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大秦之悍卒 作者:蒙小虎 (連載中)

第五十章 儒生胡林的選擇

　　「來人，將牢房內關押的敵方間作胡林帶上城垣！」城下，秦軍大殺四方，蒙虎居高臨下看得真切，這一仗已無懸念。

　　「遵虎侯軍令。」

　　領令的軍卒依言下去，不一會兒，在一隊秦軍的押送下，一個身材瘦削長著一對細長柳眉的中年男子被帶了上來。

　　「胡林，你想好了沒有？是選擇生，還是死！」蒙虎頭也不回的問道，語氣中的決斷肅殺之氣讓人無法抗拒。

　　一句話，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就是這麼簡單。

　　在聽得城階上的腳步聲響時，蒙虎就已經在心裡有了定數，他就是要讓胡林看著城外的趙軍被殺得潰不成軍，看到秦軍所向無敵的氣勢。

　　胡林是趙佗預伏在桂林郡的暗間頭子，他的公開身份是桂林郡的主薄，掌管文書檔案以及協助郡丞處理各類郡中事務，在蒙虎領軍以迅雷之勢佔領中留之後，不甘心失敗的胡林策動了一次很不成功的兵變。

　　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胡林籌劃的兵變甚至於連開始都沒有就胎死於腹中，他極力遊說的那幾位第十軍團的屯將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以卵擊石的行動他們又豈能去做，於是胡林的下場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某日夜裡，正憧憬著光復桂林郡美夢的他被一眾抓捕秦兵從被窩裡拖起，直接關進了黑森森的牢房。

　　相比任安的貪財，胡林的骨氣還是要硬實得多，這位儒生出身的主薄大人對於錢財並不看重，他想要的是權力。

　　大秦以法家治國，不管是始皇帝還是丞相李斯，信奉的都是韓非子等法學大家的學說，儒生的地位不高，他們所擔任的一般也僅僅是博士一類的沒有實權的官職，這樣的狀況在始皇帝大發雷霆之怒將淳于越等儒生坑殺之後更加的不堪，胡林要不是來到這嶺南蠻荒之地，只怕連這個小小的主薄都不可能擔當。

　　「我，我——嘔！」胡林面色臘黃極不好看，目光游離，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面前發生的情形實在讓他驚駭，曾經在他心中強大無比的趙佗大軍被秦軍殺得慘敗，屍臭腐爛的味道浸入口鼻之間，讓人不禁作嘔。

　　「懦夫一個！」

　　「膽小如鼠的小人，怎麼看見幾具死屍就怕了！」一旁的秦軍將卒瞥見胡林大吐大嘔的狼狽樣子，忍不住在心中鄙夷。

　　「胡林，你看到了城下的那些趙軍死卒了嗎？要是想死的話，只要輕輕一跳，你就可以解脫了，等到明天——，天下盤旋的蒼鷹會為你的殉葬而起舞！」蒙虎冷笑道，一邊說著他一邊向著胡林所在的地方逼迫了過去。

　　「我，我——，不，虎侯，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要活著，我要活下去！」胡林語無論次的說著，臉色已經由臘黃變為死灰，他的雙手緊緊的扣住城垛，似乎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維持身體的平衡，而其實，那些秦軍士卒只不過靠近了幾步，並沒有推他，至於蒙虎，那是連碰他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跌下去，是萬丈深淵，永不超生。

　　雖然那裡有數千具屍體陪伴，但胡林卻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個。

　　「想活是吧，那就好——，走，我們登高一步，到城樓二層邊觀戰景邊詳談！」蒙虎笑了笑，點頭道。

　　這個胡林的心思，他一早就已經看得真真切切，這是一個對權力有著沉迷慾望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為了所謂的忠誠去送死。

　　——。

　　混戰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

　　疲憊無心戀戰的趙軍再一次的大敗，這一次連停泊在西江上的樓船也無法收納潰不成軍的部隊了，無奈之下呂成連退數十里，才始堪堪穩住陣腳。

　　禍不單行。

　　呂成很快又得到了更加不利的消息，他沿西江一路設立的補給據點連續被秦軍襲擊，多處屯積糧秣的地方被焚燬，留守士卒也被殺戮乾淨，據僥倖逃回的士卒報告，襲殺趙軍的是一支規模龐大的秦軍樓船部隊。

　　「該死的秦狗！」樓船上，呂成坐在主艦的艙房內，飲得酩酊大醉。這一仗，趙軍損失兵力接近一萬六千餘眾，他真不知道回去如何向趙佗交待。

　　早在趙佗擔任第五路軍主將時，呂成就是他的副將，彼此之間的交情深厚，也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趙佗才會把這次西征主將的任務交付於他。可誰曾想，吃了這麼一個大敗仗，這回去之後又要如何交待？

　　「呂帥，巡察部隊在下游捕獲一艘小船，船上一人稱是受郡尉大人派遣，在中留城內刺探敵情的間作——！」艙門開啟，報信的親衛將卒躬身道。

　　「什麼？間作，他還有臉來見我，是哪個混蛋說中留城中空虛，沒有多少兵卒的。」呂成雙眼赤紅，破口大罵。

　　這一仗，他敗得真是不甘之極。

　　在進軍桂林郡之初，趙佗給予他的所有情報都顯示了一個事實，那便是蒙虎的全部兵力加起來也不到四萬人，而且，在不久前的兼併象郡的過程中，秦軍發生內訌，精兵強將折損甚多，在四萬秦軍中，有相當一部分還是剛剛整編過來的。

　　這份錯誤的情報帶來的後果很嚴重，它使得呂成誤以為在戰事之初的連串勝利就已經消滅了秦軍的主力部隊。

　　「呂帥，這個人說，有相當重要的事情求見於你，是有關中留城秦軍傷亡的確切數字。」報信軍卒低著頭稟報導，心裡卻是暗自驚喜，若不是受了別人一份大禮，這撞在呂成槍口上受氣的差使他才不會來做。

　　「秦軍的傷亡情況？你去傳令，讓那個人進來，記住，不要讓其他人看見。」呂成怔了一會，方始壓低聲音吩咐道。

　　敗仗，已經注定不可改變。

　　好在趙軍的樓船部隊在西江上還有優勢，安然撤退並沒有多大問題，所以，對於呂成來說，最要緊的就是擬好什麼說辭，去應付趙佗和一干看不慣自己的政敵的質問。

　　來的這個人，如果真是潛伏在中留城的暗間的話，那倒是不錯的替死鬼。

　　呂成這麼想著，微醉的臉上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凱旋的趙軍？

　　「小人胡林見過呂大人。」被帶進來的人彎著腰，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一見呂成即上前行了一個大禮。

　　「胡林——，你是伏在中留城的暗間？」呂成圓瞪雙目，啪的一拍案几威喝道。

　　「小人正是。」胡林點頭哈腰應道，臉上卻無慌張之色。

　　「你還有臉來見我，你這損我萬餘將兵之人，來人，與我拖出去，亂棍杖斃！」呂成鐵青著臉，一口酒氣直噴到胡林的臉上。

　　「可嘆呀，我胡林今晚本想和呂大人敘一敘情誼，現在看來沒有機會了，也罷，過不了幾天你我在九泉地府就又會相逢了，到時再敘舊誼也不遲。」艙門外，一眾親隨應聲衝入，胡林也不反抗，只是搖了搖頭大聲說了一句。

　　「過不了幾天再會面？什麼意思！」呂成縱算醉意朦朧，也隱隱的品出了這話裡面的意思，也是，吃了這麼大的敗仗，就算趙佗顧念舊情，只怕也無法網開一面，畢竟開了呂成這一個口子，將會有更多的人籍此效仿，這是剛剛登上郡尉位置的趙佗所不能允許的。

