阿秀，是不是趙軍進攻城垣了，你怎麼不早叫醒我？」蒙虎急淋淋的打了一個冷戰，從榻上一躍而起。

　　「不，不是趙軍。是白乙文將軍帶著援兵到了。」趙秀興奮的搖晃著蒙虎的身體，連聲說道。一段日子不見，她的身材相比之前要豐滿了許多，胸口那一對惹人憐愛的小白兔漸漸的開始發育成長，而她的臀部也開始突翹起來，從後面看去，有一種年輕女子特有的曲線之美。

　　「白乙文到了，這小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蒙虎喃喃自語快步出了郡府，白乙文部的增援到位讓秦軍有了守住臨川的底氣，而接下來，就是反擊的時候了。

　　城頭。

　　剛剛抵達的秦軍士兵已經替下了濫竽充數的城中軍民，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看不到疲倦，有的只是渴望與憧憬。

　　「稟虎侯，末將領令率本部將卒趕到，請虎侯訓示。」白乙文見到蒙虎到來，連忙上前大聲回稟道。

　　「白乙將軍辛苦了，城外趙軍有什麼異常？」蒙虎讚許的點了下頭，問道。

　　「稟虎侯，剛才駱越人送來消息，趙軍昨晚被其襲擾，夜間數戰未得歇息，今天一早，我軍斥候查實，趙軍在一刻鐘前才剛剛升起炊火做飯，以此來測算的話，估計攻城時間會在半個時辰之後。」

　　「攻城——，趙軍只怕不會來了！依我看他們是想要逃了。」蒙虎譏笑道。趙軍一反常態到現在還沒有進攻，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白乙文部趕到的消息趙軍將領得悉了。

　　——。

　　蒙虎沒有猜錯。

　　事實上，從天一亮開始，趙儐就在後悔不迭了。白乙文部的火速增援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上當了，臨川城中根本就沒有多少秦軍，換句話說，昨天他要是率軍猛攻的話，面前的這座城池就已經是趙軍的了。

　　「你們這群廢物，昨天是誰說，城中秦狗早有了準備，是誰說，我們就算是攻城也拿不下來，是誰？」

　　中軍帳中，趙儐的咆哮聲一直沒有停歇。

　　他的怒火已經直衝腦門，如果不發洩出來的話，只怕整個人都快要氣炸了。

　　大功勞，一直渴望的大功勞就在面前，可他卻居然的錯過了。

　　「該死的狡猾的蒙狗，總有一天，我趙儐會將你抓住，然後關進牢寵裡押回番禺，我要讓你生不如死。」趙儐在惡狠狠的發著誓言的同時，心中已經起了打退堂鼓的念頭。他雖然怒火難息，但卻不是一個衝動的人，衡量敵我兵力的變化之後，趙儐還是決定立即撤退！

　　秦軍已經贏得了最寶貴的時間，他們的援兵在源源不斷的增加，而己方只有區區三千疲兵，這仗怎麼打都不可能贏，既然這樣，那還是早早撤退才好！至於回軍之後趙佗的責問，那只能先拋到腦後了，現在還是先保命要緊。

　　「傳令下去，早飯過後，全軍撤退！」趙儐的命令不僅讓他自己得到瞭解脫，也讓在帳外忐忑不安的梅山等一眾趙軍將領大鬆了一口氣。

　　趙儐要逃跑。

　　這如意主意打得著實不錯，想進就進，想退就退，但也要先問問對陣的另一方同意還是不同意。

　　攻守易勢，戰場的定律就是如此。

　　趙軍失去了勝機，而接下來就是秦軍發威的時候了。

第七十三章 宜將剩勇追窮寇

　　臨川城中。

　　渴望一雪被圍之恥的秦軍將校磨拳擦掌，鬥志高昂，準備給予入侵趙軍以迎頭痛擊，骨子裡沉沉浸染了大秦軍人驕傲的他們無法容忍被動挨打的戰局。

　　「將士們，我們反擊的時候到了，現在我命令：駱明所部繼續在沿途對趙軍進行襲擾，爭取多拖住趙軍一陣，白乙文部迅速締結，向趙軍逃離的方向猛衝猛打，記住，追逃的速度要快，不要讓趙軍緩過氣來。另外，再送信給屠雄，讓他的樓船部隊出西江，在趙軍回撤的海路上進行截擊。」

　　蒙虎的命令幾乎與趙儐同時下達，經過數場的大撕殺，他對於戰場上勝負的感覺已經相當的敏感了，對手的一個微小的動作，蒙虎就能判斷出敵方的意圖。

　　城門吱呀呀的再度開啟。

　　蒙虎這一次沒有和之前一樣在城樓上坐鎮觀戰，在數名膀大腰圓的衛卒保護下，他的戰車與衝出的秦軍一道，向著正慌亂中撤退的趙軍掩殺了過去。

　　為將者，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是一種境界。衝鋒撕殺於陣前，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是另一種境界，現在蒙虎的能力雖然還達不到兩種境界的最高層，但他還有勇氣，還年輕，還有迎面直視困難的信念。

　　「殺趙狗！」

　　「風，大風！」

　　見到主將帶頭殺出，秦軍將卒的士氣也被激勵到了頂點，他們的吶喊聲震耳欲聾，讓人心神膽顫，而趙軍一方因為一整夜未得好好歇息，此時見秦軍如狼似虎般的殺出，不禁心中驚懼，兩腿發顫。

　　逃跑與追殺。

　　「都不許後退，違者殺，殺，殺！」

　　「你們幾個，留在這裡阻止秦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自後撤！」

　　「將軍，我們快跑吧，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趙儐徒勞的下著命令，但卻沒有一個人聽他的，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狼狽逃竄，趙儐現在的感覺和來時完全不一樣，那時雖然被叢林深山弄得不知往哪裡走好，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趙軍是在前進之中。而現在，在身後追殺的秦軍就像附體的蛀蟲一樣，不論他放出多少斷後部隊，也無法擺脫那象徵著死亡的呼喝之聲。

