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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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03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1
一路氣焰囂張的安德海在湖北被左宗棠拿了下來,然後毫不客氣的賞了這位大內總管一刀,理由與歷史上的如出一轍。李富貴先於北京得到了這個消息,然後鬆了一口氣,本來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按照歷史的車輪把這個安德海宰掉。

    北京的眾人在得知那位太后面前的大紅人被左宗棠給卡嚓了,這實在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奕欣採取了一種模稜兩可的態度,一方面他也承認安德海南行是壞了祖宗的法度,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得罪慈禧。這樣默默地度過了幾天之後在早朝的時候慈禧忽然問起此事。

    「大內總管這次出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與私自出京原有所不同,只是左宗棠為平定長毛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我看也不便苛責。」奕欣還想保持中立的態度。

    「糊塗,我讓安德海出京,本來只是要他探訪一下南方的風土人物,哪個讓他那麼囂張了,現在他被砍了那是活該,左宗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慈禧隔著簾子拋出這麼一段深明大義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感到吃驚,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不是反話。「那不知太后認為應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情呢?」奕欣不敢直接接慈禧的話,只好這樣順著問下去。

    「賞左宗棠雙眼花翎、黃馬褂。」

    「臣領旨。」奕欣高高興興的歸隊站好,這位大嫂突然變得如此通情達理讓他十分的欣慰,可是奕欣不知道慈禧這個時候已經下定決心要收拾他了。恭親王沒有想得那麼遠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畢竟這種殃及池魚的推算不是每個人都能想得出來。原來慈禧在得知安德海被砍頭之後也是勃然大怒,不過等她冷靜下來一想自己還真的沒辦法動這個左宗棠,這件事自己輸理不說,各方面對自己的掣肘也太多,尤其是那個奕欣軟弱無能到了極點,指望他去對付南方只怕老母豬都能上樹了,於是借助這一次的事情安撫南方然後立刻罷黜奕欣的計劃就立刻被定了下來。現在對她最大的問題是陝甘的那支新軍,雖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可是畢竟是一個威脅。

    早朝之後慈禧請奕欣留了下來,奕欣一上來就為今天的事先送了慈禧一堆高帽子,慈禧笑著搖了搖頭:「六爺,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不過這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辨出一些的,又豈能為一個奴才怪罪封疆大吏,這件事就不用再提了,今天請六爺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不知是什麼事?」奕欣有些奇怪,聽慈禧的口氣此事似乎比安德海的死還要大上不少。

    「是皇上的婚事,皇上已經十三了,雖說還不急,不過也該給他物色物色了,我也好早一點抱上孫子。」

    慈禧說這話的時候刻意顯出了一幅慈祥的神態,雖然她現在不過三十四歲,但是這個時代三十幾歲做祖母也是常事。今天的慈禧實在有些反常,這讓奕欣暗暗的納悶,暗想難道多日不見這位嫂子真的轉了性,他倒沒有更進一步的往深裡去想,反而暗自慶幸,「後宮之事但憑太后做主。」

    「我這不是正在問你嗎?」

    「一時之間我倒也想不起那位王公家中有合適的小姐,大清朝現在的形勢並不好,皇上大婚可馬虎不得,不如我們這就開始探訪探訪。」

    「六爺說得也有道理,你可一定要把這事放在心裡。」

    「一定,一定。」

    從這天開始京成立關於皇帝選後的消息就開始滿天飛了,大家也都在猜測哪位小姐能夠有這樣的福氣,在各項指標中僧格林沁都排在前幾位。李富貴在南方很快也得到了皇帝要選後消息,在此之前他一直沒想明白為何慈禧太后如此好講話,在李富貴前世今生的記憶中這個女人還真沒有服軟的時候,前世中那個殺安德海的大臣最後怎麼樣了他並不知道,想來逃不脫抄家滅門。不過李富貴也沒有把這事往奕欣身上聯繫,他總是在想北京究竟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左宗棠,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

    若是針對自己的陰謀李富貴倒是不怕,不過左宗棠的湖北遠沒有兩江這麼牢固,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圈套還真有些危險,所以這件事李富貴還真的不能等閒視之。想不出個道道的李富貴去向祁雋藻請教,祁雋藻現在被李富貴拜為高等顧問,教兒子的事情已經不再煩勞他了,老頭子倒也不爭,每次見了李富貴總是扯些琴棋書畫上面的東西,由於他講得深入淺出李富貴聽來倒不覺得煩悶。這次遇上了難題李富貴就來找這為高參了,「老朽離京多年,這太后的面都沒見過,對她的性子嘛我也拿不準,不過以太后上台後做的這些事情看此事的確有些反常,我懷疑她未必是針對左宗棠。」

    「難道是針對我或者是奕欣,也不對啊,不要說在這兩件事裡左宗棠不會幫慈禧的忙,就算他願幫他也幫不上啊。」

    「只怕沒那麼簡單。」

    就在這個時候勤務兵給李富貴送來一份電報,李富貴打開一看就立刻跳了起來,「慈禧要為皇帝選後,還很可能是僧格林沁的女兒,這怎麼行。」他這個時候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滿族遷徙計劃,「不行,我得趕快去查查。」說罷李富貴趕忙向祁雋藻道別,然後匆匆離去。

    看著李富貴遠去的背影,祁雋藻的神情似笑非笑,「太后這是示恩於天下啊,有點意思。」

    李富貴急急忙忙的離開是去電報房向大阪拍電報,讓他們查一查孝明天皇的女兒、妹妹裡有沒有年齡合適的內親王找一兩個出來配給祺祥皇帝,這一來一回頗費周章,因為李富貴一直沒有把這個計劃訴諸行動,他沒有想到慈禧會這麼早給祺祥選後,所以留守日本的官員並沒有去搜集天皇家庭中女性成員的資料,現派人到京都去打聽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到李富貴得知梅宮代子內親王今年正好十一的時候立刻找人來寫奏章,把那些溫良淑德、品貌端莊的好詞一股腦的套在這位完全不知道底細的十一歲小姑娘頭上。

    這份急急忙忙拼湊出來的奏章剛剛用快馬送出去之後又被電報給追了回來,原來李富貴又收到京城的最新動向:恭親王倒台了。這一次的政變顯得波瀾不驚,雖然慈禧已經做好了種種準備,但是這一切都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奕欣完全沒有反抗的意志,在朝堂之上還是拿西北戰事發難,只不過站出來質問的不再是那群清流,而是一些更有份量的大臣,奕欣這個時候也想結束西北的戰事,所以他沒有像前幾次那樣一味的抗辯,而是要求大家一分為二的看待這場戰爭。首先應當看到這場戰爭打出了大清朝的氣勢,而且已經將西北的回民殺的差不多了,這應當被定為此次戰爭的主旋律,現在的反賊只能夠據險而守,其覆亡已是指日可待。當然在取得了這些成績的同時這場戰爭也給大清朝帶來了國庫空虛、民間積怨等等不利的因素,這一點奕欣表示他要負責。鑒於大規模的戰鬥已經結束,奕欣認為現在已經可以把大軍撤回來了,只需要在當地留一部分兵力邊剿邊撫就可以了,這樣那些不利因素也就可以消除了。

    雙方爭辯多時最後由慈禧來總結,如果單從用詞上來說慈禧的總結更接近於恭親王的發言,只不過她把前後顛倒了一下,在慈禧這裡戰爭的主旋律是勞民傷財,而取得的戰績則是附帶的成果,雖然恭親王主動請旨降罪不過太后並不忍心責罰於他,所以只是免去奕欣攝政王的頭銜讓他暫時回家思過。

    聽到這樣的判決奕欣吃驚的抬起頭,透過那道珠簾他隱約看到一張全無表情的臉,在那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奕欣的腦海中湧現,就他個人來說他對這位嫂子還是有些敬畏的,慈禧成為太后以來偶爾施展出的手段都非常毒辣,一想到今天對自己發難的這些人奕欣忽然明白今天是慈禧在做了充分的準備之下跟自己攤牌,現在回想起來剛才站出來指責自己的雖然還不算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卻分屬不同派系,他們能夠一同站出來就是在告訴自己太后所擁有的力量。想通這一切之後奕欣身上倒是一陣的輕鬆,「說到底這不是我的天下。」他在心裡對自己這樣說。

    「謝太后恩典。」

    接下來奕欣老老實實的交出了所有的權力,他的那一票人也十分配合的該幹什麼幹什麼,等到李富貴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北京的朝堂之上已經變成保守勢力當權了,出現這樣的變故李富貴不知道究竟是慈禧太厲害呢還是奕欣太窩囊,反正這叔嫂之間的事情他本來也沒打算摻合,既然已經這樣了李富貴打算先看看這位太后的動向再說。

    這陣子國際法庭的審訊頗有進展,自從西班牙臨時政府表現出親普魯士的一面後法國人在法庭中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而普魯士這個時候在國際上的聲望還略欠火候,另外他們也沒有替西班牙人出頭的意思,這樣條文的細化變得快了許多,眼看著已經能夠把那幾個罪魁禍首送上絞架了。不過也有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那就是美國突然提出要為在戰爭中保持中立的國家定一個規矩。它這麼做當然是有所針對的,在南北戰爭當中英國不停的幫助南方造艦,一條一條的走私船、掠私船直接從英國開出投入與北方的戰爭,美國人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格蘭特上台之後更是把這件事情當面向英國人提了出來,英國人則以一切都是商業行為為理由搪塞,不過美國人的態度很堅決,眼見這一場爭端就要激化,最後美國把這件事拿到上海要求訂立一套中立法。

    這當然增加了法庭辯論的混亂程度,後來李富貴不得不在程序上把這兩件事分開,上午各國代表討論人道法,下午討論中立法。

    就美國人的訴求李富貴也曾經問過英國人的態度,其實英國人這個時候並不願意和美國人翻臉,一方面他們還需要從美國進口糧食、棉花、鋼鐵等一系列產品,另一方面歐洲上空的戰雲越來越濃,他們這個時候實在不願意在美洲多開事端,只不過雙方一直無法就賠償的金額達成一致,現在在法律條文上更是死扣字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被對方抓到了把柄。

    其實這次國際法庭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冠冕堂皇,尤其是法庭辯論的時候各方都顯得義正言辭,不過它畢竟是一個政治的產物,在這裡更多的結果都是在背地裡得出的,法庭上的唇槍舌劍只是起著一個輔助的作用,新任美國政府派來了新的代表,馬思北的信件比他早幾天到達,在信中馬思北描述了新一屆的美國政府,看來這位參議員對美國新的政府的評價並不高,因為這一屆的政府中包含了太多的軍人,而且都是一些傳統意義上的軍人,這些人顯然從政的經驗不足,他還特別提醒李富貴注意對這些新人賄賂的效果要比對他們的前任大。

    李富貴根據馬思北的建議很成功的贏得了美國新任代表的好感,有時候他甚至在想,或許李將軍比格蘭特更適合做這一屆美國的總統,「說到底我對那個純真的年代還是抱有好感啊,可惜人可以由純真變得複雜,卻不能回頭,希望這位將軍一路平安。」羅伯特.李已於今年四月份因為健康的原因回國了,李富貴組織的歡送規格非常高,他甚至要求北京給這個美國人頒發榮譽爵位,在步兵學堂的大門口還為李將軍豎起了一尊青銅雕像,李富貴簡直要奉他為完美的軍人,格蘭特知道此事之後雖然嘴上叨咕了幾下不過事後倒沒看出他有什麼不快。

    儘管羅伯特.李堅決不要任何的榮譽,不過李富貴認為這一切是他應得的,他來中國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的確給李富貴很大的幫助,有一些西方的軍事教育以前的富貴軍要麼沒有要麼缺乏準確的理解,學起來總是有些彆扭,現在有位大師一加指點再用起來自然靈活了許多,實際上羅伯特.李在西點軍校的時候就是高材生,他的才華並沒有成為接受軍校那些條條框框的阻礙,這一點在李富貴看來最是難得,所以由他來解讀這一套教育體制的確再合適不過了。李富貴知道格蘭特在西點軍校中的成績,他相信如果這位總統講解軍事固然也能說出一番道理,但是恐怕很難把他的思想固化下來。

    因為歐洲的戰爭氣氛越來越濃,李富貴也知道真正的大戰很快就要開始,所以他希望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之前把審判的事情給定下來,正好西班牙也終於派出了代表來到遠東法庭就菲律賓戰爭為自己辯護,李富貴終於找到了威脅的對象。

    談判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李富貴不斷的把關島、南美的戰爭和美國人對古巴的興趣搬出來嚇唬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對這些虛言恐嚇倒並不是很害怕,畢竟說中國能夠渡過太平洋他們是不信的,關島雖然很可能會失去但是僅憑此就想讓他們屈服並不容易。對於他們來說更擔心的還是歐洲,普法之間的對立對中國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對西班牙同樣如此,他們可不像李富貴那樣對普魯士充滿信心,他們也看出來歐洲大戰一起亞洲和美洲必然都出現真空,而現在這兩個地區的新興國家偏偏還有聯起手來的架勢,這對於西班牙這種又老牌又沒落的帝國無疑是極為不利,所以他們此行也的確是打算如果條件合適就把東方的事情給定下來,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的確不舒服。

    實際上西班牙人對於那位總督和海軍上將以及他們的幾個手下的命運並不怎麼關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國內既然變了天,這幾個老人也就不怎麼被重視了。他們之所以和李富貴談不攏說到底還是一個錢字,李富貴想要西班牙人賠償軍費,西班牙則要見到錢才肯放棄對菲律賓的權力,這種南轅北轍的態度當然談不到一起去,三兩下就給弄蹦了。

    西班牙人在法庭上叫囂著報復,而李富貴則聲稱如果西班牙再這樣蠻不講理就立刻出兵掃蕩西班牙其他的海外殖民地,全都極盡虛張聲勢之能事。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2
對於中國和西班牙這種色厲內荏的樣子其他列強心裡都明白得很,這兩個國家互相都不具備進一步打擊的能力,倒是南美的幾個國家跟在李富貴後面起哄,要將邪惡的西班牙徹底消滅。最後英國人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那就是一事歸一事,西班牙在菲律賓屠殺中國人當然要賠,既然戰敗那支付軍費也是理所應當,但是西班牙人在菲律賓三百年的統治現在要求中國支付一定的金額來贖買也說得過去,畢竟在菲律賓有很多產業都屬於西班牙,而現在考慮到菲律賓的形勢西班牙已經無法再繼續保留這些產業了。現在乾脆各算各的,然後再做加減,該找多少找多少。

    這個建議雙方倒是都能接受,對於人員的賠償、軍費的計算國際上有比較通行的算法,雖然西班牙人對一些華裔的漫長族譜表示了反對,但是總的來說還說得到一塊去。可是對於菲律賓的價錢雙方的分歧相當大,西班牙提出了一千萬兩白銀的要求,不過李富貴予以了斷然拒絕,他這個時候搬出總理衙門當中歷代蘇祿王國向中國上貢的表章來證明菲律賓一直是中國的勢力範圍,西班牙在未得到中國的同意之下侵犯中國的屬國本已無禮,現在在戰敗的情況下居然還敢索要如此高昂的價碼實在是不可理喻。

    西班牙當然不願意吃這樣一個啞巴虧,和李富貴爭得臉紅脖子粗,而這個時候美國一方的代表在李富貴的銀彈攻勢之下已經完全的站到了中國這一遍,拉偏架的樣子連英法都有些看不過眼,可是他們雖然私下裡都向西班牙表示了同情,不過也強調了自己的困難,聲明在菲律賓的問題上他們也是愛莫能助。這種壓力最終迫使西班牙人低了頭,同意既然菲律賓的歸屬有爭議就打個對折:五百萬兩好了。

    不過在此之後英法為了在面子上對得起西班牙就軍費的問題一筆一筆計算的相當精確,沒有再讓李富貴討到什麼便宜,最後結果出來西班牙還要倒找李富貴八十萬兩銀子。直到這個時候那幾十個戰犯的命運才被人們想起,不過他們的命運也不會有太大的變數,屠殺中國平民的罪證如山,而給他們量刑的法律條文也已經訂了下來,這個時代各國的法律都非常嚴酷,不管套哪個國家的法律幾個主犯都要上絞架,能夠逃脫一死的也要在苦役場消磨掉下半輩子。

    最後西班牙使團失意的離開了上海,他們給自己的政府帶回去一個實在太糟糕的結果,可是形勢使然又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苦果,畢竟美國和中國不同,幾年前他們還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海軍,如果他們真的針對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展開行動無疑將是一場災難。

    英國人對中美隱隱表現出來的同盟關係也十分的擔憂,這兩個新興國家都在歐洲之外,他們的興起並且聯手對歐洲無疑是一次挑戰,不過平衡歐洲的戰略思想佔據這些呆板的腦袋瓜已經有一兩百年了,所以雖然對於這次挑戰已經有所覺察可是英國人還是把這個危機排在了後面,畢竟歐洲逐漸緊張的形勢更讓他們關心。實際上到現在為止英國人還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在那一邊,雖然普魯士的上升勢頭也讓英國人不安,但是拿破侖三世併吞比利時和盧森堡的念頭同樣讓英國很不舒服,現在對他們來說必須把更多的力量調回歐洲以應對可能發生的戰爭。

    在中國與西班牙籤署了合約之後,秘魯、智利、玻利維亞和厄瓜多爾也與西班牙籤署了和平條約,本來這場戰爭已經無仗可打,只是西班牙一直不肯接受它在南美的失敗,現在藉著聲討西班牙的國際浪潮這幾個國家也就趁熱打鐵要求西班牙接受和談。這件事情上西班牙人倒是沒有什麼負擔,這個和平條約只是既成事實,雙方都不會在條約上失去什麼。在此之後南美人又一直耐心的等到努涅斯被送上絞架他們才心滿意足的離開,這位海軍上將在南美同樣血債纍纍。