　　「哈哈，呂大人不會不明白吧，中留的戰情一旦上報到番禺，郡尉大人就算有心維護，只怕也無法保全大人的富貴，龍川軍主將的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盯著的。」胡林掙脫開試圖抓著自己的趙軍親衛，臉上帶著憐憫說道。

　　「你，你們都退下！」呂成一時語塞，站立著的身子僵在那裡，好半天才始回過神來。

　　「先生有何教我？」等到一眾士兵退出艙內，呂成長吸了一口氣，對著胡林行了一個大禮。

　　「大人客氣了，小人這裡有一份秦軍傷亡數字的詳報，相信會對大人有所幫助，據可靠情報，這一次戰事原隸屬於第九軍團的士卒傷亡很大，軍中以屠雄為首的九軍團舊將已經有了不滿的傾向，小人這裡還有一份聯絡名單——。」胡林神秘兮兮的湊近呂成跟前，臉上一副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的神情。

　　「可靠情報，你的情報還能讓人相信嗎？」呂成強按心頭怒氣道。

　　「嘿嘿，呂大人大人大量。先前報送到郡尉大人處的情報確實有部分不實，這是小人的下線被秦狗給收賣了，如今事實已經查實，叛徒已被處死。這一次的情報完全是小人親自佈置人手查證，絕無半點妄言。」胡林信誓旦旦保證道。

　　「嗯，這是你的情報，你可明白妄言欺騙的後果，要是郡尉大人怪罪下來，可別說你，就是我呂某也擔待不下來。」呂成面色一緩，淡淡說道。

　　胡林是一個小人，但小人的話卻未必不中聽，呂成看了看胡林遞過來的數字，裡面秦軍的損失達到了五萬餘眾，這個情報若是在攻攻城前給呂成看到，他不會有多大的懷疑，但如今血淋淋的大敗仗擺在面前，他若還是以為自己擊潰了秦軍的主力的話，那呂成豈不是和三歲孩童差不多了。

　　胡林在胡編亂造，可呂成明知如此，卻還不能拆穿他的慌言，因為他也急需要這一份虛假的戰況報告來為自己開脫。

　　至於以後趙佗發現結果不是這樣，那呂成也有說辭，這是胡林給出的報告，他是鑑於秦軍已遭重創，而趙軍在久戰之下也已力疲的事實，還有一眾將士的強烈要求罷兵休戰的，依他的想法，當然是繼續進攻，進攻，再進攻！

　　「小人明白，小人這次來也沒有準備什麼厚禮，這裡有兩顆產自象郡的夜明珠，還請大人笑納！」胡林連連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皂布小包，待展開一角，頓時不大的艙室內明亮如晝，讓人不能直視。

　　「嗯，郡尉大人那裡，我會幫你說話的，我聽說尉府的如夫人比較喜歡深海的彩色珊瑚還有關中一帶的銅鏡——！」呂成收起夜明珠，然後裝作不輕意的跟胡林說道。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謹照吩咐辦好這事，那小人先告退了。」胡林點頭應道，臉上一副欣喜萬分的樣子。

　　「去吧！今晚你就留宿軍中好了，明天我們一道奏凱回師！」呂成點頭道，忙著要仔細欣賞夜明珠價值幾何的他自然沒有興趣再和胡林敘談，這時的他若是抬一下頭的話，說不定能從胡林的眼神中發現一抹得意之色。

　　呂成兵退！

　　趙佗發起的第一次進攻嶺西秦軍的戰事最終以失敗而告終，當然，在南海郡尉府發佈的通告中，失敗兩個字是完全看不到的。

　　通告上有的，是趙軍取得大捷的消息，比如裡面很引人注目的一條：在中留城下，呂成的趙軍消滅秦軍主力一萬七千餘人。加上前期大進軍過程中的戰績，說趙軍一共消滅秦軍四萬人看來已經是很保守的統計了。

　　事實的真相，在南海郡尉府中，也僅僅只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

　　身為郡尉的趙佗自然是其中之一。

　　呂成和胡林的那一份數據詳實、文筆精彩的戰報趙佗看過，在最初之時他也是心中一喜，這一仗消滅了秦軍精銳四萬眾，說明什麼？那就是說蒙虎的主力部隊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只要再征討一回，也許就能一舉平定嶺南三郡了。另外，秦軍死傷四萬餘，趙軍損失二萬，這麼算下來的話，呂成可以說完全沒有過錯，他還是一個得勝凱旋的功臣。

　　不過，趙佗的驚喜也只維持了那麼一小會，呂成縱然將自己吹得天花亂墜，也不可能掩蓋龍川軍低迷的士氣，一個個趙軍傷卒的呻吟也讓人樂觀不起來。

　　趙佗能夠成為繼任囂之後的嶺南最高統治者，靠的當然不是虛假功夫，事實上，當他見到龍川軍的時候，就立馬變了臉色。

第五十二章 囚籠政策出台

　　出征之時，龍川軍足有七萬，而回來的時候是多少呢？

　　五萬不到。

　　沒有錯，按照呂成的戰報，死傷了二萬餘將士，趙佗心裡也有準備，可是他在回歸士兵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為勝利者的笑容，他能看到的是麻木、絕望、無助，還有恐懼。

　　趙軍的第一次圍剿失敗！

　　吃了敗仗的呂成很快被免去了龍川軍主將的職務，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趙佗新納的如夫人受了胡林送的好處，自然會幫著說話，有枕邊風的吹拂，趙佗又顧念以往的情份，呂成很順裡成章的換了一個位置。

　　番禺令，這可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官職。

　　在這個位置上，呂成不用擔心撈不到好處，當然，有得必有失，統御軍隊的風光是不會再有了，在趙佗的眼皮子底下，呂成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辦事。

　　呂成躲過一難，胡林則被嚴加看管了起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的性命會有危險，比呂成更加狡猾的胡林算準了，自從任安叛變投敵之後，趙佗一方在桂林、象郡的那些眼線、間作幾乎被掃蕩一空，這個時候趙佗迫切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知曉秦軍底細的人。

　　這個人除了『僥倖』從秦軍手裡逃出來的胡林外，不可能還有別人。當然，為了確保胡林不會是受秦軍指派回來潛伏的間作，趙佗也是以各種方法加以考驗，只要通過了這一陣考察，胡林就算是洗清了自己。

　　另外，在趙佗的如夫人那裡，胡林下的本錢可比呂成那裡要大得多，趙佗現在也不過是一時的怒氣，等過了這個風頭，重新上位並不是奢望。

　　——。

　　五月三十一日。

　　南海郡尉趙佗發佈新的命令：調橫浦關、陽山關一線趙軍屯積南海、桂林二郡交界，並封鎖郡界關卡；禁止重要戰略輜重從南海輸入桂林，同時，加大對可疑人員的抓捕力度，一旦遭遇武力反抗，堅決格殺勿論！

　　與此同時，趙佗還遣出使者分別從海路往夜郎國，提議聯合打擊新生嶺西勢力，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強敵，趙佗相信，一向自以為是的夜郎國王不會無動於衷的。

　　軍事上的一時挫折沒有什麼，有了這些壓制策略，趙佗依舊充滿自信，至於內政，他根本不去擔心，所以，單純的比拚內政的話，趙佗有百分百的自信，南海郡得天獨厚的地域優勢足以讓他遙遙領先。

