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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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14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1
法國駐華公使道格拉爾向李富貴重申了雙方的友誼,同時解釋了這次軍事行動的原因,「貴國為了保護僑民的安全的行動當然無可厚非,但是越南同樣有很多中國僑民,他們同樣也開始出現傷亡了,我這邊也不能置之不理。」李富貴現在發現西方國家的使節老是這樣變來變去有壞處也有好處,壞處就是突然換上來一個新人又得重新培養感情,好處就是換了一個新人自己就能根據目前的地位變化擺出一幅新嘴臉,而不必顧及以前的自己。

    「這一點我們一定會注意,不過中國人長得實在和越南人差不多。」道格拉爾因為剛來中國不久,還並不瞭解中國對僑民的一貫態度,要是布爾布隆的話肯定會對李富貴的這個借口嗤之以鼻。

    「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和平的解決這個問題,越南畢竟是中國的屬國,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想我還是有權力作出一些裁決的。」

    「總理大人如果願意出來主持公道那實在是太好了,這件事情如果繼續升級那必然會引發一次大規模的遠征。」道格拉爾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實際上他們的確向國內發出了這樣的請求,現在請李富貴來做調停也有緩兵之計的意思。

    在這場談判中李富貴擺起來一幅公正的樣子指責越南約束民眾不力,但是同時對法國人提出的賠償條件落地還錢,結果這場談判在上海時斷時續,同樣在越南的戰鬥也是打打停停。

    每當事情反反覆覆、拖拖拉拉的時候時間就過得飛快,法蘭西帝國的遠征軍與李泰國為北京籌組的艦隊一前一後的到達了亞洲,拿破侖三世對海外的殖民地戰爭非常重視,這是一個很適合用來轉移國內民眾視線的方法,所以當他聽說法國軍人在越南居然討不到便宜的時候立刻表現的怒不可遏,同時國內的輿論也十分支持對越南進行懲罰,於是一支上萬人的遠征軍就這樣被派了過來。

    這件事倒是有些出乎李富貴的預料,他始終認為目前的歐洲正處在大風暴的前夕,法國人應該不會把手伸的太遠,不過看來拿破侖三世顯然並不這麼認為。在此之前李富貴剛剛參觀了李泰國的艦隊,情況比李富貴預想的要好,從船的情況來看還算不錯,這七艘艦船現在李富貴是不怎麼放在眼裡了,可是要是當年絕對會饞得他流口水。

    雖然艦隊的事情李富貴沒有能夠阻止,不過在禁毒的問題上最後他還是和英國人達成了妥協,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奕欣既沒有辦法禁除西南逐漸蔓延開來的種植鴉片的行為,對嗎啡走私就更是束手無策。所以英國人發現他的配合毫無作用,嗎啡走私仍然十分猖獗。更糟糕的是,這些嗎啡以英國為集散地向歐洲各國擴散,同時李富貴利用他在歐洲的關係開始編排英國人,彷彿這一切都是因為鴉片貿易造成的,英國人簡直成了毒品販子的代名詞,教會這一次更是旗幟鮮明地站了出來,在庇護九世看來目前的中國遠比英國更有價值,同時歐洲的輿論也已經呈現出一邊倒的聲討浪潮,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國如何經受鴉片的毒害他們或許可以不管,但是如果這種回流現象繼續發展那就不堪設想了,這兩年嗎啡的價格持續走低已經引起了很多有識之士的警惕,就是在這種形勢下英國政府最終同意了禁止鴉片貿易。李富貴還專門在上海弄了一個全面禁止毒品貿易公約,很出了一把風頭,當然這裡面的代價就是他一下子丟掉了兩大財源。

    在國內的禁煙運動雷厲風行,抽鴉片的被劃分到大清律裡面的光棍一欄裡面,懲罰之重讓人咂舌,兩江和湖廣執行的力度最強,兩廣和北方也慢慢跟進,奕欣和李鴻章當然知道鴉片的危害,只不過他們不喜歡得罪人,等到大家的怨恨基本上已經集中到李富貴頭上的時候他們才開始逐步地加強禁煙的力度。等到李富貴參觀李泰國的艦隊時兩江鴉片已經徹底的轉入了地下,由於李富貴對黑社會的控制地下的煙土交易也是日漸艱難,其他的地方鴉片也從普通百姓的視野中消失,官場中的吸毒風氣也是大為收斂,起碼他們不敢再公然吸食鴉片了。

    這個時候的李富貴才真正感覺到中國的樣子已經變了,兩江不留辮子的人越來越多,夾克衫和牛仔褲開始風行,走在街上有時候竟會讓他再一次產生時空倒置的錯覺,自行車逐漸變得多起來,經由國產化之後這東西已經具有現代自行車的雛形,那種高得能夠把人脖子摔斷的自行車在給大家帶來了足夠的驚奇之後漸漸的退出了舞台,李富貴親手設計的新式自行車開始開始帶領這種交通工具進入實用階段,中國這個未來的自行車王國終於露出了冰山的一角。

    六四年的中國戰事相對平和,大家都把眼光更多的放在內部,曾國藩雖然信誓旦旦的要滅掉石達開,不過經過對兩江成功經驗的分析之後他們也意識到想要真正的擊敗對手必須先要自己強大,所以他們一方面積極串聯準備對石達開來一次大規模的決戰,另一方面開始扶助農工,在湖南興辦工廠仍然不太現實,不過小規模的作坊得到了政府的鼓勵,根據市場的需要對原材料進行初級工或者生產一些簡易的工具和零件,在大工業的夾縫中艱難的求生存。奕欣現在基本上不再關心南方的戰事,實際上當今的中國可能就屬他最希望這場戰爭永久的打下去,在他看來這是漢人殺漢人的戰爭,天下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等到南方的老百姓都厭倦了各派的廝殺之後他們就會想起當年在皇帝統治下的幸福日子。

    兩廣的改革分成了兩條線路,李鴻章始終無法完全拋開官營的思想,同時他周圍有一大群求官者盯著實業裡面的總辦、委員的位子,這些官職因為初創,一切都沒有定例,撈起錢來尤其方便,這裡面以李鴻章的大哥李翰章為首,已經形成了一個相當有勢力的集團。與此同時升任兩廣總督的李鴻章也沒有忘記他答應張樹聲的事情,現在張樹聲專管廣東商辦實業方面的事情,他的確給商人們提供了不少方便,很多本來需要久拖不決的投資計劃在他的干預下快速的被批准,地方官對私人產業也不敢像以前那樣肆意刁難了,同時張樹聲也發現這個缺實在是太肥了,絕對不比李翰章差,不過兩廣的官場對此倒沒有什麼閒言碎語,畢竟兩廣的戰事有一半都是他打的,憑借這樣的功勞得到這樣的酬謝也是應該的,而且張樹聲撈錢的同時也為地方做了不少事情,相對來說李翰章的名聲就差多了。

    六四年還有一件讓李富貴高興的事是居然有一個人要設計飛機,雖然中國現在已經有一些科研項目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比如說用天然橡膠製作避孕套的研製工作,不過像飛機這樣高精尖同時還非常危險的科目李富貴還沒有想過要去嘗試。

    當李叔把這個叫華玉風的年輕人帶來見他的時候李富貴不禁暗自皺了皺眉頭,「現在研究飛行未免早了點,而且就算要飛也輪不到一個瘸子吧?」李富貴在心裡想道,不過嘴上他還是熱情的鼓勵了這個年輕人一番,畢竟一個瘸子能立下飛天的夢想也是不簡單的事情。

    「我也是看了大人的大預言書才堅定這個理想的,大人在書中說人類飛行應當學習魚而不是效仿鳥更是讓我頓開茅塞。」華玉風趕忙表明自己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是來自李富貴。

    「你知道大預言書是我寫的?」李富貴有些奇怪,畢竟這件事情一般人不會知道。

    「是李大人告訴我的,小人知道此事洩露天機,我是絕對不會隨便說出去的。」

    李富貴看了李叔一眼,「我也只是不喜歡被俗名所干擾罷了,這件事本來也不是什麼機密,你知道就知道了,只要不到處去宣揚就沒有關係。說起來你這腿會不會影響你試驗飛行?」李富貴最後還是決定過問一下華玉風的腿,李叔帶著個人來時要申請一大筆科研經費,本來作為軍工的首腦李叔是有權利批准一定數額的研究費用的,可是這次的數量已經超出他的範圍了,既然牽涉到這樣一筆錢李富貴決定還是認真一點。

    「我這條腿是上次試驗飛行的時候摔斷的,不過現在已經基本上好了,只是還不怎麼能使勁,不過醫生說再這樣有兩個月我就完全好了。」

    「你的腿是飛行的時候摔斷的?年輕人很有闖勁啊,不過會不會太危險了?」李富貴現在對這個人倒是真有些好感了。

    「飛行肯定是有危險的,我根據大人的啟發使用那種寬大的飛翼進行滑翔,可是操控上總還是有些問題,經常一個控制不好就摔了下來。」

    「玉風上次找了個高地孤注一擲,結果摔斷了腿。」李叔在旁邊補充道。

    「從低坡起飛滯空時間實在太短,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著地了,那次從高處往下滑我已開始還真的找到感覺了,可是風向一變我就翻了過來。」華玉風趕忙為自己的行為作解釋,他可不希望給人留下一個瘋子的印象。

    李富貴笑了笑拿起華玉風設計的滑翔機圖紙,與他記憶中的差不了多少,他記得這種滑翔機飛得好的話能在天上飛很長一段時間,「你現在想要用火車來幫助你進行飛行試驗?」

    「是這樣的,我養傷的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才能模擬飛行的環境讓我們來測試飛機的設計和熟悉操控的方法,現在的高速列車時速已經可以達到四五十公里,這在以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就算是鳥也不一定就能飛到這麼快,所以我想如果由火車拖著飛機在空中飛行那我們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研究飛機的結構、平衡還有升力,同時飛行員即便失去控制也不會摔死。」

    在李富貴看來這似乎和風洞試驗室的原理一樣,「你們要求修一條四十公里長的專用鐵路,這個投資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這的確是最麻煩的地方,可是如果不用專用鐵路,研究的保密性就沒辦法保證了。」李叔同意李富貴的看法。

    李富貴有些猶豫不決,「這件事我恐怕還要考慮一下,畢竟投資很大,說不定還需要專業的計算。」

    當華玉風離去之後李富貴問李叔:「您覺得我如果批准了這個計劃他能成功嗎?」

    「我覺得他能成功,實際上如果不是我禁止他繼續從事高台起飛的實驗他或許還不會想到這個計劃,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一些操控的竅門,但是我不能讓他再冒險了,就算他不考慮自己的安危,可是玉風死了以後就沒有人敢再繼續這樣的試驗,那樣對研究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李富貴沉吟了一會,「即便他成功了,可是適合飛機使用的動力在幾十年內無法成熟,那樣滑翔機並不會有太大的實用價值。」

    李叔笑了笑,「這我也知道,要想真正的飛行就必須有動力,現在最強的動力就是蒸汽機,可是那東西太重了,其實當初他來我這裡申報科研項目的時候我也想到過,但是我還是批了他的計劃。」

    「為什麼呢?」李富貴有些奇怪。

    「你曾經說過,我們漢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具有冒險精神了,如果現在一個人能夠在天上飛那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呢?」李叔微笑著問道。

    「飛行一項是屬於神的領域,幸好中國人並不是太過盲從神佛,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在廟裡供火車頭了,記得當初看到持國天王跨坐在火車頭上彈琵琶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不知道對滑翔機的崇拜能持續多長時間。」

    「歐洲人用他們的冒險精神征服了海洋,而我們要用這種精神來征服天空,中國現在好像還沒有什麼能夠站在世界的前列吧?我想在這方面進行開創性的實驗是有意義的。」李叔的神情有一點激動。

    「這倒是有道理,如果我們能夠最先造出將人送上藍天的重於空氣的航空器的確很有意思。」

    「就如你在兵家思想裡所說的一樣我們之所以不再冒險是因為冒險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久而久之人們當然就不再冒險了,所以我們如果想要重塑華夏之冒險精神就必須先讓大家看到冒險是有好處的,也正是因為這個我堅決不同意華玉風再次去冒險,我們不能讓人們覺得死亡才是冒險者的下場。」

    「嗯,很矛盾啊。飛行是最吸引眼球的活動,也是最冒險的活動,華玉風憑此發達倒的確可以樹立一個榜樣的作用,這個見效比較快。」李富貴心中暗道慚愧,他一開始還想著招募一些不怕死的來進行飛行試驗,倒沒有想到這一層。

    「如果經常有滑翔機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倒的確算是一景,比起來氣球那個東西危險性不夠,不過修建專門的鐵路恐怕不太可能,而且火車的速度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高速列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們以前試驗的時候觀察過滑翔機平穩飛行的速度並不快。如果沒辦法修專線的話利用夜間開專列可不可以呢?」

    「這倒是可行,說起來我們的科研人員也不容易啊,這些年已經有些成果可以投入實用了吧?」到目前為止兩江的科技主要還是靠引進,自發的研製還是無法得到高度的重視,畢竟經費有限,引進的東西很多都能立刻產生效益,比如去年周光卓把顯微鏡引入蠶桑業的育種當中培育出來的良種產量提高了一倍,今年推廣之後兩江的絲綢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豐收,連李富貴都不敢相信用顯微鏡照一照然後做一些簡單的挑選就能有這樣大的收穫,憑此一役農業科的人一個個揚眉吐氣。可是這種真正的做自我研發的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薄弱的底子使得他們能研製成功的東西鳳毛麟角,到現在真正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幾組化學武器,就是這些東西還基本上因為過於超前難以被投入實用。或許滑翔機真的是他們翻身的一個機會。

    「等到稅收上來了還真是要對原創多多傾斜才是,十九世紀可是發明大爆炸的時代,如果真的有機會還是要緊緊地抓住才是。」李富貴在李叔離開後開始思考起中國在趕超上將要面對的困難,在這個方面他的確可以幫助中國少走些彎路,但是並沒有多少取巧的餘地,歷史上的發明除了很少的一些是因為運氣好誤打誤撞得被發現之外無不是反覆摸索才被研製出來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2
對於李泰國的這支艦隊李富貴看了一圈之後也就沒什麼興趣了,這些船要價百萬是高了一些,不過還不算太離譜,李富貴覺得奕欣買這麼些東西似乎沒什麼用,不過還算不上被人騙。只是李泰國和這個艦隊的司令阿斯本一唱一和,擺出一幅牛氣沖天的樣子讓他感到好笑,現在的李富貴可不是當年那個剛出道的二鬼子了,像他們這樣一個副領事一個海軍上校早已經不放在他的眼裡,現在看著兩個人一副中國救世主的姿態實在讓他感到好笑。李富貴並不知道這兩位在香港的時候李鴻章可是刻意的奉承,把他們都快捧到天上去了,兩個人現在真的以為中國的戰局將由他們一手改變。

    李富貴也是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注意到李泰國,以前他和這個人打交道的機會不多,這個傢伙一身大英帝國的傲慢勁頭,同時他自稱大清帝國第一海軍大臣也讓李富貴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奕欣與這位李泰國之間究竟是怎麼談的,可是這個官職怎麼聽怎麼好笑。對他們的這種傲慢的態度李富貴也不理會只是後面的談話中不斷的把歐洲的那些大人物順嘴給帶出來,常常噎的兩個傢伙說不出話來。

    阿斯本艦隊到達天津之後立刻出現了麻煩,李泰國當時與寶鋆定下的協議相當模糊,對於艦隊的指揮只是約定由一位中國總兵總統,同時在一些重要位置招募洋人來擔任,李泰國原來是打算架空這個總統,使其只有名義上的指揮權,可是回到英國以後和那些艦長們互相吹捧之後腦袋一熱乾脆連這名義上的東西也不要了,自命大清帝國第一海軍大臣,然後把那個莫名其妙的總統頭銜在倫敦就授予了阿斯本,連帶這個位艦長都冊封了在中國的官職。更是在艦隊中訂立了一套自己的章程,其中阿斯本只服從李泰國交來的清皇帝的命令;李泰國如果遇到令他不滿意的命令,可以拒絕傳遞的規矩讓北京的老少爺們一下都傻了眼,奕欣實在不明白自己的艦隊怎麼可能定下這樣的規矩。而且這次阿斯本艦隊滿員而來,根本沒有使用中國水手的意思,這也讓那些對引進西方艦隊心存疑慮的大臣們找到了口實,實際上連奕欣和文詳也認為如果按照這套章程來那麼這支艦隊非但不是大清國的,恐怕連僱傭軍都算不上。

    雙方開始交涉談判的時候李富貴在南方也瞭解到了這件事情的內幕,這樣滑稽的事情他以往還從來沒有遇到過,英國人雖然傲慢但是做事的邏輯倒是從來不亂,這次李泰國弄出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他實在是看不懂,他立即找到肯特向他詢問這位先生的精神狀態。

    「李泰國先生的腦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肯特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不太好辦了,他雖然還不算很瞭解中國,但是像這樣完全不遵照協議的行為想要讓清政府接受恐怕十分困難,何況雖然這件事是繞過李富貴做的,但是李富貴畢竟是中國的萬國總理大臣,現在鬧僵了他肯定要出面,在與李富貴交涉的情況下想要讓中國接受事實那可以說是不可能的,肯特知道他不止一個前任說過李富貴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但是李泰國能夠讓海軍接受他的這種作為必然在國內是找到了靠山的,否則他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不知道內閣裡的哪一個傻瓜被他給騙到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倒是趕快向政府說明這裡的問題。

