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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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12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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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巡撫閻敬銘這個時候頗為矛盾,北京雖然給他下了嚴旨禁止在山西修鐵路,可是他的態度倒還在兩可之間。山西商人一向喜歡結交官府,他們這次大規模的涉足鐵路運輸業雖說可以指望李富貴幫他們把上層打通,不過自己原有的路子肯定還是會盡力疏通,畢竟李富貴做事一向不計後果,如果他一味的胡來把人都得罪了,別人是不能拿他這個王爺怎麼樣,但是肯定會遷怒到這些山西商人頭上。要知道兩江的商人在外地多少都會受到當地官府的忌恨,因為他們仗著身份特殊不怎麼把地方官放在眼裡,山西商人可不願意給人這樣的印象,因此以前有關係的官員在此之前都被打點過了,也不求他們做什麼,只要他們不要站出來反對三省鐵路。

    閻敬銘就收是受了不少好處,本來吃人家就嘴短,更何況誰都知道和李富貴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他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自己決不衝鋒在前,沒想到他雖然自甘落後李富貴還是第一個就找上了他,這一次是由徐繼畬出面來做公關,李富貴打算讓他來扮紅臉,這些年隨著安徽重新歸為一體徐繼畬這個安徽巡撫也漸漸的風光起來,由於兩江官僚體系採取雙軌制所以徐繼畬除了安徽巡撫之外還兼了幾個新式頭銜,實際上在兩江這才是真正值錢的,像那個江蘇巡撫薛煥因為只是一個空巡撫,所以現在除了領一份干餉之外什麼進項都沒有,偏偏大清朝的公務員工資標準定的還非常低,以至於薛煥需要把江蘇巡撫衙門租出去來貼補家用,徐繼畬十分奇怪這個老兄究竟是怎麼在這個位子上堅持下去的,現在如果有官場上舊友來訪一提起江蘇巡撫那無不是一幅兔死狐悲的神情,他們當然不知道薛煥這個樣子固然是因為奉銀微薄,但是更主要的還是在做樣子,實際上在北京的的錢莊裡奕欣每年都會給薛煥存上一大筆錢,但是要求薛煥在南方必須作出一幅窮困潦倒的樣子,一來麻痺李富貴,二來讓其他地方的官員看看在李富貴手下是一件多麼淒慘的事情。

    徐繼畬和薛煥相比說起來正好是一正一反,他以往作巡撫因為為官清廉所以進項不多,現在到了兩江這種高薪養廉的環境中境況當然是大大改善,再加上安徽隨著開發已經步上了富省的行列,他這個巡撫手頭銀根鬆動,許多事情辦起來得心應手,這樣的官做起來當然是讓人神清氣爽。尤其是江南一帶根除血吸蟲的運動把徐繼畬在本地的威望推上了一個頂峰,雖然深耕殺滅釘螺的想法是李富貴從記憶深處的生理衛生課本上找出來的,可是直接負責這項運動的人是徐繼畬,經過兩三年的整治每年感染血吸蟲病致死的人數都有大幅的下降,當沿江一帶的老百姓終於相信了這種世世代代困擾著他們的瘟神終於離開了這片土地之後對政府的感激之情當然是噴薄而出,很多地方都為徐繼畬建了生祠,對於徐繼畬這樣的人來說無異於最高的獎賞。同時他對李富貴也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像這種活人無數的德政在李富貴口中來得那麼輕描淡寫,在徐繼畬看來一個人如果不是身負天命實在是不可能做到李富貴這樣的,也正是經由這件事他才真正的拋開了對北京的那份愧疚,踏踏實實的站到了李富貴旗下。

    經歷了人生頂峰的徐繼畬就開始打算從第一線上退下來,畢竟他已經七十多了,這一生起起落落能走到今天也算是知足了。李富貴對他的這個想法倒也沒有反對,畢竟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想要退休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看到徐繼畬的身子骨還算硬朗李富貴就想給他再找個什麼顧問當當,本來打算讓他到兩江學堂去做客座教授帶博士生的,沒想到正好三省鐵路需要有人交涉李富貴自然就想起徐繼畬是山西人,所以請他先回山西活動活動。徐繼畬聽了李富貴的計劃之後有些詫異,「繼畬不才,為人一直很愚鈍,承蒙王爺不棄,屢次提拔重用,也不記恨我曾經背叛王爺,為報王爺知遇之恩,我又怎敢憐惜自己這把老骨頭,但是繼畬實在是不明白,兩江現在不管是人、財、物都已經凌駕於朝廷之上,潛力更是其他地方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王爺現在做事反而畏手畏腳,再不見當年的豪氣,就算您真的忠於清室也用不著害怕恭親王吧,至於閻敬銘這種小腳色您還要專門的去遊說他,還要勸說他自立門戶,如果他討價還價還可以給他種種的好處,我實在是不能理解,大人不管動不動武都完全可以橫掃這些地方,然後鐵路也好、礦山也好、工廠也好想怎麼建就怎麼建,那樣豈不是快哉。」徐繼畬既然已經在心中對李富貴效忠那麼李富貴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所以現在他對奕欣已經恩斷義絕,同時他也認為必須以一場暴風雨般的改革來拯救中國。

    李富貴看著面前的這位老人,能聽到他說這種話李富貴覺得很是不容易,「徐大人看過聖經嗎?」

    徐繼畬搖了搖頭,他雖然對國外的東西頗多涉獵,不過宗教方面倒沒什麼研究,聽到李富貴這麼問很有些擔心李富貴要向他傳教,畢竟從根上來說他還是個儒,「沒有,夫子說:敬鬼神而遠之,實際上我對西方的神還是很尊重的,不過無法親近而已。」徐繼畬既不想入教也不想掃了李富貴的面子。

    「聖經裡的創世紀上說上帝覺得世界太黑暗了,就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這是一個神話,我們的神從來沒有這樣絕對的權威,但是我們的人有,在中國統治者就是神,而那些頭上可以頂上偉大這兩個字的統治者們則是擁有絕對權威的神,秦皇漢武都是這樣的神,因人成事,因人廢事,我不希望再繼續這樣下去,中國需要統一將不再因為那是我的意志,而是因為大家認為統一對他們更有利,中國需要征伐匈奴也不再是因為我想征伐匈奴,而是因為大家覺得需要征伐匈奴。鐵路同樣如此。」

    「可是中國的確需要鐵路,」徐繼畬沒有完全弄懂李富貴的意思。

    「這我沒有異議,但是我不能用刀架在別人脖子上強迫他們接受這個觀點,這個程序不對。」

    徐繼畬有點糊塗了,「王爺,恕我不敬,您好像以前這樣做過,別人不同意您的觀點您雖然沒有拿刀出來,不過也差不多了。」

    「我做過這種事嗎?」李富貴笑了起來,「好像是有過,那我現在改邪歸正了還不行嗎,就好像所有的大資本家的第一桶金基本上都浸滿了鮮血,為了能從常人中突圍坑蒙拐騙、殺人越貨什麼不能幹?可是真得等到萬貫家財到手聰明的就不再用當年的那些手段了,不但自己不用還不讓別人用,因為立場已經不同了。」

    徐繼畬有點明白了,「最初用武力是因為沒有辦法,等到可以不用武力的時候就不再用武力,因為害怕以後有人同樣用這樣的方法來對待您,可是我覺得王爺不應該這麼沒有自信。」

    「我並不是為自己擔心,我只是不希望這種規則繼續下去,從我這裡開始我們必須有一種新方法來做決定,實力最強的是老大這當然無可置疑,但是老大並不是絕對的,即便老大是正確的他也不能成為絕對。」李富貴兩手一攤,「就這麼簡單。」

    徐繼畬所有所思,「說起來這好像和美國的建國思想有些相似,他們的那一套的確很了不起,三皇五帝也不過如此。」

    「說到底是制衡,我不能用絕對來產生制衡。」

    徐繼畬生吞活剝的把李富貴的這個觀點記在心裡,這東西聽起來好像有那麼點道理,徐繼畬不知道就這樣放棄種種有力的手段是不是顯得太迂腐,不過他還是相信李富貴對這一切有控制,對於兩江所擁有的優勢沒有多少人比他更瞭解。

    以回鄉探親的名義請了假之後就直奔太原,徐繼畬在士林的名聲同樣不好,所以這次他也沒有和以前的朋友怎麼接觸。

    雖然閻敬銘也不是很看得起徐繼畬,不過徐繼畬畢竟有這麼多年混跡官場的資歷,所以表面上對他還是要十分的恭敬,至於說到鐵路閻敬銘也是兩手一攤,「不瞞徐大人說,兄弟我對於修不修鐵路本沒有主見,可是現在恭親王和鎮南王在這件事情上頂了起來,你讓我夾在這中間該怎麼辦?」

    徐繼畬微微一笑,「我相信老弟這麼說是因為還沒有看清這個天下的形勢,咱們這個大清國是兩大巨頭並立,雖說現在的確是鎮南王風頭更勁,不過現在就言說最後誰勝誰負還為時過早。」

    閻敬銘心裡有些奇怪,這個徐繼畬是李富貴的人,可是他說的話倒並不偏向李富貴,而且一見面就說這個似乎多少有些交淺言深的味道,「那徐大人認為在這樣的形勢下究竟應該如何去做呢?」

    「閻大人如不嫌老夫冒昧,徐某倒是可以將其中的厲害剖析一番,說起來這也是徐某自己的一點心得。繼畬當年作過福建和廣西的巡撫,都是兩個窮省份,那個時候缺也分好壞,不過坐上之後總有辦法調換,所以上面讓你去你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去做,總想著有機會分到一個好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看看南方的那些督撫,那作了福建巡撫的還能指望過幾年給他調到廣東去嗎?廣東巡撫就能幹了嗎?將來北方估計也是這樣,試想大人如果把山西治理的井井有條,突然一道上諭把您換到甘肅去您願不願意。事情已經的這個地步,難道大人還沒看出手裡的財力、人力、物力才是根本嗎?今天我們這些督撫已經不再是奴才了,說起來要地盤有地盤,要人手有人手。恭親王現在對北方這些省份的人事權力還算是抓在手上,不過為了應對鎮南王的挑戰他就必須仰仗你們。現在北京對南方的錢糧總是十分擔心,畢竟要是鎮南王一天不高興把這些給斷了,恭親王也沒轍,所以大人現在的前程不在能不能討恭親王的喜歡,而是你能給他出多少錢出多少糧。要說我們這個山西可是個好地方啊,晉商富甲一方不說這山西的地下究竟有多少煤大人恐怕也不知道吧。大人為官一任若不能讓民間繁榮富足、府庫充盈的話就很難有什麼前程了,說起來山西的興衰與大人的前程可是緊緊的聯繫在一起了。」

    徐繼畬的一番剖析讓閻敬銘心中一動,「徐大人的意思是將來北方也會像南方一樣什麼事都督撫說了算?」

    「就我看應當如此,南方的督撫現在朝廷具無力節制,恭親王又一向軟弱,北方說起來就這麼幾個省他又如何能對你們太過嚴厲,所以我勸大人先不要想恭親王和鎮南王,先想想怎麼做對山西最好,這才是大人的根本。」

    「本地的很多商戶倒是要求興修鐵路,而且說起來這次興建鐵路山西人也算是發起者,若是以此看來倒是應該玉成此事?」閻敬銘聽出徐繼畬說了那麼一大堆,實際上還是在為李富貴做說客,同時這種離間的意圖讓閻敬銘對徐繼畬的人品更加不恥。

    不過遊說的內容還是讓他頗費一番思量,國事走到這一步要說閻敬銘還一門心思的忠君愛國那實在是不太現實,可是如果讓他在北京和南京之間作個選擇他當然還是會站在北京這一邊,因為李富貴在南京弄得那一套他根本就不懂,他的心裡很清楚投到李富貴那邊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最大的好處也就是保住一條命,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沒有到要保命的地步。不過現在徐繼畬給他指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站在自己這邊,前些年捻軍有一些殘部進入山西,雖然最後被剿滅了不過還是給山西地方武裝一個加強自己的機會,雖然和其他的那些大軍閥一比實在是小得可憐,不過正如徐繼畬所說山西這個地方有它自己的優勢,若是能夠依托地方構成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現在兩江的煤炭不是很夠用,江西畢竟起步晚、底子薄,想要大量的出煤還要一段時間,即便他們那裡出煤煤炭的需求量仍然是年年上漲,如果山西的煤能經鐵路運入兩江我相信是絕對不愁賣不掉的,說起來山西真是靠在一座金山上了。」徐繼畬因為自己的家鄉佔有工業化時代最重要的資源而感到非常的高興。

    徐繼畬的銅臭味讓閻敬銘很是鄙夷,山西自古產煤,就是現在大大小小的煤礦也不少,不過經手的油水並不是很大,主要也就是下面那些官員能撈上兩個,他這個巡撫還真得看不上這樣的小錢,所以他覺得徐繼畬實在有些誇張,閻敬銘怎麼也不可能想像出一座現代的煤礦產量會有多大。

    「大人所說自是有理,不過敬銘怎麼說都是朝廷的官,現在恭親王下了嚴令,我也不好辦啊。」閻敬銘想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李富貴和弈欣究竟能頂到哪一步。

    「這個我看大人倒不必太擔心,恭親王也只是虛張聲勢,若是你不讓修鐵路,他知道你毫無異心反而可能隨意的捏搓你,若是你修了鐵路他害怕你和鎮南王有什麼關係反而不會動你。實際上大人只要同意幫忙把這條鐵路修好鎮南王必然十分喜歡,到時候許多事情都好商量。」

    思前想後之下閻敬銘還是決定暗中支持他們修這條鐵路,畢竟一大筆銀子已經進了口袋,想讓他再拿出來也的確不容易,而且得罪恭親王大不了是降職,得罪李富貴的後果實在很難說。

    對於首戰能夠拿下閻敬銘徐繼畬是早就料到的,駱炳章那裡也沒有把話說死,左宗棠的遊說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這裡面最難辦的恐怕還是陝西,因為陝甘總督和陝西巡撫都是滿人,用對付閻敬銘的招數肯定不行,實際上李富貴對於能否成功說通這兩位也的確有些沒底,所以讓徐繼畬談得好就談,談不好的話把一個叫李良的隨員留下來然後回來就行了,徐繼畬從這個命令猜到李富貴還沒有完全改邪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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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甘這些年一直不太平,回民起義此起彼伏,而且往往演化成民族之間的仇殺,這個時代不管是哪一方都做不到秋毫無犯,內戰的殘酷性更是加深了雙方仇視的程度,所以說陝甘總督瑞麟對於這樣一條鐵路倒也不是一味的反對,但是既然朝廷已經發了話他還是堅決執行的,他和徐繼畬當年倒是有一些交往,現在見了面不禁一番感慨,寒暄已畢徐繼畬就開門見山,「鐵路這個東西總督大人是攔不住的,河南和山西的巡撫已經答應了,到時候一直鋪到你的邊界上難道你真的派兵阻攔不成。」

    瑞麟哼了一聲,「我就不信,李富貴還能把兵派到我陝西來,你還真的以為這個天下沒有王法了。」

    「我說句話您可別不愛聽,您的那些兵未必打得過修路的工人,王爺對西北回民的叛亂一直很擔心,若是大人能讓鐵路修到西安,王爺願意向大人提供四千桿馬槍。」說著命令下人把禮物當中的一個紙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桿最新設計的六五式卡賓槍遞給瑞麟。

    瑞麟對槍並不怎麼在行,不過洋槍的工藝出色他還是能看出來的,對於這些內地的省份來說洋槍仍然是一件稀罕的東西,說起來四千隻還真的頗有誘惑力,「王爺真是肯下本錢啊,不過我已經說了,陝甘決不能修一寸鐵路,誰修都不成。」

    「總督大人似乎太不給面子了吧?」徐繼畬看到瑞麟這樣說心頭也不禁有氣。

    瑞麟哈哈一笑,「別人怕鎮南王,我卻不怕,他當年敢殺上海道可是今天我卻不信他敢殺陝甘總督,你回去告訴鎮南王,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我在這裡接著。」

    徐繼畬笑了笑,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金積堡的馬化龍對這些槍有沒有興趣,聽說他們現在到處採購武器。」

    「你敢,」瑞麟大喝一聲,這個馬化龍是一支回族起義軍的首領,他在寧夏一帶屢破官軍,現在更是設立堡寨,擺出一幅進可攻退可守的架勢,瑞麟對他們非常頭疼,如果這些叛軍能夠得到洋槍那整個寧夏府恐怕就保不住了。「我與你家王爺本是義氣之爭,有什麼事儘管衝著我來,勾結叛黨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情你們怎麼能做得出來,那些回子殺的最多的還是你們漢人。」

    「總督大人似乎應付不了這個馬化龍?」徐繼畬仍然是不急不躁,支持西北的回民是他的王牌,既然使出來了下面就只剩下開鍾了。

    瑞麟哼了一聲,「這是我的事。」

    「總督大人應付不了的馬化龍在我們王爺眼裡也不過是一碟小菜,到時候他們鬧將起來王爺再將他們平滅也就是了。」徐繼畬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李富貴對於西北的起義倒是頗為頭疼,這裡的情況和長江流域差別很大。