　　領先確實值得自豪。不過，未到最後的終點，誰是勝利者一切都很難說，最起碼，蒙虎就絕不承認自己一定會輸。

　　——。

　　五月末的西江，梅雨季節的連綿雨水將一方山巒打扮得青翠碧綠，加上兩邊吊腳木樓的倒影，給人的感覺就像夢遊仙境一般。

　　灕水畔，巴寨。

　　伊蘇穿著一身巴族華麗鮮豔的服飾，頭戴亮閃閃的銀飾，正帶著一眾年輕貌美的巴族女子迎候在灕水邊，她們的目光遠遠的眺望著從下游逆上的那一艘艘懸掛著秦字旌旗的樓船。

　　「阿姐，你放心吧，虎侯一定會來的。」在一旁，身子已經竄高了一大截的巴相子湊近跟前，神神秘秘的說道。

　　「相子，你再瞧瞧，阿姐這頭上的銀飾是正了還是歪了？」伊蘇臉上一紅，惶急的摸了摸戴得整整齊齊的頭飾，問道。

　　「阿姐，正著呢，你怎麼臉紅紅的，是不是病了？」巴相子假作好心的關切道。男孩子對於情事的熱衷程度雖然比女孩子要晚一些，但巴相子在經過了一連串的變故之後，無疑已經成熟了許多。

　　族中的事務，他已經能漸漸的幫助伊蘇分擔一些，瞧著他那一副越來越結實的身板，誰都能夠想到，這個少年總有一天會接替他的父親，成為真正的巴族之王。

　　蒙虎這一次來訪巴寨，主要的目的有兩個，其一就是商討由中留經灕水、靖陽關再往北至黔中郡的通道拓寬事宜。

　　這一條小道一直以來都處於時斷時續狀態，由於秦國與甌、巴等部落的關係緊張，它的作用一直沒有發揮出來，現在甌人潰散，巴族成為了新的盟主，蒙虎自然希望能借助巴人在這一地區的影響，進一步讓靖陽關小道發揮功效。

　　由於陽山關、橫浦關、惶溪關三座關隘被趙佗下令阻斷，嶺南與北方的聯繫處於斷絕狀態，加上趙佗的封鎖政策，這樣的狀況對於實力佔優志在割據一方的趙佗來說是好事，但對於還處於弱小境況的蒙虎來說，卻十分的不妙。

　　缺少迴旋的餘地，又夾雜在趙佗與夜郎二個實力強大的巨人之間，如果不能另闢一條擺脫困境的道路，那麼等待蒙虎的，將只能是失敗。

　　由靖陽關向東穿過叢林小道，就是蒙虎他們長途征程的出發地——衡陽，從那裡往北是已經重新成為楚地的長沙郡，這一條崎嶇不平的支線並不是蒙虎希望恢復的道路，他真正注視的地方是由靖陽關往西北的那一條線。

　　翻過連綿的武陵山脈，就是大江流域，那裡沿著赤水一路向北，就可以抵達巴郡，在這一路上，散佈著數個大大小小的巴人部落，這些部落與伊蘇、巴相子這一支雖然不是一支，但一樣是屬於巴國後裔。

　　有伊蘇、巴相子作為引見，蒙虎希望這一條能夠通往巴蜀的驛道能順利開通，他更相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會有更多的巴族部落參與到溝通南北的計劃中來。三關阻斷的後果，只會讓嶺南的物器在北方更加的價熱，就算戰亂頻頻，那些習慣了奢華生活的顯族大戶一時半會依舊會高價購進來自南方的稀缺珍品。

　　人的慾望有時就像無底的深洞，只要掉下去，就難以再爬上來。蒙虎堅信：只要努力，只要一點一滴的去爭取，趙佗的困虎策略就會成為天下笑柄。

第五十三章 郎呀郎呀你莫走

　　商道，之所以會興盛，是因為有需求，之所以會衰落，也是因為需求。

　　靖陽關小道雖然道路難走，只有負重的騾馬可以通行，但這些都並不妨礙那些追求利益的商賈，要知道在蜀郡通往更西南方滇國的道上，那裡的路比這一條更難走，更加的危險，卻還是有馬幫冒著危險在一次次的穿行其中。

　　馬幫道，雖然微小的不起眼，但卻維繫著南與北的生命線。據從夜郎國、滇國來的人說，那條通道甚至於還向更南方延伸，最終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孔雀王國的國家。

　　孔雀，是一種尾部長著華麗羽毛的鳥，可以想像，那個被喚作孔雀王國的國家將是怎樣的富庶。

　　紅色的瑪瑙，璀璨的寶石，這些東西在秦國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而它們正是出產於西南面的那一個夢幻國度。

　　「有一天，我大秦的旌旗會在孔雀飛翔的國家高高飄揚，我蒙虎要為了這個目標，努力！」隨著嶺西的平定，蒙虎的心中，那個讓大秦復興強盛的夢想也越來越清晰。

　　我來了，我改變。

　　——。

　　「那個站在船頭的就是虎侯呀，好年輕，好俊朗，怪不得女王今天要打扮得這麼漂亮了，嘖，嘖，要是讓我摟著這樣的男人一晚上，那——。」

　　「哎，你說話小聲點，別讓女王以為你跟她搶男人，後面的那些男的才是我們的。」

　　「姐姐說得對。男人有的是，我瞧站在邊上的那個黑大個就很中意。」

　　在秦軍樓船靠近的過程中，一眾巴族女子指指點點，巧笑嫣然，巴族的女子一向以膽大潑辣出名，男女之間也不像中原人氏一樣尊卑有別，女人相中了喜歡的男人，而男人也有意思的話，可以立馬上前拖著心儀的人進吊腳樓歡娛。

　　「伊蘇女王，蒙虎來遲，讓你久候了。」蒙虎隔著老遠遙聲道。

　　「虎侯威震嶺西，能百忙中來小寨歇息，是我巴族的榮幸，請虎侯與諸位將軍下船，我在寨中已擺下了酒宴，為諸位洗塵。」伊蘇笑容滿面，滿頭的銀飾襯著她俏麗無比的臉龐，更顯得風姿動人。這段時間，隨著秦巴之間聯繫的密切，雙方的一些禮節也有了融合的跡象，伊蘇的話也說得文皺皺的。

　　「女王，請！」

　　「虎侯，請！」

　　對於伊蘇表現出來的熱情，蒙虎心裡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既有誘惑的刺激，又覺得有點消受不起。

　　女人，蒙虎更傾向的還是溫柔可人的性情，在家相夫教子，安份守已，男人若是勞累了一天，回家能見到熱騰騰的飯菜，晚上能有一個溫軟的身子暖著被窩。

　　這些，在伊蘇身上好像見不到。

　　她有的，是火辣辣的激情，是足以融化一切的岩漿。這樣的女人，確實能夠足夠的吸引男人，但又是每個男人都不想領回家的人。

　　一番寒暄過後，留下熱情似火的一干男女繼續他們的談情說愛事業，蒙虎和伊蘇這一男一女則單獨的來到了巴寨中央最高層的吊樓裡，這個地方蒙虎很熟悉，上一次和伊蘇針鋒相對的辛苦商談的場面他還記憶猶新。

　　「虎侯，你提議的開通靖陽關道的想法對我們巴族也有好處，聯絡的通暢正好可以將分散於大江流域的各部落聚攏起來，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希望虎侯能答應，若是不成的話，那這修通驛道的設想也罷了吧！」聽完蒙虎的諫議，伊蘇臉上掠過一抹的失望，在這個男人的眼裡，自己的精心打扮怎麼就沒有一點作用。

　　男人，不都是好色之徒嗎？

　　怎麼換了這姓蒙的，就不一樣了，難道我的容貌變醜了，還是我不夠吸引人，對了，一定是上次那個小丫頭在作怪，要是沒了她，蒙虎的心思一定會不一樣。

　　「女王，請講當面！」蒙虎擺正姿勢，將目光朝伊蘇胸口的部位往下移了移，那個地方白皙高聳，深溝險壑，實在誘惑之極。如果不是清楚伊蘇的脾性，只怕蒙虎這會兒也無法保持冷靜。