    「他的腦子沒毛病?那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真的視我大清都是一幫什麼也不懂的傻瓜嗎?」李富貴的言辭有些不客氣。

    「這主要是艦隊司令的意思,您也知道北京方面並沒有懂得海軍的人才,阿斯本上校也是出於維護艦隊戰鬥力的考慮才定下了這樣的規矩。」肯特現在想先穩住李富貴,他希望李泰國和阿斯本在北方能夠盡快的與清政府達成妥協,這樣就用不著富貴出面了。

    「是嗎?我曾經與貴國海軍一長一短的合作過兩次,那兩次的經歷都很愉快,絲毫沒有這麼些奇怪的規矩啊?他一個小小的上校就這麼牛,我還真是長見識了。」

    「大英帝國的海軍軍官都有他們的驕傲,有些事情的確不是我們外交官可以控制的,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一些誤會,既然當事雙方已經在天津面對面的交涉了,我們就等他們談出一個結果來再說,好不好?」肯特現在只能採取拖延的戰術。

    李富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暫時我們就看北方究竟能談出一個什麼來,不過我聽說那位阿斯本上校揚言要扣下大清海軍的這些船隻,您最好轉告他我作為大清帝國的萬國總理大臣是絕對不能允許他這麼做的,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那就只好把上校先生和他的部下們從船上請下來了。」

    這話在肯特聽來是一個威脅,一個使用武力的威脅,如果從噸位和火炮數量來說李富貴的艦隊的確比阿斯本艦隊強,不過英國海軍之精良不僅在裝備,組織與訓練同樣時他們戰力的來源,肯特並不認為李富貴能吃定阿斯本,但是這是李富貴第一次使用這樣的威脅,雖然很隱諱,而且這件事本身有其特殊性,但是肯特還是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開端。

    北方的談判進行得並不順利,一方面李泰國和阿斯本的態度的確把滿清政府給嚇住了,所有人都認為這次這兩個傢伙是來者不善,有不少人都覺得本來海軍就不是當務之急,現在那個阿斯本還叫囂著要解散艦隊,乾脆趁此機會就把艦隊解散了,把這些人打發走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其實奕欣現在未嘗不想把他們打發走,但是事先自己已經把話說滿了,如果現在破財消災李富貴會鬧事不說,自己這個面子也實在丟得太大。所以他還是希望能夠把這件事辦出一個好結果。阿斯本的態度很強硬,對於各種權力絲毫不肯讓步,他甚至向清政府發出最後通牒,不過北京的那些大爺就算再沒有見過世面也不會把他一個小小的上校放在眼裡。寶鋆最後還是從李泰國身上下手,他真的許了李泰國一個第一海軍大臣的頭銜,年奉五千英鎊,這實在是個很誘人的條件,李泰國接受了之後反過來做阿斯本的工作,他們商定暫時接受清政府的部分條件,等到艦隊站住了腳到時候再陽奉陰違,清政府又能怎麼樣呢?

    最終雙方商定新艦隊由中國選派一名武職大員擔任「漢總統」,阿思本擔任「幫同總統」,任期4年。艦隊的一切事宜由兩總統協商辦理;艦隊作戰應聽從兵部的節制調遣,行兵進止由中國主持。表面上看起來這一套的確算是挽回了中國對這支艦隊的主權,不過李富貴並不這麼看,畢竟船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英方的,一個漢總統未必能管什麼用,更何況北京的那幫武職大員能有幾個好的,阿斯本只要讓船從風浪裡走上一趟,保管這位漢總統以後再也不敢登船了。

    事情果然讓李富貴料中,漢總統居然是李富貴的老朋友德興阿,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富貴不禁一陣天旋地轉。不過奕欣也有他的苦衷,目前的朝廷因為接受李富貴的教訓所有新軍的將領都不再任用漢人,相對來說陸軍比較好辦,還有蒙古人能幫他們撐一下,可是想要把這些草原之子送到廣闊無垠的海洋上去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了,因此這位海軍漢總統只能由滿人擔任,這個選擇面就實在是窄了一些,有軍功的無非就那麼幾個,再刨去綿愉、官文這樣功高位重的,數來數去還就德興阿在戰場上呆的最久,還有一些戰功,因此就把他給選上了。

    阿斯本還真的像李富貴所猜的那樣準備了一套海上過山車來招待德興阿,可是沒想到德興阿上船轉了一圈一聽說阿斯本想要出海立刻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艦隊出海,頗多糜費,我看還是在港口裡操練一下就可以了。」

    阿斯本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檢查了自己的聽力以後立刻開始懷疑翻譯今天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幾經確認之後他也不再跟德興阿囉嗦,等到德興阿上岸他就直接生火起錨出海,丟下德興阿在岸邊大罵。

    實際上德興阿的觀點在滿清的官場裡還是有一定市場的,自從這支艦隊買來之後北京很多人都覺得腰桿挺直了一些,他們認為洋人和李富貴所憑持的輪船之速,洋炮之遠現在大清終於也有了,再不是大鬼子、二鬼子們所獨有了,這支艦隊放在北方,只要大家經常見到,則見慣而不驚,以後大鬼子、二鬼子們就漸失其所恃了,至於是不是要操練使用倒在其次。

    北京的海軍風波及以平息李富貴也就不再管他們了,從內心來講他也想看看這支艦隊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李富貴現在為越南的事情著實有些上火,作為這次遠征指揮官的呂西安中將在到達越南後立刻攻克了西貢,等到北方談判完成之後連順化的要塞也拿了下來,河內看來也很難守住,事情已經很明顯的失控了。

    王彥超給李富貴送來一個很不好的情報,那就是越南的肆德皇帝阮福蒔看來要撐不住了,他已經更為積極的尋求與法國的和解,而李富貴主持的上海和談已經被丟在了一邊,這讓李富貴覺得自己遭到了出賣,當然他的心態還算平和,畢竟他從一開始也打著出賣別人的主意,根據王彥朝的情報肆德很有可能要接受法國的保護,這是讓李富貴頭疼了一下,不過接下來他馬上又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現在海底的電報線路經由台灣一直鋪設到了廣州,所以李富貴和李鴻章之間消息傳遞的非常快,兩個人很快就越南的問題進行了一番磋商,在這個過程中有時候還會把奕欣也拖進來徵求一下意見,不過奕欣倒是很識相,總是表示李富貴是萬國總理大臣、李鴻章是兩廣總督,對於越南的事他們兩個可以臨機決斷,不用請示北京了。

    李富貴的態度很明確,既然法國想要把越南納入他的羽翼之下我們也不方便硬攔著不讓,但是中國必須保有一層屏障,既然肆德已經擺出一副案板上的魚肉特有的形象,那剩下的事就是中國和法國之間的問題了,李富貴希望能夠謀求越南北部自治。對於這件事他可以在外交上施加影響,但是具體的工作必須由李鴻章來完成。

    李鴻章當然看得出來這事對他有不小的好處,如果弄得好他可能成為這個時代第一個開疆拓土的中國人。當然這麼做的風險也很大,法國遠征軍的威力李鴻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著實吃驚,如果弄得不好引發中法衝突他這兩廣可就立刻成為前線。

    就在李鴻章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富貴已經以護僑的名義要求法國不要進攻河內,否則中國軍隊必將跨出國門保護他們的百姓。呂西安雖然並不害怕中國的威脅,不過道格拉爾認為最好不要太過刺激中國,而且越南已經準備接受法國的所有條件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

    呂西安最後在表面上接受了道格拉爾的意見,不過他在接應被圍困在海陽的法軍時還是向當地的越軍展開了一輪進攻,他只答應道格拉爾不進河內,這位遠征軍司令並不是公使的下屬,所以他覺得只要遵守了諾言,其他的就隨自己的高興了。

    當法軍的解圍部隊登陸以後,越軍就撤掉了對海陽的潛在包圍,法軍也沒有向河內挺進,所以他們之間的戰鬥規模並不大,和安德烈一樣呂西安也察覺出這裡的越軍與他前面交過手的那些不一樣,實際上他感到自己的部隊在人數相等的情況下並不佔上風,這實在是一件很難想像的事情,氣候與地形並不能說明所有的問題,畢竟這支法軍中有幾個團曾經在非洲的叢林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憑借他敏銳的感覺呂西安能夠確定自己對面有一群職業軍人。

    在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之後呂西安覺得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了,他已經達成了所有的戰略目標,越南人現在已經只能在一些枝節的地方討價還價,他完全不應該在這種不能完全施展力量的戰場上與對手較量。不過他雖然停止了對河內方向的軍事試探但是仍然擺出了一副隨時可以進攻河內的架勢以使談判進行得更加順利。

    呂西安仔細收集了越軍的情報之後發現大部分的越軍的確完全沒有戰鬥力,但是有一支僱傭軍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特徵,兩者之間的差別如此明顯所以那些原來駐守在海陽的法軍一眼就能分辨出他們。安德烈對此尤其有經驗,他現在一聽槍聲就知道對方會給自己惹多大的麻煩。

    「安德烈上校,你對這支部僱傭軍有什麼看法?」

    「根據我們抓到的俘虜來看,他們一定和中國人有關係,我對中國軍隊有一點研究,這支僱傭兵的武器、編製以及訓練方法都有中國富貴軍的影子,只是他們的戰術我從來沒見過,很讓人頭疼。」

    「我也聽說他們的首領是一個中國人,這有些讓人頭疼,如果中國的軍隊都是這個樣子的話那他們的外交大臣所說的威脅還真讓人擔心。」

    「您認為這是中國在暗中派軍隊來對抗我們嗎?」

    呂西安搖了搖頭,「我向那些外交人員求證過,他們都斷然否定了這種可能,我想這只是一種正常的滲透,畢竟這些都是中國的屬國,他們向中國尋求指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大家在創建海軍的時候總是會想到請英國的教官一樣。我只是擔心中國的戰爭能力,在此之前我一直認為這個古老的帝國只是等待我們去開發的處女地。」

    「我認為現在的中國起碼不弱於土耳其,六年前的戰爭之所以能夠那麼順利的完成恐怕與他們國內的內戰有關,現在這場內戰雖然還沒有結束,不過聽說已經到了尾聲。」

    「你說這支僱傭軍能不能為我們所用,如果我們借用他們來控制越南會不會比利用他們的皇帝要好,就我所知他們當前的這個皇帝已經無法很好的控制這個國家了。」

    「如果他們真是僱傭軍那應當可以被金錢所收買,可是如果他們只是盯著僱傭軍名頭的中國軍人那就很困難了。這是政客們的工作,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

    「我會給政客們提建議,僅此而已。」呂西安自嘲的笑了笑,實際上他未嘗沒有從政的打算。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3
最後越南與法國談判的結果除了給予法國各種貿易外交上的特權之外還割讓了南部的一些地區,同時承認法國的保護,這最後一條使得中國有了直接介入的借口。就如同法國和越南之間的談判繞開了中國一樣,中國和法國也把越南扔在了一邊,李富貴要求把河內以北的土地都劃為一個自治領,算是中國的勢力範圍,因為越南畢竟是中國的屬國,如果就這樣轉到法國的手上實在讓中國太丟面子。

    「總理大人,您要知道,我們這次懲戒越南完全是因為他們殺害了法國的公民,並不是針對中國的行動,您完全不必為此擔心。」自從李富貴升任萬國總理大臣以後,他對待各國友人的調子就漸漸的有些變了,以前他可以明目張膽的把中國的利益擺到桌面上和洋人進行交易,但是現在在其位謀其政,侵犯中國利益的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在侵犯李富貴的利益,各國也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這種角色轉變。

    「我知道法國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我這個人對越南並沒有什麼好印象,如果法國相要吞併它,我個人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只是我現在是萬國總理大臣,如果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失去越南,以後我就沒法混了。印度支那的地方大得很,將來柬埔寨和暹羅也會面臨這樣的問題,不如我們這一次建立一個越南模式,以後如果再有這種事就按照這樣辦理,你看怎麼樣。」李富貴這一次表現得有些赤裸裸,他現在既然無法阻止越南離開那不妨就乾乾脆脆的分上一份。

    「我們法國人不認為分割越南是一個很好的模式,實際上我們現在並沒有吞併越南的打算,越南的完整應當被尊重,同時中國對越南所擁有的宗主權也是可以保留的。」道格拉爾權衡之後覺得如果北部設立親中的自治領之後中國對河內的影響反而很可能加強,除非阮朝把首都遷到南方去,否則中國必將以更強勢的姿態出現在越南,這樣對法國反而不好。

    看到這個法國人的胃口不夠大李富貴有些擔心,他本來打算把大部分的越南塞進法國人的胃裡,他們這幾年必然消化不良,然後再趕上普法戰爭到時候一使勁就能讓他們把整個越南吐出來,甚至可以讓法國人在整個東南亞都站不住腳。「我覺得您的態度太過消極了,皇帝陛下進行這樣規模的遠征絕不會是僅僅為了懲戒一下越南,我相信吞併才是皇帝陛下的最終意圖,雖然他可能的確沒有計劃這一次就達成這個目的。但是畢竟一萬多大軍開赴印度支那,又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或許我應當派特使就越南的問題直接與皇帝陛下做一個交流。」

    道格拉爾很是矛盾,就他個人的觀點他認為目前吞併越南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他也知道李富貴如果以中國的名義向拿破侖三世提出瓜分越南的計劃十有八九會被接受,到那時自己的做法就肯定會被人詬病,「總理大人既然覺得瓜分越南是一個更好的解決方案,我想按照這個思路應當也可以,大人認為以什麼樣的名義進行瓜分呢?」

    「這個嘛,阮福蒔無視大清在越南的權益接受法國的保護這是犯上不敬的行為,我在此前已經表明了對這種行為的憤慨。不過考慮到中法兩國的傳統友誼,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商量,我們以護僑的名義在越南北部劃出一塊自治領,以保護這塊區域不受中法越三國關係變化的影響,至於其他的地方大清承認法國獲得的一切權益。您覺得這個怎麼樣?」李富貴很隨意地說道。

    「您這麼做其他的屬國會是一個什麼態度呢?」道格拉爾仍然不太希望法國政府承受這樣的誘惑,所以他還是希望能夠勸說李富貴消除這個念頭。

    「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是阮福蒔先不義,我相信其他的屬國會站在我這一邊的。」李富貴在心裡暗暗冷笑道:「別以為低頭作個屬國就想怎麼佔便宜就怎麼佔便宜了,平時什麼好處沒見著他們的,送幾個芒果來就把中國打發了,有外敵來侵略就想到中國,中國出人出力打贏了這些傢伙得意洋洋的繼續坐他們的小朝廷,中國人打輸了他們立刻就換主子,我倒想知道那些屬國看了越南的下場還有沒有興趣接受法國的保護。」

    最後道格拉爾同意向政府請示,和他們兩人預料到的一樣拿破侖三世看到這個建議之後果然大感興趣,一再稱讚李富貴不愧是法國人民的好朋友。拿破侖三世一生在歐洲當然與他那個偉大的叔叔相去甚遠,但是如果比起海外的擴張他倒是完全壓倒了拿破侖一世,甚至超過了法國歷史上的大部分君王,這也是他獲得民眾支持的一個重要手段,所以當呂西安中將所獲得的輝煌勝利傳回法國國內的時候拿破侖三世就已經預感到結果可能比預想中的更好,現在看到原先最大的阻礙中國同意瓜分越南,而且所要求的土地面積也並不大,實際上拿破侖三世覺得就是把河內也劃入中國的勢力範圍這個買賣也很划算。

    於是所有的條款立刻被批准,呂西安被任命為安南總督,肆德皇帝和法國簽訂的條約被廢除,中法越重新擬定了一份合約,除了肆德之外皆大歡喜。

    就北越的控制權,李富貴和李鴻章又討價還價了一番,原來李鴻章對北越的態度一直模稜兩可,直到三方條約簽訂他才明白這件事已經辦成了,當然他也知道現在想要直接接手北越是困難了一些,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一點力氣也沒出,可是中國要想真正的控制這塊土地繞開他又不行,所以兩人就基於這樣的局面把北越的各項權力完全分開,李富貴主軍,李鴻章主政,最後也算相得益彰。

    在越南的事情過去之後王彥朝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他這次來只是向李富貴作匯報的,很快還要回到越南去。兩江的變化讓他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說起來離開這裡還不到十年,很多地方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同樣人事變化之快也讓人目不暇接,他當年的一個戰友現在已經是揚州的市長了,這讓王彥朝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若是說起吃苦自己這些背井離鄉在異域征戰的官兵們要比留在國內的這些人多上十倍,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這些人的職位、軍銜都不及留守國內的傢伙。

    心頭有些怨氣的王彥朝也在埋怨當年自己的眼光實在太差,那個時候李富貴為了吸引人們投入到這項工作中來還是給了這些出國征戰的人一些好處的,當時誰也沒有料到國內會發展的這麼快,大家還覺得裡邊和外邊差不多,南洋的大米還很好吃,可是現在再一看就完全不是這樣了。

