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 張遼新傳 作者:楊家大郎 (已完成)

   關閉
沃土學師 2008-12-9 23:26:5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99 684572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45
第十章

    「啟稟大人,荀彧、程昱、棗祗三位大人來訪!」就在張遼正進行戰術推演的時候,門外衛兵的報告打斷了他。

  聽到衛兵的話張遼有些納悶,「我只是請了棗祗來我這裡來商量些關於農作物種植的事,可怎麼荀彧、程昱兩位大神也來湊熱鬧啦?他們可擔負著目前整個兗州的安定和全軍的補給,沒事上我這兒來幹什麼?」

  雖然想不通,可是人都已經來了,也不能說不見啊。「快快有請!」張遼對衛兵說。

  接著他回頭叫過張新,「去,把昨天剛送來的幾張椅子拿到這裡來。」

  「是!」

  「不知三位大人光臨,張遼有失遠迎,還望諸位恕罪。」本身就在裝病的張遼自然不可能到大門口去迎接,於是就在他的作戰室門口等著三人過來。

  「文遠身體有恙,不知現在好些了嗎?」一聽這清新典雅的聲音,張遼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荀彧,也只有這位先生才會事事都為別人考慮。

  「文遠,身體不舒服你還不躺著,爬起來幹什麼?」這麼直的話,沒別人,也只有程昱這位老先生了,他老人家一貫是以正直敢言而自豪的。自從他加入曹軍,對著張遼這樣年輕而又謙虛恭敬(平時的偽裝)的人,他一貫是以教訓弟子的方式說話的,也就是張遼脾氣好(不是真的脾氣好,而是知道程老人家未來的地位),對於他的教誨一直是虛心接受(轉身就我行我素),不想其他人能躲就躲,所以程昱很享受教育張遼的過程。

  「多謝幾位的關心,張遼本是武夫一個,身子骨沒那麼金貴。請郎中看過後服了幾貼藥,又休息的兩天,現在已經好多了。」

  「好多了也要好好休息嘛。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對著喜好教育人的程昱先生,張遼也只有無奈的表示贊同。他解釋道:「是的,仲德先生所言極是。不過張遼本就是武將,如今袁術領兵犯境,遼因病不能出戰已是不安,所以就時刻關注戰報,也好讓自己不那麼無聊。三位,屋裡請。」說著張遼將三人讓進了作戰室。

  一進屋,荀彧、程昱和棗祗就吃了一驚,張遼的這種佈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大幅的地圖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一個州就用這麼大一幅圖就很少見了,更別說在地圖上用不同顏色的小旗和箭頭來標示敵我雙方的態勢。

  不懂就問是這個時代的文人一貫的良好作風,荀、程、棗三人也不例外。「文遠,你這地圖別具一格啊。」開口的是荀彧。

  「不錯,這樣清楚的標示能讓戰局在地圖上一目瞭然,便於我們做出應對。好!」程昱說。

  「文遠,你這兗州地圖不但大而且很詳細啊。」棗祗在曹軍中負責的是屯田,對於清楚詳細的地圖也很感興趣。

  「三位先生,這兗州地圖是我結合東觀中的『天下平輿圖』和兗州官府典籍繪製後再放大的。現在我軍正和袁術交戰,我不能上戰場,也只能在地圖上過過乾癮了。三位,請坐。」看到張新帶著人搬來了椅子,張遼說道。

  看到這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三人再次小吃了一驚,同時壓開始對張遼的住所產生了興趣。

  荀彧指著剛放下的椅子說道:「文遠,這東西是讓人坐的對吧?」

  張遼笑著說:「是的,這叫椅子。我前些日子不是生病嘛,可是又關心戰局,所以就想法把几案加高,面積減小,接上靠背和扶手,再鋪上毛皮,就做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非常便於我在這屋子裡看地圖,我給它起了個名字——椅子。」說著張遼走到一張椅子旁邊,順勢坐下,將身體靠在椅背上,說道:「三位先生,別站著啊,請坐。坐在這椅子上既不會壓著腿,影響血液循環,又能讓我們的背部有個依靠,久坐也不會感到疲勞。大家坐下試試吧。」

  在張遼的招呼下,荀彧三人也坐到了椅子上,學著張遼的樣子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新鮮舒服的感覺讓他們對這個叫「椅子」的東西愛不釋手。張遼也沒有去打斷他們的興致,他知道這三個人不是不分輕重,不知主次的人,不過張遼也沒有讓他們興奮太久,畢竟棗祗是他事先約好了來說事情的。

  「三位大人若是覺得這椅子還不錯,一會兒我就讓人送幾張到各位府上,現在我們還是先談事情吧。」張遼打斷了三人的興致,把現場從新奇事物鑒賞會重新導回正題。

  「對對對。先談正事。」程昱捋著他那標誌性的大鬍子,這老傢伙原本就個子高,足有八尺三寸(換算成今天的高度就是1.87米),比張遼還高了幾公分,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依然顯得高他人一等。

  程昱,此人原籍東郡東阿,字仲德,黃巾初起之時就曾經幫助東阿縣令薛房堅守東阿,大敗黃巾軍王度所部。初平三年,原兗州刺史劉岱欲徵召程昱,結果被拒絕,就連劉岱開出的騎都尉的官職程昱都不屑一顧。在劉岱沒於黃巾,曹操入主東郡再度徵召程昱之時,程昱欣然應允,曹操與其相談,很高興,便命程昱為壽張縣。袁術進攻兗州,曹操領兵出征時又將他召回大營協助荀彧。

  在各地防務和軍隊補給的事情告一段落之時他和荀彧碰到了正要赴張遼之約的棗祗,於是,原本就對張遼有好感的二人抱著和軍隊將領多做交流的想法也跟著棗祗來到了張遼的住處。

  「文遠,今日我和仲德先生只是聽棗大人說文遠對屯田之事有些建議,故而我等也想來聽聽。」善解人意的荀彧說道。

  「不愧是荀文若!」張遼知道荀彧這話是為了打消他心中的疑惑,不愧是有清秀通雅之名,可想起後世關於荀彧之死的種種傳言,張遼又不禁有些黯然。不過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情緒,「現在離荀彧之死還早著呢,沒必要想那麼多。」張遼暗暗想到。

  「對,談正事。」張遼將身體轉向棗祗一邊,「棗大人,張遼此次是有些關於屯田的建議,想和棗大人一同參詳一下。」

  「不敢!不敢!張將軍請說。」

  「我軍自初平二年起開始屯田,隨著主公控制地區的擴大,屯田的範圍也從東郡的六縣想兗州逐漸擴張,但是,隨著控制地域的增加,我軍兵力同樣也在增加,原有的兩萬人,加上收編的兗州軍和黃巾軍,總數達到了六萬。而最近這段時間我軍又戰事頻繁,糧草消耗較大,再加上俘虜的黃巾餘部,使我軍的糧草供給壓力大大增加。」

  「是啊,如今我軍人口大增,可兗州能開墾的土地卻已經不多了。」棗祗插話道。

  張遼說:「棗大人所言甚是,土地從來就是我大漢子民的命脈之所在,同時也是天下動亂的源頭。黃巾之亂表面上看是因為張角等野心勃勃者陰謀代漢自立,但他能聚起數十萬士兵,裹挾百萬之眾,使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大漢八州為之動盪之根本原因還是大量的百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在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後張角給了他們拚死一搏的機會,於是,天下大亂了。所以說,土地問題就是糧草問題,也是我們的最根本問題。如今的兗州,除了我軍已經佔有的土地外,大量的土地都掌握在當地世家的手裡,通過這些土地以及他們各家出仕的官員,這些世家才是兗州的實際掌握者。要動他們,必定會引起兗州的動亂,所以,沒有主公的命令我們是絕對不能擅自行動的。」

  聽到這裡,張遼看到對面的荀彧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長舒了一口氣,「文若先生,你不會以為我想帶兵抄了那些兗州世家吧?」張遼腦筋一轉,頓時明白了荀彧的想法。

  「文遠,你剛才對土地的論述讓我耳目一新,我也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可你後面的話的確讓我擔心,直到你的最後一句話才讓我放了心。」荀彧荀彧右手撫著胸口,似乎還有些後怕的感覺。

  「文若先生請放心,張遼身為主公的下屬,絕不會為主公的大業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何況若無主公之令,張遼也斷不會擅自行動的。」張遼再度解釋了一下。

  「文遠,無需解釋,這些世家久據州郡,勾結官員,橫行無忌,武斷鄉曲,若非主公在兗州根基未穩,我早就建議主公好好整頓了。」程昱不愧其個性剛烈的評價,揮動著手臂說。

  「對,時機未到,這些我們先暫且不談。」張遼將話題轉回到屯田上,「不過糧草的數量是決定我軍實力的關鍵,既然我們現在無法獲得更多的土地,那就只能在增加單位土地的產量了。我昔日遊歷天下,大致瞭解過農人的耕作方法,春天先將田野裡的荒草燒一下,然後把地淺牽的鬆一下就將種子撒進去,發芽後也就是鋤鋤草,根本不上肥的,莊稼得了病蟲害更是沒人管,一直到收穫。不過,也有個別的的農夫對於提高土地產量有著一些不同的方法,最近我試著總結了一下,大致有這樣幾點:第一是保持合適的莊稼的植株密度,第二是土地肥力的積蓄,第三是在土地上凍之前深翻土壤,可以將土壤中的蝗蟲卵翻出來寒冷的天氣會幫我們殺死它們,第四是出苗後的經常除去雜草,保證土地的肥力完全被莊稼吸收,第五是保持土地水分,就是灌溉,改進和製造灌溉工具,第六是選育優良的種子,。」張遼在後世雖然不是學農業的,但是鑒於袁先生雜交稻的轟轟烈烈,他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糧食高產的影響因素,大致回憶了一下,就在這裡說了出來。照張遼的想法,這些想法自然有棗祗這些專業人員去實現,咱是武將,隨時要上戰場的。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一邊的張成和張新也聽的直翻白眼,他們很清楚張遼不過是在忽悠人,因為他們一直跟在張遼身邊,深知張遼從來沒有過遊歷天下的經歷。

  「文遠,能詳細的說說嗎。」相對與荀彧、程昱的一腦子漿糊,已經長期和屯田打交道的棗祗一臉的興奮。

  「好的。不過我這人不懂種地,以上的東西也是當年一時興趣打聽了一下,非常的籠統……」

  「無妨,無妨,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好。」張遼調整了一下坐姿,「我們一條條說。莊稼的植株密度就是指單棵莊稼的間距,這關係到莊稼的養分吸收和接受光照…………」

  張遼的觀點是在後世被證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但是在漢朝,人們雖然數百年前就懂得興修水利,卻依然未完全擺脫靠天吃飯的思想,張遼的植株密度和糞便漚肥的方法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棗祗管理屯田已經一年有餘,荀彧、程昱也都是博覽群書之輩,這三人對張遼的柳條建議興致盎然。四人討論許久,最終由張遼提議建立試驗田,用不同的方法耕種不同的土地,並對每塊土地的進度進行詳細的記錄,在收割後挑選產量最高的土地的種植方法進行推廣,張遼還建議利用商人收集各地的高產糧食的種子,來取代本地產量低的作物。

  就這樣,後世曹魏的農業研究院初現端倪,為曹魏政權的強大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曹軍在日後的征戰中基本上也沒有為糧草的供應操過心。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50
第十一章

    大漢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曹軍大將夏侯惇在匡城擊敗袁術先鋒劉祥,袁術全力救援,曹操也揮軍壓上,全軍與袁術大戰。因張遼生病而終於得到廝殺機會的曹洪和夏侯淵一同率狼騎不斷襲擾袁術軍,使袁軍防不勝防,終日提心吊膽,疲憊不堪。兩軍決戰之時,步兵擋於前,狼騎擾於後,而新成立的「虎豹騎」在統領曹純的率領下看準時機突擊袁軍中軍,一舉擊潰袁軍。

  袁術退守封丘,曹軍不顧戰後疲勞,全軍加速行動,意圖合圍袁術。可惜袁術早已被曹軍殺的提心吊膽,一心逃跑,等曹軍到達封丘之時,袁術又提前跑了,只留下了一群傷兵和一座空城。

  袁術逃到襄邑,曹軍追到襄邑,袁術又逃到太壽,剛休整一日,又被曹軍先鋒追上。曹軍先鋒是曹洪和夏侯淵,因為兵少,所以想決渠水灌城。誰知道袁術早以被曹軍嚇破了膽,聽到斥候報告說見到了曹軍的影子,立刻棄城而逃,奔走寧陵。曹軍繼續追趕,袁術終於不敢再在兗州停留,直接向九江方向逃去。此戰,袁術軍打敗,兗州刺史金尚也死於亂軍之中,而袁術因為逃跑及時,到了九江後收集殘部,仍得兵十二三萬。

  袁術兵退九江,揚州剌史陳瑀拒術不納。術退保陰陵,集兵於淮北,復進向壽春。瑀懼,走歸下邳,術遂領其州,兼稱徐州伯。李傕欲結術為援,以術為左將軍,封陽翟侯,假節。

  曹軍在將袁術軍驅逐出兗州境內後就停止了追擊,六月末,曹操還軍定陶,六個月後,曹軍主要將領、謀士再度齊集一堂。

  「此次出戰,我軍能以五萬之眾戰勝袁術二十萬大軍,一來仰仗諸將奮勇,二來仰仗奉孝等出謀劃策,三來仰仗文若、仲德、文遠後方支援,操才能驅逐袁術,一戰而定兗州。在此,曹某感謝諸位啦!」曹操興奮的說。

  「主公英明!」諸將齊聲道。

  「主公,我軍已然平定兗州,不如把太尉老大人接過來吧!」曹洪說道。

  「對啊!是該把父親大人接過來了。」曹操喃喃道。「子廉,你派人去琅琊郡請父親大人攜全家到兗州來,再去替我傳令給泰山太守應劭,讓他準備迎接。」

  「是,我這就去辦。」剛說完,曹洪就急匆匆的轉身而出。

  看到這一幕,張遼的心不由的緊張起來。曹嵩之死是曹操進攻徐州的原因,但張遼認為,即使曹嵩未死,或者曹嵩根本就沒有遭到攻擊,這徐州也必然是曹操的下一個目標。這是曹操勢力發展的必然結果,徐州的人口和土地才是曹操最想要的。歷史上的曹嵩事件不過給了曹操一個更好的借口罷了。

  但是,張遼不願意看著歷史上曹操攻打徐州時的屠城事件重現眼前,畢竟「前世」的他所受到的是民主和法制的教育,雖然他來到了這個世界後已經逐步適應了這種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社會現實,但他依然不願意看見對自己本民族的同胞進行的屠殺行為,而且佔領一個完整的徐州才會對曹操的事業有所幫助。所以,他在之前就建議曹操進行屯田和實行精兵政策,為的就是提前為曹軍打好基礎,避免歷史上曹軍在糧草不濟之時屠城減少人口並以人肉充作軍糧的事件重現人間。

  而這次,張遼為了減少曹操在攻打徐州時的發飆借口,早在曹操還在與袁術交戰的時候,張遼就以「維持邊境治安」、「打探周邊勢力情報」等諸多借口,在和荀彧商量之後,在兗州各地,尤其是和徐州接壤的幾個郡明裡暗裡布下了大量的斥候和密探,甚至還有數支以百人一屯為單位的騎兵深入琅琊郡、東海郡和實際被徐州控制的魯國和沛國。張遼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沒事找事,用騷擾的形式查探徐州防務的空隙和徐州軍實際的戰鬥力。

  張遼用這樣的理由調動了這些部隊,實際掩蓋了他佈置在琅琊郡的那一屯狼騎的真正目的——保護曹嵩一家人的安全。

  向曹洪交代完任務後曹操再度將注意力回到了現場,就在這時荀彧走了出來,他瀟灑的向曹操施了一禮,說道:「明公,自我軍於袁術大戰以來,經過統計,我軍傷亡士兵7300餘人,其中陣亡2734人,1027人傷癒後無法重回軍營……」

  「什麼?五萬人和二十萬人交戰只……只有不到八千人的傷亡,這……這怎麼可能?」一個驚訝的聲音打斷了荀彧的話。

  眾人循著聲音的來源一看,陳宮身邊的一名兗州官員正一臉「這不可能」的表情,他身邊的一群原兗州官員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在他們的思維中,五萬人對抗二十萬人,即使是能戰而勝之也一定會是一場慘勝。讓曹操入主兗州這些人當初也只是迫於無奈,當年曹操入東郡之時的東郡太守王肱就是當時兗州刺史劉岱的鐵桿心腹,劉岱殺橋瑁奪東郡後就任命王肱為東郡太守,曹操入東郡是以「救援地方、驅逐賊寇」為名,也並未佔居東郡全境,但他畢竟和劉岱不是一派,所以不為兗州官員承認。若不是黃巾軍勢大,而兗州刺史劉岱也在戰鬥中陣亡讓他們無力應對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在袁紹支持下的、強勢進入東郡的曹操入主兗州的。這次袁術大軍壓境,他們原以為就算曹操能戰勝袁術也會因為大戰而元氣大傷,那樣他們就可以趁曹操實力削弱之時架空曹操,重新奪回對兗州的控制權。可就在這時他們卻聽到了曹軍傷亡不到八千人,實際減員不到四千人的消息,這讓這些一心想著好事的人完全接受不了。

  就在這時,陳宮表現出了歷史和演義上的智者的風采,他接著那個官員的話說道:「陳宮在此恭喜明公,明公的士兵如此精銳,難怪可以以七千之眾對戰三萬西涼鐵騎,名不虛傳吶!」他說話的時機和內容不但解除了兗州官員的尷尬,也恭維了曹操,同時也隱晦的告訴那些兗州的官員,當年曹軍僅憑七千人就能對抗三萬西涼軍,現在的五萬人用極小的損失擊敗實力遠遜於西涼軍的袁術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從下面看去,站在主位的曹操瞇著雙眼,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但是張遼知道,歷史上以「疑心病」著稱的曹操早就明白了原來的這些兗州官員的想法,只是現在騰不出手來,一旦空下來絕對會立刻收拾這些不安定因素的。

  「啊!公台過獎啦!這些都是諸位將軍練兵有方,將士們戰時用命罷了。操不敢獨居其功啊。」曹操的語氣沒有什麼異常,接著他對著荀彧左手一抬,「文若,繼續說吧。」

  「好的。」雖然被人打斷了發言,但荀彧並沒有氣憤的神情,依然語氣不變的說道:「我軍減員人數雖然不多,但是糧草卻所剩無幾。幸好我軍底子打得好,加上繳獲敵軍的物資,至少能堅持到秋收之時。不過因為近期來戰事密集,俘虜大量增加,即使新糧收穫後也不過僅夠一年的消耗。彧請明公暫罷刀兵,修耕植以資軍資,待明年糧食收穫之時再行征戰之事。」

  「嗯!」曹操並沒有立刻回應荀彧,他將目光轉向其他人,說:「諸公,文若之言,諸公有何建議?」

  曹操話音落下後卻並沒有人立刻上前發表意見,武將們雖然希望能在戰爭中表現自我,但是宗族武將完全聽命於曹操,曹操不明確表態,他們誰也不會表態。而在這種場合還能毫無顧忌的說話的曹仁正在定陶,曹洪則出營傳令了,皆不在場。外姓武將則看著張遼,張遼不動,他們也不會出頭。所以武將這一排十分的安靜。

  文臣們就不一樣了,各自在各自的小圈子裡討論起來。劉曄、滿寵、毛玠三人在竊竊私語,原兗州官員則以陳宮、萬潛為首在低聲討論。而郭嘉和程昱這兩位大神卻是一言不發,程昱微閉著眼睛,捋著他那引以為豪的長髯,郭嘉一反浪子的姿態,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遼很清楚荀彧的意思,現在的兗州並不是鐵桶一個,內有兗州原官員的離心,外有其他勢力的覬覦,比如徐州陶謙就在前段時間趁曹操與袁術大戰,留守兵力不足之際,以平定下邳闕宣叛亂為由,不但將原屬豫州的沛國和魯國納入徐州的統治,更奪取了泰山郡南部的費縣和南城縣及兩縣的大片屬地,與此同時還出兵攻略任城郡大肆搶劫。這種乘火打劫的行為連荀彧這種老實人都在得到消息後發火了,張遼當然也是十分不爽,曹操那就更不用說了,結束與袁術的戰爭後那是絕對要教訓陶謙一下的。荀彧就是想在曹操意欲出兵討伐陶謙之前勸諫曹操暫時不要出兵,雖然他對陶謙的行為十分的反感,但他並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的此時的信條就是「攘外必先安內」。

  就張遼個人而言,他是絕對贊同荀彧的意見的,前世的他就是一個喜歡穩紮穩打的人,在玩「三國」遊戲時也是穩守反擊的忠實信徒。這並不是說張遼就是一個保守的人,比別人多了近二千年知識的張遼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決定戰爭勝負的不是眾多的奇謀妙策,以少勝多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戰爭的勝負最終還是取決於雙方的綜合實力,戰場上還是堂堂正正的用兵更多。只不過因為正規的用兵過程大都相似,所以歷史記錄也就一筆帶過,不作詳細記載。而那些記載詳細的「經典戰例」則是因為過程的曲折複雜又是決定當時歷史走向的關鍵因素才得以留名青史的。如果一味只的想出奇制勝,帶來的或許不是勝利而是慘敗。

  這時,看到自己左右文武截然不同反應的曹操開口了,這次他不再籠統的讓大家發言而直接將問題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謀士郭嘉。「奉孝,文若之言你看如何?」

