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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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02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1
阿里帕夏在會談的時候感到了李富貴的猶豫,土耳其人也知道中國未必有決心與俄國決一死戰,因為說到底中俄之間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這一戰雖然可以奪取中亞大片的領土,但是中國必須全國動員所冒的風險也同樣巨大。因此土耳其人還有第二手準備,於是阿里來到英國大使館希望英國政府能夠幫助他們勸說中國。向英國人托出這個計劃使得中國出兵中亞的突然性大大降低,但是這並不是土耳其人關心的,他們並不在乎中亞的歸屬,對土耳其人來說這把抵在俄國肚子上的尖刀足以牽制十萬沙皇的軍隊,對於土耳其來說這也是可以接受的。

    英國政府並不知道土耳其人打的如意算盤,當他們接到東方傳回來的請示也被那個計劃嚇了一跳,如果一切真的按照這個計劃行事俄國很可能在克里米亞戰爭之後再一次栽一個大跟頭,說不定比上次摔的還要重。不過問題是英國是否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就如土耳其人設想的那樣英國人對這個計劃裡中國在中亞的行動並不十分介意,中國在中亞的克制還是讓英國人比較放心的,相對而言俄國則是在步步進逼,最近阿富汗當局越來越親俄,這已經讓印度總督難以再繼續容忍下去了。

    但是中亞只佔英國全球戰略的很小一部分,就目前的歐洲形勢來看英國不願意俄國元氣大傷,但是他們同樣不願意看到俄國人在巴爾幹進一步擴張,這個矛盾讓英國政府很是頭疼,最終英國人同意中國在中亞對俄國進行中等規模的軍事行動,但是決不能容忍以全國動員的規模來對付俄國。對阿里來說這樣的保證就已經夠了,於是他再次求見李富貴,提出了一個折衷的方案:中國在中亞對俄國開戰,但是限制戰爭規模同時不謀求大片的俄國領土,作為補償土耳其仍然支付中國一筆軍費,因為這個計劃已經經過了英國政府的同意所以中國不必再有任何後顧之憂。

    李富貴覺得這個提議更有實際價值,在確保東線勝利的同時李富貴當然也願意在西邊奪取一些利益,這段時間在總參謀部裡其他的工作都被放到了一邊,整天就在推演中俄土戰爭的種種可能,不過不管哪種情況盡快解決東北都是必經之路,而解決東北首要任務就是掐斷俄國物資的海上來源。總參根據匯聚起來的情報分析得出英國人在這場戰爭中對中國的支持不足以抵消他們保證海參威的航道暢通給中國帶來的麻煩,所以必須掐斷俄國的海上補給。這個結論雖然與李富貴的感覺有些出入,因為英國在這場衝突中給中國的幫助還是很大的,不過他還是願意採納總參的意見。因為事先已有約定,所以李富貴並不想對英國人施加壓力,畢竟接下來在中亞的行動也需要他們的諒解,如果不能在海上想辦法拿攻克海參崴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朝鮮的清津經過這兩年的建設已經能夠停泊中國最大噸位的艦船了,而從附近就近征發的民夫也給中國軍隊提供了有力的支援,相對來說海參崴的俄軍尚不足五千,遠東艦隊更是老舊殘破,雖然城防建得十分堅固但是這應當不足以抵擋水陸兩面的猛烈進攻,於是一八七七年的第一仗就從海參崴開始。

    為了麻痺俄軍,劉銘傳再一次率軍出現在長春和吉林的附近,但是當俄軍出動之後他又迅速的撤回到遼寧,這使得俄國人認為今年中國人的戰術仍然是襲擾。而與此同時南京放出了煙幕彈,稱北方的戰事曠日不絕,以至於師老兵疲,所以必需調派新鮮血液來接替那些經年苦戰的將士。經過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換防之後東北戰區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兩個師,連國防部的一些官員都弄不清楚這些部隊是怎麼多出來的,因為根據他們的計算出關和入關的部隊應當是大體持平的。

    對海參崴的進攻是在一八七七年的四月開始的,面對中國齊集而來的艦隊俄國的遠東艦隊毫無招架之力,剛一接戰就損失慘重,只好退回港口躲避對手,不過在港口裡也並不代表安全,海參崴大約是在一八六零年開始真正的建設,這十幾年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它成為一座水陸並重的防禦要塞,岸上的炮台能夠給俄國海軍提供的支援仍然有限,如果不是水雷中國戰艦很可能就會直接衝進來。水雷能夠保護海參崴入海的航道,但是其他的方向就無能為力了,將俄國遠東艦隊困住以後中國海軍在周圍往來馳騁,炮擊、運兵、登陸忙得不亦樂乎,而這場慘烈的攻城戰也拉開了序幕。

    石達開指揮兩個師的陸軍和一個旅的海軍陸戰隊進行這一次圍攻,戰事一開英國的商船就離開了海參崴,所以這座城市與外界的聯絡算是徹底斷了。在構築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後石達開就命令炮兵對著海參崴反覆的轟擊,這一次清津作為物資補給的中轉站已經囤積了大量的軍火,而從清津到海參崴的海運暢通無阻,所以石達開的後勤補給可以說是無限的,這使得他的攻城手段相當的華麗。

    劉銘傳現在正在吉林城附近拖住俄軍使他們無法及時回援海參崴,四月的東北不是一個行軍的好時候,雪水融化後使得土壤富含水分,道路泥濘,而吉林的大部分地區也沒有什麼道路,這讓劉銘傳的行軍很費力,而且後勤也有些跟不上,所以他一直和俄軍若即若離。在這樣的條件下俄軍也面臨著同樣的困難,一般來說他們沒有一個月很難到得了海參崴。

    通往海參崴的道路幾乎由鮮血鋪就,守城俄軍人數雖然少但是他們火炮的數量並不處於下風,尤其是大口徑的重炮比唐軍還要多一些,而海參崴同樣也是俄軍在遠東的後勤基地,各種物資非常充足,他們開起火來同樣沒有節省的概念。在經過三天猛烈的對射之後唐軍只好在沒有摧毀俄軍炮兵的情況下展開了地面進攻,因為石達開覺得這樣對轟下去不是辦法,為了加強火力他甚至將一些艦炮拆卸運到了陸地上,可是仍然無法壓制住俄軍。在富貴軍以前的戰鬥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不過在石打開的軍旅生涯裡這種局面則是常常碰到,所以他在這三天裡在俄軍幾座主要炮台的正面彎彎曲曲的挖出了好幾條塹壕。

    疏鬆的土壤使得塹壕非常好挖,石達開命令部隊日夜趕工,當他們開始使用步兵進攻的時候這些工事已經到了據俄軍炮台兩三百米的地方。由於後膛槍的普及唐軍在進攻的時候開始使用疏散的陣型,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俄軍火炮造成的傷害,但是當唐軍越過了火炮的威脅進入到短兵相接的階段後俄國的步兵的瘋狂讓他們印象深刻,在第一天的戰鬥中海參崴西北角的落日炮台是唐軍實際的主攻方向,唐軍在衝到炮台下之後立刻用炸藥包把炮台的外牆給炸塌,然後就是和反撲上來的俄軍一場混戰,在這一天裡這座炮台幾度易手,雖然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因為無法完全控制這一區域而撤了回來,但是這座炮台卻在這一番激戰之後被徹底的報廢。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每一片陣地都經歷了激烈的爭奪,當最終將城外的俄軍全部肅清已經是戰事打響的第十天了,看到那滿目的瘡痍石達開不得不承認面前對手的頑強是他平生所未見的,幸好這場戰事已經快要結束了,喪失了外圍空間的海參崴已經徹底的暴露在唐軍的炮火之下,而城內的火炮也只能時而撕吼幾聲然後就要立刻轉移,海參崴的城防在這些天的戰鬥中變得殘破不堪。

    「玉成,今天我才知道當年我們都是井底之蛙,那個時候我們一直以為富貴軍是世上最強的,現在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現在還認為李富貴贏我們只是因為兩江火藥產量大嗎?說實話這場戰役雖然是我指揮,可是我們雙方所展現的炮火之猛、槍彈之密、軍士之悍是我以前做夢都想不到的,要是天國來打這一仗一百萬人恐怕都不管用。」自從開戰以來石達開到今天才算把一顆心放回到肚裡,在此之前俄軍的抵抗一直在猛烈的衝擊著他,而現在俄軍已經喪失了所有可以憑持的東西,遠東艦隊也已經降旗投降。

    「翼王殿下,您說天國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嗎?」陳玉成瞇起眼睛看著遠處的海參崴,沒有回答石達開的問題。

    石達開苦笑著搖了搖頭,「難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你為什麼會在今天會產生這樣的疑問呢?」

    陳玉成用手指了指海參崴,「正如翼王所說這樣的打法我連做夢都想不到,可是這個世界上具有這樣戰力的軍隊不在少數,如果我們真是上帝的選民那天主為什麼不賜我們一些這樣的武裝呢,要知道以我們的軍隊遇上這樣的敵人那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要是真有天主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啊,」石達開也感慨的點了點頭,「上帝讓他的信徒做這些送死的事的確說不通,若是只差一點點還可以用道消魔長來解釋,可是現在看來差距實在太遠了。」

    「難道說天王、東王一直在騙我們?」

    「這也沒什麼,自古以來起義都喜歡假托神鬼,天王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倒是當今的天子居然只頂一個武曲的頭銜算是非常的低調了。」

    陳玉成哼了一聲,「就算天王在騙我們,可是那千千萬萬同袍的死我也不會忘記,現在我在軍中供職說到底是降漢不降曹,我效忠的是中華而不是李富貴。」

    石達開苦笑了一聲,他知道這是陳玉成嘴上不肯服輸,當今的大唐本是李家的天下,漢和曹是一回事。「這也隨你,反正萬歲也不在乎,實際上陛下最折服我的地方不是他打仗的本事,而是他的度量,就沖這份氣度天下就該姓李。」

    陳玉成又哼了一聲,不過他卻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因為天國諸王除了面前的這位石達開還算有些氣度之外其他的恐怕都只能算是小肚雞腸。

    「您看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把海參崴拿下來?」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陳玉成只好把話岔開。

    「三天,說實話剛開始打的那兩天我一點把握也沒有,那種鋼、鐵和鉛彈的雨幕使我根本無法計算戰事的未來,不過這些天打下來我也算是有了一些經驗,俄國人最多還能堅持三天,我們大概還能頂十天。」

    「也就是說要是俄國守軍多上一倍我們就攻不下這座城了?」

    「很有可能啊。」

    接下來的三天俄軍仍然拚死抵抗,但是喪失了所有戰略據點的他們這個時候已經是困獸猶斗了,當唐軍各方面的優勢都開始發揮出來的時候俄軍僅憑借勇敢是無法挽回頹勢的。最後的巷戰仍然極其慘烈,到了這個時候仍不肯放棄抵抗,石達開也覺得對手頑強的有些不可思議了,他現在已經付出了七千人的傷亡,這很可能會讓他在戰鬥結束後站到軍事法庭上接受訊問,可是即便這樣石達開仍然覺得這一戰打的值,以往的富貴軍在百戰百勝中培養了無比的自信,但是想要真正成為一支鐵打的隊伍卻必須經過這樣的洗禮。

    海參崴這樣難打讓李富貴很吃了一驚,在此之前的野戰中唐軍已經慢慢的佔到了上風,沒想到在攻城戰中敵人卻有如此出眾的表現,李富貴不得不承認歐洲人在擺弄要塞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

    對海參崴之戰同樣感到吃驚的還有亞歷山大二世,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座俄軍的重鎮居然只經過十三天就被韃靼人攻佔了,更讓他無法相信的是這群韃靼人居然還準備在中亞給俄國狠狠地來上一下子。這個消息迫使他推遲了對土耳其的宣戰,這會塞爾維亞和門的內格羅催促俄國出兵的文書一封接一封,可是他卻必須對軍隊重新作出調整,這讓亞歷山大二世感到憤怒已極。

    目前俄土戰爭已經是箭在弦上,土耳其在巴爾幹的行動迫使他必須出兵,可是在東方的失敗也同樣不可容忍,加強中亞的駐軍相信能夠抵消中國的威脅,可是是否在這個方向上發起反攻亞歷山大二世還在舉棋不定,和李富貴一樣他也沒有下定決心和中國拚個你死我活。不過在遠東喪失了海參崴之後想要有所轉機也非常的困難,為今之即只有…,亞歷山大二世認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要派波羅的海艦隊趕赴東方,他們可以打擊中國的各個大城市,甚至是首都,中國肯定會屈服於這種壓力,然後俄國就能夠獲得一個體面的合約。

    俄國目前朝野上下都為海參崴的失敗感到義憤填膺,尤其是中國又和土耳其結成的同盟這更讓他們怒不可遏,用海軍進行報復的確是見效最快的辦法,所以俄國海軍立刻開始了出征的準備。

    在波羅的海艦隊出動之前俄國向英國通報了他們的行動計劃,希望得到英國的諒解與支持。英國人倒沒有干涉這一次行動的意思,不過他們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有些瘋狂。因為俄國海軍的建軍思想一直是以近海防禦為主,真正現代意義上的遠洋鐵甲艦只有一艘彼得大帝號,其他的鐵甲艦多數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特種艦,放在岸邊或許能起到一些奇襲的效果,但是要跨過三個大洋去作戰那簡直是做夢。而且即便是那些具有遠洋作戰能力的戰艦對加煤的頻率要求也很高,英國人甚至懷疑他們在新加坡加過煤之後未必能夠一口氣開到香港,就算能開到香港中國人也多半會在那裡以逸待勞封鎖他們進入香港的航道。考慮到香港所受到來自中國的壓力俄國艦隊顯然不能把那裡當作補給的中心,可是如果依托新加坡他們最多只能騷擾一下越南的海岸。

    實際上對於英國人的這種擔心俄國海軍不是毫無考慮,因為輕視中國艦隊所以他們否定了會在航行途中遭到中國艦隊攔截的可能,至於以香港為基地無法打擊中國政治經濟中心的問題他們也有對策,那就是攻下台灣,基隆煤礦一直是往來艦船的加煤點,俄國人打算利用這裡為跳板威脅上海和南京。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2
亞歷山大二世對於這一次遠征的理解是威嚇為主,所以出征之前造出了很大的聲勢,與此同時對土耳其的戰爭也一併宣佈,俄國上下都陷入到狂熱的戰爭氣氛中。現在從歐洲到亞洲的電報線路已經貫通無阻,所以中國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瞭解到了這個消息,對於俄國海軍大部分國會議員沒有什麼瞭解,現在歐洲的媒體把波羅的海艦隊遠征東亞炒的如此熱鬧他們不禁也有些擔心,在此之前中俄之間的戰爭只是邊疆衝突,可是海軍介入之後就等於將戰火蔓延到中國廣闊的海岸線上了,這怎麼說都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事件,一二次鴉片戰爭的陰影又一次浮上了大家的心頭,所以海軍的重要性一下子又凸顯了出來,國會裡造艦的呼聲忽然又高了起來。李富貴的確打算利用俄國海軍遠征的這一段時間進一步擴充海軍,不過說到造艦就引起他滿腹的辛酸,只從致遠艦回國之後江南造船廠就開始以它為藍本進行仿製,結果搞到現在還是一個鐵殼子,實在是有辱華人仿製大師的頭銜。新戰艦無法下水只能在老艦上打主意,李富貴沒有給那些木製戰艦加鐵甲的打算,他覺得這樣做似乎沒有多大的意義,不過火炮和蒸汽機倒是有換裝的必要,再進行一輪全面的保養,力求艦隊以最好的競技狀態出現在俄國人的面前。

    波羅的海艦隊因為俄國與土耳其的戰爭關係不能通過蘇伊士運河,必須繞過非洲的航線留給了中國充足的時間,東北的俄軍自從丟掉了海參崴之後軍需供應一下子降了一大截,軍事上也轉入了全面的防守,這最終導致了蒙古諸部倒向了二唐。在瀋陽發生了嚴重的民族衝突之後關內的滿人們就整天提心吊膽的,為了與關外的那些狂熱分子劃清界限留在北京的一些滿族王公們拋開了以往不與新政權合作的立場開始出入長城內外進行奔走遊說,僧格林沁和托穆格爾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向南京表示臣服的。

    僧格林沁表面上粗豪蠻橫,可是在朝中縱橫這麼多年而不倒若說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實在很難說得過去,他與李富貴說到底是意氣之爭,兩人並無什麼解不開的仇恨,當年的僧格陵沁看不上李富貴這個暴發戶,不過在李富貴地位日高之後僧格林沁雖然在嘴巴上還不肯服軟,但是在行動上卻總是避免與李富貴發生衝突。在東北的戰事爆發以後僧格林沁更是擁兵保境不介入戰爭,直到二唐已經明顯佔據了上風。