    對於王彥朝的情緒李富貴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他對王彥朝帶來的一條訊息非常感興趣,那就是新任法國安南總督呂西安想要收買王彥朝。

    「你回去就立刻答應他,價碼你自己開,盡量把越軍的控制權拿到。」

    「司令是想讓我作內應?」

    「不完全,暫時你可以盡力的為法國人做事,同時加強你這支軍隊的訓練,其他的越軍如何糟糕都沒關係,這支軍隊一定要給法國人留下好印象。」

    「這沒有問題,司令的意思是我真的盡全力去鎮壓那些越南人?」

    「是的,你必須以一個背叛者的身份出現,與抵抗組織的聯繫必須全部斬斷,同時我會在各處鼓動對法國人的反抗,你只管去鎮壓。」

    這個要求讓王彥朝有些不明白,「即便是有中國人參與的反抗我也鎮壓?」

    「是這樣的,你必須獲得法國人的信任,到時候我有新的任務給你。」

    「大人的命令我萬死不辭,只是希望將來司令能夠記得我們這些流落異鄉的人。」

    李富貴有些奇怪的看了王彥朝一眼,這話聽起來味道有點怪,「怎麼了?有情緒?你們這次的行動做得很好,這些功勞我都記得,估計你離開祖國之前就能帶上少將軍銜了。不過接下來的任務仍然很有難度,你要有心理準備。」

    聽到這話讓王彥朝心裡平衡了許多,不過疙瘩並沒有完全解開,「司令,其實我並不是為自己爭功,我只是覺得我們這些在東南亞作戰的軍人都快要被祖國遺忘了,我們的士兵在所有的富貴軍中經歷的戰鬥次數絕對是最多的,戰損比也是排在第一,可是他們死了連撫恤金都沒有。」

    李富貴歎了一口氣,「殖民地戰爭必然是非常艱苦的,當年覺得你們家裡面都沒有什麼牽掛,而且那個時候財政也的確有困難。不過現在好了,我李富貴什麼時候背棄過追隨我的人嗎?將來你們這些海外兵團的各項待遇只會比國內的高,撫恤金我打算定雙份,你們可以自己指定受益人。」在李富貴看來現在對東南亞這幾千人當年的安排的確有些不公,隨著這些年的改革留在國內的陞遷機會很多,畢竟有大量的位子等著人去坐,可是海外軍團仍然只能憑借自己的軍功一步一步的殺上來,而且他們所處的環境又比國內險惡的多。

    「太感謝司令了,我們這些人就算把命豁上也要完成任務。」

    「彥朝,你看到國內的變化了吧?」

    「看到了,真是沒想到。」

    「是不是在想:要是哪一天我能擺脫那悶熱、潮濕的叢林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就好了?」

    「這個…」王彥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實際上他的確有這種想法。

    「你在海外多年,應該知道兩江現在雖然十分繁華不過要是和那些列強的本土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是這樣的,我有時候真的想不出巴黎、倫敦得是一副什麼樣子。」王彥朝露出一副神往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那些外國人能夠離開他們那麼美好的家鄉到這個潮濕、悶熱的叢林中來呢?」

    「他們能夠在殖民地得到財富,而且如果按照西方人的生活方式越南的環境也不算很不舒適。」

    「我可以告訴你們,海外軍團同樣可以在這些殖民地獲得地位與財富,畢竟你們當年都是拔尖的戰士,說起這些年為國奉獻沒有人比你們做得更多,新政權決不會辜負那些為它出過力的人,這個信任你們應當給我。現在國內的發展的確很快,這一點可能讓你們看得有些眼紅,不過大中華命中注定就要聲威遠播,將來你們的機會比起國內來只多不少。」李富貴也覺得現在多少有些對不起這些人,「不過你們也不要什麼事情都指望政府,當年選你們出來的時候也是看中你們頭腦靈活,在殖民地的活動中發財也是很容易的事,你們只要記住自己力量的源泉,至於具體的手段我並不會作太多的約束。」

    得到了李富貴這樣的承諾王彥朝十分感動,他覺得和李富貴的距離一下子拉進了不少,實際上以前他認識李富貴而李富貴很可能不認識他,「聽司令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以前我們就怕被祖國給拋棄,畢竟我們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知道,當年出國的時候也是豪氣萬丈,可是在叢林裡呆了這幾年真的是有些想家了。」因為情緒激動王彥朝的話語裡竟然有些哽咽。

    「知道班超嗎,七八十歲了還能威震西域,你們這些傢伙怎麼這麼沒出息,將來你可能要比班超走的還遠,像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能放心。」李富貴可看不得這些傢伙動感情,對於李富貴來說一直並不贊成把軍人訓練成鋼鐵,不過海外的形勢太過微妙,實在容不得的什麼差錯,所以有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希望海外兵團是一支不存在任何意外的工具。

    王彥朝平定了一下情緒,「對不起,我太激動了,司令您不知道遊子突然還鄉的感覺,我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熱愛這片土地。以後不會了,您說我會走得比班超還要遠?難道要去非洲?」

    李富貴笑了笑,「非洲未來會不會出現在中國的目光中我不敢說,不過現在我相信還不會,你倒是很有可能去歐洲轉一圈,到時候就用不著再忍受這樣惡劣的氣候了。」

    「歐洲?」王彥朝實在無法想像自己這些人到歐洲去幹什麼,以他對世界的瞭解李富貴怎麼也不可能現在就把手伸到歐洲去,再過二十年恐怕也不可能。「司令想要在軍事上介入歐洲的戰爭?」

    「當然不可能是我把你們送去,」李富貴知道王彥朝在想什麼,「不過法國人有可能把你們帶去,等到他們丟掉安南的時候。」李富貴臉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法國人現在如日中天,會很快失去安南嗎?」王彥朝覺得今天的司令特別的神秘。

    「會的,所以你必須弄出一幅法國人一離開你就呆不下去的假相,同時這支僱傭軍還有足夠的戰力,我想法國人會接受這樣一支殖民地軍隊的,畢竟他們的外籍軍團也是很有名的。」

    「您是說法國人會借助我們在歐洲打仗?」這些事情不管怎麼看都是不可能。

    「差不多,歐洲的形勢很快就要發生變化了。」

    王彥朝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了李富貴的辦公室,實際上他今天的收穫之大是他以前根本不能想像的。從李富貴對他神神密密的賣關子王彥朝感覺到自己已經被當作是自己人了,對於李富貴腦袋裡的東西富貴軍中有不少的傳言,與外面那些不著邊際的神話不同,這裡說的一般都有些根據,所以大家一般不會要求李富貴解釋他那些命令的意圖,當然如果李富貴主動解釋了,那一方面說明任務很重要,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司令對你另眼相看,如果在解釋當中還夾雜著一些不能告訴你的東西,那不是因為李富貴不想說而是因為有些天機不能說。王彥朝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得到了這種待遇。

    「憑法國的陸軍他們會在歐洲遇到什麼問題呢?」王彥朝決定拋開這些念頭,既然是天機自然不是他這樣的人所能揣測的,他現在只需要按照李富貴的指令做下去就行了,「要進入法國殖民地軍隊的行列,即便完全被解散編製也在所不惜。」王彥朝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4
法國併吞越南的時候正好趕上李富貴傳的法文版面世,仲馬先生雖然一向以高速、多產而著稱但是他的這一部著作還是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實際上自從從亞洲回來以後仲馬先生的健康就大不如前了,早年放浪的生活侵蝕了他的身體,精力衰退的尤其厲害,晚上總是不停的做惡夢,這在別的老人身上或許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可是仲馬先生仍然無法放棄他那種特有的生活方式,這些都使得他這一部作品的進度大大放慢。不過寫得雖然慢,這部李富貴傳一經面世還是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仲馬先生特有的想像力所營造出來的那東方曲折離奇的故事再一次讓大家感到癡迷,更何況這個故事的主人翁本身就極具傳奇色彩。倒是李富貴在看了原版之後否定了把它翻譯成中文的請求。

    「這部作品我想是留給幾百年後的中國人看的,」李富貴是這麼評價他自己的傳記的。

    在一八六五年李富貴第一次聽到阿古柏的名字,如果只是單獨的給他這個詞李富貴或許只是覺得耳熟,但是把這個詞同新疆、中亞聯繫在一起李富貴就立刻想起歷史書上關於此事的描述了。

    「這幫混蛋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我記得左宗棠抬棺西征好像還有不少年呢?俄國佬現在和奕欣關係不錯,怎麼還用這一招來蠶食中國呢。」李富貴知道俄國人這段時間正在穩步的向中亞擴張,看來已經忍不住要對中國的新疆下手了,他在西部並沒有自己的情報網,所知道的也都是通過北京得到的官方消息:阿古柏攻佔了英吉沙爾城。

    「這幫該死的俄國佬,還真是亡我之心不死,看來必須探探這個阿古柏的底細了,按說這個時候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弱敵來倒也不算是個壞事。」這幾年割據的局面雖然已經形成,但是仍然必須有一個大義來把所有的勢力歸攏到中華的旗幟之下,所以任何和李富貴有關的新學堂學生入門的第一堂課就是學習國家的概念。現在外敵正在侵蝕新疆,而按照傳統思想來看這種行為並不值得太過重視,就此發動一場爭論倒是很有意思。李富貴覺得或許當國家觀念在中國開始成熟的時候也就代表著實現國內和平的時機到來了,所以他對太平軍和捻軍控制的地區宣傳起來尤其賣力,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口號變得越來越時髦,經過了十幾年的戰亂老百姓也的確厭倦了,不管是曾國藩還是石打開都很難僅僅利用信仰激起戰士們的求戰慾望,六五年年初開始的一場大戰最後轉變成消耗戰,這讓雙方疲憊不堪。湖南這邊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聯軍,一上來就佔據了上風,不過在逼近武漢的時候卻吃了不小的虧,目前戰況膠著,太平軍雖然戰場上不落下風但是戰爭實力卻越來越弱,新開辦的工廠雖然也使用蒸汽機來進行生產,但是產品和資金無法形成一個循環,他們原來也沒有想要建設一個環路,在聶至鋼他們的計劃中工廠是為戰爭服務的,它並不是一個盈利部門,太平軍必須用其他的財源來餵養它。可惜這樣建立起來的工廠資金效率實在不高,甚至比起直接購買武器還要花錢。

    相對來說湖北的左宗棠做得就要好得多了,民品他有四川和湖南的支持,軍品的政府採購也比石達開來的財大氣粗,雖然戰場上他們仍然形勢並不是非常好,但是仍然越打越強。

    「割據可以繼續維持下去,不過像這樣你死我活的狀態恐怕必須結束了,」李富貴敲打著桌面,「聽說李秀成是個軟骨頭,或者說很識時務,應該可以從他這裡下手吧?」

    李富貴讓人擬了一封冠冕堂皇充滿愛國主義的公文給石達開,上面告訴了石達開在中國西北正在發生的戰事,表明了中華民族所面臨的危機,要求石達開立刻結束內戰,回到談判桌上來,否則富貴軍就會通過武力的手段來結束這場戰爭。

    這封信的意圖讓天國的諸位將領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們都知道如果李富貴現在重新出現在戰場上那對太平軍來說就是滅頂之災,新軍的建立讓他們明白了富貴軍與他們究竟有多大的差距,聶至鋼他們傾盡全力也只能組建一支四五千人的洋槍隊,就是這支隊伍在今年的大戰中屢立奇功。可是人數上這已經是太平軍所能負擔的極限了,而富貴軍的規模已經突破了十萬,現在天國中從石達開到陳玉成沒有一個人相信面對李富貴的時候他們能有一線勝機,這些人都是名將,對於軍隊戰力的差別非常敏感,現在差距達到這樣的地步實在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李富貴這是想向我們下黑手了。」石達開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和他們拚了吧,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向西撤,流動作戰,先避開李富貴。」陳玉成難得會說出這樣示弱的話來。

    「我覺得李富貴這是想招安啊。」李秀成倒是沒有他們那麼悲觀,他長期駐紮在安慶,對富貴軍有更深刻的認識,實際上在聽說富貴軍攻克南京的戰法之後他就已經放棄了擊敗這個對手的夢想了,既然打不過加入對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幾年李富貴對天國降將可以說是非常的仁慈。

    「富貴小妖和我們仇深似海,我們豈能受他的招安,」聶至鋼對李富貴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憎恨。

    「說起來李富貴的確殺了我們好多人啊,」在這裡李秀成也不方便把自己內心中的真實想法完全說出來,只好先替李富貴做一些開脫,「可是我們是在打仗,戰場上刀來槍往、你死我活,也怨不得他。」

    「可是他殺了林丞相。」聶至鋼最聽不得別人說李富貴的好話。

    「好像他也就這一筆血債,其他的時候倒沒聽說李富貴殺過咱們的俘虜吧?」

    聶至鋼除了聽不得李富貴的好話之外,也不讓別人在他面前提俘虜兩個字,不過李秀成身份尊貴,而且又是他的至交,所以倒沒辦法為這麼一句話就發作,當下滿臉通紅,坐在那裡直喘粗氣。

    「秀成的意思是…」石達開作為這支軍隊的首領現在身上所肩負的責任極其重大,隨著他們興辦的洋務陷於停滯之後他也面臨著楊秀清一樣的問題,那就是找不到出路,十幾萬富貴軍就盤踞在他的東面,石達開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不過石達開倒沒有像楊秀清那樣陷入神秘主義當中去,事實上隨著年紀的增長,年輕時的一些理想漸漸變得模糊,他有時候也會考慮招安這個問題,石達開曾經嘗試著使用客觀的角度來看待李富貴,因為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讓石達開寫個服字的話那就是李富貴了,在戰場上他自認與李富貴不相伯仲,但是要是比起其它的石達開覺得自己就差的遠了,畢竟一員名將並不是只要可以指揮作戰就行的。

    而且除去雙方在戰傷上建立的仇恨石達開也認為李富貴這個人對天國還是抱有善意的,可是如果看戰場上那李富貴又是天國最窮凶極惡的敵人,這樣一對矛盾的觀點讓石達開很頭疼。

    「我覺得可以和李富貴接觸一下,看看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李秀成說得還算比較保守,「只要我們不遣散軍隊,其他的都好辦,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接著再打。」

    「我覺得不妥,咱們天國受命於天父,如果現在又去留辮子,扮韃子,人心就散了,到時候不用李富貴來打就已經完了。」陳玉成不同意李秀成的意見。

    「玉成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看看李富貴究竟想幹什麼也未嘗不可,這個傢伙的行為一向不可以常理度之,他現在又來說什麼國家大義,這個阿古柏究竟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嗎?」石達開決定混合李秀成與陳玉成雙方的意見,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個阿古柏我倒是知道,」李秀成應聲答道,「好像是西北的伊犁那個地方回回們在造韃子的反,這個阿古柏是外面回回國裡的一個回回官,聽說韃子和回回打起來了就帶領人馬殺進來了,好像韃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回答立刻引起了更多的疑惑,「秀成是從那裡知道的這些,這和李富貴有什麼關係,他從來對韃子的事情不怎麼上心的,要找借口也用不著拿這個阿古柏吧?」石達開奇怪的問道。

    「我是從李富貴辦的那個天京日報上看到的,我一直對天京的動向很留心,最近這個話題十分火爆,按照報紙上說的似乎借用外兵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李秀成對日報上寫的東西也不是很明瞭,他只是複述了自己看到的東西。

    陳東山咳嗽了一聲,「按照現在流行的國家觀念一個國家裡面各個民族各個勢力之間打仗就好像一家人關起門來動手,可是這個時候如果有外賊進來了大家當然還是應該立刻放下以前的恩恩怨怨一起把賊打走才對,李富貴似乎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李富貴自己就引賊入關,他還是個二鬼子,又曾經幾次借用洋兵,他現在憑什麼不許別人借用外國人。」石達開倒不是想抬槓,他是真的不理解李富貴怎麼會有這樣的邏輯。

    陳東山歎了口氣,「英雄莫問出身低,他以二鬼子起家,但是現在他最大,就是不許別人做漢奸學著走他的老路我們也沒有辦法,就好像宋太祖黃袍加身作了皇帝,轉過頭來就杯酒釋兵權不讓別人再有這樣的機會,應該是一個道理。」

    「真是可恨,不過這和我們沒多大的關係,他如果一定要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對我們還是有好處的。」

    李富貴在威脅石達開的同時也向其他勢力透露了類似的意見,不過立場、口氣都不盡相同,左宗棠立刻去找曾國藩商量,石達開始終無法消滅這讓他很是心焦,尤其是三巨頭的會面更是讓他心急如焚,曾國藩回來以後十分高興的告訴左宗棠他此行的收穫,結果左宗棠一下就跳了起來,「你們怎麼能夠這樣,我跟伯函你說句實話,北京的皇帝究竟怎麼樣我是不在乎的,可是你們這麼做不是把中華給瓜分了嗎?現在洋人步步緊逼,我們正應該力氣往一處使才對,長毛就剩下一口氣了,只要滅了他們,中興可待啊,你們怎麼能劃地為守,這樣的話將來四分五裂,你們就是千古罪人。」