  「甚善!」郭嘉說道:「出戰與否,各有其利弊。然無論利弊如何,我等只能為主公建言,戰於否仍由主公決斷。適才文若先生是從治政的方面提出的建議,而軍政如雙足走路,缺一不可。主公不妨問問諸位將軍的意見。」

  郭嘉話音剛落,一直在作木胎泥塑狀的眾武將們紛紛抬起了頭,剛才不過是因為領頭的沒表示,他們才一言不發,現在郭嘉要曹操聽取武將的意見,又怎能不讓這群好戰分子心中蠢蠢欲動,於是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射向了夏侯兄弟和張遼的身上。

  張遼和夏侯兄弟用眼神略作交流後站了出來,向曹操行禮之後開口說道:「主公,末將想先請仲德先生為主公和諸位解說一下目前兗州周邊的形勢。」張遼再度將皮球踢到了謀士一邊,而且直接踢向了程昱的懷中。

  程昱是兗州本地人,目前又主要負責曹軍的情報收集,張遼的提議也不是無的放矢,加之郭、荀、程這曹營三大謀士一直與張遼交好,張遼也不擔心他們會有什麼意見。而且,他的意圖也是探探三大謀士中程昱的態度。荀彧已經發言了,郭嘉是絕對不會事先表態的,就剩下程昱了。

  「噢?」曹操向程昱看去,「仲德……」

  瞪了張遼一眼,程昱走了出來,「既然文遠和諸位將軍有興趣,程昱絕不敢隱瞞。」

  程昱走到中間,雙手托起長鬚順勢一抖,接著將雙手背到身後,咳嗽一聲,開始說話。「兗州,乃中原之地,四面受敵,自古為兵家必爭之要衝。如今也是一樣,除了西面的司隸因為董卓的暴行而成為一片白地之外,其餘幾個方向皆有強敵。不過北方有袁紹和公孫瓚大打出手,南方袁術敗軍正在為立足揚州而戰,西南荊州尚不安定,東面青州除部分郡縣為本地勢力固守外也成為袁紹和公孫瓚的戰場,東南徐州剛剛對我軍進行過攻擊。敵我關係則是這樣,袁紹為我軍盟友,袁術、陶謙、公孫瓚則另結一派,陶謙攻擊我兗州也是為了相應盟友袁術,青州地方豪強則不過一群守戶之犬,不足懼也。兗州周邊形勢就是如此,諸位將軍是否清楚?」

  「多謝仲德先生講解!」張遼向程昱說道。

  「諸位,剛才仲德先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諸位可以暢所欲言。」曹操說道。

  張遼低下頭稍加思索,抬起頭說道:「主公,諸位,遼個人認為應當在我軍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進行適當的出兵。」

  張遼話音剛落,文臣那裡就「嗡」的一聲開始嘈雜起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張遼也隱約聽到了「窮兵黷武」、「不恤民力」之類的話,循著聲音看去,都是萬潛等原兗州官員。對於這些人張遼向來不屑一顧,在態度上也一反平時的與人為善,雖沒有直接衝突,但是一直都是冷淡的對付著。

  相對於這些人,劉曄等曹操一系的人則安靜的等著張遼的下文,他們自從投奔曹操以後就明白了張遼在曹營的地位,平時的接觸也表明張遼絕非一介莽夫,所以,他們在等著。

  張遼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瞟了那些人一眼,根本不屑於和他們作任何的爭執,在曹操示意的目光下,他略微的提高了聲音,接著說道:「主公,欲成大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主公入主兗州,然卻並未據有兗州全境,先不說剛結束的於袁術軍的戰爭,袁術的兩個同盟者公孫瓚和陶謙也時常兵犯兗州,陶謙更是趁我軍於袁術大戰之時佔領了我兗州泰山郡南部數城。對於敵人的如此挑釁,我軍如若不給與有力的反擊,必然遭人輕視,不但有損主公名聲,還會招來更多的勢力紛紛效仿,於主公大業不利。袁術入侵兗州,我軍縱然兵力遠遜之,主公依然率兵迎戰,數月血戰,大敗袁術,同時也向周邊勢力表明我軍不可輕悔。在兗州局勢尚未完全安定之時,主公作為兗州牧必須要用武力來保護兗州的百姓。所以,出兵奪回泰山諸縣,報復徐州趁火打劫的行為勢在必行。」

  張遼在說出「武力」之前做了個停頓,說「武力、報復」時又加了個重音,再加上他的左手扶著「一刻不離其身」(郭嘉語)的軍刀的刀柄,舉到胸前的右手握緊成拳,這些表現讓那些熟悉張遼的人都有點愣神。這還是那個待人溫和,做事穩妥的張遼張文遠嗎?怎麼看都像是個好戰分子,雖說沒有曹洪那麼激烈,但眼睛裡的光芒卻和曹洪、樂進臨戰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文遠這是怎麼啦?」這是所有在場的人的想法。

  而文臣中和張遼最對脾氣的郭嘉則嘴角微微上翹,對著張遼作了個「我知道你想法」的眼神,不過正沉浸在自己所擺的自以為酷斃了的POSE之中的張遼卻將其華麗的忽視了。如果大家知道現在張遼正陶醉於他的造型,恐怕他們的反應一定是很,那個,很精彩的。

  張遼一通與荀彧完全相反的重視武力,提倡武力報復的言論讓曹操的議事大廳徹底的成為了熱鬧的菜市場。武將們紛紛表示贊同,恨不得立刻就點兵出征。文臣們則更加熱鬧,贊同的、反對的、中立的,紛紛從各種典籍中旁徵博引,就各自的立場發表各自的言論。

  看到如此亂哄哄的場面,曹操不禁開始頭疼了,這種失控的場面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於是他首先把目光轉向了武將,接到曹操暗示的夏侯兄弟立刻就控制住了武將們的喧囂。可是他的目光轉向文臣時,他看到的是荀彧一臉無奈的苦笑,程昱撫鬚橫眉瞪眼,其他官員的扎堆討論。嗯!曹操突然發現沒有看到郭嘉和張遼,,再找找,還是沒有。一轉身,看見了,不知是什麼時候,郭嘉和造成混亂的張遼跑到了他的身後的角落中正在交流。

  看到那兩個人一臉的輕鬆,曹操的也似乎安定了許多。郭嘉才智過人,自投奔他以來,每每建言總能直切要害,為他的利益最大化立下大功,同時,他為人灑脫,不拘泥於禮法的態度也讓曹操內心生出「相見恨晚」之感。而張遼則是自他起兵之初就追隨身邊,征戰沙場,屢建其功。這一文一武具是他手下卓越之人,而張遼有意引起混亂,郭嘉卻故作不知,兩人還在一邊閒聊,對現場的混亂不聞不問,似乎是……想到這裡,曹操心中一動。這時他又回想起張遼說話時不單單是在「武力」和「報復」上加了重音,「兗州局勢尚未完全安定」這一句也是重音,難道文遠是提醒我兗州不穩。看現在陳宮、萬潛及其周圍的人的表現,的確有問題啊!

  先到這裡,曹操雙手扶案,氣沉丹田,「夠了!今日議事先到這裡,各位先回去吧。」說完,雙手一甩袍袖,背著手,轉身向後面走去。

  當日晚上,曹府之中曹操的書房內燈火通明,窗戶上倒映這好幾個人影。若是有人此時進去一看,他就會發現屋裡除了曹操外還有荀彧、程昱、郭嘉、張遼和夏侯兄弟,門外守著的是由曹純親自負責曹軍最精銳的「虎豹騎」衛士,而曹洪則按劍持戟立於門外。

  「文遠,白天你是故意的吧?」屋里程昱首先對張遼開炮了,張遼笑了笑卻沒有接腔。

  這時曹操也開口了,說:「文遠,你今日之言是否有所指?」

  張遼說:「主公英明!」

  「少拍馬匹,人我都叫來了,在大家面前說說你的理由吧。」曹操笑著對張遼說。

  「末將遵命!」張遼抱拳應道,接著他看了看屋子裡的人,說:「今日我的話其實有兩個意思。一是原兗州的官員並未完全臣服於主公,原因也很明顯,主公入主兗州後,我們作為主公的部下分去了原屬於他們的利益,主公唯才是舉又徵召了部分寒門子弟,再度讓他們感到利益受損,這就是我說的兗州尚未完全安定的由來。」

  「媽的,這幫傢伙竟敢如此?我去砍了他們!」夏侯淵聽到這裡立刻有些衝動的站了起來。

  他旁邊的夏侯敦一看立刻拉住了他,並且低聲說道:「妙才,先稍安勿躁,此事主公自有定論。」聽到自家大哥的話,夏侯淵這才安穩下來,不過臉上依然是一副氣憤之極的表情。

  「文遠,你接著說。」看到夏侯淵被夏侯敦安撫下來後曹操對張遼說。

  張遼先對著夏侯敦點頭表示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是內憂,下面是外患。如今關東之地,北方是袁紹和公孫瓚交戰,大河以南則比較複雜。荊州豪強宗帥林立,雖沒有過於強大的勢力,不過也夠劉表喝一壺的。揚州有了袁術的十數萬潰兵,一場動亂不可避免。青州除了有袁紹和公孫瓚的勢力,還有不少本地勢力,不過他們沒有大志,只想守著家當過日子。最後還剩下徐州,陶謙已老,不復當年之能。現在,我軍於袁紹名為盟友,而袁術則和公孫瓚、陶謙互通聲息。袁術先敗於我軍,公孫瓚則由袁本初牽制,我軍自可尋機攻擊徐州以壯大自身實力。」說道這裡,張遼不禁有些激動。

  聽到此處,曹操也有點坐不住了,他立起身子,雙手扶著案幾,身體微微前傾,稍時,又恢復了原來的坐姿,說:「文遠,我們先不談糧草問題。但就攻打徐州一事,你需要多少兵力?要多長時間?有多大把握?」

  「主公……」荀彧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曹操用手勢制止了。

  看到曹操似乎下定了決心張遼非常的高興,他極力慫恿曹操攻擊徐州就是想看看中國歷史上最出名的三兄弟——劉、關、張。他擔心因為他在迎接曹嵩的事情中插了一腳會推遲曹操攻打徐州的行動,從而讓他和劉、關、張擦肩而過。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三國誌》中曾有記載,「初平四年,秋,太祖征陶謙,下十餘城,謙守城不敢出。興平元年春,太祖自徐州還。」還是當年看書不夠仔細啊!

  張遼可不知道他現在的行為正是吻合了歷史發展的軌跡,由此可見,歷史的車輪的慣性是何等的巨大,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輕易改變的。(關鍵是要找到阿基米德所說的「支點」。)

  「主公,有多大的實力就打多大的仗。我軍現在的糧草不充裕,就好似一個剛吃完飯的人看見了一席美味佳餚,想吃可有吃不下。」張遼說。

  「哈!哈!哈!」聽到張遼的這番比喻,在場的人全都笑了。

  「文遠,那這個人要如何才能吃下這些好東西呢?」郭嘉問道。

  「很簡單。」張遼抬起頭,用手模鎖著下巴上的胡茬。「現在吃不下不代表將來吃不下,現在吃不下不代表現在不能嘗嘗味道。」

  「有道理!」在場的人再度被張遼的話給逗樂了。

  荀彧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他終於將提著的心給放了下來。「文遠沒有變,還是那個穩重可信的張文遠啊!」荀彧暗自想到。

  「文遠,看來你是想建議主公用少量的兵力奪回被陶謙佔領的華、費諸縣了。」程昱拈著一縷鬍鬚說道。

  「不。不單單是泰山郡,還有被陶謙佔領的魯國。」張遼對程昱的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魯國雖屬於豫州,但豫州自黃巾之亂後早已失去正常的秩序,不但缺少官員,更有甚者任命了官員也無人上任,若非如此,陶謙也不能這麼輕鬆就佔領沛國和魯國。從魯國的位置上看,魯國深入我兗州,與泰山、濟北、東平、山陽諸郡相鄰,和任城也不過十幾里路的距離,若是連魯國一起拿下就可以將這一片連在一起,不但使我軍得到厚勢,還能獲得大量的糧草。」

  「文遠,你的想法的確不錯,不過徐州的士兵可是丹陽兵啊!」在關東諸侯結盟討董的時候見過孫堅率領的丹陽兵的夏侯敦頗有些擔心的說,丹陽兵可是能和西涼軍面對面放對而不落下風的,孫堅破汜水關,打下雒陽時帶的就是丹陽兵。

  「呃?」張遼愣了一下,隨即就搖了搖頭,「丹陽兵的確戰力不俗,可稱精銳,不過那也要看領軍的將軍是什麼人?在我大漢的西方萬里之外有一個名為『大秦』龐大國家,那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隻綿羊帶領的一群獅子永遠也不可能戰勝一隻獅子帶領的一群綿羊。』」

  「哦!這句話很有意思,也很直白。」曹操文學素養極高,一聽到這句異國的諺語他的文化人的氣質頓時讓他精神振奮。

  不但是曹操,荀彧、程昱、郭嘉三人也是飽學之人,聽到張遼竟然轉述的是極西之地「大秦」的諺語,立時來了興趣。

  「文遠不愧文武雙全,連那麼遠的國家都知道。」

  「文遠,你這裡一定有那個『大秦』的典籍吧?什麼時候拿來看看。」

  「文遠,你快給我講講你知道的所有關於『大秦』的東西。」

  三個人,三種急切的樣子?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52
第十二章

    黃昏,申時,魯縣城北十里處,一處樹林之中,在夕陽的映照下隱約可見一些士兵和戰馬的身影。視線拉近,軍旗上的「曹」字表明了這只軍隊的身份,略小些的將旗上分別繡著「張」、「曹」,這只軍隊的身份這時也呼之欲出,正是張遼率領的報復徐州軍的曹軍。

  此次出征,張遼原本請曹操派李典隨軍,可是李典卻在征討袁術後生了病,於是曹操就將最近才由王朗舉薦而來的於禁派來了,不過於禁目前只是一個軍司馬,曹操的意思也就是讓張遼考察一下於禁的才能。在出征之前,那個坐不住的曹洪也在不斷的軟磨硬泡之後終於讓曹操同意他也隨軍出征,於是在張遼帶兵出發時,原定的主將張、李、滿三人變成了張、曹、滿三人。

  大軍出征之前秘密集結到濟北國剛縣,在每個士兵隨身攜帶了三日的乾糧後大軍在深夜開拔,向魯國汶陽縣進發。清晨,只有數百士兵的汶陽被團團包圍,在曹軍弓箭手兩輪威懾性的覆蓋射擊後,汶陽守軍開城投降。張遼一面封鎖消息並留下滿寵和兩百士兵鎮守汶陽等待泰山太守應劭派人接手,一面和曹洪迅速整頓兵馬南下,急行軍70餘里路,在黃昏之時到達魯縣外圍。

  「子廉,傳令下去,讓全軍士兵抓緊時間休息,我準備在深夜進攻魯縣。文則,你將斥候隱蔽放出,以此樹林為中心,監視周圍情況,萬不可洩露我軍在此處的消息。」張遼說。

  「末將遵令!!」沒有什麼廢話,曹洪、於禁領命而去。

  張遼又將張成叫到身邊,說:「張成,你帶著『狼牙』隱蔽靠近魯縣城垣,入夜之後伺機登城。打開城門後迅速通知與我,我自會率軍趕來。此次行動事關重大,如何動作由你自行決斷,我只要結果。但是,你們絕對不能在大軍入城之前驚動魯縣守軍。可能做到。」

  聽到張遼的話張成低下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毫不猶豫的說道:「回稟將軍,能做到。」說完,張成用堅定的目光和張遼對視。

  看到張成如此有信心張遼也很欣慰,「狼牙」衛士建立多年了,雖然也久經戰陣,屢建功勳。但是,對於以後世的特種兵為原型而建立的「狼牙」部隊,之前的戰鬥經歷根本就沒能體現出這只部隊的真正價值。而此次攻擊魯縣,雖然戰爭規模不大,攻擊目標也不強,可是這種用精銳小部隊偷襲的戰法卻是「狼牙」第一次將當年張遼教給他們的特種作戰方式付諸實踐,這也是特種作戰方式第一次真正的用於實戰。「意義重大啊!」張遼想到。

  「好吧。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帶隊出發吧。」

  「喏!」

  看著張成帶著「狼牙」遠去的身影,張遼也將心提了起來,雖說魯縣僅有兩千守軍,而且戰鬥力也無法和普通曹軍士兵相提並論,更不可能是「狼牙」的對手。可「狼牙」此次畢竟是第一次偷襲城市,若是被守軍發現,兩千人再弱,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張新,叫我們的人注意魯縣方向的動靜,隨時準備增援張成。」既然擔上了心,張遼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故作鎮靜,他立刻命令張新和自己的親兵隊隨時候命。百人規模的親兵隊也不會影響到全軍五千人的休息。

  現在,曹軍的編制在張遼的建議之下,各將領的親兵部曲的人數要明確規定數量,其餘士兵或者讓他們回家(古代將領的親兵大都是由自己的族人組成)或者全部打散編入大軍之中。張遼在曹操面前陳述時的理由是:私人部曲過多,時間一長必然形成強枝弱干的局面,實是天下動亂的誘因之一。主公欲平定天下,此一弊端當提前著手解決。曹操思慮再三,最終同意了張遼的建議。從此,曹軍將領的親兵規模就被控制在了一百人之內,索性的是這項規定實施的早,當時曹營之中有實力的將領除了張遼外就是夏侯氏和曹氏的宗族將領,反對的意見可忽略不計,而後來加入曹營者又因為延續下來的慣例而被迫控制自己的親兵部曲的規模,所以,曹軍實力強悍,可曹軍將領的個人實力卻無法和其他諸侯的麾下將領相比,這也保證了曹軍乃至日後的魏國都沒有發生東漢末年諸侯割據的局面。這也是張遼為了日後避免發生唐朝末年藩鎮割據的情況而做出的努力之一,至於是否會變成類似宋朝的變態的強幹弱枝的狀況,張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畢竟他能力有限,無法將所有的危害都完全控制住。

  而作為建議者,張遼也是必須以身作則,減少並控制自己私人部曲的規模。不過,張遼原本加入曹軍時就只帶來了一百狼騎和十八人的親兵隊,數次戰鬥後,除了狼牙衛完整無缺以外,狼騎也頗有損傷。整編開始之時,張遼只是保留了狼牙衛士,將其餘的狼騎士兵全部打散下放到了軍中,剩餘的親兵缺額只是讓張成到親兵營裡隨意挑了些身體強壯的補滿編製,和其他將領一樣,他的這只衛隊也是步騎混編。

  從此,狼騎就正式成為了曹軍騎兵的一個編製,狼騎營也和虎豹騎一同被稱為曹軍騎兵的兩大精銳。

  「文遠(張將軍),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張遼擔心張成之時,已經安排好斥候和全軍士兵的曹洪和於禁回來了。

  「二位辛苦了,過來休息一會吧!」

  「好咧!」

  「多謝張將軍!」

  「文遠兄,你說就張成那小子再加上你那十八個『狼牙』親兵,他們能在不驚動敵軍的情況下打開魯縣的城門嗎?」坐在張遼身邊的曹洪說道。

  「是啊,張將軍。我也有些擔心。」聽到曹洪之言於禁也說道。

  聽到於禁的話,張遼尚未開口曹洪就不幹了,他和張遼關係好,又是年輕人的性子,平時和張成、張新以及張遼的親兵之間也經常比武較技,所以他也擔心張成他們的安全。可是,這卻不代表他能容忍於禁對張成他們的質疑,況且於禁現在只是區區一個軍司馬。「於司馬且請放寬心,張成那小子為人穩重,而文遠兄的『狼牙』親兵也是我軍中精銳中的精銳,單兵實力甚至還強於主公親軍『虎豹騎』的士兵。文遠既然敢將他們派出去,打開魯縣的城門必然易如反掌!」

  「子廉,過獎了。別讓這幫小子太驕傲了。」曹洪的那護短的態度不禁讓張遼為之好笑,緊提著的心也放鬆了些,不過他可不能讓曹洪繼續發揮下去。作為宗族將領,曹洪原本就自命高人一等,只有那些明顯比他強的人或者是曾和他同生共死的人才能得到他的認可,所以外姓將領中也只有張遼、樂進和李典才符合曹洪的標準。而於禁作為原兗州軍官,雖然他原來的直屬上司是和曹操關係極好的鮑信,也沒能贏得曹洪的尊重。而於禁對張成等人的擔心在張遼看來不過是正常的反應,在曹洪眼裡就變成了對張遼的質疑。以曹洪的小心眼,絕對會讓於禁下不了台,甚至造成兩人之間的對立,這可不是張遼希望看到的,也有違曹操的意願。所以他立刻開口打岔,做起了和事老。

  「於大人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張成他們雖然久經戰陣,可是偷城襲營這還是大姑娘上嫁人——頭一回,就連我也也有些擔心呢。」張遼的俏皮話立時衝散了現場剛形成的略有些緊張的氣氛,而且不同的稱呼也向曹洪表明三人關係的親疏。接著,張遼又開始轉移曹洪的注意力。「子廉,一旦張成他們得手,我們就要立刻出動。這次由你率騎兵先行,你就先去檢查一下騎兵的狀況吧。」

  打發走了曹洪,張遼這才有時間和於禁交談。對於這位在歷史上和自己齊名的曹魏「五子良將」之一的於禁於文則,張遼十分的感興趣。

  歷史上的於禁原為鮑信的部將,鮑信在征討黃巾之戰中陣亡後於禁歸屬將軍王朗。後來被將軍王朗(此王朗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被孫策驅逐的會稽太守王朗)舉薦給曹操,拜為軍司馬,隨後攻徐州、討呂布、征黃巾、伐張繡,屢建其功。