    雖然沒有直接參戰可是僧格林沁父子沒有放過戰場上的任何細節,到海參崴被唐軍攻克以後他們達成了這樣一些共識,首先俄國人是不能依靠的,這幫野人六親不認,連那些苦大仇深的滿人也越來越無法容忍他們,要是真的有一天科爾沁草原被俄國人統治了那真是一場無盡的災難。其次在中俄之間的夾縫中生存絕對也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北方的幾個旗已經為此吃夠了苦頭,首鼠兩端在這裡只能代表一個意思,那就是兩面不討好。由於有了這樣的認識僧格林沁父子已經開始心向南方,等到俄國人向後退縮之後僧格林沁終於下定決心發起了擁護中央的倡議。

    經由僧格林沁站出來這樣振臂一呼很快又有幾位蒙古王爺附議,為了表示對二唐的忠誠郭爾羅斯前旗的巴山王爺還請求中央派人下來整編該旗的軍隊,這讓其他的幾位有些進退兩難,一方面軍隊被整編之後作為旗主就不再對其擁有直接的控制力了,但是另一方面未經改編的老式軍隊作用卻又有限,派不上太大的用處,俄國人要是再來未必能擔負起保境的重任。僧格林沁反覆權衡最後一咬牙讓他兒子托穆格爾也上表請求接受整編,因為在僧格林沁看來既然降了二唐如果再作牆頭草那恐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另外托穆格爾年齡還不大,他也不希望自己這個兒子這輩子就只能在草原上做一個郡王。

    劉銘傳第二次進軍吉林的時候可以說是志得意滿,現在蒙古諸旗或臣服於二唐,或盟誓不犯唐軍,他的左翼可以說是得到了很好的保障,而俄滿聯軍因為這段時間的戰爭消耗戰鬥力已經大大減弱,他這次攜四個師回來報仇雪恨可以說是勢在必得。托穆格爾作為新組建的二唐第二騎兵師的師長負責為唐軍進行周邊警戒,僧格林沁對於自己的兒子竟然屈居當年淮軍一個小小參將之下感到很是鬱悶,當年抗擊英法聯軍的時候這個小子不過是謝子澄手下的一個幕僚,和自己三軍總指揮的地位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不過為官多年他也明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官場上面總是不停的潮漲潮落,所以他還拜託劉銘傳看顧他的兒子。

    這一次俄軍已經沒有了和唐軍對抗的銳氣,現在他們不但要面對唐軍正面的進攻還必須防範後方的游擊隊,不管是部隊的行動還是物資的補給都受到了很大的妨礙,俄軍統帥很是納悶,他們明明是應滿族政權的請求來東北的,為什麼還有那麼多滿人拿起武器反抗他們。原來劉銘傳在退出吉林後就看到了北方的人心仍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於是他一邊約束漢人的義勇軍以防止進一步加深漢滿兩族之間的矛盾,另一方面找了一些已經效忠二唐的滿人向北方滲透來挑動當地的少數民族抗擊俄國人,這個政策在這一年多來頗有成效,俄軍的氣焰一旦低落各地的游擊隊立刻就活躍起來。

    當劉銘傳經過一番苦戰又一次奪下了長春之後俄軍決定北撤以避開唐軍的鋒芒,可是這個決定遭到了偽滿政權的一致反對,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偽滿政權裡的少壯派已經逐步地把那些靠著在前清地位混飯吃的那些遺老趕出了決策中心,現在除了奕欣還作為擺設放在最高處之外其他的各個權力機關的領導都是在滿清滅亡以後迅速竄上來的,這些人血氣方剛他們當中有很多的確打著和吉林共存亡的打算,而奕欣之所以也極力的支持他們的主張是因為他不願意偽滿淪為俄國侵略中國的工具,到現在為止因為在許多方面還需要偽滿合作所以俄國與偽滿的關係還沒有到主僕那一步,可是要退到黑龍江那自己建立的這個政權就會徹底的淪為俄國的附庸,甚至會成為一個擺設,或者說一件用來挑撥滿漢關係的工具,奕欣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如果那樣滿族真的可能面臨滅種的未來。

    這個時候駐守吉林的俄軍統帥米哈諾維奇驍勇善戰是個猛將,不過政治眼光卻很短淺,他對俄軍與滿人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非常不耐煩,認為這些滿人除了給他拖後腿就會打他的黑槍,現在既然他們要與吉林城共存亡那他乾脆就甩掉這個包袱,所以第二天拔營整隊,一路燒殺著向北方退去。

    吉林城後面是寧古塔,本來作為北方重鎮這裡還是可以向吉林派出一些援兵的,不過現在也被石達開牽制住了,所以吉林城已經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孤城。劉銘傳聽說俄軍主力北撤不禁大失所望,他這次此時憋足了勁要一雪前恥的,現在正主跑了只好重新算一算瀋陽的帳了,於是大軍將立刻將吉林圍的水洩不通,等到攻城令一下就玉石俱焚,可是沒想到當天晚上劉銘傳的軍營裡卻來了一位城中的密使。

    登保是土生土長的吉林人,在清帝遜位之前他已經是吉林將軍府的副將了,在偽滿政權移師吉林之後吉林將軍很快就為外來者排擠到了一邊,他們這些人也處處矮人一頭,所以這一次奕欣的投降密謀本土滿人成為了他最主要的力量,這些人的家業往往沒有遭到太大的打擊,即便是近期受到了一些損失大多數也只能怪到那些出關的貴族身上。登保能夠在這個時候潛出城來也是靠了守城將士中本土滿人的掩護。

    劉銘傳看著登保從衣褶裡摳出來的密信,再一次感到了一絲沮喪,「你家王爺這封信上寫的這個獻城計劃倒是不錯,不過我怎麼覺得這是一個圈套,難道恭王就沒有為投降開出什麼條件?」

    「我家王爺說了,大唐天子廣施仁政,必不會難為降臣的,所以我們無條件投降,我們王爺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天兵入城之後不要為難百姓。」登保的態度十分謙恭。

    劉銘傳謠了搖頭,「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們萬歲爺的意思我大致能猜出一點,你們滿人不服大唐妄圖獨立是因為我們兩方立場不同,所以雖然我們要予以鎮壓不過應該也不會太嚴厲的追究,也就是說如果僅僅是發起戰爭不至於掉腦袋、坐牢,當年王珍和王慶雲都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特赦的,但是屠殺平民、縱兵劫掠則是嚴重的戰爭罪行,這樣的人我們是決不輕饒的,在平定西南之後就有好幾個軍閥被判了死刑,你們在瀋陽做的事情自己掂量掂量,別等到投降了再說我劉某人不仗義。」劉銘傳並不是很希望城內不戰而降,因為他在這個地方栽過跟頭,要是沒有一場勝利來洗刷這個污點的話總讓人感到不自在。

    登保倒是很敬佩劉銘傳這種實話實說的性格,「劉大人請放心,瀋陽的慘劇我家王爺也是萬分痛心的,對此我們決不推辭,獻城之後一定配合朝廷的審查,該量什麼刑我們都願意承擔。」

    根據劉銘傳的印象恭親王奕欣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物,所以這次登保把話說到這麼滿讓他很是驚訝,劉銘傳並不知道瀋陽慘案發生時偽滿上層的變故。雖然後來聽說奕欣被人架空,不過現在聽到登保計劃中他們要調動的兵馬似乎奕欣仍然掌握著很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遲,後天拂曉獻城,我可警告你們,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樣,就你們那點實力再翻跟頭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登保回去秉明奕欣之後城中也緊張的準備起來,按照奕欣的計劃他將在第二天晚上召開作戰會議,會議會一直持續到深夜,等到後半夜那些少壯派睡眼朦朧的時候由奕欣的親信帶領吉林將軍的衛隊將他們一網成擒,與此同時登保在南門發動忠於奕欣的軍人打開城門放外面的唐軍進來。

    劉銘傳並不瞭解吉林城中的政治形勢,所以並未對這個計劃提出異議,實際上在他看來計劃成功與否並不重要,反正吉林是他的囊中之物。

    奕欣在第二天依計行事時遇到了問題,對於他召開的軍事會議有四個人沒有到,這個時候城內正是準備城防的關鍵時刻,這幾位沒工夫去聽奕欣囉嗦。

    這個變故是奕欣沒有想到的,因為在以前這些人對他還保持著面子上的尊重,沒想到這次以佈置城防為借口召開會議卻有人缺席,而且還有兩人十分重要,如果不能捉住他們那這一次行動很可能就會失敗。於是奕欣又去信說明現在正是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大家更應該同心協力共禦外敵,城防會議非常重要所以務必要參加。

    本來這四位都認為奕欣這個大投降派在唐軍大兵壓境的時候召集大家開會肯定不會有什麼好話,所以他們乾脆不理不睬,現在除了負責東門防務的國英之外另外三人都覺得奕欣的話還能入耳所以在信使一再的催請之下來到了臨時的王府。

    直到國英也參加了這次的會議,這讓奕欣終於放下了心來,不過國英前來的目的與其他人大不相同,他總覺得奕欣今天的表現很反常,雖然可以用唐軍合圍他們面臨最後一戰來解釋但是他仍然認為應當小心謹慎,所以他在外面作了一些佈置之後來王府探聽虛實了。

    會議廳裡眾人各出奇謀,這些人並無多少軍旅經驗,這樣的人反而往往有一些奇思妙想,可惜這個時候這些怪異的想法已經很難一條一條的去試驗了。不過這種討論的氣氛倒是奕欣樂於見到的,因為這樣一爭起來時間過的就特別快。他並沒有發現國英不斷的讓他那幾個親隨進進出出的幫著拿東西,等到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國英已經基本上弄清楚了奕欣在王府中的佈置,他也不動聲色,派了一個小廝偷溜出去告訴部下悄悄的在暗中把王府包圍起來。

    奕欣是以摔杯為號,不過那一聲哐啷的脆響剛剛把會場上那些睡眼朦朧的傢伙嚇醒國英和他的一名親兵就已經把刀架在了奕欣的脖子上,這讓帶著人衝進來的吉林將軍金順愣在當場。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了王爺還可以留你們一條活路。」金順見情況有變趕忙連聲恐嚇,

    國英哈哈大笑,「我們已經被包圍了?你還是看看王府外面吧。」

    就在這時門外闖進來一個人低聲到金順耳邊說了兩句,金順立刻面色大變,手裡的刀幾乎都要握持不住。看到他的樣子國英不禁冷笑一聲,「就你這個樣子還做什麼將軍,還不趕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金順在最初得知自己已被敵軍包圍的時候的確是想繳械投降的,可是轉念又一想唐軍馬上就要進城,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在這些人手裡難免還是要挨上一刀,現在自己身邊怎麼說也有兩三百號人保護,不管是抵擋一時還是突圍都比束手就擒要好,當然最好的局面就是這麼僵著,等到唐軍來了再在外面反包圍一圈自己基本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金順的反映出乎國英的預料,因為金順一直不是一個有種的人。突然遠處傳來的喊殺聲讓國英臉色大變,他回過頭來向奕欣怒視道:「你竟然勾結唐賊,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大清朝不但出了認賊作父的石敬唐,還有你這樣裡通外國的秦檜。」國英原來以為奕欣只是想發動政變奪回權力。

    奕欣感到鋼刀已經劃開了他的皮膚立刻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說道:「我也是為了滿城的百姓著想,事已至此,各位就不要再執拗了,這個時候投降我想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想勸我投向?白日做夢。」國英說著就要揮刀,可是卻被旁邊的兩個人攔了下來。

    「我們本來留在吉林就沒有打算守住這座城,而是想以我們的死來昭顯滿人不屈之精神,現在既然已經這樣了殺了他也沒什麼用,說到底他還是皇族,我們殺他到底是犯上,就留他一條命吧,我們出去戰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國英的刀在半空懸停了好久,最後狠狠地說了一聲:「也罷」,就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3
收復吉林城之後很快寧古塔也豎起了降旗,這裡的唐軍依靠海路補給同樣咄咄逼人,而俄軍在一開始收復海參崴的努力失敗之後也日漸不支,現在吉林城丟了寧古塔面臨唐軍東西包夾的態勢,他們乾脆也掉頭北上,剩下的偽滿軍隊在奕欣的勸說之下全部繳械,到了這個時候吉林省的大部已經光復,東北絕大多數的滿人也承認了南朝的勝利。

    前方的勝利給後方帶來的不僅僅是喜悅,在疆域日益擴張帝國漸漸穩固的時候李富貴折騰部下的手段也花樣翻新,本來議會在這個過程中一直置身事外,不過現在也被李富貴想辦法拉了進來,原來張樂行的變本加厲激怒了滿朝的文武,而中國人的特有思維是他們不能把反擊的矛頭指向皇帝,於是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皇帝受了小人的挑唆,可是張樂行現在正紅,官員們對他也沒有什麼辦法,於是就把矛頭指向了國會,認為議員們不應當得到豁免,既然要罰就大家一齊罰。李富貴對於他們的這個想法還是很支持的,在這種壓力下國會只好制定了針對自己的社區服務計劃,張樂行雖然是議員不過對他的這些同僚可沒有一絲的照顧,現在南京城裡無數的人對這個四惡之首恨的牙根癢癢。這些可憐的人兒不但要忍受四惡對他們的侮辱,還必須經常面對皇帝突發的奇想,比如說為一個土耳其浴室剪綵,雖然這個工程被視為中土友好的象徵,浴室也建的恢宏氣派,可是讓皇帝和文武百官出席剪綵也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而且剪完彩後李富貴還要帶著他們進去洗一洗,這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很難接受,在很多貴人的心中除去衣服的保護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為沒有了衣服似乎人與人之間也就沒有了界線。

    這樣的生活給很多人帶來巨大的壓力,所以在七七年山西發生了一起以自殺來抗爭的事件,這套新制度向外地推廣的時候受到了很大的牴觸,下面的人的確做到了官官相衛,可是社區服務管理委員會派下去的巡查大員也不是吃素的,中國的很多事情一到下面就會走樣,這其中總免不了受到腐蝕拉攏和方法粗暴簡單這兩樣,山西就攤上了這麼一位酷吏。結果有一位教育局的局長在進行了一天囚徒般的義務勞動之後回到家裡越想越窩囊,就找了一根繩子上吊了,這在山西乃至全國都掀起了軒然大波,李富貴也覺得很麻煩。

    「強行改變一種習慣是非常難的。」陸歸延對這事是這樣評價的,「發生一些意外也再所難免,現在主要是如何安撫大家被你弄的驚慌失措的心。」

    李富貴搖了搖頭,「我不能將這件事情簡單的視為意外事故,說到底所有的中國人都愛惜面子,在這種氛圍裡單單要求官員們放棄它是不太容易,我想我壓的恐怕太重了一些,如果我能去做一些社區服務應當能夠緩解一下他們的敵對情緒。」

    「以身作則當然好,不過如果沒有真正的利益作支柱我想它的感召力仍然有限。」

    「其實地方官應該更仍理解親民對他們的重要性,我們的選舉制度雖然不需要他們刻意的去討好選民,但是有一個親民的形象可以讓他們的許多舉措得到更好的執行也就能取得更好的政績。」李富貴又搖了搖頭,「慢慢來吧,我想再加強一下思想教育,最後我可以走但是此政不能息。」李富貴說到這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更願意把國家的未來放在民眾自己的覺醒上,而不是教化。

    除了自己的胡作非為造成了下面有人自殺之外,還有一件事讓李富貴有些心煩,那就是有些人開始用盛世這個詞來歌頌二唐了,雖然李富貴總是想出一些古怪的招數惹得群臣雞飛狗跳,但是這並不代表下面的人就不拍馬屁了,而且自從東北的戰局漸漸明朗之後把目前的二唐稱為盛世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起碼從疆域和京畿一帶的繁榮來看還是當的起的。

    但是李富貴卻不喜歡這個詞,若是完全是拍馬屁他還可以一笑了之,可是現在的二唐的確有了一些盛世的因素,這讓他很擔心。

    趙婉兒察覺到了李富貴情緒上的波動,她也知道了前一個原因,這讓趙婉兒又有些奇怪,因為雖然她並不認為李富貴是個殺人魔王,但是如果把漠視生命這個評語家在他頭上還是很公正的,因此一個地方官吏的自殺會讓李富貴這樣心煩意亂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所以趙婉兒準備解勸李富貴一番。

    「富貴,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盛夏馬上就要到了,要不咱們上廬山去散散心?」趙婉兒並沒有直接探問李富貴的心事,她覺得李富貴在這件事情上似乎對自己有所隱瞞,所以趙婉兒反而不願意被李富貴誤會自己是在探問這方面的事情。

    「廬山啊?」李富貴想了一下,這個建議聽起來不錯,等到中俄戰爭結束之後李富貴準備不再過問國家具體的事務,把省下的時間和精力用來對付整個官場,所以到把政事丟下到廬山上去待上兩個月並不會讓他感到為難,「就這麼辦吧。」