    瑞麟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徐繼畬所說的這些李富貴絕對能夠做到,兵匪一家的把戲自古就有人玩,本沒有什麼新鮮的,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不住陝甘境內的回民起義李富貴介入也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可就不是一截鐵路那麼簡單了,「此事容我再好好想想,徐大人以前還未來過西安吧,敬請多盤桓幾日。」

    把徐繼畬安置下來以後心煩意亂的瑞麟找來陝西巡撫柏瑾商量此事,柏瑾聽完瑞麟的描述之後立刻嚇得六神無主,「這可如何是好,李富貴那個流氓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他養賊自重也不是這一回兩回了,到現在石達開這個長毛還被他養在九江,前一陣子他抓住伊犁的那個阿古柏大做文章不就是想要染指西北,我看還是不要擋他的路了吧。」

    「那你說怎麼辦?」瑞麟現在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立刻派快馬將此事稟報恭親王,我猜王爺恐怕也沒招,到時候只能任由李富貴去修鐵路,這樣他就怪不到我們頭上了。」

    弈欣得到瑞麟的報告也是一愣,他也看出這件事的嚴重性,西北局勢不穩,如果李富貴介入恐怕用不了兩年那裡就都是他的天下了,心急如焚的恭親王趕忙把所有的人都找來商量此事。

    眾人七嘴八舌一時倒也想不出一個好計策,最後桂良提出了一個建議,「現在神州基本上已經平復了,山東還剩下一些捻子,不過也正在商量招安的事情,所以說西北這些回子也的確需要整治一番了,問題是由誰來做,如果李富貴來做回子肯定是難逃一死,可是以後從河南到甘肅恐怕就不是朝廷的地方了。」

    「桂大人的意思是,由我們來平滅西北的叛亂?」文祥覺得這個主意倒是很有意思,「釜底抽薪,果然是好計,就是不知道朝廷能不能禁得起這樣一場大戰,雖然各地的賊情有輕有重,可是這平叛的地方實在是不小。」說著文祥略帶疑問的望向弈欣。

    弈欣的目光和文祥一碰也就知道了他的意思,想了一會之後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能再退讓了,新軍現在不用就沒有機會用了,錢的方面我來想辦法,先把西北掃平,那個時候天下太平、四夷賓服,老百姓對朝廷的信心就會重新建立起來,現在其實民心還是向著我們的,只不過他們害怕李富貴,只要他們相信朝廷,自是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了老百姓的支持我們再和李富貴周旋就是事半功倍。」

    文祥可沒有弈欣這麼強的信心,這場大戰一起花費必然巨大,這些錢最後都要壓在老百姓頭上,要說老百姓會為了這樣一場戰爭變得擁護朝廷他可是沒法相信,對他來說平定西北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如果不這麼做立刻就會喪失西北,至於說平定了以後會怎麼樣他還真的看不出來。

    「要不要請俄國人幫忙,聽說他們也正在和浩罕開仗。」醇親王插嘴問道。

    弈欣考慮了一下,「暫時還不用,我們現在主要是對付陝甘,伊犁的事情還要放一放。」

    「那三省鐵路該怎麼辦呢?如果我們用兵肯定會有很多錢糧從南方運來,有了這條鐵路那勝利地把握就要大很多了。」

    弈欣歎了口氣,「這條鐵路塔要修就讓他修吧,鐵路這東西我也早就想修了,到時候的確會對戰事有很大的幫助,鐵路等於一把雙刃劍,我們弱的時候它能把對手帶到我們面前,可是我們強的時候它又能把我們送過去,既然我們現在決定了不再隱忍那就不應該再害怕鐵路了。」

    就在北京開始準備經略西北的時候李富貴的注意力卻被西南給吸引了過去。六六年的歐洲普奧戰爭如期而來,普魯士只用了一個多月就乾淨利落的解決了奧地利,到這個時候拿破侖三世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普魯士有些不對勁了,他一方面應奧地利請求出面調停,另一方面開始把散佈在各個殖民地的軍隊抽調回國。王彥超此時已經憑借一系列的出賣得到了法國人的完全信任,實際上他現在控制了法屬越南的大部分越軍,隨著法國軍隊開始逐步的撤走這支軍隊的地位變得越來越重要,可是法國吞併越南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不但越南民眾人心不服,這些越軍同樣也懷著二心,平時鎮壓起義出工不出力,反而把軍火糧食偷偷地拿出去賣掉,民間的反抗一直沒有被平息。

    王彥超的嫡系部隊數次擊破數量龐大的義軍,每次攻克一個地方之後伴隨而來的都是縱火、劫掠、屠殺,實際上這支軍隊經由這種殘酷的戰爭已經成長為一支真正的僱傭軍,每天的殺戮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王彥超有時候看著這些手下會感到一陣陣的內疚,最初他有兩百多名手下,現在隊伍的規模雖然有一千多人可是當年跟隨他來到這裡的戰士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不管未來他們會得到什麼樣的補償現在這些人都已經墮入地獄,他懷疑要是真的到瞭解甲歸田的那一天這些人反而無法適應。不過這種小小的波動並沒有對王彥超的決心產生任何影響,看過太多的犧牲已經讓他的神經變的非常堅強,比起那些死去的同袍他們這些人還算是幸運的。

    在法軍減少駐軍之後越南皇帝嗣德立刻察覺到這麼一個機會,民間的反抗都打著復國的旗號,這當然可以利用,不過他相信光憑這個是無法趕走法國人的,畢竟那是一個如此強大的過家,反覆權衡之下嗣德還是只能尋找中國的支持。雖然在上一次出賣與反出賣的遊戲中嗣德輸得很慘,不過他倒也摸到這個遊戲的竅門了,在嗣德的計算裡想要復國就要這幾個大傢伙打起來,英國對越南沒有興趣,他們目前在東南亞的重點是緬甸,那麼只剩下中法,可是現在中法瓜分了越南,這是嗣德最傷心的事情。現在他必須讓中法再起衝突,那個時候法國人氣勢正盛,中國撈了點好處就退讓了,可是現在此消彼長,法國軍力減弱了不說,吳淞口中國人居然打敗了英國人,看起來的確到了重新洗牌的時候了。

    而且嗣德對越南底層的瞭解當然要比法國人多的多,所以他相信這段時間民間的反抗背後肯定有中國人的影子,這也說明中國對於上一次分割越南並不是心服口服的。

    在越南北部李鴻章花了不少的心血,各種民間的貿易十分的活躍,作為融合的先行者,那些小商人在越北得到了兩廣政府十分有力的支持,市場上呈現出一片繁榮,張樹聲也覺得鼓勵商人走出去是尋求發展大好機會。

    隨著法國在東南亞的擴張結束法國神父們的活動也變得不那麼活躍,說到底他們還是在為政府服務,如果政府沒有能力進取那他們的活動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暫時法國人呈現一種蟄伏的狀態。這個時候中國神父們就開始走上歷史舞台了。岡薩雷斯這幾年為上海神學院的建設耗盡了心血,整個人完全瘦了一圈,比鄰神學院的上海聖母院也建的恢宏壯觀,為此李富貴還不得不放了一筆血,不過主要的經費還是由岡薩雷斯想辦法籌集的,經過突擊培訓一批中國神父拿到了學士學位披上黑袍開始踏上宣揚基督榮光的神聖之旅。

    李富貴對這第一批畢業生不是很滿意,這些人都是早已接受基督教的人員,大部分人都有多年在教堂工作的經驗,所以這些人受基督的感化頗深。李富貴和這四十名學員親切會面,然後又單獨約見每一個人,最後只有一個能夠讓他接受,其他的人基本上只能充當傳教的角色,李富貴只能寄希望於下一批學員。

    那個被李富貴看中的人叫趙保羅,他入教前接受過一定的文化教育,之所以會入天主教還是因為在家鄉和惡鄰爭一份地產,最後被人冤枉一怒之下就入了教。李富貴覺得這個人有一定的野心,同時對國家、民族似乎還看得比較重,加以引導倒是個好苗子。所以其他人奔赴各地參加到弘揚天主的大業中去,而趙保羅則留在了李富貴身邊擔任顧問一職。

    岡薩雷斯對於這個結果有些失望,他本來覺得應該能有好幾個進入政界的,不過對於趙保羅能夠成為李富貴的高級顧問他還是很滿意的,彼得雖然和李富貴十分親近,但是這個人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他只能作為私人神父來鞏固李富貴的信仰,而趙保羅做事幹練,應該可以影響到李富貴的決策。不過他沒有想到李富貴只用了兩個月就得到了這位保羅先生的效忠。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3
趙保羅到李富貴身邊之後得到了相當的器重,李富貴這個人待人一向不太有禮貌,他作為一個現代人本身對古代那種繁複的禮節就很不習慣,等到官做大了以後就更是目空一切,唯獨對這位保羅先生十分的恭敬,這當然讓趙保羅受寵若驚,他並沒有把自己的角色完全從世俗中轉變出來,在他看來僅僅因為當上了神父就一躍來到鎮南王、兩江總督的身邊被待為上賓,這簡直就像做夢一般。由於李富貴對他另眼相看其他人更是刻意的巴結,他這輩子哪經歷過這個,一下子就有點找不著北了。

    而那些教士對他的態度仍然如常,這讓他感覺有些不痛快,畢竟現在自己也算是一個大人物了,所以很快他在感情上就已經倒向了李富貴。接下來李富貴委派他去勘查江西遭洪災的情況,趙保羅行走於鄉間收集各種第一手的資料,回來以後寫了一份詳盡的報告呈給李富貴,很快就得到了嘉獎。

    就在他飄飄欲仙的時候李富貴忽然提出目前上海神學院還沒有華人教授,問他有沒有興趣去羅馬深造,這兜頭一盆冷水把趙保羅澆的不輕,一想到要繼續再去過那種鐵窗生活他就不寒而慄,現在回想起來趙保羅有點想不通他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王爺,為什麼好好的忽然想到要我去羅馬深造呢?」趙保羅不敢直言反對,他知道反對也沒什麼用,如果李富貴打定主意這麼做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我前一陣子不是去參觀了上海神學院嗎?也聽了幾堂課,你跟我說實話你們都聽得懂那些拉丁文嗎?要是學生都聽不懂教學質量肯定不好。所以我才會想更多的引入華語教學。」

    「我的拉丁文很糟糕,所以去羅馬恐怕不是很好的人選。」

    「你的拉丁文成績的確不太好,但是我經過這兩個月的觀察發現你的領悟能力很高,而且善於思考,如果在追尋真理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一定能有很大的收穫。」

    趙保羅心裡一酸,他真的不願意在真理上浪費太多的光陰。李富貴接著話鋒一轉,「要說呢,保羅先生工作的能力也非常出眾,放你走我也很捨不得,可是我實在不忍心因為我的事耽誤你尋求真理的腳步。」

    趙保羅脫口就要把還俗的話說出來,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對面坐的是一個基督徒,如果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多半會被趕走。情急之下眼淚居然掉了下來,「我自畢業以來王爺對我解衣推食,我也正打算誓死以報效王爺,現在王爺讓我離去我實在是做不到。」

    李富貴歎了口氣,「難得先生一片赤誠,只是你在我這裡卻又要向主教負責,辦起事來恐怕多有不便。」本來李富貴是希望這些神父根據自己的利益作出該站在哪一邊的判斷,不過現在只有趙保羅一個人可用,進度已經落後於計劃了,所以李富貴必須加快這個進程。

    趙保羅倒也識趣的很,立刻聽出了李富貴話裡的意思,「這有什麼難做的,我成為神甫是為了侍奉天主,又不是為了侍奉他岡薩雷斯。再說王爺自出山以來所展示的種種功績早已證明了您是神選之子的身份,連教皇都視您為友,他岡薩雷斯什麼身份,怎麼能與您相比。」趙保羅頓了一下,偷眼觀察了一下李富貴的表情,看到李富貴臉色和緩就放開膽子接著說下去,「其實我來到王爺身邊的時候岡薩雷斯的確給了我一些指示,讓我找機會勸說大人給基督徒更多的特權,雖然說起來這也是為了傳教的事業,不過王爺高瞻遠矚,該如何做自然已經瞭然於胸,哪用得著他來多嘴,我以後只聽王爺的,岡薩雷斯要是有什麼新的意圖我都會先向王爺請示。」

    李富貴聽完這段話後含笑不語,他還真沒看錯這個趙保羅,說起來洋鬼子想要獲得中國人的忠誠是困難了一些,這段談話也推翻了李富貴以前對趙保羅建立的那些正面評價,不過他並不介意。歪著頭想了想李富貴對趙保羅說道:「岡薩雷斯這麼做的確是為了更好的推廣我們的教義,不過這些洋鬼子實在是不瞭解中國,他們做的很多事情不僅僅是事倍功半,很多時候完全是吃力不討好。你看我出山前傳教的那點可憐的成績,再看看現在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所以你們這些中國籍的神甫要更加團結,也要有自己的主見,效忠天主的同時也要想著多為自己的國家做些事情,國家強了你們在教會中的地位也就越高,不然十年前那些洋人為什麼不讓你們做神甫,是不是?」

    「王爺說的都是金石之言,我今天可算是茅塞頓開,以後該怎麼做我全聽王爺的。」趙保羅現在抓住一切機會表示忠心。

    「我想你可以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在教友中挑選那些有能力、有野心,還有看得出自己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息息相關的有識之士加入到教士這個行列中來,我可以栽培你們,到時候整個亞洲的教會就要看你們的了。」

    從內心來講趙保羅不願意再引薦一批和他差不多的人到李富貴身邊,不過李富貴給他描繪的藍圖非常宏大,這讓他心裡也有一些癢癢,他知道為了鞏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他不能把這件事做砸。

    這一年王府當中為了李璹的教育問題發生了一場爭執,本來李富貴對兒子的教育並不太在意,不過沒想到他的丈母娘為李璹清了一位來頭很大的老師,那就是當年李富貴拜師沒拜成的祁雋藻,這可讓李富貴大吃一驚,立刻找到趙婉兒詢問此事,「不是說把李璹送學堂嗎?怎麼又請起塾師來了,而且怎麼請到祁雋藻頭上去了,我就算再狂也不至於請一位軍機大臣來教我兒子吧?」李富貴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覺得自己的稱謂有些怪怪的,那個時候弈欣本來想封李富貴做平南王,希望能夠借用尚可喜的忠心來感化他,可是李富貴覺得這個名字綵頭不好,上表請辭,所以就封了他鎮南王,這個名號聽起來也耳熟,而且心裡面對這個名字好像還有些好感,查了一下史書,上面倒沒有什麼太著名的鎮南王,李富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對這個頭銜產生這樣一種熟悉的感覺的,每次見到趙婉兒的時候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因為李富貴發現他對鎮南王妃也感到十分的熟悉,這就更難解釋了。

    對於請一位大儒來教李璹趙婉兒也頗為矛盾,她也覺得儒學沒有多大的實用價值,不過柳夫人的觀點也有她的道理,那就是中華幾千年來奉儒尊儒,儒學已經滲透到了社會的點點滴滴當中,李富貴目前所做的不過是把儒學從神壇上請下來,並沒有將儒學打倒,而且看李富貴的意思以後也不會這麼做,所以將來儒學仍然會是社會主流中的重要一支,而按照柳夫人的說法李富貴是打天下的,他當然需要一身的本領。可是李璹將來卻要守天下,兩個人的所學所用本來就應該不一樣,按照儒家操守學出來的人雖然未必有本事,但是在交往中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就拿李富貴來說吧。他雖然提倡兵家,但是從感情上說李富貴對那些有著良好道德的人也很尊敬,如果李璹能做到這些將來必然會加分不少。

    「李璹不能公然聲稱自己是儒生,不然肯定會惹得富貴不高興,但是我不信富貴不喜歡一個乖孩子,難道他看到李璹一幅謙謙君子的樣子反而會印象惡劣嗎?」柳夫人一直擔心海鶯生的那個兒子,所以決心發揮他們這一方最大的優勢,那就是強大的教育師資,本來趙文翔是打算親自來教李璹的,但是被柳夫人嚴詞拒絕,「謙謙君子和縮頭烏龜完全是兩碼事,要是把李璹教成你爹那樣,不要說女婿不會傳位給他,就算女婿肯傳位我也不答應。」

    趙婉兒為孩子打算最後同意請一位大儒來,不過她也不知道柳夫人是怎麼請動祁雋藻的。

    「是前軍機大臣,原先你不是也想拜在祁大人門下嗎?入學堂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璹兒白天上學堂,晚上跟祁先生學習儒學」

    「以前是以前,說起來這位老先生的年紀可不小了,也不知道他好好的怎麼會想起跑到我這裡來坐館,他真的已經答應了嗎?」

    「回信是說答應了,還說不日就會啟程。」

    李富貴搖了搖頭,這事實在有些奇怪,難道這位壽陽相國真的要跑到自己家裡來教小孩子三字經,「儒學沒什麼用,那麼小的小孩子學來幹什麼?」

    「多學一門學問總是好的,你自己不懂儒學,自然覺得無用,我們只是讓他瞭解儒中的道理,又不是奉為金科玉律,難道你想讓璹兒以後也像你一樣光會以勢凌人嗎?」

    李富貴一直沒有時間真正的去瞭解儒學,雖然胡林翼的作為的確讓他看到了儒的另一面,不過對他來說這樣大的群體當中出現少量的閃光點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從這個角度來看讓兒子去瞭解儒學倒也有點意思。「你們這些做娘的就是想讓孩子學太多的東西,幸好現在鋼琴還不流行要不然豈不是要請李斯特到中國來?」