    曾國藩對此不以為然,「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我們也只是劃分出勢力範圍各自發展而已,實際上這個密約的主要作用還是限制李富貴,否則以他的軍力席捲六合併不是難事,你想想,南京那樣的城市,打起來居然毫不費力,聽說他已經有了水缸這麼粗的大炮,一想到我們湘軍將士可能要和這樣的人在戰場上相見我就心寒,那得死多少人啊。現在李富貴願意自縛手腳那總是一件好事,雖然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宗棠冷笑一聲,「為什麼這麼做?無非是想先把江西穩定下來,他那一套在江西推廣,整個兩江要再次整合也需要時間,我看未必用得了十年,說不定五六年後他就會向我們動刀,那個十年之約不過是迷惑你們的,就好像有人喊一二三的時候喊到二就動手一樣。」

    曾國藩搖了搖頭,「不像,要說這是緩兵之計實在沒道理,我們現在又不能把他怎麼樣,他何必繞這麼個彎子,我倒覺得是李富貴這個人小富即安。」

    「我就是怕他小富即安,要是李富貴現在真的想一統八荒說不定我就真的去做他的馬前卒,雖然這個人的二鬼子出身讓人鄙夷,但是實在是有才幹,文能治國武能平亂,只要他把這些才能用在正道上那個出身也就無所謂了。」

    「他就是個漢奸,怎麼可能把才能用在正道上?」

    「說起來潤芝也被人罵做漢奸,伯琛本來出使這件事還可以說為國分憂,可是他到洋夷的地方上以後還非要寫什麼日記,把那些洋鬼子誇的就像一朵花一樣,現在漢奸的罪名算是徹底坐實,可是他們的風骨難道你我還不知道嗎?」

    「潤芝和伯琛那不一樣,李富貴是真漢奸。」曾國藩顯然不同意把胡林翼、郭嵩燾和李富貴並列起來。

    「未必,如果他是真漢奸潤芝應該不會那麼推崇他,他只是非常狡猾,這些淮人就是精明,少荃不也是這樣。更何況就算他是真漢奸也可以讓他變成假漢奸,他如果想做皇帝就不能把漢奸做到底,就好像當年的吳三桂一樣。」

    「這也未必,歷史上甘作兒皇帝的也不少。」

    「李富貴不是這樣的人,他到現在為止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從來不肯坐老二。」

    曾國藩想了想,「要是真如你所說那自是最好,不過現在還是要查其言、觀其行,如果他真的想把中華賣給外國人,就先要踏過我們曾家滿門的屍體。」

    經此之後左宗棠和曾國藩達成了全力擴充勢力的共識,不過在心中左宗棠仍然在期待李富貴重新回到中華人民的懷抱當中來。要知道這兩年的兩江已經呈現出了中興的樣子,在此之前那裡仍然只是部分繁榮,廣大的農民工人也只是得到一個溫飽而已。可是現在一方面紡織業的發展把大量的婦女變成了勞動力,社會創造財富的能力立刻上了一個台階,既然婦女也可以做工賺錢那家庭收入自然明顯增加,這給了很多家庭致富的機會,很多五女之門都過上了體面的生活,再也不會被小偷們歧視了。而廣大農村由於戰亂人均土地比以前增加了不少,而工廠又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勞動力,這使得中國人第一次感到需要一場農業生產的革命。整體的繁榮讓所有人的面貌都煥然一新,對此左宗棠看在眼裡是又驚又喜,喜的是這些事情正在不斷的驗證它對李富貴的猜想,驚的是兩江已經強盛到如此地步,李富貴在那裡的聲望又是越來越高,如果他真的是要出賣中國那他想不出能有誰可以制住李富貴,同時他也想像不出中國失去兩江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現在看到李富貴忽然變成了一個愛國者當然讓左宗棠欣喜若狂,不管這些言詞究竟是出於一個什麼樣的意圖說出來的,但是李富貴畢竟表明了身為中國人的立場。在左宗棠看來只要基於這個立場一切都好商量。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5
曾國藩對於李富貴的號召持懷疑態度,他更重視這裡面含有的那層威脅,那就是李富貴說誰要是繼續堅持內戰,自決於人民則人人得而誅之,這在曾國藩看來似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道,雖然李富貴並沒有真正的轄制皇帝,但是他現在搬出國家大義,然後說什麼人人可誅,試觀這個天下除了李富貴還有哪個能做到想誅誰就誅誰。

    「季高,就是說我們現在不能再去討伐石逆了?」曾國藩淡淡的說道。

    「這個嘛,好像是有這個意思,應該是想招安。」左宗棠對於石達開能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下堅持不倒也很是佩服,所以他倒並不是很反對招安,當年他與胡林翼就有和石達開講和的打算,那個時候兩江的商船可以隨意上行,而湖廣的船卻不能下去,這讓胡林翼和左宗棠覺得很吃虧,他們那個時候也已經明白了東西不管再好市場如果鋪不開還是死路一條。

    「招安?說的輕鬆啊,石逆能老老實實的奉朝廷號令嗎?這些長毛狼子野心,決不能姑息。」一說到太平軍曾國藩的情緒就有些失控。

    「他們要是真的不願意招安不是更好,那李富貴就得討伐他們了。」

    「那他們要是接受招安了呢?」曾國藩一下子把自己前面的話全部推翻,「石逆可是佔著武漢三鎮,你這個湖北巡撫該怎麼辦呢?」

    「這道的確是個問題,現在石逆地跨四省,武漢是一定要收回來的,這我要和李富貴說清楚。」

    「讓石逆把自己的地盤乖乖的交出來豈不是與虎謀皮?」

    「這就看李富貴的了,相信他也不可能不懂武漢對湖北的重要。」

    李富貴當然明白武漢的重要,他實際上比這個時代的人更重視武漢,畢竟在他那個時代武漢還是一個超大型的城市,其地位比今天還要重要,所以他在沒有實地看過之前腦海中還是停留在這個印象上。在他的計劃裡石達開真的必須把武漢吐出來,要知道他對湖北的工業化十分的看好,當年湖北就是重工業基地,現在又步入這樣的一個軌道,看來的確有其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樣武漢如果繼續掌握在石達開的手中就太浪費了,畢竟太平軍的環境相對封閉,很難有充足的發展。

    不過天國的眾人可就絕不會這麼看,李富貴開出的條件當中除了武漢這一款其他的都算是非常的寬容,天國眾將一律赦免,地盤除了武漢之外都可以保留,另外朝廷還可以封他們一些官職,要是真的不願意留辮子也隨他們的便。

    陳東山看著這些條款很是納悶,「李大人的這些條件朝廷都已經同意了嗎?」陳東山不相信清廷會開給太平天國這樣優厚的條件,但是同時這個條件他覺得還是無法接受,說這些條款優厚主要是因為其中可以不留辮子這一款實在讓人難以相信,而不能接受則是因為當前太平天國只保有漢陽、武昌、黃州、德安、九江、安慶、汝寧、光州這八個州府,如果一下子吐出兩個那就等於憑空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地盤,如果再考慮到武昌和漢陽的特殊地位那損失可以說超過了三分之一,陳東山相信即便是李秀成也不能接受這樣自斷一臂的條件。

    「朝廷啊,我還沒有告訴他們,不過恭親王一向助人為樂,喜歡與人為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陳東山不知道李富貴為什麼會這麼樂觀,最終只好對自己說這是因為對北京缺乏瞭解,「那湖廣總督和湖北巡撫的意思呢?」

    李富貴兩手一攤,「我不知道,你們是第一個回應這個昌舉的,官府的動作一向慢上半拍,估計還要再等等。」

    陳東山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坐在這裡,說起來這次談判李富貴只能算是一個調停人,畢竟他和西路太平軍已經有好幾年沒打仗了,而且雙方現在還可以說合作多過對立,真正要和太平軍談判的是曾國藩、左宗棠他們,同樣站在後面的北京也可以出席,現在這些人一個都沒來自己一個人和李富貴討論和平條款,這實在是太滑稽了。「李大人覺得我們如果商定之後他們能夠接受嗎?」

    「應該可以吧?他們都是些好人,不會讓我難做的。」李富貴笑著說道。

    陳東山有一種拿頭去撞地的衝動,來此之前他可是非常的緊張,要知道李富貴這個名字在太平軍中有一種魔力,「我覺得還是等大家到齊了,一起來談是不是更好?」

    李富貴看了陳東山一眼,「你很忙嗎?」

    陳東山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喏喏的答道:「還好吧,也不算太忙?」

    「我看你也沒有我忙,你知道人家是怎麼形容別人瞎忙的?」

    「不知道。」

    「他們會說:『大清朝除了李富貴就屬你最忙了。』」

    「是嗎?」

    「對啊,既然你不是很忙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先討論一下這個條款呢,我時間那麼緊都把別的事給推開來為你們爭取和平。」李富貴的臉沉了下來。

    在來南京之前陳東山雖然有些緊張,不過自認為可以在李富貴面前做到不卑不亢,現在他才知道想做到這一點很難,不管見面之後李富貴給他什麼樣的印象,那心中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現在看到李富貴要變臉他立刻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話語也開始有些不連貫起來,「大人如果一定現在就要我們答覆,我只能說這個條件我們不能接受,武昌與漢陽我們怎麼都不能放棄。」雖然說得有些結結巴巴,但是仍然把他們的立場說了出來。

    沒想到此話一出李富貴的臉色馬上多雲轉晴,他笑著拍了拍陳東山的肩膀,「這樣就對了嗎,條款不滿意可以談,可是你要是談都不願談就是不給我面子了。武昌和漢陽以一定要還給左宗棠的,不然你讓他這個湖北巡撫的臉往哪裡擱,將來大家同殿稱臣,見了面多難看。」

    「說實話我們並不介意湖北巡撫怎麼想,但是既然是談判,要我們讓出這麼大的地方總得有些回報才是。」陳東山在這一點上決不鬆口。

    「不能這麼說,你們放棄武昌和漢陽之後就可以得到我的友誼,這是非常難得的東西,以你們目前的形勢來看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我想你們現在應當也認識到把美國的那一套照搬到中國來是行不通的,當今的中國也只有我還可以包容你們,放棄武昌和漢陽你們還能繼續生存下去,可是如果不放棄,即便我不動手你們也撐不了兩年了,就算陳玉成再勇猛、李秀成再睿智,石達開再英武都沒有用,你們真的不願意抓住這最後一個機會嗎?」李富貴說到後來態度開始變得認真起來,不再像開始那樣嬉皮笑臉。

    陳東山這邊立刻感到了來自李富貴的壓力,他相信這才是真正的李富貴,「大人真的原意放過我們?」

    「我給你們的條件難道還不算是放過你們嗎?這樣的條件只要你們不胡來又有誰能動得了你們?」

    陳東山鼓起勇氣問出了他最後的一個疑問,這個疑問直接質疑李富貴的信譽,所以他一直不敢說,「可是大人的信用如何保證,當年東王也與大人達成過一些秘密的協議,可是最後大人還是奪取了南京、南昌,東王也身死軍中,」

    「你是指銅陵和馬鞍山的事吧?你自己覺得著個交易楊秀清吃虧了嗎?憑借那樣小的籌碼當然不能保他一世的太平,你們也要記住,想要別人放過你們自己多少也得有些實力才行。」

    「也就是說大人並不能給我們完全的保證。」

    「那時當然的,我只能說給你們一條出路,能不能走出去還要看你們自己的。」

    在天國內部陳玉成與聶至鋼都認為這是李富貴耍的詭計,想要從天國手中詐取武昌和漢陽,但是石達開並不這麼認為,「秀成,你究竟怎麼看,李富貴沒道理要詐取武漢給左宗棠啊,可是如果說他想在我們放棄武漢之後再發動進攻的話那我們的兵力沒有受到任何損失,他這麼做的用處並不大,我們作戰一向並不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的。」雖然心裡未嘗沒有對李秀成存有戒心,但是他畢竟是西路太平軍的元老,真的到了這關鍵時刻石達開還是要找李秀成商量。

    「翼王殿下,我覺得李富貴這個條件未嘗不能接受,目前來看我們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滿清腐朽,遲早是要被推翻的,我們蟄伏個二十年翼王您也不過五十幾歲,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我們這些人也是年富力強,反而這些曾左之流都要進棺材了,至於李富貴我們能敵則敵,不能敵的話他取代滿清畢竟是恢復了我漢家冠衫,到時候他要是真能做朱元璋,我們決不做陳友涼就是了。」現在的天國一力強調民族矛盾,對於上帝、天國什麼的倒是刻意的淡化,甚至提拔了幾個儒生來沖淡以往人們對他們毀佛廢儒的認識。

    石達開歎了一口氣,「要是我們接受了招安,只怕內部立刻就要陷於分裂,玉成與至鋼都不會同意的。」

    李秀成笑了笑,「他們來這裡才有幾天,現在歸他們指揮的也不過是新軍而以,而且這些新軍實際上都是咱們軍中最精銳的戰士,對翼王您決無二心,我們只要準備好他們憑什麼分裂。」

    「此事恐怕還要從長計議,真的就把武昌和漢陽交出去?」

    「這個,我覺得應該可以討價還價,好像李富貴十分喜歡別人和他討價還價。」

    就在太平天國的高層舉棋不定的時候,李富貴也把他擬定的條款發往北西南三個方向,奕欣看到這個只覺得心裡一陣發堵,今年他真的是流年不利,那個李泰國完全不聽調遣,阿斯本就更過分,帶著他的那支艦隊騷擾地方不說,還在整個東北亞興風布雨,讓那些原來對這支艦隊還抱有一絲幻想的人也徹底的失望了,與此同時俄國和法國對英國控制中國的海軍感到了擔心,已經開始向英國人施壓,俄國更是直接給奕欣打氣,建議他立刻遣散這些驕橫無禮的英國流氓,至於趕走英國人以後可以由俄國教官來指導清軍來運作這支艦隊。這個提議在弈欣這裡就被否決了,讓俄國人幫著組建海軍實在有些難以想像,而且奕欣仍然不希望和英國有任何的不快,他並不知道在東亞這些英國外交官的圈子裡李泰國和阿斯本已經贏得了「狂人」的稱號,這些人對他們兩個也是大感頭疼,固然像他們這樣一下子打入北京可以被視為一個巨大的外交勝利,但是根據英國這些年在中國取得的進展,大多數人認為按部就班的進入中國更為穩妥,而像李泰國、阿斯本這樣做徒然增加了許多不確定因素,對於英國這樣一個已經佔據了主導地位的國家打出這種亂拳並不合適。

    奕欣對於英國人的態度並不是很明確,在他看來在阿斯本艦隊上的合作還是代表了英國人對他的善意,所以暫時只能咬牙隱忍,安撫地方。另一方面任由列強去鬼打鬼,他是幾面都不得罪。

    同時北京城各種保守勢力的反撲這兩年也越來越強,靠屠殺肅順一夥建立起來的威信正在逐漸的消失,首先在慈禧的私人班底越來越壯大之後弈欣想從她那裡繼續獲得絕對支持已經變得越來越難了,關外現在亂成一鍋粥也成為了大家攻擊奕欣的一件有力的武器,東北大開發的計劃固然給清政府帶來新的財源,但是每年幾十萬人的移民,其造成的混亂也是奕欣他們沒有想到的,實際上這種規模的開發在歷史上大部分都是混亂、無序的,更何況清政府還效率低下、腐朽無能,像現在能夠把它做成一件賺錢的買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可是很多王公大臣並不領情,看到老家亂得一塌糊塗個個都覺得義憤填膺,對恭親王的不滿也與日俱增。

    就在奕欣被這些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李富貴突然表示不想打長毛了,而且還不讓別人打了,如果真的能這樣實現南方的和平那他的以漢制漢的計劃就等於失敗了,這又怎麼能不讓他急怒攻心。

    「李富貴這是想幹什麼?他完全有實力滅掉石達開的啊?」奕欣對於李富貴的意圖百思不得其解,這樣實現和平非常困難不說,雖然可能抵消以漢制漢的影響,但是李富貴並不能得到多少好處,根據今年的戰況,如果李富貴現在調動大軍一舉滅掉石達開那他的地位將如日中天,到時候要軍隊有軍隊,要地盤有地盤、要祥瑞有祥瑞,奕欣覺得實在是很難找到辦法制住他。今年年初他派往南方的一個心腹在看了一次氣球表演之後回來向奕欣痛哭流涕,聲言上蒼已經不再眷顧大清朝了,天子氣已經轉到了南方,這同樣也是讓他感到心煩意亂的原因之一,新東西實在太多了,這些東西隨便哪一個在過去都可以拿來代言天意,老百姓看到這些很自然的會認為天已經變了,實際上奕欣自己都有些吃不準李富貴究竟是不是天命所歸。

    「我看這倒不見的是個壞事,」文祥鎖著眉頭思索良久最後冒出了這樣一句。

    「這還不是壞事,我們為了剿滅長毛費了多大的勁,吃了多少苦,死了多少人,現在就差一步了他居然要放長毛一馬,還給他們這麼優厚的條件,長毛養好了傷肯定還要再反。」桂良覺得文祥簡直不可理喻。

    文祥搖了搖頭,「我們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發匪,而是李富貴,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放過發匪就代表著他無法很快的統一南方,不統一南方他就沒有理由逼宮或者北伐,那樣我們就還有時間。」