    「那我就讓下面人去準備了,其實富貴你完全不必為那點小事介懷,任何一個朝代的初期對官吏的管制都是很嚴的,雖然你用的方法怪了一些,不過也不算太過分,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自殺的就是個證明。」

    李富貴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完全是為那件事,下面的反抗是早就預料到的,雖然有人因此而死會讓我覺得可惜,但是最多我以後更加注意細節與手段就是了,這會我已經不再為那件事掛懷了。」

    「噢?」雖然趙婉兒也猜到還有別的事,不過她還是做出了驚奇的表示,「那還有什麼事能讓你這位雙料皇帝擔心呢?就我所知帝國運行的很好,雖然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仍有很多,可是也都在向好的方向變化。」

    「有人稱我們二唐是盛世,這讓我有些焦躁。」李富貴雖然覺得在保留帝制的問題上對自己的家人不是很放心,所以他從不在家裡提這個問題,不過如果不在這個範圍他倒是經常和趙婉兒做一些探討,婦女不得干政的規矩在唐宮裡是不存在的。

    趙婉兒一下子笑了起來,「盛世?你為這個煩惱?」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盛事往往代表著從上升轉向衰落。」

    「我不信你有這麼糊塗,」趙婉兒笑著搖頭,「我們的盛世和前朝的可不一樣,前朝的盛世都是到達頂峰,可是放眼世界中國的工業化程度還差的遠呢!要我說我們還需要三十到五十年才能讓中國達到英國那樣的工業化水平。現在那些馬屁精誇你這個是盛世一方面是和過去那些時候比,另一方面咱們的這些人裡也還有一些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傢伙,所以就把盛世給套出來了,你用得著為這擔心嗎?」

    李富貴剛才只是隨口進行辯駁,沒想到一下子遭到了無情的駁斥,只好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你說得不假,我也不是真的擔憂中國就此轉向衰落,實際上讓我煩心的是用不了幾年,或許最多十年吧,那時候老百姓會真的認為他們生在盛世,這個錯誤的定位會用華麗的外衣遮蓋住本可以爆發的隱患,就如你所說中國或許還有三十到五十年的高速發展,在這段帝國的上升期本來可以憑借這股朝氣解決這些隱患的,可是一個長時間的盛世會把這些隱患推到一起,說不定在那一次大規模的經濟危機中全部爆發出來。」李富貴算過下個世紀二十年代本來是大蕭條,中國的工業化很可能加速了這一災難的到來,所以正好落在他擔心的區間。

    趙婉兒點了點頭,「你這樣說倒是有些道理,不過我們真的有那麼多的隱患嗎?雖說我們在統一的過程中的確保留了很多原有的利益集團,但是我覺得二唐在政治方面的設計可以說匠心獨具,那些隱患隨著經濟的發展應當會慢慢的消除吧?」

    「他們我倒是不擔心,這些利益集團的確會隨著經濟的發展日趨統一。我擔心的是我們內部,我們內部的隱患想要消除就沒有那麼容易,我出道以來一直很順利,但是你也知道這是一種追趕、模仿的順利,一旦沒有人給你領路了還想做到條條大路通羅馬那實在是不太可能。」

    趙婉兒皺起了眉頭,「比如說文武之爭?」

    「也算一個。」

    「這倒是個問題?不僅僅是盛世,你的存在本身也會把這些內部的矛盾給壓下去,那你有什麼打算呢?議會能幫上一些什麼忙嗎?你不是一直希望議會能挑起朝廷的大梁嗎?」

    「其實議會、民主這些都只是形式,我對一個好政體的理解只包含兩個要素:制衡和妥協,我們以往在這兩方面做得都不太好,現在嘛制衡算是有了一個架子,雖然他們還不太會用,不過我估計再有幾年應該能夠馬馬虎虎的運轉起來了,但是妥協仍然遙遙無期啊。」

    「你用和平的方法統一了中國,這還不算妥協嗎?在宣傳部的文章裡可是把這件事當作前無古人的範例來宣傳的。」

    李富貴苦笑了一下,「制衡是妥協的基礎,沒有制衡的妥協實際上是假的。比如說,」李富貴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架在趙婉兒的頸子上,「這是一把刀,我要你把錢交出一半來,結果你老老實實的交了,然後我就把你放了,這算是妥協嗎?」

    趙婉兒被李富貴的比方給逗笑了,「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說到底當時你拿著刀,他們卻赤手空拳。你的意思是雙方都拿著刀,最後避開了兩敗俱傷的結局,這樣才算是妥協?」

    李富貴無言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一直強調妥協的重要,但是這種風氣在現在的社會仍然流於膚淺,李富貴不知道當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之後,人們是不是仍能保持理智的心態,雖然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他覺得如果那個盛世不來給他搗亂在帝國的上升期妥協更容易達成,如果有幾十年的摸索應該能夠形成一種好的風氣,有這種風氣的配合代議制才能找到它的歸宿。

    當李富貴在廬山的時候議會當中的一個提案震動了當時的南京,這是一個限制皇權的提案,在中國雖然憲法裡關於皇帝的具體權力寫的明明白白,但是同時又規定皇帝是至高無上的象徵,舊時代欺君的罪名也被保留了下來,所以李富貴越權越級做事時基本上沒有人提出異議,在這一兩年裡這種做事的手段讓群臣吃盡了苦頭,所以有那麼幾個在歐洲留過學的議員就認為為了改變這種局面必須限制李富貴的權力,不許他的手伸出議會,也就是說把憲法裡賦予李富貴的權力制定一套執行辦法,不能由著李富貴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個提案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辯論就被否決了,雖然大家在心裡或多或少都對這個提案所描述的未來憧憬了一下,但是使用白紙黑字來限制李富貴還是讓他們感到害怕,這不僅僅因為李富貴是皇帝,作為開國的君王李富貴在朝中擁有一般皇帝所難以獲得的權威。

    提出這個提案的那些議員們很平靜的接受了失敗的結果,這次行動本來就是一次投石問路,議案會被否決是早已預料到的,現在他們只是緊張的注視著廬山,等待著李富貴的反應。

    廬山方面對議會的這次出格反應平淡,國會甚至以為李富貴不知道這件事,可是作為議長李富貴需要為每一個提案進行批閱,這使得前面的設想很難成立,除非說李富貴在休假期間改由別人批閱議案。

    實際上李富貴收到南京發來的這份提案時十分的高興,自從當上皇帝之後他越來越無法容忍自己在政治體系中所扮演的這個絕對存在,下面的人以死來抗爭皇帝的亂命更讓他感到傷心,他們可以死卻不能利用制度上進行反擊,說實話李富貴覺得自己已經在制度上給反對他的人留下了足夠的著力點,可是沒有人敢去嘗試。畢竟自殺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性命,而且還可以留下一個好名聲,謀逆卻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在二唐株連並沒有被完全廢除,因為懲罰多是從經濟角度來計算的,所以家庭作為經濟的最小單位被視為無法進一步分割,所以在經濟上株連同一家庭的人被認為是非常合理的,當然分家之後就不在株連的範圍之內了。

    現在終於有人站出來用比較婉轉的語氣試圖來限制皇權,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李富貴卻認為這是質的飛躍,可惜其他人並沒有這樣的膽量。

    李富貴不能讓他的對手瞭解自己的意圖,所以他在表面上裝作對此事漠不關心,不過暗地裡李富貴準備偷偷的添上一把柴。

    很快議員們從廬山得知了一個可怕的傳聞,似乎皇帝有興趣舉辦一場游泳比賽,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讓人沒辦法不信,比賽舉辦的地點仍然在莫愁湖,正對著新建的十層大廈金陵大酒店,據說皇帝很喜歡那裡的自動觀光梯和頂樓的觀景餐廳。

    這個消息讓大家很是擔心,畢竟在莫愁湖上游泳與洗土耳其浴不一樣,那是要當著成千上萬人的面赤身露體,對有些人來說這樣做不亞於要他們的命。不過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開始習慣了李富貴的胡鬧,在度過了最初的抗拒期後這些胡鬧的做法居然得到了一些年輕人的喜愛,起碼在游泳這個問題上官員們的支持率要比唱戲來的高。

    國會中老派的議員們現在多多少少有些後悔不應該那麼著急的把限制皇權的提案給否決,他們的確沒想到李富貴對這件事會如此表現的如此遲鈍,按理說玩政治的人應當對權力的變化極為敏感,任何限制權力的做法都會被視為一種敵意,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反擊,按照李富貴目前的情況這樣做是最合理的,因為看不出皇帝現在有必要玩引蛇出洞的把戲。

    由於上一個提案胎死腹中,所以國會裡暫時沒有人採取進一步的動作,不過經由這一系列事件皇權究竟該如何使用的確成為了南京官場上的一個熱門話題,三五好友坐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會把這個私密的話題給搬出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4
李富貴的確組織了一場游泳比賽,但是並沒有像傳聞那樣強迫所有的官員參加,而是採取了自願報名的辦法,而且還接受普通百姓的報名,不過老百姓和官員的比賽是分開進行的,為了培養智體德全面發展的官員李富貴私人為這一比賽增加了獎金,並且到時會由皇帝親自頒發獎牌,這讓那些老派的官員們鬆了一口氣,不過一想到有些不知廉恥的小人僅憑著不要臉的一脫就能夠得到大筆的獎金和皇帝的青睞他們又開始有些不平衡起來。

    當李富貴回到南京主持游泳大賽的時候他還從東方勝那裡得到了厚厚的一大本最近京城關於皇權議論的監視報告,這算是東方勝投靠以來為李富貴辦的第一個漂亮活,李富貴不得不承認這個太監搞地下工作很有一手,從紀錄裡看很多談話應該發生在兩人之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探聽出來的。

    李富貴饒有興趣的翻閱了這一大本資料,其中的觀點千奇百怪,不過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幾封告密的信件,都是告發自己的朋友說了某些大逆不道的話。李富貴在心裡對這樣的人先鄙視了一下,至於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在他看來都不算什麼,針對皇帝的人身攻擊並不多,最激烈的不過在邏輯上探討一下廢除帝制的可能,說起來這種想法倒是很合李富貴的心思,不過看起來這些人也不過是偷偷的在嘴上說說罷了。

    李富貴把這本材料反覆看了兩遍之後才宣昭東方勝入宮,他先是對東方勝的辦事能力誇獎了一番然後話鋒一轉,「對文武百官監視到這樣一種地步我覺得實在是太過了,你應當把精力多投放在其他的方面。」

    「可是,」東方勝覺得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命令,「這裡面的的確確有很多人大逆不道啊?不仔細監視那還得了?」

    「我沒有看出有什麼大逆不道,我覺得這裡面羅列的都是一些思想哲學上的討論,基本上不存在危害國家、朝廷的成分。」

    東方勝被弄糊塗了,「哲學上的討論?」

    「是啊,這裡面最犯忌的無非有這樣兩條:現在的皇帝不好,應當對他予以限制;帝制不好,應當換成共和體制。可是我沒有在這些談話中看到有將這些觀點付諸實施的具體計劃,實際上即便有具體的計劃只要這些計劃不違法你也不必去干涉。」

    李富貴的觀點讓東方勝很是詫異,「這裡面記錄的應當都算欺君了吧?如果打算付諸實施那就更是謀逆了。」

    李富貴擺了擺手,「這哪裡算是欺君,只是發發議論而已,看來你法律條文還不熟啊,欺君指的是那些辱罵、欺騙皇帝的人,謀逆則使用非法的手段危害國家和皇室的人,這些他們都不算。」

    東方勝雖然覺得這一套定義與他以往的理解出入很大,但是他仍然覺得李富貴說的有道理,畢竟他自己的這一套觀念是在清宮形成的,現在既然改朝換代了,而且李富貴也明顯比滿清的皇帝和太后要強上許多,所以他就接受了新的定義。

    「至於這些告密的人嘛,你可以去安撫他們一下,對他們這種積極性我也不想打擊。另外你把這些告密書信抹去落款之後拿給被密告的人看一下,就說皇帝胸懷寬廣不在乎這些嗡嗡的叫聲,下次他們要是真的有話要說最好大聲一點。」

    東方勝點了點頭,李富貴的胸襟的確讓他感到欽佩。

    在此之後對皇帝的議論變得更加熱烈而平和,李富貴表現出來的寬容讓大家感到這個皇帝值得追隨,不過這種寬容也的確助長了人們討論的熱情,一八七七年的下半年由那位教育局長自殺引起的緊張對立情緒被這一場討論給平息了下去,李富貴對事不對人,同時如果反對他的人也是如此的話他就會表現得極為寬容,這讓大家逐漸摸到了皇帝的底線,所以在這半年中李富貴雖然繼續在胡鬧,但是下面的人也不再是一味的苦諫了。

    比如說李富貴提出的一些男女平等的主張就被議會否決了,事情的開端仍然是因為體育,現在二唐的國家運動會上有一些項目已經引入了女子參加比賽,有趣的是最先接納女性的居然是射擊和賽馬這兩個軍事化的項目,在中國人們似乎對於女人介入軍事有一種天生的偏愛。可是當李富貴在議會提出了男女平等並進一步的指出國家運動會中所有的比賽都應當接納女性的時候立刻遭到了強烈的反對,因為在議員們看來男女平等荒誕不經不說,很多項目也根本不可能讓女性來參加,就拿前不久舉辦的游泳比賽來說,他們實在無法想像女人如何去比賽游泳。

    對於議員們的疑問李富貴作了一些大膽的設想,聽得眾人目瞪口呆,李富貴還當場拿出筆設計了一套泳裝,這讓兩位老先生差一點窒息,最後經過了激烈的討論在表決的時候議員們大著膽子否決了這個提案。

    在此之後經過一段時間惴惴不安的等待大家發現那個發了瘋的皇帝並沒有受到這次的失敗的刺激,實際上李富貴一如往常,而且自從這個提案被否決之後他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似乎是很平靜的接受了失敗,這個結果當然讓議員們感到歡欣鼓舞,所以在七七年底的時候又否決了李富貴提出的允許女性報考公務員的提案。

    兩次直接的失敗讓李富貴的權威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不過李富貴在七八年開始的時候強行通過了女性有平等受教育權利的法案為自己挽回了一些面子,但是這遠不足以重新樹立他的權威,畢竟可以受到挑戰的權威就不能再成為絕對了,這種變化是一次質變,不是幾場勝利就能夠抵消的。起碼現在朝中的群臣不再一味的害怕李富貴,從議會傳來的經驗是只要按照合法的手段李富貴就不會真正的動怒,所以他們也想出了一些辦法來減輕皇帝給他們找來的各種各樣的麻煩。

    這兩次勝利使得南京城中關於皇權的討論的熱度一直沒有降低,這個時候有些人開始真正的思考為什麼要有一個皇帝和要有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直到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的到來才讓南京城內百家爭鳴的聲音暫時減退了下去,當日曆翻到一八七八年的時候俄國在對土耳其的戰爭中已經穩穩的佔據了上風,土耳其在東方的外交努力雖然起到了牽制俄國的作用,不過俄土之間的實力的差距仍然難以彌補,這場大戰以解放土耳其殘暴統治下的斯拉夫人民為口號,戰事也主要在歐洲進行,土耳其在俄軍的進攻下步步後撤,雖然他們在這一過程中利用要塞、堡壘也給了俄軍很大的殺傷,但是對於亞歷山大二世來說戰役的勝利是首要的,只要不影響勝利傷亡並不是一件值得他分心的事情。

    土耳其在這種情況下對中國這個盟友的期望也逐步的升高,俄軍從吉林撤出之後並沒有扭轉他們的頹勢,中國軍隊隨著後方港口的擴建以及鐵路的鋪設活動能力在七七年反而有所加強,劉銘傳率領部隊從寧古塔出發兵分兩路分別沿牡丹江和烏蘇里江向北進軍,在佔領了富替新和畢歆之後已經威脅到了俄羅斯在中國的重要據點哈巴羅夫斯克了。而石達開則在海軍的支援下佔領了黑龍江的出海口,將俄國面向太平洋的最後一絲聯繫也給斬斷。

    在這種情況下土耳其覺得或許中國從西北出兵真的能夠重創俄國也不一定,所以新的一輪磋商又風風火火的展開,對西北用兵的計劃遭到了左宗棠的反對,在他看來西北百廢俱興,這個時候不管勝算如何在這裡大打出手都得不償失。不過林雨長倒是十分積極,自從科爾沁草原上的那些蒙古王公們臣服於二唐之後蒙古人對新政權的反抗已經變得群龍無首,所以林雨長威懾中西部蒙古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既然西北已經逐漸穩定那以此為基石去開疆拓土就成了林雨長目前最想做的事。