　　「我的條件就是秦巴通婚，我們巴族的女子雖然不能說個個漂亮，但也不是醜得讓男人沒有興趣，嗯，外面的聲音好像很熱鬧，虎侯你以為呢？」伊蘇一邊說著，一邊狠狠的用眼睛瞪著蒙虎。

　　對蒙虎的木訥，她已經恨到了骨子裡。如果蒙虎能表現的主動一點的話，伊蘇那一句『你把我娶了』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了。

　　與蒙虎一門心思想著溝通嶺西與巴蜀之間的聯繫不同，身為巴族女王、嶺西諸部盟主的伊蘇此刻想著的是如何壯大自己的部族。

　　秦巴通婚。

　　這件事，從公來說，是合則兩利，互贏的事情。連續多年的部落衝突讓許多巴族男子早早死去，族中女多男少的局面一直得不到改變，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的話，巴族永遠不可能強大起來。

　　當年，古巴國的沒落就是因為連年的戰爭使得男丁稀缺，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部落中甚至出現了兄妹通婚、甚至於父女生養的情況，這麼下來的結果就是巴人一代比一代不如，一代比一代落後。

　　相比巴族，秦軍遠道從北方而來，這些年輕力壯的士卒除了打仗之外，也需要生理上的發洩，而這僅靠那些賣身的娼妓是遠遠不夠的。

　　雙方互有需求，秦人與巴人的融合對於提高後代的智力水平也是非常必要。在這一點上，伊蘇雖然不甚清楚，不過，他們巴族的大祭祀對此是清楚的。

第五十四章 火辣的公主

　　從人與人進化的歷史上看，民族的融合可以促進人類的進步，長久被地形融裂於南北兩個部分的秦人與巴人的結合，無疑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

　　伊蘇看不到這麼深奧的生物進化規律，但她卻能看到現實的需要。秦人男子與巴族女子之間的通婚，其實在上一次秦軍到訪巴寨之時就有了苗頭，當時蒙虎、孟起帶著一干將卒在巴寨受到了異乎熱情的歡迎，不少喪了男人的寡婦一門心思的就想把看上眼的秦軍將卒給拉進自己的小樓裡。

　　一番雲雨過後，等到瓜熟蒂落，小兒啼哭，巴寨就又可以恢復勃勃生機了，這種事情對於播種的男人來說，是再樂意不過的事情，既得了便宜，又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相比以男人為主的秦國，巴族女性的地位要重要的多，男人的主要職責是播種，還有就是部落衝突時拿起武器撕殺，而女人則掌管著財政大權，養育後代的重任也多由她們承擔。

　　不過，這麼一來爽快倒是爽快了，但人畢竟是有感情了，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肉體的接觸，就不可能完全將彼此當作陌生人。

　　通婚——，確實是解決當前不安定因素的有利方法，在來巴寨之前，蒙虎也得到了好幾起秦軍士卒擅自脫離軍隊，跑到巴族人聚居的地方與心儀女子私面的報告。在臨來之前，他與李信已經就秦巴之間可能商談的內容作了溝通，這通婚之事也是考慮的內容之一，要想籠絡住人心，軍心，除了給予他們尊重、讓他們有期盼之外，解決壯年男子的生理需求也是不得不需要考慮的因素。

　　相比富庶一方的南海郡，桂林、象郡吸引不了多少賣身娼妓，這些見錢眼開的女人帶來的只會是不穩定，要想解決男人的需要，首先就要是有適齡的婚配女子。在這一點上，缺少男丁的巴族正是最合適的合作對象。

　　「虎侯，你以為如何？」蒙虎在想著如何讓秦軍將士安定的心事，伊蘇那廂卻早已等的不耐，她輕聲湊近跟前，低語問道。秦巴通婚，這確實是關係巴族存亡的大事，但另外還有一層，那便是伊蘇期望她這個女王也能與蒙虎這位嶺西的新王者成就好事。

　　「女王言之在理，通婚之事只要你情我願就行，如今北道斷絕，我軍歸家暫不可能，能讓一眾將士有一個好的歸宿也是我的責任。」蒙虎臉上無奈的苦笑著，應允道。事到如今，這一件事，已經不是他個人同意還是不同意的了，對於手底下的這幫人，他再清楚不過，一個個看見女人就像惡狼似的，這會兒又是巴族女子主動迎合，那他們豈能把持得住？

　　僅一會的功夫，就是隔著老遠，也能聽到男女嬌哼大戰的聲音。男歡女愛，乾柴烈火。一眾抱著不可告人目的的飢渴漢子，還有一群把男人當作播種工具的女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各取所需的男男女女就各自興高采烈的攜手奔向私會的地點，一時間，整個巴寨均沉浸在淫雨霏霏之中。

　　「你情我願，虎侯真的是這麼想的嗎？」伊蘇笑了笑道，身體不依不饒的繼續靠近，一雙火辣辣的目光更是直盯著蒙虎。

　　曼妙的身段，熱情似火的嬌顏，這樣的女人送到門上，不吃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吃了的話引發肚子痛也不好辦。很顯然，伊蘇既然能夠勝任巴族的女王，那麼她絕不會是嬌嫩嫩唯男人是尊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美豔動人但卻有刺。

　　蒙虎現在倒是很後悔沒有把趙秀帶來了，有趙秀這個小妮子『情敵』在，伊蘇縱算再放縱，也不能這般緊貼不放。只可惜，在臨出發的時候，李信的身體意外的受了風寒，已經被收作女兒的趙秀不得不留下來服侍。

　　蒙虎心中對摘帶刺玫瑰，還是放過不摘猶豫不決，那廂一心一意放在他身上的伊蘇卻早已不耐，話說得這麼明白蒙虎卻還無動於衷，這如何讓她不急。自從上一次與蒙虎會談之後，她的心裡就已經容不得其他的男人，這也難怪，在一個更優秀的男人擺在面前時，其他的男人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打動已經深浸其中的女人。

　　「卟！」

　　倏然間，伊蘇腳下假作一滑，整個身子一下子撲進了蒙虎的懷裡，滑膩豐滿的身體，帶著陣陣的女兒處香，更不用說一對豐乳緊緊的抵在了蒙虎的胸口，讓人心醉神迷。

　　「女王，請自重！」蒙虎一驚，慌忙想要推開伊蘇，卻不想兩隻手觸及之處正是一團豐腴的圓滑。

　　「嚶，你抓疼我了。」伊蘇嬌嗔一聲，雙手緊緊的抱住蒙虎堅實有力的後背。最難消受美人恩。嬌美的女人入懷，對於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來說，幾乎不可能抗拒不亂。

　　「你，你可別後悔。」蒙虎悶哼一聲，俯身低頭與湊上的纓唇相接，伊蘇的大膽直接的進攻最終擊破了蒙虎本就脆弱的防線。

　　女追男，隔著的也不過就是一張薄紙，在這方面，男人的毅志力通常都很薄弱。接下來的就是一番唇齒交鋒，激烈程度並不亞於兩個人在談判桌前的較量。

　　唇與唇相撞，一點點的生澀，再加上無法抗拒的誘惑，在這個沒有人打擾的夜晚，顯得分外的嬌嬈。對於女人的身體，除了趙秀之外，蒙虎沒有觸摸過，但趙秀少女般青澀的身體與伊蘇豐滿的嬌軀相比，實在有太多的不一樣。

　　今晚，伊蘇的大膽，嬌豔，還有那一種潑辣直爽，皆是蒙虎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在一次次的緊擁與觸摸中，兩個人的身體如火燒般灼熱起來。