    奕欣聞言心中一喜,但是轉瞬又把眉頭皺了起來,「李富貴不是傻瓜,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現在如果不能猜出他的意圖我是不敢接他的招,要是就這麼准了他的折子,我恐怕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奕欣現在已經接受了李富貴是諸葛亮、劉伯溫轉世的觀點,畢竟就算真的是諸葛亮、劉伯溫也未必能比李富貴做得更好。

    文祥長歎一聲,「猜測李富貴的動機實在是不太可能,我們還是下好自己的每一招為上,要是跟著李富貴的想法去轉恐怕最後難保不再上一當。」

    「你的意思是說就這麼准了?」

    文祥點了點頭,「就這麼准了,還可以封石逆一個大大的爵位,南方的這些人都封王,讓這些人誰也不能伏誰,不管他們之間動不動手都能起到個牽制的作用。」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6
剛剛看到上封面了,多解禁一些慶祝一下吧。

    六五年的後半部分整個中國都在圍繞著和談轉,李富貴輕易的在民間就掀起了一場要求和平的運動,這個時候老百姓不管是戰區的還是非戰區的絕大多數都已經嘗盡了戰爭的苦果,同時民間造反的能量也基本上釋放完了,經過這麼多年的戰爭剩下的人已經明白戰爭、破壞或許可以得到一時的痛快但是並不能給他們的生活帶來真正的改善,實際上只能讓日子變得更糟。

    這可能是李富貴得到民間最熱烈響應的一個倡議,除了很少量腦筋極度僵化的儒生仍然認為太平天國當年對儒家的不敬仍然不可原諒,大部分人覺得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在這種民意的影響下和談逐漸開始向實質性的階段邁進,左宗棠覺得如果收回武漢和漢陽那還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條件,那樣太平軍實際控制區就是湖北、兩江、河南各兩個府,這看起來還算公平,尤其是兩江被佔據的是九江和安慶這樣的重要區域,說起來還要更吃虧一些。

    李鴻章本來在這件事上沒有太大的發言權,雖然廬山會談的時候他把話說得義薄雲天,不過六五年初的大戰中他並沒有派出多少人馬,說到底他還是打著卞莊刺虎的心思。本來要是石達開真的接受了招安對他來說影響也不大,他原先雖然有統合湖廣、四川、河南的意思,不過李鴻章這個人的野心並不算大,這幾年因為際遇的關係野心固然是膨脹了不少,但是還沒有到一門心思想一統天下的地步,那個時候主要是害怕李富貴來動他的地盤,現在忽然發現李富貴完全沒有對外用兵的意思,他就有些弄不懂了。

    並不僅僅是李鴻章弄不懂李富貴,在這個時候國內國外所有的人都不明白李富貴為什麼擁有中國最強大的武力,卻這麼熱心於停火,連富貴軍內部都有很多不滿的聲音,只不過由於地方對軍隊幹部的分流大家陞官的速度還不算不可忍受才沒有給李富貴太大的壓力。至於李富貴經常掛在嘴邊的阿古柏絕大部分人都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就算是俄國人也沒幾個聽過這個名字。

    實際上對於阿古柏李富貴倒是冤枉了俄國人,一八六五年的阿古柏只擁有喀什噶爾回城和英吉沙爾兩座城,規模與當年張戈爾叛亂相去甚遠,而阿古柏政權中的浩罕人數量也很少,與當年張格爾的幾萬浩罕援軍也是沒法比,俄國人還沒有注意到有這麼個人,他們正在準備進攻阿古柏的祖國——浩罕。

    而這時的中國人不管怎麼看這都覺得阿古柏只是邊遠地區的一個小問題,怎麼也不值得李富貴大驚小怪。李鴻章也是持此觀點,可是別人想不明白也就算了,李鴻章卻不能這樣做,弄清李富貴的意圖對他未來的方向非常重要。說到底他並不是真的想和李富貴為敵,他所作的一切主要還是為了自保,未來中國究竟會走向哪裡裡鴻章心裡也沒有數,在這種情況下實力強一些、影響力大一些總沒有壞處。在李鴻章的心裡自己比不上劉邦,可是李富貴卻比項羽還要厲害,就算他們真的來一個楚漢相爭,在這個時代劉邦未必還能贏,因為與楚漢的時代相比這個世界小了很多,很難想像在這個世界中劉邦再連著輸幾場還能抓住機會翻身。

    為了瞭解李富貴究竟是怎麼想的李鴻章再一次擺出了學生的姿態就當前中國的形勢向李富貴請教,李富貴倒也是有問必答,兩個人就利用電報開始聊起天來,當然作為一項新興的娛樂這種用電報網聊天必然非常的昂貴。

    在花了一大筆銀子繞了幾個彎子之後李鴻章開始把他的疑問擺了出來,最讓他迷惑的就是李富貴為什麼要放過石達開。

    對於這個問題李富貴本來打算向他說實話,可是他又擔心自己說實話對方反而不信,所以最終還是用了他一貫的調子,「說起來就來氣,他們的仗越打越小,以前我兩邊賣武器還能賺兩個,現在可好,每年只有那麼一點點訂單,還不夠我喝茶的,打成他們這樣還是乾脆不要打得好。」

    「那大人為什麼不願親自滅掉石逆呢?」

    「石逆又沒有惹過我,我幹嗎要滅它?」

    這個回答李鴻章並不信服,說起來李富貴滅的人可不少,這裡面又有幾個是惹到他的,看到李富貴不肯說實話李鴻章就進一步放低姿態,請李富貴不要嫌他愚鈍一定要指點他一二。

    「我不滅石達開只是想讓中國換一種規矩,以後誰強誰弱,誰該吃多少都用不著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只分對錯,不判生死,我準備在和談成功以後每年舉辦一次中國軍人大比武,每個省和每支武裝都可以派代表來參加,是騾子是馬這樣遛一圈就行了,大家分出誰強誰弱以後飯該怎麼吃大家應該也就心裡有數了,像現在這樣為了驗證一下究竟有沒有上帝就死傷上千萬人實在是不值。現在石達開本來只是案板上的一塊肉可是我還是放過他,這算是立個柱子,以後大家都得按這個規矩來。」

    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李鴻章還是相信了,因為李富貴就是匪夷所思的代名詞,而且李鴻章對這樣一個規矩還是很喜歡的,他這個人也不太喜歡那種你死我活的對抗。

    石達開這邊為了進行和談真的收回了陳玉成和聶至鋼的兵權,和其他地方一樣這裡的下層軍民也對傳得活靈活現的和平感到無比的嚮往,而高層還在為地盤的分割作著頑強的抵抗,最後左宗棠同意把漢陽府一分為二,漢口這一邊繼續留在石達開的手中,算是給他留了面子,至此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終於落下了帷幕,這樣的收場總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和平的到來讓大家不再計較這些,一時舉國歡騰,人們都相信戰爭已經遠去,不過他們還沒有高興的太久一次意外的衝突又把中國推向了戰爭的邊緣。

    北京這次收服石達開,雖然與以往想像中的大獲全勝相去甚遠,不過畢竟結束了這樣一場事關清廷生死的大危機,所以還是有很多馬屁精開始為恭親王歌功頌德,那些不喜歡弈欣的人雖然鄙夷鬼子六竊取了鬼子李的功勞,不過反正他們都是鬼子,這些人也沒有興趣出來主持正義,只不過在私下談話的時候常常表示一下他們對弈欣的蔑視。

    在北方這樣一片歡騰的氣氛中最鬱悶的恐怕就是李泰國和阿斯本,他們自從來到中國之後就露出了與農民革命起義軍為敵的反動本質,整天就想著南下去剿滅石達開,阿斯本還叫囂著可以兵不血刃的一直打到武漢,可是清政府則完全沒有用他們去打石達開的意思,一方面弈欣還希望南面的戰亂可以再持續幾年,另一方面現在展示清政府所擁有的武力還早了一些,北方的騎兵只是培養出了一批士官和骨幹,如果想把整支軍隊投入實戰現在還不成熟,如果現在讓南方諸侯瞭解到朝廷海軍的威力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戒心,更何況弈欣現在完全無法控制李泰國和阿斯本,如果李富貴提早作準備,暗中對這支艦隊做起工作那可就麻煩了。

    當然這些理由並不能告訴李泰國他們,弈欣只是敷衍他們說現在石達開軍力尚強,而且湘軍、楚軍正在和石達開打得難解難分,現在正是坐山觀虎鬥的時候。沒想到這話還沒說多久南方就開始了和平進程,這個時候李泰國他們就是想南下也已經不可能了,等到和談終於完成,這兩個人窩了一肚子火,對於太平天國的富裕程度這兩個帝國主義侵略者也早有耳聞,那位漢總統德興阿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吹噓當年南京的奢華,據他說南昌因為是楊秀清實際的首都,雖然城市規模不如南京,可是其富麗堂皇尤有過之,據說東王府金磚鋪地,每次德行阿說到這裡無不是萬分的懊惱,而那些侵略者則在一邊流著口水。阿斯本據此推算武漢的財富也不會少,原來他們都已經把這些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甚至如何分配都已經講好了,可是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支肥鴨飛走了。

    不甘心百萬富翁的夢想就這樣破滅,阿斯本決定趁清政府的詔書還沒有發出來之前南下,爭取能再挑出點事端。雖然破壞和平談判必然會和李富貴起衝突,不過阿斯本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而且他不相信李富貴敢對一支英國的艦隊怎麼樣,就算真有什麼不愉快等到他攻克武漢生擒石達開以後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畢竟自己幫他消滅了最大的敵人,阿斯本堅持認為李富貴之所以發起這樣一場和平談判是因為無法戰勝石達開,而把德興阿對富貴軍戰力的描述視為這個中國人在吹牛,人總是選擇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來相信。

    阿斯本艦隊的異常動向立刻引起了李富貴的重視,弈欣也不明白阿斯本到南面去幹什麼,不過這支艦隊總是這樣東跑西顛的,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可是李富貴就不能這樣大意了,畢竟以前阿斯本艦隊一直在北中國活動,這次突然南下實在反常,所以當阿斯本艦隊在連雲港加過煤和水之後李富貴已經命令他的艦隊開始戒備,等到阿斯本大搖大擺的想往長江裡開的時候在吳淞炮台前被攔了下來,通過電報李富貴給吳淞口下達了禁止阿斯本艦隊繼續前進的命令。

    這一下可讓阿斯本大發雷霆,他曾經在第二次鴉片戰爭的時候來過中國,當然他也知道大英帝國的艦船可以隨意的在中國的內河上行駛,面對上船來交涉的中國官員他先是一通拍桌子砸板凳,「根據條約你們根本不能阻攔我們通行,你們的指揮官是不是傻子,竟然敢阻擋我的道路,剛才還開炮威脅我們,我命令你們立刻放開航道,否則我將給予吳淞毀滅性的打擊。」

    前來交涉的人員聳了聳肩膀,在剛才阿斯本上躥下跳的時候這個人的臉上一直保持著一種特有的笑容,這讓阿斯本聯想起那些頑強的推銷員,由於對方的神情毫無變化使的阿斯本感到有些氣餒,「根據條約,我們在沒有適當理由的情況下不能阻擋英國艦隊的通行,不過貴艦隊並不是英國艦隊。」

    這話一下子把阿斯本給噎住了,他總是會忘記自己已經從大英帝國海軍退役的事情,愣了足有半分鐘阿斯本突然又一次大叫,「中國人的地方為什麼不讓中國艦隊通行,這真是豈有此理。」

    「當然不是說中國人的地方不讓中國人通行,」來人仍然不卑不亢的說道:「只是中國的軍隊不是屬於指揮官私人的,在我們的國家軍隊的調動需要有一定的手續,您現在指揮艦隊進入長江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權範圍,所以我們需要看到兵部的批文,或者攝政王的命令,然後將此命令上呈兩江總督,等到總督大人批准了你們就可以在長江上通行了。」李富貴早在阿斯本到達連雲港的時候就已經向北京方面核實了他此行的目的,北京的回答是他們也不知道,所以當吳淞炮台用急電向李富貴請示該如何處置這支艦隊時,李富貴則讓吳淞方面死死扣住阿斯本這次行動手續不全的短處,他可不能容忍這樣一支艦隊隨便進出長江。

    阿斯本雖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站的住道理,不過他在中國一向驕橫慣了,這個時候更是把他一貫的作派拿了出來,「什麼兵部的批文,我們大清帝國第一艦隊只接受第一海軍大臣的命令,這就是命令,看到了沒有,給你們一個小時,立刻給我開放航道,否則我一通大炮過去讓你們化為齏粉。」

    來人掃了一眼那張英文簽署的命令,「這上面只是讓你稍安勿躁,說他正在向恭親王施壓,好像沒有讓您進入長江的意思,而且雖然下面是第一海軍大臣的簽名,可是沒有用官印,這各東西不可以作為公文來看。」

    阿斯本聽到翻譯把來人的話一句句的翻過來他才意識到這個中國人竟然認識英文,而且從他的閱讀速度來看對英文還十分的熟悉,可是自從上船依賴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個字母,一直是非常耐心的等著翻譯把他的話慢慢翻過去。

    阿斯本這次南下的確是和李泰國商量以後的決定,不過離泰國並沒有給他正式的命令,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因為阿斯本艦隊只聽命於李泰國的規矩早就被清政府否定了,阿斯本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搬出李泰國做借口,剛才只是覺得來人不懂英文,所以隨意拿了一張李泰國的便條,本來也只是想當作一個借口,只要雙方爭執一起就可以動手了,可是沒想到謊言一下子就被戳穿,這讓他的氣焰一下子矮下去三分,「第一海軍大臣下的是口頭命令,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來人聽到阿斯本底氣有些不足的強詞奪理笑了笑,「這恐怕不合規矩。」

    「你是說我在說謊嗎?」這個時候的阿斯本已經決心尋釁鬧事了。

    「那倒不是,只是按規矩必須有書面的公文,而且第一海軍大臣簽發的公文還不夠格。」

    「我不管,」阿斯本咆哮道:「我是軍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上峰命令我進入長江我就必須進入長江,那些規矩都不能阻止我執行自己接受到的命令,如果有人要阻擋的話我就必須用武力清除這些障礙,明白了沒有,我給你們一個小時。」

    聽到這樣的狡辯來人笑了起來,「司令官這麼說也有自己的道理,最後這個責任如何追究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只是需要處理好我們面前的這個衝突,我們這邊還必須請示兩江總督,一個小時可能緊了點,我希望能夠有兩個小時,到時候如果我們開放航道就升一面綠旗,如果我們仍然封鎖航道就懸掛紅旗,您看怎麼樣?」

    阿斯本對來人的態度還算滿意,「好吧,就兩個小時,等到兩個小時之後如果你們還沒有答覆我就會立刻發動進攻。」

    「一言為定。」來人不再多話,轉身離去。這個人在登上小艇之前又環顧了阿斯本的艦隊一眼,臉上仍然帶著他那迷人的笑容。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7
吳淞要塞的司令官雷陽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副司令回來,遠處的阿斯本艦隊並不令他十分擔心,現在的吳淞要塞可不是個普通的地方。自從收復南昌之後富貴軍中的各種重炮就面臨著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窘境,參謀部及時的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然後建議把這些重炮拿來當作岸防炮使用,這讓李富貴意識到是時候加強對海洋的防範了,這樣新吳淞要塞就被建了起來。因為這個要塞的作用只是封鎖長江,並不需要刻意的增加大炮的射程,所以新建的吳淞要塞並沒有建成常見的炮台,而是在一處高地上建成了一套半地下與地下工事混合的堡壘,有些重量不是很大的火炮甚至被設計成了移動炮位。雷陽相信自己的這座要塞完全可以迎擊世界上任何一支艦隊,這裡的偽裝讓所有瞭解它的人都感到歎為觀止,實際上從江面上完全看不出這個要塞的規模,同時他們配備了一種特殊的迷惑炮,這種新式的東西雖然個頭很小但是卻能發出和重炮差不多的煙霧,任何一支艦隊想要用炮火壓制要塞的時候都會面臨著非常艱難的選擇。

    而阿斯本的戰艦只有中型戰艦三艘,剩下的都是小型戰艦,即便是那三艘中型戰艦也不夠定遠、鎮遠的級別。不過他的副司令黃越非要親自到阿斯本的旗艦上去進行交涉,說是要觀察一下這支艦隊,在雷陽看來這完全不必要,阿斯本艦隊所有的參數都在他桌子上放著,硬碰硬自己並不怕他,他反而擔心洋人不講道理扣下黃越,這個副司令可是這座要塞離不開的重要人物,雷陽雖然對炮兵十分在行,但是說到對要塞的日常管理以及各種後勤保障他就立刻頭大。

    等到終於看到黃越的小艇自一片薄霧中劃出,雷陽的一顆心總算放了回去,黃越一登岸立刻直奔電報房,對著報務員下令:「立刻向總司令請示,是否需要全殲阿斯本艦隊。」

    跟在他身後的雷陽有些奇怪,離開之前黃越表示今天的戰鬥應該謹慎,為什麼一回來他就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

    對於雷陽的疑問黃越哈哈一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和英國人打仗不能光看大炮的數量、口徑、戰艦的噸位、裝甲,這些傢伙在海上這麼多年縱橫不倒不是那麼簡單的。不過現在我已經基本上瞭解對手了,我相信他們對我們這個要塞一無所知,而且敵人的指揮官驕橫無謀,如果我們先行示弱,用檯子上的那幾門老傢伙把他們引到近處,然後狠狠的來一下子,他們想跑都跑不掉,再加上南北都有我們的艦隊,港口又在我們的控制之中,就算他們有那麼一兩條漏網的也逃不出去。」