    祁雋藻到李富貴府上的時候輕車簡從,在李富貴看來這個老頭老則老矣,不過精神倒還是很不錯。雖然當年沒有拜成這個老師,不過他還是按照弟子的禮節來接待這位前軍機大臣,至於這些禮節究竟有多少錯誤他就不管了,祁雋藻看到了也是一笑了之。

    「這次賤內實在是太無禮了,犬子的開蒙怎麼敢勞動老師的大駕。」

    「不妨事的,李大人如此英雄,令郎自然也是聰明才俊,當年在北京我就看出王爺的大才,因此不敢做您的老師,現在有機會給令郎開蒙倒也能彌補當年的一點遺憾。」早在肅順倒台的時候祁雋藻就有機會重新出山,不過那個時候的局勢很不明朗,他覺得自己這把年紀沒有必要再來趕這趟渾水,以身體不佳為由拒絕了朝廷的徵召。不過在政壇打滾了幾十年,要他一下子去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他也做不到,所以仍然十分關心國內政壇的變化,弈欣的窘態他早已是看得清清楚楚,實際上對那些按照原有規則運動的棋子們他總能夠判斷個八九不離十,唯獨李富貴的做法讓他看不懂。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李富貴的行為一向是不讓別人看懂的,但是祁雋藻已經知道李富貴當年的種種莫名其妙之舉全都含有深意,其用意之深、料敵之遠簡直可以稱得上前無古人,因此祁雋藻很自然的就想知道李富貴現在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何用意。正好柳夫人看中了他的名望托人請到他這裡,祁雋藻既然已經看出未來的天下必姓李,那麼到近處去觀察這一過程對他就很有吸引力了,何況還能為子孫打下一點人脈,何樂而不為。

    「老師繆讚了,小犬頑劣得很。」李富貴的兒子當中真的沒有很文靜的,他這個當爹的除了不許他們仗勢欺人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柳夫人管兒子的時候倒是下的去手,對這些外孫子反而疼愛有加,因此要說調皮搗蛋,李璹他們兄弟幾個的確已經顯現出了天賦,至於海鶯的兒子那就更不用說了。

    「我說過虎父無犬子,王爺的兒子又怎麼能使循規蹈矩之輩。不過王爺真的不希望他們學一些溫良恭儉讓的習性嗎?」

    李富貴奇怪的問:「我什麼時候說不讓他們學習這些習性了?」

    「王爺是沒說,不過您一向提倡兵家,溫良恭儉讓豈不是與兵家言利的思想相牴觸嗎?」祁雋藻不動聲色的試探李富貴。

    「老師可能有些誤會,」李富貴抬頭想了想,「打個比方說吧,老師知道乘法表嗎?」

    祁雋藻點了點頭,李富貴就接著問:「七乘九等於多少?」

    祁雋藻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試著回答:「是六十三吧。」

    李富貴點頭,「不錯,但是如果是半斤八兩的話,七乘九又該是多少呢?」

    祁雋藻沒聽明白,李富貴接著解釋:「一斤是十六兩,那麼七個九兩應該是多少斤多少兩?」

    「不知道,」祁雋藻回答得很乾脆,他很清楚自己算不出來。

    「您所說的那些規範其實就像九九乘法表一樣,甚至還不如這個乘法表準確,畢竟這個世界遠比乘法要複雜的多。和乘法表一樣的是它們都有適用範圍,超出它們範圍的就不再管用了,就好像乘法表可以在十進制下使用,十進制就是逢十進一,可是到了十六進制就不行了,那您知道十六進制下應該怎麼算嗎?」

    「不知道。」祁雋藻倒想看看李富貴究竟能說出個什麼花樣來,到此為止他已經確定了李富貴的確如他所料的那樣頭腦非常清楚,這個人和莽撞、糊塗一點邊都不沾。

    「有三種方法,一是你可以背出十六進制下的乘法表,二是把六十三從十進制轉換成十六進制,三就是數數,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乘法的本質仍然是數數,數數實際上是一種每次加一的加法,幾乎所有人都會,您只需要用十六進制的數法做六十三次加一就可到正確答案了。」

    「但是這樣做似乎很笨。」

    「的確,這是一個沒有辦法的笨辦法,但這是本質,它實際上可以解決整數乘法中的一切問題。兵家並不排斥以前的規範,但是這些規範都有適用範圍,有些還可能本身就是錯的,所以不能忘記本質。我需要那些從根上長出來的枝葉,而不是硬插在土壤中的東西。如果您的那些規範只是某位偉人一廂情願幻想出來的,我希望您不要把它當作真理來教給李璹,您應當知道不要說聖人,即便是神也不能讓我盲從。」

    祁雋藻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面前的這個人的確有一代雄主的氣勢,他並不能接受李富貴的價值觀,但是祁雋藻也感到李富貴的價值觀自成體系、自圓其說,根本不會有其他人插嘴的地方,也只能從他的下一代身上著手了,從現在來看李富貴對儒生並不討厭,這就說明還有轉機,「王爺的想法真的是很有意思,倒是值得老夫琢磨一番。」

    「我對儒一直有個疑問,老師不妨也一起想一想,看看能不能解我這個疑惑。」

    「說出來,今天我大受啟發,或許反覆思索之下能有所得。」

    「忠孝仁義禮智信哪個是最高規範,發生了衝突怎麼辦,用什麼規則來裁決,用來裁決的那個是不是比其他的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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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4
對於蒙古草原上那支神秘的新軍李富貴還是給與了相當的重視,這支部隊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現的時候引起了京城老少爺們們的驚歎,他們看起來的確是一支勁旅,由此大家對恭親王的看法改善了許多,畢竟北方終於也有一支拉出來能戰的軍隊了。不過李富貴得到的報告和他們的想法有所不同,現在韋昌輝專門負責收集各地的這些機密情報,在他看來這支部隊訓練和裝備均屬上乘,兵源更是中華之冠,雖然人數還不夠但是的確已經稱得上是一支出色的武裝了,但是這支部隊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任人唯親,不管是弈欣還是僧格林沁都不能很好的做到以能力和功績來提拔、獎賞,弈欣面對的困境主要是無人可選,滿人當中能夠吃得了這份苦的幾乎沒有,所以對他來說不管喜不喜歡、好不好都是那麼幾個。

    而對於僧格林沁主要的問題是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力量,這支部隊的兵源是從蒙古各個部落當中挑選的勇士,可是蒙古人說起來也不是非常的團結,僧格林沁為了徹底的控制住這支部隊自然偏重於提拔他們科爾沁左翼後旗的人來擔任軍官,若是在別的部隊也就罷了,可這支部隊裡哪一個回到家鄉都是響噹噹的勇士,想要壓服他們沒點本事可是很困難,這就使的這支軍隊的戰鬥慾望並不強。

    李富貴看著這份報告有些奇怪,「這個韋昌輝挺明白道理的啊,看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怎麼在南京的時候就那樣亂來呢?」

    根據這份情報來看弈欣的這次軍事改革可能又要失敗,李富貴相信在北京想要做到任人唯功是不可能的,因為那裡的風氣就是這樣,想要打破這種規則不要說敵人,就是手下都會背叛。就這一點他十分慶幸自己建設官僚體系的時候完全另起爐灶,起碼現在的兩江有功、有能力的人受提拔是一件被大家誠心接受的理念,自從開始追究所有官場活動的行為責任以後,對於有關係的稍微照顧一下問題還不大,可是如果胡來的話十有八九要受到牽連,所以裙帶風氣也已經開始逐漸的減弱,一個政治清明的政府所能產生的能量讓人咂舌。

    「這一萬人對付陝甘的回民起義我想問題恐怕不大,要是對上阿古柏勝負就不太好說了。僧格林沁孬種兵帶慣了不知道突然闊起來會不會不習慣。」

    既然弈欣已經同意北方鐵路的修建李富貴也就不再客氣,他希望這條鐵路能在六八年底完工,實際上到西安這一段估計還能提前不少,山西的鐵路會比較慢一些。至於弈欣能不能借助這條鐵路完成他平定西北的大計李富貴並不在乎,西北的問題比較複雜,他的確還想看一看,弈欣想憑這萬把人翻身李富貴是不相信的。

    既然北方的新軍已經浮出水面李富貴覺得現在舉辦一個軍事運動大會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粗略算了算國內現在有資格組隊的大概有十家左右,就向這些勢力發出了邀請,規矩十分的隨便,大家自己來也行,如果想要幾個省聯合組隊也沒問題,凡是受邀請的勢力派出的人員兩江負責食宿招待並且報銷路費,其他的那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果想來湊這個熱鬧李富貴也歡迎,只不過費用需要自理了。

    就在籌備這樣一個體育史上的盛事的時候,查理帶著兩江中央銀行的行長來找李富貴,這位行長名叫朱磊,是山西人,不是李富貴的嫡系,那個時候為了組建這家銀行很多大商號都派出了自己的代表,這個朱磊就是其中之一。在銀行草創的時候他做了相當多的工作,為人一絲不苟,尤其難得的是他雖然出身錢莊,但是對銀行的經營模式卻接受的很快,這些年一步一步的爬到了行長的位子上。

    這次他們兩個來找李富貴的確是有一件大事要和他商量,那就是發行中國真正的紙幣。按照查理的說法中央銀行在這些年已經在民間建立起了良好的信譽,兩江現在的金融發達,銀行的儲備也很充足。再加上李富貴現在已經封了王,更是加強了大家對兩江的信心,所以發行紙幣的條件已經成熟。

    「你們想發行紙幣了?怎麼個玩法呢?需要政府強行推廣嗎?」李富貴對此倒是十分感興趣,不過他有些擔心這樣做老百姓是不是能夠接受。

    朱磊搖了搖頭,「不需要政府強制推行,金圓券可以在銀行直接兌換黃金,政府所要做的只是在所有的收費機關保證金圓券可以被不加限制的使用。」

    歷史的巧合讓李富貴目瞪口呆,「為什麼要用金圓券這個名字,我們一向是用銀元的?」

    「根據我們對國際金融市場的瞭解,現在各國基本上都採用金本位,如果我們仍然使用銀本位金融市場一旦發生動盪,我們肯定要吃虧,而且金元聽起來總比銀元來的響亮些。」朱磊向李富貴解釋道。

    「那為什麼非要叫金圓券呢?換個別的名字不好嗎?」

    「這倒無所謂,我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挺形象,不知道王爺想叫它什麼呢?」

    李富貴一時還真想不出該叫什麼,大清這兩個字他不想用,兩江相對於這種貨幣需要覆蓋的範圍又顯得太小,「我這個人沒什麼學問,就怕起名字了,你們有備用的選擇嗎?」

    「如果王爺只是討厭金圓券這個名字的話那乾脆就叫金元好了,太長了的話叫起來也不方便。」

    「很好,就叫金元。」

    「關於紙幣還有一件事情想請示王爺。」

    「還有什麼問題嗎?」

    「是的,按照慣例紙幣上都會印製人物頭像,只是在中國錢上一向是刻皇帝的年號,如果普通人的頭像肯定不能印上去,可是把歷代先帝的畫像印上去朝廷多半也不會允許,所以算起來只能印王爺您的頭像,不知道王爺有什麼意見。」朱磊說這話的時候眼光不時的瞟向查理,底氣顯然有些不足。

    「我的頭像啊,一共有多少種面值的鈔票?」

    「一共有十種。」

    「都印一個樣子,還是分喜怒哀樂?或者再換換髮型裝束?」

    「這個…」朱磊覺得這是話裡有話了,李富貴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好,「還請王爺示下。」

    「都印我的頭像那不如就叫李元好了,印人不方便就印物,你們要和國際接軌的地方多著呢,幹什麼非要盯著一個人頭不放。」

    「是,是,」朱磊又望了一眼查理接著說道,「這個想法我們也有,您看能不能這樣,就紙鈔的這些版面向各大商號招標,一個版式以二十年為期,中標者可以將他們的產品或者招牌印在鈔票上。」

    李富貴明白這個傢伙自從說到紙鈔的印刷就一直閃爍其詞的原因了,這個想法的確有些驚世駭俗,不過話說回來像當年可口可樂那樣的大品牌倒也的確有資格印在美元上,「很有意思啊,不過如果印在紙鈔上的牌子倒了怎麼辦?那會不會對紙鈔的使用產生影響?」

    「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我們只有十種面額的鈔票,就算正反兩面也只有二十個品牌能夠上榜,所以必然都是實力雄厚、歷史悠久的字號,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就算出了問題也不會影響人們使用紙鈔的興趣,英鎊上喜歡印他們的國王,可是國王死了他們還是照用,一點也不覺得晦氣。」

    李富貴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這樣推廣民族品牌是個好主意,雖然可以印但是版式設計還是不能太花哨了,尤其是色彩不能太多,不能真的搞的像那些宣傳紙一樣。而且二十個版面恐怕多了一些,就我的感覺我們恐怕沒有這麼多夠份量的字號,不如給我五個版面來印公益廣告吧。」

    李富貴一張口就要去四分之一讓朱磊有些心痛,實際上他們都並不是很看好這一次的投標收入,因為二十年的廣告費用必須一次結清,所以即便是那些大商號也不可能出太高的價錢,但是如果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這個買賣簡直就是一本萬利,將來很可能成為中央銀行的收入支柱之一,「不知王爺都要印些什麼呢?」

    「這個我還沒想好,可能是從零到九一串數字,你們知道阿拉伯數字在一些偏遠地區還沒有推廣,也可能是一句口號,比如: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或者是九九乘法表、公制市制轉換表一類的東西,我會讓宣傳科的人想一想哪些宣傳會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你們這個想法的確很不錯,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主意呢?」

    就在李富貴為他的想像力衰退而苦惱的時候,其他地方對於全國大比武這樣一個異想天開的東西的反映也不盡相同,不過多數是認為李富貴這是在召集諸侯、展現實力,沒有野心的自然不敢得罪李富貴,所以只看著北京,只要北京一點頭就立刻積極響應,有野心的則想著在這個大會上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當然還有人害怕暴露實力被李富貴當作打擊的對象準備晦陰韜光隱藏實力,最終所有人都看弈欣如何應對。

    弈欣對此很是惱火,這件事情由李富貴發起自己去參加那無形當中就矮了一截,可是自己的新軍亮相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如果不去又好像怕了李富貴一樣,至於不讓李富貴辦這個大比武那想都不用想。

    最後他還是覺得不能輸這口氣,反正去的又不是禁軍,從名義上來看還說得過去,自己到時候把和馬有關的冠軍全部搶回來,看李富貴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林雨長對於這樣一個大熱鬧可是非常的熱心,一聽說蒙古驃騎營參加這次大會他高興的直搓手。

    「你就那麼想和他們一分勝負?他們只是一支剛出茅廬的新兵,咱們富貴軍的騎兵師可是戰功赫赫了,應該是他們因為能向你挑戰而興奮才對。」李富貴有些奇怪的看著林雨長。

    「你是不知道,這段日子太憋屈了,一直沒有仗打,北方弄出這樣一支騎兵分明就是在跟我叫板,我還沒辦法教訓他們真是讓人不舒服,現在能在比武上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利害也能過過乾癮,也讓那些傢伙看看什麼叫好馬。」

    「這次大賽我們真正展現實力的地方主要是閱兵、演習和兵器演練,至於在比賽中爭冠軍我們恐怕不能全力以赴。」

    「為什麼?」林雨長不幹了,這可關係到他的名聲。

    「你也知道要是比軍事素養他們根本就沒法比,要是冠軍全都被我們拿了那以後還有誰會來陪咱們玩,所以要先給他們一些甜頭嘗嘗。」

    「要放水你讓步兵放,我這次怎麼說也要全力以赴,你沒感覺到北京最近的氣焰一下子上去了好多,不教訓他們一下他們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也好,我也想看看這支蒙古驃騎營究竟有多厲害。」

    所有勢力當中李鴻章是對這次大比武最積極的一個,他現在對自己的武力頗有信心,張樹聲曾經向他保證,樹字營的士兵已經達到了富貴軍的平均水平,所以這次大賽李鴻章固然沒想過能夠撼動富貴軍的霸主地位,但是覺得坐上個老二應該沒有問題,至於北方的那支騎兵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那些蒙古人納入計算。