  在曹操被張繡偷襲敗走之時,全軍大亂,唯獨於禁獨自約束所部兵將,且戰且退,雖有死傷而不相離。待張繡軍士兵追趕稍緩,於禁徐徐整隊,鳴鼓而還。在尚未回到曹操大營之時,在道旁看見十餘人被創裸走(就是受傷後裸奔),於禁問其原由,答曰:「為青州兵所劫。」於禁大怒,對他的部下說:「青州兵同屬曹公,而還為賊乎!」於是率兵討伐青州兵,數之以罪。青州兵急忙逃到曹操那裡哭訴,而於禁卻不急著見曹操,反而先立下營壘。許褚和於禁關係不錯,派人通知於禁:「青州兵已訴君矣,宜促詣公辨之。」於禁卻說:「今賊在後,追至無時,不先為備,何以待敵?且公聰明,譖訴何緣!」在將營盤全部安排好之後於禁才入大營晉見曹操,向曹操陳述當時的情況。曹操聽完於禁的陳述後大悅,說道:「淯水之難,吾其急也,將軍在亂能整,討暴堅壘,有不可動之節,雖古名將,何以加之!」於是以於禁前前後後的功勞,加封益壽亭侯。

  於禁軍旅生涯的巔峰之作在官渡之戰前期,那時於禁堅守延津,僅憑兩千兵力就使袁紹的數萬大軍不得前進。袁紹軍變著法的進攻手段卻一一被於禁所化解,始終無法擊破於禁的防守。史書《三國誌.於禁傳》記載:太祖初征袁紹,紹兵盛,禁原為先登。太祖壯之,乃遣步卒二千人,使禁將,守延津以拒紹,太祖引軍還官渡。劉備以徐州叛,太祖東征之。紹攻禁,禁堅守,紹不能拔。於是,從此後曹營有了「守城必有於文則」的說法。於禁也成為了和張遼、樂進、張郃、徐晃齊名的名將,即曹魏的「五子良將」。

  不過在建安二十四年,於禁率軍增援曹仁卻遭遇天災,大雨傾盆,漢江水溢,於禁大軍被淹,無力抵抗關羽的進攻,於是向關羽投降。關羽被呂蒙擊敗後又投降孫權,被囚禁於東吳。直至曹丕稱帝,孫權稱籓之時才被孫權遣返。後病逝,謚厲侯。

  「文則,子廉與張成他們頗有些交情,性子又有些急,還望文則勿要見怪。」張遼說道。

  對於張遼的自來熟於禁倒是有些不習慣,「張將軍……」

  「嗨,文則,你我即為同僚,此次又一同出征,按照西方佛教的說法,這就是緣分。既然你我有緣,私下裡就不必太生分了,互稱表字就是。」張遼依然致力於拉近兩人的關係。曹操的用人方略是唯才是舉,以於禁的能力早晚會在曹營出頭,現在打好關係總不會錯。況且有了重生的自己,劉備都不見得能發展壯大,於禁樊城兵敗之事也就沒有發生的可能。

  「啊?好吧!」於禁也不是扭捏之人,見張遼如此也就答應下來。

  「文遠,你真的不擔心這次的偷襲。」於禁再度就偷襲魯縣提出了疑問。

  「擔心!怎麼會不擔心呢。」張遼並未掩飾什麼,他說:「張成他們原本都是騎兵出身,雖然我曾經對他們進行過偷襲城牆和營寨的訓練,可是實戰卻是頭一回。不過他們的實力我還是相信的,他們一定會完美的完成這次任務。」話語之間張遼依然流露出了對張成他們的信任。

  「也對。可惜魯縣比汶陽要大的多,城牆也比汶陽堅固高大。否則用攻取汶陽的辦法就可以了,無需現在在此擔心了。」於禁彷彿也在用語言打消張遼和自己的擔心。

  「呵呵呵!魯縣為魯國的治所,又豈是汶陽小縣可比。何況事先我們還探明,徐州軍魯國守軍的糧草大部分都屯於魯縣,魯縣守軍也是徐州軍中的精銳。為確保全殲魯縣守軍,完整奪取糧草,適當的冒險也是必要的嘛!」張遼一面用樹枝在地上畫著打探到的魯縣的防禦圖一面對於禁說。

  「嗯,的確如此!若能奪得魯縣的糧草,我軍就無需等待後方運送糧草前來,逕直可繼續攻擊,直至完成此次出戰的目標。難怪文遠只讓士兵帶足三天的乾糧,原來早就盯上了魯縣的糧草啊!」於禁說道。

  「是的。根據探子的消息,魯縣所存的糧草足夠我五千士兵三月之用。若在加上徐州軍在魯國其餘諸縣和南武陽、南成以及華、費諸地的存糧,我五千軍隊不但能自給自足,還能有多餘的糧草接濟百姓。所以,此次出戰不但要拿下目標內的所有城池,還要盡可能完整的繳獲這些城池內所有的軍糧。只有做到了這兩點,才算獲得全功。」張遼用樹枝點著地說到。

  話說到這裡,兩人都開始覺得有點無話可說,因為兩人都是務實之人,現在戰鬥尚未開始,僅僅說些目標任務還行,如果就此幻想輝煌的戰果未免讓他們感覺有些浮誇,於是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

  可是畢竟天還沒黑,張成他們也還沒有發動攻擊,兩人若是相對無言的坐著也不是辦法,於是,還是於禁首先打破了沉默。「文遠,我自黃巾起時從軍,追隨鮑信大人,如今也有近十年的時間,對兵事也算略有所得……」

  「文則太過謙了。當日王朗將軍將你薦於主公就是認為文則乃有才之人。」張遼插了一句。

  「哦,原來如此。真是要多謝王朗將軍。」於禁似乎也是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曹操錄用。

  「塵土永遠無法掩蓋黃金的光輝!」張遼笑了笑說道。

  「文遠過獎了。數年來,我自以為自己練兵之能不輸於當世任何人,可是自從看到了曹公的軍隊才知道這些年來我不過是坐井觀天而已。唉!」於禁一聲長歎。

  「哦!文則此言……?」張遼問道。

  「當日青州黃巾入寇,曹公領兵相救,我觀曹公之兵遠強於我親自訓練的兗州士卒,後來才知道,曹公的士卒皆是由兩位夏侯將軍和文遠所操練,當時我就想向幾位將軍請教可卻一直沒有機會,今日還望文遠不吝賜教。」於禁看著張遼,一臉的渴望、求知的表情。

  張遼看了看天色,說:「文則既是同僚,說說當也無妨,不過今日時間不多,咱們就大略聊聊,日後再詳談如何?」

  「如此甚好!」於禁見張遼並沒有把他當外人,甚至願意和他交流在各路諸侯軍中都屬於機密的練兵之法,自然是十分高興。

  「你命中注定是要為曹操效力的,何況曹老大還要藉著這次出兵的機會考察考察你呢。歷史上你就是一個練兵的高手,三十萬青州黃巾降卒經過你的手後,變成了曹軍中的精銳『青州兵』。現在雖然由於我的提前介入,曹軍士兵的訓練已經擺脫了將領的個人因素而形成了一套較為穩定的制度,但是也不是沒有你的用武之地。至少你的加入可以讓我省下不少的功夫,俺可是一個享受主義者耶。」張遼看到於禁高興的樣子心中想到。

  「文則,依你之見,我軍士兵有什麼不同之處?」張遼問道。

  「我軍士兵行止有度,進退得法,便是平日裡,亦讓人覺得有如一體,動靜之間,自有一種剛強所在,讓人望而生畏!」於禁不加思索的說,看來平時他沒有少思索這個問題。

  「哦!難道其他諸侯的士兵就就行止無度,進退無法不成?」

  「不然!其他諸侯的士兵大多是臨時徵調的百姓,不能和我軍士兵相比,而他們之中的精銳全都是將領們的親兵部曲。可就是這些所謂的精銳也不過僅比我軍普通士兵略勝一籌而已。」說道這裡,於禁似有不解,「我也看到過我軍士兵的日常訓練,可始終沒什麼發現。」

  「文則,你認為,軍隊與烏合之眾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聽到於禁的問題,張遼向他反問道。

  「區別?……裝備?將領?」於禁陷入沉思,一腦門子的不解。

  張遼可不想讓於禁這時候進行這種思考,馬上還有作戰任務呢,於是張遼打斷了於禁的沉思,對於禁說道:「其實,二者之間的區別,就是軍紀!」

  「軍紀?……令行禁止!對啊!正是如此!……文遠之言,讓於禁茅塞頓開啊!」於禁不愧歷史上有名的練兵高手,一點就透。

  「還有,文則平日裡看到的士兵的訓練,是否發現士兵們每日都有一段時間用來訓練隊列?」張遼繼續好為人師的工作。

  「隊列訓練?……文遠是說每天士兵們都會排著隊跑步和走路?」

  「排隊走路?」張遼沒想到後世軍隊中常見的早上的跑操和隊列訓練會被認為是排隊跑步和排隊走路。

  張遼從沒參加過後世軍隊的訓練,就連學校的軍訓他也是能躲則躲,他目前為軍隊制定的訓練方法只不過是從後世的軍訓項目之中挑選了部分適合現在社會條件的項目,至於為什麼會制定這些項目,他自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完全是屬於抄襲剽竊。可現在於禁問起來,他也只能大概的解釋一下了。

  「文則,跑步是為了讓士兵起床後將身體活動開,避免在後面的訓練中受傷,而隊列訓練可不是讓士兵們排隊走路。我們以前的訓練也講究陣型,和異族軍隊作戰時,我們漢軍就是在保持嚴整的陣型下才能擊敗異族的騎兵。我們的隊列訓練要求士兵們在隊列之中保持動作一致,要整齊劃一,為的不單單是看上去的視覺效果……」

  「視覺效果?」張遼無意之中冒出來的新鮮的名詞讓於禁聽不懂了。

  「啊?噢。就是說看上去好看。」張遼略微的解釋了一下。「軍隊是一個整體,軍隊戰鬥力的強大與否,關鍵在於士兵個人戰鬥力的發揮。如果要將士兵的戰力在戰鬥中完全發揮出來就必須強調士兵之間的團結協作,要讓士兵相信自己的戰友會保護自己的側翼和後方。而我們平時的隊列訓練卻就是為了培養他們團隊精神,協作精神,使之在整齊劃一的訓練中變成一個整體,加上這些士兵們經歷過了戰鬥的考驗,自然是效果明顯!……」張遼又接著說道。

  …………

  本書曹軍軍職制度及將領部曲數目:(以建安年前,曹軍軍職制度為主)

  伍長—什長—都伯—百人將—牙門將、騎督、部曲督等—別部司馬(軍司馬)—都尉(騎都尉)—校尉—中郎將—裨將軍—偏將軍—雜號將軍—四征、四鎮、前後左右將軍—衛將軍—驃騎、車騎將軍—大將軍

  司馬以下為低級軍職,但只有從都伯起才有配備親兵的資格,都伯統兵50人,親兵2人;百人將統兵100人,親兵5人;牙門將、騎督、部曲督等統兵500人,親兵10人;司馬一職多為副職,親兵為10人,若刺司馬為可以獨立領兵的別部司馬,則可配備親兵30人。

  都尉至裨、偏將軍都是中級軍職,再往上為高級軍職,親兵數量都是最大數目100人。

  另外,低級軍官的親兵是統一配給的,中高級軍官的親兵允許自己招募。

[ 本帖最後由 沃土學師 於 2008-12-10 00:03 編輯 ]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56
第十三章

    深夜子時,魯縣城外。

  此時,天上沒有一絲月光,十幾條黑影藉著夜色的遮蔽悄悄地接近了魯縣的城牆。當他們靠近城牆之時,他們站直了身體,雙臂自然下垂,背對城牆,將身體緊緊的貼在牆上,加上他們身上的黑色夜行衣,讓他們在夜色中於城牆融為了一體,肉眼根本就無法分辨。

  他們就是張成和十八名「狼牙」衛士。

  張成緊貼著城牆,豎起耳朵仔細的「傾聽」著城牆之上的動靜。為了能順利登城,張成他們曾入夜後在距離城牆百尺處足足的趴了一個時辰,就是為了觀察守軍的巡邏時間和路線。在掌握了實際情況後,他們才悄悄的來到了城下。

  張成瞇著眼睛,心中暗暗的數著數字,他這是在計算守軍士兵離開他現在位置的時間。「一!二!三!四…………九!十!」數到十時,張成原本瞇著的雙眼突然睜開,拿出帶著長索的鐵鉤,「準備登城!」張成小聲的下下達了命令。

  「是!」

  雖然狼牙的士兵從未經歷過攻城戰,但是魯縣這防守鬆懈的城牆對於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人來說不過像是一道普通的圍牆罷了。很快的,所有的人就全部登上了城頭。張成向後掃了一眼,一個都不少,於是二話不說,一馬當先向著箭樓摸去。

  箭樓裡有人在說話,張成回頭伸出食指在嘴邊比劃了一下,命令後邊的人保持安靜。

  箭樓的兩扇門早已不知去向,代替門作用的是兩塊一拖到地的氈毯,藉著風吹氈毯一開一合的空檔,他看到裡邊只有四個人,兩個在睡覺,兩個在火堆前說著話。

  張成見此情形有些奇怪,魯縣怎麼說也是魯國的治所,怎麼夜間駐守在箭樓裡的士兵才有四個人?換了個方向繼續看,仍是只看到四個人。他估摸著自己獨自一人便可將這四名守軍解決掉,於是也不招呼後面的狼牙衛士了,一個跨步衝到裡邊對著正說得歡的那個年紀稍大的士兵一刀劈去。

  那年紀稍大的士兵背對著門,只覺後背一涼張口想大叫,話沒說出一聲從嘴中吐出幾口鮮血渾身抽抽了兩下倒地而亡。年青的士兵指著突然出現的張成敬結結巴巴說不出來話,剛崩出來一個『敵』字的發音,張成的刀已經順勢刺入他的胸口。

  這幾刀很快,快到兩個熟睡的守軍還沒發現異常,就在夢鄉中死去。快到跟在張成後邊的狼牙衛士們竄入箭樓時,四名守軍士兵已躺在血泊之中嚥了氣。

  「老大,你的動作也太快了吧?」一名狼牙衛士看到屋裡已經沒有了活人不禁有點抱怨。

  「別抱怨了,趕快把這裡收拾一下,一會兒還有一隊巡邏的士兵呢,有你們殺的。對了,注意把血腥味掩蓋掉,別讓人聞出來。」張成說。

  「是。」訓練有素的狼牙衛士動作很快,當年在草原上他們沒有少處理過屍體。很快的,箭樓裡就恢復了原狀,除了火堆中的木柴發出的「辟啪」聲外,四週一片寂靜。張成的手一揮,他和狼牙衛士們很快就隱入黑暗之中。

  隨後的事情就很輕鬆了,精神鬆懈且只有十二人的巡邏隊根本就不是狼牙的對手,在吹箭的殺傷力下,十二人也被悄無聲息的幹掉了。接著,張成讓狼牙去解決城門邊上的守軍,而自己就向著大軍的方向發出了信號。

  這時的張遼早已經結束了和於禁的交談,在全軍休息了兩個時辰之後開始悄悄地向魯縣開進,在張成發出信號之時,全軍已經到達魯縣城外三里之處停下候命。

  張遼端坐在馬背上,胯下的黑馬和身上的黑色甲冑、黑色的披風使得他在今天這個沒有月光的夜晚顯得更加的神秘。現在他的起點比較高,即使夜色再黑他也能看到不遠處的魯縣城門,算算時間,張成他們也已經動手了,對於手下的能力,張遼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不過張遼索然十分鎮靜,但曹洪卻有些按耐不住了,索性的是他並沒有不顧軍令擅自行動,只是自己一個人在不停地動來動去。

  就在曹洪無聊到準備練習上下馬時張遼看到了城頭上發來的信號。「子廉。準備動手。」

  聽到張遼的聲音曹洪如聞仙音,立時停止了不耐煩的動作,「張成他們得手啦?」

  「對。一會兒我讓於禁帶兵封鎖魯縣四門,你帶五百輕騎急速入城,封鎖守軍軍營,不得放一人出營,我帶大隊隨後入城。」張遼說。

  「好!我這就去點兵。」曹洪早就憋得不耐煩了,一聽說率兵入城那裡還呆得住。

  這邊曹洪剛一轉身,張遼就招手叫來了於禁。「文則,魯縣城門已開,我與你三千士兵,要你徹底封鎖魯縣,不讓消息走漏。你可能做到?」

  「請將軍放心,於禁受將軍之令,定不會使一人漏網。」於禁的回答很乾脆。

  「好!你現在就去吧。」

  「喏!」

  緊接著,曹洪也帶著五百騎兵出發了,騎兵的戰馬都用破布和草裹住了馬蹄,行動時減弱了聲音,只要不是高速奔跑,張遼不怕在合圍完成之前驚動魯縣的人。

  在於禁和曹洪都出動後張遼也帶著剩下的士兵緊隨其後,於禁的任務是合圍魯縣,不讓一人走漏,曹洪的任務是封鎖敵軍軍營,剩下的士兵也有任務,他們將負責維持魯縣治安。

  當曹洪來到魯縣城門口的時候,魯縣城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靜,狼牙的行動十分的小心,並沒有驚動城中的守軍和百姓,就連打開城門之時他們也是提前在門軸上抹了油才開的門。當曹洪領兵到達時張成迎了上去。

  「曹將軍,我已經派人在通往守軍軍營的路上等候了,還請將軍速行。」

  「好!哈哈哈!好小子!」曹洪很是興奮的拍著張成的肩膀說道:「你們不愧是文遠身邊的精銳親兵,竟然到現在也沒有驚動敵人。好!」

  這時,曹軍已經進入了魯縣,再也無需小心翼翼了。曹洪催動胯下的戰馬,帶著身後的騎兵加速向魯縣守軍的大營衝去。

  數千隻馬蹄敲擊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在這黑夜之中格外的清晰,原本寂靜無聲的魯縣被驚醒了,城中的民居陸續亮起了燈火。張成在城頭向下看去,陸續亮起的光亮將原來一片漆黑的魯縣點綴的格外美麗,黑夜中那些星星點點的光源就像綠色的草原上的羊群。

  「嗨!我在想什麼呢?現在是在打仗,我可不能胡思亂想影響了主公的大事。」張成甩了甩頭,似乎想將剛剛那不合時宜的念頭甩出去。

  這時,魯縣開始有了動靜,不斷有人開門開窗來看看究竟。當他們發現有軍隊入城,還有騎兵在疾馳時,魯縣終於被驚醒了。

  曹洪才不會去管現在魯縣的百姓如何如何,他已經帶著騎兵在狼牙的指引下趕到了守軍大營。在守軍的弓箭射程之外,騎兵們擎出各自的弓箭,堵在了大營門口,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堵住敵軍的營門,不能放跑一個敵軍。

  徐州軍在魯縣留下了兩千守軍,在徐州高層的眼中,曹操和袁術的大戰,其結果不是曹軍大敗就是曹軍慘勝,畢竟曹軍是以五萬之眾對抗二十萬袁術軍,無論是這兩種結果的那一種,曹軍都無力再對徐州趁火打劫的行為進行反擊。他們也是十分謹慎的,各城留下的守軍都比正常情況下要多。比如魯縣,正常時候魯縣縣尉不過統兵數百,如今不但讓魯國都尉兼了魯縣縣尉,立下的守軍也足有兩千之數。但是他們所料不及的是曹軍的戰鬥力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不但擊潰了袁術,自身的損失也不是太大,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就在曹軍主力和袁術軍交戰之時,曹軍大將張遼還在後方訓練了一萬新兵。於是曹軍的反擊悄無聲息的來了。

  魯縣守軍軍營,「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別的軍隊在我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攻入魯縣的!巡邏的士兵難道都是廢物?還是他們都背叛了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徐州軍任命的魯國都尉大聲的咆哮著。

  這個都尉是徐州曹家的族人,而徐州軍有半數是控制在曹家的手中的,他們的首領就是曹家當代家主曹豹。此次出兵也是以曹家為主,趁著曹軍和袁術大戰無法脫身之際不但吞併了沛、魯兩國之地,還攻入了曹操的兗州,寇略任城郡,佔領泰山郡南部,讓曹家的勢力大增。可誰知道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就有一支軍隊無聲無息的攻入了魯縣,還堵在了他的軍營門口。還好他今晚睡在軍營裡,否則現在就應該被敵軍俘虜了,

  「媽的!能攻入魯縣,那其他的地方估計也保不住了。見鬼,若不是我剛被調走一半的兵力,何至於如今被人堵住!」這個都尉還不算太笨,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是他還不知道堵住他的到底是哪家的軍隊。

  「報!」一個士兵衝了進來,「都尉大人,堵住我們的全都是騎兵!軍旗上是曹字。」慌亂之間他也只能看到這些東西了。

  「什麼?曹字!」這都尉頓時大驚,「兗州曹操的軍隊?!他們不是要對付二十萬袁術軍嗎?哪裡還能出兵?」

  「軍旗上的曹字不代表就是曹操的軍隊,或許是對方的大將姓曹呢。就向我們一樣。」旁邊有人插話道。

  「對!對!對!說不定是對方的大將姓曹。」身旁的眾人似乎恍然大悟般的附和道。

  雖然部下附和,這個都尉卻不這麼想。他作為徐州曹家的族人,地位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低,否則也輪不到他率兵守魯縣,他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曹軍在諸侯討董之時僅憑七千兵就擊潰了三萬西涼軍是因為張遼生擒了徐榮。但是,又因為他的地位不算太高,所以他並不知道各大世家的高層都知道的汴水之戰的真實情況,所以,他只能自己嚇自己了。

