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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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00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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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忙碌的戰爭準備當中,羅大剛為李富貴送來了一位使者,陳東山是代表李秀成與羅大剛接觸的,在富貴軍的軍制改革中羅大剛部一直到很晚才接受了正式的整編,羅大剛能有這樣的轉變一方面是因為李富貴待人公平,自從他投降以後從來沒有難為過他,這讓他感到放心了不少,另一方面殘酷的現實也讓他明白不整編就是死路一條,駐守在山東的羅大剛發現他的部隊連捻子都不如,這種認識對於羅大剛這位天國猛將來說實在是當頭一棒,畢竟真的說起來太平天國的將領大多數都看不起北方的這些流寇。通過觀察他發現捻軍訓練軍隊的方法也並沒有什麼稀奇,無非是強調紀律、加強訓練外帶武器要好一些,就這樣一群農民就成為能夠上戰場當戰士。

    這讓羅大剛明白他的部隊與真正的現代化軍隊之間的差別,他繼續保留自己的這支武裝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一咬牙作為最後一批部隊接受了整編,經過整編這支部隊的規模一下子被削減了一半,以前的人員也被打散,但是戰鬥力卻比以前提高了好幾級,羅大剛本身沒有什麼野心,一開始不願整編也是為了提防李富貴,而通過這幾年的觀察他已經打消了這樣的疑慮,所以羅大剛對於這樣的結果還是很滿意的,畢竟作為一個將領最介意的恐怕就是手中的戰力,現在手中的力量成倍的上升他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

    政變完成以後李富貴幹脆把羅大剛調到池州與安慶的李秀成遙遙相對,希望讓這個抖起來的天國降將能夠起一個榜樣的作用。李秀成的確很快就和羅大剛重新建立起良好的關係,在天國眾將當中有不少人看不起羅大剛這樣先期投降的人,認為他們沒有骨氣,雖然這種想法很沒有道理,因為不管早投降還是遲投降終歸都是投降了,可是這種觀點卻很有市場,大概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讓有些人對自己產生了罪惡感,而想要從這種負面情緒中解脫出來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在這方面不如自己的人然後在背後大罵一通,這樣往往能夠重新找回道德高度。

    李秀成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於羅大剛當時的處境十分的理解,所以對一江之隔的羅大剛他很快就釋出了善意,而羅大剛也給與了積極的回應。經過一段時間的交往之後,李秀成心裡面開始活絡了起來,現在的太平天國實際上也處於割據的狀態,早在接受招安之前太平軍就已經有了各自為政的徵兆,在詔安之後滿清雖然對他們大加封賞,每個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官職,可是滿清並沒有一個統轄這六個府的官位,所以如果從這個方面來說他們實際上是互不相統的,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天國內部的分裂。李秀成掌握著安慶,離石達開最遠,安慶又是天國控制的州府中最強的一個府,他手中的兵力又是僅次於石達開,所以對李秀成來說對於漢口的臣服僅僅是尊稱一聲翼王,至於其他的都是他自己做主。

    面對來自兩江方方面面的壓力李秀成當然會為自己打一打小算盤,他這次與李富貴接觸就是為了想看看自己的暗中輸誠是不是能夠從李富貴這裡換來一些好處。這些年來內地的省份日子都不算好過,兩江的確通過工業化和商業化獲得了高速的發展,可是內地的大多數傳統產業都受到了猛烈的衝擊,儘管李富貴一直強調在進行產品傾銷的同時也要努力開發當地的特產以保持貿易的基本平衡,不過隨著貿易規模的越來越大這一點很難做到,農業社會轉型的陣痛不斷的折磨著這些地方,雖然也有一批人憑借作兩江買辦發了大財,但是對大多數仍然棲身傳統產業中的人來說日子是越來越難了。

    安慶從傳統意義上說比較富庶,不過經過連年戰亂也是大傷元氣,作為安徽省一度的首府,這裡向周邊移民,或者外出打工都十分的容易,所以自從招安以後人口總是外流,這對李秀成來說簡直就是在慢慢的剜他的心,可是他也明白不能用強力來阻擋老百姓的這種流動,否則肯定會犯李富貴的大忌,實際上他現在是希望李富貴在制定政策的時候能把安慶也包含到兩江的範圍內,畢竟安慶對於安徽十分的重要,這樣做對李富貴也有好處。

    李富貴在瞭解了李秀成的大致意圖之後面帶微笑的看著陳東山,「陳大人是從美國回來的吧?」

    「是。」陳東山不知道李富貴為什麼先問起這個。

    「你們既然能萬里迢迢的一路逃回來,相信你們對天國的信仰必然是無比的忠誠,甚至在接觸了正統的天主教之後也不能讓你們放棄自己的信念,那為什麼現在你會願意幫助李大人來向我表達這樣一個意思呢?」

    「慚愧,」陳東山的臉微微有些發熱,「我們到了美國之後就知道了天王所宣揚的教義與原有的有很大的差別,對此我們也有過短暫的迷惘,不過很快我們又發現雖然對上帝的信仰的確算羅馬天主教是正宗,但是仍有許多其它信仰上帝的教派存在,美國的新教徒甚至比天主教徒還多,而猶太教宣稱他們要比羅馬天主教更古老,至於摩門教就更是離經叛道,而他們的信徒都堅定地相信自己的信仰才是真正的真理。這讓我們重新堅定了信念,我們認為羅馬的那個教皇只是傳統的延續,而天王才真正的是上帝派到人間來拯救我們的。」

    「那你現在拋棄了自己的信仰了嗎?」李富貴看到陳東山停了下來就追問下半部分。

    陳東山沉重的點了點頭,「我的信仰還沒有堅定到可以無視眼睛所看的地步,回國以後天國的現實讓我很失望,後來的變化讓我更失望,現在我已經不再相信天王、東王說的那些話了,回頭看看真是很好笑。」