    其他的勢力基本上都派代表參加,比如說曾國藩和左宗棠合作組隊,讓曾國荃帶隊出席,唯獨李鴻章親自帶隊,乘坐他新買的「鎮海」號從水路直抵南京,很是風光。

    兩人一見面李富貴就問起一件讓李鴻章十分尷尬的事情,「聽說少荃最近做勞務輸出做得十分有聲色,可喜可賀啊。」

    李鴻章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心頭湧起怒意,不過臉上卻沒有顯現出來,心中也在納悶,按說自己如此高規格的出席李富貴辦的大會,他不應該一上來就挖苦自己,難道是自己太過招搖,犯了李富貴的忌?印象中李富貴不是這樣的人啊,滿腹狐疑的李鴻章只好隨口應和,「那也是沒有辦法,洋人招募華工禁又禁不住,單殺豬仔頭實在是不管用,所以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原來各地的改革當中除去兩江就是李鴻章的兩廣最費錢,他等於鋪了兩大攤子,現在越北的開發也十分的化錢,他還要採購軍艦,這樣即便是依靠廣東的海關收入也很快就不夠用了,於是李翰章就給李鴻章出了個主意,把心思打到了那些被當作豬仔賣到海外去的華工身上,一方面嚴厲打擊那些豬仔頭,另一方面開始以官府的力量組織華工出去,從中牟取暴利。在兩江雖然本地勞動力並不算十分富餘。不過對於那些想到海外去闖一闖的人還是十分支持的,如果有人想要出洋只要有抵押或者找到保人就可以向政府申請一筆貸款,到了那邊還有一些民間組織照顧,往往能很快融入當地社會。可是兩廣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們一般都是作為契約華工被拐騙出國的,出去以後的待遇接近於奴隸,好好的老百姓當然不願意出去,因此李鴻章的這項政策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也就是不言而喻的了。一般說來他採取這樣的方法:凡是吃了官司的被判有罪的時候都會附加上一筆罰款,只要交不出來這筆錢來就會有人拿著契約勸說他出洋,這個過程往往都帶有一些讓人不舒服的內容,最終的結果是絕大多數犯人簽契約出洋。雖然這個政策的執行的確使得廣州一帶劫掠、綁架的事件大為減少,但是這樣做的名聲實在很不好,所以李鴻章還是只許李翰章暗中做這件事情,現在聽到李富貴當面提起自是心中不滿。

    李富貴笑著說,「這如何是下策,在我看來禁不住的東西就是應當疏導。我們的人出去做契約華工境況的確慘了一些,這件事情我準備派人到海外去按照當地的法律來為他們爭取一些利益,少荃在國內也要更好地進行組織,讓他們簽訂契約的時候不至於太吃虧,既然出去一趟多少要賺兩個錢回來。」

    李鴻章看到李富貴非但不是挖苦他,反而可以說是在替他叫好,心裡自是暗暗稱奇,「王爺覺得這種做法大有可為?」

    「是啊,西方有市場,我們有資源,本來只要好好規劃未必不能有一個好結果,可是現在非要弄成奴隸貿易,看看我們兩個攜手能不能把它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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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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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重塑中華民族的尚武精神這一次的軍事大賽也被辦成了一次民間的集會,李富貴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閱兵式的前面增加一些娛樂性活動了。這次為了揚我天朝國威外國人也請了不少,裡面最引人注意的恐怕就是南軍統帥李將軍了,在李富貴的邀請到達弗吉尼亞的時候李將軍已經被赦免,在拒絕了一些高薪的禮聘之後他回到了家鄉擔任了華盛頓學院的院長。作為敗軍之將本來心灰意冷打算為這片飽受創傷的土地盡自己的一點力量,現在突然接到一份來自地球那邊的邀請倒是讓他很是驚訝,羅伯特.李對於李富貴在東方的軍事生涯也有所耳聞,能得到如此遙遠的一位同行的認可怎麼說都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不過這並不足以讓他決定到中國去,畢竟這個想法出現的太突然,最後羅伯特.李答應進行一次短期的交流訪問,好奇心使得他想看看這個奇怪而又神秘的人,到了中國之後就正好碰上了這次軍事大賽。

    大賽前的開幕式、閱兵和演習都絕對稱得上大手筆,這個時代中國還沒有什麼體育場的概念,而且即便有體育場也無法容納這樣規模的活動,所以大賽的地點被選在新興工業化城市馬鞍山的附近,這裡交通便利、地形複雜,既可以容納比較多的人員也可以充分利用地形來開展比賽,而且這一帶的農業並不是很發達,進行演習比較方便。

    開幕式上最吸引大家眼球的是滑翔機的表演,華玉風的實驗的確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現在可以自己從高地上起飛,最長的一次滯空時間達到了半個小時,如果下面有人放火的話他甚至可以一直不下來。李富貴相信滑翔機之所以不能長時間滯空可能還是因為材料不過關,前世中那些又輕又結實的材料現在只能找到一種,那就是鋁,不過它的價格差點把李富貴的下巴嚇的掉到地板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玩藝比金子還貴,於是就在心裡搜腸刮肚的回憶當年化學課上所說的電解鋁的章節,令李富貴十分沮喪的是經過這十幾年時間的沖刷他腦子裡的的細節已經很少了,最後作了一個非常簡略的總結就把這個難題丟給那些化學家們了,發電機李富貴倒是有,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借此走出一條全新的道路。在中國的化學家們成功之前李富貴的飛機還是只能使用竹子來作為骨架,當然結合處使用了一點鋼來加固,這畢竟不是風箏。飛機比較重帶來的問題就是飛行員必須不斷地尋找上升氣流,如果找不到它就會很快回到地面上。

    華玉風這次沒有參加表演,他現在收了十幾個徒弟,這些徒弟平均起來每人都要比他輕上二十斤,飛行的技能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師傅,為了保證飛行當中不出紕漏李富貴還讓用來為演習做效果的煙火設備在開幕式上就點著了幾處。

    滑翔機在天上飛得十分順利,不斷的在各個看臺和主席台上空盤旋,幾乎所有的望遠鏡都被它們吸引過去了,羅伯特.李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疑惑的問李富貴,「這種飛行器和氣球有很大的差別,很明顯不是用空氣的浮力來飛行的,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這是一種重於空氣的飛行器。」

    李富貴微笑的點了點頭,滑翔機的起飛和降落都不會在公眾面前出現,所以這種飛機必然會給人神奇、神秘的印象。

    「它們重於空氣,這是很明顯的了,可是我沒有看出他們的動力在什麼地方,或者這種飛行器就沒有動力。」為了保證飛行不出差錯滑翔機不能在低空掠過,不過羅伯特.李還是看出了一點端倪,他在工程學方面的知識也很豐富。

    李富貴心頭一驚,暗自道了一聲佩服,「的確如此,我們暫時還沒有持續時間令人滿意的動力。」李富貴小聲地說道,他不承認完全沒有動力倒不是在說謊,實際上華玉風為這種飛機在紙面上設計了一個火箭發動機,不過如果投入實用即便那些大號的火箭不把飛機炸得粉碎也會讓飛機在加速當中變成空中飄零的碎片。

    其他的外國人就沒有李將軍這樣好的眼力了,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一種近於魔術的東西,他們只看到了這些飛機在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就如同同時代的中國人看到洋人的那些機械將其視為魔術一樣,這些外國人也第一次領略了東方的魔術。

    「親王大人,」巴夏禮最先忍不住,「那個東西是怎麼飛上去的?」

    「這個屬於商業機密,飛機是我們淮陰空中運輸公司最新研製出來的產品,實際上他們怎麼飛上去的我也不知道。」

    其他的人聽到這個回答之後也就不再問了,如果告訴他們是軍事機密他們或許不會就此打住,不過洋人對商業機密倒是十分的尊重,只是互相交頭接耳的議論這個新鮮玩意。

    下午舉行了盛大的閱兵,第二天三萬人分成兩邊演示了一場非常逼真的戰役,當雙方的隊列出現在各自的預定位置上的時候羅伯特.李就滿臉驚訝的站了起來,這裡的地形和雙方排兵佈陣的方法讓他一眼就看出這是在對葛底斯堡戰役進行模仿,「親王大人,您這是…」

    李富貴笑了笑,「很眼熟是不是?的確紅藍雙方正在重新推演葛底斯堡戰役,不過規模小了一些,時間也被壓縮到了一天。」

    「您是完全按照那場戰役來佈置演習的嗎?」

    「不,實際上我的軍隊和美國軍隊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並不打算把那場戰役照搬過來,我只是借用了這場戰役的背景。在這場演習中雙方的指揮官都有很大的自主權,他們可以決定如何進行兵力調動以及進攻的方向,只是在最後的交戰環節上,我們採用一個虛擬的人數交換表,很快戰場就會與您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了。我想您也一定十分希望讓這些戰役重新來一遍吧?」

    羅伯特.李非常嚴肅的搖了搖頭,「不,實際上如果可能我希望這些戰役從來沒有發生過,更不要說重新再來一遍。」

    「噢?」李富貴有些奇怪,說實話他覺得李在南北戰爭中輸得有些怨,因為他不是輸在自己的能力上,「您真的認為自己輸給了格蘭特。」

    羅伯特.李黯然的搖了搖頭,「那並不重要,在這場戰爭中我們死了七十萬人,我實在無法回首去面對那些死去的人。」

    「我很抱歉,如果知道您這樣看待那場戰爭我就不安排這場戰役作為演習的背景了。」李富貴選擇這場戰役和羅伯特.李沒有什麼關係,要知道這場演習早就開始準備了。

    「沒關係,我們都是軍人,總結以前的戰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這場戰役非常典型,拿來做演習的確很考量官兵的能力。」

    「將軍是因為內戰損失慘重才後悔參加這場戰爭的嗎?」

    「不是,實際上我從一開始就反對這場內戰,之所以拿起劍是為了保衛弗吉尼亞,如果時光重來我還是會做這樣的選擇,但是如果可以避免這樣我會無比的欣慰。」

    「明白了,戰爭的主動權在北方,可是你認為不借助武力美國真的會重回統一嗎?」

    「我不知道,雖然我認為弗吉尼亞退出聯邦是錯誤的,但是我不認為聯邦就有權力因此而動用武力,哪怕只有一線的機會我也希望能用和平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

    「和平的統一,有意思,說實話我也希望能夠讓中國和平的統一起來。」

    「中國現在是分裂的嗎?」羅伯特.李有些奇怪。

    「處於分裂的邊緣,因為有不同的利益。」李富貴當然不會說是他自己把中國帶到這種局面的。

    「有不同的利益就會分裂?」這話對羅伯特.李頗有啟發。

    「是啊,說起來你們美國人也算是夠寬容的了,要是我們國內的差別有你們那麼大早不知道打成什麼樣了。」

    「和平的統一很難。」

    「這我知道,我還是希望試一試,我還很年輕,可以用十年或者二十年的時間來尋找一種妥協的方法,不過就算最後仍然必須使用武力我還是會赦免其他的諸侯。因為在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和平統一的先例,也就不存在統一後能以非主流的身份繼續政治生涯的先例,所以如果他們真得不能理解我而不惜一戰我也不會怪他們,他們都是中國最傑出的人,如果僅僅因為站錯了立場我還是希望能給他們一個機會。」

    李富貴的口氣相當大,不過看過昨天的閱兵之後羅伯特.李並不認為他在吹牛,來到中國之後他所見到的給了他許多的驚奇,實際上他很難將自己看到的與以前聽到的聯繫起來,就這個問題他也向本地的美國人瞭解過,得到的答案是他聽說的中國也是真實的,只不過是他看到的中國之外的地區,他知道兩江以經成為中國最繁榮、強大、富裕的地區,幾乎所有在華的外國人都認為李富貴很快就會成為中國的皇帝。

    「親王閣下能有這樣的胸襟實在讓我敬佩,如果林肯能像您這樣我們的內戰就打不起來了。」

    「總統先生缺乏時間,我不但本身就有時間,而且時間還站在我這一邊,我相信越往後我和其他諸侯之間的差距就會越大。」

    「那我祝親王閣下早日達成心願。」羅伯特.李決定延長自己在中國的行程,他相信在這裡能夠找到一些心中失落的東西。

    就在他們談話間演習正式開始了,雖然不願意再面對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戰役,但是羅伯特.李畢竟是一個優秀的軍人,當兩邊的部隊開始行動之後他還是非常認真仔細的觀察起戰場,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兩支軍隊的行動異常迅速,尤其是南軍,總是非常快速的包抄、穿插,想盡一切辦法打擊對手的側翼。軍隊在機動的時候也非常果斷,他有些難以相信這真的是士兵們在執行指揮官實時下達的命令。

    在場的大部分人對軍事不是很懂,不過這樣一場戰役的規模卻足以震驚每個人,在午餐的時間那些外國人把羅伯特.李硬是從看臺上給拉下來,李因為看得太過投入完全沒有下去吃午飯的意思,但是這些外行心裡有太多的問題要向他請教,在看臺上的時候兩個李將軍不斷的交換著意見,別人完全插不上嘴。

    肯特遞給李一杯白蘭地,「我看將軍一直說了一上午,來杯酒潤潤嗓子吧。」

    李道了謝,肯特接著問道:「以將軍的眼光來看中國軍人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水平呢?」

    「您怎麼看呢?公使先生。」羅伯特.李反問道。

    「這兩天我看到的東西讓我對這個國家有了很大的改觀,不過中國人一向是表面工作的好手,我覺得他們大概能達到歐洲三流陸軍的水平。」肯特把心中給富貴軍打的實際分數再降了半級,因為他害怕被面前的這個職業軍人嘲笑沒有見過世面。

    羅伯特.李輕輕一笑,「我對歐洲的一流陸軍有些研究,不過三流陸軍是什麼樣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拿美國的軍隊來對比的話,這支軍隊完全可以與美國陸軍相媲美。」

    這個讚譽相當的高,歐洲各國對美國的內戰都很關注,對於美國陸軍的表現也有很高的評價。巴夏禮覺得這是李將軍在恭維這裡的主人,他到現在為止還是聽不得別人說中國的好話,「如果是那樣的話美國的陸軍就實在讓我太失望了,要知道幾年前我們剛剛用一支兩萬人的部隊擊敗了這個國家。」

    李的眉毛跳了一下,「你們擊敗了李親王的部隊嗎?」他對第二次鴉片戰爭的過程還是很瞭解的,所以直接就把問題的關鍵說了出來。

    「那倒沒有,李親王一直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那你們真是太幸運了,因為我相信在中國的陸地上沒有人能夠擊敗他,即便是大英帝國也不行。」

    「很遺憾,我們不會有機會來驗證您的預言,李親王對外國友人一直非常友好。」巴夏禮雖然一直對中國抱有敵意,不過對於李富貴的救命之恩還是記在心上的,當其他人已經開始考慮要如何應對一個全新的李富貴時他仍然抱著老觀點不放。

    「看來亞洲的格局會有些變化啊。」肯特對自己說道,就這兩天他所見到的來說肯特覺得有必要提醒政府改變對中國的政策了,壓制或者合作二選其一,以往把中國當作一塊蠻荒的做法已經行不通了,李泰國的下場很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在下午的演習過程中肯特就此事徵求了巴夏禮這個中國通的意見,「您擔心李富貴會獨霸中國?我聽不懂您的意思,他本來就是中國人。」巴夏禮被肯特弄糊塗了。

    「如果從李親王是一個中國人的角度他的確和我們的在華利益沒有衝突,可是現在的兩江越來越像一個現代化的國家,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對華的出口雖然還在年年上漲,可是商品的結構卻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巴夏禮聳了聳肩膀,「我們的布賣不動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前些年我們連歐洲市場都填不飽,東亞市場幾乎就完全丟掉了,現在想要重新佔領當然不容易,而且中國人現在還從美國進口棉花,布的質量也上來了。」

    「在十年前,你能想像中國會進口棉花、硝石這些東西嗎?兩江的工業體系已經逐漸成型。遲早會和我們的商品展開競爭的。」

    「兩江會像美國一樣形成工業品輸出的能力?」巴夏禮太瞭解中國了,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這種可能,一想到自己會穿上一雙中國生產的皮鞋他就覺得這個想法太荒唐可笑了,「我無法相信您的預言,中國人不適合成為工人,更沒有能力開辦大型的工廠,他們不可能對我們產生威脅。」

    「我會把你的意見考慮進去的,」肯特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如果兩江真的像美國一樣成為一個工業化的強國怎麼辦?他的人口恐怕比美國還多。」巴夏禮覺得這個話題十分有趣,演習已經進行了六七個小時,他已經喪失了開始的新鮮感。

    「一個進入文明社會的中國當然更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但是一個強大的中國就不一定了,問題是我們有沒有能力來逆轉這樣一個過程,李親王並不缺少盟友,相信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失去北美洲的。」

    「那幫該死的高盧人。」

    「我會把這裡的情況如實上報,至於以後的政策如何制定,那就要看內閣的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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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規模宏大的演習同樣也讓各路諸侯看的心驚膽寒,樹字營是不是達到了富貴軍的平均水平李鴻章現在還沒有把握,可是就規模上來說已經讓他感到了一絲絕望,他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現代化軍隊之間的對抗。李鴻章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北方的那些代表大部分坐在主席台上面如土色。在中午的時候曾國荃問起這次大賽的花費。

    「這次大賽一共要花多少錢?」李富貴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也就一百萬兩出頭。」李富貴報了不少虛頭,因為徵用土地,興建演習用的場地都是一次投資、終身受益的事情,不應該算作這次大賽的支出

    他那種輕描淡寫的口氣差點讓曾國荃昏過去,「一百多萬兩?」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這也太浪費了吧,那麼多槍彈炮彈就這樣打個響就完了?」

    「演習對一支軍隊有很大的作用,可不能說浪費,再說一百萬兩也不算多。」因為花錢的地方太多,所以兩江的財政收入盈餘都很少,李富貴基本上是有多少花多少。可是收入每年以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遞增,基本上四年不到就能翻上一翻,這讓李富貴現在說起話來的確是財大氣粗。一開始他還擔心這種增長不會長時間的持續下去,後來向魏無極請教了這個問題之後才算放了心,原來政府財政收入的增長會高於國民生產總值的增長,尤其是在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和商業社會轉型的時候更是明顯,所以國民生產總值只要有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長就能支撐李富貴的錢庫,而雖然兩江並沒有完善的國民生產總值的統計,不過李富貴拿兩江和他前世的中國作了一個比較後就確信保持十幾年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長並不困難,因為那個時代的整個中國每年有七個百分點的增長,現在的兩江控制著中國大部分的外貿、內貿和工業生產,同時吸收著來自全國和海外的資金,所以如果要真的要做類比的話或許八九十年代的廣東、浙江、蘇南與兩江倒有一些相似,這讓李富貴對它以後的發展潛力抱有極大的信心,在投資和花錢上也就漸漸的放開了手腳,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利用赤字來加快發展了。