　　一路潰敗，趙軍的力量在不知不覺中消耗，秦軍的追兵、駱越人的暗算，都讓趙軍將士苦不堪言。

　　等趙儐逃到十萬大山時，他的麾下能夠聚攏起來的兵士也只有一千人左右，而在他的前面，莽莽十萬大山就像一頭凶狠的巨鱷，正張開了嘴巴等著送上門來的美味食物。

　　大山深處，正是趙軍的墳場。

　　他們已經無路可走，駱越人早早的就在這一片山林里布下了羅網，矢志復仇的駱明對趙軍的一舉一動察覺得很細緻，駱越人挖下的陷阱、布下的竹箭陣，使得趙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難道我就這麼完了，真是不甘心吶！」

　　趙儐此時已經欲哭無淚，他的身邊，除了保護的親卒外，其他的趙軍士兵只管著埋頭逃竄，對於他這個主將的死活完全視而不見，兵敗到如此地步，趙儐不甘心也沒有辦法。

　　——。

　　「稟虎侯，趙軍在十萬大山的蒔良嶺被我軍團團包圍，他們派出的幾路求援兵士也已被我軍和駱越友軍擒獲。」在戰陣的另一方，搶在蒙虎前頭追殺的白乙文乘車馳回，未等戰車停穩當，即意氣風發大聲叫喝道。

　　「白乙將軍真乃飛將軍，行軍其疾如風，怎麼樣，可探聽到趙軍主將是何許人了嗎？」蒙虎笑說道，剛才那一陣衝鋒他倒是想沖在頭裡，過一過陷陣殺敵的癮，卻不想白乙文的速度比他還要快，這小子不光是自己跑得快，連他的那些部下也個個像長了飛毛腿一般。

　　「嗯，稟虎侯，趙軍主將是趙儐，聽說是趙佗的族弟，趙佗那老小子還在合浦的船上逍遙呢，唉，真是白忙活一場，要是趙佗來了該有多好？」白乙文嘆氣道。這一趟飛奔無果讓他渴望擒獲趙佗的夢想撲空，想想一路從中留到臨川、再到十萬大山的辛苦，白乙文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趙儐——，不過一無名小卒耳，白乙文，你若是想擒下趙佗的話，就速速率部與駱明會合，然後往合浦方向穿插，爭取搶在趙佗反應過來前奪了他的戰船——。」蒙虎想了想，調整命令道。

　　敵變則我變。

　　戰場上的決策講究的是靈活性，一味死板的按照預定的計劃指揮實戰是不可取的做法。

　　「末將遵虎侯將令。」白乙文興奮的大聲應和著領令而去。

　　蒔良嶺。

　　位於十萬大山主峰的這一座山峰風光旖旎，茂密的原始叢林對於生活在這一帶的狼蟲虎豹來說，實在是一處樂園天堂。

　　不過，對於趙儐等一群敗兵來說，這裡可就是窮山惡水的所在了。

　　趙儐一路敗逃，聚攏起來的兵力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不過他們仗著地勢上的優勢，據險死守，這倒給了秦軍出了個難題。

　　「虎侯，趙軍龜縮在蒔良嶺的中段，我軍沖了幾次，都沒有能拿下。」

　　「虎侯，讓我領著一隊人馬殺上山去，我就不信區區一夥敗兵能有什麼本領。」幾個渴望立功的秦軍軍候請令道。

　　「用不著。趙軍現在是困獸猶鬥，你們上去那些敗兵勢必以命相搏，還是換個聰明一點的辦法，餓他們幾天不愁這些人不投降。」蒙虎胸有成竹的笑道。

　　蒔良嶺的風光怡人，人跡罕至，原始叢林的植被相當的不錯，換一句時髦的話來講，這裡是野生動植物的樂園。既然趙儐想要在嶺上賞景攬月，那麼就讓他去做神仙好了，反正等到趙軍士卒們餓得眼冒金星的時候，就是再厲害的神仙也要被打回原形。

第七十四章 女人如衣服

　　趙軍被圍蒔良嶺急待救援，這注定是絕望的等待。

　　送信的趙軍斥候兵不要說出不了十萬大山，就是僥倖到了合浦，也一樣沒有什麼用處，因為趙佗的手裡根本就沒有援兵。

　　距離趙儐率軍登岸已經過去了四、五天了，趙佗心情漸漸的開始焦燥起來，這焦燥的原因不在於象郡南部多雨潮濕的天氣，不在於每日裡食物除了海魚還是海魚，也不在於隨船出征的兩個美貌小婢服待的不盡心，而在於趙軍的推進速度的緩慢，在於臨川城頭上的『秦』字旌旗依舊在高高飄揚。

　　兵貴神速。

　　早在決定奇襲臨川之時，他就給這次海上襲擊計劃下了一個總的設想，那就是行動保密，速戰速決。

　　自從第一次圍剿失敗後，趙佗開始提高對蒙虎的重視程度，為了此次偷襲行動成功，他甚至於甘願拋出二萬軍隊給秦軍當誘餌，在東線戰場上，趙軍滲透部隊雖然一敗塗地，但卻成功的吸引了秦軍的注意力，從這一方面來說，趙佗的計劃還是成功了。

　　同時，在徵調樓船部隊出征之前，趙佗還加強了軍隊調動的保密性，這次遠征行動在番禺除了極少數的親信知曉外，沒有外人知道，就連郡府中的女人還是僕從，也只是被告知郡尉大人帶著侍從遊獵去了。

　　這一切的前期準備應該說非常的完備，趙佗的秘密行動甚至於瞞過了胡林，這使得蒙虎在戰事開始之初吃了大虧。

　　出奇不意。

　　這是戰場決勝的重要因素，但卻並不是唯一的條件。

　　趙佗也許永遠也不可能明白，正是趙軍在登陸合浦之後的一系列錯誤讓他的計劃出現了大的問題，屠殺駱越村寨固然可以保證趙軍行動的絕密，但也正是因為屠殺使得駱明這個倖存下來的駱越人與趙軍有了不可化解的深仇。