    在這些南美洲人紛紛離開之前智利的代表加門迪亞專程來向李富貴告別,這個人給李富貴的印象不錯,可以說相當的精明能幹,這次來中國還順便敲定了好幾筆大買賣。另外也可以看出他野心不小,現在還只是一個區區的眾議員卻能斬釘截鐵的表達智利的態度,這一批南美人中最後居然隱隱以他為首領,李富貴倒是很願意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加門迪亞先生,雖說閣下來中國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不過現在你們突然要走還是讓我捨不得啊。」李富貴以為他是來告別的,所以一上來就講起了挽留的話。

    「我也對中華的風土感到戀戀不捨,不過這次的任務已經完成,正義也得到了伸張,是我們回去的時候了。」

    「這次真是多謝南美洲的朋友幫忙,以後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李某兩肋插刀,在所不辭。」這些南美人性格都比較熱情,這次來中國又把李富貴視為盟友,所以大家相處得非常好,李富貴也知道和這些人講話當不得真,所以自然把義氣掛在嘴邊。

    「我們也希望能夠保持和親王大人的友誼,對中國的硝石出口一定會得到全力的保障。」

    「這就對了,中國雖然現在還不算非常強大,但是畢竟是一個大國,我們的常備軍一般都喜歡保持在百萬以上,火藥的消耗量非常大,我們兩國的經貿還大有發展。」實際上兩江現在還從智利進口銅礦,只不過數量不像硝石那麼大。

    「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我們兩國能不能在經貿往來的基礎上尋求更進一步的合作。」

    「噢?」李富貴有些好奇,對他來說當然盟友越多越好,不過他懷疑中國和智利在經貿之外的合作空間究竟能有多大,「我當然希望中國和智利能有更緊密的聯繫,不過我不知道閣下所指的這種合作都有哪些?」

    「這段時間以來我對中國的長江流域作了一些考察,你們取得的成績令我敬佩,這裡面我覺得有很多值得智利學習的地方,我希望我們以後能在這些方面有更多的交流。」

    「我是非常歡迎智利的朋友前來參觀訪問的。」

    「另外我知道中國與美國已經在軍事上展開了一系列的交流活動,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智利也能加入進來。」

    「這是智利政府的意思,還是閣下…」李富貴覺得如果加門迪亞此行還肩負著這樣的外交使命他不應該知道現在才提出來。

    「這還只是我的想法,不過我相信這也將是我們政府的政策。」阿尼瓦爾急忙解釋自己的立場。

    「原則上我是同意這些建議的,」李富貴突然想到這是不是代表著環太平洋經濟圈逐漸成型了呢?現在太平洋兩岸的經貿往來日漸紅火,而且美國西海岸的崛起也漸漸顯出了苗頭,南美洲太平洋沿岸的這幾個國家的強勢也讓李富貴十分看好,再加上西岸的中國一直控制了從日本到菲律賓這樣大片的區域,看起來還真的有那麼點意思。想到這些李富貴很是高興,語氣也更加熱烈起來,「我個人也的確希望能夠與南美的朋友有更加緊密的聯繫,中國在歷史上曾經屢次遭受列強的欺凌,所以我們最能體會遭受侵略的感受,雖然我們現在是在逐漸得變強,不過我們還是會站在你們這一邊的。」

    阿尼瓦爾布的臉色變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向李富貴道了謝,再次重申了雙方的友誼之後告辭離開。對於他的這種變化李富貴有些迷惑,「我剛才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傷了他的自尊心?智利人不承認自己是弱國?真是有意思啊。」李富貴擺了擺頭,把這些念頭從腦子裡趕了出去,他現在還沒有精力去管南美洲的事,更不要說只是南美洲一個小國眾議員的感受了,話已出口也就不必再去想它了。

    為李叔尋找一塊海外療養地的計劃也在這段時間有了眉目,在東南亞李富貴並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雖然很多熱帶島嶼都被描述成風景如畫的人間天堂,但是對那幾個硬指標無法全部滿足,當李富貴把眼光放得更遠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夏威夷也是有高山的,而且還不止一座,再加上這裡本身的氣溫也不像其他熱帶島嶼那樣炎熱,如果海拔再高一點就更是氣候宜人,李叔一年四季都可以呆在那裡,要知道這一點尤為重要,否則如果需要一個病人每年經歷一次萬里行程那不管它條件多好都不能被接受,在李富貴看來這個群島簡直就是上帝賜給他的禮物。

    「看來我的後半生要去做島主了,不過話說回來,以我活動的區域和形式風格東邪這個名字還真的挺適合我的。」

    在夏威夷的進展順利到令李富貴有些不敢相信,夏威夷人熱情好客,這個時候已經有一些中國移民來到了這裡,為當地開發做出了很多貢獻,在一個當地華人的幫助下李富貴在莫洛凱島上購置了一大片土地,這個工程從開始到完工全都體現出多快好省的宗旨。李富貴現在十分後悔,早知道這樣乾脆直接到夏威夷來弄一個莊園就好了,完全用不著在海南島多此一舉。實際上在六八年冬天海南島的行動十分的不順,李鴻章倒是沒有給李富貴添什麼麻煩,他只是疑惑的看著李富貴在海南島瞎撲騰,五指山在這個時候聚居著以黎族為首的好幾支少數民族兄弟,海拔比較高的地方更是漢人所無法到達的地區,這次李富貴對興建療養院的時間要求非常緊迫,結果從勘探、選址到修建還有開山修路,耗費時日、金錢不說,還和南方那些彪悍的少數民族很打了幾仗,現在看起來真是不值得。

    在一八六九年裡終於感到時間壓力的李富貴開始更主動的為中國的未來進行謀劃,國家議會終於在南京拉開了它的大幕,各方在籌備期對於這個新東西多少都是有些心存疑慮的,畢竟這個機構在李富貴的地盤上,和曾國藩一樣他們也害怕這裡面有什麼陰謀,不過議會開幕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大家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裡,因為連續三次表決的結果都對李富貴不利,這三項提案中有兩項是廣東與兩江之間的貿易爭端,還有一件是山西就徵稅的問題提出的。本來這些事都是有爭執的雙方協商解決的,當然和李富貴協商往往很難討到便宜,實際上這大多數時候是官員迫於地方上貿易保護的壓力表現一下而已,在商貿方面即便是李鴻章現在也不敢和兩江叫板,真的想要保護也得自己生產的東西能馬馬虎虎的拿出手才行,在這種完全沒有形成有效的產業鏈以前上下游都要依靠兩江談什麼保護實在是為時尚早。不過這幾次在象徵性的提出交涉的要求之後李富貴表示這事他不管了,「這種事情交給議會去討論就好了,我是兩江總督,管不到你們兩廣怎麼賣東西。」

    這樣的態度讓李鴻章很是不以為然,現在看起來李富貴是想攜議會來令諸侯,不過原來也沒指望能夠通過這種交涉得到多少東西,所以就按照程序提請議會討論。沒想到那些議員們對此倒是非常熱心,立刻分為兩大陣營開始據理力爭起來。這裡面以兩江議員為首的那些人當然一力狠批廣東搞地方保護主義。他們人數雖然較對手少一些,不過因為兩江議會搞得早這些人都是經驗老到、技術熟練的傢伙,再加上立場又堅定最初在氣勢上甚至壓倒了他們的對手。

    不過他們的對手也不是等閒之輩,這些年來各地對兩江對他們的經濟掠奪早已經心存不滿,以往沒有辦法作出什麼反擊,畢竟大家都是在一個市場上賣東西,人家的貨賣的便宜自然買賣就多,要是本地人或許還可以通過行會施加一些壓力,可是那些兩江商人甚至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又怎麼會受這些民間組織的約束呢。當然如果只是那些本地的商人和作坊主對兩江做生意的方式不滿還不會形成一股太強的力量,他們在這些地方的議會中還沒有佔據主導地位,即便是在湖北的議會中也是原有的統治階層佔有了絕大部分的議席,對他們來說一開始並沒有覺得這種掠奪又太大的問題,實際上最初他們對這種能買到又便宜又好商品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但是經過這種長時間不對等的貿易他們的日子也漸漸變得難過起來,糧價不斷的下降更是讓他們的資產無形中縮了水,逐漸的他們也覺得自己生活水準的下降是因為那些兩江商人把錢都賺走了。

    現在終於找到了一個說話的地方這些議員們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棄,而廣東和湖北雖然遭到迫害的程度比較輕,但是他們在很多產業上直接與兩江競爭,對他們來說這些貿易糾紛更是直接與切身利益相關,由於他們眼界更開闊,對議會的這一套也比較熟悉,最後隱隱成為這一派的領袖。

    在這些人裡唯獨湖南人比較特別,他們的五個代表分成了兩派,其中三個是無比堅定的反兩江派,而另外兩個則完全倒向兩江,原來湖南自從胡林翼點燃了維新的火炬之後這些年經過那些有識之士不斷的傳播在湖南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放棄老的那一套了,這本來是很平常的事情,實際上各省都是如此,只不過程度不同而已。但是湖南人激烈的性格使得保守派和維新派水火不容,而議會更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理想的戰場,一方反對的另一方一定支持,這種習氣也被他們帶到了南京。

    隨著這種爭鬥反對兩江的這一方在戰鬥中學習戰鬥,逐漸借助人數上的優勢佔了上風,三個提案討論的結果一次比一次對兩江不利。對此現在擔任議長職務的容閎十分著急,跑來向李富貴問計。

    「你們一個個都是議員,難道議會的事情還要我來幫你們搞定嗎?」李富貴翻著白眼問道,「人家抱成團怎麼辦?你怎麼不問問你的那些黨員人家為什麼抱成團,我做生意那會非常注意保護當地人的利益,起碼是拉一部分打一部分,現在倒好,怎麼看都像是涸澤而漁,你們給人家留一條活路人家自然就不會那樣團結了。要是嫌這種做法太慢,難道你們連分化都不會了嗎,各省情況不同,只要你們好好的許願,應該能夠拉攏一批人吧?議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被用來處理各省間的矛盾,要是你們真的控制不住將來還有你們苦頭吃呢。」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3
在西北戰事結束之後慈禧突然露出了她的牙齒,首先她用一系列的手段換掉了山西和河南的巡撫,這兩個地方忠於清廷可是同時奕欣也一直不敢對他們進行過多的干涉以避免他們投向南方,駱炳章死後更是直接將當時河南省的第二號人物提了上來,沒有對原有的排列做任何的改動。這種做法從長遠來看當然非常危險,當然奕欣也有他的苦衷,可是慈禧就不這麼認為了,在她看來這種縱容地方官的做法非但不能促進官員對朝廷的忠誠,反而讓他們越行越遠,本來沒有二心的臣子在地方上多年經營之後也難保不會動起歪腦筋,山西的那個巡撫閻敬銘不就是個最佳的例子,本來一直老老實實的,後來讓他在山西一干多年,漸漸的各個重要地方都變成他的人以後這個傢伙就開始不怎麼把朝廷放在眼裡了,甚至曾經質疑過朝廷的旨意,奕欣在他上了奏本之後居然真的做出了讓步,在慈禧看來這位六王爺實在太懦弱了。

    當然慈禧也承認如果把關係鬧僵這些省選擇投靠南方之後朝廷的確無力節制,所以她這次採取的是懷柔的手段,兩位巡撫不但要被招進了軍機,各種榮譽稱號更是一股腦的砸了下來。就這樣兩個人最終乖乖的放棄了手中的實權站在了廟堂的高處。而在這次調換的一個月後慈禧又突然把新任的河南巡撫下旨問罪,理由倒是很充足,這個傢伙的屁股一直不乾淨,通過這種手段慈禧再一次向天下宣佈了她對北中國的完全控制。

    在此之後慈禧對南方諸省也是日漸嚴厲,甚至找了個由頭直接下旨申斥了李富貴,這讓李富貴很是惱火,如果是以前他或許會笑著看一看這個女人究竟能玩出些什麼花樣,可是現在他漸漸感到時間的壓力,所以對北方出現的這種反覆已經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他當然不會害怕北京的威脅,但是如果讓慈禧重新建立起清廷的權威那將對他的計劃產生反作用,李富貴現在不大願意耽誤時間。

    在北京李富貴留下的一些聯繫也被掐斷,桂三爺一夥在北京已經橫行多年,雖然大家對他們都十分的反感,不過這些人從來不牽扯到大事件中去,京城的各路人馬還算能夠容忍。現在他們一夥被一網打盡,總算是念在他們都是滿族貴裔之後沒有殺他們,流放到寧古塔,算是回了老家。而以穆蔭為首的一批親李富貴的官員也是降的降,貶的貶,還鄉的還鄉,陸陸續續的都被趕出了北京。最讓李富貴受不了的是他的內線在這次風暴中損失也很大,宮中的幾個內應都被秘密處死,幾個和他有暗中交往的王公也都受到了很嚴厲的警告,倒是民間的情報網沒有什麼損失。

    慈禧的這種做法讓李富貴感到憤怒,現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這是在針對自己了,這個時候如果不加應對肯定會被天下人視為軟弱,可是面對這樣一個女人李富貴還真的不太好辦。說實話李富貴挺佩服慈禧的情報和組織能力的,顯然她為這一天做了精心的準備,而她的決斷更是讓人想不到,到底是曾經和列國開戰的人物,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實際上慈禧在做了這一切之後曾經給李富貴下了一道密旨,對他軟語撫慰,並且一再聲稱相信李富貴的赤膽忠心,還告訴他自己這樣做也是逼不得以,因為雖然李富貴很忠心,可是現在他的存在已經使得其他人開始蔑視朝廷,自己孤兒寡母當政實在太難了,所以才借李富貴來嚇唬一下其他人,等這件事過去一定好好的補償他。對於這些鬼話李富貴付之一笑,不過這裡面透露了一個信息讓他覺得不好受,那就是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女人。自己以往一向是靠流氓手段來對付北京的,可是如果慈禧也撒起潑來自己該怎麼辦,畢竟欺負寡婦是個很不好聽的罪名,這會讓他在爭鬥中落於下乘,雖然自己流氓的事情幹了不少不過欺負孤兒寡母聽起來確實有些沒品,更何況經過上次斬殺安德海的事情慈禧還多少撈到了一些正面評價,起碼左宗棠在信裡就不止一次的感激這位聖母皇太后的寬容大度。

    「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恐怕孔老夫子說的所有話中就屬這句最有道理了,小人碰上女子還是要往後靠啊。」李富貴想了想,突然對著外間喊道:「『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後面一句是什麼。」

    秘書小章趕忙跑進來,「後面一句是『近之則不孫,遠之則怨。』」

    李富貴長長的哦了一聲,「難怪有道理啊,還用了窮舉法來證明。」

    一時找不到什麼好辦法來應對這樣的局面,這樣李富貴就開始把腦筋動到一些更骯髒的手法上了,「要說起我這位姐姐在歷史上的貢獻把她弄死倒也不屈,只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幹的,」本來李富貴是不願意使用暗殺這種手段的,這次也算是為這個特殊的女人破一次例,可是如何暗殺讓他有些頭疼,「要是十年前的我就在北京的城門外面埋上幾噸炸藥,只要她去圓明園就一下送她上天,也不用在乎別人怎麼看,不過現在可不成了,現在我棄惡從善了,要是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寡婦肯定會讓阿左、阿曾心寒的,要是有什麼查不出來的慢性毒藥就好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有個什麼人給朋友投毒的時候就是用了一種很罕見的元素,連醫院一開始都查不出來。也不知道現在發現了沒有,回頭找一張元素週期表來看看。」

    李富貴相信憑借兩江現代化學的基礎找出一種北京查不出來的慢性毒藥不會有什麼困難,不過如何騙慈禧每天服用這種十全大補丸顯然是一個問題,李富貴翻閱了一下情報部門資料中能夠接觸慈禧飲食的太監,說實話想要說服這些人冒著掉頭的危險來給慈禧下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然更難的是這毒還要一直下很長時間,「幹一件好事已經不容易了,要想一直幹下去自然更難,聽說太監的心態都很古怪,不知道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呢?」

    看來看去李富貴發現那個新上任的大內副總管十分的特別,還不到三十歲就能坐上這個位子,而且是一下子被提了好幾級,這的確很不同尋常,再加上最近北京發生的那些事情當中這個人都很活躍,李富貴憑直覺認為這個人的突然發達可能是因為在這一連串對自己的打擊中做出了特殊的貢獻。

    「東來勝,要查一查這個傢伙的底細,既然想把老佛爺藥死,宮裡頭的事情就必須摸得更清楚一些,這次我的人怎麼就都莫名其妙的送了命,一定要把來龍去脈弄清楚,否則兩眼一抹黑還想去下毒那才是找不自在呢。」

    雖然李富貴很快在元素表中找到了不用投毒就能藥死慈禧的方法,不過他還是讓北京的情報人員加強對這次事件的調查,甚至讓韋昌輝親自去主持這件事,對他來說這次在北京遭受的損失或許不算太大,但是被人這樣完勝起碼要弄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

    李富貴拿到的元素週期表殘缺不堪,裡面有好多元素都空缺,不過就是這麼一個東西還是世界最先進的科技,實際上門捷列夫發現它不過才幾個月,李富貴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實際上他是可以搶先發佈這張週期表的,雖然他並不能清楚記得這張表中每個元素的位置,不過週期表大致的形狀和分類的方法他還是有點印象的,再對照當時已經知道的元素和它們的原子量,填進去並不困難,「看來我又錯過了一次名留史冊的機會,不過也沒什麼,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沒偷著也用不著懊惱,老門下半輩子還得靠這張表吃飯呢。」

    根據手頭的一些資料李富貴知道這張表上的確有些元素有毒,但是資料上沒有下毒的細則,這是一本化學書,並不是毒理方面的醫學書,自然不會詳細的介紹下毒的方法,李富貴這時候也有些茫然,看來或許查詢一些專著更好。就在這個時候週期表上的一個符號引起了他的注意:U。

    「這是什麼元素?」李富貴向侍立在一旁的那位化學專家問道,這一位和派往法國的兩個不同,專攻冶金化學,對元素尤其是金屬元素非常瞭解,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認真的收集西方最新資料李富貴很有可能看不到這張週期表,畢竟幾個月只是從西方到中國的交通時間,如果考慮到俄國更加閉塞一些的話,這個時候能在南京拿到元素週期表已經算是與世界同步了。

    「這是Uranium,上個世紀末發現的元素。」專家記得很清楚。

    李富貴偏著腦袋仔細地對著這個U端詳了一番,「邊上這個238是指它的原子量吧?」

    「正是如此,」聽到李富貴說出如此的內行話專家十分的吃驚。

    「和我記憶的有點不大一樣啊,我記得好像那個時候我們總是說鈾235什麼的。這個元素有什麼特性?」李富貴對這種元素的印象還是比較深的。

    「Uranium十分的活躍,分佈也很廣泛,如果我記得不錯已經能夠制取金屬狀態了,這種元素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作用,不過它的一些化合物有夜光的特性。」

    李富貴眼睛一亮,夜光幾乎可以和放射性畫上等於號,看來這種不起眼的元素的確就是將來讓地球震撼的東西,他又把週期表從後往前看了一遍,確認了不可能有哪個元素比它更像鈾,「很好,以後這個東西在中文裡就叫『鈾』,我們國家有鈾礦嗎?」

    「應該有,不過我們從來沒去找過。」

    「那就進口,我不需要金屬鈾,而是要那種有夜光能力的化合物,盡量的提純,最後有個一兩百斤也就差不多了。」

    「是。」專家帶著對李富貴的欽佩會去執行這個任務了,這個週期表他是鑽研了好幾天才算把其中偉大的構想徹底弄明白,可是李富貴拿到表之後完全沒有任何的迷惑,根本不需要自己為他做任何解釋,這讓專家感到不可思議,他有十成的把握李富貴以前不可能見過元素週期表,那麼一個君主是怎麼理解這樣頂尖高科技的呢?