    這個時候波羅的海艦隊經過了漫長的航行在這個時候到達了新加坡,於是一場海上的較量就此拉開了帷幕。

    俄國海軍經過長時間的航行準備在新加坡進行一番休整,這就給了中國間諜可乘之機,在此之前對波羅的海艦隊的情報收集大多來自於第二手的資料,現在整支艦隊停泊在新加坡的港口中國人自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說起來這次俄國人真的很下本錢,派出了以七艘鐵甲艦為主力的強大戰力,不過其中只有彼得大帝號是全鐵製的現代戰艦,其他六艘都是由當年的木製戰艦經過改裝而成的,由於覆蓋鐵甲使得適航性降低他們不得不在萬里迢迢的征程上將火炮卸下交由運輸船隻攜帶,即便如此仍有一艘船在過好望角的時候遭遇風浪進了水,現在留在南非修理。

    遠征艦隊的司令尼古拉斯利用艦隊停靠新加坡的時間親自收集了一些關於中國海軍的情報,中國人只有兩艘鐵甲艦,但是這些狡猾的傢伙利用他跨越大半個地球的時機從美國又租來了兩艘,這樣一種後發先至的招數讓尼古拉斯很是鬱悶,他不明白為什麼中國不多租幾艘,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就會真的面臨很大的困境,尼古拉斯不相信中國人會出不起這個錢,畢竟在戰時租船比造船要節省的多。反覆思考之下尼古拉斯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美國的太平洋艦隊有一部分就停泊在日本,這支力量很可能已經被中國人所收買,之所以現在沒有加入中國的戰鬥序列是為了引誘自己貿然出擊,如果自己糊里糊塗的一頭撞進羅網那就會遭到夾攻。所以尼古拉斯決定在南中國海尋求與中國海軍決戰,在擊敗中國海軍主力之後再北上奪取台灣,逼迫中國政府接受和談。

    俄國艦隊在新加坡停滯不前讓李富貴感到很納悶,這些傢伙不遠萬里來到東方,現在卻只顧欣賞熱帶風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中國海軍的主力已經調集到了廣州,只等著俄國人一來就是一場死掐,雖然中國艦隊中鐵甲艦的數量少於俄軍,但是李富貴知道真論起戰鬥力中國艦隊應該強於俄軍,中國海軍自從建立以來一直十分活躍,經過這些年的鍛煉已經可以算得上一支真正以海為家的隊伍了。而俄國受制於自己國家的地理條件所以他們的海軍不管是將領還是水兵都有些先天不足,根據過往船隻對俄國艦隊的觀察,這支海軍的軍事素養與富貴水師有一定的差距,再加上那種改裝的鐵甲艦在新式大炮面前並無太大的優勢,所以李富貴對海雲峰很放心。雖然李富貴覺得這一戰自己贏面比較大,不過他覺得俄國人是不會同意的,所以他不明白俄國人為什麼逡巡不前,自己已經給了他們夠好的條件了,一方面中國主力艦的數量比俄國人少,另一方面戰場處於南方俄國人不用過於深入,還有就是北方的形勢對俄國人越來越不利,這個時候那位遠征艦隊司令如果還能沉得住氣倒真的是異數。

    尼古拉斯為停留在新加坡承受了巨大的壓力,首先當然是那位對遠征艦隊寄予厚望的沙皇不斷發出電報要求他盡快攻擊一座中國的大城市以扭轉目前戰局的頹勢。其次新加坡的英國殖民政府對俄國人賴在這裡不走也很反感,這些俄國佬離家已經快一年了,長時間的水上生活讓他們本來就狂躁的性格變得更加厲害,新加坡的炎熱氣候也讓他們很不舒服,要知道這支艦隊連水兵帶陸戰隊有將近一萬人,把他們放到岸上無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另外碼頭上越聚越多的圍觀人群也讓尼古拉斯很是擔心,這裡華人的比例實在太大,其中必然混有大量的間諜,如果僅僅是觀察他還能忍受,可是很難保證這些人會不會暗中搞一些破壞。

    在這些壓力之下尼古拉斯仍然數次確認了在日本的間諜所發回的「美國海軍毫無異常」的情報之後才下定決心進攻廣州,他知道中國海軍的主力停泊在廣州,單單對上這一支艦隊尼古拉斯倒是很有信心。

    和李富貴一樣海雲峰現在也獲得了俄國艦隊的充足資料,在波羅的海艦隊到達新加坡之前海雲峰有一個穿過馬六甲迎擊俄國人的計劃,不過因為外交上的原因被放棄了,現在俄國人既然已經得到了休整那想要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能就有些困難,不過對南海的熟悉使得他有把握判斷俄國人北上的路線,所以小小的出其不意一下海雲峰覺得自己還是做得到的。

    當俄國遠征艦隊生火起錨以後很快他們離開新加坡的消息就被傳到了廣州,海雲峰也命令中國海軍做好離港的準備。

    中國艦隊在自己離開新加坡後不久即行出港的消息沒有讓尼古拉斯太吃驚,為了獲得中國艦隊的情報他特意收買了南海上速度最快的兩艘英國商船為他傳遞消息,他知道自己在情報上處於劣勢,所以這方面就更要加強。

    對於中國艦隊的動向尼古拉斯沒有辦法作出猜測,他只知道中國人出港一定是針對自己的,考慮到航速的因素尼古拉斯明白接下來的航程裡他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俄國人這一路走的十分小心,生怕中國艦隊突然從哪個地方鑽了出來,不過最終他們平平安安的來到了珠江口外的海面上,尼古拉斯懷疑中國艦隊和自己走岔了,在那個時代這樣的情況十分平常,不足為奇。現在既然到了這裡尼古拉斯就必須作出一個選擇了,是攻打廣州還是進入香港?考慮到敵方的主力艦隊去向不明尼古拉斯覺得還是先進入香港加煤來的穩妥一些。

    這個時候瞭望哨突然大喊著報告西南方向有不明艦隊出現。

    海雲峰帶領艦隊駛出珠江口之後並沒有走遠,他讓艦隊停泊在西面的一個島嶼邊上,然後就開始利用主場的優勢偵查起俄國海軍的動向了,南海的漁民有一套自己傳遞消息的辦法,當年的海盜們就曾經受益良多,現在各處彙集來的情報向海雲峰展示著俄國人的動向,海雲峰不斷計算著俄國人的航速和航向,他要等到俄國人進入到這一片水域之後才從後面插上去。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5
尼古拉斯覺得在這片水域與中國人作戰對自己十分有利,因為這裡距離香港已經不是很遠了,這樣那些在海戰中受傷的船隻就可以更快得到修理,這一次他的遠征艦隊需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務,擊敗中國海軍只是邁出了第一步,所以戰鬥結束後艦船的修復對它來說也十分重要。

    當瞭望哨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之後尼古拉斯命令艦隊排成一列縱隊迎戰,劉銘傳在吉林城下敗給俄軍之後參謀部做的分析報告中曾經指出,在新式快槍普及以後以往軍隊整齊的排列已經不再適應新的戰爭模式,所以俄國人的那種亂戰反而更容易佔到上風。不過這份報告裡的亂戰僅指俄國在遠東的陸軍,而俄國的海軍一般來說比較教條,尼古拉斯就非常堅定地繼續抱著單一縱列的模式。

    海雲峰沒有理睬俄國人擺下的長蛇陣,他命令所有艦隻以致遠號為頂點排成一個鍥型,準備從俄國人的戰列中硬插過去。俄國除彼得大帝號之外的幾艘鐵甲艦都是使用側舷炮作戰的老式戰艦,一旦他們的隊形被打亂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

    海雲峰知道俄國人的艦船之間航速有很大的差別,他的海軍雖然也有這個問題但是經過去年的改裝航速的差異還不算無法忍受,而俄國人當戰鬥序列被打亂之後必然會互相脫節,這正是海雲峰希望看到的。

    雙方交手的第一個回合俄國人就吃了一個悶虧,以致遠號的強大戰力為先導,海雲峰率軍極其凶狠的插入到俄國人的隊列當中,俄國人對這個局面明顯準備不足,在中國艦隊集中起來的火力面前很快就有一艘鐵甲艦被送進了海底,在此之後由於俄軍戰艦的反衝擊,雙方的陣型都被打散,大致形成了一個中國戰艦在內,俄國戰艦在外的那樣一種排列。

    隨著各位艦長們尋找對手捉對廝殺致遠和彼得大帝號也開始對撼了起來,這場海戰在後來又被稱為旗艦之戰,因為雙方都知道那些依靠舷炮作戰的老式戰艦即便蒙上再多的鐵甲也無法與純鐵製使用旋轉炮塔的新式戰艦為敵,所以只要將對方的旗艦擊沉海戰的結果也就出來了。在這一過程中尼古拉斯很快發現周圍的中國軍艦越打越多,這主要是因為當彼得大帝號全速前進的時候輕而易舉的就把那些老艦甩在了後面,不過中國人這個時候看起來倒頗有騎士精神,反正圍攻俄軍旗艦的事情沒有發生,他們只是把那些跟隨在彼得大帝號之後的俄國戰艦一艘艘的幹掉,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大炮難以對彼得大帝號產生有效的傷害,倒還不如先揀軟柿子狠狠的捏一捏。

    致遠號與彼得大帝號不管是噸位、火炮口徑和數量都相差不大,可是很快在對射中致遠號就逐漸佔據了上風。英國人在造船上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從戰艦艙室的設計、鋼材的強度到火炮的穩定性致遠都略勝一籌,這些零零碎碎的細節加起來就構成了一個不小的優勢。

    最後尼古拉斯看到自己的前主炮被擊毀之後他就明白了這場較量他是輸家,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戰艦已經被中國人打的七零八落,那些遠遠被拋在後面的已經開始掉頭準備駛向香港,事到如今尼古拉斯也只好逃跑了。經過這一個多小時的炮戰彼得大帝的船體還是經受住了炮火的考驗,雖然上層建築被打的面目全非可是戰艦仍能以全速航行,在後主炮的掩護下竟然讓他殺了出去,海雲峰銜尾追下去卻沒能抓住這條大魚,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俄國人逃進了香港水域。

    俄國艦隊退入香港並不代表就此安全,二唐立刻用外交手段香港英政府施壓,如果是俄國人大破中國水師或許英國人還可以頂住這樣的壓力,但是現在庇護這些喪家之犬就不值得了,而且中國海軍不斷在外面游弋,雖然沒有難為過往的商船,但是俄國人想要逃出去卻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說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在此之前這場海戰被視為勢均力敵的一場較量,可是現在俄國人敗得這樣慘對英國人也是一個觸動,面對已經成為列強當中一員的中國香港的存在實在有些尷尬,這個時候如果再一味的袒護俄國人很可能會對自身不利,二唐已經發出了如果英國人不驅逐俄國艦隊就封鎖香港的威脅,在英國人看來這個威脅相當有力,二唐如果想讓香港陷入癱瘓實在是太容易了,雖然這件事因為牽涉到與俄國的外交還需要等待倫敦的答覆,不過港英這邊是打算把俄國人交出去的。

    倫敦現在更關心巴爾幹的局勢,俄國人在東面的慘敗代表著這一場戰爭大局已定,英國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繼續回護俄國,而且這種維護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管怎麼看那支遠征艦隊都逃脫不了滅亡的命運,所以與俄國大使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之後倫敦就同意了香港總督的請求:限俄國艦隊二十四小時內離港。

    亞歷山大二世對英國這種落井下石的做法只能默默的接受,遠征艦隊的慘敗給了他沉重的打擊,雖然在與宿敵土耳其的戰場上俄國人取得了很不錯的戰績,但是在東方的完敗完全抵消了這些勝利,民眾的情緒變得異常的憤怒,可是卻無法找到發洩的地方,中國實在太遠了,即便俄國集全國之力也很難對中國產生實質性的傷害,更何況他的國庫已經快要空了。

    當俄國的沙皇默默的接受了這一屈辱的現實之後遠征軍裡的水兵得知英國人敢他們走之後卻鼓噪了起來,實際上他們扣留了前來下通牒的英國官員,遠征軍的陸戰隊在開戰之初就退入了香港,所以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對他們來說這次遠征實在是太憋屈了,經過了大半年的航行居然一槍都沒放就就要面臨投降的命運,這讓那些鬱悶到了極點的士兵突然爆發了起來。

    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仍然希望攻打廣州,而艦隊方面雖然損失慘重但是經過修理後進入內河為他們提供支援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俄國人爆起發難讓港英政府一陣手忙腳亂,香港的駐軍能不能抵擋那些俄國人還真的是個問題,於是他們一方面聲色俱厲的對俄軍艦隊司令尼古拉斯施壓,一方面聯絡駐紮在九龍的中國軍隊。

    尼古拉斯當難知道水兵沒這樣做純粹是自取滅亡,萬般無奈之下他作出了棄船的決定,所有的戰艦將被炸沉,然後和軍向英國政府投降,在保證了所有的人都能回到故鄉之後這一次危機才算是過去,李富貴對於他們能夠和平地解決這件事很是遺憾,如果俄國人真的一意孤行下去那接下來收復香港的談判就可以啟動了,現在看來或許還需要幾年的時間。

    隨著俄國遠征艦隊的灰飛煙滅遠東的戰局已經沒有什麼懸念可言了,石達開溯黑龍江而上將俄軍一塊一塊的清除出去,眼看著黑龍江的光復指日可待。土耳其在盟友的大勝之下也奮起精神拚命抵抗,並且一再的催促中國從西北出兵,蘇丹的價碼越開越高,弄得李富貴真的有些動心了。

    在這種形勢下英國聯合了法國介入調停,一方面歐洲列強不願意看到俄國在東方輸得太慘,另一方面他們也不希望俄國奪取巴爾幹,如果繼續打下去兩個戰場都會向著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方向變化,所以這個時候利用雙方的跛腳互相平衡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

    在此之前文祥得到了他在二唐第一個正式的差事,宣撫東北三省的老百姓,這裡到處都佈滿了戰爭的傷痕,而奕欣在投降之後變得心灰意冷,而且他在這前後的作為並沒有得到所有人的諒解,相對來說文祥在當年主持北京的順利交接得到了京畿一帶民眾的稱頌。文祥的副手叫做文海,這樣的巧合讓李富貴第一反應是文祥打算帶著他兄弟一起出關,不過一轉念才想起來文祥並不姓文,問過陸歸延才知道這是一位副宣撫使在歷史和地理方面的很有造詣,他去東北主要是勘查邊界,準備與俄國談判的。

    目前東北的形勢是黑龍江以南已經全境光復,北面也有大片的地區在中國的控制之下,尤其是沿海地區,俄國的一些小型堡壘和用來打魚的簡易碼頭都被攻佔,不過偏靠內陸的地區由於中國沒有永久性的要塞所以控制區域仍沒有恢復當年尼布楚條約所劃定的疆界。而這一塊地區成了中俄談判爭執的焦點,俄國人現在已經充分認識到他們為什麼失敗,補給方面的缺陷抵消了所有他們自以為的優勢,不過如果把戰線劃到外興安嶺一帶此消彼長中國的這種優勢就會被大大削弱,所以遠東俄軍的司令認為憑借幾座要塞俄軍可以守住外興安嶺一線,而中國方面似乎也認同這樣的觀念,唐軍的行動總是依托黑龍江,雖然觸角也到達了外興安嶺的南麓,但是遠遠稱不上控制,現在中國要在外交桌上索取他們軍事上難以獲得的東西。

    李鴻章的目光主要放在沿海地區,在他看來這次和談最重要的就是把唐軍打下的所有沿海地區的地位給確定下來,至於其他的地方則相對次要,他的這種觀點得到了李富貴的贊同。不過再一次作為副使出席的文海卻在恢復故土的問題上絲毫不讓,實際上他是要求以外興安嶺和雅布洛諾夫山來劃分中俄的邊界,按照他的算法尼布楚也要被劃到中國的版圖當中。

    李鴻章雖然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不過談判的宗旨就是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所以還是把這樣一個方案擺了出來。對此俄國人當然不肯接受,不過隨著黑龍江水域通航能力的日漸增強,中國人如果在打尼布楚的主意那很有可能會進一步展開軍事行動。

    俄國使團對今年夏天的戰事十分擔心,暫時的停火並不能真正阻擋唐軍的步伐,雖然俄軍的遠東司令排著胸脯保證不會讓唐軍越過外興安嶺,當然司令官也說過他需要更多的部隊和彈藥,但是目前俄國已經無力再為遠東提供任何支援了,在土而且戰場上拖住了大量的俄軍不說,中國軍隊在西北的活動也越來越活躍。如果亞歷山大二世的國庫仍然充裕的話或許他並不害怕中國人越過西北的邊界,但是現在戰爭如果再一次升級,俄國的財政很可能就要崩潰。