　　沒有了熟悉地形的駱越人的指引，趙軍的推進速度又怎麼可能加快，趙儐不行，換了趙佗自己上去其實也一樣。

　　「啪！」

　　一聲玉器跌落船面的脆響將趙佗從煩燥的冥想中驚醒，他轉首看去，原是服待的小婢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盛著的上好美酒的玉杯。

　　酒，玉和女人一樣，都是男人的心愛。

　　玉杯的貴重，不是一個女婢所能承受的，南越王趙佗使用的玉器，自然不會是那種粗製的東西，來自遙遠的西北方和田的美玉，才是趙佗這樣的王者的最愛。而隨著北方關道的絕斷，這種和田玉杯的價值也更加的高昂。

　　千金易得，一杯難求。

　　這年頭，人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要你有錢，女人有的是，美貌的小婢也不過是價錢上高一些罷了。

　　而錢對於趙佗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小婢這就將船板上的碎片和污物擦洗乾淨。」面色驚惶的小婢瞧見趙佗冷冷的眼光掃來，嚇得連忙伏下身子討饒道。

　　這次趙佗隨帶出征的這兩個美貌的小婢，是他蓄養在外面的眾多小妾中最得寵的兩個，作為嶺南的實際統治者，趙佗的郡尉府中並不缺少女人，甚至於論起美貌來，那幾位如夫人一點也不比眼前的這兩個差。

　　不過，有一句話說得再簡明不過，家裡的花又哪有野花來得香。偷情的感覺總比一板一眼的感情來得更刺激，更令男人血液賁張。

　　「該死的，趙儐還沒有消息送回來嗎？這小子難道掉進深山裡鑽不出來了？」趙佗陰著臉，目光瞪視著惶恐的小婢，心中卻在恨恨的想著迷離的戰局。兩天前，趙儐差人送回的最後一封軍報還放在趙佗的案頭，這是一封報喜的戰報，講的是趙軍已經突破了秦軍在十萬大山的封鎖，距離臨川不過六十里了。

　　捷報！

　　當我趙佗是蠢蛋嗎？

　　從合浦到臨川，哪裡用的了這麼長的時間，不過，看在趙儐還算忠心的份上，這一切就都算了，只要能拿下臨川，秦狗就完蛋了。

　　臨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趙軍若能攻下象郡的治城，那就可以憑藉城池在象郡立下足來，這就好比趙軍在秦軍的勢力範圍內鍥下了一個大釘子，可以極大的牽制秦軍的發展勢頭。

　　可是不對。趙儐既然已經到達了臨川附近，以這小子的性情，怎麼會一點消息都不傳回來，難道攻城戰進行得不順利，又或者這小子此刻正躺在城中不知哪一戶人家的女人肚子上發洩？這也不可能呀！

　　趙佗越想越不對勁，臉色也更加的陰沉了下來。

　　「大王饒命，大王，請你看在小婢盡心服待的份上，饒過小婢吧！」趙佗的沉默讓依舊在一旁服侍的美婢更加的花容失色。對於象趙佗這樣的大人物來說，女人不過是一件衣服，隨時可以披上，也可以棄掉。

　　「大王，不要把我扔到海裡，我願意給你，我什麼都是你的。」小婢哭求著，飛快的將身上的薄薄衣衫褪去，頓時一具純白如玉的女人裸體呈現在了趙佗面前。

　　——。

　　「大王，大事不好了！秦狗與我警戒部隊遭遇，雙方正激戰中！」一名趙軍士卒叫喊著衝進艙內，大聲向趙佗稟報導。

　　「大膽！」趙佗厲聲大喝，腰間長劍出鞘。

　　「大王息怒，屬下什麼也沒有看到，屬下發誓！」報信的士兵伏地連連以頭撞地，道。他這一聲不說還好，一說趙佗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起來說話，你剛才說什麼？發現敵蹤，這怎麼可能？」沉默了一小會，趙佗長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問道。

　　「大王，在岸上的警戒部隊回報，發現有大批敵軍正朝我駐地而來，我軍前鋒已和敵人遭遇——！」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趙佗以一種異乎尋常的平靜語氣說道。

　　「諾！屬下告退！」報信的士兵長出了一口氣，轉身背向趙佗正待跨步離開。

　　噗！

　　利劍穿心。

　　一隻腳剛剛邁出艙門的士兵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胸口冒出的劍尖，軟軟的伏倒於地。

　　「我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別人窺看！」趙佗冷笑一聲，跨步上前將滴血的青銅劍從士兵身上拔出，然後一腳將死屍踢得飛起。

第七十五章 捷報頻傳

　　卟嗵！

　　趙軍士兵的屍體從甲板上滾落，跌落於海中，只在海面上留下一小灘殷紅的血跡，很快，他的屍體就會被聞到血腥異味游來的鯊魚啃食得乾乾淨淨。

　　「你這個賤貨，碰碎了玉杯，一樣該死！」鐵青著臉的趙佗在踢落死屍之後，一轉身又把嚇得魂飛魄散的小婢強拉到艙弦邊上。

　　「大王，饒命！」赤條條白皙一片小婢已經花容失色，身如篩糠。在趙佗的眼裡，美貌的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只是滿足個人需要的替代品罷了。

　　「你，這個不潔的女人，也一起去陪葬了吧！」趙佗獰笑著低聲說了一句，手一鬆，頓時站立不穩的女婢如斷線的風箏般的落下船弦。這一次，或許是重量輕的緣故，女人落到海裡的聲音更加的輕微，船上的一切很快又歸於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海浪疊疊。

　　一浪又是一浪，連綿不絕，重重的拍打著船體，就像重錘敲擊一樣，一個柔弱無助的女子掉進奔湧的大海裡，會怎麼樣，結果不用去想，誰都能知曉？這樣一個女人的生死，趙佗又哪裡會放在心上，他要的是身為王者不可侵犯的尊嚴。

　　兩個卑微的生命在操縱著生殺予奪大權的人眼裡，就像踩在腳底下的小螞蟻，輕輕一捻，就立時灰飛煙滅。

　　趙佗的身軀從艙口走出，在一眾將士畏懼並陌生的目光注視下，大步來到甲板之上，船頭勁風撲面，這是從岸上吹來的強勁氣流，在碰上海面的上升回流之後形成的一股氣旋。而現在，這一股氣旋送來的正是一陣陣拚殺嘶喝的吶喊聲音。