    「夜光杯?不好。」李富貴搖了搖頭,「那東西太小,能有多少輻射?夜光椅可能好一些,不過不如再大一些弄一張珍珠翡翠夜光榻,人睡覺的時間總是比坐著的時間長。」

    對北京的情報收集本來不用李富貴強調,他手下的這些情報官員全都視此次失敗為一大恥辱,個個派系早就分別組織精兵強將再一次向北京滲透,所以李富貴要求重點調查的命令下達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好幾份內容十分詳實的報告。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情報部門雖然現在在設置上還有些混亂,不過效率還是非常高的,這幾份報告當中東的勝都佔據了很大的篇幅,讓李富貴感到很有意思的是這個人他竟然認識。

    如果不是東方勝這個原名當年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的話李富貴是不會想起那個小太監的,畢竟已經事隔十幾年,那個時候的茶館偶遇早已落滿了灰塵,現在回想起來面容已經模糊,不過那一雙眼睛卻若隱若現。

    根據情報這次北京的變故這個東方勝出了很大的力氣,實際上有證據表明宮裡的那幾位能夠如此準確地被砍下腦袋一定是此人在搗鬼,因為他一開始就是頂著李富貴的名頭在宮裡混出名堂的,後來那些親李富貴的人也都不拿他當外人,即便是暗中的關係也不怎麼避著他,在早期還讓這個小太監幫著傳遞一些東西,現在其他人都送了命而他卻升了官,這只能用這個人做了叛徒來解釋了,至於宮外發生的一切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東方勝干的,不過作為一個叛徒如果細心收集,瞭解一些其他方面的訊息也不是難事,那些太監慣於傳遞小道消息,嘴巴一向不是非常嚴。

    「還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我對那個小太監不錯啊,還給他介紹工作,怎麼就突然反咬我一口,搞得我有些被動啊。」現在李富貴已經不需要尋找內線幫他投毒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再關心這個奇怪的太監了。

    「我是不是派人去接觸一下這個太監?」李富貴對此任有些拿不定主意,按說這種忘恩負義之輩應該盡早的除掉,可是這個人曾經給李富貴很深的印象,所以他打算在進一步的接觸之後再作決定。

    至於那張珍珠翡翠夜光榻李富貴已經將其設計思想整理了出來,在徵求了專業人士的意見之後已經開始著手設計了。這張床在許多地方有著劃時代的進步,上面使用了海綿、彈簧等一系列新材料,而提供夜光的部分是這樣設計的:床的柱子和橫桿將由玉石製成,這些玉石將被製成一根根管子,鈾的化合物將被填充在這裡面,根據李富貴的想像鈾發出的夜光透過半透明的玉石之後將會顯現出溫和圓潤的光華,如果整張床都由這種材料製成那必然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當然這樣的設計必然使得這張床的造價達到一個天文數字,不過李富貴並不擔心,這一切會有人買單的,就是不知道僧格林沁有沒有李鴻章那麼識趣。

    本來李富貴還打算等到珍珠翡翠夜光榻做出來親自獻給慈禧的,後來又覺得此舉不妥,因為雖然以滿清的科技知識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張床裡究竟有什麼玄機,但是睡這張床的人不斷的得皮膚癌死去這肯定會引起大家的猜測,尤其是越是接近這張床的人就越容易出問題,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詛咒一類的東西,如果是由自己獻上去的自然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謠言,所以李富貴還是打算弄個洋人到北京去賣寶,這樣級別的寶物慈禧不知道便罷,如果知道了以她喜好奢華的性格絕不可能不將其納為己有,這樣自己和這件事就徹底的撇清關係了。

    「如果祺祥娶了日本的內親王,然後再倒插門到日本去那這件寶物不也就流落到日本去了嗎?真是頭疼,祺祥這孩子要是這樣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是希望愛新覺羅家的龍鍾在日本生根發芽呢,這可怎麼辦?」李富貴揉著太陽穴考慮著這個問題,「這張床皇帝皇后不能睡,不知道滿清對於太后和皇后的用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規定?這個恐怕還得請教一下專家。」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4
雖然已經定下了一個長遠的計劃,不過面對當前慈禧咄咄逼人的姿態李富貴仍然需要有一個應對,既然不方便和一個寡婦直接翻臉李富貴就把眼光放到了別的地方,思考了一番之後李富貴決定把西北給平定下來,這幾年阿古柏在中國的西北東征西討,已經相繼攻佔了天山以南的大部分地區,氣焰十分的囂張,而且殘酷剝削他統治下的各族人民,在戰爭中的手段也是極度的殘忍,這一切已經引起許多中國人的憂慮,李富貴當年曾經預言過這一天的出現,現在看來可以算是不幸言中了。

    對於關外究竟算不算中國的領土一直是一個引起大家爭論的問題,經過這幾年的輿論引導大多數人已經接受了中國是作為一個整體存在的概念,以前占主流的認為統治關外只是為了更好的防禦外敵的想法漸漸的失去了市場,所以要求征討阿古柏的聲音一直沒有平息下去,只不過以前奕欣在對西北用兵,大家也覺得飯要一口一口吃,如果不把陝甘叛亂的回子都殺掉的確不能討伐阿古柏。可是現在西北的戰事已經結束了,那阿古柏就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遠征天山的呼聲又一次變得響亮起來。

    當然這一次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必須派李富貴去做這件事,即便是那些最憎恨李富貴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西北要麼不打,要打就一定要用李富貴。而現在李富貴也打算借助西北再一次讓富貴軍的威名遠播至中國最偏遠的角落,不過他還有另外的一個打算。

    左宗棠曾經就西北的問題與李富貴作過好幾次的交流,他對西北存在的分裂隱患憂心忡忡,而李富貴的回答更讓他心急如焚,因為從李富貴這裡他得知了英國人開始與阿古柏有了一定的接觸,在李富貴看來這不算什麼,畢竟阿古柏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自身的利用價值,英國人與他接觸也是十分正常的。可是左宗棠就不這麼看了,在他看來如果西北的問題再國際化那當然會進一步加深分裂的危險,在這個時代如此偏遠的土地如果分裂出去那就很有可能一去不回了,所以左宗棠一再催促李富貴出兵,而李富貴則一直拿奕欣進行的戰爭來做擋箭牌。

    在奕欣下台以後左宗棠又一次提出這件事情,李富貴到現在還沒有答覆他,他正在考慮能不能就西北戰爭組成一支聯軍,南面的李鴻章他不怎麼指望,不過長江流域的這幾個勢力應該能夠爭取一下。

    左宗棠對於聯軍這個主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在他得知李富貴將不打算親自上陣之後他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那就是如果他帶領楚軍加入遠征會不會成為聯軍的統帥,畢竟自己的地位很高,算起來富貴軍中和他平級的人物不會超過五個,而自己畢竟是獨霸一方的人物,在排序的時候理應受到照顧。這個想法讓左宗棠熱血沸騰,對此李富貴到有些拿不定主意,說起來左宗棠的軍事能力應該還是不錯的,而且當年西北本來就是他打下來的,可是這一戰非同兒戲,新疆惡劣的天氣不說,阿古柏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

    處在猶豫當中的李富貴幹脆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他請來了李秀成想聽聽他對這次遠征的看法。李秀成與李富貴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實際上自從向李富貴輸誠後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誠李秀稱曾經數次主動來到南京面見李富貴,這一次應召而來倒是第一次。

    「王爺想要遠征伊犁?」李秀成對於此事沒有感到一點意外,實際上這已經成為很多人的願望,他只是不知道李富貴把自己專程找來說這件事有何用意。

    「是,阿古柏在伊犁撲騰的時間也夠長了,現在天下歸心、四夷賓服,怎麼還能讓他繼續這樣搞下去。」

    「不知道卑職能為王爺做些什麼呢?」李秀成十分害怕李富貴找他來是為了籌措軍餉,實際上自從完全接受了新式的生活方式之後他過得十分苦悶,到這個時候李秀成才明白由奢入儉有多難,現在的安慶論起財政收入比以前還增加了不少,可是這些錢已經不再是他想動就能動的了,這種眼睜睜的看著錢卻不能花的日子實在不好受,總算是李秀成見識不凡,克制住了自己的慾望。不過這也帶來了另一個作用,那就是誰想拿他的錢簡直就是要他的命,現在一想到李富貴可能獅子大張口他的臉色不禁變的煞白。

    「李將軍有沒有興趣參加這次行動呢?」

    李富貴的這句話讓李秀成大吃一驚,這幾年來他實際上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抗李富貴的念頭,因為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由於軍費不足,再加上原來用來愚弄軍民的那些手段不是被戳穿就是已經陳舊不堪,失去了效力,所以太平軍的各部在軍事上一直在萎縮,實際上這也很正常,在戰爭期間一個省就可能帶甲百萬,可是如果在和平年代還這麼做那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了,這種不進反退的變化讓李秀成感到十分的無奈,同時也漸漸的接受了這種雞頭太守的生活,年輕時的雄心壯志都被埋藏在了內心的深處,按照他的推算自己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再躍馬橫槍,縱橫沙場了。

    現在聽到李富貴的問題李秀成的第一反應倒不是將重上戰場的激動,而是覺得這裡面必然有什麼文章,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富貴是不是想藉著這次西北的軍事行動除掉自己,因為這個提議實在有些匪夷所思,自己的軍隊是富貴軍的手下敗將,而經過這些年後更是變得不堪使用,無論如何西北平叛這件事不該有自己什麼事。所以一直對自己命運有些擔心的李秀成自然會往最壞的地方考慮,因為誰都知道李富貴護家的天性特別重,而自己兄弟兩個佔據的安慶和九江正是兩江西部的重鎮。

    「王爺怎麼會想到要卑職來參與這件事,卑職手中的軍隊亂糟糟的不成樣子,要是讓他們到西北去打仗,恐怕不用打自己就先亂了。」

    對這一點李富貴倒是同意,哪一支太平軍恐怕都不可能被派往新疆,任何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部隊到了那種殘酷的環境中很可能不戰自潰。「你那些護院兵我勸你最好還是解散了吧,省下兩個錢把你那只壓箱子底的那支部隊加強一下。實話告訴你吧,現在全國議會已經組建起來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代表了民意,你們的議員對你們似乎不太滿意啊。」

    民間的那些上層人士對太平軍舊將的確不大看得起,實際上在很多事情上都不願意作出配合,這一點李秀成知道得很清楚,畢竟當年雙方結下了很深的梁子,現在這些人通過代議制掌握了一些權力之後更是讓他們頭疼。「地方上的鄉老對我們的成見太深了。」

    「這也不奇怪,當年你們對這些人可是很不客氣,這仇恐怕沒那麼容易解。現在不管是省還是全國議會的權力都不算大,省議會還有一個監督的權力,全國議會連這個都沒有,畢竟我不可能賦予他們監督朝廷的權力,是不是,所以目前這個機構主要還只是幫助各方調解,但是在未來他們肯定會越來越強大,到時候你的日子可就真的很難過了。」

    李秀成沒有回答,如果李富貴通過民意將太平天國的諸位將領趕下台那自己這一方真的是輸得心服口服。

    「不過我並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想拉你們一把,如果你能在西北的戰事中立下一些功勞,那就又一次有了進階的資本,應該可以擺脫目前這種尷尬的境地,至於你的那些兵就不用帶了,要知道我可沒有那麼多糧食運到西北去養活閒人。」

    「不知道是哪位大將負責指揮這場戰爭?王爺不會御駕親征吧?」李富貴說的李秀成的心有些活動,要說李富貴刻意栽培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李秀成是太平天國這些降將中第一個向李富貴輸誠的,善待他的確可以起到一個榜樣的作用。於是李秀成就面臨著這樣一個選擇,如果不是提拔自己就是要殺自己,這樣強烈的反差讓李秀成感到無所適從,現在他希望能夠獲得更多的訊息。

    「我是應該不會去親自指揮這場戰爭了,統帥是誰現在還沒有確定,左宗棠對這個位子倒是很感興趣,不過我暫時還沒拿定主意。」李富貴並沒有注意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秀成的臉色連著變了好幾下,或者是他注意到了卻不在乎。

    對於太平天國的這些降將來說湘軍絕對是他們的死對頭,左宗棠也好曾國荃也好都曾經和他們在疆場上廝殺多年,現在李富貴想讓自己到左宗棠手下,還不用帶本部人馬,這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我們和楚軍一直以來相處的都不太好,如果要我們接受左宗棠的指揮恐怕不太好辦。」在李秀成看來這倒是個不錯的接口,說到底他還是不太願意到西北去冒險。

    「其實左季高這個人對你們這些天兵天將好像沒有什麼成見,尤其是你們把武漢和平的還給他,所以說起來還是他大大的承了你們一次情,又有什麼不好合作的。你的資歷還是太淺,如果你能說動翼王出馬的話我可以說服左宗棠把這個總指揮的位子讓出來。」

    「讓翼王做指揮?」

    「是啊。」李富貴的語氣很輕鬆,不過對李秀成來說這個想法實在太瘋狂了,他不得不承認很多關於李富貴心智上的傳言的確有一定的道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李秀成換了一個角度,「王爺,想必這支軍隊的主力是由富貴軍組成,那麼不管是讓左宗棠還是讓石大人來指揮都屬於臨陣換帥,這實在是兵家之大忌,而且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再加上指揮這樣一支軍隊的統帥必然會受到後方的各種掣肘,這種種不利因素加起來即便是以富貴軍的強悍也很可能要吃虧,戰場上的事情可來不得半點虛假。」

    李富貴笑著點了點頭,「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啊,實話告訴你說吧,這次聯軍的組建我想需要一段時間的整合,而且總指揮在一定程度上是個虛職,我只是想試試我們大家是不是能夠坐到一起,這可能是我最後的一次努力了。阿古柏這個傢伙據我所知還是滿厲害的,不過在實力上畢竟差著級數,他說到底不過萬把人,裝備落後不說西北的老百姓現在對浩罕人還恨的要命,我要是連他都對付不了以後還怎麼和俄國爭雄。所以如果這次合作的愉快以後天國、湘軍、淮軍什麼的就不用再提了,大家都是中國人,當年自己人打自己人是一時的糊塗,真有本事就去跟外國人干。」

    「那如果這次合作的不好呢?」李秀成對這種合作的前景不太看好,把這些人放到一起想一想就頭大。

    「我這些日子可能是年歲見長,修養好了許多,不過要說起當年,對了我當年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李秀成立刻大點其頭,李富貴當年的事情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那絕對是刻骨銘心。

    「所以說呢,也不要聽我念了兩句佛就真的以為李富貴吃長齋了,我知道你們對自己的未來有所擔憂,害怕我清算你們,但是與其躲在家中把頭悶在被子裡害怕,還不如站出來去尋找更好的解決辦法,目前為止對外戰爭是我所能給你們的最好的保證,你身上如果能有這樣的軍功不說萬民敬仰吧,總算是有了一個國家棟樑的名聲,做事的時候再謹慎一些也就可以把太平軍這頂帽子給摘掉了,想想羅大剛,當年他在天國沒有你們混得好吧?可是現在人家被稱為『南洋的征服者』,誰還會介意他以前做過太平軍。這就是榜樣啊,要是這條路你們走不通,非要劃地為王恐怕得先回去問問人民答不答應。」