    「果然厲害,說實話要是來的是戰列艦我還真有點擔心,不過連巡洋艦都沒有就想欺負到我頭上也太目中無人了,我看這樣打的話也就他們的旗艦,那艘機帆快船能逃得掉。」雷陽也雄心勃勃,準備一舉吃掉阿斯本。

    李富貴這個時候拿著電報正有些舉棋不定,既然是阿斯本先行挑釁自己把他們全部送去餵王八也不算過分,從電文來看吳淞要塞的官兵把握很大。不過這畢竟牽涉到幾百名英國水兵的性命,就算英國人事後真的發作不得可是恭親王的撫恤金也肯定是一大筆銀子,打死了人還要賠錢這讓李富貴覺得有些不爽,而且目前他覺得自己的主要敵人還是正在滲透新疆的俄國人,另外同時還在算計著法國,這個時候與英國人鬧翻總是不太好。權衡一番之後李富貴回電,「不殲,擊痛之,隱藏實力。」

    雷陽和黃越接到回電之後立刻商議起如何將阿斯本打疼,「要我說,還是把他引過來,這些英國船的火炮與我們的岸炮差不多,要是都在有效射程的邊上對射命中率肯定不高,打傷之後他們就跑了,不算擊痛。」雷陽仍然不願意放棄原來的計劃。

    黃越看了水面上一眼,「你是說我們不用全部火力。」

    「對,這樣也隱藏了實力,我看主炮就用三號和十七號,逮著他們一條船猛打,務必要擊沉一艘。」

    「好,就這麼辦,三號和十七號位置最好,讓十一號和十五號備用,萬一英國人比我們想的耐打就加大火力,時間不多了我們得趕快佈置下去了。」

    阿斯本站在前甲板上焦急地看著他的懷表,所有的戰艦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離攻擊時間還有一刻鐘,他準備等時間一到就立刻殺上去,這一戰能否贏的乾淨漂亮對他來說極為重要,畢竟前面都是兩江控制的水道,後面還有隸屬於兩江的海軍,如果這一戰不能顯示出他的絕對優勢把李富貴嚇住以後陷入纏鬥那絕對是令人非常頭疼的事。

    從望遠鏡中阿斯本看到吳淞炮台規模不大,他不太明白中國人為什麼廢棄了以前的那座大炮台,他有充分的信心在第一輪射擊中就把中國人從那個炮台上給趕下去。

    當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一面紅旗在炮台上徐徐升起,阿斯本也命令升起進攻的信號旗,很快江面上不斷有硝煙升起,讓英國人感到高興的是炮台上的火炮射程明顯不夠,而且也沒有什麼準頭,這與他們在北方得到的印象相吻合,英國人為了充分利用四艘炮艇的火力他們開始向前靠近。

    雷陽放下了望遠鏡扭頭問黃越,「用主炮去轟一條四百噸的小船是不是太殘忍了?」

    「不要問我,我只知道我們的炮彈能把那種船打個對穿。」

    「那就開火了,」隨著雷陽向下揮動的手臂,阿斯本艦隊中的天津號旁邊立刻升起了好幾道水柱,其中有一門炮更是首發命中,這些火炮在要塞中固然有主炮、副炮之分,不過對於四百來噸的炮艇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只此一炮天津號就喪失了指揮,接下來各門大炮校正彈道,炮彈又接二連三的落在天津號上。

    眼見著天津號就要沉沒,阿斯本一邊指揮調整炮口,一邊命令另外三艘炮艇向後退,他已經看出狡猾的中國人把真正有威力的大炮並沒有放在炮台上,同時他也看出了對方猛烈的火力對他的艦隊所能產生的威脅,看到天津號吸引了對方的主要火力他決定先撤退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上。

    在這個過程中中國號作為掩護的艦隻在天津號沉沒之後就成為了岸上大炮的打擊目標,這艘炮艦艱難的躲避著一枚枚催命的炮彈,最後船艙開始大量進水,為了避免沉入江底它只好搖搖擺擺的衝向了岸邊,而阿斯本則唯有指揮剩下的一艘炮艦與他的旗艦一起繼續和岸上對射,到這個時候阿斯本才發現他很難擊毀岸上的炮位,尤其是在這個距離上,在兩個小時的炮戰中阿斯本只發現岸上啞了三門炮,這讓他覺得戰事無法再繼續下去了,可是中國號擱淺他又不能棄之不顧。當日薄西山的時候阿斯本只好下令撤退,他安慰自己說中國號上的官兵不會受到任何的虐待,畢竟他們都是英國公民。

    遭受挫折的阿斯本並沒有把尾巴夾起來,撤出長江之後他把剩下的那五條船停泊在上海的海面上,一邊叫囂著要報復一邊聯絡各方人員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支援。法國人和美國人聽說阿斯本在吳淞水面上被一頓臭揍無不拍手稱快,他們本來對英國佬用這樣卑鄙的手段欺騙中國人就十分的不齒,而且阿斯本一直以來十分的囂張,經常以大清帝國海軍的身份搜查過往船隻,其蠻橫的態度也非常招人恨,現在報應來了大家當然是大呼痛快。

    肯特接到阿斯本進攻吳淞炮台受挫的報告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個狂人啊,他行動之前難道就不能跟我打個招呼嗎?」吳淞要塞作為富貴軍的軍事重地英國人對其中的具體設施也不是很清楚,實際上這座要塞是完全由中國人自己建造起來的,這在當時的環境裡確實可以稱得上非常了不起了,在要塞外面十里的地方就劃成了軍事警戒區,外國人很難接近。也正是有這種戒備森嚴的架勢使外國人瞭解到這個炮台不一般,通過一些側面的渠道肯特還打聽到了建造這座炮台的大致費用,所以如果阿斯本事先向肯特透露他的行動計劃肯特絕對會告訴他躲開吳淞。

    現在打已經打了,再去埋怨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肯特這會面臨的主要問題就是如何善後了。早在吳淞的戰鬥剛剛結束李富貴就向北京和上海拍了電報,給北京的電報措辭非常激烈,首先質問弈欣派阿斯本艦隊南下是何居心,是否剛剛看到和平的曙光就打起了兔死狗烹的注意,要是那樣的話李富貴就要親自上北京在太后面前和奕欣說個明白,末了還有一句赤裸裸的威脅:想要過河拆橋也要看看十幾萬淮軍將士是不是答應。

    以往阿斯本也給弈欣惹出過一些麻煩,他總是把事情推到英國人的頭上,聲明這支艦隊不受朝廷調遣,同時心裡還自以為得計,覺得這實在是一個挑撥列強之間矛盾的好方法,現在也照此辦理,回電告訴李富貴著一些都是阿斯本自作主張,一切和朝廷無咎,同時心裡還在想:「你李富貴不是厲害嗎?找英國人講理去吧。」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不過弈欣還是不敢相信李富貴敢打英國人,他對李富貴來電上的數字十分的懷疑,「要是真的像他說得這樣,那李富貴不是擺明了要和英國人翻臉了嗎?」

    弈欣的這種暗自竊喜很快就被李富貴的回電給打斷,李富貴表示既然阿斯本不受朝廷調遣,還悍然攻擊大清的國防軍,這已經勢同叛亂了,他要求弈欣宣佈阿斯本艦隊為叛軍,李富貴要名正言順的消滅這支艦隊。

    雖然弈欣十分希望李富貴消滅阿斯本,對他來說用這種方法來擺脫李泰國和阿斯本倒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用一百多萬兩銀子買來李富貴和英國人的徹底決裂在弈欣看來實在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可是讓他宣佈阿斯本為非法武裝他就不敢了,李泰國在得到消息後更是跑到恭親王府大鬧,要求弈欣立刻嚴懲李富貴,弈欣對這位第一海軍大臣也是頭疼無比,從感情上說他真的希望這兩個人被李富貴送到江裡去餵烏龜。

    李富貴給肯特的電報措辭沒有給北京的那樣咄咄逼人,不過也算是義正言辭,他從這支艦隊的組建談起,一樁樁一件件的擺出來,抱怨英國人不講道理、不講義氣,現在更是對李富貴動手,李富貴要求大英帝國的朋友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肯特知道阿斯本艦隊的事情現在恐怕必須有個了結了,阿斯本背後有帝國海軍的支持,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要知道如果事態繼續向阿斯本希望的那樣發展下去這二十年在中國取得的利益很可能毀於一旦,而且衝突一旦發生除了俄國會因為與李富貴一貫的交惡而持中立的立場之外,其他的國家基本上都不會站在英國這一邊。尤其是美國,在一八六五年底的時候美國的內戰已經進入到尾聲,格蘭特把李將軍限制在裡士滿——彼得斯堡戰區,而謝爾曼和麥克萊倫則開始從薩凡那向北進軍,南軍的頹勢已經非常明顯,海面上更是已經完全喪失了作戰能力,隨著一個個港口或被佔領或者被摧毀,南軍接受外界援助的能力也日漸衰竭,大家都認為在一八六六年這場戰事將會結束。

    肯特相信一旦美國內戰結束,以中美之間的友好關係大量的多餘戰略物資將湧入中國,北軍為了封鎖南方建立了一支龐大的艦隊,雖然這些船還不太可能立刻為中國提供戰力,但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這可以為中國提供長時間戰爭的能力。至於法國人肯特認為只要英國陷入苦戰這幫小人一定會在背後插上一刀子,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能接受任何擴大戰爭的想法。中國艦隊的司令考西倫少將認為不管阿斯本做的如何不對,中國人開炮攻擊他們都是不可容忍的,大英帝國海軍的榮耀不能讓這些黃種人踩在腳下,肯特當然拒絕了這樣的想法,不過對於海軍的這種思維他也沒有全力去壓制,只是借口對中國開戰這樣大的事需要國會的批准。

    考西倫則認為憑借東印度艦隊和中國艦隊的實力就可以完成報復行動,如果只是把目標放在中國的艦船上並不會引起外交衝突,肯特並不這樣認為,實際上東印度艦隊能否加入這個行動目前還有疑問,而僅僅以中國艦隊對上李富貴的水師實力只能說半斤八兩,而戰事一旦拖長對商業造成的損失將無法估量。肯特可不願意為了兩個瘋子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冒險。

    「考西倫,我無法支持你的這個主張,不過你可以和東印度艦隊聯繫,如果他們能夠同意聯合行動,我們再討論接下來的事情好不好。」東印度艦隊和中國艦隊一分為二不過兩三年的時間,肯特相信考西倫能夠成功的遊說東印度艦隊,但是這件事還必須通過印度總督,任何一個政治家都會看到這個計劃的荒唐,所以肯特讓考西倫到印度去碰壁。

    安撫了這些海軍軍官肯特還要面對怎麼向李富貴解釋的問題,他對國內的回復不是很有把握,畢竟死了三十幾個英國士兵,還有幾十人被李富貴扣住了,國內雖然絕不可能通過戰爭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是究竟是忍氣吞聲的陪笑臉還是板起面孔進行訛詐他就不知道了,在此之前他的言辭只能模稜兩可。所以肯特基本上對各方都採取了拖延的戰術,唯獨對阿斯本則措詞嚴厲,不允許他有任何可能造成形勢惡化的行為,實際上阿斯本在沒有得到有力的支援之前即便想要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也是力不從心,他現在只能呆在英國海軍的中國艦隊的庇護之下,周圍的海面上不懷好意的富貴水師總是時隱時現。

    一八六五年就在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中悄悄的過去,人們都在等待著其他人進一步的動作,只有李泰國在北京仍舊大吵大鬧,不過弈欣也看出英國人對此事還沒有打定主意,既然李泰國不代表英國政府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害怕,到後來乾脆讓門房擋駕,耳根子一下子清靜了許多。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8
李富貴這段時間對洋人基本上保持了良好的耐心,不過對北方就沒那麼客氣了,每隔兩三天就會發一封電報過去催促弈欣快點解決阿斯本叛亂的問題,弈欣則把這件事交到朝堂上去討論,他自己一言不發。

    北京的群臣對李泰國和阿斯本早就怨恨於心,阿斯本因為常駐旅順還不怎麼招這些大人的恨,李泰國在北京可是把那些士大夫們噁心得不行,他們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人比李富貴還討厭,看來凡是沾上鬼子的的確沒什麼好東西。現在他們並沒有理會南方出現的危機,反而把炮火全都集中到李泰國身上,這陣子李泰國找不到弈欣之後轉而開始騷擾各個衙門,其中兵部和戶部被他光顧的最多,大家看著這個弼馬溫上竄下跳實在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現在既然把這件事拿出來討論眾人一致要求盡快趕走李泰國。

    這樣一場小小的衝突最會竟然牽一髮而動全身,當事情的始末隨著報紙散播開來之後各地的老百姓都開始用擔心的目光關注起上海來了,要知道如果這一次的事件演變成戰爭的話那規模可要比圍剿石達開大上不知道多少倍,這幾乎與所有的人都息息相關,人們都在祈求李富貴和奕欣能夠保持冷靜。連李鴻章、曾國藩他們也都連連上表要求朝廷盡快處理此事,千萬不可再擴大事態,倒是左宗棠和四川巡撫王慶雲沒有動靜,左宗棠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讓中國重新統一,現在人心思定,李富貴又表明了他維護中國主權的決心,雖然一場大戰死傷必多,不過從此中國將又一次被強有力的掌握在一個新興政權的手中,這應該不是一件壞事,所以他還想再看一看。而王慶雲則是因為和李富貴有仇,一門心思的想讓朝廷和李富貴幹起來,這樣就能看到李家被誅九族了,到目前仍有一批官員相信朝廷無法不經歷傷筋動骨就除掉李富貴,但是如果李富貴造反這個二鬼子也無法成功,畢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種想法與其說是出自他們對天下大勢的分析,還不如說是因為他們厭惡、憎恨李富貴,所以拒絕相信任何對李富貴有利的條件。

    一直到一八六六年的四月英國政府的答覆才被送了過來,裡邊並未提到這次衝突的責任,只是說鑒於目前中國存在的危險,要求召回在中國服役的所有英國公民,當然死傷的人員中國政府應當給與相應的撫恤,對於那些離開的人中國政府也必須支付一定的回國路費和遣散費。這個處理意見當然有些不合理,畢竟不是中國政府要遣散這批人員,是他們自己要離開,不過北京自恭親王以下所有人都立刻接受了這樣一個意見,弈欣看到英國人不會和李富貴翻臉也就覺得這件事如此解決可以說是最好不過了,這件事如果再繼續拖下去不用李富貴來找他晦氣,北京就先要鬧起來了。

    仍在上海海面上停泊的阿斯本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就如同挨了一記悶棍,這段時間以來各方面都對他越來越不利,在他的心中只能期盼從祖國開來的遠征艦隊,沒想到最後居然得到了這樣一道招他們回去的命令。剩下的戰艦將交還給中國政府,他們必須搭乘商船灰溜溜的回去。這讓阿斯本怎麼都無法理解,大英帝國如此強大的海軍怎麼會害怕東方這樣一個腐朽落後的國家。雖然不能理解,不過命令終歸是命令,所有艦隻就近開進上海,英國水兵下船,李富貴派人接管了這些船隻。大量上海的市民們前去觀看這一交接過程,經由上一次軍事上的勝利,這次的行動被他們看作是英國人的投降,雖然這些投降的船隻上都懸掛著代表大清帝國的龍旗,李富貴看著這樣的場面也覺得十分的滑稽:現在的上海叫做中國艦隊的是英國的一支艦隊,真正代表大清帝國的艦隊則被稱為阿斯本艦隊,而富貴水師說起來才真正算是中國人的武裝。「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才能產生這樣混亂的局面呢?」李富貴在心裡感歎著。

    「這次把這些船交給李大人正是我們政府對大人善意的表示,這幫丘八總是會壞事,請大人相信這只是一個誤會,決不是我們政府的意思,大英帝國與李大人的友誼是萬古長青的。」肯特也出席了這個儀式,他對政府的這個決定舉雙手贊成,這也堅定了他對政府的信心,大英帝國的政府怎麼可能被幾個瘋子所左右。

    李富貴趕忙也說了幾句客套話,「這些人回去還會繼續在大英皇家海軍服役吧?」

    肯特點了點頭,「軍人終歸是軍人,這次他們雖然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不過那只是因為政府給了超出他們能力的職權,這是一個錯誤,但是不能怪到這些人頭上。倒是那個李泰國的外交生涯就此終結了。」

    「李泰國是我們的第一海軍大臣呢,貴國也想把他召回去嗎?」

    「不一定,我猜想政府不會再理睬這個人了,作為一個外交官他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無法容忍。我前一陣子才知道他回國以後說動了海軍大臣,本來外交部對他這樣做就有些不滿,現在又鬧出這樣大的亂子,差一點打亂了大英帝國在東亞的所有部署,自然不會再僱傭這個人,至於海軍大臣閣下因為這件事情也惹了一身的麻煩,我相信他也不會希望再見到李泰國的。那個第一海軍大臣的笑話如果貴國想要繼續玩下去我們也不會反對,不過我想這件事以後他的臉皮就算再厚也沒辦法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坐下去了吧?」