　　這是兩軍撕殺的聲音。

　　除了士卒的叫喊聲外，還有兵刃碰撞的爭鳴脆響，中間更夾雜著瀕死士卒的慘呼，讓人聽之心神激盪。

　　「快，命令船上將士，斬斷纜繩立即起航！」趙佗只側耳聆聽了一小會，就臉色大變的下達了命令。風聲呼嘯，趙軍將士的聲聲慘叫漸漸的能夠清晰可聞，很明顯，岸上的趙軍處於危殆的狀態。

　　「大王，岸上的兄弟還沒有上船——。」趙軍樓船師統兵軍候聽到這個命令一愣，連忙上前諫言道。

　　「快斬纜開船，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嗎？」趙佗氣哼哼的大聲道，他的面容在暮色中變得猙獰陌生，讓手下的將士感到畏懼。

　　救援——，如果手中有足夠多的部隊的話，趙佗會毫不猶豫的登岸作戰，但是現在，他的手中滿打滿算也不到八百餘樓船士，這些人中還有許多是只會操槳的槳手，讓他們上岸與敵作戰，那簡直就是送死。

　　壯士斷腕。

　　這樣的決定雖然殘酷，但卻不得不為之。

　　「諾！末將這就下令開船。」趙軍樓船軍候瞧見趙佗面色不善，只得很委曲的應了一聲，開始向各船下達命令。

　　等待岸上的士兵上船，這已經不可能了，趙佗鐵青的臉上儘是苦澀，岸上傳來的嘶喊聲已經在清楚的表明：趙軍警戒部隊快完了。秦狗究竟派出了多少軍隊，怎麼能一下子穿插到這裡，趙儐的部隊又在什麼地方，難道他們已經被秦狗所消滅了嗎？

　　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五千由趙佗精心挑選出來的勇悍之士，怎麼會說沒有就沒有了。

　　趙佗不能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一連串的疑問在趙佗心頭積累，但他卻尋不出答案。

　　現在他唯一可嘆的就是好端端的局面，不想又落得個大勢已去的慘狀，真是不甘心之極。

　　趙佗氣悶不已。

　　氣悶的人也不止他一個，趙佗洞察戰事的本領讓不停歇殺到合浦外圍的白乙文忿忿不平，本想著一口氣將趙佗擒獲立下不世大功的他沒有想到，剛剛到達合浦就和趙軍的警衛部隊給撞上了。

　　兩軍在夜裡相遇，一通摸黑砍殺，處於鬆懈狀態中的趙軍士卒當然不會是如狼似虎的秦軍的對手，一個時辰不到，趙佗派出警戒的二百餘士卒就被悉數殲滅。

　　可正是這一通撕殺驚動了趙佗，才使得他匆忙逃竄，不過在歸航途中趙佗也沒有討到什麼好去，得到蒙虎將令的秦軍樓船部隊主將屠雄親率一支分艦隊攔截趙軍船隊，結果兩軍在雷州半島與瓊州之間的海峽處一場混戰。

　　缺少戰鬥人員的趙佗船隊被重創，就連趙佗本人的座艦也被屠雄部第一分艦隊指揮官西乞渠擊沉，趙佗要不是識機的快，早早的換了座船隻怕早就葬身魚腹了。大戰過後，趙軍一百三十餘條戰船安全駛回番禺港的只有一百來條，還有三十餘艘戰船不是被秦軍擊沉就是被俘虜。

　　——。

　　蒔良嶺上，趙軍臨時駐地，一派淒淒慘慘的悲涼場景。

　　一個又一個無助的趙軍潰卒或靠，或躺，或相互倚著裸露在大雨中，沒有一絲的遮蓋，時不時的呻吟聲在整個營地裡響起。受傷士兵的傷口已經在雨水中潰爛，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的話，這些士兵莫說殘廢，就是性命也會不保。

　　從臨川一路潰敗的趙軍已經被圍困了整整五天時間。在駱明統領的駱越部族的密切配合下，十萬大山就像一座進得去出不來的蒸籠，將趙軍殘餘部隊給死死的摁在了裡面，通向嶺下的各條山道被封鎖得嚴嚴實實，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趙軍攜帶的乾糧已經快耗盡了，若不是這幾天剛好下了一場大雨的話，飲水困難的趙軍士卒更加的支撐不住。

　　趙儐已經彈盡糧絕，在被圍之初他還試圖派人與合浦的趙佗聯繫，期望趙佗能發兵來救援，可每一次，出去的人都像石沉大海一樣，一去無回。當然，此時的他並不知道，趙佗早已不在合浦，而在千里之外的海上亡命了。

　　簡易的由寬大樹葉與樹枝搭成的草蓬子根本沒有辦法阻擋住如暴般傾洩的雨勢，趙儐的身上也是濕淋淋的，渾身上下找不到干的地方。

　　此情此景，此時此地。

　　一片淒涼，讓人不由得生出『天亡我』的感嘆。

第七十六章 無毒不丈夫

　　趙儐顧影自憐，長吁短嘆。

　　連續的敗仗讓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將軍，有不少的受傷士兵創口發炎化膿了，再不醫治，他們的命就沒了！」軍候梅山臉色灰暗的冒雨進了草蓬內，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這該死的雨，該死的山，還有該死的秦狗——！還有你，當初要不是你說兵士疲憊，暫緩進攻，我軍又怎麼敗得如此慘狀！」趙儐頭也不抬，只顧擰著衣袍上的積水，氣哼哼的怒聲道。

　　「趙將軍，你這是什麼話，是懷疑我私通秦軍嗎？你要是疑心的話，何不派人調查，我梅山行事無愧於心，不怕什麼。」梅山臉色倏變，反擊道。

　　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被壓制到了極處，反彈勢在必然。趙儐的亂發怒氣選錯了對象，象梅山這樣的軍官，別的都可以忍受，就是無法容忍有人將他們看作叛徒。