    李富貴最近經常把人民掛在嘴邊上,而且總是把民意和議會等同起來,雖然在這個時代兩者的差別還是非常大的。對於議會李富貴一直有些怒其不爭,實際上各地的議員們現在都選擇依附在原有的官僚體繫上,這本來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畢竟在中國的歷史上民是不能與官斗的,可是一旦他們與官僚發生了衝突這些人很少向上一級議會尋找支持,這就讓李富貴有些想不通了。因為在兩江一旦縣議院和縣政府意見不合的時候他們幾乎肯定會把這個問題提交到府裡來尋求解決,這種較量只要到了省一級議會就會獲得更大的優勢,因為一旦通了天李富貴往往不站在政府這一邊。

    可是在其他的地方議會仍然更像以前的鄉黨,大方向上他們和官僚合作,所以府議會和知府的聯繫遠遠高過縣議院,這使得議會不能成為一個整體。

    儘管如此李富貴仍然要求大家把民意掛在嘴邊上,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借助一下重複宣傳的力量了。一提到人民的意志李秀成心裡不覺打了個寒顫,太平軍與地方的關係一直不好,如果李富貴真的舉起屠刀他肯定能找到不少借口。

    「如此說來這實在是王爺對我們的愛護,不如就讓石大人出來,畢竟他是我們這些人的首領。」李秀成自己可不想到西北去犯險,不過他推薦石達開倒也不是全是出於私心,就目前來看石達開的確比他要適合的多。

    「你能去說服翼王嗎?」李富貴也更屬意石達開。

    「卑職盡力而為。」李秀成覺得此事關係到整個太平軍系所有將士的未來,所以決心全力以赴。

    「按說你們翼王大公無私,這件事雖然有些冒險,不過這個險我看還是值得冒一冒的。要知道我不可能拿戰場上的事開玩笑,所以除非西北的戰事真的出了麻煩,否則翼王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說起來我把這樣大的功勞讓給你們還真不知道如何向手下交待,將來就不要再那麼生分了,說起來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

    「我想您二位都是當世了不起的人物,應該能夠互相理解。」李秀成覺得自己這樣說不算是拍馬屁,如果說當今中國一定要數出幾個人的話李富貴和石達開絕對可以名列前茅。

    「我寫封信,等你回去煩勞轉交翼王。」李富貴相信如果將此事定性為太平軍轉變身份獲得新生的契機石達開應該會接受,這個人對部下的愛護相當有名,說到底天國的窘境並非李秀成一個人獨自承擔,只要石達開看得出他自己面臨的困境他就應該尋求與自己的合作,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5
對於李富貴的想讓石達開擔任聯軍統帥的念頭左宗棠立刻表示強烈的反對,自己的位子被石達開奪去也就罷了,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又怎麼能讓一個長毛來指揮。雖然就他本人而言對石達開並無多少偏見,但是把軍隊交到他手裡則是另外一回事。於是左宗棠立刻寫了一封長信力柬此事,還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曾國藩和李鴻章,讓其他人也一起來解勸李富貴不要幹傻事。

    與此同時在漢口的石達開同樣也給李富貴回了一封信,十分巧合的是這封信的內容與左宗棠所寫非常相似,也是從各個角度來證明此舉決不可行。不過對於李富貴想讓太平軍的降將參與到這次的軍事行動中去他倒是表示了贊同,並且狠狠的誇獎了李秀成一番,認為如果他能夠被重用的話必然是國之干城。到這個時候石達開和李秀成之間究竟是什麼一個關係李富貴還真有些搞不懂了,他們究竟是互相推讓功勞呢,還是希望對方替自己去送死。

    左宗棠的反應也讓李富貴有些失望,可能這個人太公而忘私了,所以他沒有看出李富貴此舉對他自身的意義。李富貴想向其他人傳遞這樣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和太平軍本來有血海深仇,可是即便如此只要歸順了那自己就一個都不會殺,甚至可以委以重任。

    到目前為止這種感化並不怎麼成功,如果說左宗棠的態度可以用它已經完全站在了李富貴的立場這個理由來解釋的話,其他一些省份的態度就證明了他們完全看不懂李富貴此舉的用意,只有李鴻章的那種模稜兩可的反對讓李富貴覺得他或許思考到了這個問題。

    「在中國人們看到事不關己的暴行非但不會去設法制止,甚至會主動的投身其中。即便那個人倒了霉之後就要輪到自己也在所不惜,其實文藝作品中的很多奸臣不都是這樣嗎?害了這個害那個,似乎天生就是喜歡害人。如果拋開目光短淺這一條不談的話,就得歸結為喜歡看到別人倒霉這種心態了,似乎絕大部分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一點這樣的特質,難道這也是人的本性嗎?」

    這個問題讓李富貴有些迷惑,因為他一直以來對人類的天性應當加以引導而不是壓制,可是這種天性李富貴就不知道該如何引導了,因為在他看來不管怎麼引導似乎都找不出一個好結果。

    「通過削弱別人來凸現自己這實在是很糟糕的一種規則啊,但願這不是人類的天性,從兒童的角度上看他們並沒有這樣的性格。」在李富貴的印象裡在小孩子當中似乎並不存在這種幸災樂禍的心態,起碼當他們很小的時候是這樣的。

    李富貴知道取得別人的諒解、信任都是一件非常耗時的工作,現在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讓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整合整個長江中下游,他當然不能輕易的放棄,「看來這次又要我親自出馬了。」

    李富貴重新整理了一下他的西北攻略,擬定了一個新計劃發給左宗棠和石達開,這一次他將親自擔任總指揮,下面還需要兩名副總指揮,希望兩個人能夠屈尊擔任。

    左宗棠對李富貴的怪異舉動十分的不解,現在看起來李富貴對這場戰爭過程的看重程度似乎遠遠超過結果,最後他只好把這一切歸結到李富貴那些奇特的怪僻上去,「非常之時必有非常之人啊。」左宗棠搖頭歎息,雖然不理解但是由李富貴來做統帥他以前的種種顧慮也就不存在了,所以雖然不是很情願和石達開共事但是左宗棠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而在石達開那邊同樣所有的人都弄不清李富貴為什麼要這樣做,「秀成,我們這些人裡你與李富貴打的交道多一些,你說說他究竟想幹什麼?」

    李秀成眼望天花板,「想要知道李富貴心裡想些什麼恐怕連天父都辦不到。」

    「是啊,」石達開長歎一聲,「要說他這樣大費周章只是為了害我實在是不像,可是真的如他所說是為了幫我們那就更是滑稽了。」

    「雖然猜不出李富貴的意圖,不過我覺得王爺您還是應該去。」李秀成思索了一番,然後很堅決的說出了他的主張。

    「噢?」

    「我主要是從這幾個方面考慮的,第一、我們的出路的確不多,放眼神州曾經對我們表達過善意的只有李富貴,所以目前只有他願意而且能夠幫助我們。」說到這裡坐在旁邊的陳玉成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後拿起手中的酒壺嘬了一口,李秀成看了他一眼接著往下說,「第二、李富貴曾經有不止一次的機會可以消滅我們,但是他沒有這麼做,他反而給我們開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到現在他基本上遵守了這些約定;第三、天國裡那些直接投靠李富貴的人現在過得都不錯,羅大剛就不用說了,我每一次見到北王也都看到他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干王雖然默默無聞不過聽說那是他自己心灰意冷,真的說起來好像是他對不起李富貴,而不是李富貴對不起他,由此看來李富貴對我們這些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惡意。」

    這番話促使石達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他本來一聽說李富貴為正自己為副的計劃時就已經躍躍欲試了,羅大剛能夠建立那樣的武勳對他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刺激,石達開實在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從此歸於平淡,如果能夠年輕上十歲恐怕他在那一瞬間就已經做出決定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他最後還是放棄了冒險的打算,當年他的舉動造成了石家被屠戮殆盡,現在石達開做事已經多了許多的顧慮。直到聽了李秀成的一番分析,於是李秀成又一次來到南京來和李富貴討價還價。

    「翼王殿下不願意作線上的傀儡?」李富貴點了點頭,「這一點我能夠理解,畢竟是名將,當個稻草人自然會不甘心,說起來很巧,左季高也是這個意思,他回信說如果他寧可作前鋒。你家王爺則要帶本部人馬出征,有意思。」

    「不知道王爺意下如何?」

    「恐怕不行,這一次我們將深入大漠,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可不是鬧著玩的,在維語中這個名字的意思好像是『進去出不來』,所以這一仗我們必須選派最強的戰士,我想這你能夠理解,所以翼王如果真的原意可以帶一小隊人馬。」

    「左宗棠可以親自指揮部隊作戰嗎?」

    「應該可以吧,他的軍事才能也很強,只要和部隊熟悉了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我們翼王也要能親自指揮作戰,」李秀成知道石達開心裡的想法,所以為他奮力的爭取。

    「原則上我是同意的,只要翼王適應了我軍中的那一套他當然可以指揮作戰。說起來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要求等翼王來了以後讓他自己說吧,難道我還會讓你們吃虧不成?」

    這樣的語氣讓李秀成無言以對,因為那些搞推銷、傳銷的都喜歡這麼講話,看著李富貴李秀成忽然對自己在石達開面前做出分析產生了那麼一點懷疑,因為李富貴這個人實在是太不確定了,想要找出他做事的規律幾乎是不可能的。

    看到李秀成臉上仍然保留著的不信任李富貴拉開了抽屜,「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送一份禮物給翼王。」說著拿出一塊閃亮的金牌遞給李秀成。

    牌子的花紋很多,李秀成能看出上面有些麥穗和星星,正中間是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免死金牌。」李秀成不太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李富貴又把一張紙從桌子上推了過去,「說明書上面寫的是這件寶物的具體用法,簡單的說就是翼王只要交回這面金牌就可以抵消一次謀逆大罪,怎麼樣,我夠意思了吧?」

    「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金牌,是朝廷頒發的嗎?」李秀成滿腹狐疑的問道。

    「當然不是,你沒看見下面是我的簽名和印信嗎?就是說將來翼王不管犯下多大的罪,我都能替他擔待,不過要記住只有一次。」

    李秀成來的時候帶著不少的疑問,而回去的時候更加糊塗了,石達開皺著眉頭看完了免死金牌的說明書,長歎了一聲:「我是真的想把李富貴當對手加朋友來看待,可是他把我當什麼,小丑?免死金牌?難道他以為自己在唱戲嗎?為什麼我們全都鬥不過這樣一個人?」

    李秀成乾咳了幾聲,「李富貴這個人不太正常,有點神神道道的,現在是形勢比人強,大人恐怕還是得順著他的做法來,他送這面金牌給大人雖說實在有些兒戲,可是這東西將來究竟有沒有用還真的很難說。」

    石達開苦笑著搖頭,「沒想到我縱橫天下十餘年,最後還是要落到這個瘋子的手裡,這次就賭一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倒是真的想見見這位鎮南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直到這慕話劇的主角全部確定下來之後李富貴才正式的提出要平定西北,雖然大多數人已經都已經知道他的這個意向了,但是北京直到這個時候才對此做出了反應,醇親王被派來和李富貴交涉,這時候慈禧的態度還是比較平和的,對於李富貴要打西北她覺得並不是不能接受,實際上西北除了李富貴恐怕也沒人能夠平定,慈禧只是不能容忍李富貴這種自說自話的做法,西北平叛這麼大的事情李富貴居然完全不和朝廷打招呼,這當然是對慈禧權威的挑戰,可是這件事情關係到軍務,慈禧也知道在這方面自己不宜和李富貴起衝突,所以派醇親王來疏通一下,希望李富貴能夠在程序上給朝廷足夠的面子,然後就如何與陝甘地方進行配合達成一個協議。

    可是李富貴對於醇親王的到來並不如何熱情,「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大的戰事也不向太后說一聲?王爺您真是糊塗啊,這打仗的事她一個老娘們在裡面瞎攙和什麼?現在的大清國用母雞司晨已經不對了,難道連鬥雞都要換成母的嗎?」

    李富貴這段反動言論把醇親王嚇得不輕,他當然知道李富貴不會因為這番胡說八道受到懲罰,可是如果自己與李富貴坐在一起談論母雞、公雞的事情傳到了慈禧的耳朵裡必然會惹的那位太后不高興,現在慈禧在北京的權勢日盛,她那一連串的手段看得奕枻眼花繚亂,若是不小心謹慎一點止不住會遭到什麼樣的報復。說起來有些丟人這位醇親王見到新任的大內幅總管腿居然會有些發軟,不過也難怪他害怕,據傳說最近京城中的風雨有一半都是那個太監弄出來的。

    「王爺可不能這麼說,當今皇太后英明果敢,非是那尋常女子可比,現在太后垂簾,王爺若是能得到太后的首肯以後在西北做事也要方便許多。」

    「笑話,我是萬國總理大臣,和浩罕國開戰本來就是我的事情,再說我已經上奏章通知朝廷了。這事就這樣吧,至於西北地方和我的配合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說起來我走南闖北也在不少地方打過仗,和地方官相處的一向非常融洽,你看我這剛剛說要把西安的鐵路延伸到蘭州府,甘肅巡撫就已經回信表示贊同了。」李富貴說著把甘肅巡撫全錦的回信拿給奕枻看,這位巡撫是因為恭親王應西北戰局的需要而新設的,自知不屬後黨將來前程堪憂,所以對李富貴就採取了一種更加親近的態度,而且全錦對鐵路多少知道一些,這甘肅窮得要死,若是能通上鐵路這日子肯定能好過許多,至於鐵路帶來的威脅在他看來也是輕描淡寫,畢竟甘肅離兩江十萬八千里,就算通了鐵路李富貴的手也不太可能伸這麼長。

    奕枻看到李富貴如此不配合急得直撓頭,看來李富貴是下定決心要不給朝廷這個面子了,「其實太后一直認為王爺是國之棟樑,她從來沒有對王爺有任何的猜忌,王爺千萬不要相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做的挑撥。」

    李富貴笑著搖了搖頭,「王爺您過慮了,哪有什麼挑撥,只不過我作為一個軍人實在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在戰事上指手畫腳,畢竟咱們大清國的老爺們還沒死光。您回去就這麼跟太后說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依她,但是這怎麼打仗我就僭越一回了。」

    奕枻看到事情已經沒有轉機只好唉聲歎氣的回去,李富貴這個時候可沒工夫搭理北京的這幫傢伙,為了組織這支聯軍他可是動了不少的腦筋,雖說把那兩位當作傀儡擺在中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肯定會挫傷兩人的積極性,李富貴也的確希望通過這一仗能夠確定這兩個人在自己體系中的地位。

    至於本方的大將想都不用想李富貴也知道是林雨長,他的騎兵師已經做好準備很快就要先開拔到甘肅去適應一下西北的氣候。

    「雨長,這次雖然你名義上是先鋒,可是這主要的戰鬥任務恐怕還是要落在你的肩膀上,有信心嗎?」

    「我可早盼著這一天了,封狼居胥,我把話放在這裡,你最遠只要到蘭州就可以了。」林雨長為了參加這次遠征早就把名分拋在了腦後,誰都知道騎兵面對海外的戰爭是有心無力,而東南亞那些叢林同樣不是他們發揮的地方,所以騎兵如果想要大顯神威那就必須要求李富貴把擴張的方向轉向北方或者西北。可是戰略方面的事情林雨長一向插不上嘴,而李富貴對西北的聲討又一直停留在口頭上,這幾乎把他急出病來,尤其是那個時候看到僧格林沁在甘肅下出的幾步臭棋之後更是讓他怒不可遏,現在終於有機會掙開鎖鏈大幹一場他對主角還是配角自然就不那麼在乎,而且在他心裡還打著這樣的算盤:說到底自己是前鋒,再論起行軍速度更是無人能及,只要自己在前面把敵人都消滅了那功勞不就都是自己的了。

    「你到甘肅以後不要太張揚,那些鬧事的回子你不用去管,稍微炫耀一下力量就可以了,戰爭真正開始恐怕還要一段時間,要等到鐵路修到蘭州中軍才會出發。你的主要任務除了適應西北的環境以外還有就是在甘肅、青海尋找幾處合適的牧場,我覺得你這支部隊在兩江不是很展的開,以前人少還無所謂,現在這麼多兵馬放在那幾個訓練場裡總是覺得彆扭。」

    「我早就有這想法了,哇塞,青海啊,聽說那裡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就我所知青海應該是高原,不過我們歷朝歷代都在甘肅青海一帶設立培育良馬的牧場,條件應該是不會差。」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6
醇親王回到北京一五一十的把李富貴說了些什麼向慈禧作了匯報,慈禧氣得渾身打顫,她的確沒有想到李富貴竟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實際上這種老娘們不應該干預軍事的意思李富貴已經不止一次的向其他諸侯表示過,慈禧也有所耳聞,不過她所聽到的經過層層包裝用詞已經文雅了許多,所以雖然十分惱火但慈禧還是在苦苦的忍耐。而奕枻報告的時候則是老老實實的複述了原話,得知李富貴竟敢對著欽差說出這樣的話慈禧終於爆發了出來。

    「反了,反了,這個李富貴眼中還有朝廷嗎?」一時之間慈禧也找不出什麼更厲害的話,等到話說出口她也覺得是一句廢話。

    滿朝的文武暗暗搖頭,都在心中想道:「李富貴目無朝廷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不是一年兩年了,難道太后現在才知道。」

    看到下面的人都不說話慈禧也明白這些人指望不上,於是不再提這件事,心不在焉的朝議了一會就退朝回宮。回到寢宮坐下之後慈禧看到東來勝垂手站立在一旁就開口問道:「小東子,你覺得我們還能用什麼方法來打擊李富貴呢?」

    東來勝急忙跪倒,「回老佛爺,依奴才看,我們目前對李富貴的硬度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步步緊逼說不定真的要鬧出事情。」