第五十五章 姦夫淫婦？

　　天色昏黃。

　　正是催人入夢的時候。

　　對於摟抱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來說，這樣朦朧的只能看到對方一段白皙的過程實在太誘惑人了。

　　優點在心中放大，缺點全部忽視。

　　男女之愛也許本就是這樣。

　　在激烈的撫摸中，兩個人都漸漸的迷醉，蒙虎的喘息漸漸的粗重起來，隨著伊蘇胸口遮擋的那一片輕紗的掉落，屬於男女之間亙古的一幕即將開始。

　　「讓開，我要去見女王！」

　　「再不讓開，我不客氣。」

　　倏然，吊腳樓外，一聲又一聲的暴喝響起，也不知驚醒了不知多少對男女，伊蘇微一皺眉頭，她聽出了這是巴歸子的聲音。

　　巴歸子這段日子一直在追蹤向西逃竄的前甌王宋末都，宋末都在靖陽關一戰後遭到甌族內長老的排擠，現在已經成了一條喪家之犬，按理說巴歸子帶著這麼多的士卒又有急於討好巴族的甌人引路，應該能很快將宋末都抓獲，可不知怎的，從前方傳回來的竟是宋末都已經遁入夜郎國的不利消息。

　　雖然不擔心一個失勢的前甌王能翻得起什麼大浪，但眼睜睜的看著殺父仇人在面前卻抓不住，這心裡如何甘心。比起剛剛即位時的稚嫩，伊蘇已經成熟了許多，這段日子她避開了巴歸子，選擇了另外的渠道對宋末都的去向進行調查，誰知卻發現了巴歸子與宋末都勾結的驚人秘密。

　　巴歸子竟然在很久之前就和宋末都認識，他們之間會面還不止一次，這樣發現讓伊蘇感到了陰謀的氣息。

　　上一次，宋末都想吞併巴族，結果是蒙虎的意外出現，讓宋末都陰謀破產，這一次，巴歸子這個暗底里的陰謀家也快要浮出水面了，伊蘇心裡不免有些不安，而這也是她執意請蒙虎到巴寨來商談的原因所在。

　　有蒙虎在，她就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巴歸子，你冷靜一點，女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主樓。」在腳樓外面，伊蘇的兄弟巴相子攔住了同族兄長的去路，急急勸道。

　　「冷靜，我怎麼冷靜。她的眼裡只有那個秦狗，她忘記了是誰背著她一步一步涉過湍息的河流，是誰替她打敗了狡詐的甌人，是誰在夜晚吟唱動聽的歌謠！」巴歸子大聲說著，聲音裡充滿了忿怒。

　　「伊蘇，你出來，我要見你！」

　　「夠了，巴歸子。你鬧夠了沒有？」終於，立在門邊聽了許久的伊蘇『豁』得一聲推開門，一雙冷冷陌生的目光注視著額頭青筋暴露的巴歸子。

　　「沒有，我要說——，伊蘇，你著魔了嗎？你瘋了嗎？秦狗有幾個好的，他們只不過是在利用我們，終有一天他們會像對付甌人一樣，將我們巴族屠殺乾淨。」巴歸子大喘了口氣，高聲道。

　　他與伊蘇、巴相子原本並不屬於同一部落，只是後來他隸屬的部落在與甌人的衝突中被打敗，無奈之下才投奔到了老巴王這裡，這些年來巴歸子的表現倒也安份守已，並沒有自立為王的苗頭。

　　巴歸子是巴族的第一勇士，勇力強悍，不過，他的心智同樣不容小視，野心勃勃的他一直以來就有打算，那就是先成為美貌的伊蘇女王的男人，然後再成為巴族的首領。為了這個目標，他甚至於可以和宋末都聯合對老巴王不利。

　　老巴王身體健碩，巴相子再過幾年也要成年了，時間已經容不得巴歸子等待了，從與宋末都聯合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甌人借盟會將老巴王和巴相子暗殺，巴族就只剩下了伊蘇一個年輕女子，而他巴歸子無疑就是最合適的娶得美貌女王的人選。

　　權力的舞台就是這麼赤裸裸的。

　　「巴歸子，你真的很讓我失望，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和甌人的交易，要我說出來嗎？」伊蘇的眼睛裡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的顫音。

　　「你，你胡說！」巴歸子一聽這話，倏時臉色大變，急急否認道。

　　「我胡說嗎？巴歸子，你忘記了嗎？二月二十日那一天的夜裡，你去和宋末都見面的情形，雖然宋末都的人沒有看清楚你的面容，但卻聽出了你的聲音。」伊蘇咬著貝齒，輕蔑的看著巴歸子大聲說道。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單單憑一個俘虜的說辭嗎？這栽髒陷害的事情可是秦狗的專長？」巴歸子臉上先是一陣驚慌，不過他很快就又有了底氣，從他應變的能力來看，與他外表的粗曠完全不一致。

　　巴歸子怒視蒙虎，他的這一句話反駁矛頭直指秦人，他的意思很明白，那便是所有這一切都是蒙虎在背後搗鬼，伊蘇只不過是受了矇蔽罷了。

　　如果不是蒙虎這一支秦軍的強悍表現，巴歸子的計劃估計已經快成功了。現在，又是這個蒙虎跳出來想要搶奪屬於自己的女人，如果有可能的話，巴歸子現在就想拔出劍來殺了這個『情敵』。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年的苦追成為泡影。

　　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可以得到的一切。

　　「巴歸子，你放心。我伊蘇雖然是個女人，但卻不會做那些出賣族人利益的事情，而你——，卻暗底里答應了宋末都只要除掉我父王和相子，你就將灕水以東的八個寨子讓給甌人，而且你還許諾今後為甌族出兵出力——！」伊蘇痛惜的說道。

　　「你，你這個賤女人！」巴歸子怒不擇言，眼中殺氣隱現。

　　「怎麼，除了罵人外，你還有什麼說的。要不要我讓人將服侍你的侍婢帶上來對質。」伊蘇冷笑道。

　　這時聽到爭執出來的巴人越來越多，慢慢的，這些人看向巴歸子的眼神也從親和變為陌生、然後是忿怒。

　　「哼，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好看的。」巴歸子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理屈辭窮眾叛親離的他拋下一句狠話後，倏然發力往遠處黑暗的地方遁去。

第五十六章 殺害老巴王的幫凶

　　巴歸子竟然是謀害老巴王的幫凶？

　　這個消息讓幾乎所有的巴族人震驚了，在鴉雀無聲的寂靜過後，忿怒交加的巴族人終於爆發了。

　　「女王，絕不能放過巴歸子這個惡賊？」

　　「女王，你下令吧，我保證提著巴歸子的人頭來見你。」

　　「巴歸子這個敗類，不得好死。」

　　圍觀的巴族人中間，巴相子呆呆的站在一旁，被這個驚天的大消息怔住的他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阿姐，這都是真的嗎？」

　　伊蘇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巴相子的心情她理解，好友的背叛就像一把鋒利的長劍刺入心窩，痛徹入骨。

　　「阿姐，我要去抓他回來，我要再問問他，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他難道忘了是我阿爸在他落難的時候收留了他，這一切他都忘了嗎？」巴相子一臉悲憤的來到伊蘇面前，大聲的說著。

　　部落間的權力爭鬥血淋淋而殘酷，巴相子還年輕，他還無法理解這一些，他問的話只有時間才能給予他答案。

　　「相子你留下，巴歸子早就有了異心，他不會沒有準備的，你去追的話，一不小心就會中了他的圈套，算了，讓他走吧，我們巴人不能自相殘殺！」伊蘇看了一眼面前的族人，終於搖了搖頭說道。