　　「哼，你梅山要是覺得在我手底下不舒服，那你走呀，我倒要看看有幾個人跟著你。」趙儐瘋狂的叫喝著，他的心理已經接近崩潰。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鎮定，勢若瘋狂之下見誰罵誰，全無理智可言。

　　「瘋子。」梅山只是冷冷的掃了趙儐一眼，就轉身走出了草蓬，在他的身後，趙儐瞪著一雙惡毒瘋狂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背影。

　　外面，風大雨大，無助的趙軍士卒在滂沱大雨中痛苦的呻吟掙扎，對於他們來說，大人物的爭鬥就像是兩個巨人之間的博奕，而他們則是巨人手掌中隨便可以拋棄的物品。

　　「軍候，弟兄們已經兩天沒有吃的了，想想辦法吧！」

　　「軍候，這幾個兄弟馬上要去了，你快過來看看——！」

　　一聲聲的哀求讓梅山心裡很不是滋味，戰鬥進行到這個地步，明顯趙軍已經敗了，可趙儐卻依舊不願投降，這不是明擺著讓這些兵士丟掉性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為了更多的士兵能活下去，區區一個罵名，我梅山承受得住。」梅山心中如翻江浪滔，起起伏伏。

　　——。

　　七月二十八日。

　　嶺下，秦軍圍困部隊營地，戒備森嚴。

　　一隊隊秦軍戰卒手持長戈，銅鈹，在腰上懸配著青銅劍的屯將、軍候的帶領下，緊鑼密鼓的巡視著營地周圍。中軍帳內，蒙虎側著身體，舒服的斜躺在用虎皮鋪陳的榻上，正在一卷卷的翻閱從各地送來的戰報和政事消息。

　　屠雄樓船部隊在海峽進行的伏擊戰戰報剛剛送到，擊毀趙軍三十餘艘戰艦的戰果讓蒙虎心情舒暢。

　　這年頭，出來混，總要付出代價的。

　　趙佗偷雞不成失把米，損失慘重的趙軍樓船部隊就算再恢復過來，也不可能再有以前那般氣勢。

　　「稟虎侯，蒔良嶺上的趙軍中有人開始和我們的人暗中接觸了，他們願意投降！只要我們能保證不殺投降之人。」一名秦軍軍候進帳稟報導。

　　「哦，是什麼人在和我們商談，問清楚了嗎？」蒙虎點頭，問道。

　　「已經查明：是趙軍前鋒營軍候梅山，此人驍勇善戰，原是第六軍團的一員虎將，與末將曾有過一面之識。」秦軍軍候長如實報導。

　　「梅山——。他有沒有說能夠說動多少士兵歸降？」蒙虎探聲問道。

　　「稟虎侯，山上趙軍各部編制已經混亂，梅山的本部只有百人左右，不過，他說了，已經在暗中聯絡了有四、五百人。」

　　「四、五百人，這麼說梅山聯繫上的趙軍士卒有一半了，這樣吧，你先回去告訴他的人，就說明日凌晨時分，我們以舉火為號，策應他們下山，另外，你還可以說明，為了表示我軍的誠意，我蒙虎會親自去迎候他到來。」蒙虎想了想，吩咐道。

　　「末將遵命。」秦軍軍候依令退下。

　　蒙虎卻皺起了眉頭，能夠策動梅山一部歸降，這樣的結果自然再好不過，不僅可以避免再動刀兵，而且還能進一步瓦解趙軍的士氣，但是，這其中的風險也無法避免，梅山此人性情如何，現在還不瞭解，他是真降，還是假降；他的私下動作趙儐會不會察覺，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二十八日，夜。

　　天上星斗皆無，漆黑一片。

　　蒔良嶺下，一支宛延如長蛇般的軍隊正在山路上前進，在這支隊伍的前面，趙軍主將趙儐赤紅的眼珠子，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來人，將梅山那狗賊給我帶進來！」趙儐低喝一聲，命令道。被帶上來的梅山五花大綁著，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

　　「梅山，怎麼樣，想通了沒有？要是想活命的話，等會兒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趙儐惡狠狠的獰笑道。

　　「趙儐，你這條惡狗，老子栽在你手裡了，要殺要剮你隨便，想讓我聽你的，門都沒有。」梅山痛苦的閉了一下青澀的眼睛，低吼道。

　　昨天，當他從下山聯絡的人那裡得知蒙虎願意接受他們投降的消息後，即開始了歸降之前的準備工作，然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的暗中動作很快就被人告發了，一早就對梅山看不順眼的趙儐聞之即搶先動手，將梅山等一眾帶頭的兵士悉數抓捕。

　　「梅山，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忘了山上的那幾百個弟兄了嗎？他們要是知道因為你的不配合而要失掉性命，他們會怎麼想，他們還會感激你這個敬重的大哥嗎？好好想想吧，幾百條性命就在你的手裡握著呢！」趙儐冷笑道。

　　無毒不丈夫。

　　山上那些呻吟痛苦的士兵就是趙儐要脅的人質，他不相信，梅山可以冷血到不顧弟兄生死的地步。

第七十七章 誅殺趙狗

　　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

　　趙儐算計的很準確，梅山確實下不了狠心。那些呻吟的趙軍士卒有許多是他朝夕相處的兄弟，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樣死去。

　　「趙儐，你是條惡狗！」被威脅的梅山咬碎牙齒，眸中迸發著怒火。

　　「罵吧，罵吧，沒有什麼？只要你聽我的招呼，你再罵幾聲也沒關係，等我斬殺了蒙狗，哈哈，你就是大功臣了。」趙儐得意的狂笑道。他也沒有料想到，身處如此困境竟還有反戈一擊的機會。

　　「哼，狗賊，我只後悔一時心軟，沒早斬了你的狗頭。」梅山怒罵道。象梅山這樣的職業軍官比心思謀計的話，不可能是趙儐的對手，其實，在趙儐發現他們的計劃之前，梅山完全可以先發制人，一舉將趙儐拿下，然後再振臂一呼，率眾歸降，那樣的話一切事情就都順利多了，可是，梅山卻下不了那個手。