    「可是如果我們認可李富貴可以隨意開戰那前一段時間積攢起來的一點氣勢豈不是又丟得乾乾淨淨。」

    「奴才聽說李富貴要親自指揮西北的戰事?」

    「的確如此,他對西北的那個阿古柏倒是很重視。」慈禧和奕欣不同,她不認為李富貴現在的所作所為是對西北有野心,畢竟兩江南面有兩廣,西面有湖廣,北面有河南,這些地方哪一個都比陝甘好上許多,李富貴沒有就近去吞併這些地區卻大費周章的跨過幾個省去佔領西北,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按說征討西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鎮南王若是長時間的曝師在外我們倒是有了一個機會。」

    慈禧搖了搖頭,「別人或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平定西北的叛亂,李富貴就不一定,若是論起用兵我可是不敢推測他的潛力,而且他的老窩經營多年,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動得了的。」

    「鎮南王經營兩江,尤其是江北已有多年,想要在這裡撼動他的確不太容易,不過這次左宗棠和石達開也會隨師遠征,您看我們能不能從他們身上下手呢,如果能夠把湖北收回來也是大快人心。」

    慈禧沉吟了一會,「李富貴為什麼會拉上左宗棠和石達開實在讓人很費解,你說他會不會也想吞併湖北?」

    東來勝想了一下,「我想應該有這個意思,左宗棠和石達開既然願意做李富貴的副手那應該表示他們已經被李富貴收服了。」

    「趁著左宗棠不在換掉湖北的巡撫,或者另給左宗棠一個位子,他不是想帶兵打仗嗎?就給他一個武官做,他現在是巡撫,就讓他再升上一級。」慈禧撫掌大笑。

    「啟秉太后,此事做起來還得小心,最好是內外都準備好了一起發動,這邊升他的官,那邊新巡撫就立刻上任。」

    「這個我自然曉得,最好從當地的官員中物色,這樣才能做到不動聲色,而且奪權之後在湖北也不至於受到太強烈的反對,哼,左宗棠,我倒要看看你跟著李富貴能快活幾天,李富貴一共就三個省,咱們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大方,把哪一個省的巡撫拿出來補償左宗棠。」

    左宗棠並不知道慈禧已經把目標放在了他的身上,實際上慈禧這種隔山打牛的技巧李富貴一直都沒能很好的適應,後來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是否患有斜視,否則為什麼她的招數老是打到旁邊的人,而正面迎敵的卻總是毫髮無傷。左宗棠這段時間比李富貴還要忙,湖北的官僚體系遠沒有兩江那麼完備,它看起來仍然是老式的架構,只不過增添了一些新的官職和權力,如果左宗棠離開運轉上肯定會出現不少麻煩,所以他必須未雨綢繆,做好充分的準備,相對來說石達開倒是輕鬆一些,因為天國現在的統治體系一直很鬆散,說的好是各司其職,說得不好就是各自為政,所以他這個最高統帥暫時離開並不會對太平軍產生太大的影響。

    對於自己當不上先鋒左宗棠有些失望,不過李富貴給這次戰爭中的先鋒官分配的任務使得他也明白自己的確不太適合擔任這樣一個職務,畢竟他如果想跑到甘肅去常駐不太現實。林雨長率領他的部隊先乘火車來到西安,在這座千年古都他並沒有做太多的逗留,只是在茂陵盤桓了一天,實際上他的一顆心已經飛到了更遙遠的地方。這一次西行李富貴委任他便宜行事,林雨長也查閱了西北的一些資料,把自己的大本營設在甘州的山丹。這裡地扼河西走廊,南臨青海,北接蒙古,水草茂盛、交通便利,自西漢年間就養馬屯兵。不過對於林雨長來說選中這裡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裡可以一眼就看到胭脂山和祁連山,一想起這塊大地上曾經發生過的故事他就情不自禁的熱血沸騰。

    山丹的縣城不大,而且就建在長城腳下,一看就知道是為了防範北方的遊牧民族而建立的,林雨長對這個縣城並不太滿意,這裡三面環山,縣城又太狹小,所以他乾脆把指揮部設在南面的馬場,朝廷在這裡設有專門的機構養馬,同時還有一支部隊駐紮在這個地方,統領他們的是一員副將。林雨長對本地的這位軍事長官的印象還不錯,雖然這位趙副將看起來庸庸碌碌,答話做事的時候甚至顯得有些糊塗,不過十分識相,林雨長要什麼他給什麼,在興建軍營的時候這個人還從當地找來了很多民夫幫忙。

    對於馬場的一些老師傅林雨長則感到十分的佩服,這些人都是養了一輩子的馬,擺弄起馬匹來的確各有絕活,林雨長的坐騎他們只要看上一眼習性、脾氣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在林雨長看來內地的馬伕對洋馬能有這樣的瞭解實在是很了不起,當年李富貴引進馬種的時候就害怕本地的馬伕不瞭解洋馬的習性還專門請過幾位牛仔來傳授養馬的技巧,現在看來如果有這些人的話就用不著那樣麻煩了。

    在看到本地的山丹馬以後林雨長也感到十分的驚訝,扭頭問旁邊陪同的一個馬伕頭:「周老,你們這裡的馬很不錯啊,雖然用來騎乘可能比我的馬要差一些,可是比那些蒙古馬要好得多啊,你們這裡有多少匹這樣的馬?」

    「回答人的話,山丹馬場一共有三萬匹軍馬。」周立在馬場屬於資格最老的馬伕,所以平時也一貫是趾高氣昂的,不過見了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尤其是這位的來頭可不小,聽說是巡撫大人陪著來到山丹的,看他對趙副將呼來喝去的樣子這個說法有相當的可信度。這樣一位大人如此和顏悅色向他問話讓他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

    「這回發財了,」林雨長高興的直措手,「不對啊,既然大清國有這麼多好馬為什麼那些騎兵還要騎蒙古馬呢?」

    「這個…」這個問題周立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輩子只管養馬。

    「其實蒙古馬也是好馬。」站在一旁的脫裡花就是蒙古人,聽到林雨長一再詆毀蒙古馬終於忍不住了。

    「好什麼,跟驢子一樣,根本就沒辦法騎著衝鋒。」林雨長笑著說道。

    「大人恐怕是沒見過真正的蒙古馬吧?若是蒙古馬真的如大人所說的那麼不堪當年蒙古人是如何橫掃這片大陸的?」

    「這事我也想不通,是不是這幾百年裡你們的馬種退化了?」

    脫裡花歎了口氣,「其實蒙古馬的確比較矮小,但是絕對不是不能用來騎乘戰鬥,大人看到的蒙古馬應該是那些八旗、綠營騎乘的吧?」

    「對啊,不然我還要到哪裡去看正宗的蒙古馬?」

    「可是大人知不知道他們選馬的時候不喜歡選大馬、好馬?」

    林雨長聽了這話笑的肚子疼,「難道他們反而去選小馬、劣馬不成?」

    「正是如此。」

    「為什麼?」林雨長瞪大了眼睛彷彿聽到最奇怪的事情。

    「那些兵養馬不過是做個樣子,難道他們還真的能上陣殺敵,既然只是做個樣子小馬、劣馬養起來又省錢、又省事,這樣幾代下來那些馬也就和驢子差不多了。」

    這番話說的林雨長目瞪口呆,最後他呸了一口,「騎兵不要好馬,挨了刀也是活該。」

    「大人若是真的想看蒙古馬,從這裡往北不過百里就是阿拉善右旗了,那裡有好幾個部落在放牧,雖然不及大人的坐騎這般神駿,但是看到馬萬馬奔騰的場面大人就會明白蒙古馬也自有它的優點。」看到林雨長也是一個真心愛馬的人脫裡花心裡倒是升起了一股親近之意。

    「等我在這裡安頓下來自然會到各處看看。」雖然李富貴要求林雨長對西北恩威並施,不過以林雨長的個性來說他更喜歡威。他來之前的事情可以不管,不過既然現在他站在這裡了還敢造反的就是不給林司令面子了。

    在來到甘肅的頭一個月林雨長就像掙開了韁繩一樣到處撒歡,胭脂山和祁連山都成了他的獵場,還以馬術競技的名義辦了一場大型的草原運動會,廣交南北各路好漢,有趣的是這場大賽的冠軍所能獲得的獎品全部是槍,都是製作精良的新式馬槍。這東西確實讓那些純樸的西北漢子愛不釋手,看著大賽上龍騰虎躍的景象林雨長發現這裡簡直就是他夢中的天堂。

    雖然大賽是林雨長要辦的,不過趙副將卻是實際上的東道主,因為林雨長喜歡看到熱鬧、精彩的比賽,不過繁瑣的組織工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雖然李富貴因為這次是單獨行動為第一騎兵師配備了最出色的後勤人員,不過他們主要還是負責軍需供應,運動會實際上更多的需要地方上的力量,因此趙副將可能是這場大賽中最忙碌的人。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林雨長對這位副將大人的看法有很大的改觀,「如果不上戰場這個傢伙好像還蠻有用的。」

    趙副將如此賣力當然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看來林雨長的到來給他帶來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地方混到一個避馬溫實在不是一個好差事,油水少不說而且幾乎沒有什麼陞遷的希望,所以看到巡撫大人陪同這位林大人來到山丹他當然會盡力的奉承,他已經下定決心在這場戰爭之後調離這片草場。「誰說我趙棟國就一輩子要在這裡吃沙子。」

    這次大賽附近的蒙古部落參與都十分的積極,而周邊的回民則對此冷眼相看,長久以來積攢的仇恨讓他們無法信任官府,再加上林雨長傳檄四邊警告所有人不要鬧事,這當然也被回民當作一種不友好的表示。這些人對林雨長抱有戒心,不過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還是盡量保持了克制,林雨長這次的聲勢很大,在運動會上還用最新型的滑翔機和氣球作了表演,這可讓所有的人震驚不已,雖然還沒有到將富貴軍視為天兵天將的地步,但凡是看過那種場景的人都對林雨長生出了深深的敬畏。

    林雨長這次帶來了三架滑翔機和兩個氣球,主要用來偵察和威懾,經過試飛飛行員們高興的發現西北這個地方晝夜溫差大,所以白天上升氣流非常明顯,飛機滯空的時間大大延長,原先對於飛機會突然降落在敵人當中的擔心現在看來是有些多餘了。

    與回民相反甘肅的官軍在賽馬大會之後個個都變得意氣風發,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一個大靠山,一改僧格林沁走後表現出來的那種低迷士氣,甚至有些部隊敢到回民聚居的堡寨去作威作福。這樣肯定會造成摩擦的加劇,西北回民性格剛強,雖然這些人也害怕駐紮在山丹的富貴軍,但是在他們當中也少不了寧折不彎的好漢。

    終於這種摩擦演變成了一次激烈的衝突,在涼州府的白石崖口東面一個叫做白楊堡的寨子裡鄉民把前來偷雞摸狗的一小隊清軍擊潰,還擒殺了帶隊的一個把總。

    本來林雨長不太想管這件事,因為算起來只是一個小衝突,雖然清軍死了不少人,可是那個白楊堡除了不讓官兵接近之外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在林雨長看來這還算不得犯上作亂。

    不過接下來這個堡自又在一塊河灘上設伏擊斃了帶隊前來清剿的一位千總,立時聲威大振,周圍了一些堡寨也跟著搖旗吶喊,這讓林雨長覺得不能在觀望下去了。召集手下部將開軍事會議的時候大家對此意見不一,有一部分認為那些清軍魚肉鄉里被宰了也活該,第一師根本沒有必要為他們出頭,不過更多的則認為管他那麼多幹什麼,來到西北以後一仗都沒有打過,實在是悶得難受,渴望藉著這件事好好的見見血。

    「那個堡子也就兩百來戶人家,拿他們練手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其實我一到山丹就開始物色立威的對象,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你們覺得這個白楊堡真的值得我們去打嗎?」

    幾個主戰的連連點頭,「蒼蠅雖小可它也是肉啊,這個白楊堡是不大,可是他們兩次打敗官軍,現在甘州和涼州都盯著那裡,我們要是毫無動作肯定會讓人瞧不起的。而且他們的那個首領叫做馬和尚的能夠以一個小堡子做到這些事,我還真想會會他。」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林雨長,他也想看看這個馬和尚是個什麼人物,於是第二天林雨長帶領著兩個團浩浩蕩蕩的向涼州開去,雖然人數並不多,不過一路之上煙塵蔽日,所過之處雞飛狗跳,務求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司令討伐叛逆去也。

    白楊堡中氣氛如常,實際上林雨長來得太快,一直到大軍過了白石崖口他們才得知此事。馬和尚看著遠方攪起的風塵,雖然他知道那只是一場普通的沙塵暴而已,大軍帶起的沙塵要比這雜亂的多,但是面對此情此景他仍然感到那塵暴帶有一種催城拔寨的氣勢。

    與此同時林雨長也在面對著這場風暴,雖然風向是從背後吹來,但是那漫天的黃沙仍然讓人非常不舒服,他現在有些後悔沒有帶上李富貴佩給他們的護目鏡,因為那東西不好看再加上林雨長來到西北的時日尚短,而且大部分時間還呆在草場,所以他一直將此物打入冷宮,現在經歷了沙暴之後才明白有些難看的東西還是有其實用價值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7
馬和尚是個虔誠的穆斯林,只是因為天生的禿頂讓他得到了這樣一個渾號,雖然他也不願意看到堡子被屠滅的結果,但是如果比起沒有尊嚴的活著他寧可選擇抗爭,林雨長到來的消息是馬營敦堡的馮老六騎著馬狂奔六十里給他送來的,具馮老六說富貴軍來得非常快,如果不是因為有炮車他單騎都未必能超出對方的大部隊。

    「有炮啊,」馬和尚撫摸著面前用夯土建成的圍牆,這曾經給他們提供一代又一代庇護的防禦工事這次恐怕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了,林雨長這次西行配備了富貴軍中最出色的火炮,這些新式的六磅炮完美的結合了輕便與威力,在賽馬大會上讓各路英豪大開眼界,當然也使得林雨長潛在的敵人感到膽寒。「老六,實在是太謝謝你了,你跑這麼遠為我送信可是哥哥我連頓酒都不能留你,將來如果有再見面的時候,我再補請你吧。」

    「我留下來和你們一起干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是能肝膽相照的好兄弟,但是這一仗沒法打的,你還是通知一下周圍那些堡子吧。咱們也不知道這支清兵是不是吞下一個白楊堡就夠了,他們也需要早作防範。」

    「那我去了,馬大哥你要保重啊,這次他們可真是善者不來。」

    馬和尚大笑了起來,「不就是個死嗎,讓那些雜碎上來好了,這些漢人、滿人世世代代不都是不把我們回子當人看嗎,今天就讓他們嘗嘗回子的鋼刀。」

    馮老六離開後不久狂風捲著滿天的風沙降臨了白楊堡,這場大風直到第二天才漸漸平息,隨著昏黃的天空中漸漸的又露出了藍色,城外排列整齊的行營也漸漸顯露在堡中眾人的眼中。能夠在這種天氣下行軍證明了對方的軍事素養,馬和尚知道昨天那樣的狂風會把周邊駐紮的所有清軍趕回駐地,可是這支部隊卻通過這種天氣來展現他們的力量。

    林雨長在白楊堡的外面看著這座等待他去攻取的目標,實際上他們昨天的行軍很不順利,士兵們的確有些不適應西北這樣狂暴的天氣,在此之前他們還以為山丹馬場的生活就是西北的全部,嚮導也在風沙中帶錯了一次路,這都讓林雨長很惱火,所以最後的行程他一直都在不停的鞭打、咒罵,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白楊堡,行營是摸著黑紮下的,在沙暴的天氣裡這項普通的工作也顯得非常困難,不過林雨長可一點沒有手軟,因為他知道越往西風沙就會越大,如果軍隊都是這樣一種水平他真的不知道出了嘉峪關後這仗應該怎麼打,所以林雨長已經暗下決心要在未來的一年裡將這支部隊將拉出來進行強化的抗風沙訓練。

    等到林雨長把部隊全部佈置妥當之後他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揚威,至於這些對抗朝廷的反賊究竟是死是活林雨長並不關心,所以他並不一定非要使用武力,而且從個人角度來講他對這些回子的好感還高於那些清軍。因此嚮導被派往城中傳達他的命令:首先凡是參與了殺害官兵的人都必須到永昌縣去接受審訊,誰對誰錯可以到縣衙上去分辨,林司令將會旁聽,給受到冤屈的人做主。其次白楊堡的圍牆必須被拆除,如果出於防範土匪的考慮那留下的圍牆高度不能超過一丈。在林雨長看來這樣的條件實在是很優待這個馬和尚了,不過堡子裡並不這麼認為,他們相信這只是狡猾的敵人在耍詭計,經過簡單的商議馬和尚割掉了嚮導的耳朵,然後把他從城牆上扔了下來。

    看著那個嚮導跌跌撞撞的往回爬林雨長的雙眼被怒火所填滿,昨天對這個嚮導的殺意早已經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用力的做了個手勢,兩騎飛馳而出,經過嚮導的時候也不下馬,只是彎腰一把把那個倒霉的嚮導抱上馬去。幾乎是同時六門火炮一起打響,白楊堡的門樓立刻崩塌了一塊。在第三輪齊射的時候白楊堡的大門被炸得粉碎,而門樓也變得岌岌可危,看到圍牆所能提供的保護已經達到了極限馬和尚指揮堡子裡的健卒都集中到大門的附近,準備利用這個狹窄的空間和衝進門來的敵人死拼。不過這種密集的阻擊並沒有達到他預想的效果,實際上在缺少火器的情況下,鎮子裡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擋擁進來的騎兵,短短十米的距離成為了無法逾越的死亡空間,最後不知道誰第一個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剩下不多的人都隨著一聲喊叫向家中逃去。