  「再去打探。務必要搞清楚究竟是什麼人的軍隊。還有,你們趕緊出去整頓士兵,做好防禦準備。」都尉下令道。

  「那,國相和縣令哪裡?……」

  「我們都自身難保了,哪裡還管得了他們。估計早就被別人抓住了。快去整頓士兵!」

  軍營之外,曹洪的騎兵已經向後退去,因為自家的步兵已經趕到,不但徹底控制了魯縣,還在軍營外建立了防線。拒馬被架在了正對營門的位置,後面就是排列好防禦陣型的士兵,最前排的盾牌,隨後的長矛,最後的弓箭,整個陣型排列整齊、嚴謹,各兵種層次分明,一目瞭然。如果不是有些士兵臉上露出的緊張的神情,絕對會有人認為這是一支久經戰陣的精銳之師。

  退到步兵陣之後的曹洪一臉的不滿,張遼的命令是讓他帶騎兵封鎖守軍軍營,不過當時他答應歸答應,可沒想著要遵守軍令。這次出兵以來,一路上全都是偷襲,讓他渾身不舒服,原想著這次首先率兵入城,「稍稍」的違反一下軍令,帶兵衝入敵人的軍營衝殺一番,事後張遼看在他們的關係上也不會把他怎麼樣。誰知道當他帶兵來到軍營前時,守軍軍營中的情況讓他大吃一驚,軍營裡一片混亂,士兵們高聲喧嘩,軍官大聲叱呵,甚至有的地方還燃起了幾堆小小的火頭,就是沒有士兵進入防禦位置。而且看敵軍軍營裡的動靜,守軍人數還不到一千。

  看慣了自家士兵在緊急集合時的快速反應,再看著徐州軍如同沒頭蒼蠅般的表現,曹洪頓時沒有了違令進攻的心情。看到自家的步兵趕到後開始建立封鎖,就帶著騎兵退到了步兵大隊的後面。「媽的,這差距也太大了吧。文遠果然有才,這緊急集合的訓練的確有用。」

  「嗯。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當曹洪嘀咕完後抬頭一看,他帶來的五百騎兵還列隊站在他的旁邊。

  「將軍,我們在等候你的命令。」這五百騎兵的主官軍候曹海回答道。

  「啊?噢。」曹洪反應了過來,「現在情況如何?可有消息傳來?」

  「回稟將軍,我軍已經完全控制了魯縣,魯縣令被俘,各個城門的巡邏士兵也全部繳械投降,於司馬正在安排全軍紮營之事,張將軍已向此地趕來。」很顯然在曹洪發愣的時候曹海已經得到了詳細的消息,他的回答十分清晰流暢。

  曹海的話音剛落,又有馬蹄聲傳來,曹洪轉身看去,只見張遼帶著數十親兵疾馳而來,張成他們也因為完成了任務回到了張遼的身邊。

  「文遠。」曹洪看到張遼就大聲招呼起來。

  不一會兒,張遼一行就來到了曹洪身邊,張遼勒住戰馬,說道:「子廉,敵軍情況如何?」

  「別提了,這幫徐州軍的水平太低。從我剛堵住他們的營門起,他們的軍營裡就亂的一塌糊塗,現在我軍的封鎖線都建好了,他們那兒還亂著呢。」曹洪說完又向軍營方向看了看。「嗯?現在的動靜小多了。好像他們的防守陣型也建好了。還有,守軍人數和事先得到的消息不同,還不到一千,加上城牆上的,最多1200人。」

  張遼也跟這曹洪一起看著敵軍的軍營,「嗯?看來有別的原因。不過,我們不能輕敵啊。對面的徐州軍士兵的素質雖然不如我軍士兵,但是我估計他們在徐州軍中也絕對算的是精兵了。你看,從我軍入城到建立封鎖線,還不過一刻鐘時間,他們能從最初的混亂中反應過來並排出了防守陣型,這放在其他諸侯軍中都應該是精兵啊。」

  「哼!反正我就是看著不順眼。」曹洪還在為沒能衝殺一陣過過癮而生著悶氣。

  「呵呵!你啊!」看著曹洪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張遼不禁好笑,「你是好東西吃多了,再讓你去吃糠咽菜你當然不滿意。別看你看人家不順眼,別的諸侯要是遇上這些兵是會搶著要的。我看你也不是因為看到敵軍的水平差才不高興的,而是沒能親自上戰場廝殺過癮才不高興的吧。」

  「嗯?又讓你知道了。」曹洪開始了他的抱怨:「原本和袁術軍對戰,元讓他們就讓我留在在中軍,沒撈著廝殺,以為這次出兵可以過癮,誰知道連著兩次都是偷襲,早知道還不如留在定陶了。」

  「你啊!我們此次出兵,不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我們的目的,還要讓這些經過訓練卻沒上過戰場的新兵體會一下戰場的初步感覺。你看他們現在的陣型,一點防禦縱深都沒有,盾牌不過一列,長矛也才兩列,弓箭手還好,排了三列。這也就是欺負一下這魯縣沒騎兵,回去還要加緊訓練。」張遼說完這番話,也不再去顧及曹洪的抱怨了,他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先讓弓箭手向敵軍軍營放議論火箭,然後對敵軍喊話,讓他們放下武器,列隊出來投降。給他們一刻鐘時間考慮,過時不出營投降的話,我軍就發動攻擊,並且不留俘虜。」

  「諾!」傳令兵領命而去,帶著一個類似於量米的木斗的東西向軍營方向走去。那東西是張遼為了方便喊話讓隨軍的工匠用薄木板做的木質喇叭,型號有兩種,直筒的和「Z」字型的。

  「文遠,這有必要嗎?」曹洪對張遼的命令十分不解,「我軍士兵戰力強過敵軍,弓箭射程超過敵軍,就算要避免無謂的傷亡,不用士兵直接進攻,我們也可以用火箭引燃他們的軍營,直接燒死他們。」

  「呼!」張遼呼出一口氣,「子廉,這軍營之中有九百多人,直接放火是十分省事,可是卻會損害主公的名聲,兵法云:攻心為上。咱們今天也要嘗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滋味。」

  只見傳令兵停在最前排那些幾乎有一人高的大盾牌之後,舉起手中的木質喇叭,對著魯縣守軍的軍營開始喊話。「魯縣守軍聽著,我軍乃兗州牧、奮武將軍曹公麾下張遼將軍所部,爾等趁我軍出戰袁術之際無故攻我兗州,佔我城池,寇略百姓,今我軍回師,興兵討還公道。現一萬大軍壓境,張將軍有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出營投降,給爾等一刻鐘考慮,過時不降,我軍立即進攻,雞犬不留。」

  張遼聽到傳令兵的喊話後對曹洪說:「這小子,到會虛張聲勢。子廉,你聽聽。這以勢壓人的感覺怎麼樣?」

  此時曹洪的表情也終於多雲轉晴了。「嗯。不錯。這以大軍壓境之勢堵在別人門口欺負人的感覺還真挺舒服的,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你經常說的那『一個大四個叉』——爽!啊!」

  這時,張遼和曹洪同時相視大笑。「哈哈哈!!!!!」

  再說魯縣守軍的軍營之中,當曹軍傳令兵的聲音傳來的時候,他們終於弄清楚了他們面對的是誰的軍隊。

  「是兗州軍!曹操的軍隊!」

  「張遼!領軍的是虎將張遼!」

  「怎麼辦!怎麼辦!一萬大軍啊!」

  「怕什麼!打就是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對,我們徐州軍也不是泥捏的!」

  「怎麼打?人家七千人就能打敗三萬西涼騎兵,你難道比西涼兵還厲害?」

  「我們完啦……」

  …………

  在得知了面對的敵軍竟然是兗州的曹軍之後,聽說過曹軍的名聲的守軍一片嘩然。軍帳之中的將領們痛哭流涕者有之,呆若木雞者有之,欲奮起抵抗者有之。外面的士兵則再度騷動起來,原本排好的陣型混亂了。

  「怎麼辦?」魯國都尉在心裡不斷的問著自己。軍營外的曹軍足有數千人,將軍營團團圍住,打是絕對打不過的,可如果就這麼投降,卻又心有不甘。他來到營帳門口看著軍營外的曹軍軍陣,數千人就這麼站著,包括數百騎兵在內,除了偶爾有戰馬的聲音外,整個軍陣竟然悄無聲息。可就是這樣才讓他感覺到了更大的壓力。

  這都尉雖是曹氏族人,卻不是不學無數之人,他雖然起點比別人高,是從低級軍官做起,但多年以來,鎮壓叛亂,抵抗黃巾,驅逐山越,也算得上久經戰陣,手下的士兵也是徐州軍中的精銳,而今天將他包圍在軍營之中的軍隊卻是他生平從未見過的。訓練有素的士卒、精良的裝備、整齊的陣型,再加上數千人保持沉默營造出的凝重的氣氛,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如今他早已不是剛從軍時的小軍官,他的軍營中有曾和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有曹家的族人,責任太大了,不容的他不慎重啊。

  他看看亂成一片的士兵,又回頭看看帳中狀態各異的眾人,他抬起頭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片刻後,他低下頭睜開了眼睛。他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來人啊!」他叫來了自己的親兵,「你告訴帳中各位,讓他們各自去整頓自己的部下,收起武器,回到各自的軍帳,等候我的命令。還有,沒有我的命令,包括你們在內,所有人不得出營門半步。」說完,他毫不理會自己的親兵,頭也不回的向軍營大門走去。

[ 本帖最後由 沃土學師 於 2008-12-10 00:05 編輯 ]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57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10-6-15 00:00 編輯

張遼新傳‧ 第十四章

    這魯國都尉不顧身邊之人的勸阻,除卻身上的武器,隻身走出了軍營。

    軍營外的曹軍士兵見他沒有兵器,又是一副將領的打扮,而且也沒有命令攻擊,于是就看著他一步步越走越近。

    他走得越近就看的越清楚,這些以防御陣型堵在他軍營外的士兵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明顯全都是新兵,因為他們的身上沒有老兵經歷過血戰後的那種殺氣。可這個發現非但沒有他心安,反而讓他更為徐州的未來擔心。這次徐州趁曹袁大戰之際出兵撿便宜,依仗的除了徐州的兵力優勢外就是估計大戰後曹軍即使不敗也會元氣大傷,高層們也都知道曹軍的戰斗力很強,所以也沒想著太過于得罪曹操,只佔了泰山南部數城即止(沛國和魯國屬豫州,不屬曹操的兗州管轄)。誰知道曹軍不但戰勝了袁術,還迅速的展開了報復。就從面前這些新兵的裝備和表現出來的素質可以判斷,徐州軍雖然佔有數量優勢,可兩軍真打起來絕對佔不到上風。

    “站住!來人通名。”一聲高喝將他從沉思中喚醒,原來他已經來到了曹軍軍陣的面前,被一個隊率打扮的軍官攔住了,剛才的聲音正是這個軍官發出的。

    既然決定了放棄抵抗,他也不想表現什麼強硬的姿態,他緩聲說道︰“這位軍爺,請向你們將軍通報,魯國都尉曹平願降。”

    “啊?你就是他們的最高長官,魯國的都尉?好,你等著。”那隊率說完轉身而去。

    正和曹洪在後面閑聊的張遼接到了前方的報告,“子廉,看到了嗎,這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說完,他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有些邪惡的笑容。

    已和張遼搭檔了數年的曹洪看到這熟悉的笑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這家伙這麼一笑準有人要倒霉,就是不知道這次會輪到誰?”

    曹洪思考的神情被張遼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知道曹洪在想什麼,可這時候也沒空吹牛打屁了,“去把人帶過來吧。”

    不一會,那曹平在十名士兵的“陪同”下來到了張遼這里。

    “魯國都尉曹平原向將軍投降,只希望將軍能信守諾言,放過我的那些兄弟們。”曹平抬頭看著張遼神情黯然的說。

    “曹平?”張遼听到這名字若有所思,“你是徐州曹家的人?”張遼問道。

    曹平一愣,投降就投降吧,你管我是不是曹家的人干什麼。不過形勢擺在面前,他也不敢強硬。“是的。末將是曹家的族人。”

    “你在徐州時的軍職是……?”張遼接著又問。

    “別部司馬。”

    “你們的人數?”

    “一千!”

    “怎麼只有一千?”

    “前幾日接到命令,抽調了一半兵力回徐州。”

    听到這兒,張遼皺了皺眉頭,“為什麼?”

    袁術攻入揚州,我軍抽調兵力回防。

    張遼點了點頭,看來計劃真的趕不上變化,那計劃再說吧。想到著了,張遼說道︰“好,既然你們能放下武器,我軍自會遵守諾言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你們交出武器之後依舊待在原來的軍營之中,不過你們不許離開我們劃定的範圍,你們的軍官,我們會依照你們軍職的高低給予你們相應的待遇。”

    “多謝將軍。”听到張遼的話,曹平有些意外,這條件非但不苛刻,還十分的優厚。

    “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約束好你的部下,不要給我們添麻煩。如果有什麼意外發生,我不介意血流成河。”說到這里,張遼的聲音變得有些陰冷。他身邊的狼騎士兵也十分配合的釋放出身上的殺氣。

    對面的曹平立刻就感受到了這股殺氣,他的頭上開始冒出冷汗。曹平很清楚,能擁有這種氣勢的人全都是從尸山血海中出來的人,換句話說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凶徒。反正他也決定放棄反抗了,他必須為家族保住這只由家族控制的精銳部隊,否則家族的力量收益但受損,他作為曹家的子弟就百死莫贖了。

    “請將軍放心,平一定會嚴格約束部下的。”曹平頂著巨大的壓力說。

    他的話音剛落,對面的殺氣立刻就消失了。“很好,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去吧。”張遼說完就揮揮手讓人把曹平帶走了。隨後又吩咐來到他身邊听令的現場部隊的各級軍官,“你們繼續指揮士兵保持封鎖,待于司馬來後,听他指揮。”

    接著他回過身來,對曹洪說︰“我們走吧,到縣衙好好休息一番。”

    “好啊。”曹洪也早已經待的不耐煩了。

    “張成,你去告訴于禁于司馬,我軍在魯縣的駐扎和對徐州降兵的武器收繳、看守全部由他來安排。事情結束後到縣衙找我們。”這種繁瑣的事情張遼一慣是能躲就躲,現在手下有了于禁,又奉了曹老大之命考察于他,這麼好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諾!”張成領命後轉身而去,張遼則和曹洪徑自會縣衙休息去了。

    “啊!”魯縣的縣衙後宅內,已經卸去身上甲冑的張遼伸了個懶腰,“累了一天了,得好好歇歇。”說完,一身輕松的張遼倒在了榻上,毫不顧忌自身形象的張開了四肢,將累了一天的筋骨抻開,接著就閉上了眼楮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就在他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之時,門外又響起了曹洪那特有的大嗓門。“文遠!文遠!”被吵醒的張遼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這家伙真能擾人的好夢。”

    感嘆歸感嘆,人還是要起來的,張遼一個翻身從榻上站起,穿上鞋來到門前,打開屋門對著門外的曹洪說︰“進來吧,你這個精力充沛的家伙。”

    “哎,文遠。我等身為武將,數日不眠不休不過等閑之事耳。”曹洪邊說邊走了進來,他和張遼自曹操陳留起兵之時認識,因為兩人年齡相近,脾氣相投,故而成為好友,又經常在一起飲酒閑聊,比武切磋,故而兩人之間顯得十分的隨意。

    “你這家伙,自己精力充沛不想休息也就罷了,怎麼我想好好睡一覺你也要來打擾。”張遼不滿的對曹洪說,被人攪了好夢,任誰都不會有好心情。

    “哈哈哈!剛才下面來報,于禁已經將事情全處理好了,所以我就來找你問問接下去我們要怎麼做?”

    听到曹洪的話張遼並不意外,曹洪此次請戰就是想打仗,以往的戰斗中,因為曹洪年紀最小,大都被安排在中軍,除了少數幾仗,曹洪撈到親自出手的機會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勞之憋著當然要找機會發泄一下,張遼很理解,曹洪的這種表現並不是說他就是個戰爭狂人,而是他作為曹家族人要為自家大哥的事業作出貢獻的自覺表現。這時身邊的親兵正好適時的遞上了濕潤的手巾,張遼接過手巾,一邊擦臉一邊對曹洪說︰“子廉,我軍今日佔領魯縣,接下來就是兵分兩路,一路南下,直取騶、蕃、薛三縣;一路東進,收復泰山郡失地。……”

    張遼的話還沒說完,曹洪就興奮的說︰“兵分兩路!好啊!你我二人一人一路,這下終于可以打個痛快了。哈哈哈!!!”

    “錯!”張遼立刻給曹洪潑了一盆冷水。“此次分兵,計劃主公早已定好,南下一路由于禁統率,你我二人和伯寧先生東進泰山。”

    “啊?為什麼這樣?”曹洪驚訝道:“于禁不過新投之人,為何讓他獨領一軍,我卻不能。”

    “嗯。你听到這個消息還能保持冷靜,看來進步不小啊。”張遼沒有回答曹洪的問題,反倒開起了曹洪的玩笑。

    “哎呀!文遠!你莫開玩笑,快回答我呀!”曹洪急急道。

    “好,咱們就好好聊聊。”張遼將曹洪摁在了席上,自己也坐了下來,說︰“子廉,你知道我軍此次出兵的目的吧?”

    “知道,教訓一下徐州的陶謙嘛!”曹洪一副“你在明知故問”的表情。

    “是,教訓徐州陶謙的確是我軍出兵的目的,但這只是目的之一。”看著曹洪略帶不解的神情張遼開始解釋︰“你是否注意過,此次出兵有八成是新兵?鍛煉新兵就是另一個目的。接下來還有,于禁雖是新投之人,但原來是鮑信的部下,鮑濟北陣亡後被將軍王朗推薦給主公,主公這次派他隨我等出征也有考較他的用意,在適當的時候讓他單獨領兵是主公的意思。”

    “那我……唉!早知道就不出來了。”曹洪有些喪氣道。

    “其實你也無須喪氣,我軍要鍛煉新兵的實戰能力,就要讓他們見血,就要讓他們盡可能多的接觸各種戰斗方式。沒見過鮮血的狼還不如一群羊。隱蔽偷襲我們用過了,強攻我們也要用的,就當是實戰訓練科目吧。”

    曹洪听到張遼說下面要強攻頓時來了精神︰“那讓我打先鋒!”

    “這沒問題。”張遼給了曹洪肯定的答復。“不過主公能讓你出來,主要的目的可不是讓你做先鋒的。”

    曹洪一听這話,有點腦子不好使了,“啊?”

    “你該知道,主公讓泰山太守應劭去接老太尉到兗州。”

    “對!這我知道。還是我去傳令的呢。”

    “我們現在和徐州陶謙開戰,老太尉身在瑯琊,為恐徐州軍報復,所以我軍在東進後要派兵保護老太尉。而你,作為主公的族弟,老太尉的從子,自然是最佳的人選。”張遼揭開了曹操同意曹洪隨軍出征的根本原因。“不過,你要去迎接老太尉也要等到我軍的出兵目的完成後才行。”

    原本听到張遼的話正有些郁悶的曹洪在听到張遼的後一句話後心情立時變好了,“文遠,你說話莫要大喘氣好嘛。只要能打上仗,打完之後讓我干什麼都行。”曹洪笑著說。

    “讓你出來自然不會讓你閑著,放心吧,仗有你打的。”被曹洪這一打擾,張遼也沒心思繼續睡覺了,他決定出去看看滿寵是否趕上來了,順便和于禁談談分兵後的事情。“走,出去等伯寧先生。”說完,他拉著曹洪就往外走去。

    “文遠,這次東進你準備挑幾座城來訓練士兵的進攻?”曹洪和張遼向縣衙的大堂走去。

    “強攻城池的傷亡太大,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在最後一仗時進行正面進攻,能讓新兵們體會到這種感覺就可以了,沒必要在這種小規模的戰斗中消耗我們的兵力。”雖然已經好多年了,至少對著敵人他絕對沒有任何的憐憫,但張遼依然不習慣將士兵當作棋子,他無法做到戰場上的完全冷血,只要有可能,他一定會選擇能減少己方傷亡的作戰方式。

    曹洪很顯然被偷襲作戰搞得很悶,“文遠,你難道要接著再繼續這種偷襲作戰嗎?張成他們打開城門,大軍隨後進城,接下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很無聊哎!”

    “我知道,所以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將敵軍引出來再圍殲。”張遼也知道實戰的機會很難得,所有的戰斗都用偷襲也不利于士兵素質的提高。

    “引蛇出洞?”曹洪一听精神立刻高漲,“到時候一定要讓我好好過過癮。”

    “沒問題。你是想去誘敵還是設伏?”

    “嗯?誘敵?設伏?……”曹洪開始盤算兩種方式那種更能過癮了。

    正當曹洪在那兒思考,張遼看見了大門口處滿寵和于禁兩人走了進來,于是他用手一拉曹洪,向著兩人迎過去。

    “伯寧先生,文則,你二人如何聯袂而來啊?”張遼笑著說道。

    滿寵說︰“文遠,你們的動作很快啊。我一結束汶陽的事情就立刻馬不停蹄的趕來魯縣,可到了魯縣之時卻看見魯縣大局已定。正好在路上看到文則要來向你報告,就一路而來。”

    張遼身子一側,手一伸,做了個“請進”的姿勢,說︰“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二位商議,我們里面談。請!”