    一百萬兩不算多的說法讓曾國荃感到了與李富貴之間的代溝,「現在的年輕人啊,沒吃過苦就是不行,北京的那個也是,李泰國來胡搞了一番就弄走了幾十萬兩銀子,都拿錢不當錢。」曾國荃在心中哀歎,一想起湖南辦洋務的舉步維艱曾國荃就一陣心酸,那真是一文錢都要掰開來花。

    「王爺的財富這樣雄厚那也請幫幫我們這些窮朋友,」曾國荃和李富貴的關係比他哥哥要融洽,在曾家他屬於親李派,現在乾脆厚起臉皮跟李富貴哭起窮來。

    「我倒想幫你們,幾次想往你們湖南修鐵路你們都不讓。」

    「我哥哥他也是沒辦法,現在湖南的風氣雖然已經有了一些變化,但是主要還是在西北部,王爺的鐵路要從江西修過來民間反對的力量實在是太大。」

    「你這是托詞,長沙就挨著江西,我不信你哥哥連長沙都鎮不住」

    「長沙,」曾國荃苦笑了一聲,「長沙恐怕是最難辦的,要是真能修到長沙就可以一直向北到武昌了。」實際上曾國藩在心裡對李富貴的鐵路計劃還是有些顧慮的,不過表面上他還是接受了這樣東西,郭嵩燾在普魯士整天不幹別的,只管拿著外交部的錢找人翻譯各種各樣的書籍寄回湖南,他這點小花樣當然瞞不過李富貴,很快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就被發現,李富貴也不追究,雖然郭嵩燾的外交使命完成得並不好,不過李富貴不認為這是他的錯,現在看來和普魯士交好有點一廂情願,俾斯麥那個人絕對是個玩平衡的高手,保持友好關係不難,但是想要再進一步看來是不可能了。所以只是把這些稿子借了過來交給文化科看看哪些可以刊行。這些書籍和郭嵩燾的筆記對曾國藩頗有影響,現在他對西方也算有了一個雖然粗糙但是基本正確的認識了。曾國藩只是覺得鐵路是好鐵路,可是李富貴要修過來是何居心還值得商榷,因此他對民間反對聲音的態度就比較軟弱。

    「我這個人要幫就幫窮,救急的事我反而沒興趣,鐵路、工廠、礦山,要沒這三樣你們窮一輩子,所以想要我幫忙總跑不出這三樣,否則我錢雖然多也沒多到要去打水漂。」李富貴和曾國荃比較熟,而且兩人都有過多年的軍旅生涯,所以說起話來也比較隨便。

    「我們湖南人自己修怎麼樣?」曾國荃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如果李富貴沒有參與這件事的話民間反對的聲浪應該也會小一些。

    「你們有錢嗎?」李富貴知道現在所有的諸侯都因為辦洋務而手緊。

    「沒有,所以想向王爺借一點,您剛剛也說了,一百萬輛是小數目。」

    李富貴有些驚奇的看著曾國荃,「沅甫兄,你開竅了,居然敢借起錢來了,不怕還不上了。」

    曾國荃有些尷尬,「你可不能收我們利息啊,不然真的還不上。」

    「貸款走銀行,利息是肯定有的,多少倒是可以商量,其實說起來這筆錢也不大,從長沙到醴陵又不遠,用不了一百萬兩,你們自己再籌一點借不了多少錢的。」

    曾國荃點了點頭,「那這條鐵路能不能不要和萍鄉的鐵路連起來?」

    李富貴一愣,「為什麼?萍鄉可是個好地方啊,礦產條件好的簡直沒話說,現在鐵路修通了很快就要進入快速發展期了,你們長沙如果連上去能借不少力氣。」

    「這我也知道,不過湖南的那些鄉下人會覺得連起來以後鐵路就不是湖南的了。」

    「可是鐵路要不連起來還要它幹什麼?」

    「也不是完全不連,只是中間斷那麼一點點,用馬車轉運過去。」

    「沅甫啊,我這個人一般不輕易服人,不過我今天算是服了,就按你說的辦,我是不會太在乎的,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受得了。」中間斷開一截李富貴相信用不了多久肯定會被連起來,只要他們不像閻錫山那樣把鐵路規格給改了就沒什麼關係。

    當天的演習南軍改寫了歷史迫使對手放棄了陣地,不過損失卻要比對手大,算得上是殘勝,羅伯特.李當天晚上拿著演習的戰報搖著頭說道:「損失太大了,幸好是演習,否則我相信士兵們很難在這樣的站損下還可以繼續作戰。」

    李富貴笑了笑,「在我們的軍規裡達到這樣的戰損比之前軍隊是不允許潰敗的,軍官也是按照這樣的數據進行兵力部署的,如果在實戰中當然不能達到這樣理想的狀態,不過相差不會太大。」

    李將軍有些驚訝,「那豈不是說中國軍人比美國軍人更加堅強?」

    李富貴笑了笑,在他看來美國軍人恐怕算不得堅強的表率,「我們這裡的是職業軍人,你們那裡是志願軍,性質不一樣,而且東西方對戰敗、投降的觀念也不一樣。」

    在今天的演習中羅伯特.李發現和李富貴在軍事上有很多共同語言,實際上他的戰術思想具有一定的東方色彩,在戰場上總是依靠智謀、毅力以少勝多,可是最後還是敗在了格蘭特的蠻力之下,到了中國之後他立刻就發現這裡簡直就是謀略者的天堂,他對軍事的許多想法很容易得到別人的理解,負責全程陪伴他的只是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中尉,居然一說起謀略也是眉飛色舞。「東方人更喜歡謀略,按理說對於硬拚的做法應該是盡量避免的吧?」

    李富貴笑了起來,「將軍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指在中國對待敵我雙方戰敗和被俘獲的士兵往往非常殘忍,因此士兵在戰鬥中更願意選擇奮戰到底。」當然李富貴還知道這種做法的另一種用途,就是讓士兵大量的逃亡。

    羅伯特.李皺起了眉頭,「您是說督戰隊,還有殺害俘虜?」

    李富貴點了點頭,「我們這個社會缺乏寬容,幾千年都如此,養成了這樣的壞習慣。」

    「您說過要結束這種情況?」

    「是的,我希望能夠開創一個適合寬容存在的社會。」

    「您會寬恕那些與您為敵的人,但是您會繼續讓他們掌握權力嗎?」

    李富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在中國歷史上有這麼一個君王,他姓符,雄才大略,更難得的是他前所未有的寬容,可惜下場不怎麼好,後人都管他叫『符大傻帽』,我不會無原則的寬容,但是希望以後的中國人更多的選擇站在自己認為對的那一邊,而不是勝的那一邊。」

    對於羅伯特.李來說李富貴真的如傳言所說一點都不像個中國人,「相信您比那位符大傻帽成功的機會大,我看中國已經沒有什麼人能擋你的路了。」

    李富貴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現在形式雖然不錯,不過與他相比還頗有不如,路還很遙遠啊。」

    「我想我可以多留一段時間,看看能幫您一些什麼。」

    李富貴聞言大喜,「那太好了,我本來希望您能來給我們的軍官講解一下您打過的那些戰役的,不過既然您不希望再提起那些沉重的往事就算了,淮陰步兵學堂現在正在和您的母校西點軍校商量結成友好學校的事,您能來指點一下他們嗎?」李富貴知道羅伯特.李在西點軍校的時候成績優異,而淮陰步兵學堂正如它的名字一樣還缺乏對高層軍事人才的教育能力。

    在大賽前李富貴針對大賽中的成績提出了一個意見,那就是根據這場比賽的成績來分配軍費,自從南方的割據局面漸漸形成之後他們對於朝廷的錢糧就開始逐漸的剋扣起來,當然手段早就有,無非是瞞報漏報,再加上上報各種各樣的災情,要求減免錢糧。奕欣對於這樣的變化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管自己想辦法籌錢,對南方的各路諸侯基本上是睜一眼閉一眼,這樣幾大軍閥也就基本上不再向朝廷要求報銷糧台,不過表面上還是有這麼一道手續,只不過銀子的數量變得很少而已。李富貴現在就是在那這筆錢說事,他認為應當把這些錢按照金牌數來分配,別人當然不願意,蒼蠅雖小也是肉,一年有個十幾二十萬兩的進項也不能就這麼隨便的讓給別人,等到大賽開始他們發現如果真的按照李富貴的提議去做也不錯

    與開幕式的精彩表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大比武的水平不算很高,組織也有些混亂,雖然場面倒是十分火爆,因為李富貴在大多數項目上沒有派出一流的人員,所以競爭倒是很激烈,不過真的在內行看起來就實在是有些兒戲了,唯獨馬上的爭奪非常激烈,林雨長選出了手下最出色的將士和那些蒙古人奪取賽場上的錦標,賽馬的項目分為短程、遠程和障礙三大部分,另外在其中還加上射擊、劈砍等內容,組合起來真的有不少項目。這一次北方的騎手並沒有騎蒙古馬來參賽,奕欣自從組建這支新軍的時候就開始著手從中亞引進馬種,到現在雖然還不能裝備全軍,但是南下參賽的官兵還是有好馬騎的,所以賽馬的場地就成了最吸引眼球的地方,李富貴也承認在現場觀看賽馬十分的刺激,尤其是這種帶有軍事色彩的賽馬,實在是非常的過癮。

    到最後雙方的金牌數居然打成了平手,林雨長不幹了,他乾脆找到蒙古人的首領烏果要求加賽一場,本來烏果對於這樣一個結果倒是很滿意了,因為雖然他們在騎術的比賽裡和富貴軍平分秋色,但是蒙古人在自由摔角項目裡卻頗有斬獲,算起來已經超額完成攝政王給他們的任務了。不過這些草原漢子的好勝之心可一點也不比林雨長差,既然人家要來挑戰他自然沒有縮頭的道理。

    「說吧,你還想比什麼?」烏果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問道。

    「他們在地上能格鬥,我們在馬上也格鬥,怎麼樣?」

    「用什麼格鬥?」烏果不相信騎著馬的兩個人能夠赤手格鬥。

    「當然是用刀,不然你說還能是什麼?」

    「沒問題,我們應戰。」

    他們兩個願意以命相搏可是李富貴卻不能答應,他舉辦這樣的大賽就是為了讓大家不用生死相搏,現在這個要求很明顯違反了他此舉的宗旨。「用真刀在馬上比武?這當然不行,你們要是真想加賽一場分個勝負就換一種比賽形式吧,比如說騎野馬怎麼樣?」

    還沒等烏果有什麼反應林雨長立刻反對,「不行,既然是軍人,賽了這麼多怎麼能不比武。」

    烏果覺得這麼說很有道理,馬上也連聲附和,他並不知道林雨長只用了眨一下眼的功夫就判斷出李富貴的這個提議對他極為不利,富貴軍的士兵一般不用訓馬,就算要訓也是像牛仔那樣在圈子裡慢慢的來,肯定比不上這些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

    「可是刀槍無眼,傷了人怎麼辦?」

    「我們立生死文書。」林雨長毫不客氣的代表了兩個人發言。

    李富貴有些動怒,招手讓林雨長到跟前來輕聲的跟他說道:「你說要全力以赴,我讓你全力以赴了,現在贏不了別人就要認,不要說你現在還沒輸,就算你輸了也得給我規規矩矩的坐好,大賽期間決不能有流血事件發生。」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林雨長有些委屈,「就是因為沒有輸贏才要加賽嘛。」

    「加賽就要拚命?我看你就是輸不起,」李富貴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蒙古人的騎術沒話說,能打成平手正是代表著雙方的實力,你們正應當好好的交流一下,總想著分個輸贏高低,要知道: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雖然這話在李富貴少年的時候是一句已經被說濫了的話,不過現在說出來倒是還很新鮮,林雨長不再爭辯,敬了個禮別彆扭扭的走了。

    李富貴打量著面前這個粗壯的蒙古人,「你們王爺最近可好?」

    烏果一愣,「托您的福,我們王爺挺好的。」

    「一轉眼這麼多年了,剛才的事情別往心裡去,我們這個林師長年輕氣盛,不懂事。」

    「不要緊的,其實我也想加賽的。」烏果有些手足無措,李富貴的態度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李富貴擺了擺手,「我們是主場,你們遠道而來,打平實際上就是你們贏了,英雄好漢,輸了不能不認。」

    李富貴的態度讓烏果十分高興,謙讓了幾句之後也退了出去。

    「這麼好的騎兵,要是能反水對付俄國人就好了,不知道僧格林沁那個傢伙遭受了上次的挫折,性子好了一點沒有,是應該想辦法拉攏拉攏蒙古人了。」李富貴自語道。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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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後李富貴向林雨長解釋了自己的打算,「蒙古人對滿人忠心耿耿,大哥真的能把他們分開嗎?」

    「滿人對蒙古人的確不錯,不過不還是有那麼一個准葛爾叛亂嗎?我看蒙古人也未必所有部落都對滿人赤膽忠心,而且王爺們對滿人忠並不代表來百姓也忠,就我所知那些王爺和牧民的關係也未必非常融洽,要不然以前蒙古騎兵的戰鬥力不會那麼差,這些草原之子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恐怕主要是對戰爭沒有認同感。再者說我也沒有打算把滿人趕盡殺絕,如果滿人自己都認了他們蒙古人還急個什麼勁。」

    「老大準備怎麼對付滿人呢?」李富貴一直沒有刻意的利用民族問題來為自己造勢,不過兩江現在言論自由,在新思潮的衝擊下坊間充斥著各種各樣光怪陸離的說法,當然其中也有揭露當年滿人入關種種暴行的小冊子,李富貴雖然不希望激化民族矛盾,不過也絕對沒有不讓人說實話的意思,這樣隨著國家意識之後在很多人身上民族意識也開始慢慢的覺醒,林雨長現在就是接受了這樣的觀點,雖然並不激烈,但是的確對滿人懷有敵意。

    「這我還沒想好,最近我對寬恕這個話題比較著迷,就我現在的觀點是不會難為他們的。」

    林雨長冷笑了一聲,「你也不用難為他們,只要停了他們的錢糧他們都得餓死。」

    「這的確讓人頭疼,雖然我們可以忘記兩百多年前的仇恨,但是如果還要我們拿錢出來養活那些寄生蟲就是在太過分了,聽說他們靠這唱戲、說書這些文化方面的活動也能養活自己,不過畢竟得有一個過程,一下子把那些貴族撂到地攤上說書恐怕也不成。」

    「那你打算怎麼樣呢?」

    「只有一個很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成不成,再等幾年我們的小皇帝可以娶日本的內親王,到時候我在日本封他一個大大的官做,不能比天皇小,那些遺老遺少們當然也可以跟著他們的皇上繼續到日本去吃什麼鐵桿莊稼。」

    「日本人幹嗎?」林雨長有些疑惑。

    「就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應該干,我記得他們很喜歡搞日滿親善之類的活動,再者說我也不是把所有的滿人都弄過去,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來去自由的,要是喜歡跟著他們的皇上我歡送,要是決心留下來靠自己的雙手來吃飯的我當然更是歡迎,到了日本真正能吃上皇糧的畢竟是一小部分,不過以日本人現在對中國的迷戀,他們到了那裡說不定還真的能得到禮遇,就算不能被當作貴族對待也可以擺出一幅京城來的嘴臉引領當地的時尚。」

    林雨長有點混亂,他實在說不上這麼做究竟誰對滿人好還是對滿人壞,一方面他覺得這樣太便宜滿人了,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老大,你很恨日本人吧?」

    「沒有,對日本這麼做完全是為了鞏固我們和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間的感情,你想啊,日本人是沒什麼文化的,要不然他們也不用整天派遣清使來我們這裡學習了,現在我們把中國最有文化的一個族群給他們送過去,這樣的交流可比只通過那幾百個遣清使的規模要大多了,什麼馬褂、京劇、相聲、評書一下子都傳到日本去了,這樣互相增進交流、增進瞭解、通婚等等等等,我們之間的友誼還能不加深麼?」

    「這算不算和親?」

    李富貴歪著頭想了想,「也算吧,不過這和古代那種屈辱的和親不同,是一種展示中華威德的和親。」

    林雨長帶著一個昏昏沉沉的腦子離開了李富貴,他承認自己的腦子不如李富貴,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他現在需要去拉攏那些蒙古人,這個工作他倒是非常願意,如果可能林雨長甚至想留下幾個放到自己的隊伍裡。這些蒙古人在來之前對李富貴頗有看法,不過經過場上的較量倒與林雨長的騎兵們倒是惺惺相惜起來,草原上的漢子性格豪爽,若是真的交往起來那點點不快很快就丟到腦後了。再者說李富貴和僧格林沁本來也沒什麼解不開的仇怨,無非是李富貴不顧及身份頂撞了僧格林沁,可是現在李富貴的地位已經高過僧格林沁了,這多年前的一點過節應該能夠揭過去了。