    失去了信心地戰士就變得和老百姓沒有什麼兩樣了,很快這些人又被從家中趕了出來,陪在他們身邊的是哭嚎著的女人和孩子,林雨長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喜歡這種場面,尤其是今天接下來肯定要屠城。那個馬和尚在最後關頭橫刀自盡了,如果他被活捉然後千刀萬剮或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平息林雨長的怒火,可是這個傢伙竟然用刀割了自己一下就把一切都結束了,完全沒有為他的那種侮辱行為付出足夠的代價,為了不讓這種事情再次出現只好屠滅這座城堡來顯示威嚇了。

    感到胸中的怒氣始終無法平復林雨長相信只要讓刀見血應該能夠舒緩這種情緒,恰好這個時候前面的小巷子中跌跌撞撞的逃出一個人,他也就沒有再多想什麼用馬刺輕輕的敲了一下坐騎的肚子,胯下的那匹戰馬立刻風一般的衝了出去。就在他的馬刀高高揮起的時候那個目標因為聽到急速逼近的馬蹄聲而驚慌的回頭張望,那是一張非常蒼老的臉,因為看到閃亮的馬刀而被嚇得扭曲了起來。看到目標是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讓林雨長猶豫了一下,也就在這一瞬的猶豫當中路旁突然躥出了一個人把這個老漢撲到了一邊。這突然的變故讓林雨長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在重新落下的時候林雨長的戰刀也準備就勢劈出,可是這個時候他又發現撲上來的這個人竟然是個女人。

    啐了一口之後林雨長調轉馬頭,準備把怒氣帶到堡子中央的打穀場上去發洩,那裡應該已經聚集了不少放下武器的敵人。

    「大人,」那個女人從地上掙扎著爬起身,高聲叫道。

    「嗯?」林雨長回過頭來不解的看著這個女人,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少女的長相很是不錯,實際上林雨長已經注意到西北的一些少數民族在相貌上有其特有的優勢。

    「大人要如何處置我們這些堡民?」

    「你們很運氣,我不喜歡殺老人、孩子還有女人,所以說起來這個堡子要挨刀的恐怕不算太多。」林雨長輕描淡寫地說道。

    「難道你要把所有的男人都殺掉嗎?」這個少女驚恐的喊道。

    「恐怕是這樣,而且這座白楊堡也將從大地上被抹去。」林雨長笑著說道,他突然發現這樣的談話能夠很好的舒緩自己的情緒。

    「可是他們已經手無寸鐵了。」

    「你們割我使者耳朵的時候他好像也沒有帶武器,既然你們選擇了這種戰爭模式,現在就該是承擔相應後果的時候了。」

    少女的頭低了下去,「我哥哥侮辱使者的做法我是不贊同的,可是他說這次大軍前來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如先出一口惡氣。」說著兩滴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哦?」林雨長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少女,她竟然是那個罪魁禍首的妹妹,這當然十分有意思,「你是馬和尚的妹妹?」

    「是的,」少女的頭又再一次高高的抬起,甚至胸脯也刻意的挺了起來,「既然是我哥哥觸怒了大人,那大人要報復就對我來吧,其他的堡民都是無辜的。」

    林雨長輕輕的用刀尖把少女的下巴挑起,少女那堅毅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讓「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

    「很好,那就讓我們來看看。」林雨長扭頭吩咐一名士兵:「去找個蘋果來,要是沒有小西瓜也可以。」

    果然這裡沒有蘋果,不過西瓜倒是不少,士兵們挑了幾個小的給林雨長送了過來。林雨長也不說話直接一刀叢西瓜上削了一片下來,然後用刀指著那個西瓜,說道:「把它頂在頭上。」

    少女順從的捧起西瓜放在自己的頭頂上,她已經知道這位老總要做什麼了,周圍的士兵也明白了過來,很快就圍上了一大群人觀看這場刀術表演,隨著刀光一閃西瓜被劈成了兩半,西瓜汁濺了少女一臉,周圍的士兵轟的一聲喝起彩來。少女的手慢慢鬆開,被整齊切成兩半的西瓜慢慢分離,最後落到了地上,那柄馬刀仍然架在她的頭頂上。

    林雨長知道馬刀上一滴一滴的滴落的並不全是西瓜汁,那個西瓜顯然太沙了一些,林雨長本來以為這樣的小瓜的硬度要更高一些,所以這一刀停下的位置比他預想的要低上那麼一兩分,不過這也證明那個女人自始至終沒有作絲毫的避讓,同時她的眼睛直到西瓜汁流下的時候也沒有眨過一下。「這幫傻瓜,刀砍到頭上也不躲,」林雨長在心裡歎了口氣,收刀歸鞘之後林雨長回身問他的參謀長:「你看該怎麼辦?」

    「連一個女子都剛強至此,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你的意思是連婦女、小孩都殺掉?」林雨長說著偷眼瞥了一下那個少女,果然一聽到這話她立刻顯得焦急無比,林雨長乾脆回過頭來問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求大人開恩,我哥哥冒犯大人的地方我馬青鳳一力承擔,是殺是剮,做牛做馬都絕無怨言,還請大人饒了這些堡民,他們都是無辜的。」

    「對抗官軍居然也叫無辜,你還真是能扯。」

    「那是因為官府對我們欺壓的太厲害了,我們不反抗實在沒有活路了,後來大人說要主持公道我哥哥不聽那是他的錯,現在就請懲罰我吧。」

    林雨長抬頭想了想,「這話多少能說得通,好吧,咱們看看當事人再說,把嚮導抬上來。」

    嚮導的傷已經被仔細的包紮過了,李富貴一直十分注重軍醫的培養,因為他們直接影響到新兵向老兵的轉化率,嚮導除了耳朵被割掉了以外只是摔斷了兩根肋骨,傷勢不算很重,這個老實巴交的牧民也替當地的這些老百姓求情,在他看來這場戰鬥死的人已經夠多的了。

    「你倒是看得開,」林雨長笑了起來,「一個耳朵就這樣不要了?」

    「我是丟了只耳朵,可是您看看,」他指著大門附近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丟的可是命啊。」

    「這畢竟是戰爭,好吧,我可以饒了這些人的性命,不過如果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我想他們未必能記住今天的事情,就把這些人的耳朵都賠給你吧。」說著林雨長不再理會嚮導的拒絕,直接給手下使了個眼色,很快打穀場那邊就一片鬼哭狼嚎。

    過了一會一個長長的用耳朵串成的項鏈被送了過來,林雨長沒有去數那上面犧牲品的數量,不過看那緊密的程度數量還是很可觀的。林雨長向著擔架上的嚮導擺了一下頭這個項鏈就被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以後如果有人問你為什麼少了一隻耳朵,你就可以驕傲的把這個項鏈給他們看。」

    在走之前林雨長命令那些頭上纏著繃帶的堡民們拆毀了大部分的圍牆,只留下了一丈高的一個地基,同時他在這裡又一次佈告四方,任何的民間堡壘的圍牆都不得超過這個高度。

    在這一切結束之後林雨長帶隊離開了白楊堡,他準備到周圍的幾個堡寨去做做客,看看自己的威信經此一仗後有沒有提升。

    當他策馬來到一處高崗回望仍然在晨霧中的白楊堡時參謀長來到他的身邊低聲的問道:「師長,要不要把那個女人帶回營去。」

    林雨長聞言一愣,「你以為我是因為那個女人才饒過這個堡子的嗎?」

    「當然不是,不過西北生活艱苦,師長的生活的確需要人照顧。」

    「胡說,軍旅生涯要什麼女人照顧,再說英雄好漢都是不喜女色的。」

    「原來是這樣,」參謀長有些尷尬,看來他這次馬屁沒有拍好。

    林雨長想了一下,「有件事必須跟那些小子們強調一下,想在西北討老婆或者小老婆不是不行,不過現在都得把心思給我放在打仗上,仗打好了一切都好說,魏人傑那傢伙都能給他的軍團弄到一群矮腳虎,難道我還不如他嗎?」

    「是,是。」

    「其實你也看到了,回回們的確剛強,如何收服他們實在讓人頭疼,大帥的意思是讓我用七擒孟獲的手段來對付他們,不過我看不成,孟獲當年造反是因為他有野心,這些回子鬧事是因為官府欺壓他們,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這民族矛盾就不可能徹底消除。」

    「這年頭哪個地方的老百姓日子都不好過,這個咱們也沒辦法。」

    「是啊,所以我打算先立威,凡是敢對抗我的就要受到懲罰,然後再給他們一些甜頭,那些順從我的我可以幫助他們少受一點官府的欺壓。」

    「這也只是權宜之計。」

    「那是當然,不過我的謀略水平也就這樣了,我只求這些回回在我們西征的過程中不惹事,至於如何讓整個西北服服帖帖那是大帥的事情。」

    接下來林雨長掃蕩了黃城灘上的所有據堡自守的半起義性質的義軍,這片地區相對比較荒涼,個個堡寨之間往往有一定的距離,所以互相之間很難聲援。一開始幾座堡寨都奮死抵抗,堡寨被攻破之後也遭到了很嚴厲的懲罰,後來人們發現這支軍隊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殘忍,實際上屠滅整個堡寨的事一次都沒有發生過,這在以往的戰爭中十分的少見。實際上林雨長對此也是頗為滿意,因為每一次的攻城掠地都很輕鬆,雖然那些拿起武器的回民十分的勇敢,但是不管武器、人數還是訓練他們都不是一個數量級上的,所以攻取這些地方的損失微乎其微,他也很好的控制住了這場低烈度戰爭所帶來的傷害。

    終於開始有人向林雨長尋求妥協了,對於這些吃螃蟹的人他給予了一定的優惠,除了要求他們把自己的圍牆降低以外林雨長還開始向他們徵收捐輸,當然這種西北愛國捐只是象徵意義上的,不過這些堡寨可以借此抵禦其他官軍的騷擾,經過這樣一種手續他們也能自稱是富貴軍的人,這對其他清軍來說絕對是一種禁忌。

    有些堡寨不肯拆除圍牆,不過他們還是派人向林雨長表達了自己的理由,那就是西北這個地方土匪橫行,如果圍牆太矮就會遭到土匪的襲擾。對於這個問題林雨長的回答很乾脆,「既然我在這個地方,這裡怎麼可能還有什麼土匪,你們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著沒有人能把你們怎麼樣。」

    對於縱橫西北的幾伙馬賊林雨長的確已經把他們納入到了打擊名單之上,目前的這種小規模的戰鬥已經不能讓他感到滿意了。各地的回民對這樣他這樣的表演的確有些不適應,很多堡寨還是選擇了靜觀其變,先交上保護費然後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林雨長的行動。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8
當林雨長在西北與惡劣天氣、民族起義還有如毛的匪盜鬥爭的時候李富貴在南方也沒有閒著,為了應付這次西北的戰事他現在已經把軍需後勤單獨的劃分了出來,這個部門現在直接受總參謀部的指揮,而總參經過多年的摸索一個超級計算系統在他們這裡逐漸開始投入實用,這個部門一共擁有兩百多名速算人員,在他們之上的領導人員負責系統分析,實際的問題在他們這裡被分解成一個個的數學模型,然後整個計算系統根據早已為各種數學模型定好的程序,迅速的把結果算出來。現在的總參謀部已經越來越離不開這套系統了,參謀們也都熱心於開發新的數學模型來幫助自己進行戰爭謀劃,如果有現成的數學模型將大大節省他們的上機時間。

    林雨長所遭遇的種種不利因素都被參謀們收集回來加以研究計算,同時開動他們的大腦尋求更好地解決辦法。李富貴現在正在看一份關於軍隊西北化的可行性報告,在這裡面有一整套嚴酷的訓練計劃,同時開列了各種裝備為了適應西北的環境所需做出的變動以及為了保證訓練的效果所需要的食品和醫療保障。這個東西本來是林雨長提出來的,總參謀部把它進一步的量化了。李富貴看著這份報告不禁有些撓頭,「我真沒想到在西北作戰竟然還需要這樣大規模的換裝、訓練,」說著他搖了搖頭,「本來我還以為我們富貴軍是一支全天候全地形的作戰部隊呢。」

    「這只是為了達到最佳作戰效果而制定的計劃,其實就算不進行西北化我們面對阿古柏的時候仍然贏面較大,」副總參謀長邱青山急忙安慰李富貴,「不過那是一種粗放型的作戰,就像漢武帝當年每每派大軍出關,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每一次軍力國力都消耗巨大,我們現在就是要比阿古柏更適應西北。」

    李富貴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也希望我們的軍人能比阿古柏更適應西北,比俄羅斯更適應雪原,但是這恐怕不容易做到,畢竟人家一輩子就呆在這種環境裡,我們一年就想趕上對手有些不現實,不過你們能有這樣的雄心還是很好的,繼續加油吧。」

    看到李富貴知把他的話當做口號邱青山有些著急,「如何比俄羅斯人更適合北方我們沒算過,所以在這裡我不敢說,但是比阿古柏更適應西北我相信是可以做到的,不錯,那些浩罕人的確一輩子都生活在那片乾旱的土地上,但是那僅僅培養了他們的本能,可是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靈長並不是因為有多強的本能,而是因為我們能夠借助外物來幫助自己,能瞭解、計算自己的長處和短處。我們沒有浩罕人的那種生活在乾旱地區的本能,但是我們有能力用裝備來彌補這些差距,而我們的醫療保障能力更是浩罕人所不具備的,只要通過精細的計劃揚長避短,我相信富貴軍比阿古柏更適應西北並不是做不到的。」

    看著邱青山激動的樣子李富貴笑了起來,這個傢伙自從離開海軍到參謀部以後就立刻把參謀部當作了他的家,現在以他為首的參謀至上論者在參謀部已經成為了主流,雖然其他部隊並不接受這樣的觀點,不過邱青山還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來強調他們的重要性。「你說得很有道理,完全按照這樣一個計劃進行的話,可能會花不少錢吧?」

    「磨刀不誤砍柴工,這不是當年大帥告訴我們的嗎?現在多花點錢,等到開戰的時候戰事只要能少上一個波折就全部回來了。」

    「很好,把這個計劃發給林雨長吧,我想他應該會很高興得看到這份意見書的,不過你們的那個整個西北戰爭的作戰計劃我想他就未必能夠接受了,你應當知道林雨長這個人打仗一向是沒有什麼計劃的。」

    「其實這些指揮官都應該聽從總參謀部的指揮,您想想有哪個將領能夠瞭解總參謀部所擁有的所有情報,又有哪個將領的大腦能夠像參謀部這樣高效的計算,所以參謀部的計劃才是最完美的。」

    李富貴沒有理邱青山的鼓吹,雖然加強參謀部的力量有利於軍隊脫離私人的控制,不過他也絕不相信僅憑借電報和那個無比原始的計算系統參謀部就能指揮整個戰爭,全軍一體化這個東西大概要等到富貴軍完全數字化以後才有可能討論。「目前為止你們參謀還是只能起輔助作用,尤其是在戰術方面,你就不要去搶將軍們的飯碗了,你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戰略方面,對俄國的研究有沒有什麼眉目。」

    邱青山看到李富貴轉換了話題只好不情願的把自己的一腔抱負嚥回到肚子裡,「對俄國我們還沒有做戰術上的考量,就戰略上來看俄國的財政一直很緊張,兩年前他們為了籌款甚至把一大片領土賣給了美國,我們仔細的計算了他們的財政收入和各項支出,得出的結論是如果戰爭的期限是一年而戰場由東北一直到西北的話他們最多能夠支撐十萬人作戰,如果僅在遠東作戰那他們的人數還要少,如果是一場長期的戰爭那俄國也就能支撐三萬人的規模,就是這樣規模的戰爭如果時間拖得太長也會讓他們崩潰。」

    「三五萬人我們應當能夠比較輕鬆的搞定,你們覺得我的那個把俄軍主力引到東方然後出動優勢兵力將其包圍的計劃如何?」

    「大帥的計劃當然是很好,不過我們提出了另外一個計劃以供大帥選擇。」

    「說來聽聽。」

    「俄國人目前在中亞地區擴張的勢頭很猛,可是我們並不希望和他們在中亞地區作戰,所以如果進行一場全面戰爭的話在西北我們必然處於守勢,很可能會丟失一部分土地,即便我們在東部將俄軍主力殲滅,可是對西部的戰局並不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因此我們制定了另一套計劃,在東部我們先挑起小規模的衝突,並且一直將戰事的規模控制在一兩萬人的水平上,同時盡量的形成拉鋸式的戰況,這樣俄國人應該不會大規模的擴大戰事,那麼即便他們想要在西北有所行動我們也盡可以抵擋得住。」

    「這樣就是在拼經濟了,俄國人肯定會吃些虧,不過對我們來說這種打法損失也不會小吧?」

    「不一定,只要計劃得當這樣規模的戰爭反而有可能對我們的經濟起到促進的作用,尤其是對東北。」

    「那這場戰爭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如果我們在後期慢慢的提升戰爭的規模俄國撐不過五年,到時候他們無力繼續的話自然就會放棄遠東,同時因為國庫被耗光他們在西北也難以發起有威脅的反攻。」