    最終經過艱苦的談判勝利者得到了充分的尊重,所以協商的結果還算公道,巴爾幹的幾個小國得到了獨立,同時土耳其割讓了一大塊土地給俄國,而俄國則失去了遠東大片的濱海地區,至於內陸的邊界基本上沿襲了尼布楚條約,只是把西面的一段從額爾古納河推到了尼布楚跟前。

    在和約簽字生效之後各方代表互相碰杯來慶祝再一次到來的和平,李鴻章在酒會上發表了願中俄世代友好的祝酒詞,並且接著向俄方代表提出了一個促進雙方友好關係的建議,那就是中俄合力建造一條橫跨歐亞大陸的鐵路大動脈,這個提議倒是讓俄國人頗為動心,雖然他們對這次的失敗仍然個耿耿於懷,但是經有這場戰爭他們也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在可預見的將來這個臭不太容易報,所以在此之前修一條鐵路大家一起來發財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這個建議當然讓英國人皺起了眉頭,這條新開闢的絲綢之路不可能有他們的份不說,鐵路在安集延接軌無疑會大大加強中俄兩國在中亞的力量,可是這樣一條鐵路並不牽涉到第三方英國人也沒有什麼理由干涉,英國代表打算回去以後立刻催促印度總督盡快將阿富汗搞定,同時對歐亞大動脈的計劃雖然不能明著反對不過暗中做些破壞還是可以的。

    南京的諸位大老爺們發現只要二唐在對外戰爭中取得勝利他們皇帝的瘋病就會加重,李富貴一改以往穩健的作風在國會提出了一串法案,其古怪激進令所有人咂舌,雖然大部分被否決掉了,可是議員們還是在為皇帝的健康擔心,不過現在國會否決起皇帝的提案倒是變的輕車熟路了,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以後就變得好辦了。而李富貴推行的官員進社區的活動在稍微平穩了一段時間之後再一次活躍了起來,實際上有一些人已經開始默默的接受這種懲罰模式了,既然無法反抗忍受也是一種選擇。

    直到李富貴打算做一次環球旅行眾人才算是又被嚇了一跳,天子出巡在中國歷史上沒什麼好名聲,乾隆六下江南也只能得到一個中性的評價,更何況李富貴現在還是打算到外國去出巡。當然李富貴找出了周穆王的例子來說明天子是可以離開自己的疆界的,只不過群臣對那些神話傳說嗤之以鼻。

    對於皇帝的行動議會就沒有權力干涉了,群臣對此只有苦諫,不過這個時候的李富貴很少能夠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幸好這次出巡仍有許多地方需要準備,所以想要很快的成行並不容易,首先一條中國還沒有一艘皇家遊艇,可是總不能讓皇帝搭乘客輪出國,國會和政府這一次可算抓住機會了,在購買遊艇的問題上來回踢皮球,指望用這種方法讓李富貴無法成行。可惜他們忘了自己的這位皇帝非常有錢,當他們得知李富貴已經以私人名義在英國訂購了一艘武裝游輪的時候也只能面面相覷。

    李富貴的離開實際上是一種心理上的衝擊,對政治體系的運行倒不會起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因為在對俄戰爭結束後李富貴除了每天拿出一些異想天開的主意之外已經不再干涉國會和政府的運作,不管議會通過了什麼樣的決議李富貴都樂呵呵的用璽,甚至包括再一次被提出而又獲得通過的「皇帝職權使用辦法法案」。在這項法案被通過之後李富貴每一次想要率性而為的時候就會有人搬出法律來勸諫李富貴,而李富貴知要一聽說他的某種行為違反了法律總是能夠及時的改正,所以當李富貴執意要出巡的時候議員們都很後悔當初法案裡為什麼沒有定下幾條干涉皇帝私生活的條款。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6
這一次旅遊是以全家為單位的,只有朝陽公主因為還在接受義務教育而留在了國內,有時候李富貴在想如果中國人能夠接受一位女性皇帝他倒不介意把皇位傳給女兒。

    遊艇建造的非常氣派,而船身上鑲嵌著的兩個皇帝徽章彰顯了船主人的高貴地位,雖然護航艦隊抽調了中國海軍最先進的幾艘戰艦不過海雲峰並沒有隨同前來,因為對俄海戰的空前勝利國會終於對海軍大方了起來,現在海雲峰作為海軍總長迎來了一個小小的造艦高潮,因此他就沒有率領艦隊陪著李富貴做環球航行。讓李富貴高興的是海望峰以大副的身份出現在護航的艦隊裡,這個女兒與他一直很親近,倒是李富貴每次見到她的弟弟時總能夠感受到一絲敵意,這一次他也拒絕了隨同出巡的邀請。

    艦隊在日本作了一段時間的逗留,李富貴看到了還流著鼻涕的小太陽德川家芬將軍,不過公正的說流鼻涕並不是將軍的錯,德川家芬身體一直比較弱,總是斷不了傷風感冒,李富貴看著這樣一個小孩子帶病穿戴著全套日本傳統禮服向自己行禮實在是有些不忍,不過他也不敢貿然中斷這一儀式,因為知道日本人剛猛說不定他們會認為受到了侮辱,李富貴雖然不介意看一場切腹表演不過如果表演者是一個幾歲的孩子那他一定會受不了的,而且李富貴也的確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來破壞中日之間的友誼。

    這個時候當年的睦仁太子現在已經是明治天皇了,在到大阪覲見李富貴之前上表請求除去天皇的稱號,現在的日本對中國的追隨已經可以說是死心塌地,從上到下都為了自己的國家跟上了一位了不起的老大而喜氣洋洋,關於天皇的稱號是否算是違制中國國內也有人議論過,不過李富貴並不介意,所以這個問題兩國使節往來的時候從來沒有被提起。現在兩個皇帝需要見面可就難壞了京都的公卿們,小將軍面見李富貴的禮節是比照參見天皇的那一套來設計的,可是天皇該怎麼辦他們就不知道了,不過一個平等的會見模式肯定是不可能的,即便京都最保守的公欽也知道二唐帝國幅員遼闊、國力鼎盛,能跟在後面已經是托福了,想要比肩而立那是不可想像的。

    最後還是由天皇拍板自請降級,畢竟不能為神話傳說而耽誤了正事。李富貴對於這些稱號上的事一向不太關心,現在日本人既然要降一級稱天王他當然也不會反對,反正天皇也好天王也罷以後都是指那些唱歌的。

    兩人的見面比起小將軍到時隨意了許多,因為李富貴沒有給日本人太多的時間來準備禮節。

    「我記得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祝我武運長久,倒真是借你的吉言,我到現在為止一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李富貴還記得他上次與睦仁相見的情景,和那個時候相比他長高了不少,留起了鬍子看起來也能稱得上成熟了。

    「上一次得到您的指點真是非常的感謝,不知皇帝陛下打算在日本停留多久?」明治對當年的相見也是記憶深刻,不過當時他祝李富貴武運長久只是針對當時李富貴將軍的身份,對皇帝來說這樣的祝詞似乎有些不合適。

    「我準備後天就起程,這兩天我已經在大阪走馬觀花的看了看,知道你們把日本建設的這麼好我很高興啊。」日本這些年工業化的進程也在慢慢的啟動,雖然比起真正的工業革命還差得很遠,不過相較於那千年不變的封建社會變化仍然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陛下可以多盤桓一段時間的話就能看到美麗櫻花的綻放,我非常誠摯的邀請陛下在花見的時候到京都來觀賞櫻花。」

    如果不是明治提起的話李富貴幾乎要把當年火燒櫻花的念頭給忘記了,「還有多長時間到櫻花開放的時節?」

    「大概十幾天。」

    李富貴點了點頭,「好吧,我就等到賞完櫻花在動身,櫻花是京都的最好嗎?我好像聽說大阪和江戶的也不錯。」

    「如果單論櫻花的確如此,不過京都與櫻花最配。」

    「好吧,到時候我們把清順王和德川家芬將軍一起喊上,來一個賞櫻大會。」

    就在明治準備告退的時候李富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記得你叫睦仁,不過我一直不知道你姓什麼?」

    「天王無姓,只有宮名。」明治微皺眉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李富貴解釋這樣的習俗,「比如說我的名字叫睦仁,宮號是佑宮,所以那個時候稱為佑宮睦仁親王。」

    「只是天王一個人沒有姓還是你們家族都沒有姓?」李富貴明白這是一種比較奇特的習俗,所以他也來了興趣。

    「我們家族都沒有姓。」

    「那豈不是很不方便,你們延續到現在應該也有不少人了吧?」

    「分出去的會由天王賜姓,內親王嫁出去以後會隨夫姓,比如說代子現在就姓愛新覺羅。」

    李富貴有點明白了,「如果只是一小部分人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反正你們都住在皇宮裡,不過我覺得這種封閉的生活方式最好還是改一改,那種窩在皇城裡的生活已經過時了,如果和人交流沒有姓多彆扭,不如你就姓李吧,不管是李睦仁還是李明治聽起來都不錯。」

    明治猶豫了一下然後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多謝陛下賜姓。」

    載淳在日本的生活頗為愜意,大阪的風月場所比起北京來可要繁榮多了,而且隨著這裡中國人越來越多,上邦天朝的審美觀也很快影響了一大批日本人,所以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不會再碰上當年李富貴那樣的奇遇了。自由自在、有錢有勢的生活讓載淳很滿意,甚至在偽滿叛亂風聲最緊的時候他仍然在大阪聲色犬馬,跟著他一起來到日本的那些貴族也基本上沒有感到北方的叛亂給他們造成了多少麻煩,而那些留在北京的王公們可就沒有這樣舒服了,作為亡國之臣又處在嫌疑之地,即便二唐沒有猜忌他們的意思也必須緊緊的夾起尾巴做人,更何況不管是軍隊還是情報部門對他們的確有些不放心,再加上諾大的家業需要維持這個日子過得頗為苦悶。

    在奉詔面見李富貴之前載淳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李富貴問他在日本是不是過得慣想不想北京之類的問題他一定要非常堅決的回答:「在這過得非常快樂,根本不想北京。」從載淳的角度上說這也的確是實話,這種不用負責任的生活的確讓人感到舒服,而且他在大阪還有另一個心得,那就是自己在這裡的權勢看起來也不比北京小多少,原來他這個委員長雖說沒有什麼實權,不過在日本這種等級森嚴的社會裡他所得到的尊敬仍然讓這位亡國之君感到如沐春風,日本人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特有的謙恭有時候讓他覺得又回到了被太監包圍的日子。

    李富貴接見滿人在日本的代表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人仍然都是滿清時的裝束,可是這幾天他在觀賞街景的時候卻看到不少滿人身著日式的服裝,李富貴不知道究竟是這些代表太過守舊,還是他們覺得在這種正式場合必須穿自己的民族服裝。李富貴既然有了疑問也就不再擱在肚子裡,「你們平時喜歡穿和服嗎?」

    載淳向兩邊看了看,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在出入風月場所的時候他有時候的確會換上和服,不過在正式一些的場合他都是穿長袍馬褂的,這個時候李富貴這樣問讓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基本上不穿和服,那是日本人才穿的衣服,我等出國宣揚天朝的威儀,自然不會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

    李富貴到沒有想到這些滿人到了今天居然還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我倒覺得穿和服也沒什麼,我馬上還要穿夏威夷襯衫呢。只不過我看到街上有不少滿人都在穿和服啊?」

    「應該不會,」一位遺老插了進來,然後他想了一下,「皇上看仔細了嗎?您怎麼知道他們是滿人呢?」

    「倒不是太清楚,我只能遠遠的看一看,不過他們肯定都留著辮子。」

    「這就不奇怪了,衣服是身份的象徵,是不能亂穿的,不過辮子誰想留得都可以,現在很多日本人都以留辮子為榮,皇上看到的應該是日本人。」

    關於辮子與衣服關係的解釋讓李富貴想起了那個留發不留頭的時代,這些遺老看到有人喜歡他們的髮型想必很是開心,不過李富貴也很開心,「這種文化交流很好嘛,肯定可以大大的促進中日之間的友好關係,你們真是勞苦功高,這次賞櫻大會諸位都來參加,我走了以後日本的三都政體還需要各位和本地人團結一致。」

    看著那開的如同火焰一般絢麗的櫻花李富貴覺得這種植物還真的適合放一把火燒掉,這樣才能真正的襯托它的那種絢爛與悲愴。

    其他人也被櫻花的美麗所迷住,載淳斜靠在一棵櫻花樹旁,旁邊是他新買來的侍妾在奉酒,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全陶醉了。李睦仁則在那裡作著他的詩歌,就這麼一會他已經作了十首,李富貴暗暗佩服他的高產,即便是歪詩能一下子寫這麼多也不容易。就在李睦仁再一次抒發他對櫻花的歌頌時李富貴卻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櫻花一下子就開得如此燦爛,然後又突然之間全部飄落,看起來好像的確代表著武士絢爛剛烈的死,可是第二年他們還會再開,這又算什麼呢?既然已經壯烈的死去又怎麼會再一次開放呢。我們中國人說士為知己者死,俞伯牙聽說鍾子期死了就發誓不再撫琴,你聽說過他還為別人發過誓不撫琴嗎?沒有吧?要說他這種境界都有點低了,如果真的剛烈當場就一頭撞死了。」

    這一段高論聽的李睦仁目瞪口呆,「可是花總是要一年一開的,我們將每一朵櫻花都視為一個生命,再次綻放的已經不再是去年那些了。」

    「這個理由有點牽強,誰都知道一棵樹才是一個整體,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花都一年一開的,有些植物就是一生只開一次的,比如說…」李富貴知道有這樣的植物,不過一時又想不起來,最後靈光一現他大聲的說出了答案:「竹子,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而且開過花之後竹子也就死去了,這才是真正的武士,櫻花和它比起來純粹就是欺世盜名。」

    「竹子也會開花?」李睦仁有些不相信。

    「開,怎麼不開,它們要是不開花我們的大熊貓怎麼會被餓死,你想想,大熊貓哎,那可是中國的國寶,沒有了竹子他們就不肯吃別的東西了,這才叫剛烈,多淒美啊!要我說你們乾脆把這些櫻花都鏟了,改種竹子,下次賞竹花的時候我一定會再來,我還可以送你們兩隻大熊貓來增進中日友誼,你想想日本的竹子、中國的熊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多有象徵意義。」

    要說日本人對竹子也很喜愛,多種竹子也不算是過分的要求,不過李睦仁長這麼大從來沒看到過竹子開花,這竹花如何來賞他實在是搞不清楚,「日本有很多竹林,陛下想送熊貓給日本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不過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如果把櫻花改成了竹子那豈不是要很多年才能賞一次?」

    「是啊,正因為稀少所以才珍貴,說到底櫻花的燦爛是在表演,竹子的壯烈才是實打實的,人家都說日本人學東西只能學到外表,看來這話還真的不假。」

    李富貴的批評讓李睦仁覺得羞愧難當,「請皇帝陛下放心,我這就回去把皇宮裡的櫻花樹筏倒,改種竹子,以後我也會號召國民以竹為師。」

    李富貴很高興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能夠領悟武士的真諦。」說罷轉過頭看了一眼那片美麗的櫻花,在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或許以後再也看不到這種美景了。

    花見之後因為皇后和皇子對京都的喜愛李富貴又一次推遲了行程,他們乾脆把周邊的一些景點也遊覽了一遍,在這期間趙婉兒得知日本的王室經歷了兩千多年的風雨不禁大感驚奇,作為一個中國人她很難相信一個王朝可以跨越如此長久的年代。

    「要是大唐也能經歷千年就好了。」趙婉兒輕輕的說道。

    「千年嗎?」李富貴笑了笑,「皇室想要長久的呆在自己的位子上是必須有所取捨的,日本人的性格很特別,所以不能拿來作參考,不過如果你仔細分析我國歷史上那個最長的朝代我想你會有所心得。」

    「周朝?」

    「是的。」

    「周朝歷史雖然很長,不過再大部分時間裡他們的天子十分弱小。」

    「對,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不掌握實權的周天子就不會介入鬥爭,不介入鬥爭也就不會失敗,這正是他們後期國運綿長的原因。」

    趙婉兒想了一下,「如果和日本對比一下可能的確是這麼回事,天皇也不掌握實權,不過你好像忘了還有攜天子以令諸侯這件事。」

    「所以還必須遠離政治中心到一個他們沒辦法攜的地方。」說到這個李富貴變得很開心。

    「瞧你這樣子似乎你早有安排了,你希望孩子們不掌握國家的實權嗎?」

    「是有這個打算,僅僅憑借血統就站在權力的頂峰是很危險的,政治上的各種變化都可能帶來鮮血,幾乎沒有一個朝代能夠逃脫,所以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抽身事外,相信這樣的生活更加快樂。」

    趙婉兒輕輕的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問道:「你真的能放得開嗎?一般人都希望自己的一切能夠被兒子繼承,另外你不希望孩子把你的事業發揚光大嗎,大唐剛剛建立,這幾代正是銳意進取的時候。」