    在大賽後林雨長和烏果還是悄悄的進行了一場馬上決鬥,使用沒有開刃的戰刀,因為李富貴反對這件事所以就瞞著他,李富貴後來知道了還有些後悔,他一直對古代騎將PK十分好奇,因為在他看來這種格鬥很不方便,不管是西方影片中的交叉式衝擊,還是中國影片裡的轉著圈的戰鬥都讓人覺得不大對頭,至於那種躍離馬鞍在空中格鬥就更不用提了,他到古代以來一直沒弄明白這件事,問過一些將領他們也沒有這樣的經驗,更多的是拿三國演義上的東西來回答李富貴,所以這一次的決鬥本來應該可以為他解惑的,可是他自己卻錯失了這個機會。

    對與在這次大賽中得到的矛盾信息各路諸侯都有些糊塗,實際上只好模模糊糊的認為富貴軍的單兵素質並不是很高,但是他們的士氣、火力和士兵間的配合要比其他人強上許多,這樣的想法多少讓他們為自己找到了一點方向,起碼富貴軍不是不可戰勝或者不可模仿的。

    雖然各地派來的人物地位有高有低,但是李富貴還是把他們招待到一起組織了一系列參觀、交流,因為來的代表一般都是各地新軍中的軍官,所以這樣的活動氣氛相當的活躍,大家對看到的種種新奇的事物都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只有雲南和四川派出了兩位綠營將領,在這些身著新式軍服的軍官中間顯得格外的惹眼,為了顯示他們不是外行在參觀和討論的時候他們幾個還格外的興奮,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鄙夷,在這個過程中李富貴一直向他們灌輸這樣一個概念,那就是強軍先要發財,發財先要富民,富民先要經商,這些人聽了這些似是而非的大論大部分還是悉心受教的,畢竟不管這些人處於何種立場,他們新軍的身份已經讓他們無法否定李富貴的能力。

    實際上自從李富貴封王以後他在各個人群中的人望就開始逐漸回升,中華民族對於尊者的崇拜心理使得人們開始自己為李富貴的種種怪誕行為尋找借口,實際上祁雋藻來到鎮南王府可能就算得上是士人對李富貴妥協的先兆,雖然聖人教育我們為了正確的觀念要將殺身成仁視為一種光榮,不過能做到這一點的在任何時代都是少數,而經歷了滿清兩百年的摧殘之後讀書人的骨氣就更是軟了不少,面對一路高昇的李富貴和已經難以再起死回生的科舉,很多人經歷了憤怒、無奈,然後逐漸的開始接受,這種接受和那些皈依了西方新式思想的人又不同,他們只是開始把李富貴視為更高階層的人,既然承認了李富貴尊者的地位,那麼攀延、依附的想法也就很自然的產生了出來。

    祁雋藻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現在是在攀附李富貴,畢竟他有前任軍機大臣的頭銜,他認為自己只是在觀察這個有意思的傢伙,但是如果李富貴的地位沒有足夠高的話,就算他對李富貴再感興趣恐怕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對於李富貴邏輯和問題祁雋藻倒是認真的考慮了一番,他對於李富貴這種死抓本質的思維習慣很有些頭疼,因為在他看來世界的本質是一個很複雜的東西,用一部長篇巨著來進行描繪都不一定能講清楚,如何能夠三言兩語的向李富貴剖析明白。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認識祁雋藻在鎮南王府的時候高人的樣子倒是作了個十足,李璹十分聰明,他這個年紀本來也用不著做什麼學業,祁雋藻更多的是教他寫字,這位大學士的書法的確了得,不過李富貴自回到這個時代以後字寫得好的已經見的太多了,至於究竟有多好他也沒有什麼分辨能力,也就隨隨便便的恭維過祁雋藻那麼一兩次。

    閒暇時兩人如果碰上也能談上幾句,經過幾次談話之後祁雋藻發現李富貴的問題在哪裡了,那就是李富貴只講邏輯不講感情,所以對他來說任何匪夷所思,不合倫常的觀點都可以不排斥,祁雋藻認為這樣思考問題的方法讓李富貴誤入歧途,這個發現讓他信心大增,認為可以對李富貴產生一些正面的影響了。

    「上次王爺的問題老夫想了很久,今日有所心得,想與王爺探討一下。」一天祁雋藻看到李富貴坐在樹蔭下欣賞荷花,覺得李富貴難得有這樣的雅興,在這種環境中探討人生必然更容易有所收穫。

    「噢?老師果然不凡,富貴洗耳恭聽。」李富貴知道祁雋藻國學非常了得,雖然在當代這好像是些沒什麼用的東西,但是學問終究是學問。

    「我先來說說王爺所持的兵家,兵家講究智信仁勇嚴,智代表著對利益的計算,所有後面的規範一旦與智相牴觸就算過界,智是最高的、絕對的,當後面的各種規範產生衝突的時候就用智來判斷,是這樣的吧?」祁雋藻輕鬆的說道。

    李富貴很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個老傢伙能有這樣的邏輯認識實在是難得,「正是如此。」

    祁雋藻笑了笑,「因此兵家就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論,首尾相連,環環相扣,非其它學說所能敵。王爺一定也認為如果儒家發生了忠孝不能兩全的情況就需要用智來進行判斷,然後選擇趨利避害,是不是。」

    李富貴含笑不語,這的確是他為祁雋藻設的陷阱,這個老頭子居然能看出來,可以說不簡單。

    「不過王爺錯了。」祁雋藻十分肯定的說道。

    李富貴很是納悶,要是別人踏入他的邏輯的時候他還從來沒有輸過,這個老頭已經把自己的邏輯講得清清楚楚還敢辯論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帶著疑惑李富貴望著祁雋藻,他現在倒真想聽聽這位老先生如何舌綻蓮花。

    「老夫到王府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也聽說了不少奇談怪論,其中有些頗有意思,比如認為『心之官則思』這話不對,認為執掌思考的是腦子,是不是這樣。」

    李富貴不明白祁雋藻為什麼突然岔開話題,不過他相信這肯定不是低劣的轉移話題,所以他還是很配合的回答了這個問題,「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大腦是負責思維的。」

    「王爺確定嗎?」

    「我非常確定。」

    「那為什麼我感到快活的時候覺得是心在喜悅,同樣感到悲傷的時候時心在疼痛呢?」

    「這個…,好像情緒會影響心臟的跳動。」

    「對,情,腦子管思,但是心管情,王爺的學說把一切都基於算,當然把智奉為至尊,而我們不算,我們把一切都歸於心,忠孝不能兩全的時候不管是選忠還是選孝只要你發於內心,出於赤誠就都是對的。就好像徐庶進曹營我們不能說他不忠,但是如果他不進曹營而留在劉備身邊我們也不能說他不孝。」

    「幸好愛不是你們的規範,否則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豈不是也不能說不忠。」李富貴笑著說道,實際上祁雋藻說出這麼一番道理已經讓他非常佩服了。

    祁雋藻用力的搖了搖頭,「我們所說實際上是情,忠是情,孝也是情,仁義還是情,都由心來主宰,但是愛不是,愛是欲,欲在儒學中是最壞的東西,吳三桂為了欲而捨棄了忠當然要被儒生唾棄,我們還拿徐庶進曹營來說,如果徐庶是因為貪圖榮華而進曹營,那麼他就禽獸不如,如果他因為貪圖榮華而不進曹營還是禽獸不如。」

    李富貴用力的鼓起掌來,「佩服,所以人要存天理、滅人欲,是不是,否則不管你怎麼做你都不是人,好嚴厲的證明啊,不過條理很清楚。但是我還是有一個疑問,按您的說法嫂子掉到水裡就可以救也可以不救了,出於真正的義去救是可以的,因為發自內心對禮的感情不去救也可以,如果帶有欲的話不管是救還是不救都是禽獸,但是亞聖不是這麼說的啊。」

    祁雋藻的臉色有些尷尬,「孟子所說的這段話可能有其他的背景,如果單單把這一段話提出來的話並不正確。」

    「亞聖也會錯?」李富貴故意裝出一幅誇張的表情。

    「亞聖犯錯應該很少,但不是沒有,否則他就應該是聖而不是亞聖了。」

    這個解釋讓李富貴覺得很有意思,「說實話,老師,您比亞聖的水平高啊。但是這真的是你們儒學的觀點嗎?這種天下萬物維繫一心的講法怎麼看都像是玄學的觀點,與佛道的觀點更相似。」

    祁雋藻微微一笑,「儒釋道本來就是相通的,既然講的是情和天理自然還是儒家的東西,儒家的典籍浩如煙海,唯心也是其中之一罷了。王爺將一切基於計算之上,可是我斗膽問一句,如果三位小王爺現在站在您的面前,您只能留下一個,您該如何計算?」

    李富貴心頭微微有些動怒,不過他也承認這個例子的確說明了一些問題,那就是不是所有的時候都是可以把智放在最高點上的,「老師是在利用人性中的弱點啊。」

    「非是利用人性中的弱點,而是利用了人性中的優點,儒家講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是將這種情推而廣之才可建立一個完美的世界。」

    「您覺得可能嗎?」此話一出口李富貴就有些後悔了,因為對他來說只要是邏輯上能自圓其說的都有可能,只有那些從邏輯上就錯了的才是沒有可能的。

    「兵家講求將一切納入計算,認為那樣就能進入大同世界,可是王爺是兵聖,卻不能將計算用於自己的兒子,可見這個目標有多難。而儒家當中將情推廣到整個天下的卻並不鮮見,哪一個更難應該一目瞭然了。」

    李富貴承認今天自己輸了,這當然不代表他放棄了兵家思想,因為祁雋藻的邏輯是建立在徹底否定計算的基礎上的,雖然能夠自圓其說,但是與現實相去甚遠。向祁雋藻道了謝再恭恭敬敬的送這位老師得勝回朝之後李富貴又在水邊愣了一會,然後聳了聳肩膀,「一個懂得邏輯的儒,真的是很罕見啊,雖然還不夠作我的老師,不過教李璹他們實在是綽綽有餘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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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比武過後不久西北的戰事便漸漸展開,奕欣抽調了北方的幾支主力配合僧格林沁開始了對回族起義的殘酷鎮壓,廣大回族同胞因痛恨滿清政府歧視和迫害回民的政策也毫不畏懼的與佔據優勢的清軍展開了可歌可泣的戰鬥,李富貴這一次可以說站在奕欣這一邊,對清廷的軍事行動給與了很多的配合。因為西北回民起義裡面還夾雜有民族衝突,雖然這其中滿清官僚的挑撥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人員的大量死傷畢竟在那裡擺著,很多這種負面的消息傳到南方之後各處的輿論都開始把矛頭指向西北的回民。左宗棠,曾國藩和李鴻章都相繼表態支持朝廷對西北回民起義的鎮壓。

    南方各位督撫們的態度讓奕欣感到很欣慰,他甚至認為這是自己展現武力所產生的結果,當然這還不足以解釋南方的督撫們除了口頭上的支持還出錢出物幫助西征。這場戰爭一開始的局面的確不錯,但是西北地廣人稀、氣候惡劣,回民又有據堡死守的習慣,戰事一旦打起來也沒那麼容易結束,這一開打銀子就像流水一樣的往外花,南方的支援畢竟是象徵意義上的,要是指望他們出錢來幫朝廷打仗也不太現實。

    奕欣主要的籌款手段一是捐輸再就是通過山西的票號籌借,向洋人貸款本來也是一條路子,不過當年太平天國到達頂峰的時候先帝都咬住牙頂了過來,現在只是對付小小的回民叛亂就大肆向國外借貸保守派們顯然不能接受。至於東北雖然這兩年糧食產量不錯,但是要想真正為朝廷大規模的提供錢糧還還不是短時間內能實現的目標。

    讓奕欣感到惱火的是那些山西佬不像以前那麼聽話了,要知道自從太平天國興起以來山西商人為滿清朝廷的貢獻非常大,如果按照傳統的規則來看他們的這種付出還是值得的,一方面朝廷也回報了他們很多生意上的特權,另一方面這種貢獻也為他們打通了滿清上層的關係。可是自從兩江興起以後這種交換就越來越不划算了,首先在李富貴那裡不需要拿錢賄賂商人們的權益就能得到保障,而他們獲得的一些特權兩江的商人也並不放在眼裡,到了南方更是形同廢紙,至於花費如此代價結交的滿清上層現在似乎越來越缺乏威信,這樣就等於他們投資的幾項主要回報都大幅度的縮水,自然這些精明的山西人就不再願意繼續那麼賣力的為朝廷融資了。

    奕欣當然不能容忍這幫傢伙違抗朝廷的權威,於是一再的向幾家大票號的老闆施壓,畢竟山西還是朝廷的地盤。這幾位一商量都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尋求李富貴的保護倒是最好不過,不過他們覺得李富貴也不能直接把手伸到山西來。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商量來商量去終於讓他們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到兩江借殼上市,只要有了兩江商人的股份李富貴自然就有借口出面了,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就乾脆到兩江去註冊一個新的票號,然後慢慢的把資金、客戶轉移到新票號上去,老的這個越做越小,以後朝廷也就拿他們沒什麼辦法了,當然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們並不希望走這一條路,畢竟這些老字號都是幾代人打下來的,又如何能夠輕易的放棄。

    李富貴對於晉商的這種動向當然舉雙手歡迎,實際上現在很多地方的大商人都有取得一個兩江身份的願望,李富貴總是很親切的接見他們好言撫慰。說起來山西商人一直以來對朝廷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把整個國家的擔子全都壓到他們這一小部分人的肩膀上他們也未必能踏出這一步。

    這件事讓李富貴覺得是弄一套現代戶籍制度的時候了,借由戶籍上把老百姓的種種權力給規定下來,現在他不能制定憲法,只好把這些塞在其他的法律條文當中。不過在這個方面李富貴以往的記憶對他的幫助並不大,當年他沒有什麼機會同戶籍打交道,家裡凡是有這方面的事都是父母出面處理,從書刊、網絡和電視裡面也很少能夠得到戶籍方面的知識,瞭解最多的恐怕還是關於暫住證的負面新聞,這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幫助。李富貴不喜歡以往的保甲制度,他猜測戶籍這一套如果做起來很可能會抄襲西方不少現成的東西,相信肯定有不少東西不能適應中國,幸好現在各個分析機構在發現問題之後都會第一時間尋找這裡面的利益差別,所以經過初期試用之後他們總是能很快就把原有的東西改的面目全非,也由此很快地把引進的東西中國化。

    西北的戰事在一開始一直受到李富貴的高度關注,不過在最初幾場激烈的戰鬥結束之後戰事稍顯平靜,而李富貴的注意力也在這個時候被東南亞再一次的吸引。他在六七年底的時候接見了一位從蘇祿來的使者,與中國歷史上大多數屬國不同菲律賓與中國之間的關係可以說完全沒有土地的糾葛,事實上他們還曾經一而再的要求把菲律賓並入中國版圖,李富貴並不會因此就認為菲律賓比其他的屬國更好,不過他仍然認為這個國家很有意思。

    在李富貴的東南亞反殖民運動中有三個重點:越南、爪哇和菲律賓,其中爪哇進展得不夠順利,他沒有想到荷蘭人仍然具有很強的戰鬥能力,他們的殖民地軍隊在面對起義軍的時候非常勇敢,與李富貴的印象中荷蘭人在台灣的表現判若兩人。相比於爪哇菲律賓的抵抗運動要激烈的多,這一次的訪客就是最活躍的一支抵抗組織的首領,阿諾奎給李富貴的感覺並不像是一個游擊隊的首領,實際上他的形象更像一個教書匠,「阿諾奎先生在呂宋打的那些西班牙人聞風喪膽,李某在千里之外聽說了先生的事跡業是悠然神往啊。」李富貴隨手給他戴上一頂帽子,實際上菲律賓反抗殖民統治的起義雖然規模比較大,不過倒還沒有真得讓西班牙人無法應付。

    「我們的力量還很弱小,還不能獨立對抗西班牙人,這次我千里迢迢的來到中國,就是希望能夠獲得天朝的幫助。」自從李富貴迫使英國人向他讓步之後東南亞那些深受西方侵略者之苦的國家就認為中國已經再一次雄視亞洲了,同時越來越多的中國商人也告訴了他們中國人回來了,他們看到的是西方人對這些中國人始終保持著禮貌,基本上把他們平等看待,這也證明了他們的推測。所以很多有識之士都希望能夠借助中國的力量來對抗西方。

    「實際上,我一直在給與菲律賓幫助,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李富貴不希望跑來一個獅子大張口的傢伙,他對於海外軍援仍然非常謹慎,畢竟自己的錢也不算多,不能瞎糟蹋。

    阿諾奎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王爺對菲律賓的幫助我們永世都會記在心裡,可是西班牙畢竟是西方的老牌強國,用中國的話說就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單單憑借菲律賓自己很難趕走他們,我希望王爺能夠真正的站出來領導亞洲人趕走這些強盜。」