　　道不同，不相與謀。

　　梅山想的至多是各走各道，而趙儐卻是威脅利誘。

　　「後悔是嗎？晚了，你還是留著力氣與蒙狗招呼吧，記住：等會兒要是露了破綻，可別怪我趙爺爺心狠手辣，不念舊情。」趙儐冷冷的獰笑一聲，臉上殺氣騰騰。然後，他又回首對著身後跟著的將卒叫喊道：「兄弟們，都挺起精神頭來，等會兒斬了蒙狗，我趙儐好好的慰勞大家，好酒好肉，漂亮女人，什麼都有！」

　　「將軍放心，小人等一定盡力戮力！」

　　「將軍好計謀，蒙狗這回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時的有擅長溜鬚拍馬的趙軍兵卒興奮的吹捧著，幾乎將趙儐吹成了天上智多星下凡，而即將會面的秦軍，在他們的眼裡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趙儐雖然軍事指揮才能一般，但卻有著出色的鼓動能力，洞察人性弱點的他很快就聚集起了一批的亡命之徒。

　　根據雙方暗中的約定，蒙虎與梅山的會面地點是在半山腰的一處山坳裡面，這個地方的路程對於雙方來說都差不多，而山坳裡只有一條道貫通的地形對於哪一方都是公平的。

　　前面，已經能隱隱約約的看到秦軍列隊的人影了，只是因為夜裡實在太過漆黑，才無法看清楚對方的面貌，不過，這黑了也有黑的好處，至少趙儐不用擔心會洩露自己這邊的秘密。

　　「梅山，你知道自己應當怎麼說，對不對，想想山上的弟兄，考慮清楚了再說話！」趙儐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將短劍抵近梅山的後背說道。被秦軍逼入絕境的趙佗決定最後一搏，在這一刻，他的手也在微微的顫動著。

　　刺殺成功，是天大的功勞一件；刺殺失敗，則屍骨無存。這樣的強烈反差不僅讓趙儐陷入到了崩潰的邊緣，也讓他的瘋狂情緒高漲到了頂點。

　　——。

　　「前面可是梅兄弟，是的話應一聲。」秦軍那廂，響起了負責聯繫的軍候長的聲音。

　　「是我。」梅山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沉悶的應了一聲。聽到梅山回答，趙儐臉上流露出狂喜的神情。

　　「梅兄弟快過來，我家虎侯在這邊相等多時了！」秦軍軍候催促道。

　　趙儐握緊了手中的短劍，抵緊了梅山的後心，同時，另一隻手扼在了梅山的咽喉，以防止他出聲告警。

　　趙軍一步步的靠近，秦軍的隊列已經越來越清晰了。正中，一輛有四匹戰馬拉扯的銅車橫於山道之上，黑色的旌旗如林豎於兩廂，毫無疑問，車上的幾個人中有一個就是被秦軍稱之為虎侯，被趙軍罵為蒙狗的蒙虎。

　　「蒙狗，等著，讓趙爺爺的劍來割開你的喉嚨吧！」趙儐在心中喃喃叫喊著，只覺得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起來。

　　五十步——。

　　二十步——。

　　不能再接近了！

　　再近的話，這邊異常的舉動會被察覺，一旦讓秦軍發現投降的趙軍手裡皆暗藏著兵器的話，那麼想要出奇不意擊殺蒙虎就不易了。另外，趙儐也察覺到了，被他扣住的梅山情緒也在激動的變化，他無法料想，梅山會不會不顧一切的洩露機密。

　　「殺蒙狗！」

　　趙儐大喝著暴起，右手用力推開擋路的梅山躍上，聽到他的號令，後面的趙軍士卒紛紛亮出藏匿在暗處的兵刃，朝著銅戰車的位置撲了過來。

　　「狗賊，休想！」

　　趙儐的身體剛剛過了梅山，卻不想後面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撞得踉蹌了好幾步也無法穩住身形。

　　被縛的梅山一直在隱忍，他剛才將身體橫擋在趙儐面前，主要是想阻止趙儐狗急跳牆，秦軍的火把照的距離雖然不遠，但趙軍最前面的人有異動的話，他們還是能看清楚的，趙儐若是捅殺自己，那他的一舉一動就完全暴露了，有梅山的身體擋著，趙儐再費力挪開的話時機就錯過了。

　　果不其然，趙儐沒有那麼好的耐性再靠近，他也沒有把握先殺梅山，再襲蒙虎，相比襲殺秦軍統帥的榮耀，區區一個叛變的軍候又算得了什麼？

　　瞧不起人的趙儐不可避免的要付出代價，他的襲擊被梅山干擾後，身體斜向右側，衝向的方位已經不再是戰車的右手位置。

　　懊喪的趙儐剛剛穩住身形，倏然便聽到一聲大喝：「趙狗，可看清楚了爺爺是誰！」隨後，趙儐只聽到『蓬』的一聲脆響，緊接著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趙儐的頭顱飛向半空，無頭的腔口噴射出一柱鮮血，趙儐的眼睛愣愣的看著地上軟軟癱倒的屍身，猶不相信那是他自己的身體。

　　「趙賊已授死！」

　　「趙儐已死，反抗者殺無赦！」

　　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秦軍陣中倏然亮出無數支火把，將這一片山坳照得如白晝一般，這下子跟著趙儐的那些趙軍士兵算是看清楚了，從山嶺到山下，從前到後，滿滿的皆是身披戰甲的秦軍士卒。

第七十八章 毫不留情的坑殺

　　在青銅華麗戰車之上，那一個揮劍砍了趙儐的秦軍將領正一手拎著首級，另一隻手高舉著血淋淋的兵器殺氣騰騰的瞪視著趙軍兵卒。

　　「有反抗者，下場如此僚！」駱明恨恨的將趙儐的無頭屍體踩在腳底，這個踐踏別人尊嚴的人下場其實和他一貫看不起的賤民沒什麼兩樣。

　　屠族的大仇，我終於報了！

　　阿娘，鶯兒，還有一起採珠的兄弟們，你們都看到了嗎？

　　仇人的頭顱就在我的手裡，仇人的屍體被我踩在了腳下的爛泥裡——。

　　週遭，一聲聲秦軍將士整齊有力的吶喊聲讓還沒有放下武器的趙軍士兵臉色更加的灰白，因為他們聽到的叫喊聲來自於四面八方，來自天上地下，這就意味著他們想要乘天黑逃竄的機會不可能有了。