    李泰國當然也知道他這件事情辦砸了,阿斯本被召回英國可是外交部卻也沒有給他隻言片語,這讓他著了慌,他向以前的同事打聽也只能得到一些套話、官話,這讓他感到自己被政府拋棄了。當然如果能夠保留這樣一個年薪五千英鎊的職位被外交部拋棄也不算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可是阿斯本把船隻交給李富貴這一手做得太不漂亮,李泰國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既然如此他在北京已經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可能了。

    走投無路的李泰國突然靈機一動,跑去找弈欣商量自己的前途,他認為既然李富貴接受了阿斯本艦隊,那倒不如把這支艦隊和富貴水師一起整編成大清的一支真正的海軍,這樣他這個第一海軍大臣也就又有了自己的職權了,他還建議海軍衙門應當設在南京。

    弈欣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個英國傻帽,他現在已經是自認倒霉,這件事從頭到尾花了差不多有兩百萬兩銀子,弈欣也就當它們打了水漂,船既然到了李富貴的手裡想要在要回來已經不可能了,英國人既然願意走花兩個錢破財免災也是心甘情願,現在就剩下這個李泰國,弈欣決定要好好地把他打發走。

    「海軍衙門設在南京我覺得是很有道理,不過此事還要兵部商議,不如你去跟他們談談這個想法。」

    李泰國看到恭親王同意了自己的主張心情興奮之餘立刻就要打鐵趁熱,接著他就跑到兵部去商談了一個下午。兵部的人都在感歎這個李泰國的臉皮之厚,因為李泰國說這些主張都是恭親王同意的,所以他們也有些鬧不清上面究竟是什麼意思,哼哼哈哈的跟李泰國打馬虎眼。李泰國倒是知道這屬於中國官場的通病,不過既然恭親王已經同意了那最終的結果是不會錯了,最多只是在這些中間環節上廢些功夫罷了。

    與兵部的那些老爺們費了半天的口舌之後李泰國回到寓所才發現自己雇的僕人全都不見了,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宅子裡一位官差正在等著他,看到李泰國回來上前打了個千,「見過李老爺。」

    李泰國向左右張望了一下,「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小的在戶部衙門當差,有文書送與李老爺,到這裡的時候就發現貴府一個人也沒有,只好坐在這裡等李老爺回來。」說著將文書雙手呈上。

    李泰國滿腹狐疑的把文書打開,他對中文所知有限,像這樣的文字他是看不懂的,平時這些都是由書啟老夫子幫他把公文翻譯成白話的,可是現在府裡一個人都沒有,有心讓對面這個人看一看又覺得失了面子,突然想起街口賣古玩的那個掌櫃的似乎頗通文墨,倒可以拿去請教一二,說起來自己也在他那裡買過不少東西,算是個老主顧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到那個差役還不走李泰國才想起來中國的公人辦事都是要收腳錢的,掏了錢把來人打發走以後李泰國揣起公文急急忙忙的出了家門。

    古玩店掌櫃的把這封公文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然後又把李泰國打量了一番說道:「這上面說起來都是一些好話,比如說您老才高八斗、學富四海就是說您老很有才能,還說您嘔心瀝血、鞠躬盡瘁這是說您幹活很認真,不過最後的意思恐怕不太好,是說大清國現在既然已經沒有海軍了,那麼還拿第一海軍大臣這樣一個空頭銜扣住您老實在大材小用,請您另謀高就,不過可以到戶部去多支一個月的薪水,真是不錯沒做事還有錢拿。」

    「另謀高就?」李泰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讓您老捲鋪蓋卷…」掌櫃的用手背作了一個向外擺的動作,既然是一個要滾蛋的洋鬼子,掌櫃的也就不耐煩和他再多費唇舌了,像這種背時的洋鬼子他也很想哄出去。

    「這不可能,我今天上午還和恭親王相談甚歡,一定是戶部弄錯了。」

    「是嗎,那您可得趕快去弄清楚,說起來咱們大清朝這些衙門也的確經常弄錯一些事情,就說您這支海軍吧,我就沒聽說過有哪朝哪代辦過這麼荒唐的事,還請一個洋人做什麼第一海軍大臣。」掌櫃的說到這裡忍不住自己樂了,公文上的東西寫得很清楚,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轟李泰國走也是理所當然的決定,所以乾脆來上兩句挖苦他一番,像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可不是天天都能有,尤其是這條落水狗還是送上門來讓你打的。

    李泰國聽出了掌櫃的話中的嘲諷,不過他並沒有理會,現在他的心裡正在為他那五千英鎊的年薪萬分焦急,僕人們都跑掉估計也和這份趕他滾蛋的公文有關。這一夜李泰國完全沒有合眼,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到戶部去核實這項人事變動,結果戶部的人回答的斬釘截鐵,同時還要把李泰國那一個月的薪水支給他,李泰國當然沒拿,從戶部出來以後就直奔恭親王府,王府的人告訴他王爺出去了,李泰國就乾脆坐在門房裡等。弈欣偷偷的跑到門房的窗戶邊上美美的欣賞了一番李泰國失魂落魄的樣子,然後就該幹嘛幹嘛去了,李泰國一直等到掌燈也沒見找弈欣,這個時候他才發覺自己被這個恭親王耍了。

    按照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訂立的北京條約北京城裡是沒有洋人的,李泰國完全是個特例,所以現在他想找個幫忙的都沒有,因為被人算計下人跑了個乾乾淨淨,現在想要離開北京居然要自己去僱車,戶部的人也特意把他的俸銀拿到天津去換成了英鎊想讓他有錢也用不出去,幸好李泰國家中銀兩還算充足,只是房屋的交割,傢俱的拍賣,再加上有一大堆古董需要運走,北京的大老爺們一下子又找到了一項看洋鬼子耍猴戲的樂趣,即便是有些從不肯與洋字沾上半點關係的老古板也破例去看上一看。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59
一八六六年美國的內戰進入了尾聲,在前一年錢水廷就帶著他那個特混旅跟隨謝爾曼參加了亞特蘭大戰役,見證了那一場無比壯觀的大火。現在錢水廷的部隊在對戰中基本上可以做到不自亂陣腳,當然如果對手施加的壓力太大他們仍然有可能成為脆弱的一環,所以謝爾曼總是在佈置他們的時候留上一手,因為這次的行動可以說是深入了南方的腹地,所以他們這個特混旅現在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用意義,在亞特蘭大戰役開始之前謝爾曼的集團軍群已經達到了十萬人,大大多於他面前的敵人,所以在使用兵力上他有更大的靈活性。

    在攻下亞特蘭大之後這個特殊的旅就被拿來解放黑奴同時懲罰那些有罪的奴隸主和叛國者們,這個任務他們還算勝任,起碼他們做的不起那些白人軍隊差,尤其是當謝爾曼最終決定從亞特蘭大向四百八十三公里外的大海進軍時這種活動達到了頂峰,他們一路上解放奴隸、破壞莊稼、焚燒房屋,留下了一條寬達八十公里的焦土地帶,不管怎麼說這次行動給了特混旅的所有成員一次心靈的震撼,經此一役他們不但得到了充分的成長,而且也終於開始互相接受對方為自己的戰友。

    在戰爭的最後幾個月裡錢水廷隨著謝爾曼一路所向披靡,橫掃了上千公里的南方領土,這期間錢水廷又一次經歷了哥倫比亞城的大火,他們現在對放火已經頗有心得了。特混旅在這一系列戰鬥中雖然沒有特殊的表現,但是也沒有犯過什麼錯誤,這使得錢水廷最終能夠以准將的身份退役,而中國旅的編制被美軍保留了下來,後來的兩次世界大戰這個旅都活躍在最前線,他們肩章上用的龍紋總是讓中國軍隊感到莫名的親切。當然那個時候中國人在這個旅已經不佔多數了,畢竟華夏民族是一個熱愛和平的民族,在經過初期的開創階段之後華人仍然不是很願意當兵。

    錢水廷是自願退役的,他明白在這個國家裡一個華人想在軍界或者政出人頭地仍然是不可能的,他如果繼續留在軍隊或許會被當作花瓶一樣的被擺起來,但是想得到重用那就沒門了。所以他決定回到西部,在宅地法頒布之後華人在西部算是吃了定心丸,雖然相比於白人仍有諸多限制,但是公民的權利還是被確定了下來。在其後開發西部的熱潮中,華人憑借對土地的熱愛開始從西向東步步進逼。由於宅地法只是分給了拓荒者們土地,卻沒有給予資金上的支持,所以那些得到土地的人如果計劃不周往往就會很快陷入破產,當很多人選擇放棄的時候華人仍然在咬牙堅持,依靠華人之間的互助和馬思北的組織大多數華人挺過了這最艱難的開始,後來在大規模的開發西部土地價值飆升的時候第一批華人中產階級終於出現在美國。

    美國內戰結束後正如肯特預料的那樣大量的廉價軍火落到了李富貴的手中,美國由於其建國思想的限制在和平時期並不保有大量的常備軍,實際上在南北戰爭爆發前美國陸軍只有一萬六千名軍官和士兵,相對於其廣袤的國土這點人馬實在是少得可憐。現在經由戰爭其陸軍規模已經擴大到幾十萬,這當然需要大量的裁撤,雖然為了開拓西部和鎮壓南方不可能把人數削減到戰前的水平,但是最多也就會保留三四萬人馬,裁撤的裝備就需要處理掉。美國人在處理戰爭剩餘物資時表現出的魄力的確讓李富貴感到震驚,他回想起來當年的國民黨在這樣的美援下居然還會輸實在是讓人不可思議。槍炮的處理力度還不算太大,那些戰艦因為維持費用高昂拍賣起來尤其乾脆,李富貴因為購買能力不強所以美國人出於照顧他的考慮很多時候乾脆是半賣半送。

    最終李富貴甚至得到了一艘鐵甲艦「阿爾比馬爾」號,這艘南軍威力強大的戰艦在威爾明頓港被北軍捕獲,本來這樣的戰艦不應該在出售之列,不過李富貴在美國軍部有不少的朋友,而總統對此事也睜一眼閉一眼,最後竟然先報廢然後再用破爛的價錢賣給了李富貴,這讓他失眠了好幾個晚上。

    為林肯總統設計的避彈衣李富貴看了一眼之後就把它丟到了一邊,這種使用金屬和硬橡膠做的複合裝甲或許設計理念十分先進,但是如果指望林肯去扮忍者神龜還不如殺了他。倒是容閎在去美國進行採購的時候帶的一隊特種部隊在交流中給美國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美國政界對這些黑衣人十分感興趣,每次容閎出席酒會這些人都會擺出一幅酷酷的表情嚴密戒備,這派頭比歐洲的帝王還大,美國的那些土包子可算是開了眼,很多參議員心生羨慕。

    他們也不懂容閎現在在中國的地位怎麼變得這麼高,只能把這些歸結為東方特有的奢華。當然在一些更隨意的場合容閎也讓這些特種兵給在場的美國將軍們表演一番,這一次仍然以硬功夫來吸引眼球,不過加入了不少這些特種兵自己琢磨出來保護政要的東西,讓美國人十分驚奇,後來還舉行過專場表演。

    容閎的老朋友西蒙.卡梅倫在戰爭期間因為貪污丟掉了政府中的職位,不過很快又幹上了參議員,這些年和李富貴一直保持著非常友好的關係。現在他對這一套就很感興趣,容閎急忙建議他在議會中提出保護政要的問題。

    「這個,恐怕不太好,我們這些總統、議員都是民選出來的,親民的形象非常重要,這些黑衣人擺出來的確很好看,不過恐怕選民不會太喜歡。」

    「他們著黑衣只是考慮到美國的著衣習慣,在國內他們另有制服,至於選民,如果是由您自己出錢僱用保鏢他們又能有什麼意見?」容閎對於自己此行肩負的這項使命實在有些不理解,不過李富貴說得很鄭重,他也只好認真的去做。

    「僱用這些保鏢一定很貴吧?」卡梅倫有些動心了,他掃了一眼散佈在周圍的那些保鏢,這樣訓練有素的士兵可不常見,這個傢伙身上的虛榮讓他十分羨慕這樣的生活。

    「很便宜的,你也知道中國的人工不貴,參議員先生如果想雇上幾個絕對沒有問題,您如果能開此先河以後大家都用保鏢選民們見慣不怪也就沒事了。」

    「讓我想想,說起來還是你們東方人會享受啊。」

    南北戰爭結束後海雲峰並沒有像李富貴想像中的那樣帶著戰艦回來,他的那條船最後在越南的西貢向法國投降,這條船原本屬於南方現在將由法國人交還給美國,至於船上的人員因為大部分不是美國公民所以此事也就到此為止,實際上如果海雲峰再拖上一個月他就會成為南北戰爭中最後放下武裝的部隊。

    當李富貴看到這位搭乘客輪來到南京的便宜小舅子時被嚇了一跳,李富貴的身高在這個時代一向是很有優勢的,最近幾年有些發福了以後更是氣勢逼人,不過站在海雲峰面前立刻就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他怎麼也不能把面前的這個怪物和當年在沙灘上練拳的孤獨少年聯繫在一起。愣愣的站在那裡看著海鶯抱著他弟弟哭得稀里嘩啦,在見到海雲峰之前李富貴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這個人是怎麼在白人當中當頭的,要知道海盜也好、走私也好,在這些行當中雖然最講實力,不過人種也會產生很大的影響,現在一看李富貴相信一般人看到海雲峰的時候很難把他和中國人聯繫起來,那高大粗壯的身材配上猙獰的面孔,再加上滿頭滿臉濃密的毛髮,這個樣子和外國人心中中國人的形象實在相差太遠。看著伏在海雲峰懷裡的海鶯李富貴不禁感到一死醋意,這兩個人實在不像是姐弟。

    既然海雲峰已經回來了海鶯自然又要開始為他弟弟的前程操心了,說起來海軍學堂的設立已經被提出過幾次了,只是一直因為種種原因被擱置了,現在富貴水師的規模急速擴張,如果繼續按照老樣子控制海軍肯定不行,就這個問題李富貴問了一下海雲峰的意見。

    「大哥想辦海軍學堂的確是好事,不過您想好了要向哪個國家來學習嗎?」海雲峰聽了李富貴的計劃反問道。

    「這個啊,英國當然是首選,不過我們從美國接受了一批戰艦,使用美國的海軍建軍思想也不錯,他們在第二次獨立戰爭的時候幹得很不錯,要是中國能和英國人來上這麼一戰以後就沒有人敢輕視我們了。」

    海雲峰一幅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英國海軍肯定是學不來,我們的情況相差太大,至於一八一二年的戰爭美國人也是靠著強大的工業基礎才獲勝的,我覺得我們目前的建軍方針應當學習南軍。」

    李富貴猛的一呆,這位小舅子還真是老王賣瓜,自己在南軍裡呆過就來推銷南方的海軍思想,不過他很快就轉過了這個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們的確和南軍有一些相似之處,要是真的和列強開戰我們的海軍確實需要肩負起反封鎖、近海防禦的任務。」

    「是啊,我們和南方一樣缺乏工業基礎,海軍的軍力也必然處於劣勢,主要的進攻手段是攻擊對方的航線。」海雲峰補充道。

    「不過南軍這一戰好像並沒有完成這些任務,」李富貴笑著說道。

    海雲峰搖了搖頭,「非戰之罪,如果是大哥你去指揮又能怎麼做呢?」

    李富貴笑了笑,「海軍我不敢說,如果是陸軍我一定在最初階段猛攻華盛頓,不計一切代價。」

    「大哥還是不瞭解美國人的韌性,即便南軍攻克華盛頓北方也不會認輸,最後還是南方要失敗。」

    「可惜那些南方人沒有你這麼清醒的頭腦,聽說今年年初的時候林肯還同意只要他們不脫離聯邦並且廢除奴隸制就可以實行全面的特赦,沒想到南方仍然堅持獨立,真是有種。」

    海雲峰苦笑了一下,「我認識的那些南方人的確一個個倔的要命,不說他們了,您真的認為南方的海軍戰績不好嗎?」

    「我對戰爭中的陸軍戰役比較關心,海上的戰鬥我不是很懂,參謀部的人應該能講出個四五六來。」李富貴老老實實的答道。

    「實際上我認為南方的海軍做得相當不錯,您應該知道海戰的花樣比陸戰要少,大多數時候完全是噸位與火炮數量的較量,而且對工業可以說是完全的依賴,所以南方海軍能做到這個樣子實在是非常難得了。他們一直堅持到六五年末,實際上如果不是港口不斷的陷落他們完全可以堅持到最後。」

    「原來如此,雙方實力相差的確懸殊。好像南軍弄了不少花樣出來,第一艘實戰的鐵甲艦和潛水艇都是他們弄出來的吧?」

    「的確如此,南方海軍的戰略意圖非常明確,走私船就是要快,劫掠船則用大範圍的活動來躲開北方的艦隊,大哥您覺得那艘鐵甲艦「阿爾比馬爾」號怎麼樣?」

    一說到這艘戰艦李富貴立刻來了精神,「那可是一條好船啊,真的沒想到我們這麼快也能有鐵甲艦了。」

    「這艘船在戰爭中可是立下了赫赫戰功,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近海防禦,因此吃水設計的特別淺,北方的大型戰艦抓不住它,而那些小型艦隻又不是它的對手,那個時候南方憑借這樣一條船控制了北卡羅來納海峽好幾個月,這些經驗都值得我們借鑒。」