    李富貴認為如果當年西班牙的確是一頭駱駝的話,那它現在已經瘦到比驢子還要小的地步,不過阿諾奎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畢竟他們一直處於西班牙的統治之下,西班牙人當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這些眼界不太開闊的土人認為西班牙仍然非常強大。可李富貴的情報正好相反,這個當年的海上巨無霸現在在整個東方只有十艘戰艦,而且大多已經陳舊、過時,在菲律賓的陸軍也不過四千人,如果開戰李富貴絕對有把握一舉摧毀西班牙在東方的所有據點,「你是在說中國和西班牙之間的戰爭嗎?這個話題似乎大了一些,我知道西班牙人並不強大,不過對我來說軍費還是個問題,你應該知道,中國現在並不富裕,如果戰事一旦久拖不決那對我們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再者說對西班牙開戰我也沒有借口。」李富貴的心裡還在想著另外一個問題,這段時間以來越南的抵抗運動同樣越燒越旺,而且王彥朝也漸漸的不再那麼賣力了,法國人對於這樣一個局面十分的頭疼,李富貴本來打算著一兩年內找機會把法國人趕出越南的,可是如果他正面與西班牙衝突的話就不可能再向法國人的背後動刀子了。

    「菲律賓出產豐富,如果王爺能夠趕走西班牙人幫助我們獨立,我們會恢復對天朝的傳統關係,而且效仿日本向天朝進貢以換取天朝對我們的保護。至於說到借口王爺完全不用擔心,我們可發動一場大規模的起義,到時候必然會把華人牽扯進去,到時候王爺克已有大把的借口出兵干涉。」阿諾奎知道李富貴有對付這些西方人的打算,因為他認為那些中國僱傭軍絕不可能是什麼退役軍人,在任何一個國家這樣的軍人都不可能退役。

    扎向西方列強的第一刀究竟應該在菲律賓還是在越南讓李富貴舉棋不定,雖然他知道對付西班牙更加容易,可是七零年是普法戰爭,這個機會錯過了也實在可惜。「你知道日本模式?」既然難以決定,李富貴就先把這個話題放下。

    「是的,我家世代經商,我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去過好幾個國家來打理家族的生意,日本我很熟。」

    「噢?那你為什麼要起來反抗西班牙人呢?」這段話勾起了李富貴對阿諾奎的好奇,這樣一個人會成為一支義軍的首領實在有些奇怪。

    「因為我看到了希望,這十年來我曾經三次到過上海,兩江的變化告訴我白人能做的事我們黃種人同樣可以做的好,我們沒有道理讓那麼少的西班牙人騎在我們的頭上。那個時候我接觸到一個中國人,他說他認識王爺,我立刻就將他待為上賓,後來受他的影響我終於決定站出來領導人民用武力趕走西班牙人。」

    「為了亞洲各民族的覺醒,我的確派了一些人四方巡遊來尋找志同道合的朋友,看來他們幹得還不錯,先生這樣的人物能夠加入到這個事業中來讓我太高興了。」從談話中可以聽得出來這位阿諾奎先生學識、見識都還算不錯,只是頗為理想化,李富貴覺得或許談談理想更容易摸清這個人的脈絡,「先生的理想是菲律賓的獨立嗎?擊敗西班牙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雖然我現在不一定能夠騰出手去對付他們,不過他們的滾蛋也只是遲早的事情,我相信不出二十年先生的理想就一定能達到。可是我的理想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呢。」

    「敢問王爺的理想是什麼呢?」

    「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黃種人不再被視為低人一等的民族,一個黃種人走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為他的膚色而自豪。」

    「那就必須把這些白人殖民者徹底的叢亞州趕出去。」阿諾奎也有些激動。

    「是啊,可是這很難,西班牙雖然很弱,可是歐洲的幾大列強卻國力鼎盛,想要將他們趕走,談何容易。」李富貴覺得如果能給亞洲的其他民族灌輸這樣一種種族思想倒也不錯,如果他們認同黃色的皮膚那就必然會認同中國,至於這算不算種族主義他倒沒有想過。

    「所以我們必須聯合起來,就我而言我十分推崇王爺創立的日本模式,您出兵打擊了日本,但是卻反而使日本成了您的朋友,現在日本的很多有識之士都成立了興中會,一心一意地為中國出謀劃策。我們菲律賓也應該走上這條路,在這個世界中像我們這種小國家想要獲得完全的獨立是不可能的,我們或者被大國吞併,或者接受大國的保護,如果王爺能夠建立一個亞洲或者黃種人的聯邦,而我們菲律賓能夠以平等的一員加入,那對我們來說可以說是最好的未來了。」

    當年李富貴坑勝海舟的時候並沒有想到他的那一套包含禍心的理論能夠被其他國家所接受,現在再回頭看看李富貴發現那一套東西還真得挺能騙人,對於周邊的這些弱國來說如果他們真的能看清這個時代的本質的話那麼他們就只能有兩個選擇,或者西方列強或者中國,二者必選其一,由於傳統和人種上的原因他們大部分還是願意選擇中國。日本已經被他們視為一個成功的例子,因為雖然這幾年日本的老百姓越過越苦,可是他們的精神卻並沒有被這種苦日子消磨掉,恰恰相反,在廣大幕府控制的區域中人民反而更加快樂,有這麼幾個現象支撐著他們的樂觀情緒,首先幕府的國力和軍力的確上升了,日本人很擅長生吞活剝其他人的先進經驗,所以那些機械化的生產方式很快就被他們照搬到了日本,雖然由於資金的原因這些機械化的規模都不算大,但是鋼鐵、煤炭這些常常被拿來衡量一個國家強大與否的工業產品的產量比起以前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而美國內戰的剩餘武器同樣也流入了日本,不管是幕府還是那些強藩都採購了不少,經過武裝之後一支亞洲第二的軍隊就出現在這些小島上。這些變化對於那些到過日本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觸動,現在高麗人也想學日本的樣子,可惜李富貴卻並沒有這個意思,對他來說朝鮮日本化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他更願意將朝鮮完全納入到中國的體系中來,一個計劃經濟的朝鮮或者能夠為李富貴提供資金和市場,可是兩種格格不入的經濟體制會阻礙統一市場的形成,對待越南應該也是如此,目前北越因為和中國在經濟上的聯繫越來越緊而漸漸的和南方脫離。

    至於菲律賓李富貴倒認為日本模式對他們更加適合,他不認為菲律賓和中國有可能形成共同市場,同樣融合的力量也不可能達到那麼遠,因此資金和市場是他目前對菲律賓所能得到的一切了,而現在看來菲律賓人也的確希望走上這條道路,對與李富貴來說這倒的確不太好取捨。

    「這件事情我一個人還做不了主,既然先生遠來不妨先休息休息參觀一番,先生上海去過多次,南京恐怕還沒來過吧。」

    「一切都拜託殿下了」,阿諾奎躬身致敬,他也知道僅僅憑自己這一番言語很難讓李富貴立刻作出決定,對他來說第一次見面對方沒有把門關死就已經讓他大感振奮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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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國外的各種行動李富貴一向是自己決定的,畢竟他手下的智囊們一直以來對海外的瞭解還不夠,而且自己心中整個世界格局走向的信息也不能告訴他們,這樣交流起來頗感費勁。不過這一次李富貴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現在議會的手越伸越長,很多事情都需要議會討論之後才能實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天下大亂、國將不國的情況,李富貴也想更多的在自己的決策中參考大家的想法。商談的結果不出李富貴的預料,大家一致認為對西班牙開戰更加穩妥,法國畢竟是世界強國,如果在越南栽了面子難保不會來大肆尋仇。

    李富貴對此並沒有否定,他只是把歐洲的局勢又分析了一遍,「我認為法國人很快會面臨一場歐洲的大戰,你們仍然認為他們會為了越南而大規模的報復嗎?」

    「不可不防啊,按照王爺的分析普魯士目前還只是在歐洲挑戰法國的權威,普魯士人十分理智,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未必會主動的向法國人動手,所以實際上這場歐洲大戰的主動權還是在法國人手上,如果拿破侖三世選擇先平定海外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按照王爺的描述這位皇帝並不如何英明,出一個昏招也不是不可能。」趙保羅對自己的見識一向比較有自信,說到底他仍然認為李富貴是因為他的才能而委以重任的,所以如果牽涉到學術方面的問題他倒的確能做到據理力爭,「而西班牙就不存在這樣的變數,這個國家的家底實實在在的放在那裡,我們對付他們可以堂堂正正的取勝,王爺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對整個亞洲所能產生的影響,西班牙人在東方活動已經有好幾百年了,現在如果輸得心服口服各國都會對中國重拾信心。而對越南,即便我們能夠從法國人手裡把它搶回來,肯定也會因為不願意與法國正面為敵而採用很多地下的手段,從法國人那裡接過越南也多半會是一些暗箱操作,沒辦法大肆宣傳。即便如此法國人還是會懷恨在心,十年二十年後難保他們不會找機會報復。」

    趙保羅的觀點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附和,對李富貴也有也有很大的啟發,那就是普法戰爭說到底直接原因是那個傻三目空一切造成的,畢竟雙方戰力相差如此懸殊他還敢主動挑起戰爭實在是狂的可以,那麼自己在東方的活動是否會對歐洲的法國政壇產生一些影響還真的不好說,這位傻三不太像是一個能用理智來予以計算的人物,所以先擺平西班牙,然後在普法戰爭中找機會接手越南應該是更穩妥的路線,至於希望王彥朝能給巴黎公社一定的軍事支援的想法畢竟和阻撓南北戰爭的爆發一樣,屬於盡人事、聽天命的範疇,如果僅僅因為要實現這一計劃就放棄明顯更具實利的方案不符合李富貴的個性。「保羅說的有理啊?你們怎麼看?」

    「別的方面我不敢說,不過就海外貿易而言,我們也認為呂宋比越南的價值要高。」張文革追隨李富貴這麼多年已經很清楚李富貴的脾氣了,他也不多囉嗦,直接把自己所代表階層的利益擺了出來。

    李富貴的眼光從眾人臉上掃過,他沒有看到有人想表示反對意見,眼光和陸歸延碰上的時候陸歸延笑了一下,「其實如果我們暫時無法把法國人從越南趕走,不如先賣他們一個人情幫他們暫時穩定一下越南的局勢,以換取他們對我們這場戰爭的支持。」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畢竟是第一次和西方國家正式開戰,多拉一些人站到我們這邊也的確很有必要。在菲律賓的西班牙海軍不會給我們造成太大的麻煩吧?」李富貴扭頭問海雲峰。

    海雲峰笑著搖了搖頭,「就他們那幾艘破艦,我只用威遠這一艘鐵甲艦就能把他們全都送回到海底,聽說駐守在菲律賓的還是一個海軍上將,這西班牙的海軍上將也太不值錢了。」

    會議進行到這個時候氣氛就開始活躍起來,既然先拿西班牙開刀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雖然這一仗的軍費目前還沒有著落不過張文革認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有一些商會向海外擴張的慾望相當強烈,從他們那裡酬錢應該是水到渠成。為了獲得海外的特權現在已經有一些人開始叫囂著重建漢唐雄風了,不過和當年李富貴熟悉的群體不同,這一次持此觀點的多半是一些年輕商人,他們在這幾年的大發展中找到機會完成了最初的積累,然後就帶著強大的信心放眼看世界,從商場中走出來的他們對於這樣一個骯髒的世界倒是大感親切,自認為學會了這個世界的規則,開始準備用這些規則來賺錢了,這種情緒的確影響了不少人,對此有些老成持重的人總是憂心忡忡,不過李富貴倒是不怎麼介意,的確這些觀點多少有些狂熱,不過它畢竟還是在基於利益的基礎上產生的,只要加以引導這些十九世紀的奮青們應當能夠成長為棟樑。

    在會議結束之後趙保羅找了個借口留了下來,「王爺,關於開戰的借口我還有一些想法。」

    「說來聽聽。」看到趙保羅這麼神秘,李富貴的好奇心還真的被引了出來。

    「這次如果真的需要和西班牙人動武就必須有中國人在呂宋死傷,不過我覺得如果只是普通人並不足以當作大戰的借口,最好是有傳教士死在西班牙人的手上,那我們就佔盡了道義。」

    「我們的傳教士?」李富貴有些奇怪的看著趙保羅,這個傢伙的性格看來屬於專門吃窩邊草的那一類,「如果我們道義占的太足,西班牙人向我們服軟怎麼辦?」

    「當然不能讓他們服軟,我聽那些從呂宋回來的神父們說,西班牙人雖然表面上不敢惹我們,可使骨子裡仍然很看不起華人,王爺到時候只要提出非常苛刻的條件,並且要求他們使用一些有辱身份的做法來謝罪的話他們肯定不幹的,到時候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教訓他們一番。」

    「這是個送死的差事,誰願意去做呢?」李富貴仍然認為這樣做有些不太妥當,很多事情如果你刻意的去做反而可能會出現種種的變故,還不如讓義軍四處暴動,呂宋有不少華人,在這種情況下死傷在所難免,到時候拿這個做借口效果雖然差了一些,不過畢竟只是個借口。

    「這個我來物色,王爺到時候恐怕要出一筆撫恤的銀子,至於其他的我一定能替王爺辦的妥妥當當。」

    李富貴點了點頭,「和西班牙的戰事還不會馬上爆發,你先這麼準備著吧。」

    趙保羅離開王府之後李富貴的心裡有些煩悶,他不知道是否應該派一個人去送死,在辯論中小敗給祁雋藻之後他又一次審視自己對於兵家的理解,以往他認為自己的這套理論已經是完美的了,在仔細分析之後李富貴發現祁雋藻之所以能夠在辯論中沒有被擊敗是因為他避開了兵家的前提,兵家認為一切都要計算,所以只要對手承認忠孝仁義會有衝突,而解決衝突的辦法是計算的話那他就必須承認執掌計算的智在那些道德標準之上,實際上近代的那些自由、平等、博愛也面臨著這樣的問題。如果套用一個宗教的概念李富貴認為兵家是一神教,有一套完整的邏輯,而儒家屬於多神教,教義的混亂在所難免。

    而祁雋藻則打破了李富貴的這種認識,他認為一切都不用計算,祁雋藻的觀點實際上是一個人需要不停的存天理、滅人欲,當他身上的人欲全部被滅光而只剩下天理了之後天理之間的衝突完全不需要計算,這在邏輯上也就變得無懈可擊,李富貴很好奇儒家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套說法,如果這是古人早已提出的思想那他還真要對儒家刮目相看了。

    當然這一切的意義僅僅是邏輯上的,現實中怎麼會只有天理沒有人欲,可是通過這種反思李富貴的確發現了兵家的一個弱點,那就是李富貴一貫宣稱世界上不存在絕對這回事,這個觀點似乎有些問題,今天讓他感到煩悶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那就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死亡是絕對的,雖然人們對親人、家庭的眷戀使得死後能給父母妻兒留下些什麼也會讓死亡產生一定的差別,但是還不足以讓死亡成為一種可以量化的活動。因此李富貴已經決心盡量避免死亡這個話題,他甚至在想著是否要向著廢除死刑的方向去努力,當然廢除死刑並不代表著減輕刑罰,李富貴就考慮過恢復株連來增加重刑的力度,因為既然刑罰可以被量化為金錢,而父債子也還也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那向下株連似乎並不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這種對死亡的新認識也使得李富貴對派手下送死的這種行為心存顧忌,他寧可在事先用各種辦法盡量避免這種讓人選擇必死的情況出現。而現在趙保羅恰恰給他出了這樣一個主意,這讓李富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利用傳教士作為開戰的借口的確完美無缺,中國歷史上曾經被人多次用這個借口痛毆,現在終於能夠有機會學著用一次,如果錯過了以後就未必還能碰上了。

    稍顯焦躁的李富貴在王府中溜躂,當他看到李璹帶著他的兩個弟弟在院子裡打鬧的時候李富貴的心情好了許多,三個兒子都很健康活潑,不過和李富貴小時候一樣也沒有顯現出什麼過人的天賦,在院子的南屋門口趙婉兒正和一個丫環坐在那裡為他們哥幾個打毛衣,毛衣在這個時候的中國仍然是一種非常罕見的東西,實際上李富貴這麼多年所穿的毛衣都是從英國進口的,李璹他們出生之後趙婉兒也要給他們穿毛衣,可是從地球那半邊買來的衣服對這麼小的小孩子來說很難做到合身,為此趙婉兒專門從英國請了師傅學習如何打毛衣,那個時候覺得打得好還可以進行推廣,可是在小範圍內向朋友介紹了這種衣服之後反響並不好,大家認為毛衣比較扎人,不舒服,它那種套頭的式樣也讓人看不慣,另外昂貴的價格也太過奢侈。

    李富貴看到趙婉兒手中的毛衣剛剛開始打起就隨口問道:「這套衣服李璹恐怕今年冬天穿不上了吧?」

    趙婉兒把手中的毛衣比了一下,「李璹能穿這麼大的衣服嗎?真笨。」

    「原來娘子在給我打衣服,」李富貴笑了起來,「那可真是有勞了。」

    「你啊,就嘴上說的好聽,要是能把毛衣推廣,店舖裡到處都能買到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說起來我也是一個王妃啊。」趙婉兒故意抱怨道。

    「哪有你說得那麼容易,這東西既沒有原料也沒有市場,畢竟是輕工業的東西,還是由市場自己去決定吧。」對於各種新式的日用品李富貴一直鼓勵各個商號倣傚生產,不過如果商家的確沒有興趣他也不會過多的干涉。