    滿寵也不過多客氣,“請!”說完和張遼一同向大堂走去,于禁隨後跟上。

    張遼走了兩步後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不由得哭笑不得,曹洪還站在原地,與動不動的思考著自己的問題。張遼知道曹洪的心思,可對著這位爺他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回頭再拉著曹洪回大堂議事。

    進入大堂之中四人落座,在僕人端上茶水後,于禁首先開口了︰“張將軍,于禁奉令處理魯縣事務,特來繳令。如今我軍士兵已經全部入城,目前,魯縣全城戒嚴,許進不許出,城牆上依然保留徐州軍的旗幟,由更換了徐州軍服的我軍士兵把守。被俘虜的徐州軍也已經全部交出了武器,跟據將軍的指令,我將俘虜中的軍官和士兵分開關押,嚴禁他們之間相互串聯。後面如何處理,還請將軍定奪。”

    “哦?魯縣的一千守軍全部被俘?不是兩千嗎?”滿寵問道。

    “嗨!伯寧先生,你是不知道啊,文遠派人偷襲魯縣城門守軍並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城門,我軍隨後長驅直入,在魯縣守軍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就把他們堵在軍營里了。徐州的丹陽兵號稱天下強兵,也不過如此。”曹洪對自己好哥們的功勞向來是當成自己的一般,不過他的話顯然是文不對題。

    沒有理會曹洪般手舞足蹈的演講,張遼說︰“是的,因為袁術敗軍攻入揚州,陶謙為防止袁術軍趁機攻擊徐州,所以抽調了一半兵力回去了。”

    “哦!這可是好消息。”滿寵高興的說︰“若是其他城池也被抽走兵力,我們接下來就輕松多了。”

    張遼說︰“是啊。我已經讓人在詢問俘虜,看看能否得到好消息。”

    “呵呵!雖然守軍少了一半,但能將一千士兵全部俘虜,文遠帶兵果然不凡。”

    ”守軍全部被俘。這不過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若真是正面對戰,我軍這些剛出訓練場的新兵不見得就是這群見過血的家伙的對手。丹陽兵能以步兵的身份享譽天下數百年,決不是吹出來的。雖然我曾和主公說過丹陽兵已大不如前,但這只是指在大戰之時沒有優秀的將領帶兵的情況下,單純以小規模的沖突而言,丹陽兵足以抵抗我軍一千精銳。”

    對于丹陽兵張遼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丹陽兵是以江東山民為主,當年楚漢相爭之時,項羽的起家士兵就來自這些士兵。歷史上,漢末的很多諸侯,如劉備,孫策等都有以丹陽兵組成的精銳部隊,向現在的徐州刺史陶謙正是手下有了丹陽兵,才能以外人的身份壓住眾多徐州豪門,入主徐州的。不過陶謙也不是無能之輩,他少年時不羈聞、敖戲無度,後好學,為諸生,仕州郡,舉茂才,拜尚書郎,先後出任舒縣令、盧縣令。其後遷幽州刺史(那時公孫瓚也在幽州為幽州遼西小吏,後遷遼東屬國長史,兩人在漢末之時是盟友,這關系應該是這時候打下的。),徵拜議郎。有“在官清白,無以糾舉”的名聲。後來被拜為揚武校尉,隨皇甫嵩出征西涼。中平五年冬十月,青、徐兩州黃巾復起,陶謙被任命為徐州刺史,鎮壓黃巾軍。隨後,陶謙就在徐州站穩了腳跟,他大力提拔徐州本土人才,“以忠直”為陶謙“見疏”的趙昱,“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鉅億”的麋竺,還有下邳陳登等人都被他委以重任。不過他有能力不假,但年紀大了,難免考慮事情有疏漏,當年被他收服的臧霸、孫觀被他疏遠,徐州的軍權大部落入曹豹的手里。雖然他很明智的沒有加入關東聯軍,但他卻經不住袁術和公孫瓚派來的說客和曹豹等本土勢力的攛掇,起兵攻擊曹操。“陶恭祖老矣,再不復昔日之威矣!”張遼想到這里也只有感嘆物是人非了。

    “主公常說文遠為人穩重,凡事喜歡謀定而後行,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未算勝先慮敗啊。”滿寵說。

    “伯寧先生過獎了。”張遼謙虛了一句。“未算勝先慮敗?狗屁!我不過是遵守‘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的作戰原則罷了。所謂未料勝先料敗,這在戰場上絕對是一句蠢話,如果主將都不能有必勝的決心,下面的人誰還跟著你去送死?”張遼心想。

    接著又說道︰“”如今魯縣已下,下面我軍就要分兵攻擊了。正好文則也來了,不用我再讓人去請了。

    “嗯?找我?”于禁听張遼一說感到有些意外。

    張遼看著于禁,點點頭,“是的,我軍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收復泰山郡的失地和攻擊徐州軍佔領的魯國之地,所以我軍下面就有兩個攻擊方向,南下,直取騶、蕃、薛三縣;東進,收復泰山郡失地。兩個方向,東進為主,南下為輔。故我擬將兵力一分為二,主力三千人馬,由我、子廉和伯寧先生率領東進,留下五百士兵駐守魯縣,剩下一千五百士兵交給文則,南下。文則,現我以主將身份命你假別部司馬,領兵南下。”

    “啊!”于禁听到張遼明確的命令不禁大喜過望。他投效曹操時間不長,此次隨軍出征也是因為李典生病不能出征,他才替補出征,根本就沒想過會單獨領軍,現在听到張遼的話,得知自己有機會獨領一軍攻擊,雖然是偏師,但至少也算是一軍主將,又豈能不喜。

    “于禁如今不過是一司馬,不如讓子廉將軍領軍,于禁為輔。”高興歸高興,于禁知道自己的曹營的資歷太淺,還是要低調一點的。

    “文則,子廉有他自己的任務,何況此次讓你領軍南下是主公在出兵之前就定下來的,伯寧先生當時也在場,不信你問他?”身為下屬,和同僚處好關系可以,但收買人心是絕對的大忌,尤其是在曹老大這種疑心病極大的人手下。張遼時刻注意著分寸,立刻就將事情推給了曹操,什麼樣的感謝可以收,什麼樣的感謝不能收,張遼心里很清楚。

    “是的。”滿寵也可肯定了張遼的話。

    “文則,南下還有三城,具體如何作戰由你自己決定,我只強調兩點︰一、在完成作戰目標的前提下盡量減少我軍的傷亡;二、除騶縣、蕃縣以外,薛縣若不可守,打下來後將人口錢糧盡數移走就是。”張遼對著于禁交待一番。

    “是,張將軍。我一定會注意。”于禁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將軍,很快就中驚喜中恢復過來,一臉嚴肅的回答。

    張遼輕松的拍了拍于禁的肩膀,“放松些,主公能讓你獨自領兵就是相信你的能力,放心去做吧。還有,這次繳獲的魯國相印和魯國都尉印要好好的利用起來。”

    “嗯!”于禁點點頭。

    “還有,這次我們在魯縣俘虜了一千敵軍,在我們出發之前我們要把俘虜甄別一次,包括軍官在內,願意投降我們的我們留下帶走,不願意的繼續關在戰俘營。還有,凡是屬于曹家的嫡系的軍官我們全部帶走,免得大軍走後他們串聯鬧事。”從俘虜之中補充兵力是很正常的事情,削弱敵人,壯大自己的事情不做白不做。不過這只部隊的主官是徐州曹家的族人,所以張遼特別交待要對俘虜進行甄別。“這此事還要勞煩文則。”

    “諾!”于禁應聲答道,“我現在就去。”說完,站起身來,抱拳拱手向張遼三人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

[ 本帖最後由 沃土學師 於 2008-12-10 00:07 編輯 ]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9 23:58
第十五章

    看著於禁的身影,滿寵說:「此次主公將南下之責完全交付於禁,他能行否?」

  「放心吧。」張遼點點頭,「主公事先瞭解過他的經歷,讓他單獨帶兵就是給他一個表現自己能力的機會。何況他這次也就是三座城,撐死了三千人的任務,給他的兵力也不少,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他沒問題了,那你呢?東面可不止三座城,守軍也比你帶的兵多。」

  「兵力多寡不是問題。兵多,守的地方也多,這兵力不就分散了。再者說了,我會傻的一個一個去拔他的點嗎?」

  「哈哈哈!!!!!」說到這裡,張遼、滿寵兩人同時大笑起來,倒是一旁的曹洪被他們的笑聲驚動,不知何事,一臉的問號。

  「你們笑什麼呢?」曹洪問道。

  張遼說:「沒什麼。我們在說分兵後的進攻計劃。」

  曹洪剛才的沉默就是在一個人想後面的進攻他該向張遼討一個什麼任務,於是他說:「文遠,下面你可不能再讓我閒著了,我不能出來一趟連一仗都撈不著吧!」

  「放心,一定讓讓你如願以償。」張遼說

  曹洪高興了,武將就是要上戰場,要打仗,否則還不如躲在娘們的懷裡吃奶呢。「文遠,我想好了,我不挑誘敵的任務,我挑設伏的任務。」

  「哦?」這此輪到滿寵發問了,他也的確好奇為什麼以前那個只要能打仗就從不挑三揀四的曹洪這次會單挑設伏的任務。「子廉將軍為何想要負責伏擊敵軍呢?」

  「當然是伏擊更過癮啊!誘敵之時,兵不過數十,最多百餘人,伏擊則能統兵上千,且為軍中精銳。兩相比較,當然挑伏擊啦!」曹洪眉飛色舞的說,「還有啊,文遠這次可是帶了五百精兵,他們的武器我以前從未見過,和矛、槊很像,但又有些不同。相必是文遠新近訓練出來的。能得文遠如此看重,我當然好奇。他們都是步兵,肯定不會用於誘敵,只能是正面對戰或伏擊敵軍時使用,我又怎麼會不選擇伏擊呢?」

  「我說子廉如何開始挑三揀四了,原來是看上了我這次帶出來的長槍兵啊!」張遼笑道。

  「長槍?!」曹洪和滿寵同時說道。他們是在奇怪這武器的名字。

  「對。就是長槍。」張遼解釋道:「現在的長兵器大多是矛和槊,還有部分戈和戟,可是這些兵器全都是硬木為桿,在正面衝擊時極易折斷,失去武器的士兵在戰場上只能任人屠殺,所以我挑選韌性極佳的白蠟樹為桿,白蠟桿韌性強,於敵人兵器相交時會自動彎曲,降低對我軍士兵的衝力,同時又不會折斷,不會造成我軍士兵因兵器損毀而赤手空拳。如果熟悉了白蠟桿特性的人,還能在遭到攻擊時借力打力,反擊對方。鐵製槍頭上還開有血槽,刺中敵人後放血,也便於拔出,而且……呵呵,還節省材料。這種用剛柔相濟的桿子做的武器,因為方法上的不同,我將它稱之為長槍,與硬木桿的矛、槊相區別開來。」說著說著,張遼帶了些調侃的語氣。

  矛、槊等硬木兵器容易折斷,以至於對戰之時很多失去武器的士兵只能撿地上我軍或敵軍士兵掉落的兵器應戰,運氣稍差的就只能空手對敵了,所以張遼在曹軍入東郡後就開始想辦法。前世的他還是個小孩子時也喜歡舞刀弄劍,李連傑的《少林寺》播出後讓他也投入到了當時那股席捲全國的習武熱潮之中。雖然因為父母反對,什麼也沒能學到,但就在那時候他知道了白蠟桿是一種剛柔並濟的兵器專用木材。於是張遼開始派人尋找白蠟樹,隨著曹操的勢力不斷擴張,張遼搜尋的範圍也不斷的擴大。白蠟樹是一種比較常見的樹木,不但在黃河流域、長江流域分佈甚廣,就連閩越、嶺南和西涼之地也均有分佈,所以張遼很快就找到了材料。但問題又接踵而來,因為白蠟桿的特性,普通士兵短時間內無法熟練使用。於是張遼從數萬士兵中挑選了數百名有習武基礎的接受能力強的士兵,經過訓練後,組成了這五百長槍兵方陣。

  張遼在訓練這些士兵的時候,是把記憶當中的步槍刺殺技術稍加改動後拿了出來。不過因為時間不足,也就是訓練了前進、後退、轉向的隊列和突刺、防刺的技術,其他的欺騙刺、擊打刺以及在不同地形、環境下的對刺技術的要求更高,訓練時間夜更長,有些他自己還沒弄明白,也就暫時沒有教下去,等有時間再說。

  「哦!若是這樣,我軍士兵的戰力當有保證了。」滿寵很高興自己軍隊實力的增強。

  「啊……文遠,我去那個長槍兵那裡看看,你和伯寧先生慢慢聊,啊,慢慢聊。」曹洪一聽長槍的特性有些坐不住了,他也不喜歡對著文人吹牛,所以就乾脆找借口開溜。

  「去吧。順便給我敲打敲打其他士兵,讓他們不要因為這兩仗打的如此順利就得意忘形,告訴他們,惡仗在後面呢。」張遼知道曹洪坐不住,也不強留他,正好讓他去教訓一下那些有點得意忘形的士兵。

  張遼也不會冷落滿寵,滿寵是他出征之前向曹操要來的,為的就是戰後處理民政和外交事務,能讓自己可以合理的偷懶。「伯寧先生,子廉就是這脾氣,咱們不必管他。」

  「嗯。無妨的。」滿寵一派飽學之士風輕雲淡的做派。

  「文遠,你行前曾計劃在魯縣尋一地位較高之人為我們聯絡徐州世家,現進行的如何?」滿寵說。他對這次出兵的目的也完全清楚,張遼的想法他也知道,現在就剩他們兩人了,他自然要過問一下。

  「嗨,別提了。」說到這事兒張遼有點鬱悶。「原本是想通過魯縣守軍中的軍官去聯絡徐州糜家,誰知這守軍竟然是控制在曹豹手裡的。」

  「這曹家我們要要聯絡,可現在時機不對,太早了。」滿寵說。

  「誰說不是呢。我想先聯絡糜家不過是因為糜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卻是因商業起家,即使糜竺現為徐州別駕從事,依然未能得到徐州士族的承認。如此最有利於我們拉攏,且糜家祖世貨殖,僮客萬人,貲產鉅億,還能為我軍提供糧草,一舉兩得。現在只能再找機會了。」雖然有些鬱悶,但張遼知道後面還有機會,實在不行還能派人進徐州,所以也不太介意。

  「拉攏了糜家,就能在徐州的豪門之中打開一個缺口,便於主公入主徐州,此事不可放棄。」一邊說,滿寵一邊端起了茶杯喝茶。

  「的確不可放棄。」張遼也端起了茶杯,隨口附和。

  「文遠,能和我說說你為什麼決定先聯絡糜家,而不是其他的徐州家族呢?」滿寵問到。

  「嗯?」張遼看著滿寵,說:「原因剛才我也說了,是因為糜家雖然財勢雄厚,卻因為商家出身而不為徐州世家認同。擁有強大的財力、物力,卻不得躋身上層,這就給我們的招攬提供了機會。也就是這種亂世之局,主公也是唯才是舉,否則以你我的家世,又豈有出頭之日。」張遼感歎。隨即他就發覺自己有些失言,連忙打起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

  滿寵也不接張遼的話茬,只當沒聽見張遼後面的話,只管自己說道:「糜竺現為徐州別駕從事,乃徐州佐官之首。且寵聽聞糜竺此人雍容風雅、秉性純良。他能背叛一手將他拔擢至高位的陶謙嗎?」

  「現今天下之局紛亂,凡有識之士皆在尋找出路。我軍和徐州相鄰,雙方強弱分明,主公與成大業,徐州乃必攻取之地。糜竺雍容風雅、秉性純良不假,但他還是糜家的家主,他要為糜家的現在和未來負責,他不會讓自己的家族和徐州一同玉石俱焚的。不但是糜竺,其他徐州世家也一樣,一旦我軍強勢攻入徐州,他們一定會主動上門來投效主公的。」

  對張遼的話滿寵並沒有疑義,雖然曹操現在兵不過六萬,地不過一州,可真正見識過曹軍的人都不會認為徐州軍能戰勝曹軍。雖然他認可張遼的話,但還是對張遼直言糜竺不會對陶謙以死相報表示了感歎:「唉,如今忠義之士何其少也!」

  沒想到滿寵還是個理想主義者,張遼頗感意外,但他不準備和滿寵討論忠義的問題。難道他能說忠義有價,利益至上。不說這話傳出去一定會被斥為異端邪說,還會見疑於曹操。但就現在,只要張遼敢說這些話,滿寵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還是省點事兒吧!」張遼心想。

  但他也不能什麼都不說,他決定岔開話題,略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張遼說:「伯寧,那些被俘的徐州軍軍官我們走時一同帶上,那個曹平,還有其他曹家之人就讓他們隨我們中軍行動,一方面便於我們看守,一方面也讓他們看看我軍的戰力。停戰後把他放回去也能給徐州的曹家打個招呼,讓曹豹別老想著佔我們的便宜,日後我軍進攻徐州也好早些來降。」

  滿寵抬起頭,說:「此議甚好,但需對他們嚴加看管,免得我軍中機密被他人探得。」

  「軍中機密?」張遼很奇怪,我們能有什麼機密?投石機?還沒造呢。弓弩?雖然擁有數量一同,但大家都有。軍陣隊列?這玩意可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這要有人向生搬硬造,結果也就是個畫虎不成反類犬。那這滿寵是什麼意思?

  張遼抬頭一看,滿寵一本正經,可這眼睛瞇著,嘴角微微帶笑的樣子,分明是想算計人嗎?突然張遼腦中靈光一閃,他想起了《演義》中的蔣干盜書。再看看滿寵,他也微笑著對滿寵點點頭,「嗯,伯寧思慮周詳,遼不及也。」

  說完,兩人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感,相視大笑。

  第二天清晨,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天地間似乎飄蕩著一股薄薄的霧氣,它像是要把整個世界輕輕地籠罩在自己的懷裡。隨著早晨的微風,霧氣輕輕飄蕩,拂過河水,拂過草地,拂過樹木,拂過那高高的城牆,就像是一個母親在輕輕的撫摸她的孩子。

  太陽漸漸的升起來了,陽光一點一點透過霧氣照亮整個大地,當太陽完全躍升的空中的時候,霧散了。

  這時,早起的人才發現,城牆上,城門外,全都是列隊的士兵。曹軍又要出征了。這次,張遼也不降什麼隱蔽開進了,這次不過是一小規模的局部戰爭,不過是為了震懾敵對勢力,順便鍛煉新兵。拿下魯縣後全軍分兵,要再想保密就不太容易的,還會延長戰事,到不如全軍撒開來打,對士兵熟悉戰爭更有幫助。

  留守魯縣的士兵除了正在執行任務外,全部在魯縣城牆上列隊送別自己的戰友。出征的士兵則在南門外列隊,準備出發。這些士兵全是經過新兵訓練營出來的,在張遼刻意營造的戰友之情的熏陶下,他們比任何人都重視自己的戰友,他們時刻記著一句話:「戰友,就是那個在戰場上有可以把後背交付於他的人。」

  閒不住的曹洪在來回穿梭著檢查士兵的裝具,滿寵陪著他們的俘虜,張遼則和於禁騎在馬上,作著出發前最後的交待。

  「張將軍,禁以為南下之責遠輕於將軍的東進,禁有一千士兵足矣,還有五百士兵還是加強到東進方向吧。」於禁對張遼說。

  張遼對於禁的話沒有趕到意外,經過審問,他們得知南下目標的三座城,現存總兵力不過兩千出頭,如果是他自己,一千兵也就足夠了。之所以沒有調整於禁的兵力,不過是以防萬一的想法。現在於禁自己提出只要一千兵,他也不會為此傷了於禁的面子。「既然文則有此信心,遼就依文則之言。」

  「趙黑子,給我過來。」張遼從於禁身後的隊列中對著一個身著軍候甲冑的大個子喊道。

  只見這人身高九尺有餘,膀大腰圓,黝黑的皮膚給非洲的黑人也有的一比。他聽到張遼的招呼,立刻離開隊列,向張遼跑來。兩三步間,他就到了張遼的馬前站住,做了一個標準的立正站姿,「將軍,趙虎奉命來到。」

  這人叫趙虎,并州人,為人老實憨厚,原來是高順麾下的步兵。早年張遼被調到并州軍時就和他認識,那時候他沒有大名,大家都管他叫趙大,現在趙虎的名字還是張遼給他起得。張成從雒陽偷運東觀藏書時拉出來一批并州軍,他也是其中的一員,在加入曹軍後,他作戰勇敢,張遼暗中也有照顧,幾年下來,積功不少,這次出兵前被升為了軍候。

  「趙虎,原本讓你南下的命令現在取消。」張遼話還沒說完,趙虎就急了。

  「啥!?俺不要去守城!」

  「哧!」張遼樂了,這憨人從來就不讓人把話說完,笑話就沒少鬧,現在又來了。但也正是因為他的憨厚、勇敢,讓他深的每一個帶過他的將領的喜愛,沒有人不喜歡自己部下善戰、可靠的。「你這傢伙,我話還沒說完你就急。」