　　嗆啷，嗆啷——。

　　一個又一個趙軍士兵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戰事進行到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幻想與奢望，笑話——，連主將趙儐都被人家一劍剁了腦袋，他們這些小卒子又怎麼可能是秦軍的對手，現在他們唯一的奢望就是保得一條性命。

　　「虎侯有令：除了那個梅山外，其餘趙軍士兵全部坑殺。」然而讓這些貪婪的趙軍士卒失望了，當他們一個個沒有了反抗的意志和能力的時候，秦軍一方下達的卻是死亡的通知書。

　　「饒命吶！小人上有八旬老母！」

　　「求大人留小人一條性命，小人願意做牛做馬——！」

　　痛哭流涕的趙軍士兵絕望的呼叫著，換回來了卻是一個個冷漠的鄙視眼神，在驕傲的秦軍將士眼裡，這些怕死貪婪的趙軍兵卒實在不配當一名軍人，他們的表現更像是一群打家劫舍的盜寇。

　　四百零九名趙軍降卒被坑殺！

　　這樣的集體大屠殺給予人的震憾實在過於強烈，作為目睹此景的趙軍中的唯一倖存者，梅山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痛哭。

　　——。

　　「稟虎侯，賊首趙儐已死，餘眾皆已被坑殺！」駱明掃視了一遍死於坑中的那些趙軍士卒，然後大踏步來到銅戰車的後方那一群穿著普通皮甲的秦軍隊伍面前，大聲稟報導。

　　「做得好。這一仗你和你的部族都立下大功，我會記住的。」一個讓秦軍諸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來自於隊列中一個面色有些黝黑的年輕士兵，他的甲衣在表明，他的身份只是一個伍卒，可他的神情卻是如此的令人心定，讓人有一種如沫春風的暢快。當然，這種暢快只是對秦軍將士而言，對於那些被坑殺了的趙軍士卒來說，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一個噬人的魔鬼。

　　對於反覆無情的貪婪小人，蒙虎一向毫不留情。

　　因為，對這些人仁慈的話，就是對自己殘忍，留下他們終有一天會給自己埋下禍根。

　　只有坑殺！

　　才是對付異己死硬份子最為有效的方法。因為再沒有別的方法，比集體的屠殺更具有震懾力了——。

　　「是虎侯，虎侯在這裡！」

　　「這是虎侯的聲音，大秦萬歲！」

　　「都安靜，現在請虎侯檢示！」帶隊的秦軍軍候不約而同的威喝著，制止住手下軍隊的譟動。秦軍士兵在最初的激動之後，也開始平靜下來，他們中許多人都曾經看到過蒙虎，不過那都是遠遠的在檢閱的時候，像今天這麼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

　　在一眾秦軍士兵崇拜的目光和趙軍將卒複雜的眼神注視下，蒙虎身穿著普通兵卒的皮甲登上了戰車，他的身形並不高大，他的戰甲並不華麗，但此時，在眾將士的心中，卻是分外的印象深刻。

　　「我們心目中的虎侯就是這樣的。」幾乎每個秦軍士兵都在心中這樣的默唸著。

　　「大秦的將士們，你們辛苦了！現在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大家，那就是我們的反圍剿取得了完滿的勝利。在東線戰場，孟起將軍和屠雄將軍的部隊經過半個月的戰鬥，一共殲滅入侵趙軍五千餘人，俘敵六千餘眾，另外，我軍還在反擊中完全控制了與南海郡相交接的蒼梧地區；在南線戰場，我軍的戰果更加輝煌，趙軍登陸部隊五千餘人在我臨川守城部隊、白乙文將軍所部、駱明將軍所部的聯合打擊下已經被悉數殲滅，敵主將趙儐授首，在此次反擊趙軍入侵中，我像郡治所臨川城安然無恙，敵人除了留下滿地的屍體外一無所獲——。」

　　「大秦萬歲，大秦無敵！」

　　「南方軍不可戰勝！」蒙虎剛剛說到這裡，秦軍將士就爆發起了震耳欲聾的叫喊聲。

　　「大家安靜，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悄息要告訴在場的將士，趙佗的船隊在逃回番禺途中被我大秦樓船師伏襲，三十餘條戰船被擊沉俘虜，趙軍水師已遭重創！」

　　「虎侯，虎侯萬歲！」

　　秦軍將士的精神頭一下子被蒙虎這幾句話調動了起來，一些年輕衝動的將士在激動之下，開始叫喊萬歲的口號。

　　萬歲！

　　這是只有始皇帝才配得上的稱號，而現在，北方的秦王朝還沒有倒台，秦二世胡亥仍然坐在皇帝的寶座上，儘管他這個位子已經風雨飄搖。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授。

　　咸陽距離嶺南足有二千餘里，其中關山迢迢，又有叛軍作亂，以目前秦廷被弄得焦頭爛額的架式，也看不出有擊潰各路反秦聯軍的態勢，在這種情況下，被拋棄在嶺南一隅的萬千秦軍將士早已不把北方的那個王廷當一回事了。

　　在許多熱血的年輕將士心中，蒙虎就是他們的領袖，沒有人可以替代，而誰若是想要做出不利於虎侯的事情，他們第一個不答應。

　　嶺南的這一桿獵獵的大秦旗幟，只屬於一個人。

　　註：提前時間更新，對於秦軍坑殺降卒的做法，一直以來都有爭論，小虎以為，凡事都有兩面性，就看你怎麼去理解了！你說呢？

第七十九章 鯤鵬九千里

　　海上偷襲失敗，趙佗偷雞不成，反而丟掉了五千精兵還有數艘樓船。

　　這樣的打擊對於雄心勃勃想要成為嶺南王者的趙佗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晴天劈雷，在率領一眾殘兵敗將回到番禺沒幾天，趙佗就病倒了，才不過四旬的他兩鬢已經染上了白霜，而額頭上的川字紋也漸發的深了。