    「原料去蒙古那裡買啊,你不是想和蒙古人套近乎嗎?直接把生意做到蒙古草原上不就行了,至於市場你只需要把毛衣設為官員的特供品很快就會風行起來了,實在不行十幾萬軍隊不能夠配發毛衣嗎?你不是一直很強調富貴軍冬季的行動能力嗎?配發毛衣應該能夠增強他們御寒的能力吧?」趙婉兒一邊打毛衣一邊把李富貴數落了一頓。

    利用羊毛貿易來把兩江和蒙古聯繫到一起的想法讓李富貴精神一振,「賢妻教訓的是,我這就派人去英國採購紡毛線的設備,等到陝西的鐵路修通西安倒是能成為羊毛的集散地,說起來我也有好幾年沒有直接投資做生意了,現在重操舊業倒也有趣。」

    「你呀,現在是鎮南王了,當年發家的那些事恐怕都忘的差不多了吧?」

    「那倒沒有,說起來我當年要飯的情景回憶起來還歷歷在目,不過我當年要飯的水平不高,要不到多少錢不說還被其他的乞丐欺負。」被趙婉兒提醒了一下,李富貴還真的回想起很多當年的事情。

    「所以我說你就是嘴巴甜,你真的沒有忘嗎?」趙婉兒的一雙大眼睛凝視著李富貴。

    這讓李富貴多少有些心虛,「沒有啊,我能忘了什麼事?」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李叔已經有多久沒來帶李璹他們玩了嗎?」

    李富貴聞言一愣,「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好久沒見過李叔了,按說他最近的工作應該不是很忙啊,出了什麼事了嗎?」被趙婉兒這樣鄭重其事的說出來他還真的有些擔心。

    「今年冬天李叔的身體有些不太好,所以就沒有過來。」

    「有什麼問題嗎?我找醫生去看看。」

    「我去看過了,就是有些咳嗽,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恐怕主要還是年紀大了。」

    「這樣我就放心了,明天我還是找個時間去看看李叔吧。」李富貴始終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李叔的氣色比李富貴想像中的要好,實際上他仍然在處理著大量的公務,看到李富貴來了李叔也很高興,滔滔不絕的講起他這個部門這段時間取得的各種成就。

    「李叔,您年紀也大了,這些事情交給手底下人去做就行了。」李富貴指著桌子上的一份預算表格,旁邊的一張紙上的算式顯然是李叔在為這份表格核對數據。

    「他們都有他們的事情,現在各個部門都要求高效率,一個人要頂兩個人用啊。」李叔說著把桌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聽說您的身體有些不好,要不要我找一個好大夫來給您看看。」

    「我沒事,就是有些咳嗽,現在國家發展的這麼快,我實在沒辦法休息,當年我就是做夢也想不到還能看到今天這樣的中國啊。」李叔今天頗為興奮,李富貴看到李叔的精神很好心裡的一塊石頭也就落了地。

    「將來只會更好,您就睜大眼睛看著吧。很快就會有一個大動作,中國人站起來的日子不遠了。」因為今天早上和阿諾奎定下了菲律賓戰爭的時間表,所以李富貴多少也有些激動,他不知道如果這次如果大敗西班牙自己頭上這頂漢奸的帽子算不算摘掉了。

    「要跟洋鬼子動武了嗎,」李叔從李富貴的話中猜出了這個內容。

    李富貴笑著點了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夏天應該會有一場戰爭。」

    「有把握嗎?」

    「手到擒來。」

    「那實在是太好了,我本來以為自己沒辦法活著看到你為自己正名的那一天了,一轉眼差不多十五年了。」李叔的眼角有些濕潤。

    「打敗了西班牙就能為自己正名了?」李富貴對此沒有做過認真的考慮,「大概吧,也無所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李富貴聳了聳肩膀。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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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李富貴更希望人的生死由老天來決定,不過當趙保羅向他報告說已經找到一位志願者之後李富貴還是點頭同意了他的計劃,只是事先他要見一見這位志願者,說不定見面之後自己會改變主意。

    志願者的名字讓李富貴感到有些奇怪,他不知道王卅一究竟是什麼意思,在他的記憶中卅好像代表三十,從字形上看這個記憶也有些道理,可以一個人為什麼叫三十一呢?難道他和山本一樣有那麼大的排行?

    王卅一外形俊朗,長得算是一表人才,三綹長髯修剪得很整齊,更是給他增添了一番文士的風采,李富貴不太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甘願赴死,「王先生高風亮節,李某佩服,不過能不能問一句,為什麼先生會願意做這樣一件事呢?」李富貴不允許趙保羅用欺騙的手段來尋找犧牲品,因為到目前為止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遵照心中的信條來做事了。

    王卅一的神情有些落寞,「其實我入教會的時候就應該死了,苟且到了今天總算等來了一個機會能夠死的轟轟烈烈也算得償所願了。」

    「王先生似乎有什麼傷心事啊?」李富貴看到面前的這個人了無生趣,倒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巧就讓趙保羅找到這麼一位一心求死的人物。

    因為心裡立下了死志王卅一最近的話變得比較多,現在看到鎮南王爺對他的身世感興趣自然就來了精神,「此事說來話長啊。」

    李富貴抬手給他的茶杯裡續上水,「沒關係,我想你的時間還是夠的。」

    王卅一感激的看了李富貴一眼開始講述他自己的故事,「我是河南光州水東寨人士,我們家就在安徽邊上,在家裡我排行三十一,所以父親才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李富貴吹了一聲口哨,雖然這多少破壞了現場那種凝重的氣氛,但是他實在忍不住,「是親兄弟中排行三十一嗎?」

    王卅一點了點頭,看到李富貴瞪大的雙眼他趕忙作了解釋,「我爹是白手起家打下的家業,家裡有不少姨娘,所以孩子就多,在我五哥以後我爹就不再耐煩給我們這些兄弟姐妹起名字,所以乾脆用排行來叫,男女都進排行,而且夭折的也算,所以實際上我前面也就十幾個哥哥姐姐。」

    即便如此李富貴還是直吐舌頭,「你在家不是老小吧?」

    「不是,我還有六個弟妹,當然都是活下來的,如果算排行,最小的一個弟弟是四十一。」

    「你父親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李富貴心裡面在想:這不搞計劃生育如何得了,看來這避孕套必須面世了,只要不以官方的身份來推廣這件發明傳統思想應該也找不到發作的地方。

    「當年我和寨子裡的一個女子情投意合,沒想到縣城裡的一個惡少也看上了籃兒,我爹怕他家的勢力,那個惡少的叔叔是縣裡的縣丞。」說到這裡王卅一搖頭歎息。

    縣丞這個官職已經離開李富貴的視線很長一段時間了,以至於他需要想一下才能弄明白那到底是什麼,對於這樣一個芝麻綠豆的侄子還可以魚肉鄉里讓李富貴多少有些不解,「只是一個縣丞?」

    「我們那裡偏僻,多少年以來連個舉人、秀才都沒有,實在沒有什麼人家能對抗縣丞,籃兒的父母也希望能夠攀個高枝。本來我和籃兒打算一起私奔,可是沒想到最後被發現,那個惡少反而要定我一個誘拐民女,我沒有辦法只好跑了出來。到了安徽這邊看到神父在布道,後來發現信了教就可以不怕官府,心裡一時糊塗就入了教。」

    「一時糊塗?」李富貴的語調裡帶有一些詫異,「你一直不信天主嗎?」

    「不信,」王卅一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當年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怎不也不會去信洋人的神。」

    「那你回去以後怎麼樣了呢?沒有把美人搶回來,是吧。」看到王卅一這麼頹廢李富貴已經猜到了這個結局。

    王卅一點了點頭,「藍兒罵我是二鬼子,我父親一氣之下就病倒了,那個時候我才明白自己徹底的錯了,可惜已經太晚了。聽說直到現在我的父母和那些兄弟姐妹都還在家鄉抬不起頭來。」

    「這應該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李富貴結合安徽傳教的歷史和王卅一的年齡作了一個大致的判斷,「現在應該好多了吧?」

    王卅一搖了搖頭,「我們那個寨子很封閉,想有點變化沒那麼容易。」

    「那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呢?」

    王卅一把兩手一攤,「隨波逐流,時常會想死,可是總是下不了這個決心,這次趙兄為了達成我的心願介紹了這麼一個好機會給我,我要是再不死可是過了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了。」

    既然這個人一心求死李富貴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那你知道應該怎麼去死嗎?」

    「這件事我和趙兄商量過,如果死於亂軍之手效果未必理想,不如我到馬尼拉去領導當地人抗議西班牙的暴政,如果在街頭被槍殺當然是最為理想,要不然就想方設法讓他們把我抓進去,我身上帶上毒藥,到時候死在監獄裡王爺也可以趁機興兵。」

    李富貴扭頭看了趙保羅一眼,他相信這個主意一定是出自他那顆黑心,如果這樣做只要王卅一配合的確沒有什麼破綻,現在想來趙保羅應該是早就在心裡確定了這麼一個人選然後才向自己提出那個建議的,要不然這麼短的時間他到哪裡去找一個這樣的志願者,「如此說來真是委屈先生了,不知道本王能為先生做些什麼呢?」

    王卅一撲通一聲跪倒,「說起來河南和安徽交界的地方現在實際上都歸王爺管了,我求王爺一個恩典,到時候我死了能不能把我在家鄉風光大葬,最好還有些表彰,樹個牌坊什麼的,再拿出些錢來為水東寨實實在在的辦幾件好事,能免了我家和我身上背負的惡名。」

    「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我也是個二鬼子,由我來表彰你你們家鄉的鄉親會買帳嗎?」

    「會的,我們那裡的人很老實的,就算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認為王爺是二鬼子,而且王爺收拾了西班牙以後,還有誰會說王爺是二鬼子呢?」

    「你說得也有道理,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瞭解,你不必非要去死,到了菲律賓之後,在最後一刻之前你都可以改變主意,對於自己的命運你一直有充分的權力去選擇。」

    王卅一不是很明白李富貴的意思,「王爺是說如果我突然不想死了就可以反悔是嗎?」

    李富貴點了點頭,「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呢?就我所知王爺御下很嚴,為什麼會不忍心放棄我這麼一個了無生趣的人呢?」

    「我御下比較嚴厲這的確不假,但是同時我也會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實際上不是我而是他們的選擇決定了自己的命運,我總是把一條能夠通向幸福未來的康莊大道放在他們面前最顯眼的地方,這樣如果他們一定要去選歪門邪道那接受嚴厲的懲罰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對先生您來說我並沒有給您這樣的選擇,所以如果您不願意隨時可以退出。」

    趙保羅和王卅一都有些疑惑的看著李富貴,在他們的印象中李富貴從來不是一個講規矩的人,可是現在李富貴很明確地說出了一套準則,並且擺出了一幅為了信念即便吃虧也在所不惜的樣子。看李富貴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偽,畢竟在王卅一已經表示了必死的決心,李富貴再這樣說固然有可能讓王卅一更死心塌地,但是似乎有些畫蛇添足,萬一動搖了王卅一的決心就得不償失了。趙保羅把這個疑問藏在心底,他可不想去質疑李富貴的善良,不過王卅一就不會有這些顧慮了,「王爺這麼說當然很有道理,不過我總覺得這不像王爺的為人,就我所知王爺乃兵家高手,一向是講求不擇手段的,遵守某種信念不應當是王爺喜歡做的事情吧?」

    李富貴微微一笑:「你們認為兵家不講規則?這應該是個誤解,我以前是不講規矩,那是因為我們以前的那些規矩大多數都和兵家對這個世界本質的闡述相違背,也就是說那些或者是錯的規矩,或者是過時的規矩。」

    「可是不擇手段不是兵家的信條之一嗎。」

    李富貴點點頭,「不錯,不擇手段是兵家的信條,可是不擇手段並不是說不用手段,最終為了解決面臨的問題我們還是需要使用一些手段,那麼如何才能在那麼多手段中找出正確的來用呢,首先我們可以用本質來推算,但是這樣做工作量比較大,我們不可能總是從最基礎的地方推起,這就需要有現成的規則來供我使用。說實話傳統形成的那些規矩已經被我踐踏的差不多了,我覺得是到了形成新規則的時候了,或許你們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我是會遵守我心中的那些準則的,除非社會變化使得它們不再符合兵家的本質。」

    王卅一和趙保羅對望了一眼,這個說法挺新鮮,他們倒是第一次聽說,「王爺的話我記住了,我死在菲律賓完全是因為我自己選擇了死,與王爺沒有任何關係,王爺只是把我的死亡拿來利用了一下而已,我死都死了廢物利用一下也是好的。」

    這話把李富貴逗樂了,「王先生說笑了,既然都已經講明白了那就請王先生不日啟程吧,您在馬尼拉應該還有不少工作要做。」

    因為已經明確地把西班牙列為進攻的目標,兩江對於戰爭的各項準備就立刻開始在暗中準備了,陸軍當中自然又為這樣一個出國名額搶的打破頭,當年魏人傑憑借在日本的軍功一下子就升了上去,現在已經是江西省的負責人了,這讓其他人如何不心生羨慕。

    相對來說海軍則平靜得多,整天裡就是忙著訓練,不過隸屬於海軍的陸戰隊就不能如此專心了,對他們來說能否出戰還是一個變數,本來海軍出動那麼海軍陸戰隊協同出擊是很正常的,不過在菲律賓的西班牙陸軍人數很少,而龍橫這幾年又接著海軍大量裁撤人員的機會給陸戰隊擴充了不少人,所以如果他們出戰,那陸軍就變得有些可有可無了。

    為了爭取這樣一個機會龍橫來找李富貴,「你希望由你的人來進攻馬尼拉,」李富貴想了一下,「我知道海軍陸戰隊是我軍最精銳的部隊之一,不過我並不認為你們適合攻城,其實陸戰隊自從成立以來戰功卓著,幾乎參加了每一次會戰,而且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這一次我覺得還是讓陸軍來做吧。」

    「我去過馬尼拉,對那裡的水文和港口都比較瞭解。」龍橫拋出了他的王牌。

    「噢?」果然李富貴被這個話題吸引,「當年海霸天的活動範圍竟然這麼廣?你們去馬尼拉做什麼?」

    「那時候海老大想去撈一票,所以就事先帶著我們幾個弟兄前去探查了一番。」

    「你們還真有種,一群海盜居然敢去打馬尼拉的主意,海天凌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我們老大當年可是叱吒風雲,那個時候整個南海地區沒有我們不敢去的地方,後來是英國人、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一起發誓要剿滅我們,老大才帶著我們離開了南海。」

    李富貴對於他們當年的海盜生涯十分的嚮往,他還真不知道在這個西方在航海業一統天下的時候中國的海盜居然還能有如此活躍的表現,「你手下只有四千人,雖然與西班牙守軍人數相當,但是他們畢竟是守軍,我們應當出動更強的兵力,你希望由哪一支部隊來配合你呢?」

    龍橫想了一下,「如果一對一我有把握打敗那些西班牙人,不過我也明白王爺希望能夠更加保險一些,就我看來我們最多只需要出兵一萬就可以完全保證勝利了,不如就不要使用國防軍了,只是在保留的四個兵團裡選一個就行了。」

    「榮譽軍團裡面選一個?也好,這一次南海的征程要比日本遠很多,選擇有經驗的部隊可能是要好一些,這個我在和他們幾個商量一下,你回去可以作出征的準備了,如果我讓你指揮這次的陸軍行動你有把握嗎。」李富貴從不懷疑龍橫的勇猛,不過陸戰隊的戰法更接近於特種兵,他對此人控制整個戰場的能力還有些懷疑。

    「司令您就放心吧,像這種登陸作戰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會了,雖然我去馬尼拉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過我看西班牙人這麼多年也沒什麼起色,馬尼拉的防禦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應該不難對付,海軍只要能殲滅西班牙艦隊我最多七天就能拿下馬尼拉。」

    「馬尼拉的城防那麼弱嗎?」雖然知道西班牙人不強,但是李富貴倒還沒有把他們視作魚腩,畢竟是一支西方的軍隊。

    龍橫點了點頭,「老大帶著我們去看的時候告訴我們說西班牙人的技術恐怕落後那些強國二十年,所以我敢很有把握的說他們比我們落後。」

    「這樣啊,」現在李富貴才算是對西班牙的情況有了一個比較形象的認識,「難怪他們連智利、秘魯都打不過,真是可憐啊。」李富貴知道就在兩三年前西班牙剛剛在南美洲和面向太平洋的幾個國家打了一仗,結果很不理想,一直到現在還算是戰爭狀態。而且李富貴覺得美國自從奉行門羅主義以來一直視整個美洲為其勢力範圍,所以對西班牙在南美和墨西哥的活動應該也不太滿意,要不然也不會跨出大海的第一仗就打西班牙。現在以兩江與智利、秘魯間良好的貿易關係,李富貴相信一旦開戰,南美各國大部分都會戰在自己這一邊,雖然並不能形成太大的助力,不過還是能壯一壯聲勢的。同樣這也給了李富貴與西班牙討價還價的餘地,如果西班牙人真的不肯放棄菲律賓的話李富貴大可以跨過整個太平洋打擊西班牙在美洲的利益,雖然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不過如果能夠在美洲獲得落腳點的話也並不是不可能,畢竟海雲峰曾經跨越兩個大樣作戰,這點距離對他來說實在是小意思,而他在美國內戰中的問題現在看來也早已不復存在,說起來美國人對戰敗者的寬容還是很讓李富貴佩服的,既然那些人都沒有被追究,海雲峰這點小事應該也早就被人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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