  趙虎張了張嘴,頗有些懊悔的說:「俺又錯了!」

  「唉!真拿你沒辦法。」張遼搖著頭歎了口氣,心想:原來看他手下的兵是新兵中戰鬥力最強的,想讓他帶隊攻下郚鄉城和卞縣,現在看來還是得給他配個人。「聽著,你的新命令是帶你的本部,攻打郚鄉城和卞縣,我讓張新隨你一同行動。」說完就吧張新叫到身邊。

  「張新,張成已經拿下了魯縣,這次你和趙虎一起,目標是郚鄉城和卞縣。拿下兩城後,你還要接應從魯縣送來的糧草。任務很重。」張遼頓了頓,「你若說不去也行,我再把張成叫來就是了。」

  「切!主公,你能不能換點新的,老對我用激將法。」張新撇撇嘴說到。

  「那你行不行?痛快點!」

  「諾!張新領命!」

  「行!你記著,別給我丟臉。」說完張遼又從懷裡拿出一塊木簡,「這是加了魯國相和魯國都尉大印的調兵令,你收好了,一會全軍出發後,你們自行安排行動路線,最多三天,給我攻下郚鄉城和卞縣,然後就要確保糧道的安全。」

  張新上前接過木簡,退後收好,然後抱拳行禮:「諾!」然後一把拽著趙虎向他的士兵走去。

  「有這樣的手下倒讓文則見笑了。」看著張新和趙虎,張遼對於禁說。

  於禁連忙擺擺手,「將軍過謙了,如此驍勇的部下,禁也很羨慕啊!」

  「哈哈!」張遼笑了笑,抬頭看看天,說:「時間差不多了,文則,我們就此別過吧。祝你一路順利,早日立功啊。」

  於禁也在馬上抱拳道:「承將軍吉言,禁在這裡也祝將軍馬到成功!」

  「好!哎。等等。」張遼剛想調轉馬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他叫住了於禁,「文則,你我此次分兵後,你的一切戰況直接向主公回報。」說完之後,不等於禁回答,拱手抱拳作別後,直接一拉馬韁,催馬而去。

  於禁聽到張遼的話呆住了。張遼身為主將,即使分兵後,於禁仍歸他統轄。現在張遼允許於禁越過自己直接向曹操回報戰況,根本就是給了於禁直接向最高統帥展示才能的機會。

  於禁的心裡十分感動,他什麼話也沒說,向著張遼的後背抱了抱拳,也調轉馬頭,帶著早已列隊好的士兵向著南方進軍。

  而張遼也來到了東進的部隊前,他看了看隊列側面的滿寵,略一頷首,打了個招呼。然後看著面前站的整整齊齊的士兵,數千人的方陣,軍旗飄揚,刀槍林立,衣甲歸整。他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充滿了力量,能將一切掌控在手。

  「出發!」張遼在沉靜了片刻,大聲下達了命令。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10 00:08
第十六章

    泰山郡的版圖有些奇特,如果這時候有飛機,從上往下看,自北向南,北大南小,南武陽縣正好身處泰山郡中間,為連接泰山郡南北交通和魯國的交匯之處,拿下了南武陽這個點,就等於把泰山郡一分為二,所以,自古以來,南武陽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徐州軍攻入泰山,也就是拿下南武陽即止,一來是南武陽向北多為山地,不但沒什麼寬闊的大道,就現有的道路也是崎嶇難行,糧草運輸極為困難,二來陶謙也不願意過多的招惹曹操,出兵也不過是為了應付聯盟之意,意思一下就行了。

  陶謙的這番情誼卻等於美女給瞎子拋媚眼,曹操絲毫不領他的情,直接派出了張遼領兵前來報復,南武陽在數月後將再度經歷戰火。

  南武陽城的西門,一群守軍士兵正躲在城門的陰影下喝著清水閒聊。這時候,他們誰也不願意走出陰影的庇護,因為外面太熱了。

  現在雖已是秋季,但到了午後,秋老虎的威力絲毫不弱於盛夏之時。此時的太陽一改早晨的輕柔,暴虐的炙烤著大地,猛烈的陽光似乎要將天地中的最後一點水分都要蒸發出來。大路上也看不見行人的身影,這種時候,城裡人們躲在家裡,路上的行人則躲入了樹林,不到這陣熱浪過去是絕不會出來的。

  守門的士兵們很享受現在的狀況,雖然大熱的天還要出來守門,但古老的城牆卻給他們提供了足夠的陰涼。他們清楚自己的身份,一群大頭兵而已,沒資格像那些達官貴人們一樣享受,只要能不打仗,上司按時發放軍餉,閒暇時有餘錢喝點酒,他們就滿足了。

  就在這些士兵們聊天打屁的時候,「嗒嗒嗒……」,忽然間,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到近不斷接近!守衛城門的士兵立即停止閒聊,警覺地戒備起來。在城下士兵的招呼下,城樓上的士兵也已經做好了收吊橋的準備。

  不多時,一匹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只有一匹馬!士兵們鬆了口氣。一名視力比較好的士兵瞇起眼睛仔細地看過去,突然驚訝地說道:「馬上有人,好像是自己兄弟,還受了傷!」

  很快的,那匹馬已奔到西城門口,馬上的人身上血跡斑斑,卻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守軍士兵正要上前問話,卻見那人身形已搖搖晃晃坐立不穩,最後「啪嗒」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幾名士兵連忙上前去將那人扶了起來。

  「喂、喂……醒醒……你怎麼了?」

  「好像暈過去了!快、快去找點水過來!這天太熱了,應該是勞累加上曬的。」較為沉著的老兵說道。

  一名士兵連忙把自己的水碗端了過來,慢慢地灌入那人的口中。片刻後,這人悠悠轉醒。當他看清自己身邊的情形時,立時激動起來,以虛弱的口氣急促說道:「我……是卞縣縣尉門下,有緊急軍情,求見守將大人……」

  南武陽城縣衙。這座縣衙很普通,從外表看,用破舊二字形容決不過分。在漢朝,官員們大都是世家子弟,孝廉出身,他們看重的不是官衙的門面而是自己手中的政績,況且修繕官衙很容易被人參劾貪污公款、荒廢政務,所以,歷任縣官除非是房子要倒了,否則絕不會修繕的。不過在徐州軍攻入南武陽之時,城內許多建築都被毀壞,惟有這座破舊的縣衙安然無恙,於是徐州方面任命的縣長和縣尉也只能將此處作為辦公、住宿之所了。

  此時,縣衙的議事廳中,南武陽縣長和縣尉坐在主位,臉色有些驚慌的聽著這突然來到的卞縣縣尉門下的報告。

  「兩位大人,我卞縣已經被數千敵軍圍困,情形已危在旦夕。小人奉縣尉大人之命突圍出城來到南武陽,懇請大人能出兵救援!」

  兩人聽完這話,相互看了看。那縣尉說道:「敵軍是哪家的軍隊?從哪裡來?有多少人?」

  「大約有1500人左右!打的是曹字旗號,我家縣尉大人說應該是兗州曹操的軍隊!至於從哪裡來的,我也不清楚。」

  「兗州曹操!」聽到這裡同時看向對方,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驚慌。那縣長說道:「這該如何是好啊?曹軍能打到卞縣,那魯縣、汶陽和郚鄉城,看來已經……」

  縣尉畢竟是武將,還有幾分鎮定,他問道:「敵軍如何攻城?城中尚有多少士兵?還能堅守多久?」

  那使者神情有些黯然,「回稟大人,敵軍是在清晨我軍打開城門之時趕到,兵發動襲擊,企圖奪取城門,我們在縣尉大人的指揮下拚死反擊才關閉了城門。接著縣尉大人就派小人和其他三人分別向各處求援,小人出城之時,看見敵軍大隊人馬趕到,大約是1500人。我軍原有1000人,後被調走300,又在奪門之戰中損失數十個兄弟,現在只有600多人守城了。還望大人速發援軍啊。」說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們南武陽兵力還較多,可這些兵不歸我們管,有曹豹將軍直接派來的校尉大人統領。」那個縣尉說道:「不過你別急,我們已經通報校尉大人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說罷,也不待這使者再開口,就讓士兵把他扶了下去。接著,他看看縣長,「唉!」的一聲歎息。

  很快,接到報告的徐州軍校尉曹彪就趕回了縣衙,當他在軍營聽到卞縣遭到曹軍進攻時首先感到的就是機會來了。

  他是曹豹的族弟,做到校尉一職人們都說他是依靠了曹家的勢力,他時刻想著證明自己不是靠家族力量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當上這個校尉的。聽到士兵的傳話說圍攻卞縣的曹軍不過1500人左右,再算算自己的部下足有2500士兵,他的腦子就活絡了。

  「那報信的使者何在?」曹彪一到議事廳就大喊。

  「那使者一路勞累,我們讓他暫且休息去了。剛剛大人進來時我已讓人去喊他了。」縣長恭敬的回答。他只是一介寒士,能做到一方縣長非常不易,對豪門曹家的人他是絕對不能得罪的。

  「好。快把他叫來,讓他帶路,我這就盡起全軍去救援卞縣。」曹彪說。

  那縣尉一聽急了,他是老行伍出身,聽到曹軍攻打卞縣他就奇怪。曹軍出兵他早有準備,但前兩天還很安靜,曹軍怎麼今天突然就出現在了卞縣。「大人,如今情況不明,大人何不……」

  「夠了!」曹彪打斷了縣尉的話,「救兵如救火,如此緊急之時又怎能瞻前顧後!」

  說著,他大手一揮,「我意已決,立刻出兵!傳令兵,傳令全軍集合!」

  這時,那報信的使者正好來到門口,一聽曹彪的命名,立刻撲到曹彪面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曹彪的大腿,大聲哭號:「多謝將軍救命之恩!多謝將軍啊!」

  使者的行為讓曹彪很是感覺自己的偉大,「那些浮屠教眾說的救世主也不過如此嘛!」他心裡想到。

  感覺良好的他也要表現出仁慈的一面,他一把攙起那使者,說:「你不必多禮。本人作為將軍,自是守土有責,你一會兒在前面帶路,我們兵發卞縣。走!」說完,拉著人就往外走。

  那縣尉真急了,一下跳到曹彪身前,攔住他說:「校尉大人,你若將全部士兵帶走,我南武陽就只剩下300守軍了,若是曹軍繞道偷襲……」

  聽到這話曹彪聽了下來,猶豫了片刻,但終究是建功立業、洗刷名聲的念頭佔了上風,「這樣吧,圍攻卞縣的曹軍不過1500人,我留下500士兵與你,有800兵守城,你等只要嚴加防守,當無大礙。說完,也不管縣尉的勸說,逕自帶人揚長而去。

  勸說無果的縣尉無奈的轉過身子,對著縣長說:「校尉大人如此一意孤行,大人為何不勸?」

  「有用嗎?」縣長答道。

  「唉!」縣尉長歎,「如今也只能聽憑校尉大人行事了。不過我們還要派出信使通知其他諸城,還請縣長親筆書信一封,我讓人直接送到使君處。」

  「也只能如此啦!」

  …………

  南武陽城西北方向40里處,一邊是山,一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在山勢轉彎處的樹林之中,早已趕到此處的曹軍士兵正在抓緊時間休息。

  「文遠,那守將真能被我們騙來嗎?」曹洪略有些不放心的說。

  「子廉勿急,那曹平說守將曹彪是個沒什麼能力卻有剛愎自用的傢伙,一定能騙來的。」

  「那曹平和曹彪可是一家人?他的話能信?」曹洪說。

  「子廉,且放送心態,戰場之上心浮氣躁,容易為敵所乘!那曹平不過曹家旁支,他年紀大過曹彪,地位卻低於曹彪。你說他的話能信否?」

  曹洪默然了,他身為世家子弟,自然清楚世家內部和世家之間也不是太平無事的,爭鬥起來,其間的殘忍、齷齪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自己的家族當年若不是叔祖曹騰、叔父曹嵩在朝廷的地位,再加上親戚夏侯家的支持,恐怕也早就衰落了。

  張遼感到的曹洪的沉默,扭頭一看,發現曹洪一臉黯然。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戰鬥即將打響,他不能讓曹洪沉寂在這種負面情緒中。

  「哎。子廉。」他拉拉曹洪的衣角,「別瞎想了,馬上就要打仗了,你必須做到心無旁念。否則,我立刻換人。」

  「啊?嗯!我知道了。我沒事的。」曹洪深呼吸了幾口氣,臉上原本黯然的神色逐漸消去。

  看到曹洪恢復了平靜,張遼微微一笑,繼續關注南武陽方向的情況,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眼神。經過幾年的戰鬥生涯,曹洪已經漸漸成熟起來,曹操的帳下又將增加一個能獨擋一面的大將了。

  「報~~!」一騎快馬急速馳進樹林,來到張遼的身前。

  馬上騎兵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說道:「啟稟將軍,南武陽城中出來一支軍馬,正沿著大路朝著我軍的方向開來了!」

  曹洪猛的站了起來,「文遠,來了。動手吧!」

  張遼微微的擺了擺手,緩緩的站了起來,問道:「敵軍現在的距離?」

  「不到五里。」

  「好。子廉,列陣吧。」張遼笑著對曹洪說。

  「好勒。」曹洪點點頭,大步向前走去,邊走邊大聲喝令道:「長槍兵,全體聽令!休整結束!於大路當中列陣。!」

  聽到曹洪的命令,正四散坐於林中休整的長槍兵們立即行動了起來。一聲聲喝令此起彼伏地響起。

  「第一屯,集合!」

  「第二屯,集合!」

  「第三屯,集合!」

  ………

  短時間內,五百長槍兵全部集合完畢,在大路當中排出了一個整齊的方陣。

  看到曹洪已將長槍兵帶到指定位置,張遼也向剩下的諸軍下達了命令。「全體將士聽令,以曲為單位,由各自軍候帶到預定伏擊位置。」

  「諾!!!」

  ……………………

  一路急行,曹彪在馬背上看著身前身後的士兵,心中豪氣沖天。「哈!今日我要帶兵擊破曹軍,解了卞縣之圍。然後我再率軍追擊,殲滅這股曹軍。待我回去後,誰還敢看不起我。」

  「再快些!全軍加速!」曹彪大聲喝道。

  「將軍,我軍出城時天氣極為炎熱,現在兄弟們就已經將要脫力了,再加快速度恐怕不利於下面的作戰!」一名徐州軍軍都尉勸道。

  「哼!若是不加快速度,被曹軍攻破了卞縣,我們這幾十里路豈不是白趕了!休得多言,傳令——加速行軍!」眼睛一瞪這名都尉,曹彪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沉聲說道。

  「是,將軍!」那都尉無奈地應道,只得傳令下去。

  儘管有怨言,可普通的士兵是沒能力對抗世家出身的軍官的。曹彪的命令被執行了下去,行軍速度明顯加快了。曹彪滿意了。

  就在徐州軍加快行軍速度之後,順著山勢,全軍一起轉彎。而就在這時,他們看見了早已列隊完畢的曹軍。

  最前面正是張遼新訓練出來的長槍兵。五百人排成一個整齊的方陣,以五十人為一排,將大路堵了個嚴實。士兵們持槍站立,雪白的槍桿,閃亮的槍尖,紅色的血擋格外顯眼。

  「有敵軍!!!」為首的徐州軍士兵大聲喊了起來。

  曹軍可不準備給徐州軍任何機會,張遼從來就不欣賞宋襄公的行為,他這次在長槍兵的後面安排了兩百弓箭手,大路兩則的山上和樹林中也各有兩百弓箭手。

  「弓箭手準備!三輪急速射!放!」

  隨著指揮官的命令,六百弓箭手迅速的將手中的長箭射了出去。徐州軍士兵愕然地看著前方那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變化,卻忘記了呼喝己方士卒停止前進。等到回過神之時,他們隱約地看到似乎有一片陰雲劃過昏暗的天空,朝自己這邊疾飛過來!

  「舉盾!」不及多想,在最前面的徐州軍的都尉急忙狂吼。

  可是已經有些混亂的徐州軍士兵沒能完全執行命令,只有部分士兵舉起了手中的盾牌。

  「嗖!」600支長箭帶著淒厲的呼嘯聲,迅疾無匹地從三個方向朝略有些混亂的徐州軍隊列覆蓋了下去。

  「噗!」「噗!」「噗!」

  鋒利的三稜精鐵箭頭,在強勁的衝力驅引下,幾乎不甚費力地便將皮製的盾牌扎破,隨即又餘勁未消地刺入盾後的士兵身體中,立時帶出陣陣慘叫聲。

  就在徐州軍士兵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又是600支長箭如漫天槍雨一般,呼嘯著疾刺下來。

  雖然還不太清楚對面敵人的情況,但可以肯定的是敵人已經向他們發動的襲擊,徐州軍的士兵們也已經反應過來,可是他們已經看到或聽到前次弓箭覆蓋所帶來的巨大殺傷,一見又是一撥「箭雨」落了下來,也顧不得聽從什麼命令,急忙向後躲閃。但是,後面趕上來的士兵卻因為不清楚情況而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雖竭盡全力後撤躲避,但他們的速度比起射出的弓箭的速度來,實在相差頗大。沒能退出幾步遠,帶著寒光的弓箭就已經到了他們身後,將後心完全暴露出來的徐州軍士兵恰好成為弓箭手的活靶子。

  「噗!」「噗!」「噗!」……

  「啊~!」不少士兵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呼,便被長箭透胸而入,有的人身上甚至不止中了一箭。

  「倒底是怎麼回事?」已經得知前軍混亂的曹彪趕了上來。可迎接他的是又一輪的箭雨。

  「保護將軍!」曹彪的親兵一把摁著他伏在馬背上,又舉起盾牌擋在了他的前面。

  「噗!」「噗!」「噗!」……

  「啊~!」又是被射中士兵發出的慘叫。

  這時,曹彪也終於醒悟過來,他中埋伏了。

  三輪箭雨過後,曹軍停止了射擊,曹彪趁機抬起身子觀察前方的敵軍。一桿「曹」字大旗,下面是數百列陣的士兵。

  「嗯!敵人不多,好像還不足1000人,應該是為了阻止我救援卞縣的敵軍。」曹彪心裡定了定神,「哼!我可有足足2000兵啊!」可他根本沒注意,在曹軍三輪弓箭的遠程打擊下,他的士兵已經5、600人。

  「傳令!讓後軍趕快上來!傳令全軍!列陣!衝擊敵軍!」曹彪下達了他今天遇敵後的第一個命令。

  「那個使者呢?」曹彪現在才想起那使者可能有問題,可當他轉頭四處尋找的時候,他才看見那個使者的背影沒入了路旁的樹林之中。

  這時的曹軍早已按照張遼的軍令停止了射擊,下面就看曹洪指揮的長槍兵們的表演了。

  曹洪根本不管對面的徐州軍有什麼動作,張遼說的進攻前的弓箭遠程打擊已經結束了,敵軍已經混亂,短時間裡不可能整理好,接下去就該我上了。於是他只管下達命令。

  「長槍兵!槍陣準備!持槍動作!」曹洪大喝。

  500長槍兵立刻按照平時訓練內容開始動作。最前排的50名士兵首先將手中的長槍放平,左手前,右手後,左手持槍中部,右手持槍尾部,將右手貼緊腰部。

  「前進!」曹洪下達了進攻命令。

  第一排長槍兵保持著隊列持槍齊步向前,第二排長槍兵在和前排拉開一些距離後,也以標準的持槍動作舉起長槍齊步前進,只不過他們的槍尖暫時高於第一排士兵的頭頂。接下去,第三排,第四排……五百長槍兵組成的槍林向徐州軍壓去。

  這時的徐州軍也漸漸從混亂中恢復過來,在他們的軍官的帶領下,向曹軍衝來。

  在兩軍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之時,曹洪大聲喝道:「殺!」

  然後,就看見第一排長槍兵右腳蹬地,左腳向前,將手中的長槍猛得向前一刺,口中同時大喊一聲:「殺!!!」

  直接對著長槍的徐州軍士兵當即紛紛被刺中倒地。這時,曹洪大聲叫道:「第一排,收槍後退!第二排,上前!槍車攻擊!殺!」

  一、二兩排的長槍兵迅速完成更替,第一排士兵迅速收槍,第二排士兵從前排士兵留下的空隙中進步、挺槍、前刺。「殺!!!」

  接著,後面的長槍兵紛紛按照相同的動作,進步,挺槍,前刺,殺聲震天。

  五百長槍兵的方陣就像是一個慢慢移動的堡壘,長槍不斷的刺出、收回,連綿不絕,毫無間隙。雪亮的槍頭不斷的在徐州軍士兵的身上吞吐,其結果是非死即重傷。前排士兵剛倒下,後面的士兵又衝上來,同樣的結果再次發生……

  衝刺的徐州兵像潮水般一波一波襲來,而長槍兵則像鋼鐵鑄成的堤壩一樣向潮水壓過去。沒多長時間,徐州兵已損失400百餘人,屍體開始將路口堵塞起來,地面已被鮮血染的通紅,周圍的空氣中腥風陣陣。

  有些聰明的徐州兵想從樹林裡繞到敵人的側面進攻,但埋伏在樹林裡的曹軍弓箭手和五百刀盾兵讓樹林城為了他們的墳墓。

  後面的徐州兵不能相信的看著前面的同伴不斷倒下,不禁的強行停住了腳步。然後,不知是哪一個人,首先掉頭,向後面逃去,其餘人也恍然大悟般相繼回頭逃跑。

  「撤,撤,向回撤!」殘肢紛飛、鮮血噴濺的慘狀、此起彼伏的淒慘哀號,令曹彪的心氣已然盡喪,什麼「曹氏子弟的驕傲」,什麼「全殲敵軍」的豪言,全然被他拋到腦後,現在,他一心想著的就是如何盡一切可能擺脫對方那可怕的長槍兵的突擊刺殺。

  「將軍,我來帶人擋住敵軍,您趕快撤回南武陽去!」一名徐州軍都尉聲嘶力竭地對曹彪大喊道。

  說罷,這名都尉狂吼一聲,招呼了自己麾下的百十名士卒,不顧一切地朝著依然不斷前進刺殺的長槍兵撲了上去,但很快便被淹沒在潮水般的長槍陣中,徐州軍最後的一點士氣,此時也蕩然無存了,全軍開始了無組織的潰退。真正是兵敗如山倒啊!