　　趙佗這一病，南海郡群龍無首，一時間亂作一團。在東線乘勝追擊的秦軍自然不會放過這一天賜良機，孟起、屠雄二路大軍齊頭並進，在南海郡北部的陽山關一帶勢若破竹，連續擊潰趙軍的守衛部隊。

　　七月二十八日，也就是蒙虎在蒔良嶺發起對被圍趙軍最後一戰的同時，東線的秦軍攻陷嶺南北部的重鎮蒼梧，使得絕道三關之一的陽山關上趙軍陷入到了後路被斷的困境中，在攻取蒼梧城的戰役中，孟起部年輕的軍候長高頌帶領著麾下的將士第一個登上城頭，並將大秦的旌旗插在關城之上。

　　趙軍登陸部隊在一段時間內音訊全無，一直到三天之後也就是七月三十一日，趙佗才始得到趙儐部全軍覆沒有消息，蒙虎倒也沒有與死人為難的意思，趙儐和一眾戰死的趙軍士兵屍體一道，被送回了南海郡。當然，蒙虎這麼做也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

　　又一次慘敗的消息於是象長了翅膀的飛鳥一般傳遍整個郡城，第一次趙佗可以隱瞞敗報，而這一次，他再也遮掩不住了。

　　東線進攻的二萬餘趙軍最後逃回來的不足四千人，有六千餘士兵戰死，另有將近一萬餘人或成為了秦軍的俘虜，或者乾脆當了逃兵；而南線趙軍的命運更加的悲慘，除了跟隨趙佗亡命而逃的五百餘樓船槳手外，其餘兵士全部被殲。

　　精心佈置的第二次圍剿失敗！

　　不僅讓趙佗黯然神傷，也讓圍攏在趙佗身邊的那些依附將領、謀士產生了動搖，他們的心中，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對趙佗這個南越武王充滿信心。

　　成王敗寇！

　　亂世稱雄，只有強大的武力才是可靠的保證，而虛名除了招致災禍外，沒有多少實際的作用。

　　嶺南的天空。

　　在未來又是屬於誰家的天下？

　　在七月的炎炎夏日裡，有著這個疑問的人相信不在少數。

　　——。

　　八月一日。

　　確切的說，是大秦二世二年的八月一日。

　　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這一天對於蒙虎來說都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前生作為一個曾經的共和國軍人，他對於『八一』建軍節這個節日實在有著太多的感慨，記憶裡這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

　　來自慰問團的年輕姑娘、小夥，送來了最為動聽的歌聲，咱就是一個當兵的人，這句話也曾讓蒙虎發自內心的自豪。

　　在守衛祖國西北邊疆的那兩年裡，冰山與荒漠、戈壁是蒙虎眼前最為熟悉的風景，耳邊響起的是雄壯嘹喨的國歌軍歌，在寂寞的哨所上則有天空中盤旋矯健的蒼鷹相伴。

　　鷹擊長空。

　　鯤鵬九千里。

　　男兒的心胸，亦當象雄鷹一樣，廣闊無邊。正是抱著這樣的一個理想，蒙虎離開了扶槐熟悉的故鄉，穿上綠色的軍裝到遠方守邊保衛國土。

　　如今，這一切都已經遠去，留下的是另一個擁有同樣名字卻有著完全不同經歷的蒙虎。

　　——。

　　往事已去，留下的是淡淡的酸酸的回憶，藏在心底，永不磨滅。

　　距離擊破趙軍第二次圍剿的時間已經過去有幾天了，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這一場秦、趙之間的戰事漸漸趨於平靜，趙軍雖然失敗了，但龐大的軍隊基數還是讓他們擁有了比秦軍更快速的恢復能力，而收縮兵力之後趙軍在相互增援上也更加的快捷，這不是遠道奔襲的秦軍所能夠具備的優勢。

　　敵我易勢。

　　一切都在改變，戰場上的態勢也是一樣。

　　於是，蒙虎果斷的下令秦軍停止進攻，鞏固已佔領的地區，同時，又暗中著令番禺的胡林加強對趙軍內部敵情的刺探，爭取早一日獲得趙軍方面調動的重要情報。

　　大捷之後，即是有功者賞，有過者罰的慶功大會。為了記念前世的那個重要的節日，蒙虎將慶祝的時間選在了八月一日。

　　一個個立下戰功的秦軍將士在接到了通知之後，開始向臨川會攏，不過，由於前方的軍情還不穩定，孟起、屠雄等一干秦軍重要將領這次都沒有參加，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批屯將、軍候職務的秦軍軍官。

　　這些中、下級軍官大多是在不久前的軍隊大調動中被提拔上來的，他們中有些人之前只是一名無足輕重的小卒，有些人是陷陣於前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伍長，更有些人是被涉發到嶺南來的刑徒。

　　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在北方，陳勝的一聲怒吼刺破了大秦的重重鐵幕，而在嶺南，蒙虎雖然沒有這麼高喊過，但他卻在用實際行動給予了士兵們一條看得見的晉陞之路。

　　「虎侯，虎侯！」

　　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呼喊已經在告訴所有的人，蒙虎在這一支大軍中的不可動搖的地位。

　　蒙虎沒有失信，他答應的給予立功將士的榮譽已經被衛卒擺放到了臨川城外校閱場的最顯眼位置。

　　一枚枚青銅質地的小型五星騰龍獎章安詳的躺著，不用一會兒，它們就會有自己的新主人了，而他們的熱切目光也在暗暗的打量著這些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小傢伙。

　　青銅石在嶺南屬於相當貴重的礦石，沒有郡府的命令，民間是絕不允許私自擁有的，由此可見，用青銅鑄造的星章雖然比不上那一枚鐵石星章，但也是珍貴之極。

　　「你們，都是我大秦最英勇的將士，你們，也是我大秦南方軍團的驕傲，今天，你們會擁有一個終生難忘的禮物，你們想擁有它嗎？」蒙虎鼓動的聲音嘹喨而高亢，浸透著十足的男兒魅力。

　　「想！」秦軍戰卒們爆發出的喊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