    李富貴搖了搖頭,「公權力不應當被世襲,世襲了對國家和自己都沒什麼好處,你真的希望我們的子孫一出生就被拋到權利的漩渦中嗎?我也沒有子承父業的想法,因為這一生我已經把我想做的事情都辦完了,沒有遺憾自然也就不需要後代來替我彌補,他們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如果從政是他們自己的意願我當然也不會攔著,我只是不希望他們由於我的原因被迫陷於政治之中。」

    趙婉兒點了點頭,她這個時候有一些矛盾,一方面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威風凜凜、叱吒風雲,可另一方面她又難以忍受隨之而來的危險,反覆思量之下也難以作出取捨,不過一想到李富貴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趙婉兒倒是一陣的輕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7
雖然夏威夷在歷史上是美國太平洋艦隊的駐地,可以停靠包括戰列艦和航空母艦在內的所有船隻,但是現在它卻沒有一個碼頭可供李富貴的遊艇以及隨同的大型軍艦靠岸,最後只能轉乘較小的艦艇登上了瓦胡島,他要在這裡會見夏威夷的盧納利洛王,目前的夏威夷雖然在名義上還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但是必須在幾個大國之間尋求平衡,尤其是中美在夏威夷群島上都擁有了大量的移民,夏威夷的國家政策不可避免的受到這兩個大國的影響,因此這次會面究竟算不算兩國元首之間的平等會見還很難說。

    盧納利洛的性格比較軟弱,實際上自從幾年前卡米哈米哈六世死了以後夏威夷自主的力量就逐漸的衰弱,而以往在中美之間左右逢源的政策也變成了兩頭受壓,美國對於夏威夷的戰略地位十分清楚,他們將這個群島納入自己勢力範圍的慾望是十分強烈的,不過李富貴對這裡表現出的特殊感情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在好客的夏威夷人熱情招待下見面的氣氛十分的歡快,李富貴不得不承認這一位土著的蠻王對現代文明的認識相當準確,這當然出乎李富貴的意料,再回想到國內仍有一些人固執的不肯放眼世界李富貴真的有些汗顏。

    對盧納利洛來說與李富貴的會面是保持夏威夷獨立的最後一個契機,在他出任國王的這幾年有好幾次他都差一點承受不了外界的壓力而屈服,現在如果能夠得到中國皇帝的好感或許還有轉機,不過李富貴在談話中不斷的表示對夏威夷的好感又讓他感到擔心,因為看起來這位皇帝對他口中的人間天堂十分感興趣,甚至不只一次的表示如果將來能夠在這裡養老足慰平生。

    曲意奉承之下盧納利洛轉彎抹角的問起李富貴對夏威夷獨立的看法,李富貴想了想,「殿下您的這個國家在太平洋中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按照我的看法夏威夷想要保持自主是相當困難的,就我所知目前夏威夷島上華人的數量已經超過了本地人,美國人也差不多,內外的壓力都大於自身的力量,想要抗拒真的是很困難。」

    李富貴說的是實情,這讓盧納利洛愁眉不展,說話也轉為一種近似於哀求的口氣。李富貴不為所動,「當然如果處置得當夏威夷王國作為一個政權繼續保存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想要保持獨立自主幾乎不可能,我希望殿下能夠更多的與中美進行合作,這樣最後或許可以得到一個三方都能夠接受的方案,過不了多久我還會和美國總統會晤,殿下如果有什麼要求不妨現在說出來,這樣我們在商討夏威夷的問題時就不用猜測殿下的想法了。」

    盧納利洛長歎了一口氣,「或許這也是天意,當年大帝出生的時候天上有明星顯現,按照我們的傳說這正是偉大征服者降生的徵兆,可是現在夏威夷面臨如此困難的處境大帝的血脈卻斷絕了。我想未來我只要能保持對大島和瓦胡島的統治也就算是對得起卡米哈米哈王朝了。」

    李富貴聽盧納利洛一口一個大帝的稱呼一片小島的統治者感到有些滑稽,不過轉念一想這個稱呼也不算錯,畢竟這位大帝征服了他視野內所有的領土,「殿下似乎沒有完全理解合作的意思,我並沒有要求殿下乖乖的向中美割讓領土,而是希望殿下明白夏威夷的重要性,這種重要性往往不是因為土地。不過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到華盛頓的時候我盡量為殿下爭取一個好一些的結果。」

    莫洛凱島上華人的數量已經佔據了絕大多數,這裡的土地富饒肥沃,華人對此島可以說是特別的青睞,夏威夷在與外部世界展開接觸之後遭遇了一場空前的災難,那就是對外界的疾病毫無抵抗,這使他們的人口減少到只有原先的零頭,因此只能不斷地從外部移民,而華人成為了這裡最好的農夫。皇室的到來得到了民眾無比熱情的歡迎,民眾推舉出來的代表當中有些人來此地已經快三十年了,他們當年的出國可是歷經苦難,後來李富貴在兩江崛起之後在海外華僑聚居的地方派出的辦事機構也負責維護當地僑民的利益,在夏威夷一直是委任當地有威望的華僑來處理僑務的,這些年來海外的華人一直感受到來自祖國的關懷,所以李富貴在海外的威望遠比國內要高。

    在代表們向李富貴介紹莫洛凱島的過程他真的有些懷疑這個島究竟算不算的上是天堂,由於大堡礁的保護這裡全年可以進行海上活動,而近百里長的白沙海灘給人們提供了足夠的空間,另外高山的存在使得它還具有多種氣候,李富貴發現自己當年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李叔的身體在這些年沒有多大的惡化,他一般居住在海拔比較高的地方,不過有時候也會到海灘來散步,看到李叔一切如常李富貴感到放心了許多。不過李叔在簡單的回答了李富貴對於他身體的查問之後就開始反問國內的事情了,夏威夷消息閉塞,不過李富貴的胡作非為已經有幾年了,所以這裡關於皇帝的流言也有不少。

    「您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李富貴思索了一下,「我希望以一種有趣的方式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

    「皇位?」

    李富貴點了點頭,李叔馬上又追問:「你退下來以後就結束帝制。」

    「是這樣的,我幹不了也不讓別人干,很有意思吧?」李富貴看到李叔焦慮的表情知道李叔在想什麼,所以隨口調侃了一下。

    「如果這是為了我那完全不必要,我雖然不喜歡帝制但是與國家的前途比起來這實在是一件小事,中國需要一個指路人。」

    「這倒也是,不過我已經指過路了,甚至我還攙了他一把,下面的路我想應該自己走了。」

    「這個時候不能放手啊,現在正是中國迎頭趕上的關鍵時刻,如果出了錯那就前功盡棄了,你就算想退也應該等到中國發展起來有了底子再退。」李叔看到李富貴一副不負責任的神情真的有些急了。

    「發展才是硬道理?是這個意思吧?」李富貴若有所思,「當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中國已經滑落到了谷底,所以我們不用管是什麼主張、主義、路線、道路只要發展就可以了,那個時候我們一怕反覆、二怕觀望,除此之外我們的確可以不管方向。可是您真的認為我們可以永遠這樣不用看路就一直發展下去嗎?現在中國已經步入了上升期,而且還頗有成就,新的一代伴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思想的猛烈碰撞而長大,老一輩英雄的光芒必然會被他們所掩蓋,如果在這一代中國不能擁有自己尋找出路的能力那以後才真的讓人擔心。」

    李叔被李富貴說的東西所打動,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貴的觀點,「你說的只是一個理想,或者說理想的狀態,如果不像你想的那樣順利呢?」

    「他們還很年輕,中國也剛剛煥發了青春,這個時候有點挫折不要緊,他們有後半輩子的時間進行嘗試,畢竟已經有了一個還不錯的框架,我相信他們能辦到。」

    李叔有些奇怪的看著李富貴,「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理想主義了?」

    李富貴笑了起來,「您還記得我剛出道的時候做事不擇手段的樣子嗎?」

    「怎麼不記得,所以我才知道你能辦大事。」

    「可是後來我變成了規則的維護者,凡是我定下的規則我基本上都能遵守,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李叔想了想,「因為你的力量已經強大到用不著那些下流的手段了?」

    李富貴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規則生於無序,也就是說無序是地基,規則是上層建築,它們實際上是一個整體,我一開始無視規則是因為這些上層建築根本沒有地基,它們甚至否定基礎的存在,這樣的東西我當然是一掌把它們推倒,可是當我從無序中重建了規則之後我就成了它的維護者,只要這套規則與基礎牢牢的結合在一起那麼我將不惜任何代價去捍衛它。理想和現實同樣是這樣的,它們也是一個整體,你看現在那些外國人多現實,可是一百年後他們對理想的追求比我們要執著的多。」

    「這些年你是不是跟從哪位大師學了哲學?」李叔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不記得在那本書上看過這樣一段話,大致意思是說哲學是學不到的,哲學是一切知識的總和,甚至包含著人生的提煉,我今年四十五,經歷還算豐富,知識也還說得過去,所以我想還是可以談一談哲學的。」

    李叔歎了一口氣,「或許你是對的,真沒想到我的一句話造成了這樣的後果,要是知道會這樣我當年絕不會說的,雖然你現在說的道理似乎很充分,但是這件事太重大了,我真的承擔不起。」

    「這個問題要分兩部分來看,一部分是我的退場,另一部分是帝制的結束,後一部分的確受了您的一些影響,但是前一部分則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打算,在我做皇帝的這幾年我對此的感觸就更深了,中國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時刻才能允許我這樣不受制衡不需妥協的人存在,當國家走上正軌之後我的政治生命也就該結束了。」說著李富貴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李叔,「這是國內幾個年輕的兵家學者在前一陣子論戰中寫的東西,我看了很受啟發。」

    李叔看到書的封面上寫著「論皇權與皇帝」,他沒有翻開書頁,反而等著李富貴向他解釋。

    「前一段時間關於皇權的討論在國內很熱烈,不過到最後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儒家大部分是保我的,或者說是保皇的,而兵家當中卻有很多人在反我這個兵家之父。」

    「這樣奇怪?」李叔有些想不明白。

    「什麼時候李富貴思想才算真正的成熟了呢?當它可以被用來反對李富貴的時候。」李富貴笑著說道。

    「又落到你的哲學圈子裡去了,」李叔搖頭歎氣,「你退下來以後打算住在這裡嗎?」

    「是的,我喜歡這個世外桃源,您知不知道中美商量鋪設海底電報的時候美國人本來想把夏威夷當作中轉站的,我堅決不同意,最後才在江戶和舊金山之間拉了一條直線。」

    李富貴在夏威夷停留了很長時間,實際上二唐的皇室成員都很喜歡這裡,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裡在未來將是他們的領地。在此期間智利與秘魯、玻利維亞之間的太平洋戰爭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智利艦隊擊沉了秘魯的鐵甲艦「瓦斯卡爾」號掌握了海上的控制權,這從一定意義上說為李富貴掃清了向南的航線。原來就在李富貴的艦隊離開中國後沒多久就傳來智利、秘魯、玻利維亞三國開戰的消息,智利以一敵二反而大佔上風,不過這給李富貴原先計劃的南美之行帶來了變數。原先在李富貴主持滿清外交的時期中國與這三個國家的邦交都不錯,生意往來非常密切,後來在加門迪亞的影響下智利與中國越走越近,所以當三國開戰之後中國基本上是站在智利一邊,既然立場上偏離了中立李富貴當然不能冒冒失失的穿越戰區。現在智利不但獲取了主動而且派專人來夏威夷請李富貴依照原定計劃訪問智利,來人一再強調加門迪亞總統與李富貴自從當年在上海一別之後一直非常想念,相信李富貴當世名將是不會將南美這小小的戰火放在眼裡的。

    李富貴到了舊金山之後先瞭解了一下南美戰事的進展,這個時候他對接下來是否要向南航行還沒有拿定主意,這一行人從上到下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進入戰區,畢竟秘魯擁有差不多兩千公里的海岸線,智利的海軍雖然佔據了上風不過他們的艦隊規模不大,用於防守很難面面俱到,說到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最終是美國人的盛情邀挽留使得李富貴放棄了南下的打算,他將乘火車穿越美國,而艦隊則會南下繞過美洲。當他到了舊金山之後美國人民的熱情讓李富貴很有些吃不消,相比起來住在加利福尼亞的華人還沒有白人那樣興奮,倒不是因為他們對李富貴有什麼看法,早年間天國的恩怨已經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這裡的華人也是真心擁護李富貴的,只不過他們沒有辦法表現的像那些白人一樣瘋狂。在這個鍍金年代裡美國人剛剛富了起來,於是對於由富轉貴這一過程變得非常熱衷,與歐洲的那些破落貴族聯姻現在非常時髦,而李富貴這樣一個身兼世界上最古老兩大帝國皇冠的雙料皇帝很自然的走到哪裡都要被圍觀,他的馬車總是需要騎警費盡力氣幫他開道。

    在得知李富貴有乘坐火車穿越美國的打算後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立刻用最快的速度佈置好了一列具有皇家氣度的專列,希望皇室成員能夠賞光的同時還送來了一份合同,只要李富貴在下火車的時候對他的這次旅行說上一兩句好話他立刻就能得到一大筆錢。

    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斯總還透過馬思北一再邀請李富貴賞光接受他的宴請,斯坦福和馬思北同為加利福尼亞州的參議員,在修建中央太平洋鐵路的時候兩人也有過密切的合作,而李富貴也想和美國的這些商業巨頭搞好關係,更何況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還有馬思北的股份,所以對這些要求一概答應了下來。

    這個時候馬思北已經將生意上的事都交給他的外甥錢水廷打理了,他自己專心政治,身為華裔的他倒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不過在美國參議員的權力已經非常大,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住這個位子。

    而錢水廷在加州的人望也很高,他不但把李富貴和馬思北的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在為華人謀福利的問題上也表現的比以前的馬思北更積極,錢水廷當年在軍界的一些朋友使得他的影響力不僅僅局限在加利福尼亞,美國各地的華人都將其視為可信賴的領導者,尤其是美國南部如果華人有什麼問題都會寫信到舊金山來請求幫助。錢水廷的這種人望給美國的政界出了個難題,就像當年軍界無法接受他的軍階升得太高一樣參議員也是他們在心中給華人設的上限,可是錢水廷既然能夠把全美國的華人都團結起來那他很有可能突破這個限制。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8
在斯坦福的一再推薦之下李富貴決定乘坐火車對美國的世紀大道進行一次考察,雖然這條道路和正在興建的歐亞大鐵路比起來仍然相形見絀,不過美國人在興建這條鐵路時所展現出的速度卻難以被中俄突破,所以李富貴認為中國人應該能從這條鐵路上學到不少東西。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也發來電報勸阻李富貴不要南行,名義上的講法是南美之行仍有風險,不過實際上是不希望李富貴插手拉丁美洲,智利在這些年上升的勢頭很明顯,美國對於他們與中國之間的交往已經有些擔心了。由於皇家艦隊繞過南美洲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熱情而又心懷鬼胎的東道主為李富貴準備了非常豐富的活動,當然這一路上皇帝所到之處總少不了鮮花和歡呼,而李富貴也算是借此把美國看了個夠。

    與林肯的會面被稱為東西方兩位偉人的聚首,甚至還有了一幅巨大的油畫流傳後世,不過李富貴對這次見面倒並不如何重視,因為他和林肯是完完全全的兩種人,兩個人的談話基本上是李富貴在附和那位偉大的總統,因為他不忍心破壞自己在林肯心中的光輝形象。

    而與美國現任總統海斯的談話就要輕鬆多了,雖然這位總統在任上也表現出了頗為高尚的道德,不過作為一個在任上的政治家總是免不了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兩人在經過短暫的寒暄之後就太平洋以及周邊地區進行了廣泛的交流,在拉美的問題上李富貴作了退讓,不過當談到夏威夷的時候他的態度就變得強硬起來,李富貴明確的告訴海斯夏威夷的一部分在未來將被視為中國皇室的私人財產,在這個問題上做出任何讓步都會損害皇室的威嚴。

    「這樣啊,」海斯有些為難,「如果陛下指的僅僅是莫洛凱島的話我想還是可以商量的,我們對瓦胡島更感興趣。」

    「我用來養老的地方的確是莫洛凱島,不過這個島什麼都好卻沒有優良的港口,作為皇室的駐地又孤懸海外必然需要強大的艦隊來保護,瓦胡島在莫洛凱島的可視範圍之內,又有良港,可以說是我護衛艦隊的最好駐地。」李富貴可不會那樣輕易就放棄瓦胡島,除了他上面說的理由之外瓦胡島上檀香山和火奴魯魯的名稱也讓他知道這個島非同小可。