　　聽到伊蘇這麼處置，一直都在邊上觀賞好戲的蒙虎看向伊蘇的目光複雜了許多，這個女人不簡單吶！

　　她將自己請到巴寨，並表現出傾慕，現在來看就是要引巴歸子出來現身，在巴寨裡面，巴歸子不會沒有安排人手監視，伊蘇的一舉一動不用多久都會被巴歸子知曉。如果說在未知巴歸子陰謀之前伊蘇還抱有幻想，那麼在明白了巴歸子的圖謀之後，伊蘇的反擊一如她在談判桌前的表現一樣犀利。

　　邀請蒙虎及秦軍到巴族來的這一步就是想要借助秦軍的力量威懾住巴歸子這個對王位最有野心的人，讓他不能動彈。相比秦軍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巴族中有勇氣一戰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巴歸子圖謀敗露，剩下的路只有遁逃一途，但他的一切計劃都已經敗露，這樣一來能夠說動的巴族人絕不會很多，就是巴歸子的本部人，也不一定會認同巴歸子的做法，這樣一來，巴族受到的影響就會小許多。

　　剛剛站起來的巴族，需要的是團結，而不是分裂。

　　在伊蘇看似放過巴歸子的背後，隱藏著的是更加深遠的目的。

　　——。

　　「女王真是好手段吶！蒙某佩服之至。」蒙虎回轉身，重新在案几後坐定，剛才的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說實話，被巴歸子誤認為情敵總有些彆扭，承認吧，好像自己與伊蘇之間還沒有發展到哪一步，否認吧，剛才二個人單獨在吊腳樓裡難道什麼都沒有做？

　　「讓虎侯見笑了，巴族弱小，所以只好借秦軍這面大旗來遮擋風雨了，事先沒有徵得你的意見，還望虎侯見諒。」伊蘇整了整衣衫淡淡說道，這麼一整胸前一對豐滿之物立即被遮擋起來。

　　「女王放走巴歸子，難道不怕他日此人會再來爭奪王位嗎？」蒙虎輕酎了一口巴寨的米酒，問道。經過這麼一場變故，原先兩個人之間的那份朦朧綺思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除了象朋友一樣閒談外，好像也不能再做什麼了。

　　「怎麼不怕，不過就算再害怕，我也不願意由自己來舉起這同族相殘的刀。」伊蘇苦笑了一下，纖手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酒入愁腸，愁更愁。

　　伊蘇一杯又一杯，幾乎是不停歇的將酒樽中的剩酒全部倒入了口中，不一會兒，她的眸子也開始紅了起來。

　　「你，怎麼不過來勸我少喝，你是不是成心想看我喝醉，然後圖謀不軌。」伊蘇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朝蒙虎踉蹌走過來。

　　「女王你醉了。」蒙虎皺了皺眉說道，今天伊蘇的表現反常，也許是巴族復興重任的擔子讓她的精神一直繃的緊緊的，女王雖然風光，但卻著實是一個累活。

　　「我醉了，呵呵，今天晚上是我巴族的大好日子，醉了又何妨，醉了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了，什麼都不用操心了。」伊蘇一邊說著，一邊輕聲抽泣了起來。

　　數日積攢的委曲在這一刻釋放。

　　在族人面前，她是受人尊敬的能夠帶領大家復興的女王。

　　在巴相子面前，她是堅強的大姐姐。

　　只有在蒙虎這個外人面前，只有在醉了之後，她才是她自己。

　　「是呀，醉一場也沒什麼，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又會是全新的一天了。」蒙虎安慰道，伊蘇的壓力他又何嘗不知，相比之下，成為嶺西秦軍統領的他受到的壓迫更大，好在，經歷了兩世的變幻之後，這一切他都已經看開了。

　　人活於世，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

　　逃避也不是最好的辦法。

　　真正的強者，就是敢於直面重重的困難，迎難而上，永不放棄。

　　「明天，現在已經過半夜了吧，真想看一看早上的朝霞呀？」伊蘇幽幽的嘆了口氣，明媚的臉上露出一絲寂寞，她用雙臂將柔軟的身子緊緊的包圍了起來，這使得胸前兩座小山立時高聳豐碩起來。

　　「早霞漫天，女王若是想看，只要爬上前面的坡頂就可以了，左右無事，我倒也想領悟一次巴寨的晨曦。」蒙虎脫口道。他倒想不到一向作風大膽潑辣的伊蘇還會有這樣一副小兒女的情態，心中不禁泛起幾分同情。

　　「虎侯真的想一起去嗎？」伊蘇的眼睛亮亮的，如黑夜裡的一枚星星。

　　「走吧！晚了可就看不到最美的風景了。」蒙虎笑了笑，當先出了吊腳樓門，在以前在邊陲當兵的時候，他可沒少看早霞和落日，現在換了一具皮囊，換了一個時空，也不知感覺是否還和從前一樣。

第五十七章 水稻的栽培技術

　　伊蘇醉了。

　　眼神迷離的她不自禁的將身體靠向了蒙虎，臻首安然的枕在寬闊的胸膛上，漸漸的沉入夢鄉，在清晨的輕涼中，毫不設防的酥胸坦然的在蒙虎面前開放，就像一朵盛開的牡丹，正等著人去採摘。

　　這一時，她不再是巴族的女王，不再是談判桌前的那個犀利對手，而只是一個無助的需要有個肩膀依靠的小女孩。

　　「我難道就這麼讓人放心？」蒙虎臉上浮起怪怪的笑意。記憶裡的那個時代，女孩子為了防備色狼的襲擊，可有專門的防狼寶典的。

　　「他以為沒有人知道，可是，這個世上，又怎麼可能有秘密存在呢，只要仔細查找，總會有破綻的。」伊蘇的酒勁被晨風一吹，醉意更甚，她不停的喃喃說著，眼神中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悲傷。

　　「女王好手段，巴歸子這回算是栽了，只不過，我蒙虎枉當了一回情敵呀。」蒙虎笑了笑，選了一個輕鬆的話題說道。

　　「情敵——，他沒有冤枉你，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喜歡你！」伊蘇呵氣如蘭，湊到蒙虎的臉上輕聲道。

　　「女王！」蒙虎腦子裡轟了一下，呆呆的說不出什麼話來。玩火者必自焚，看來這酒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腦子還清醒的話，他絕不會想出與伊蘇共賞晨曦的鬼主意。

　　「叫我伊蘇。」伊蘇的聲音淺淺柔柔，帶著幾分的纏綿，一改以往爽朗幹練的風格。

　　天色大亮。

　　發現女王失蹤的巴相子帶著族人四處搜索，最後在巴寨東面的高坡上發現了一對相擁而臥的男女，這些倒還沒有什麼，巴人對於男女之防看得也淡，但讓人無法釋懷的是那個男的居然將手伸進了女子的衣襟裡，指尖更是過分的覆住了胸前的兩點突起。

　　「咳，虎侯，你會對我阿姐負責的，是不是？」巴相子衝著蒙虎詭秘一笑，語氣裡帶著威脅說道。

　　「這個——！」蒙虎啞然無語，一男一女靠在一起，又都醉意朦朧的，說些胡話，做些稍稍出格的事情就是這樣，卻沒有想到被人家抓了一個現形。

　　「相子，不得無禮。虎侯是什麼人，豈會言而無信。」伊蘇嬌嗔一聲，輕眉揚起，只用一句話就將蒙虎給嗆住了。

　　「這女人，太厲害，要是娶了回去可還得了，唯今之計，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蒙虎苦著臉，心中不停的腹誹。

　　——。

　　六月。

　　西江大水。

　　趁著漲水的當口，蒙虎一行從巴寨水路到中留，只用了短短的二天時間。距離趙軍進攻中留城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雖然城垣處的戰火痕跡猶在，但城門口的繁華卻在表明：這裡的人生活得很好，他們已經在慢慢治癒傷痛。