    李富貴點了點頭,「破窗理論的效果還有待檢驗,不過如果以東北為基地支撐一場兩萬人規模的戰爭就算對經濟有危害也不會太大,這個想法的確比原來那個更好,繼續細化吧。」

    組建聯軍的過程給了長江流域的這三大勢力一個互相接近的機會,李鴻章和其他一些省份的諸侯們也或多或少的對這次軍事行動給予了支持。在解決了太平軍在聯軍中定位的問題之後各路諸侯絕大部分都站出來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這些封疆大吏們雖然這些年嘗到了獨霸一方的甜美滋味,但是畢生的教育使得他們對於一個大一統的王朝仍然抱有希望,說到底他們屬於封建官僚,要是各路諸侯都是像曹操、劉備那樣是從亂世中殺出來的梟雄那情況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因此平定西北這些封疆大吏們是樂見其成的,再加上李富貴遠征自然可以減輕他們身上壓力,這已經成為一種共識。李富貴自從開始在海外發展之後對國內的勢力就一直擺出一幅比較友善的態度,一開始大家還不太適應,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時間一久大家習以為常就有很多人認為李富貴是因為要在海外擴張才沒有在國內繼續咄咄逼人。實際上這當然是一個誤會,李富貴相對收斂只是因為他給自己重新制定了規則而已。

    這些省份都為西北戰事提供了協餉,李鴻章除了出錢之外更是派了一支彪捍的新軍加入到聯軍當中,在李富貴看來這是李鴻章在玩滑頭了,他大概是看到太平軍所受到的優待所以覺得自己與李富貴雖然這些年有些疏遠,但是畢竟還是有些交情的,這次高調跟進應該可以讓雙方的關係再熱起來,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搖擺下去。

    湖南的情況與所有的省份不同,這個時候的湖南有了一些失控的跡象,新舊勢力的衝突把曾國藩夾在當中讓他非常不好受,從思想上來說曾國藩算是個保守的人,但是他的見識又讓他明白新學的力量,所以他一直在尋找這樣一種平衡,遺憾的是新舊勢力的水火不容讓他的這種希望徹底破滅,成為了一個兩面不討好的人物。幸好這個時代的巡撫手中權力已經變得極大,所以在他的彈壓下還沒有出太大的亂子。

    實際上曾國藩處於這種壓力之下再加上年事已高、身有舊疾早就開始有了引退的想法,只是這接班人的問題一直沒有著落。因為不管從那個方面來看在他之後都應該是曾國荃繼任湖南巡撫,可是這一步卻不是那麼容易跨出去的,南方的各路軍閥到現在為止在權力交接中還沒有出現過父子、兄弟相承的事情,這些年當中也的確有兩三個掌有實權的總督、巡撫因為年齡或者健康原因放棄了手中的大權,這裡面除了一個把權力重新交給朝廷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安排接班人,然後上表朝廷要求上面既成事實,清廷既然已經默許了南方諸省的自治也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每一次都作了順水人情。所以從這方面來說他們還算不上諸侯,可是現在如果曾國藩打破這個規矩的話朝廷震怒自不必說,周圍的勢力會怎麼看待自己?老百姓會怎麼看待自己?

    若是依曾國藩的意思他是不會讓曾國荃從自己手裡接棒的,可是曾國荃這個人不像他哥哥那麼沉穩,他覺得這個位子是自己憑借功勞掙來的,如果曾國藩退下來自己接位不屬裙帶,所以對曾國藩的勸說一直聽不進去,因此曾國藩還是只能在巡撫的位子上硬挺著。

    李富貴組建聯軍的事情一開始曾國藩並沒有太在意,他那本已不多的精力都被湖南省內的問題給耗盡了,在他看來李富貴平定西北毫無懸念,組建聯軍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直到後來左宗棠來信說李富貴一定要拉上太平軍是為了把這支反賊漂白才讓他想到了一些東西。

    心中有所感悟的曾國藩立刻把曾國荃招來問道:「李富貴要平定西北,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呢?」

    曾國荃沉思良久突然醒悟道:「大哥你這是要支開我?」

    曾國藩點了點頭,「其實你治軍的本事在治政之上,湖南現在這個樣子很不好管,不要說你,就是我也只是勉勵支撐,這個巡撫有什麼好,你以為派了人上街把那些標語撕了我就不知道他們寫東西罵我是賣國賊了嗎?」

    「可是我們曾家…」

    「我跟你說了做少遍了,曾家的將來不是靠我們把這個巡撫抱在懷裡不放,現在天下大亂我們只是替國家看住湖南而已,難道你真的想把湖南據為己有?曾家的將來還是要靠我們曾家的人一代一代去爭取,但是國器決不是我們所能覬覦的。你在湖南做到藩台已經是到頭了,要想繼續博取更大的功名或者去北京或者去南京,你自己選一個吧。」曾國藩說的斬釘截鐵,再沒有迴環的餘地。

    「大哥你要這麼說我除了去南京還能去哪?」曾國荃賭氣的說道。

    「你去南京也不委屈你,左季高都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李富貴,你又有什麼不滿意的。」

    「左季高當然可以,他又沒有失去什麼,我可是空著身子出門,這些年做的事基本上都是白費,就頂了一個藩台的帽子,到時候恐怕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曾國藩搖了搖頭,「你這就是在說氣話了,你和李富貴的關係一向不錯,再說他的手遲早要伸到湖南來,所以你對他是非常有用的,他不會不重用你的。」

    「我覺得他似乎對湖南並無什麼野心。」

    「所以說你糊塗啊,他那麼大的力量怎麼可能滿足於現在這個位子,李富貴的行動很難猜,不過我多年觀察還是瞧出了一點端倪,李富貴應該是想等到天下歸心的時候才一統華夏,在此之前他如果要吞併某個地方總是會等到瓜熟蒂落才動手,這次非要組建什麼聯軍恐怕就是為了把湖北收去。」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以他的武力一統天下並不難。」

    「誰知道,可能他覺得自己比我們都年輕,所以慢一點沒關係吧。」

    「大哥,你對李富貴的看法變了。」曾國荃也明白曾國藩的苦衷,他只是不甘心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僅僅因為避嫌而付之東流,現在看來到南京去發展的確要比留在湖南更現實一些。

    「就像左季高說得那樣:非常之時有非常之人,從三皇五帝開始從來沒有哪個時期像現在這樣非常,出他這麼一個怪物也算是天意吧。」曾國藩這段時間總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抵抗那個強大的鄰居了,這也是他為曾家選擇了一條依附李富貴路線的原因,雖然從感情上說他仍然希望朝廷能夠振作,但是如果要他為此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卻做不到。

    曾國荃又一次投筆從戎李富貴當然是舉雙手歡迎,他將其視為湖南的臣服,不過在湖南內部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看。曾國荃帶走了一部分湘軍準備接受李富貴的整編,曾國藩認為如果富貴軍中有一定的湖南人將來李富貴就不可能對湖南有什麼辣手,曾國荃雖然覺得這是他大哥在杞人憂天,不過讓湖南人去參加富貴軍他還是很贊成的。這個舉動在湖南激起了很大的爭論,新派喊出了「支持鎮南王,保衛大西北」的口號,而舊派則攻擊西北戰爭是窮兵黷武、勞民傷財,還把漢武帝搬出來狠批了一通。因為這個時候曾國藩已經失去了中立的立場,所以在這次新舊兩派的衝突中他的緩衝作用大大降低,結果衝突開始變得難以收拾,在衡陽甚至發生了械鬥。曾國藩對此已是疲於應付,他本來打算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就把位子讓出來,不過兩黨鬥爭的新變化又一次讓他不敢輕易的放手。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9
湖南的新舊兩黨到了一八七零年已經發展到勢不兩立的地步,不管兩黨成員們自己的心裡實際現想法是怎麼樣的只要是一方支持另一方則必然反對,在衡陽械鬥被平息之後新黨終於在這場黑白鬥爭中跨出了重要的一步,那就是針對舊黨手中的王牌——北京的皇權進行攻擊。在此之前當舊黨強調李富貴無父無君的時候新黨總是拿他為朝廷立下的汗馬功勞來駁斥,現在終於有人挺胸站了出來斷喝一聲:「我們為什麼要忠於北京的那些韃子?」

    這一聲斷喝讓整個湖南為之震動,實際上這種觀點很多人心裡都有,在朝廷對輿論的控制基本喪失以後對滿清統治進行反思的行為一直在很多士人當中悄悄地進行,關於當年滿人入關進行大屠殺的小冊子也通過各種渠道流傳,在兩江這種書已經可以用合法刊物的面目出現了。在湖南雖然已經有些人認為是重新找回漢族正溯的時候了,但是在公開場合大聲宣揚這種觀點仍然是不可想像的。

    這一聲斷喝造成了短時間的沉寂,然後一場更大的風暴突然降臨,西北的戰事已經完全被人們丟到了一邊,關於滿清政權合法性的爭論鋪天蓋地而來。曾國藩在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了一個明顯的猶豫,因為在此前他已經被新黨接納,舊黨視其為眼中釘,所以他也就不再繼續擺出那樣以前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中立姿態,而是更傾向於新黨,結果當新黨突然對北京發出質疑的時候他也一下子懵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這樣一個猶豫使得大論戰在湖南拉開,這個時候曾國藩再想讓事情迅速的平息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在很多地方已經陷於無政府的狀態,原因是很多湘軍也牽扯到了這場爭吵中來,他們當中同樣也分成了兩派,這些人的加入使得局勢更為混亂,而且地方官的權威也在這些槍桿子面前蕩然無存。

    這場騷亂立刻引起了整個國家的注意,對予滿清法統的質疑竟然首先在湖南爆發讓大家都感到很吃驚,因為在當時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種湖南人保守的偏見,所以這次表現出的革命性讓人大跌眼鏡。清廷自然是極為震怒,慈禧先是下旨要拿問曾國藩,這件事當然被李富貴擋了下來,左宗棠也以頭上的頂戴來為曾國藩擔保,最後南方各省的督撫陸陸續續的跟進,他們之所以這樣做倒不完全是對曾國藩講義氣,而是在半獨立之後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立場,這些人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督撫廢立的權力又重新被北京執掌。

    慈禧這次的伸手抓權就這樣遭受了挫折,可是湖南的事情並沒有完,雖然南方的督撫都不同意因為此事降罪曾國藩,可是這場騷亂卻不能這樣放任不管。在這些人的心中對滿清法統多少也有一些疑惑,但是他們在這個時候還無法真正面對這個問題,因此對他們來說盡快平息湖南的騷亂,把這場法統之爭擱置起來是唯一可以接受的解決方案。對此李富貴倒是不慌不忙,同時他把接待曾國荃的規格向上提了一級,一直到大家紛紛來信、發報要求鎮南王速速平息湖南的騷亂李富貴這才慢吞吞的展開了行動,本來組建起來對付侵略者阿古柏的聯軍一下子調頭把槍口指向了湖南的革命群眾。在李富貴、李鴻章和左宗棠合力壓制了下去,爭議被暫時擱置,表面上做到了不偏不倚,曾國藩向朝廷請辭為此事承擔了全部責任,同時表劉長佑繼任湖南巡撫。滿清政府對此事極為震怒,但是偏偏沒有什麼辦法,畢竟它不可能在湖南搞什麼大獄,而且南方幾路諸侯已經很清楚地表示此事最好的解決放法就是到此為止、不宜深究,慈禧也只能乾瞪眼,同時心裡暗暗咒罵奕欣養虎為患。

    這次的處理方式是兩邊都不追究,表面上看起來是很公平,可是實際上誰都不會這麼想,因為事實是新黨這邊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舊黨是為了維護朝廷挺身而出,結果雙方打了起來,還互有死傷,所以誰都能看出這種兩不追究的處理是在包庇新黨,以此次事件為開端攻擊滿清的言論在南方合法化了,在有些地方後來更演變成為驅逐清廷派遣官員的行動,當然這種驅逐並不是使用武力,而是通過不合作的態度把地方官擠走,省籍迴避制度造已經名存實亡,民眾更願意接受本地人做他們的父母官。這次大辯論的許多精彩語句都被彙集成了小冊子在市面上流傳,由於後來的反清行動往往都從這次湖南騷亂中尋求理論支持,所以歷史上也將次定義為近代中華民族反抗滿清統治開端。

    李富貴對於這種變化當然十分支持,實際上隨著言論的放開和中國在海外取得的戰績以及越來越多的人放眼看世界在中國民族意識的覺醒已經越來越快,人們突然發現騎在他們頭上的滿人實際上毫無力量,而他們每年要消耗的錢糧卻又是那樣的巨大,如果不是李富貴實在讓人不放心或許早就有大規模勸進的事情了。人們多少還是有些害怕李富貴在趕走滿人之後又把洋人給當作特權階級供起來,畢竟僅憑一場菲律賓戰爭還不能完全洗脫李富貴二鬼子的味道,更何況在這場戰爭之後李富貴仍然和其他洋鬼子抱得很緊。

    李富貴對目前民眾覺醒的速度還算滿意,實際上湖南能夠在這個年代就喊出「驅除韃虜」的口號讓他十分的吃驚,他覺得或許在西北戰事結束之後就可以真正的對付清廷了。這次聯軍在湖南的行動對李富貴來說是一次意外的收穫,由於有曾國荃、左宗棠的幫助他們基本上沒有受到真正的抵抗,除了一開始的鎮壓用了一些比較強硬的手段外後面基本上都是很輕鬆的就控制了局面,想來爭吵的雙方應該也意識到自己在氣頭上過於衝動了。現在李富貴已經決心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組建聯軍的行動最終成為了一次幾大諸侯之間全面的合作,這種合作將涵蓋軍事、經濟和政治。實際上湖南經此一役舊黨的氣焰消下去很多,畢竟他們的對手光天化日之下大罵愛新覺羅家族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這可不是普通的強悍,李富貴也決心趁著這次機會把湖南的革命運動再向前推一步,而自己在南方的那位本家逍遙的日子也該過的差不多了,以李鴻章的個性如果不給他一些壓力他肯定會一直這樣把牆騎下去。

    對於這次整合李富貴還有另外一套手段來保證,經歷了議會的反噬兩江的商人們也在反思自己的種種經營手段,也正是這個時候『經濟學家』這個詞出現在中文裡,高速的經濟發展的確讓人炫目,但是人們也開始想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畢竟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代,很多人回首望去就產生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種高速的發展已經不能用中興或者大戰後的恢復來解釋了,所以有一些聰明有為之士開始踏入到這個領域當中。西方的經濟學理論被首次翻譯成中文,在這個問題上李富貴建議他們多讀一讀革命導師的作品,因為他覺得馬克思在揭露資本主義本質這個方面的確做到了前無古人,讀懂了他的書應該能夠更容易領悟資本是怎麼一回事。同時李富貴也把經濟危機這個難題放在了這些經濟學家的面前,到目前為止兩江因為還處於上升期的關係還沒有遭受過經濟危機的打擊,但是這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西方人處理經濟危機的方法讓中國的經濟學家感到不可理喻,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竟然有人通過搗毀煉鋼爐和把牛奶倒入大海的方法來解決生產過剩,畢竟對於中國人來說過剩這個詞實在是太陌生了。

    這個問題同樣也被帶到商人當中,現在很多兩江的商人把洋商的風格視為榜樣,李富貴就是希望他們通過對西方的經濟危機的瞭解來認識到自己這種經營方式的不足,讓他們明白商業不是掠奪,真正的商業應當產生一個共同富裕的結果。這種做法多少有些成效,實際上很多商人已經在考慮把自己在外面賺到的錢留下一部分在當地投資以保持地方的購買力。這種意向對李富貴來說是一張很有用的牌,因為經過多年的商業熏陶之後很多的中國人尤其是地方官員已經認識到外人到本地來投資是一項對自己極為有利的事情,以前那種認為外人投資就是要把本地的錢賺走的想法逐漸地被人們淘汰。而李富貴對於這些投資的指向具有極大的影響力,畢竟這些投資的最後保障是他,任何經濟利益都必須有其政治上的保障,李富貴就是這個保障,即便在兩江以外也同樣如此,所以如果他表示商人在湖北的投資可以得到充分的保證那就意味著李富貴將對湖北出現的任何違反商業原則的事情做出反應。這種保證對於那些中小商人尤其有效,畢竟他們無法向各個行業內的那幾位大王一樣隨時向政府施加壓力,對他們來說影響政策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難的是,所以追隨政策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現在李富貴就打算借助這種力量,很快長江中下游平原將在經濟上連為一體,這對其他地方的人來說或許會有一些啟發。

    直到普法戰爭爆發的前夕蘭州的鐵路才算修通,聯軍的司令部移師蘭州,這個機構相當的奇特,作為一支軍隊的司令部他竟然擁有兩套政府班子,同時左宗棠和曾國荃還擁有兩套影子政府,蘭州突然之間成為了整個中國通訊最繁忙的地方,每天從這裡拍向全國各地的電報成百上千。

    在聯軍司令部移師蘭州的一個月前李富貴和石達開終於開始了他們生命中的第一次會面,後來據韋昌輝回憶這次的見面非常的平淡。李富貴讓韋昌輝出席這樣的場合是希望能夠消除石達開的戒心,不過韋昌輝卻認為這是李富貴在利用他北王的身份給石達開造成一種心理暗示,使得石達開不知不覺中接受兩人之間級別上的差距。李秀成和韋昌輝一起擔任了中間人的角色,他倒是打心裡希望這兩位能夠通過這次會面建立起一種互相信任的關係。

    石達開的廣西官話讓李富貴很不適應,這就如同突然碰上關羽發現這位二哥操著一口山西腔一樣,這讓石達開在李富貴心中的最後一抹光輝也消失了,所以談話中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石達開在這次會面中的表現多少有些拘謹,他更願意借助這樣的機會觀察李富貴,而不是自己在那裡侃侃而談。可是李富貴談話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非常少,這也讓他感到一些失望。