    海斯在心裡詛咒李富貴的這種皇家作派,作為總統他顯然不能擺這麼大的譜,在爭奪夏威夷的問題上中美可以說各有所長,美國除了離夏威夷較近之外國力也比中國強上不少,但是國內的孤立主義氛圍使得他們難以全力以赴,而且西海岸遍地的華人也會成為掣肘的力量,在這次總統大選中海斯以極其微弱的優勢當選,現在華人的票數已經集中起來如果這一次他們投給了蒂爾登的話勝負就會逆轉,海斯一想到這裡就不覺大感頭疼。「那美國的利益要放在何地呢?」作為美國總統願意與中國以夏威夷為界平分太平洋已經是非常大的讓步了,如果再失去夏威夷最重要的據點那是完全不可想像的。

    「這就是我們現在面臨的問題了,不知道美國朋友能不能容忍我這一點小小的任性,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向美利堅合眾國作出補償。」李富貴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

    海斯權衡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讓出夏威夷幾乎等於放棄太平洋,我想美國無法作出這樣大的讓步,還請陛下見諒。」

    「總統先生的意思是中美兩國以夏威夷群島劃分勢力範圍?」

    「是這樣的,美國對美洲之外的領土並無野心,對於現在亞洲所展現出自主的力量也是十分欣慰的,我們對亞洲沒有任何野心,只是希望謀求開放的市場和公平的貿易。同樣我相信中國對美洲也抱有相同的看法,這樣皇帝陛下應該能夠理解美國需要海洋上的縱深。」

    李富貴點了點頭,「我來美國之前與夏威夷的國王作了一些交流,如果美國希望將夏威夷作為海上的疆界那我們保留夏威夷王國作為緩衝怎麼樣?」

    「能說得具體一些嗎?」海斯明白李富貴不好對付,同時他也知道李富貴在謀求妥協方面是個好手。

    「現在的關鍵是瓦胡島,既然我們都無法迫使對方放棄那就繼續把這個島留在夏威夷人手中好了,中美都可以使用它的港口,除此之外作為中國取得莫洛凱島的補償美國也可以在大島和瓦胡島之外選擇一個島嶼作為基地,您看怎麼樣?」

    海斯想了一下,與一個皇帝打交道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他仍然沒有貿然地答應下來,「我想這個問題我還需要和智囊們商量一下。」

    「我希望能夠聽到好消息,實際上中美聯手立刻就能把英法從夏威夷驅逐出去,而從夏威夷目前的人口組成來看我們雙方想讓對方退出夏威夷都很困難,所以這樣一種既劃定了邊界又設立了緩衝的解決方案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

    在李富貴等待艦隊繞過南美洲的時候他在美國東部接受著各種各樣的招待,李富貴在美國的朋友不少,這些人回國以後有發了大財的,也有生意失敗窮困潦倒的,李富貴對這些老朋友基本上一視同仁,不過他也對美國經濟的活躍暗暗吃驚,十年之間一個人就可能經歷幾起幾落,當年那個和他爭論狗肉問題的亨利就經歷了家族的破產,不過這些年經過他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個很成功的演講組織人,在李富貴看來他的工作模式和當年的那些穴頭十分相似,都是組織一些大腕巡迴演出,當亨利戰戰兢兢的暗示如果李富貴能出席演講會他將成為這個圈子裡身價最高的人。

    李富貴對這個想法倒是很感興趣,這樣的演講並不需要什麼實質內容,大部分演講者都以幽默見長,李富貴在講笑話這一方面還有一點自信,而且亨利也一再強調以李富貴的機智應對這樣的場面絕對沒有問題,而且觀眾更多是衝著他的頭銜去的,講得好不好倒在其次。

    當李富貴厭倦了在美國的這些社交活動之後繞過南美洲的艦隊也終於來到了紐約,隨艦隊而來的還有智利的特使,加門迪亞總統沒有盼到李富貴的到來十分焦急,乾脆派出了自己的私人秘書隨中國的艦隊來見李富貴。原來現在的智利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風光,他們在戰場上雖然打了幾場勝仗,不過國內的經濟形勢卻惡化的很厲害,這個時候如果能夠從中國爭取到更多的訂單或者一些經濟援助都將對他們克服現在的難關有很大的幫助。

    對此李富貴倒是顯得很大方,根據南下的艦隊司令報告智利軍隊在裝備和訓練上都要強於秘魯和玻利維亞,再加上以往已經打好的基礎,進一步的經濟合作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至於其他方面智利人稍微作了一些暗示,不過李富貴因為對海斯的承諾沒有接茬,智利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李富貴現在才知道這個國家實際上頗為自負,這一次雖然是求到李富貴這裡,不過絲毫沒有低人一頭的樣子,而是非常自信的保證日後定當報答。

    李富貴在歐洲和非洲的行程仍然是十分風光,在歐洲李富貴是一個非常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的傳記曾經連續多年佔據暢銷書的榜單,人們對李富貴可以說是既熟悉又陌生。不過這個時候李富貴對這一切已經有些厭倦了,或者說他有些想家了,所以這一路上除了在巴黎停留了一段時間來處理李璹的婚事之外就沒有作太多的流連。

    李璹在巴黎尋找到了自己的真愛這沒有讓李富貴太吃驚,自己靦腆的兒子如果想要墮入情網顯然沒有比巴黎更合適的地方了,所以他的環球旅行也就在巴黎畫上了句號,由於害怕皇室不會承認這樣一段婚姻所以他還在巴黎秘密的結婚了,兒子能有這樣的魄力倒是李富貴沒想到的。

    這個婚姻並沒有讓李富貴覺得有什麼困擾,不過趙婉兒則很有些不滿,女方出身於小資家庭,接受的教育還說的過去,不過考慮到李璹皇長子的身份而且又是基督徒只能娶一個老婆,他選擇這樣一個女人做配偶跨度的確太大了。於是她立刻擺出了做婆婆的架勢,同時準備把李璹夫婦一起帶回國。

    李富貴看穿了趙婉兒的打算所以及時的制止了她的計劃,「你是不是想把璹兒弄回國,然後再想辦法讓他休掉海倫?」李富貴的問題直截了當。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李富貴看穿趙婉兒也不否認,「是啊,難道你不想這樣嗎?」

    李富貴搖了搖頭,「李璹是個很善良的孩子,我想這和他幼年一直受你的呵護有關,你真的希望他因為一場政治婚姻而毀了終生的幸福嗎?」

    趙婉兒猶豫了一下,「我們也是政治婚姻,不是也過得好好的?」

    「李璹和我不一樣,他身上感性的成分要比我重的多,如果你真的按照自己的計劃去做他很有可能遵從你的意志,不過我敢肯定他接下來的生活不會幸福。」

    「他是帝國的長子,肩負著非常重要的職責,他將來會明白究竟怎樣對他才是最好的,個人的幸福在必要的時候是可以犧牲的,實際上不管是在東方還是西方政治婚姻都隨處可見。」趙婉兒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李富貴點了點頭,「當然,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這真的值得嗎?我一直努力不讓別人來擺佈我的人生,可是現在我後代的命運全部被綁在這個該死的帝國上,他們得到的無非就是錦衣玉食而以,可是卻成了籠中之鳥,甚至將來還會因為籠子太擠而自相殘殺,現在李璹很快就要成為第一隻進籠的金絲雀,這是你希望的嗎?」

    趙婉兒猶豫了,「那你要怎麼辦?」

    李富貴沒有正面回答她,「你已經見識過大英帝國的皇室生活了,你覺得那種生活怎麼樣?」

    趙婉兒撇了撇嘴,「不怎麼樣,他們的工作繁重而無意義,可是東方的君主和西方的不一樣。」

    「那日本的小天王呢?」

    「好像也不太自由,包括他們的王室。」

    「說實話,我不打算為帝國獻出子孫,在未來中國的皇室將不肩負什麼國家的責任,他們可以過上自由、舒適的生活,當然後世如果真的有人打算超越他們的祖先相信我留下的聲威仍然能夠給他們帶來一些幫助,這應該就夠了,畢竟想要在歷史上搏得一席之地還是要靠自己去爭取。」

    李富貴雖然沒有把退位的計劃說出來,不過這些話已經讓趙婉兒不得不慎重考慮了,「總是有些不甘心。」

    李富貴笑了起來,「權力是一把利器,像這樣的利器一般都需要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得到,這樣用起來才能嫻熟、才能珍惜,如果把它交給一個生手最大的可能是傷了自己。這就是我不願意把權力留給他們的原因,可是權利與義務是不可分割的,如果我的後代不掌握國家的權力卻還要盡國家元首的義務那豈不是太吃虧了,所以…」

    「所以為了不盡義務就遠離政治中心,甚至遠離民眾的視野,是不是?我猜你說的是夏威夷。」

    「沒想到被賢妻看穿了。」

    「你也算用心良苦,你是打算讓李璹留在巴黎嗎?」

    「他已經長大了,隨他自己的意思吧。」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19
李富貴在海外的行程中最後長時間逗留的一站是土耳其蘇丹的行宮,到了這裡李富貴不得不承認東西方的君主都不如土耳其人會享受,如果這樣的統治可以長久的繼續下去而且還不會損害到國家那他倒不介意在這個位子上多干一段時間,不過歷史告訴李富貴土耳其會一直這樣滑下去,所以他在蘇丹的皇宮中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後就決然的離開了土耳其。

    在李富貴離開的這兩年裡二唐的官員和國會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張樂行雖然還在上竄下跳,不過他的力量實在太弱小了,一旦離開了李富貴的支持立刻就無法對官員繼續有效的制約,這兩年來社區服務計劃以飛快的速度流於形式,官員們下去以後也就喝喝茶、聊聊天,聽一聽民間的疾苦,這些工作他們還是願意做的,二唐畢竟剛剛建立,官僚們還沒有進化到不肯接受民間反饋的地步。

    當得知皇帝很快就會回國的消息眾人的心中都相當的矛盾,就這兩年多來說中國的發展十分平穩,由於徹底的杜絕了李富貴拍腦袋的影響,政策變得更加連貫,人們十分驚奇的發現當皇帝甚至皇室徹底的從他們眼中消失的時候這個國家並沒有因此變得有什麼不同。由此很多兵家的學者撰文論述皇帝並不是中國所必需的,不過保皇的一派則聲稱當國家處於正常運轉時的確不需要皇帝去干預,不過如果國家陷入動盪就需要皇帝來力挽狂瀾,這個觀點得到了大多數民眾的認同,雖然從歷史上看國家陷入動盪往往第一個倒霉的就是皇帝,真正靠在位的皇帝來改變國勢的一百個裡面也未必有一個。

    當然不管這些人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當李富貴回來的時候所有人看起來都歡天喜地,而李富貴在碼頭上面對著來迎接他的萬千子民放聲高歌讓那些人覺得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尤其皇上唱的還是一首洋歌。

    李富貴回到家立刻就有人向他告密,趙夫人搶在東方勝和韋昌輝之前向李富貴報告了他離開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朝臣和國會是如何勾結在一起妄圖架空皇室的,而她在這段時間裡又是如何與這些人進行堅決鬥爭也成了描述的重點,在趙夫人的口中這些亂臣賊子都應當受到嚴厲的懲處。

    雖然老太太一直表現的義憤填膺,不過李富貴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很顯然在李富貴不在的日子裡外戚們有奪取一些權力的打算,畢竟李富貴的離開讓很多人覺得出現了巨大的權力真空。根據李富貴的推測內閣和國會現在正處於蜜月期,他們顯然很輕鬆的就阻止了外戚們的企圖,實際上他們還進一步的制定法案來限制皇權,李富貴歸來以後猛的發現國會為自己準備了好幾套枷鎖。

    「總理竟然對您如此不禮貌?」李富貴緩緩的說道。

    「就是啊,」趙夫人怒氣沖沖的說道,「現在國會的那些人也看他的臉色辦事,我看這個傢伙有不臣之心。」

    李富貴緩緩的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不過他做了一任看守總理、一任評選總理,我想也該換別人來做一做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李富貴又聽信了張樂行的讒言,官員們身上的壓力一下子又重了起來,國會想要否決李富貴的提案也變得更加困難,雖然新的法案給李富貴帶來很多不便,不過他也不斷使用憲法賦予他的權力來壓制國會,同時經過這幾年的實踐之後李富貴要求國會將社區服務計劃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由於以前的法律對各種徇私舞弊、玩忽職守都有明確的計算公式,所以這套法律一旦被定下來不但將在全國範圍內通行,而且那些想要通過關係矇混過關的人將直接面臨其他法律的制約,這樣本來的輕微錯誤就要上升到違法的高度了。

    議會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所以立法的過程極其緩慢,李富貴反覆催促未果的情況下還罷免了幾位議員,可是議會仍然慢吞吞的一再討論。

    在此期間李富貴又一次拋出了一系列關於男女平等的法案,而且主張對納妾、裹腳等習俗採取更加嚴厲的經濟手段來予以限制,他甚至建議修改婚姻法來賦予妾室平等的地位,這樣如果妾想要離婚她將獲得應有的財產,這一切都讓大家驚恐的發現長時間的旅行對他們皇帝的精神狀態沒有任何好處。

    這一切走的都是立法程序,所以人們儘管十分擔心但是仍然苦苦忍耐,直到李富貴在國會辯論中因為一點小事要罷免陸歸延的時候這場危機才真正演變成了風暴,因為按照現在的法律李富貴是無權不經過國會就罷免總理的,當然李富貴也耍了一個花樣,他並沒有直接要撤掉陸歸延,而是讓陸歸延自己辭職,當然這是當著眾人的面說的,因此矛盾一下子就激化起來。

    陸歸延一直是李富貴的親信,在李富貴出國前的那些胡作非為當中他還是給於了相當的配合,只不過當李富貴離開了中國之後他又開始配合國會,大家都猜測這是他失去李富貴信任的原因。同時這個行動還給了其他人一個很糟糕的信號,那就是這可能是一個大清洗的開端,因為李富貴從來沒有以這樣的理由罷免手下的重要人物,這次反常的舉動讓大家都感到害怕。

    當陸歸延默默的站在那裡對李富貴的命令既不同意也不反抗的時候終於有議員站出來指責李富貴了,以往朝臣想阻止李富貴的時候仍然使用勸諫的手法,可是這一次的的確確是指責,陸歸延這兩任總理幹的不錯,雖然沒有刻意的去結黨仍然有不少人願意站出來為他辯護。

    「這是我和陸總理之間的私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插嘴。」李富貴嚴厲的呵斥讓所有人的心頭都是一寒,然後他又轉過頭來繼續逼問陸歸延,「我看總理的身體好像不太好,不如先下來休息休息,你的年紀又不大,來日方長嘛。」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的身體,陸某的身體一向很好,不過既然陛下覺得我應當離退靜養我自當遵從,只是國事繁雜,這交接該如何去做還請萬歲示下。」這場雙簧兩個人早已計劃好了,李富貴覺得在一連串激怒大家的舉動之後應當可以試一試眾人的底線了。

    「這個嘛,再來一次競選好了,我們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了這一次應該是輕車熟路了。」李富貴對選舉的經濟成本一向不大在乎,為了讓老百姓能夠適應選舉的氣氛他一再要求政府在這個方面不要太摳門。

    「我認為這不是陛下與總理之間的私事,」剛剛被喝退的那名議員在最初的慌張過去以後又一次打算站出來主持正義,李富貴看著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中國人身上的奴性減了不少,面對打算一意孤行的皇帝仍有人能夠站出來,這種情形在歷史上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我認為陛下這樣做是在因私廢公,總理乃一國之首輔,如果萬歲只用一句話就逼著他自己辭職,那還要國家法度做什麼?」

    李富貴看起來非常憤怒,不過他實際的心情倒是很愉快,「你叫什麼名字?」

    「微臣沈蘭亭,今日即便說完後五馬分屍我也無法閉口不言,當年潤芝公對萬歲推崇備至,可是若是他見到今日的景象難免會大失所望。」

    「為什麼?我挽狂瀾於既倒,現在文成武就潤芝若是看到定然更加驚奇才是。」李富貴聽到沈蘭亭把胡林翼搬出來才想起來他是來自益陽的議員,看來他面對皇帝的威嚴還是不敢直接頂撞,所以抬出一位死人來先抵擋一下。

    沈蘭亭搖了搖頭,「若是單比功業那秦皇漢武豈不都能稱得上千古一帝,難道萬歲想成為他們那樣的君王嗎?」

    就在所有人大驚失色的時候李富貴倒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在侮辱自己,因為這兩個人在他的心中評價很高,能與他們比肩被李富貴當作是對自己的誇獎,然後看到其他人的表情才反應過來這兩個皇帝在古代是被當作暴君來看待的。「秦皇漢武?若說武功倒還差不多,不過如果說起民生我自認國內的老百姓生活的還是可以的。不知道沈先生是指那一部分呢?若說的是前面那承蒙誇獎,如果你指的是後一種我想就可以辦你一個誹謗君王的罪名了。」