　　「虎侯，你回來了，桓大人在中廳等你許久了。」剛剛踏進議事廳的大門，守衛的兵士就上前來稟報導。

　　桓喜找自己有什麼事？

　　難道開墾荒田的事情有了什麼變故，也不可能呀！屯糧乃是軍中要事，要是真有什麼大問題的話，李信早就派人到巴寨來報信了。

　　「虎侯，好消息，四月裡播種下的第一批稻子再過一個多月就能成熟了。」桓喜一見到蒙虎，臉上就無法隱藏的笑意，就像一個老農捧著滿滿的收穫一樣，對於桓喜來說，身體上的殘疾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是他心中又有了期盼。

　　「這是真的？」蒙虎也是一喜。沒有了糧秣，軍隊就吃不上飽飯，那麼士兵們的士氣就會大打折扣。

　　「千真萬確。」桓喜道。

　　「好極了，桓大人，你此次來是想召集預備役將卒搶收稻穀的吧，放心好了，到時除了一線的主力部隊外，剩下來的全部將卒都由你來安排，就連我也聽從你的指揮。」蒙虎笑著說道。真到了收割的時候，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得讓路，這沒有什麼好說的。

　　糧秣，是嶺西強大的根本。

　　沒有了吃的東西，發展任何更先進的物器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如此真是太好了。」桓喜滿臉笑容道。

　　「對了，桓大人，我這裡還有一個想法，那便是收割之後你專門派人將那些顆粒飽滿、個頭壯大的稻粒給挑出來，這些可以作為新的種子來育苗。」蒙虎想了想道。對於如何提高稻穀的產量他一個外行說不出什麼高招，象袁隆平大科學家那樣培育出雜交水稻他也沒那個本事，不過有一點最基本的常識他還是知道的，那就是選擇良種育苗。

　　稻穀播種在嶺南還處於原始階段，對於選種的學問知道得人不多，這主要是因為農人沒有學問，無法將自己的發現記錄下來，並告知更多的人知道。

　　「虎侯的方法可以試試，老夫這就下去準備。」桓喜眼睛一亮，顯然蒙虎說的方法對於他來說是第一次聽說，急於去試驗一番。

　　「等一等。我們一起去看看。」蒙虎笑了笑，道。說實話，他對於秦代嶺南一帶稻穀栽培的情況還是有些好奇。

　　按照考古發現，水稻在河姆渡遺址中有發現，這說明中國在很早以前就有了栽培水稻的歷史，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在歷史上直到宋代東南亞的佔城稻引種到嶺南之前，水稻栽培技術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推廣。

　　這中間有水稻性喜熱帶，亞熱帶潮濕地區的緣故，也有人為的因素，嶺南一帶的氣候條件雖然適合水稻的生產，但生活在這裡的百越諸族長久以來習慣於打獵、捕魚謀生，對於農作並不熱衷。

　　「這第一步，就從推廣水稻種植開始好了！」蒙虎心中充滿了自信。有了六、七萬有著農作經驗的秦兵加入到務農大軍中，相信一切就大不相同，而更重要的是，蒙虎對於自己已經有了更大的自信。如果說在長沙郡時，他還無法影響和改變什麼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能夠左右嶺南一隅的風雲變化了。

第五十八章 變廢為寶

　　桂林、象郡所轄地方包括了後世的廣東西部、廣西全境還有越南北部地區，這一帶按照科學的地貌分析，屬於喀斯特石灰岩地層帶。這樣的地貌注定了不可能有大塊平坦的耕田，但散落在丘陵與丘陵之間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小坡地，卻能給人以無限的想像空間。

　　西江浩浩蕩蕩從桂林郡穿過，象郡的大部分地區也散佈了西江的支流，這一帶的水資源豐富，正適合水稻這一種需要淹田育苗的植物。

　　一片片被平整整齊的水田裡，如波浪般起伏的稻穗在微風中起伏，淡淡的夾帶著青草香味的稻香傳入心脾，給人以心曠神怡的感受。這第一季的稻穀已經有些金黃，桓喜說得沒錯，只要再過一個來月盛大的慶祝收穫的大場面就將來臨。

　　「慚愧呀，這豐收在即，自己卻沒有出上一份力。」蒙虎邊走邊看，心中不禁暗暗羞愧，自打來到桂林郡後，他不得不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對付趙佗軍的進攻和軍隊的建設上，就算剩餘的一點點空閒也被處理複雜的秦巴關係所佔據，對於水稻的栽培種植則完全甩手扔給了桓喜負責。

　　「虎侯，你來看，前面就是高產田了，那塊田估摸著能出產不少的種稻。」就在蒙虎想著如何進一步提高水稻的產量時，桓喜用拐仗點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片稻田說道。

　　「高產田？」

　　蒙虎好奇心起，在以前他倒是看到過插上了農業試驗田、示範田標誌的稻田，不過那都是前一輩子的事情了，想不到在秦朝就已經有了在搞這樣的先進東西了。

　　地頭。

　　一個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的男子彎著腰，正在水田畔清理雜草，聽見桓喜的聲音，他慢慢的抬起頭來。

　　這是一張白皙甚至於略帶著些許蒼白的臉，蒙虎想不到，整天在田裡勞作的人還會保持這樣的面容，要知道嶺南一帶的陽光直曬的話對皮膚傷害很大，再說這個時代也不可能有什麼護膚產品。

　　「王豐，你看看是誰來了？」在蒙虎打量的時候，桓喜已在笑著和這個年輕人打著招呼。

　　「小人王豐參見虎侯！」年輕人只看了蒙虎一眼，便認出了面前的人是誰，不過他還是不慌不忙將手在溝渠裡洗了洗，然後才整衣上前行禮。王豐的這個動作讓蒙虎看了很舒服，這是一個懂得禮貌知道紀律的人。

　　「虎侯，王豐是咸陽人，曾經做過桂林郡下面小縣的令史，後來因為得罪了任囂派來的長史被罷職。」桓喜簡單的介紹道。

　　「咸陽王氏？敢問可與王翦老將軍一族？」蒙虎問道。作為蒙氏的子孫，咸陽一帶的幾個大姓蒙虎是知道的。王姓在秦國是大姓，但在咸陽一帶最有名的便是王翦、王賁這一系，王翦是攻伐楚國的秦軍統帥，也就是那一位替代李信的秦國名將，王賁作為秦軍主將最後滅了關東六國中的最後一個國家齊國。

　　「豐愧對先祖。」王豐聽蒙虎這麼一問，臉上倏得紅了起來。令史雖然只是一個縣裡面的小吏，但好旦還是一級官員，在被免職之後，沒有了官職的他也就成了黔首一個。

　　王豐的祖父與王翦是族兄弟，兩家關係雖然不算親密，倒還走動，王豐祖父也託了王翦的關係，擔任過秦國西面一個小縣的縣長，到了他父親這一輩，因為是庶出，與當時位高權重的王賁之間已經說不上話了，加上王豐父親早亡，這就算是徹底的割斷了彼此的聯繫。

　　「原來王兄弟與我一樣，英雄莫問出處，這庶出又怎麼了，只要有能耐，有本事，照樣可以闖出一番大業。」蒙虎安慰道。豪門大戶雖然風光，但背後藏著的污移東西實在太多，蒙氏、王氏這些個豪門大閥看重的是親出的子孫，有功勞也多分到他們的身上，對於庶出和旁系的族人來說，也只是聽起來風光罷了，好處得不到多少，一旦豪門有禍，他們還要受到不必要的牽連。

　　「虎侯，你和桓大人是不是想問我增加稻穀產量的法子。」王豐感激的朝桓喜點了點頭道。

　　「正為此而來。」蒙虎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王豐的眼力不差，只不知為什麼得罪了上司掉了官職。