    李秀成看到有些冷場的跡象不禁大感著急,本來他對於這次英雄之間的會面可是抱著很大希望的,「王爺這次賞賜的禮物實在是太重了,這些應該是當今世界最先進了武器了吧?」雙方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都準備價值不菲的禮物,石達開拿出了他收藏已久的一些珍玩,而李富貴則以二十門新式火炮和五百桿快槍相贈,這樣的出手的確讓石達開和李秀成印象深刻。

    李富貴笑著擺了擺手,「翼王殿下的禮物也十分豐厚啊,別的不說,就說那兩件宋瓷可都是價值連城啊。」

    石達開謙遜的笑了笑,「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本來知道王爺不喜歡這些東西,可是實在找不出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翼王殿下太客氣了。」

    石達開苦笑了一下,「天國的事業已經隨風而去,這個翼王的稱呼卑職實在是不敢當。」

    「我說你是翼王你就是翼王,敬稱本來就不講什麼時效性,你沒看北京那些人只要做過一天宰相就一輩子都叫中堂,說起來你這個翼王的稱號好像也沒有被撤掉吧?」

    聽了李富貴在這個問題上的胡說八道李秀成趕忙岔開話題,畢竟李富貴講話是可以百無禁忌,可是他們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李秀成已經下定決心做一個順民了。「古玩雖然珍貴,可是我們都是軍人,王爺把這樣先進的武器賞給我們,這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以後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的期望。」

    石達開聽了李秀成的話暗暗皺起了眉頭,雖然的確是這樣一個理,但是他絕對不會這樣說出來。

    「其實武器並不是戰爭的決定因素。」

    對於石達開來說這是一個他關心的話題,他剛才曾經多次把話題轉向軍事不過李富貴都沒接茬,「王爺的觀點我非常贊同,說到底武器還是要人來用,所以決定戰場勝負的最終還是人。」

    李富貴微微一笑,他剛才不接石達開的話茬倒不是害怕自己的軍事思想被對手學去了,而是覺得在這種紙上談兵的情況下自己很可能會露怯,因為說到底李富貴的戰爭經驗並不多,他也沒有系統地去學習多少理論,因此在石達開這樣身經百戰的名將面前就不自覺地開始藏拙,不過現在這個話題上升到了戰略的高度,他剛才的不自信就完全消失了,「誰都知道打仗想要贏就需要好軍人和好武器,可是怎麼才能有好軍人和好武器呢?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王爺說的是制度?」最近在兩江興起了一個學派宣稱制度決定一切,李秀成對此也是有所耳聞,而且頗受啟發。

    「是的,我從天朝田畝制度中就知道天國不可能生產出好武器,從你們的聖庫制度中就知道天國不可能培養出好軍人。」

    「天國還是有過一批出色的軍人的,只不過後來腐化了。」雖然已經放棄了天國的理想石達開仍然會不自覺地為太平天國辯護。

    「或許從傳統意義上說你們那些廣西老兵的確是好軍人,可惜你們生活在現代,實際上如果你們有時間的話我真的希望你們能夠出洋去看看,不過這樣做也有一定的危險,洪仁玕出洋後居然會變得心灰意冷,最後乾脆真的去做了洋和尚,真是可惜可歎啊。」

    「洪仁玕和他大哥一樣,也就是能去做做和尚,其他的事情一件都辦不好。」韋昌輝雖然現在已經放棄了報復洪仁玕的打算,不過他對這個人仍極具惡感。

    在此之後話題又轉向了宗教,雙方雖然觀點不同,不過都保持了相當的克制,所以整個會談就在這種不溫不火的情況下結束,李秀成對此實在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他們惺惺相惜,見了面應該能夠迸發出很強的火花才對。」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30
到達了蘭州的李富貴聽取了林雨長就西北戰事做的報告,「你認為陝甘的回民不會給我們惹太大的麻煩?」他捻著鬍鬚沉吟道,說實話李富貴沒有林雨長那麼樂觀,因為林雨長在西北的做法與他原有的計劃相去甚遠,隨著這個小子越來越適應西北的環境他在軍事上也越來越大膽,這當然讓那些心懷惡意的力量看到了可乘之機,雖然林雨長非常漂亮的給這些挑戰以迎頭痛擊,但是戰術上的勝利並不能掩蓋一切。

    「當然,看一看九道溝的戰果,難道你覺得回子還有膽量來試探我們嗎。」林雨長自信滿滿的說道。

    九道溝之役堪稱西北戰事的經典,它本身是到目前為止西北回民和富貴軍爆發的最大的一場衝突,林雨長在這裡用三百人誘敵然後面對四千以上回民步騎混合的大軍,戰場的結果讓所有本地人難以相信,竟然是回民被殺的大敗。

    李富貴很清楚的知道林雨長在這場戰役中玩的花樣,那支部隊的確人數很少,可是全部由士官組成,在加上經過改進的武器和戰術一群匆匆組建起來的隊伍在他們面前被擊潰並不是無法想像的,當然這樣做也要承擔相應的風險,那就是如果這三百多人被殲滅將會給第一騎兵師的戰鬥力和士氣帶來難以估量的損失。

    「九道溝之役的確漂亮,不過我不希望以後你再用這種方法來引誘當地人,因為這種勝利從短期看固然能夠把那些回民嚇住,但是長遠來說這樣無疑會加劇民族間的仇恨。」

    「你是打算用懷柔的手段了?」

    「西北的民族問題十分複雜,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們更多的仇恨是針對官府,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們有可能成為我們的朋友,但是同時這些人在西北又形成了一種離心力,這必須時刻提防,也正因為如此我對你的行動沒有過多的干涉,因為我也說不好究竟該怎麼做。」從大方向說李富貴還是認同他前世見到的那種民族政策,不過隨處可見的新疆小偷又讓他明白那套民族政策在實行上還並不是盡善盡美。

    「要我說根本就不用那麼麻煩,現在就用大軍從河西走廊一路犁過去,然後移民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歷史上不都是這麼做的嗎?如果不說遠的那陝西這些年回漢仇殺,現在回民在那裡勢力不是小多了。」

    林雨長的這個建議的確很有誘惑力,不過李富貴還是抵擋住了,他有超出對方十倍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保持耐心往往能得到更好的長期回報。「移民的確實是大勢所趨,我記得新疆十分適合種棉花,要是能把它的商業價值開發出來就好了。」李富貴低聲的咕嚕道。

    「其實回民的問題真的向西走出甘肅以後反而可能會好一些,那些地方的人特別恨浩罕人,而且和漢人打的交道不多,到時候我們只要讓他們明白咱們和清兵不是一回事就行了。」

    李富貴點了點頭,「我的情報也是如此,尤其是東部的一些地區,我想我們甚至能夠在民眾當中得到一些幫助,你到了那裡應當注意改掉在甘肅得到的壞名聲。」

    「沒問題,我見到那些異族的小孩子就發糖給他們吃,怎麼樣。」林雨長笑著說道。

    「有道理,我馬上讓上海發一車皮糖果過來,我們還有一些時間,你們雖然已經學習了一些西北的風俗,不過我想那還不夠,你們應當從心眼裡喜歡西北的文化,這樣我相信和當地人的溝通會容易的多,回頭我教你們幾首西北民歌。」

    「你還會唱回回的歌?」林雨長十分驚奇。

    「會,怎麼不會,我的歌我唱得比回回還好聽呢。」李富貴想起國際友人送給自己的那把吉他了,這麼多年不彈不知道還能不能撿起來,來到這個時空之後也一直沒有機會一展歌喉,現在看來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他相信在接下來在與回民的領袖和阿訇們的交往中自己的歌聲或許能幫上不小的忙。「你們師裡面那些文藝積極分子要加油,爭取在到伊犁之前掌握一件西北的樂器,到時候和熱情的維族姑娘調情都方便許多。」

    「老大,我們西出陽關是去打仗,不要弄得這樣風花雪月好不好。」林雨長苦笑道。

    「西北的事情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既然各個少數民族還處在左右搖擺的位置,而且他們對我們還不瞭解那就一定要爭取一個好印象。」

    「那他們要是不服怎麼辦?難道我還不能打了嗎?」林雨長不服氣。

    「當然要打,不過呢我不希望你去學霍去病,你應當去學班超,他殺起人來也很厲害,不過手段非常高超。」

    林雨長想了一想,班超做的事情雖然沒有霍去病那麼痛快,但是他們的功業卻是不相伯仲,所以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林雨長進入新疆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沿著天山北麓一路西行很快就到了計劃裡的第一站——迪化,按照預定計劃他將在這裡與新疆的各個部落展開一系列的聯誼活動,對於這個計劃林雨長是不太喜歡的,因為迪化距離阿古柏所控制的阿克蘇和庫車還有很大一段的距離,如果屯兵伊犁不但可以建立更大的後勤基地,而且對喀什噶爾、阿克蘇和庫車都可以直接發動進攻,不過李富貴堅持要求林雨長先確保補給線的暢通。

    對於這種偏師冒進,而大隊人馬駐守在甘肅的做法左宗棠十分的不理解。隨著聯軍主力到了西北以後對陝甘的回民給予了進一步的壓制,在這個過程中也的確有一些衝突,為了滿足左宗棠求戰的願望李富貴總是派他去攻擊回民的堡寨,但是這些戰事的規模都很小,畢竟經歷了兩次打擊陝甘回民起義的能量已經被釋放的差不多了。這種不疼不癢的日子使得左宗棠非常渴望進入新疆,他總是有這樣一種感覺,那就是平定西北是他的宿命。而這種渴望使得左宗棠不能接受這種把主力放在甘肅的做法,在他看來甘肅已經基本上平定了,完全沒有必要再留下大軍鎮壓。

    當左宗棠終於忍不住向李富貴進言的時候他還拉上了曾國荃,曾國荃對此倒是無所謂,只不過抹不開左宗棠的面子。

    「季高可能有所不知,富貴軍打仗和其他軍隊有所不同,說得明白點就是尾大不掉,對於我們前方的部隊來說後勤極其重要。目前蘭州是物資的集散地,但是從這裡一路上到伊犁仍然是千里迢迢,所以建立一條安全、高效的運輸通道才是當務之急,相對來說前方的兵力目前為止還不要緊,一來戰爭初期還需要一些試探,二來第一師在戰力上並不差,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肯定不會吃虧。」

    左宗棠仔細想了想,「既然如此,從哈密到古城這一段的補給線也需要保障,雖然林師長現在做鎮迪化可以震得住這兩個地方,可是他是主攻部隊,一旦向前推進這後方必然出現空隙,倒不如現在就派我出關負責這一段的後勤。」

    「這個想法到也有些道理,要不然你和沅甫也到迪化去,從哈密到伊犁就拜託兩位了。」

    從李富貴那裡出來曾國荃不禁埋怨左宗棠,「季高兄可真是有趣,放著好好的副總指揮不作,現在反而爭取到一個押糧官,心中有何感想啊。」

    「說笑了,我們坐鎮迪化前方如果有什麼變化必然會讓我們哥倆增援,能爭取到這樣一個為國出力的機會正是我夢寐以求的,權位我反而不是很在意。而且王爺說的不錯,在富貴軍裡後勤的確有著非常重要的位子,你看我們討論軍情的時候那個後勤總長總是要列席,而且他的意見往往得到王爺的高度重視。」

    對於這一點曾國荃倒是深有同感,「說起那個後勤總長我也覺得他太囂張了一些,不管什麼作戰計劃只要他不點頭就沒辦法通過。」

    「我想這也是王爺打仗和我們不同的地方,要想做到一生不敗謹慎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

    林雨長對於李富貴派左宗棠來支援他有些不太高興,他和左宗棠在國家、民族的問題上很有共同語言,不過同時他們也都感到了對方在西北建功立業的決心,所以也隱隱的將對方看作自己的競爭對手,尤其是林雨長,他現在已經把整個新疆視為自己的狩獵範圍,這還沒開戰左宗棠就跟了進來讓他感覺到了一點威脅。

    新疆的民情與林雨長事先瞭解到的差不多,在迪化這個地方普通民眾對漢人並無太深的偏見,上層的貴族在看到浩罕人暴烈的手段之後也漸漸打消了利用他們來立國的念頭,只有僧侶階層仍然對一個純正的伊斯蘭政權十分迷戀,當然也有完全站在林雨長這一邊的部落,吐爾扈特各旗就旗幟鮮明的反對任何分裂新疆的圖謀,其他的蒙古人也基本上持這樣一個立場,林雨長相信這將會給他提供非常大的助力。

    左宗棠進入新疆後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把電報線路一直架設到伊犁,如果在內地這項工作肯定十分的輕鬆,現在湖北和廣東都已經能夠自己架設電報線路了,不過在這浩瀚無垠的戈壁灘上這多少還是一個考驗,尤其是周圍肯定會有一些心懷不軌之徒,同時如果能夠保證被架設起來的線路不被破壞那也就證明了這條道路的安全。

    為了消除當地居民對電報的仇視李富貴首先將電報無償的向宗教人士開放,結果每天總有幾位阿訇呆在電報局與遙遠的同僚討論宗教問題,迪化的大阿訇霍桑在西北擁有很高的聲望,許多人都希望能夠得到他的指點。這樣的長篇大論當然會影響電報局的工作效率,幸好在這條線路上目前除了軍情之外還沒有什麼別的電報,所以電報員們為了保證軍情的實效性乾脆把那些簡短的報告夾在大段的可蘭經中傳了過來。

    李富貴身為一個基督徒很巧妙的避開了基督教與伊斯蘭教的世仇,在面對本地的一些望族和宗教人士時他總是盛讚薩拉丁當年的豐功偉業與他寬大廣博的胸懷。雖然李富貴拿薩拉丁和理查的那種騎士之爭作為話題的確有討好這些回民的意思,不過他本身也很喜歡這個故事,並視其為十字軍百年戰史上唯一的亮點。

    「王爺認為阿古柏可以和薩拉丁相提並論嗎?」

    這個問題顯然有些不懷好意,李富貴看了一眼發問的傢伙,那是一位阿訇的弟子,那年輕的臉上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他的野心,李富貴笑了笑,「阿古柏可以說是正好與薩拉丁相反,薩拉丁寬容,阿古柏暴虐,薩拉丁正直,阿古柏陰險。我提起薩拉丁並不是指阿古柏,而是表示我希望自己能夠以這位先賢為榜樣,尋求戰場上的公正與仁慈。」

    「可您的軍隊所做得與您所說的正好相反,他們到處燒殺。」

    「軍人需要用人頭來建立自己的武勳,所以公正與仁慈也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在甘肅發生的事情我大部分都知道,包括那些屠殺,雖然這樣做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願意為這些行為負責,將心比心,他們雖然經常進行懲罰性的殺戮,但是並不是毫無道理,這幾十年來在西北的戰事中好像還沒有哪場戰爭勝利的一方會如此刻意的控制殺戮。實際上我的先鋒官曾經數次向所有不願意臣服於朝廷的堡寨宣佈他用兵的規矩,就我看那些規矩還算有道理,而且他們自己也從來也沒有違反過。」

    林雨長用兵的規矩承襲了李富貴以往的做法,把自己的損失加以計算然後再乘以一個係數換算成懲罰的力度加在那些被他打下的城堡上。

    「這麼說王爺殺我們的人還是對我們展示仁慈?」雖然大部分人對李富貴做出這樣的表態還算滿意,不過哪裡都少不了極端主義者。

    「仁慈是一個相對的概念,遠的我們不說了,就說這幾年西北的軍事力量吧,僧格林沁、阿古柏、各支回民義軍,還有伊犁將軍以及陝甘總督他們的軍隊,哪一支比富貴軍更仁慈呢,西北的生活環境不好,所以這裡的戰爭往往都非常殘酷,在殘酷的戰爭中處於弱勢一方必然會遭受巨大的損失,所以既然現在強者表達了一種相互和解與寬容的願望你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李富貴的話讓在座的大多數人覺得可以接受,實際上已經有人更深一步想到了李富貴與清廷的關係,這個南方的大王現在扮紅臉來收買人心並不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雖然他的軍事力量已經遠遠的把其他人拋在了後面,可是如果能營造一種四夷來朝的盛事景象改朝換代肯定會變得更容易。

    這些人對於中國究竟是漢人還是滿人來統治並不介意,他們更看重的是在這個變化當中他們能夠得到一些什麼。因此在這次會見結束之後有人留了下來。

    「不知馬先生還有什麼事情嗎?」李富貴知道這種去而復返的人總是會帶來一些陰謀。

    「我有一事想與王爺商議。」

    「不知是什麼事?」

    「其實我們陝甘回民歷次造反都是因為女真韃子對我們欺辱太甚,這兩百年間他們對我們回人是想殺就殺,想搶就搶,我們實在是忍無可忍,可是王爺您就不一樣了,我們之間並無什麼仇怨,而且現在您又表達了和解的善意,我們又怎麼會不識抬舉,實際上我們都覺得像王爺這樣的人物才應該一統宇內,那些滿人全都殺了最好,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回民一定會全力支持王爺的。」說著他就跪了下去行起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這突然的變化讓李富貴愣了一下,隨即他就猜到了這個人心裡想得是什麼,勸進的人基本上都是希望能分到一點擁戴之功,這個人想來也不例外,不過李富貴轉念一想發現這倒是讓回民相信自己誠意的一個好機會,李富貴已經準備了一套針對西北的政策,其中對少數民族還算是比較照顧,再配合西部的經濟開發應該能夠讓很多人得到實惠,但是由於多年來形成的積怨如何取得對方的信任卻是個難題,因為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所以人們更願意相信等價的交換或者由自己主動的欺騙。

    想到這裡李富貴很高興的把馬千里拉了起來,「這是幹什麼,馬先生太客氣了,你們回民支持我做皇帝我是不會虧待你們的,不過我看你們當中好像還有很多人看不清這件事,你回去可要好好做一做他們的工作,這擁戴之功可是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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