  「撤!撤!……」曹彪再次發出厲喝聲,隨即率先撥轉馬頭,帶著殘餘的士兵丟棄了一切會影響他們逃跑速度的東西,發足向南武陽倉皇逃竄而去。

  看到長槍兵的精彩表現,張遼的心中止不住的高興,可他還是跳起來拍手鼓掌的衝動。(丫怕丟臉!)這時,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上來的滿寵也一臉笑容的說道:「能成就如此強兵。張將軍功不可沒!」張遼笑而不答。

  看著親臨前線的滿寵,張遼不禁打心裡佩服這個時代的文人。他們承接著前人尚武的精神,不但學習儒家典籍,很多人還屬於跨學科人才。道家、墨家、法家、兵家、縱橫家等等,諸子百家的學說都有人傳承。雖然漢武帝採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建議,可儒家還不是後世那一家獨大,容不得他人的格局,也沒有人提出「存天理、滅人欲」狗屁理論。他們學習著春秋戰國時的前輩,周遊天下,尋找著自己心中的明主。雖然他們的結局各異,但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也在歷史的長卷中留下了自己的腳印。所以,張遼對於現在的儒家和儒生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他也做了些準備,想憑自己的努力讓中國能夠盡量避免百家凋零,而儒家變質的局面。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我們重新回到戰場,看到徐州軍的潰敗,張遼催馬上前,來到曹洪身邊說:「子廉,讓長槍兵停止進攻,你帶著騎兵追擊。注意距離,不要太近。」

  曹洪此時正是一臉的興奮,「好的。」他大喊道:「長槍兵,停止進攻!騎兵營的兒郎們,跟著我衝啊!」

  只見曹洪催動胯下的戰馬,快馬加鞭越過了長槍兵的方陣,向徐州軍敗退的方向追去。在他的身後,一匹又一匹的戰馬從大路旁的樹林裡竄了出來,這些是張遼事先安排好的五百騎兵,為的就是追擊敵軍。

  樹林除了張遼安排的500士兵,後面還有200人作為預備隊,是為了防止徐州軍突破阻擊,從樹林裡迂迴到長槍兵的身後,誰知道徐州軍如此不禁打,很快就被擊潰了。

  張遼來到長槍兵方陣之前,他掃視著這些士兵,說:「弟兄們,打得好!不過,你們還有力氣嗎?!」最後一句他是喊出來的。

  「有!有!有!」不但是張遼面前的長槍兵們,還有周圍的弓箭手、刀盾兵和張遼留在後面的預備隊都高聲回答他們的將軍。

  「好!現在我命令!長槍兵就地打掃戰場!其餘士兵,向著我們騎兵的方向,跟著他們的腳步,追擊!」張遼高聲吼道。

  「殺!!!」在震天的殺聲中,除了長槍兵和張遼的親兵,其餘全部士兵紛紛向徐州軍的方向追擊。

  就在張遼向招呼自己的親兵一同追擊時他看到滿寵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10 00:10
第十七章

    初平四年七月二十一日夜,定陶城曹操的住所燈火通明。曹操正在府中宴請下屬,夏侯淵、曹仁、曹純、樂進、李典等武將在曹操的右邊,荀彧、程昱、郭嘉、毛玠、棗祗、任峻等文官在左邊。夏侯惇需要鎮守濮陽,故不在場。

  「主公,這次子廉算是過了癮了。」夏侯淵端著酒杯對著上首位置的曹操說。他和夏侯惇等宗族將領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對曹操大多是以孟德相稱,有其他人的時候,他們為了保證曹操的威嚴,才稱呼曹操為主公。

  「是啊。那時他纏了我好幾天,我是實在受不了他了,就同意了。」說著曹操又回想起曹洪纏著他時的樣子,不禁露出了笑容。

  「文遠動作也挺快的,那個於禁也不錯,他們只用了七天就結束了戰事,自己的損失也不大。」曹仁很少誇人,這次藉著誇張遼的機會帶了一下於禁,說明於禁已經得到了曹軍將領們的認可。

  「文遠這次能這麼快就結束戰事還多虧了陶謙和袁術。」程昱捋著他標誌性的鬍子說:「若非陶謙要防備袁術,將近半的士兵調到沛國和下邳,讓幾處的防禦力量驟減,文遠他們又怎麼會如此輕鬆呢。」

  「哈哈哈!正是要好好謝謝陶謙那老小子。」夏侯淵笑道:「啊!還有袁術!哈哈哈!!」

  「哈哈哈!!!!!」他的話讓在坐的人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這樣也不錯,原本就是考慮到了面對的徐州軍有兩萬餘人,故文遠預計戰事需要一月時間。現在僅用了七天,我們事先準備好的糧草消耗連三分之一都沒到,再加上繳獲徐州軍的糧草,此次出兵,除了士兵的戰鬥減員,我們的糧草總數不但沒有損失,還有所增加。」荀彧一直以來就負責曹軍的具體政務,兵員補給、糧草調撥正是他的管轄範圍。

  這時郭嘉也開口了,他說:「就是兵員損失也不大,文遠這次帶出去的有八成是新兵,所以他選擇作戰方式的時候始終把握主動。汶陽、魯縣是偷襲,分兵後用少量士兵牽制郚鄉城和卞縣,主力隱蔽穿過兩城,用假信使調出南武陽徐州軍主力,在道旁伏殺大半,而故意放走的敵軍中又安排士兵混入,趁機奪城。隨後包圍南城,卻圍而不攻,行圍點打援之計於半路全殲費縣援軍,隨即連下兩城。這一連串的動作足以表明文遠實乃智勇雙全之將,嘉在此恭喜主公啦!」

  「哈哈哈!!!」曹操聽著郭嘉的話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奉孝所言正合吾意!」

  「是啊!是啊!文遠的確厲害!」眾人也紛紛附和。

  「還有啊,文遠的兵也不錯。他留下的牽制郚鄉城和卞縣的兵竟然用繳獲的兵符調動兩地士卒,設伏全殲後奪下兩城。頗有文遠的風範啊。」夏侯淵說。

  「那個於禁也不錯,他把繳獲的徐州軍的弓箭全帶上了,用大量弓箭壓制敵軍,掩護我軍攻城,以堂堂正正之師連下三城。嗯,就是傷亡大了點。」李典說到。

  他身旁的樂進也開口了,「不是大一點,他的士兵傷亡數目比文遠的多很多啊。還好我軍有醫療營,士兵防護也不差,這絕對的減員人數才不是很多。」

  「唉,就是他的箭枝消耗太大了。」任峻現在正好負責曹軍的工匠營。

  「不妨,不妨,用的都是繳獲的東西,咱自己的損耗可不多。」夏侯淵最喜歡的就是張遼提出的這種弓箭大規模遠程打擊,他可不能讓任峻這種言論導致這種過癮的戰法被禁止。

  「既是繳獲的,就是我們自己的。」任峻可不願讓步,近期戰事頻繁,他的壓力也很大。

  曹操可不願意在今天高興的時候讓自己的部下發生爭執,他打了個圓場:「好啦。你們無需爭執,箭枝原本就是易耗品,用了再造就是。」

  「那文遠也是的,和於禁一樣,對著南城也大量使用弓箭。」任峻還是有些意見。

  「伯達,我知你壓力大,可文遠他們不但只是拿下了十座城,還有十座城的人口。你看,棗祗早就在打這些人口的注意啦。」任峻身邊的毛玠說。

  「嗯?對啊,還有數十萬人口呢!多謝孝先提醒。」任峻拱手謝道。

  「伯達客氣!今日歡宴之時,不論其他,請!」毛玠端起了酒杯。

  「請!」

  這時,曹仁身旁的一個少年聽著眾人的話,滿臉嚮往的神情。一旁的曹仁看到後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文烈,無需著急,自有你們出彩的時候。就是文遠當日也坦言和你們相同年紀時遠不如你們啊。文烈,你是主公親讚的我曹家『千里駒』,用文遠的話來說,你可是我們未來的希望,是『潛力股』啊!」

  聽到曹仁的話,這個少年都是無比興奮,連連向曹仁敬酒。

  坐在最上面的曹操將這一幕幕看的清清楚楚,自己的部下能夠求戰心切,又能夠相互團結,讓他很是高興。曹仁抓緊一切機會教育後輩,也讓他很欣慰。

  這個少年叫曹休,字文烈,是曹操的族子,黃巾起後,天下動亂,譙縣宗族也四散逃離鄉里,那時曹休才年僅十幾歲,體弱多病的父親路上,他獨自與一門客承擔了父親的喪葬,又攜同老母親,渡過長江,隱居在江東。初平元年,曹操陳留起兵,曹休改名換姓,輾轉至荊州,又從小道向北回到家鄉,見到曹操。曹操對左右說:「這是我家的千里駒啊!」

  這次曹操讓晚輩也來參加這個宴會,就是要借張遼的戰績激勵於他們,為自己培養未來的人才。這不,曹操和夏侯淵的身邊也各自有家族的少年人,曹操身邊的是長子曹昂,夏侯淵身邊的是從子夏侯尚。

  從這點來看,曹操在人才的培養上站在了漢末諸侯的前列,在其他人還是到處征辟人才之時,曹操不但發佈了《招賢令》,還開始注意下一代人才的培養。無怪乎歷史上三國後期,曹魏人才輩出,而東吳在「四英將」之後只剩個陸抗,蜀國最慘,「蜀中無先鋒,廖化為大將」就說明了蜀國後期人才的匱乏。

  人才的培養是不分時間地點的,曹操在請客吃飯之時還不忘教育後輩,曹軍未來的強勢如今也初見端倪。

  ……………………

  與此同時,在徐州東海郡剡城的徐州刺史府中,陶謙正召集手下商議曹軍攻擊一事。

  陶謙坐在主座,滿臉的疲憊,已經年過六旬的他早以已沒有當年出征羌胡的精力,最近袁術的事情已讓他心煩意亂,現在曹操又來添亂,讓他頭痛不已。可再難過,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於是召集下屬來議事了。「諸位,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現在諸位有何良策?」

  陶謙的話說完了,但下面的人大多沉默不語,各有各的心思。

  見眾人都不開口,陶謙有些惱了,略帶怒意的說:「諸位何故無言?當日商議進兵時的侃侃而談都哪裡去了?」

  陶謙這一怒,下面的人也不能再裝啞巴了,年紀最大的陳圭率先開口:「使君,我徐州兵事盡付曹將軍,今之事何不問於曹將軍。」

  曹豹一聽急了,心想:好你個陳圭,老子也沒得罪你,你幹嘛讓老子出頭!

  當戰事落幕之後,張遼就把那個在魯縣俘虜的曹平放了回來,原本那個曹彪照著張遼的意思也別留著,可這傢伙卻因為在南武陽一戰後被嚇出了神經衰弱,只能先留著養病,待病情穩定後再送走。而曹豹從曹平口中得知了曹軍驚人的戰力,他可沒心情去招惹這些凶神惡煞。何況曹平還轉達了曹軍大將張遼「與曹家交個朋友」的意思,他自然不會首先開口。

  可曹豹作為徐州曹家的家主,也不是傻子,於是他說道:「曹操攻我州郡,傷我士卒,掠我百姓,我等自當領兵反擊才是。我身為徐州大將,願為先鋒。」

  哼!我就不信你們現在還敢和曹操開戰,即便真要打,我為主將,怎麼打自然由我說了算。這可是以退為進的妙招。曹豹說完後想道。

  「不可!萬萬不可!」一人急忙阻止道。大家一看,原來是孫乾。他是北海人,前時由大儒鄭玄舉薦給陶謙,被闢為從事。

  「如今袁術已佔據壽春,自命揚州牧,兼領徐州伯,此人貪婪成性,待九江事畢,必會打我徐州的主意,若此時再結怨於曹操,我軍兩面受敵,必敗無疑。」孫乾說。

  「那以公佑之意,今當如何?」陶謙問道。

  「屯兵邊境,以拒袁、曹;派人北上,聯絡公孫伯硅。」孫乾回答道。

  「明公,昱倒有一計,可擋袁術。」廣陵趙昱說道。

  「講吧!」陶謙說道。

  「求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宜遣使奉貢。」趙昱拱手答道。

  「此議甚妙。明公若得天子詔封,自當為正統。袁術亂命自不會有人理睬。」治中王朗附和道。(這王朗在漢末三國裡挺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可行。就由你二人安排。」陶謙也不猶豫,現在火燒眉毛了,解決一個是一個吧。

  「我有個問題?」陳圭身邊的年輕人開口了。

  「元龍有何問題?」陶謙一看是素有智謀的陳圭之子陳登,也向聽聽這年輕人的看法。

  陳登環顧左右,說道:「曹操攻我,無非是我為全盟友之義首先攻曹,可如今這位盟友在輸給曹操後不敢再正視曹操,卻窺視我徐州,這盟友是否還能信任?曹軍攻下魯國和泰山南部就停止了行動,是否不欲與我交惡?」

  陳登說到這裡,孫乾顯得有點尷尬,他剛才就是主張全力抗曹,並向盟友公孫瓚求援的人。可人家陳登說了,原本公孫瓚、陶謙、袁術三家結盟,結果盟友袁術現在卻將矛頭對準了自己。曹軍出兵,不過是因為我們先招惹了曹操,人家現在是收復失地,順手拿下魯國也不過是給我們一個警告。何況魯國也不是徐州的領地。

  「或許是曹軍無力再攻?」王朗說出了他的判斷。不過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不可能!」陳登很肯定的說。

  「元龍何出此言?」陶謙問道。

  「曹操自初平二年入主東郡以來,招攬流民行屯田之法,後入主兗州,任命棗祗負責全州屯田事務,雖不過一年,但糧草不會缺乏。何況他還有數次戰爭的繳獲,包括這次繳獲我徐州的糧草。」

  「而且,曹軍戰力一向不弱,汴水戰徐榮,七千對三萬;兗州戰黃巾,二萬對百萬(水分很大);戰袁術,五萬對二十萬。還有,從兗州傳出的消息是曹軍在擊敗袁術後自身傷亡不過數千人,根本就沒有大的損傷。可攻擊我軍的曹軍不過五千人,這可不降是要和我們開戰的樣子。」

  陳登的話論據很充分,所有的人有開始思考了。

  糧食不缺,兵力不缺,戰鬥力就更不用說了。難道曹操真的不欲和我開戰?陶謙暗自想到。

  「那元龍有何良策?」陶謙再度發問。

  看到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陳登感覺十分舒服。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求人不如求己。無論何時,增強自身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我以為,我徐州首創屯田之策數年來對於妥善管理流民,增加徐州糧食生產的效果極佳,方今北方大亂,大量流民進入徐州,當再行屯田之策。而軍隊方面則要加強訓練,當然,此事當由曹將軍負責。」

  原本聽到陳登的話,曹豹就向反對,可後面軍隊的一句話頓時讓曹豹原本要出口的反對之言變成了贊成。「元龍賢侄所言甚是。使君大人,我看元龍既有屯田經驗,那一事不煩二主,屯田事務就讓元龍來辦吧?」

  陶謙想了想,點點頭,「甚好。元龍既為屯田都尉,徐州屯田之事就交由元龍啦。」

  陳登十分高興,拱手答謝道:「多謝明公。」

  接著陳登又說道:「強本之策見效慢,如今還需同時行那外聯之法。正如公佑先生所言,可派人聯絡公孫瓚,同時還要聯絡青州豪強,闡述唇亡齒寒之意,當可說服他們在我徐州有難之時出兵援助。再讓人出使曹操之處,一來可安曹操之心,二來探聽曹軍虛實。此乃登的淺見,望各位指正。」

  陶謙看著下面眾人都沒什麼說話的慾望,也不想再等了,他直接下達了命令:「聽聞曹孟德欲接迴避禍於琅琊的老父,爾等派人前去護送,不可再生枝節。公佑北上聯絡公孫瓚,至於去曹操那裡……」說著,陶謙巡視著自己的部下,「就由子仲辛苦一趟吧!」

  這時,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糜竺只能應下此時。「諾!」很無奈!可沒辦法。

  徐州高層的議事結束後,大家各回各家。

  糜府。書房之中。

  「大哥,陳元龍欺人太甚!」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恨恨的說道。他是糜竺的二弟,徐州糜家的二公子,糜芳。

  糜竺坐在席上,無奈道:「二弟慎言。誰讓我們糜家是商人出身,雖然僮客萬人,貨殖巨億,但在這些士族眼裡,我們不過是利字當先的奸猾商人。」

  「商人怎麼啦?這家產是我們糜家幾代人辛辛苦苦掙來的,又不是坑蒙拐騙來的。」說道最後一句,糜芳的氣也有點洩了。現在的環境就這樣,士族控制著天下的大權,就連當年的皇帝,也只能憑藉著外戚和宦官了和他們對抗。

  「那也不能他們吃肉,咱們連湯也喝不著吧。喝不著湯咱也算了,還讓你出使曹營,多危險啊!」

  「哼!陳元龍聰明啊!借此機會讓曹豹控制全軍,交換他們陳家掌控徐州全部的流民屯田事務。兩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連陶使君也沒辦法反對。」糜竺冷笑著說道。

  「這下曹家和陳家的實力又擴大了。」糜芳無奈道。

  「二弟,我明天就動身去費縣。」糜竺說。

  「費縣?去哪兒幹嘛?」糜芳很不解,曹操在兗州的定陶,這時誰都知道的事,他大哥被派去出使曹營,怎麼著也該到人家老大那裡啊。

  「今天上午我出門時有人給我送來一封信,是那位現在駐紮在費縣的張遼將軍的信。」糜竺很隨意的說道。

  可他的隨意並沒能影響到他的弟弟,「張遼?!!」糜芳張大了嘴,楞住了。

  過了一會,他搖搖頭,一把拉住糜竺的胳膊,「大哥,你是說那個曹軍的虎將張遼給你的信?」

  「是。就是那個帶兵剛剛把咱們徐州兵打敗的張遼張文遠!」

  「太好了,那至少大哥你去曹營就沒危險了。對了,信裡說什麼?」

  「怎麼?這你都猜不出來?」

  「是想招攬……」糜芳突然閉住嘴巴,走到門口四下裡看看,回過頭將們關好,這才活到糜竺身邊。

  「大哥,……」

  糜芳剛開口就糜竺伸手止住,「你啊!這是自家,用不著那嘛小心。要是我連自家的書房周圍都不能完全控制,我們糜家早就該在徐州除名了。」說這話時的糜竺精明強幹,根本就沒有以往的溫文爾雅平和風姿,這才是能掌控糜家巨億資產的家主。

  「你沒猜錯。雖然沒有明說,但的確是曹公欲招攬我們。」糜竺說。

  「我們?」

  「確切的說是糜家!是那個僮客萬人,貨殖巨億的徐州糜家。」

  一會是我們,一會是糜家,一進有點昏頭的糜芳乾脆什麼都不問,他大哥自然會解釋,這幾十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大哥就是他,就是糜家的頂梁的大柱,擋風的大傘。不過他這次要失望了,糜竺並沒有要向他解釋什麼。

  「好了,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把他爛在自己的肚子裡,等我回來再說。我不在家時,你好好看著小妹,別讓她出門惹事。」糜竺的語氣不容置疑。

  糜芳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終於還是閉上了嘴,沒有開口。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10 00:11
第十八章

    第二天,糜竺就帶著十數輛大車離開了剡城,出城後不久就來到沂水邊,在將馬車上的物品全部裝船後,糜竺帶著船隊沿著沂水溯流而上,途中經過琅琊治所開陽城時船隊轉道進入武水,一日後到達了泰山郡費縣。

  一路上亮明身份,大張旗鼓的糜竺一行一進入泰山郡的地界就被張遼放出去的斥候盯上了,在費縣城外50里處就有人前來迎接,一百名騎兵在張成的率領下沿河不急不緩的同糜竺的船隊走了個並行。

  水上行船速度一向不慢,很快費縣就出現在糜竺的視野之中,他同時看到的還有數十名端坐在馬背上的騎士。之所以說他們是騎士,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沒有著甲,而是穿的布衣。糜竺想想也是,戰事已經結束,曹軍的防禦偵查又做的極好,倒是沒必要時刻保持緊張。

  船越行越近,岸上的情況糜竺也看的越來越清楚。那數十名騎士完全是以護衛的姿態雜在圍著最前面的一名騎士。那人騎著一匹雄壯的黑馬,身上穿著的是官員們常穿著的便服,不過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應該是更便於騎馬。他的頭髮不像其他人一樣挽起髮髻,反而是梳整齊後用一根紅色的帶子紮起來,像馬尾一般披在背後,很有些飄逸的感覺。他微微有些黑的面容十分的平和,臉上收拾的乾乾淨淨,一根鬍鬚也沒留,雙眼溫文爾雅似乎很平常,但開合之間偶有精光閃爍,總的說來,像書生多過像武將。對照著家族收集到的情報,這人就是兗州牧曹操麾下的大將——張遼。