    「這麼說你建議請一些南方海軍將領來幫我們整合海軍了?」李富貴覺得這個主意倒也不錯,這些人現在正找不到歸屬感,或許能夠贏得他們的忠誠也說不定,只是希望他們不要都是極端種族主義者,「不知道北方怎麼處置羅伯特.李將軍,就我個人的觀點他是這場戰爭中最傑出的將領,如果由他來向我們的將官解說這場戰爭一定能讓我們受益良多。」

    「我的確認為可以請一些南方海軍將領來海軍學堂,甚至可以在海軍裡也任用他們,至於羅伯特.李將軍我就不敢說了,不知道北方最後會怎樣處理他。」

    「我相信北方不會難為李將軍,就我所知南北戰爭是歷史上最後一場紳士戰爭,有時候我真的嫉妒他們為什麼可以這麼傻。」

    兩江水師學堂的建設方案一議再議,真的要辦起來規模可不算小,海雲峰如果要出任這個校長他的資歷似乎還淺了一些,雖然在早期李富貴可以任意提拔新人,不過現在論資排輩的風氣也逐漸的開始形成,李富貴還是打算讓黃明出任這個正校長,反正他這個海軍司令到處都可以掛名。海雲峰暫時負責學堂的籌建工作,這樣等到學堂正式成立他的這個副校長應該也不會有多少人有什麼看法了。只是海鶯堅持要把自己這個海賊分艦隊司令的位置讓給他的弟弟,她準備把心思放在李富貴的一兒一女身上,這樣海家的門楣就有了雙保險。本來這件事也不算什麼,海賊分艦隊本來就有點像他們海家的私人武裝,更何況隨著不斷接受新式戰艦海賊分艦隊壽終正寢的日子也快要到了,但是李富貴仍然覺得這樣做的話就給了其他人一個非常不好的先例,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人們就不會再管當年海賊分艦隊有多麼的特殊,他們只會援引當年海家姐弟傳位的例子來為自己謀私的行為作借口。所以李富貴拒絕了海鶯不再擔任艦隊司令的請求,改為由海軍中的各位諸侯派遣代表組成一個臨時的辦公室,用來整合整個海軍,以迎接大換裝的到來,由於代表是由各位諸侯自己隨意推薦,所以沒有人會對海雲峰的資歷產生非議。這個辦公室的權利將會非常大,它的最大職權就是可以決定誰需要退役,同時對於整合後崗位的安排他們給出的參考意見也會得到相當的重視,所以等到真正的把海軍中的那些壁壘徹底打破之後,這個委員會中的人員必然會在海軍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到時候海賊分艦隊不復存在,海鶯的司令自然也就沒有意義了,倒是海雲峰可以憑此直上青雲,海鶯對這個安排十分的滿意,立刻答應在整合海賊分艦隊時全力配合。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00
新作《異仙之門》已經發佈,希望大家喜歡,另外如果能把李富貴的推薦票投到那邊就更是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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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江水師學堂的建設是和富貴水師的整合同時展開的,由於新式戰艦的數量激增現在的富貴水師已經開始全面換裝,不過經過整合後服役的人員將會減少,畢竟當年有很多非正規的人員,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說像海盜多過海軍。第二次鴉片戰爭後英國人漸漸的從富貴水師的編制中消失,岸上出身的土鱉和海盜出身的海龜們不斷的填充進去,在經過多年的融合、學習、鍛煉之後已經形成了一支略具雛形的海軍隊伍。

    至於那些繼續在海賊分艦隊上服役的多數是無法適應新式海戰的傢伙,這些人當中有些是過於愚蠢,無法學會在真正的戰艦上工作,不過大多數是因為散漫慣了,不能忍受新式海軍嚴格的制度才被淘汰的。當然也有不少當年上岸就打著服役五年後回家過好日子的念頭,後來李富貴沒提這件事,他們也覺得在海軍當中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就打起了得過且過的注意,對於這些人要他們從頭開始學習一種全新的海上生活並不容易。

    由海雲峰出面整合海軍的確事半功倍,那些海盜們未必真地對海鶯誠心敬服,不過看到海雲峰的樣子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好像見了鬼,陸戰隊的司令龍橫還特意從上海跑到連雲港去看海雲峰,一見之下就抱著他痛哭了一場,哭完了一言不發的拍拍屁股走人,弄得大家很是莫名其妙。在海鶯的支持下海賊分艦隊剩下的那些渣滓或者如願以償在連雲港附近紮下根來,或者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然後被扔上了大艦的甲板,從六六年以後富貴水師不管分成幾個艦隊,所有艦隊的組織結構、命令模式完全統一,再也不存在人員船隻不能互相調動的情況,分艦隊的司令對本艦隊的職權也只是指揮戰艦的行動,割據的局面被徹底的清除,等到水師學堂建成各艦艦長輪流開始接受培訓的時候,富貴水師已經成為了一支真正的現代海軍。

    這只水師以一艘鐵甲艦為旗艦,其他的包括四艘巡洋艦以及十餘艘快艦、炮艦和炮艇,一共二十二艘戰艦,載炮一百四十門,一舉超過了英國的中國艦隊成為了東亞一帶最強大的水面力量,形成了相當強的威懾作用。這個過程一共花了十年的時間,直到真正擊敗俄國的遠征艦隊列強才十分不情願的承認中國已經成為了一個海軍大國,起碼在東亞中國海軍的存在已經不容忽視了。

    在六六年李富貴如願以償的登上了王位,奕欣本來真的想封上一堆王爺,可是在慈禧這裡被打了回來,拒絕的理由很簡單,祖上沒有這樣的規矩,任由奕欣如何解釋都沒有用,心頭有氣的恭親王回來就發了句牢騷:「就知道祖上,祖上也沒有太后垂簾的規矩啊,這女人就是會壞事。」在弈欣看來就算不能把所有人都封為王,也不能只封李富貴一個王,那樣簡直就是讓李富貴自動獲得了統領南方的權力。

    抱怨歸抱怨,既然慈禧不答應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把能封的都給李鴻章、曾國藩他們封上,連石打開都撈了個侯爺當當,賞了黃馬褂和三眼花翎。石達開本人對此頗感尷尬,可是又不能說不要,陳玉成和聶至鋼兩個人看著石達開一下子受到清廷如此恩寵心裡憤恨不已,只是沒有兵權什麼也做不了,兩個人沒事就跑到一起借酒澆愁,李秀成和李世賢兄弟兩個對於這樣的待遇倒是頗為滿意,這麼多年李秀成也看開了,覺得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榮華富貴才是真的。

    李富貴在這一年也開始謀劃一條通向西北的鐵路,現在他已經把阿古柏摸了個底掉,當然也知道自己前期做的那些宣傳亂七八糟的夾雜了很多的錯誤,首先李富貴明白了俄國人和阿古柏不是一路的,就這一點俄國人有極其充足的證據洗清自己的嫌疑,那就是他們在六五年底幫助布哈拉汗國從浩罕手中奪取了塔什干地區,直接把阿古柏的祖國——浩罕推向了滅亡的邊緣,李富貴對這個不知死活的國家充滿了疑惑,明明亡國在即還一門心思的想著分裂中國,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得知俄國人現在還沒有把腳伸到新疆叛亂這趟渾水中來讓李富貴感到輕鬆了不少,目前中國最危險的領土一個是新疆一個是西藏,不過和當年藏獨的囂張相反這個時代西藏對中央相當認同,而且它的地理特徵使的英國人不是那麼容易滲透。比起來新疆就不同了,自清朝建國以來疆獨就一直很厲害,這裡的回部時常發生大叛亂,李富貴不希望在這裡和俄國人發生衝突,他寧可把戰場選在東北。

    對於阿古柏的真正實力李富貴現在也瞭解的清清楚楚,不過雖然知道了阿古柏目前實力仍然弱小但是他並沒有去輕視這個人,這不僅僅因為李富貴知道在歷史上這個阿古柏給中國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還因為情報人員收集來這個人的資料讓他很是吃了一驚,李富貴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帝國主義侵略者居然是舞女出身,僅憑此一點在諸多侵略者當中恐怕就算是空前絕後了。而阿古柏在新疆的發跡同樣也證明了這個人不簡單,本來作為浩罕國的使者他只帶了不足百人來到喀什噶爾回城支持疆獨分子司迪克,沒想到他到了以後很快就把司迪克這個地頭蛇給趕走了,然後等司迪克糾結大軍回來報復的時候他居然只帶百人就把對手殺的大敗,李富貴相信這個人的軍事才能可以算得上非常了不起了,如果配合歷史來看左宗棠征西應該是七零年以後的事,想想他一把年紀抬著一口棺材去對付這樣一頭惡狼李富貴還真為他捏了一把汗,「奎英居然會輸給司迪克這個蠢豬,難怪喀什噶爾漢城守不住,」李富貴搖了搖頭,喀什噶爾漢城城破之後奎英點炸藥自爆,所以從感情上他不想對這位參贊大臣太過苛責,「這個阿古柏有四十多歲了,可惜啊,要是年輕一點說不定可以招安他,這樣牛的人放眼中國還真不多見。」

    李富貴為了圓自己前面說的那些胡話乾脆把阿古柏的傳奇經過藝術的加工之後流傳了出去,這些九真一假的東西的確引起了大家廣泛的興趣,一個私生活有如此之多污點的敵人的傳奇超出了所有文學創作人員的想像,同時也讓人們開始理解李富貴對西北的擔心,喀什噶爾漢城的屠城慘劇也讓大家義憤填膺,借此李富貴提出修建一條直通西安的鐵路時立刻得到幾大鐵路運營商的支持,這條鐵路早就有人規劃,因為目前的商路中就屬西北和西南最不方便,西南那是沒辦法,可是西北就不同了,這裡的地理條件完全可以修築一條鐵路來改善交通,同時這一路經過的都是人煙稠密的地區,屬於非常良好的潛在市場,當然如此長的距離暴露在兩江以外的地區,保護的問題多少會讓人有些擔心,相對來說到濟南的這條線就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河南巡撫駱炳章那裡左宗棠答應前去勸說,實際上左宗棠倒是十分希望這條鐵路能夠走湖北然後再折向陝西,可是這中間夾著石達開,想想就知道不太可能,既然別人指望不上左宗棠就想著自己來修一條短的,不過看了看地圖湖北號稱九省通衢,似乎又找不出什麼地方特別需要一條鐵路。

    讓李富貴感到高興的是這條鐵路的資金居然很快就得到了解決,晉商在得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找上門來拍著胸脯認下了七成的股份,不過要求這條鐵路必須從山西過,現在華北的諸省當中山西的電報網是鋪得最廣的,生意也最好,廣大山西商人也的確從這種快捷的通信方式中得到了好處,至於鐵路的優點他們當然也很快的就摸清楚了,因此在這個生意上插上一腳早就成了山西商人的一個願望。

    李富貴對於這個要求有些為難,從安徽的穎州府修一條鐵路到西安的話不但一路上一馬平川,而且也不需要跨越大的河流,而從山西走不但繞路而且還要翻山越河,所以他乾脆答應山西人從鄭州修一條岔路進入山西,老西們看到自己的要求被縮了水乾脆又討價還價了一番,於是進入山西的岔路又向北延伸了一百公里。

    事情到此為止還全部是在紙上談兵,這件事情牽涉到三省,其中的難度自不待言,不過鐵路的那些股東們都用熱切的眼光注視著李富貴,畢竟多難的事情都沒有難倒過這位總督大人。

    這三省的總督巡撫們當然不願意李富貴藉著鐵路把手伸到他們的地盤上,不過現在李富貴的身份更是尊崇,而且還有電報局的先例擺在那裡,他們也不敢硬攔,最後還是看朝廷怎麼應對。

    桂良聽說他的女婿突然病了急忙前去探望,奕欣的身體一項不錯,這次突然病倒桂良猜測十有八九和三省鐵路有關。果然一看到老丈人奕欣的眼淚就下來了,弄得桂良一下子慌了手腳。「不就是修條鐵路嗎,咱們不讓他修不就完了嗎?」

    奕欣煩惱的搖了搖頭,「到現在為止,不管李富貴做什麼實際上都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每次我總是縱容他由著他去做,一來挑頭做這種事吃力不討好,二來跟在他後面我也能辦一些實事。可是沒想到他每一次都能辦成,而我跟在他後面卻都做不成,就說這鐵路吧,兩江現在鐵路已經成網了,可是我想在北京和天津之間修一條都不行,他們對付不了李富貴卻總是給我掣肘,這個攝政王我是實在不想做了。」

    看到女婿如此消沉桂良趕忙解勸,實際上從個人立場上來講桂良也不希望把鐵路這怪東西修到北京來,說起來這段鐵路也沒什麼用,不過是把在天津卸船的漕糧運到北京來,這段距離又不遠,弄些馬車拉一拉不就得了嗎?但是這話桂良現在可說不出,「鐵路其實也沒多大用,聽說只要拆掉一根鐵軌他們所有的車就都開不了了,李富貴愛修就讓他修,等到真的打起來把鐵路一扒還是得看咱騎兵的。」

    奕欣苦笑一聲,「恐怕等不到真的打起來了,平時誰敢去扒他的鐵軌,這條路如果修好這三個省就和兩江緊緊地連在一起,朝發夕至,只要有風吹草動李富貴就能做出反應,可是朝廷卻要慢上好幾天,這如何能敵的過他?但是鐵路遲早要修,攔得住他一時,也攔不住他一世,以前我總是希望老百姓能自發的去抵制李富貴,可是現在看來他們還真的做不到,說到底這些東西對他們是有好處的,光剩下那些空喊的根本傷不了李富貴半根毫毛。」

    桂良想了想,也覺得此事不妥,「我們的確不能再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想法了,如果這次再不出頭必失民望,而且北方的這些督撫也會對我們心存怨懟。」

    「我也想請太后頒發上諭禁止北方修築鐵路,可是前不久我才主張修建鐵路,現在出爾反爾,實在是說不過去。」奕欣覺得自己被無數看不見的大手所擠壓,他的腦子異常的混亂。

    「那就交給朝堂上討論,得出意見後再發上諭。」這是奕欣一夥對付李富貴的一個老辦法,一方面他們自己不能站在保守的立場,可是又不能容忍李富貴大刀闊斧的改革,所以總是搬出組織意見來推卸自己的責任,不過這樣做同樣有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北京的那些王公大臣們很多人是逢新必反,在朝堂上獲得了勝利之後總是能夠極大的鼓舞他們的士氣,以至於在後來奕欣一夥自己推行新政時也要面對他們激烈的反對,而且在辯論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就輸掉了氣勢。

    「也只好如此了,這次的上諭口氣需要嚴厲一些,如果再這樣放縱李富貴他遲早要把我們的地方都吞光。」

    對於北京的這道上諭李富貴並不意外,他現在在考慮究竟要給奕欣多大的壓力才能讓他讓步,修築一條鐵路如果沒有政府的幫助實在是非常困難。李富貴敲著桌面自言自語,「有些不方便啊,現在軍隊整天憋著打仗,和阿斯本開打的時候他們都快吵翻了天,這幫傢伙光想著要建功立業,軍隊太強大了也挺麻煩,是不是來要整一整風呢?軍人干政的勢頭必須被遏制。」李富貴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給否定了,在他看來如果以壓制軍隊來的達到軍人不得干政的目的還不如軍國主義呢,「這件事如果能用民間的力量來施壓是最好了,河南的捻子也是不爭氣,怎麼好好的就給駱炳章給滅了,要是像山東這樣我就不用費什麼勁了。說起來這幾家鐵路公司現在規模都不小,如果他們能有一支護路武裝不知會怎麼樣,大商人是應該開口說話了。」

    組建工人糾察隊的想法暫時被李富貴放到了一邊,現在再弄這些東西有點晚了,這次李富貴還是準備使用利益交換的方法來遊說北方的這幾個省,至於北京該抗議的還是要抗議,最多把阿古柏丟給那些少壯派們,讓他們準備新疆攻略,應該可以轉移一下這些人的視線。

    在李富貴的計劃裡征討新疆不會使用太大的軍力,計劃中的鐵路只修到西安,就算再往前鋪設到蘭州應該就算到頭了,他相信這些商人們不會再費力氣向前了,畢竟就目前來看西北還無法產生足夠的經濟效益,馬鞍山的鋼鐵產量雖然一直在持續增長,不過鋼鐵的需求增加的更快,要把鐵路鋪到那渺無人煙的萬里黃沙上去的確讓人不大好理解。

    李富貴又公然對抗朝廷這讓大家剛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他對北京的上諭橫加指責,要求政府停止這種干涉商業自由的做法,奕欣這個時候也看出這是李富貴在出乖賣好,現在的中國士人基本上站在李富貴的對立面上,但是商人卻已經把李富貴視為他們的保護神。奕欣也察覺到了不妥,所以在最近做事的時候開始注意到照顧商人的利益,也取消了一些紙面上對商人的歧視性政策,不過商人們這兩年對於捐輸的熱情越來越低,很明顯的影響了北京的財政,奕欣時常克制不住給這些傢伙一點厲害瞧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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