    沈蘭亭鞠了一躬,「微臣指的既不是武功,也不是民生,而是陛下治國的手段,萬歲自登大寶以來率性而為,不計後果,現在首輔的去留也是在陛下一句話之間,我想知道這樣的統治和以前的歷朝歷代有何不同?當年潤芝公告訴我們陛下必能帶領我們、帶領中國開創一個新的紀元,現在議會代表民意,而萬歲卻視民意如草芥,那還要國會做什麼,要憲法做什麼?在這樣下去我國有民主之名而無民主之實遲早會走回到以前那些朝代的老路上去,而陛下成為一個暴君的日子我想也不遠了。」

    「大膽,」李富貴用力的一拍龍椅的扶手,「真是胡言亂語,還不退下去。」

    當李富貴動怒的時候眾人都覺得脖子後面一涼,相信二唐今天就要失去一位忠臣,可是李富貴只是斥退了沈蘭亭,然後又掉過頭來若無其事的和陸歸延確認起他辭職的細節來了,這讓所有的人都覺得莫名其妙,以李富貴的惡名既然動了怒將沈蘭亭殺掉並不奇怪,當然由於他讓人難以捉摸的個性如果被沈蘭亭這一番話給折服突然轉怒為喜也不是不可能,唯獨現在即不接受意見也不追究責任讓人想不到。

    沈蘭亭本來已經退下,他剛才的經歷幾乎等於從鬼門關上走了一圈,所以當李富貴將他斥退的時候他的心頭不禁一鬆,畢竟這代表了李富貴不想殺他,不管以後有什麼招數今天算是把命保住了。可是接下來李富貴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把片子倒回到發生爭執之前使得他驚詫之餘又想站出來,不過這一次別人快了一步,原來有人看出冒死犯諫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危險所以克服了心中的恐懼挺身而出。

    這一下午很多議員們似乎都變成了耿耿得直臣,胸膛中對李富貴的種種不滿一下子都發洩了出來,到後來已經不局限於撤掉陸歸延這件事上了,而李富貴的應付頗為狼狽,最後向陸歸延丟下了一句「我回去等你的辭呈」然後就宣佈散會。

    接下來的幾天李富貴沒有在國會出現,而陸歸延的辭呈則交了上來,議會在李富貴不在場的情況下一連三次拒絕了他的辭職,不過當陸歸延第四次交上辭呈的時候他非常明確的表示根據法律他將繼續擔任看守總理三個月的時間,在此之後不管國會同不同意他都將不再履行總理的職責,到這個時候議會才不得已重新啟動評選總理的程序。

    李鴻章這段時間一直很緊張,他還用很隱諱的方式動員南方的那些議員促使國會接受陸歸延的辭職,他的這些舉動都沒有逃過李富貴的耳目,畢竟這個時候李鴻章屬於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對他的監視要比以往嚴密上許多。李富貴經由這件事對李鴻章非常的失望,在他看來這是典型的缺乏長遠眼光的表現,要知道在一個皇權受到限制的政府裡當外交部長絕對不比完全攥在皇帝手心裡的總理差,這段時間很多人都站出來反對李富貴的那個草率決定,而李鴻章卻選錯了立場。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6:20
左宗棠在國會召集總理級人員報名參選的之後回到了南京,他倒不是對這個總理的位子有什麼想法,而是南京詭異的政治氣氛讓他不得不回來,在外藩當中左宗棠的忠誠可能是最高的,所以他可不管南京是不是龍潭虎穴,他必須回來糾正李富貴的胡作非為,即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見過面之後的寒暄讓左宗棠鬆了一口氣,李富貴的舉止看起來十分正常,看來雖然他的那些主張的確匪夷所思,不過事情還不算太糟糕,左宗棠知道李富貴的思維方式與常人大異,這並沒有什麼,如果李富貴和常人一樣那他憑什麼執掌這麼大的一個國家。他認為只要那些奇怪的想法仍然是他特異的表現就還可以挽回,他最害怕的就是李富貴真的瘋了。

    左宗棠這次回來正合李富貴的心願,實際上他正準備招左宗棠回來。「季高是回來參加總理競選的吧?這樣很好,上一次的競選毫無懸念,因為只有路歸延一個人做過總理,其他人的推算自然不可能像他那樣準確,這樣的競選只是在走過場,我希望這一次看到真正的競爭。」

    「陸總理還有兩年就屆滿了,陛下為什麼不等到那個時候再組織一場充滿競爭的選舉呢?」左宗棠並不打算一上來就直接頂撞李富貴。

    「要是我一直循規蹈矩議會又怎麼會反對我呢?」李富貴的話讓左宗棠大吃一驚,他不解的看著李富貴,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貴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帝還不僅僅是針對陸歸延,他竟然想借這次機會來對付國會?議會在左宗棠看來對國家的作用無可替代,所以他有些不敢相信李富貴真的是如此打算的,畢竟國會是他一手建起來的,這幾年來雖然時常和李富貴作對,但是矛盾也絕沒有到不可調和的那一步。

    「難道陛下和國會之間的衝突是您故意挑起的?」左宗棠非常謹慎的問道。

    「是這樣的。」

    「您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因為國會惹惱了您嗎?」

    「也可以這麼說,我對國會有些失望,原本我以為他們在我出國的這兩年能夠成長起來,可是他們仍然只會唯唯諾諾,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即便是逼我也要逼他們掌握這個國家。」李富貴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這使得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在指責國會。

    「實際上您不在的這兩年裡國會對國家控制的還是很好的,」左宗棠準備為議會辯護,李富貴打斷了他的話。

    「他們能夠控制國家,卻不能控制我,說實話我如此刺激、縱容他們卻仍然無法看到足夠的力量來制約我,這真讓人傷心。」

    左宗棠被弄糊塗了,「您需要國會來制約您?」

    「是的,我記得當年你們的亞聖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不管我對孟夫子本人的看法如何我都必須承認這話說得太好了,可惜以後的歷朝歷代都把這個順序給反過來使用,而現在我希望民意能在我的意志之上,可是想做到這一點不容易,我以前聽人說有逼人致富的,可是沒想到現在我卻要逼人掌權。」

    這一段話把左宗棠感動的一塌糊塗,他的思想與一般的儒生有所不同,不過崇高的使命感和強烈的道德觀卻比別人都要多,李富貴這種自損以成全天下的做法幾乎立刻就將其折服,「我實在沒有想到陛下的用意如此深遠,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現在付出的一些代價倒不算什麼?」

    「能做到嗎?很難啊。」李富貴長歎一聲。

    「國會否決了您的一些提案。」

    「那是因為我在讓著他們,如果我真的想要通過那些提案那他們是沒有什麼辦法阻止我的。」

    「我知道這是假的,不過起碼百姓看到了民意可以制約君王。」

    「這不夠,真正的制約是能夠廢黜。」李富貴拍了拍坐椅的扶手,「如果我被廢黜了我希望能由你來坐議長。」

    這話在左宗棠耳邊不亞於一記驚雷,震驚過度的他只感到手腳酸軟,實際上他的確跪了下去,「萬歲,我…」

    「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我也不是試探你,我如果真的想試探你應當排不到十名以內,是我自己不想做皇帝了。」李富貴把左宗棠拉了起來。

    「為什麼?」左宗棠有些結巴,剛才他還在為李富貴推心置腹的將秘密都告訴他而感到高興,不過現在已經很難承受所獲得的這些秘密了。

    「我不喜歡做皇帝,」李富貴的神情輕鬆,就好像在說他的口味一樣,「我是個兵家的信徒,因此我不能容忍不受制約的東西出現,即便那個東西就是我自己。」

    「兵家言利,可是萬歲現在所做的事情明顯偏離了這一標準。」左宗棠情急之下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乾脆從兵家的角度說了起來。

    「兵家是言利,但是言利的角度卻不固定,就我來說,大約有兩方面,首先是物質方面,我不管做不做皇帝在這方面都不會有什麼影響,其次在精神方面,現在這個國家是我的,他的繁榮可以說是我在精神方面最大的追求,而我相信讓他在制衡與妥協中自己找到方向要比我領著他向前走好的多,難道你能一輩子靠人領嗎?其實這和養孩子一樣,孩子長大了就應該讓他自己去闖了。」

    「可是現在孩子還沒有長大,內外都有不少隱患,我們的邊疆只是依附於中原,俄國吃了敗仗卻未傷筋動骨,遲早會捲土重來。」

    李富貴笑著搖搖頭,「帝國的強大可以保證邊疆的向心力,至於俄國你不用太擔心,在喪失了太平洋的出海口之後他們東進的能力減弱了很多,如果你能保證歐亞大鐵路的暢通他們就更沒有理由在短時間內對西伯利亞和遠東大規模的投入,等到二三十年後中國的西北東北都發展起來了那就是我們向他們奪取土地的時候了,中俄之間不打則已只要開打就是打工業、打經濟,想取巧是很難的。當然我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實際上即便是我來領路我也不能保證走的一定是正確方向,不過帝國處於上升期的時候,這些問題應當能夠被克服,同時我們能夠得到非常寶貴的經驗、教訓,這樣才能面對未來真正的危機。」

    「什麼危機?」左宗棠趕忙問道。

    「我怎麼知道,要是現在就知道了那就不算真正的危機了。」

    「那您打算讓誰繼承皇位呢?」左宗棠並沒有完全被說服,不過他以為李富貴只是打算升為太上皇,那在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指引中國的。

    「什麼繼承皇位?沒有人繼承皇位,我都不配做皇帝他們又有什麼人有資格立在這個國家的頂端?」

    「可是…」左宗棠不知道該怎樣問下去。

    「是的,未來沒有皇帝了,皇帝作為至高無上的象徵和兵家思想是格格不入的,你也應當知道一個國家沒有皇帝未必會大難臨頭,外面有不少例子,未來的中國國家元首是你,議長先生。」

    這一次的衝擊要比李富貴準備退位來的還大,「中國怎麼能沒有皇帝?您走了軍隊怎麼辦?誰能壓得住他們?」

    「中國為什麼就不能沒有皇帝?當你掌握了自己命運的時候就不用把希望再寄托在君王身上,至於軍隊我還是相信他們對國家的忠誠的,富貴軍的國家意識不算差,要知道當年他們是在保衛家園的口號下參軍入伍的,這些年又一直在以國家的名義作戰,你也算是半個武人,應當理解他們,我們以往對待武人的態度很不公正,不過未來文武的界線會漸漸的消失,我想應當能夠改變這一狀況。」

    「那皇子們怎麼辦?」左宗棠感覺到了李富貴的決心,他這個時候已經是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來抵抗了。

    「我這也是為了他們好,帝位的傳承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權力,你應當知道我視血統論為狗屎,『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才是我的座右銘,要是血統論真的有道理的話我們就應當實行兩晉時期的士族制度,所以如果我的後代僅僅因為血統就掌握公權力的話對他們和國家都沒有什麼好處。第二部分是榮譽,你也知道我們國家尊君的思想很濃厚,他們能不能只保留榮譽而不染指權力我們暫且不談,這種榮譽本身也可以被視為一種枷鎖,我一直就不喜歡那種木偶般的生活,就算我現在還是一個碼頭上的苦力你來問我我是願意成為英國皇室的繼承人還是摩根家族的繼承人,我肯定選擇後者,為了那些虛名去承擔一些莫名奇妙的責任在我看來是很愚蠢的,如果完全沒有什麼責任拿我倒還可以考慮一下,比如說羅馬的皇冠我就準備繼續戴下去,反正羅馬已經不存在了,教皇有為羅馬皇帝加冕的權力不過卻不能廢黜他,這樣的皇帝作起來或許還有點意思。」

    左宗棠無言的站在那裡,他現在腦子很亂,今天的所聽所見顛覆了許多他視為金科玉律的東西,可是他又不得不將其視為高風亮節的表現,這種衝突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關於其中的利害他這個時候也算不清楚。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接任議長嗎?」李富貴看左宗棠不說話就接著問道。

    「臣實在不敢僭越。」左宗棠不知道李富貴為什麼選他。

    「因為你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你有七十了吧?」

    左宗棠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富貴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看重他,以往李富貴從來沒有尊老的習慣,「下個月初七是老朽七十歲的生日。」

    「人生七十古來稀,值得好好慶賀一下,到時候我們可要好好喝一杯。作為一個過渡人物你讓我放心,你的年紀也讓我放心,至於少荃他這次想做總理的願望我猜是要落空了。」

    「陛下既然希望中國能以民意為重,為什麼還要操縱選舉呢?」左宗棠自認找到了李富貴行為中矛盾的地方,準備就此在展開一輪勸說。

    「所以我要走,你也看到了即便國會在罷免總理的問題上和我鬧得很僵,我仍然可以通過影響他們來讓他們選出我中意的人來,其實這並不用作弊,我只需要施加一些影響就可以做到了。我有這樣的權力有這樣的能力,即便我不用這個社會就仍然是人治而不是制度在統治,如果我搞了一輩子最後中國還是人治那我才真的失敗了。」

    「陛下春秋正盛,離一輩子還早得很,為什麼要這麼急呢?」

    「現在我兒子還小,外戚們也沒什麼實權,帝國建立的時間不長完全攀附在我身上的勢力並不多,即便是我那些老部下離了我他們並不會受多大影響,說實話以往我對他們也不算特別照顧,只能說對得起他們,要說有多大的恩惠也談不上,這樣我想走就走不會有太多的阻力,可是如果再過些年我的身上佈滿了籐蔓再加上自己年紀又大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左宗棠沉思良久最後長歎一聲,「萬歲需要我做些什麼?」

    「也沒什麼,你就待在南京等著看好戲吧。」

    左宗棠的到來讓李鴻章有些擔心,魏人傑已經報了名準備競選總理,因為他是李富貴的嫡系出身所以被李鴻章視為勁敵,現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這邊的票數分流。對於治國兩人的方針都差不多,由於現在國家發展速度很快,所以他們都打著蕭規曹隨的主意,因此兩個人能夠報出的數字應該也相差不大,這個時候票數就很重要了,如果外藩能夠把票都投給自己的話那自己勝出的機會就很大了,不過如果左宗棠來插一腿的話那就幾乎可以肯定他們兩人會兩敗俱傷,而魏人傑則會漁翁得利。正因為有著這樣的擔心,所以當最終報名日期截止之後李鴻章確認左宗棠沒有報名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實際上魏人傑這次參選多少也有些尷尬,李富貴罷免陸歸延雖然已經在事前達成了默契,可是外界卻並不知道。蘇北一繫在各個方面都佔有很重要的位子,由於力量太大再加上他們的領袖是這個國家的皇帝,所以在現在的中國蘇北人並沒有結成一個派系,在以前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也沒有將陸歸延視為與他們利益息息相關的領導,雖然陸歸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正因為如此陸歸延離職之後魏人傑去爭這個位子並沒有什麼道德負擔。可是李富貴畢竟是在沒有充分理由的情況下就罷免了這樣的重臣,魏人傑是不願意看到李富貴變成這樣一個人的,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李富貴向著獨斷專行的方向發展下去遠比他的那些胡鬧要可怕的多,魏人傑作為李富貴的老部下他不介意李富貴的詼諧滑稽,可是如果李富貴成為暴君那就很可怕了,人心的變化是那樣的難以捉摸,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又有誰能保證不會發生兔死狗烹的事情呢?因此在一開始魏人傑是打算不參選總理以消極抵抗李富貴這次對陸歸延的免職,不過最終經不起周圍人的遊說,因為蘇北繫在二唐雖然並沒有抱成團,可是他們也不希望陸歸延被免職後總理的大權落到外人手中,所以都力挺魏人傑出來參選總理。

    這種心態使得魏人傑在競選演講的時候對他的前任給與了很高的評價,這讓李鴻章竊喜不已,在他看來魏人傑這次算是站錯了隊了,通過這次陸歸延倒閣的事件李鴻章自認弄清了自己的立場,雖然名義上政府是向議會負責,可是實際上仍然是皇帝掌握一切,在這個關鍵時刻只要能立場堅定的站在皇帝一邊自己這個外藩的帽子很快就能摘掉了。

    李鴻章立場堅定的支持李富貴的權威讓很多議員對他看不慣,政府當中也有不少人不喜歡李鴻章的這種做法,當然也有不少趨炎附勢之徒覺得他這次終於巴結上了皇帝將來身價一定能大漲所以就跟了上來。

    由於立場相差很大,而且雙方的實力也非常接近,所以這次競選的火藥味非常濃厚,同時外藩和兩江之間原來若有若無的壁壘在這一次的選舉中也被徹底打破,很多外藩議員因為看不慣李鴻章對李富貴的奴顏婢膝轉而支持魏人傑,而有些出身兩江的議員為了追隨皇帝而支持李鴻章,一時間叛徒的帽子滿天飛,與上次陸歸延當選的波瀾不驚相比可謂大相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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