  糜竺沒有猜錯,岸上的人的確是張遼。昨天收到消息時他就決定今日出城迎接,其目的只是為了幫老大曹操招攬一個商業人才,還要提前扼殺劉備的臂助。

  張遼很清楚商業的力量,雖然這個時代的商品生產和商業流通遠遠不能和後世相比,經過幾百年的演變,商人的地位也不如後世和戰國之時,可商人的智慧卻始終沒有變。尤其是這些數代經商,擁有無數家產的商人,他們的眼光,手段,能力都不比後世的後輩們差。譬如說劉備,他起家之時依靠的就是幽州商人蘇雙和張世平,到了徐州又通過聯姻把糜家拉上了自己的戰車,他能在連續丟失徐州、汝南,被劉表發被到新野小縣後還能夠翻本,糜家幾代積累的財富和商業渠道絕對是功不可沒的。否則,以糜竺商人的出身,又怎麼能在歧視商人的大環境下做到蜀漢安漢將軍的職位。

  眼看著船已經靠岸,張遼跳下馬來,向即將上岸的糜竺走去。遠遠的,他就向還在船上的糜竺拱手致禮,大聲說道:「子仲先生遠道而來,張遼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糜竺雖然明知張遼的目的,可還是禁不住有點感動,能對商人出身的他如此禮遇的人還很是少見。他也對著張遼抱拳還禮道:「豈敢!豈敢!能得將軍相迎,三生有幸!」

  這時船也穩穩的靠岸了,糜竺跳下船來,對著張遼說:「糜竺久仰張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才知聞名不如見面啊!」

  「子仲先生過獎了!現馬匹已經備好,我們城中再談。請!」說完,一把挽住,請糜竺同行。

  「請!」

  進城後,張遼將糜竺請到暫居之地,擺下酒席招待。

  「子仲先生遠來,張遼略備薄酒,為先生接風洗塵。」張遼端起酒杯,「子仲先生,請!」

  糜竺也舉杯示意,「張將軍請!」

  「子仲先生,張遼是個武將,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還望子仲先生不要見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張遼拉開了話題。

  「張將軍有話請講。」

  「吶,我就直說了。信想必先生應該是收到了,就是不知先生對信中之意有何打算?」

  這還真是直,上來就要說法。戰績放在這兒,實打實的,打扮上又像個書生,可說話又這麼直,糜竺有點看不清他眼前的這位將軍了。

  也難怪糜竺糊塗,若是滿寵、曹洪或是任何一個和張遼接觸過一段時間的人在場,都不會對張遼的表現感到意外。無論在什麼時候,張遼總是喜歡把「我是個武將」掛在嘴邊,然後十分自然的、大大咧咧的滿大街打抱不平,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叫懲惡揚善,一時間,只要有張遼待過的地方,治安情況是大為好轉。他還喜歡泡在軍營裡,訓練之餘和士兵們一起打架,蹲在一起吃飯,絲毫沒有尊卑之分,但卻深得士兵們的愛戴。他的行為帶動了曹洪和樂進,不過樂進只在軍營裡和他一樣,曹洪卻在哪兒都學他。若說他真的是粗鄙不文的武夫又不盡然,那一筆漂亮的書法,淵博的見識,還有搶救東觀藏書的行為,都很難把他和一個武夫聯繫在一起。很多人對他的行為進行過種種的猜測,什麼居心叵測啦,韜光養晦啦,收買人心,自污其身,等等。最後,還是老大曹操做出了最終的結論:這小子他媽的就是這麼個人。

  其實曹營諸人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張遼實際上是一個受到過後世良好教育的人。他沒有架子,那是人人平等的教育深入人心;他打抱不平是因為沒有了後世法律的約束他要發洩對權貴惡霸的不滿;漂亮的書法那是小時候家長和少年宮老師逼出來的;淵博的見識來源於後世信息的大爆炸時代;搶救東觀藏書是因為他不願意見到戰亂中文化典籍的損毀,最重要的是他不願意後人在沒有完整典籍的情況下肆意篡改和歪曲先人的觀點。說穿了,這是兩個不同時代的文化的碰撞。究竟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我們拭目以待。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張遼予以自保的用意,他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大曹操在歷史上可是出了名的疑心病重。歷來的上位者,不擔心手下謀財,只擔心手下謀權,同時對看不清、猜不透的人充滿了猜疑。現在張遼不謀權,凡事又都做在明處,還拉著曹洪一起,讓曹老大清楚的知道他做的每一件事,曹老大自然就放心了。

  「張將軍可是指信中所講的生意一事?」雖然迷惑,糜竺還是很冷靜。

  媽的,真是奸商。對糜竺的故作不知張遼一肚子的腹誹,於是,他決定徹底攤牌,否則就這麼下去,還不知道糜竺能往哪兒扯呢。

  「老糜,咱們也不跟你東拉西扯,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主曹公求賢若渴,聞得你老糜有才,自然是欲得知而後快。你老糜呢也給個痛快話,不管行與不行,也算是有個交待。」張遼開始了他的耍無賴大法,直接逼著糜竺表態。

  「老糜?咱們有那麼熟悉嘛。」糜竺心裡想著,「唉,這位張將軍還真行,剛說自己是武將,接著就攤牌了。這也太直接了,不合遊戲規則嘛。」

  他那知道,張遼根本就不是個喜歡遵守「潛規則」的人。

  「這……」

  「這什麼這!老糜,你痛快一點!」

  「曹公麾下人才濟濟,糜竺乃卑鄙之人,何能得曹公厚愛?」

  「還是不痛快。老糜,你聽我說。這世上的人才有很多種,如果是說打仗,出謀劃策,執掌律法,處理政務,我主麾下確是人才濟濟。但要說經濟之道,資本運作,他們沒一個能比你強的。就說荀文若,人稱其『清幽通雅,有王佐之才』,可他除了會記個進出賬,算算盈餘,以外別的就不行了。你要叫他讓錢生錢,他還不如我呢。可這方面是你老糜的專長,你能維持這麼大個家業,又豈是無能之輩。」

  張遼一番話讓糜竺聽得目瞪口呆,雖然其中的推崇之意讓他高興,但張遼話中資本運作一詞更讓他感興趣。

  「張將軍,剛才話中的資本運作作何解?」

  這時張遼才發現自己一時痛快,又順嘴把後世的詞組給帶出來了。「啊……這個資本運作……啊……對!就是以小博大,以少生多的賺錢的辦法。」也不知道對不對,張遼也沒學過經濟專業,隨便解釋一下吧。

  可糜竺聽了這番解釋就不同了,「以小博大,以少生多?對啊!張將軍此言確是道出了商人賺錢的本質。這資本一詞想來指的就是金錢了。」

  「啊?啊,差不多。也不單單是錢,嗯?不說這個了。」張遼發現話題跑偏了,趕緊糾正過來,「老糜,咱們言歸正傳。現在的局面想必你也很清楚,徐州要麼自己崛起,要麼被人吞併。無論那一種情況發生,都會對你們糜家造成影響。古人云:未雨綢繆,你老糜肯定有過打算,今天我就想要個准信。」

  糜竺這時候也不說話了,他陷入了思考。作為糜家的當家人,這些東西他早就想過了,如今天下大亂,已成戰國之勢。糜家沒有自立的雄心壯志,若要在亂世中得以保全,甚至是更上層樓,就必須投靠一方諸侯。徐州本土,陶謙年老,再難掌控全局,曹、陳兩家雖然勢大,但卻沒有雄主之資。曹操雖然目前勢力不大,但潛力不小,麾下頗有能征慣戰之將,足智多謀之士。關鍵是曹操的勢力就和徐州相鄰,未來兩家必有一戰。原本曹操還可能沒有將徐州列為首要目標,而之前徐州的行為卻不虞將曹操的視線徹底吸引了過來。想到這裡,糜竺漸漸拿定了主意。

  「張將軍,這天下懂經商之人頗多,曹公為何偏偏找到我呢?」雖然拿定了主意,但糜竺還是想再試探一下。

  聽到糜竺的話,張遼明白了。這傢伙,還想拿喬呢。「對,確實很多。甄家在河北,袁本初目前還是我主的盟友,衛家的衛茲在汴水陣亡,幽州的蘇、張在公孫瓚的地盤,這商業大家,也就剩下糜家了。徐州士族和陶謙目光短淺,又豈能和我主相提並論。」一番話,威逼利誘都有了,商業大家就剩糜家,那還有小家嘛。徐州士族和陶謙目光短淺,曹公可是胸懷寬廣哦。

  話說到這兒,糜竺也不能再拖著了,「張將軍,若曹公不以糜竺卑鄙,糜竺願和糜家為曹公效命。」

  「子仲先生過謙了!我主能得子仲先生相助,何其幸也!」這時張遼也一改剛才的武夫形象,換了一副斯文樣子。

  看到張遼的樣子,糜竺只能心裡苦笑:這哪裡是什麼粗人和武夫,嬉笑怒罵、剛柔並濟。曹操能駕馭此人,確為雄主也。

  「張將軍……」

  「哎!老糜你不地道。咱們也算一家人了,你還這麼客氣幹嘛!要麼叫老張,要麼叫我文遠就是了。」張遼打斷了糜竺的話。「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

  糜竺被張遼這一打岔弄的是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說:「文遠,我此次出來原本是為之前的戰事出使兗州,如今……」

  「定陶子仲先生就不必去了,回去後陶謙問起就告訴他,我軍此次出兵就是因為他之前的乘火打劫,泰山失地我們收回,魯國就是他寇略任城的賠償。」張遼說道。

  聽到張遼的話,糜竺苦笑道:「文遠,若這麼說,陶使君他……唉……」

  「呵呵呵!子仲先生,不妨的。這次我們俘虜了徐州的士兵和官員,看在子仲先生的面子上,除了不願意再回徐州的,其他人我們一律釋放,交由子仲先生帶回徐州。」張遼說。

  這明顯是送給糜竺的好處,放回的士兵不但可以加強徐州的防禦,還要承糜竺的情。

  「多謝文遠啦!」這個大禮糜竺自然是欣然笑納的。

  於是,張遼、糜竺二人就未來之事如何、如何、這般、這般的談論起來。
沃土學師 發表於 2008-12-10 00:13
第十九章

    送走了糜竺之後,張遼回到了住處。

  「現在糜家已經成為了曹營在徐州的暗子,糧食也能由糜家解決,現在就看曹洪是否能確保曹嵩全家的安全了。」張遼躺在床榻上想著。

  曹操的祖父曹騰服侍過東漢末期的順帝、沖帝、質帝、恆帝四位皇帝,雖不是權勢熏天,但在宦官中也是屬於地位很高的大佬。恆帝因其迎立有功,繼位後遂封曹騰為費亭侯。在漢順帝時期,宦官的權勢達到了新的高度,使得皇帝不得不下令允許宦官的養子襲爵。曹操的父親曹嵩就是因為這個旨令從夏侯氏過繼過來繼承曹騰的爵位的。

  曹騰的政治作風雖然相較其他宦官有所不同,拉攏提攜了很多官僚士大夫,但宦官的生理缺陷也造成了他對錢財的特殊嗜好。在曹騰的幫助下,曹氏的子侄兄弟也多為高官。被人稱為「父子兄弟,並據州郡」。在宦官勢力的鼎盛時期曹氏的經濟實力與日俱增,從歷史上曹嵩能輕鬆的出錢一億買太尉來做就可見一斑。

  所以,因為戰亂跑到瑯琊隱居避難的曹嵩接到曹操的家信後急忙打點行裝舉家遷移時,帶侍從數百,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需要上百輛車才拉的下,再加上曹操之弟曹德一家數十人,綿延數里的隊伍是浩浩蕩蕩向著兗州而來。

  歷史上對曹嵩之死爭論還是很多的,其中以老羅的《三國演義》中的記載傳誦最廣,但那畢竟是演義,為了保險起見張遼特意在戰事結束後安排了曹洪親率三百騎兵前往琅琊迎接護送。

  曹嵩在接到長子曹操的書信後收拾細軟率家小隨前來迎接的泰山太守應劭離開了隱居的琅琊郡。這一日,剛進入泰山郡地界之時,時夏末秋初,大雨驟至,無法前行,只得尋找一道觀歇宿。入夜後,曹嵩在房間中休息之時忽然聽到四周喊殺聲音大做,又看見火光四起。連忙出來查看,只見次子曹德混身是血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喊了句:「父親快走。」說完連忙拉著曹嵩就跑。

  曹嵩和曹德帶著內眷向後院逃去,卻見數十人翻牆而入,頓時嚇的一干人等虛脫倒地。這時就聽到領頭之人喊道:「來人可是太尉曹老大人?」

  見來人不像是賊人,曹嵩喊道:「真是老夫,你是何人?」

  領頭之人施禮道:「老大人,我是小海啊。」

  「小海?你真是小海,是小海。你怎麼來的?」曹嵩見識自家人,心裡略略安了心。

  「小海現是大公子,啊不,是主公屬下騎兵營軍候,奉張遼將軍之命率兵隨子廉將軍特來迎接老大人。今日路過此地,見到火光,前來查探。」

  曹嵩大喜:「好!好啊!小海,快護老夫離開。」

  曹海道:「老大人末要擔心,在此靜侯,子廉將軍已率兵在外圍剿匪徒,小海這就去將賊子抓來讓老大人審問,」說罷,留下二十名士兵護住曹嵩及其內眷,就帶人向前面殺去。

  前來劫殺的是陰平守將張闓,以前見黃巾軍勢大就投了黃巾軍,而後黃巾軍被鎮壓就立即投了陶謙。其人到有幾分本事,被任命為陰平守將。曹嵩絕大多數的家兵、部曲早就交給曹操在陳留起兵了,這次隨行的都是些侍從,而泰山太守應劭也只帶了五十名隨從,所以張闓帶人一陣衝殺之後許多侍從戰死。就在應劭尋思這今日必死無疑之時,就聽到外面有人大喊,「把他們都圍起來,一個都別放跑了。」

  應劭大喜過望,連忙命令剩餘的侍從和衛士加緊抵抗,等待援軍救援。這時曹海也帶人從後面趕來,會合在一起進行防禦。

  張闓此時也急了,看到進攻無望後就命令手下向外突圍。可圍住他們的是曹軍最精銳的騎兵部隊,又怎麼會讓他們跑掉,一陣砍殺下,匪徒紛紛倒地。

  曹洪這時候也明白了被圍住的是自己的老叔,心裡急得跟著了火似的,呼喝著帶著士兵就往裡沖。這時,張闓也急著往外衝,正好與曹洪來了個頭碰頭,曹洪一看這人的打扮,就知道他是個當頭的,心裡一肚子火氣的曹洪揮劍就劈,只兩三下就劈倒了張闓,其他賊兵見主將倒地心中惶恐,立時四散而逃。

  曹洪砍倒張闓後也不管他的死活,衝到後面去見曹嵩,看見曹嵩和家人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曹嵩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一見曹洪進來就知道大局已定,頓時來了精神,喊道:「子廉,把他們全部殺光,為吾家人報仇。」

  「是!老叔。」曹洪應道。

  「曹海!」曹洪大喊。

  「將軍。」

  「那個賊首呢?」

  「已經死了,死在將軍的劍下。其餘賊眾四散而逃。」

  「死的好。你帶人去搜索逃跑的賊眾,找到之後,一個不留,全部殺光!」

  「諾!」

  天亮後,收拾殘局,曹嵩的侍從死傷待盡,應劭的衛士也所剩無幾。經過一夜搜索,張闓的手下基本被全殲。這時又遇到一個小問題,曹家的侍從全部戰死,家丁也傷亡過半,趕車的人手嚴重不足。索性的是他們已經進入兗州泰山郡的地界,泰山太守應劭就在現場,用太守印信到附近的村落徵用了部分民夫後,曹洪帶著應劭一同護著曹嵩全家向費縣趕來。

  「報!」一名斥候跑入費縣曹軍軍營張遼的軍帳,「啟稟將軍,曹小將軍護送太尉老大人一行距費縣還有30里。」

  「知道了,你下去吧。」張遼揮揮手,讓斥候走人。在駐軍費縣後他就建立了嚴密的斥候偵查體系,不同的級別不同的對待,向曹嵩他們的級別就比較低,斥候是十里一報。

  「來人!」張遼對著軍帳外喊道。

  「將軍有何吩咐?」

  「讓你們準備的屋子和酒菜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因為將軍嚴禁擾民,所以我軍剛進城時我們就開始修繕費縣縣衙,兩天前已修繕一新,酒菜也全部準備妥當。」

  「好!你去傳令,除今日有職守者,其餘所有軍官一律著甲,隨我出城迎接太尉老大人。」

  「諾!」

  雖然騎兵的速度很快,但同行的若還有百餘輛載滿金銀珠寶、玉器錦緞的大車,這速度就絕對快不起來。張遼甚至有時間將不少甲冑不整的軍官一通訓斥後再讓他們回去整理好了再來。

  在所有的人都盔甲齊整的在張遼面前列隊時,張遼才滿意。帶著這群打扮的像驕傲的公雞一樣的軍官們縱馬揚鞭,出城十里等候曹嵩的到來。

  八月的天氣依舊很熱,就在大家都開始有些不耐煩時,一隊騎兵的身影從地平線上冒了出來,接著就是數百輛大車和護衛在它們周圍的數百騎兵。

  「來了。大家上馬列隊。」張遼吩咐著在樹下乘涼的部下們。

  等車隊來到面前,前面護衛的騎兵讓出了道路,張遼催馬緩步來到曹嵩的馬車前,他在馬上用眼神和曹洪打了個招呼後,對著還在馬車裡的曹嵩拱手行禮道:「末將張遼在此恭迎太尉老大人,老大人路途勞頓,末將已備下精舍、酒菜,請老大人前往歇息。」

  「有勞張將軍啦!」車內的曹嵩或許是還未從襲擊中緩過神來,或許真的是旅途勞頓,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的疲憊。

  「老大人客氣了。」張遼客氣了了一下,接著回身對身後親兵吩咐:「來人。引老大人一行前去休息。」

  曹嵩的車隊走後路上只剩下了張遼、曹洪和太守應劭。曹洪剛想開口,張遼就用手勢止住了他,「子廉稍待,我先和仲遠(應劭的表字)大人一敘。」

  「張將軍,久仰啦。」應劭聽到張遼對曹洪的話急忙見禮。

  「太守大人,路上辛苦了。」

  或許是張遼的話觸動了應劭的神經,他唏噓道:「都是邵治下不嚴,才讓老大人在泰山郡遭遇險情,邵當向曹公請罪啊!」

  老狐狸!典型的老狐狸!這就是張遼聽到應劭的話後的第一反應。泰山郡南部前段時間還在徐州軍的佔領之下,現在剛剛恢復,鄉間混亂是極為正常的現象,他這一主動請罪,反而表現出他勇於承擔責任,曹操也不能因此而加罪與他。

  心裡罵歸罵,表面上張遼依然不動聲色,他笑著說:「張遼此次出兵就是為了恢復失地,驅逐敵軍,如今在這費縣附近老大人遇險,張遼才是罪責難逃啊。太守大人遠赴琅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必主公是不會怪罪大人的。」

  小狐狸!應劭也立刻對張遼做出評價。「若能倖免,全承張將軍吉言。」

  「太守大人客氣了。請到城中休息吧。」張遼讓自己的親兵也帶著應劭會費縣了。

  當人全都走光後,張遼拉著曹洪邊走邊談。「子廉,查清楚是何人所為嗎?」明知是誰的張遼還得裝著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查清了。是徐州陶謙老兒的陰平守將張闓。」曹洪憤憤的說到。

  「陰平?夠遠的。」張遼明知故問道:「他們怎麼會跑到費縣附近?」

  「啊?」曹洪被問了個啞口無言。「媽的,這次沒逮著活口,全殺光了。」

  還好你殺光了,否則一問是張闓自己的行為,這借口還得另找了。想是這麼想,可這不能明著說,張遼也只能安慰曹洪:「算了,殺就殺了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張闓是徐州陶謙的部將,他死了,自有陶謙來還債。」

  「對!還有陶謙老兒。這次回去後,我就請主公發兵征討徐州,為我家老叔討還公道!」

  「對這帳是一定要討回來的。被人欺負了,咱不能忍著,否則別人會以為咱們好欺負,以後都會蹬鼻子上臉的。」張遼附和曹洪。

  「那咱們什麼時候離開費縣?」雖然有火,但曹洪在大方面還是聽張遼的,這是幾年下來養成的習慣。

  「休息幾天吧。三天之後我們啟程。」張遼回答。

  張遼接著又說道:「哦,對了。這次帶出來的部隊就不帶回去了,讓他們全都留下,收編的徐州兵打散分到各城的守軍中,盡快恢復加強三城的防務。」

  「啊?為什麼?」曹洪不解的問。

  張遼看看四周,除了兩人的親兵外再沒有旁人,於是他對曹洪說:「應劭這老小子是袁紹的人,讓他入主泰山是因為當時主公手下缺人。現在正好是個削弱他的機會,我們的士兵掌控泰山南部,應劭如果知趣,就維持現狀什麼也別動,如果他真的派人來要接收三城,我們明面上交給他,暗地裡也能架空他。」

  曹洪一聽恍然大悟,「噢!明白了。」突然,他急急的對張遼說:「文遠,袁紹和主公可是多年的朋友,袁紹軍和我們也是盟友啊!」

  張遼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曹洪。

  曹洪看到張遼那充滿玩味的眼神,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當我什麼也沒說。」

  張遼這才收回了目光,「走吧。我們回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沃土學師

LV:1 旅人

追蹤
  • 7

    主題

  • 828

    回文

  • 1

    粉絲

我要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