　　「讓虎侯失望了，這稻穀栽種無非就是一個勤字，只要每天都在地頭轉轉，就是再柔弱的小苗也能壯實成長的。」王豐無奈笑了笑，道。

　　「當真沒有秘訣？」蒙虎不相信道，這王豐田裡稻穀顆粒飽滿，株干粗壯，力道十足，與一旁那些瘦弱的被風一吹就倒的野稻相比，實在差距太多了，這中間若是沒有隱秘的技術，又有誰能相信。

　　「王豐，你再好好想想？」桓喜也在一旁急著問道，負責農事的他這些天來與王豐處得不錯，也有心想讓這個年輕人得到蒙虎的賞識，可如今蒙虎來了，王豐卻不說出栽種稻子的方法，這豈不是急煞人了。

　　「呃，有些事我也不知說得準不準確，既然虎侯相問，那豐就斗膽直言了，這稻子性潮熱，只有在肥力充足的淹田裡才能長得好，所以，在移栽秧田之前，我先收集了不少的污物在田裡頭，這樣的話可以肥田，然後，我又在稻田的周圍開挖了幾條引水渠，保證稻田裡常年的水流通暢——！」

　　王豐紅著臉，慢慢的將他的育稻經一一講來，蒙虎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人已經懂得了用有機肥來沃田的道理，不過，想想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王豐是來自於北方的秦人，在關中一帶，鄭國渠的開挖和人口的稠密、鐵具的使用都在提高著田地裡的產量，這中間有農人試用一下糞便沃田也是正常。

第五十九章 秧苗移栽與鐵礦

　　耕種一般有兩種方法，其一是廣種法，即野種法，即將種子播下去之後就放任不管了，只等著成熟季節去採摘果實就成了，這種方法省力但卻產量不高，其二就是精耕法，劃出一塊相當豐沃的土地精細耕種。

　　廣種法有它的優點，那就是節約人力，說白了就是野種，只要是懶人沒有一個不會的，種得地方越多一般來說就是收成越多，這種純粹靠天吃飯的種稻法在豐年自然會有不錯的收成，比如今年，但若是遇上大災之年，則有可能顆粒無收。

　　精耕法可以提高單位產量，更重要的是可以培育優良的種稻，這是野種法所不能達到的，但是這種方法需要耕作之人付出相當大的精力，就比如王豐這樣幾乎一整天一整天的在田裡伺候著，對於亦農亦戰的預備役秦軍士卒來說，這個方法大範圍推廣的意義不大。

　　兩種方法，兩個不同的結果。

　　王豐用的就是精耕的方法，這也是他所種的田地產量高的原因所在，蒙虎對於種田的技術雖然不熟，但好歹家裡也是靠天吃飯刨地的，這基本的種稻過程還是知曉一二的。王豐想出的用糞水沃田的方法效果不錯，但還是沒有擺脫『火耕水耨』的原始生產模式。

　　火耕水耨即是先燒去田裡雜草，灌水種稻，等到草和稻並生至高七八寸時，一併割去，再放水灌田，這樣草死稻長，不過這種簡單的耕種法生產量很低微。水稻的產量要想有質的飛躍，關健還在於移栽技術的運用。

　　移栽即將稻秧培育出來後，選擇成活率高個頭粗壯的小苗播種，這樣一來既可以成功的避免病蟲害的侵襲，又可以不斷培育出最優化的稻種。王豐這一年多來沉浸於農事，對於如何提高稻田單產很是上心，現在聽蒙虎說出了移栽的新鮮名詞，眼前不由得一亮，如果不是蒙虎和桓喜起身要走，他就要迫不及待的趕著送客了。

　　「桓大人，王豐確實是個人才，讓他荒廢於鄉間太可惜了，這樣吧，讓他先跟著你做事，就負責稻、葛等農物的栽培和管理，農業方面的事情也可以讓他多擔一些責任，就當培養接替人選好了。」

　　回轉中留的路上，蒙虎對桓喜這麼說道，王豐精於農事，讓他來負責農業生產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桓喜畢竟老了，需要有一個合適的年輕人來接替他。

　　「如此我先替王豐謝過虎侯了！關於農事老朽覺得還有一件事必須解決，現在開墾用的石製農具太不耐用了，而銅器又太過貴重而且不耐久用，如果能夠多從北方購進一些鐵鋤、鐵鐝一類的農具就好了。」桓喜疲憊的臉上泛起一層笑意，他點了點頭又說道。身體上的殘疾讓他這幾個月來倍感疲憊，畢竟要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發展農事，難度實在太大了。

　　「鐵具——難吶，嶺南地處偏遠，三關隘道也被趙佗阻塞，如今趙佗又封鎖了南海邊境，我們可謂是四面閉塞，孤立無援，我這一次去巴寨，為的就是商談開通靖陽關道的事情，現在巴族已經認可了，只不過，我還是擔心即便這條馬幫道開通，千里迢迢從巴蜀至嶺南能夠運來的鐵具也恐怕無法滿足需要。」蒙虎嘆息一聲說道。心中不免在想著：馬幫道的運輸能力太弱了，要是有一條象後世那樣的高速公路那南來北往可就方便多了。

　　一條崎嶇不平的馬幫道，能夠帶來與北方溝通的希望，能夠運送來急需的物資，但卻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嶺南落後的狀況。

　　「虎侯且放寬心，兵造那邊派出去打探礦石的人也有好幾個月了，說不定他們能夠找到新礦，那樣的話我們就不用眼巴巴的等著北面了。」桓喜寬慰道。對於蒙虎的能力，桓喜現在可以說是打心眼裡敬服了。

　　起先在靖陽關初遇時，他感覺這個年輕將領很會鼓動士卒銳氣，又很會打仗，而在到了中留之後，蒙虎的一系列表現又讓他大大的驚訝了一回，佈局算計象郡的秦軍，收伏趙佗的暗間，還有就是鼓勵農事，發展生產，這一切雖然件件樁樁的不起眼，但卻讓弱小的嶺西秦軍站穩了腳跟。

　　——。

　　桓喜倒還真是一位吉人，他的猜想在幾天後得到了證實，派出去的那些兵造匠師差不多都回來了，與其他幾路的頹喪相比，從象郡的南部風塵僕僕的趕回來的那個中年兵造匠師則是一臉的興奮。

　　「說說看，這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仔細看著手裡的這一塊深褐色的小小石塊，蒙虎心中欣喜萬分。

　　「稟虎侯，我們一路向南，在象郡最南端紅水河支流上發現了一座光禿禿的褐色的山頭，要不是那裡的溪水是紅褐色的，我們還發現不了這鐵石呢。」中年匠師難掩興奮之情，眼睛盯著案几上的那幾塊礦石樣品，生怕它們一下子消失了。

　　「紅水河，原來是在那裡。」蒙虎恍然道。

　　對於能夠發現鐵石礦他也沒有想到，在他的記憶裡，嶺南一帶鐵礦資源貧乏，唯一具有開採價值的鐵礦就是河源境內連平縣的大頂鐵礦，不過這座礦按現在的地理位置正在趙佗的老巢一帶，就算蒙虎的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去打那裡的主意。

　　嶺南一帶貧礦，但越南境內卻有著豐富的無磷鐵礦，象郡的最南端處已經在後來越南的北部地區了，在那裡找到一座儲藏量豐富又裸露在地表上的鐵礦真是太難得了。有了鐵礦支撐，農業生產就有了必要的工具保證，而更重要的是鐵器終將代替青銅器成為戰場上的主宰，蒙虎可不希望秦軍因為武器的落後而被戰術上不如自己的敵人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