    「在你們內部還有人相信那一套嗎?」李富貴很好奇的問。

    「有的,還不少,不過李秀成大人不信。」

    李富貴點了點頭,「你可以回去告訴他們,只要放棄宗教戰爭的這部分內容他們可以隨意的在我控制的區域內傳教。」

    陳東山大吃一驚,「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這個人不喜歡用暴力徹底消滅對手,即便我認為洪秀全、楊秀清那一套是錯的,只要他們在遊戲規則內玩,我就不會管。宗教的遊戲規則就是布道,人家不信你就拿刀子去殺人家那就屬於玩出格了,我掌權已前發生的可以不管,可是從現在開始就不行了。」李富貴淡淡地說道。

    「王爺的胸襟真是遼闊,您真的不怕拜上帝會的傳播會對您產生危害嗎?說起來您和拜上帝會之間的仇恨可不是一筆兩筆。」陳東山好心的提醒李富貴。

    「我要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如何駕馭天下英豪。」李富貴說得十分有豪氣。

    「可是拜上帝會的傳播即便不能真正動搖您的地位總也會產生一些危害,就好像您身體很強壯,吞下一隻蒼蠅或許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總會有些不舒服。」

    李富貴看了陳東山一眼,從他打的這個比方來看這位的確已經是痛定思痛與拜上帝會徹底的決裂了,「問題是這個世界太廣闊、太複雜了,你沒有辦法確定它究竟是不是蒼蠅,我又不是上帝。如果它是錯的,社會自然會去淘汰它,如果社會不淘汰錯的反而淘汰對的,那就是社會出了問題,實際上我更關心這方面。」

    陳東山承認就氣度而言自己所認識的人裡以此人為最,現在他更加認為李秀成想暗中投到李富貴旗下的決定實在是太英明了,想到李秀成陳東山才發現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李富貴還沒有答覆,反而在信仰上扯了一個大圈,「不指王爺對我們李大人的想法有什麼意見?」

    李富貴也發現自己扯遠了,他抬頭想了想,「聽說你們李大人在安慶的府邸非常豪華,是不是這樣?」

    「是,」看過李富貴的王府陳東山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

    「靠安慶的稅賦夠嗎?」

    「差不多,其實主要的建設都是靠當年征戰期間的繳獲建立起來的,現在基本上也就是維持。」

    李富貴點了點頭,「李大人想要把安慶納入到兩江的經濟體系中來當然可以,不過我需要你們有一個更清明的政治體系,實際上這不是我要,而是工商發展的需要,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硬是拉到一起將來反而會起衝突。」

    陳東山知道這有些難,天國高級將領們的奢侈是從洪秀全和楊秀清那裡一脈傳下來的,已經成為了一個傳統,現在雖說只有安慶一個府但是想要削減高級將領的待遇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弄得不好反而會出麻煩,他掃視了一眼李富貴的辦公室,歎了口氣,「像王爺這樣身居高位還能如此簡樸的天下又有幾人,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其實有時候我們也不是不知道那種生活方式對我們的事業或者說生存有害,可是想要一朝放棄實在是很難。」

    李富貴搖了搖頭,「我的生活算不算簡樸這不好說,當然你進到這座王府裡的確不會看到雕樑畫棟、描龍繪鳳,不過這主要是因為我更喜歡簡約的風格,實際上這座王府的造價可能比你想像的要高,因為很多材料都是新式的,價格不菲,尤其是我那個馬桶是從大不列顛原裝進口的,和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王用的是同一型號,非常非常的先進,回頭你走的時候可以去參觀參觀。真正能做到從內到外都簡樸的是曾國藩他們,聽說他穿的襪子都是自己女兒做的,這樣的家教我是學不來。我並不特別強調簡樸,只不過你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飯,別整天想著大魚大肉連命都不要了。」

    「我只是擔心如果像兩江這樣下面的人會很不滿,到時候我家大人說不定會彈壓不住。」

    李富貴有些奇怪的看著陳東山,「李秀成那麼牛的一個人會制不住手下的那些嘍囉?」

    陳東山長歎一聲,「我家大人對手下極好,所以下面的人也願意為他而死,可是如果現在反過頭來限制他們我怕會有些難辦。」

    「說到底就是你們那邊的人都是鼠目寸光就對了,」李富貴想了一下,「你回去告訴李秀成,安慶納入到兩江的經濟體系中來沒有問題,如果他不方便進行內部整頓這個惡人還是由我來當,我敢跟你打賭用不了半年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就要把手伸到這些新型的產業上,到時候商人們告到我這裡我就公事公辦,叫你家侯爺在那個時候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陳東山無語點頭,在他看來既然自己無法去除腐敗那借助一下外力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了,天國裡的人可以說沒有人不怕李富貴,如果是來自他的壓力相信那些人不敢胡來。

    看到陳東山接受了自己的條件李富貴也一陣高興,將李秀成納入到自己的經濟體系中來會有很強的示範作用,李富貴不知道從羅大剛開始這樣一個帶一個的究竟能拉過來多少人,現在看來如果巡禮順利的話不用戰爭就能將太平天國這些人搞定了,畢竟他們在這個國家裡實力最弱不說還很難找到盟友,托庇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路了。「我剛剛想到羅大剛,羅將軍在你們天國是很厲害的吧?」

    「羅將軍一向是我天國的一員猛將,其實他這個人有勇有謀,可惜一直得不到重用。」

    「我記得羅大剛挺擅長水戰的,」李富貴忽然冒出一個主意,那就是把羅大剛派去做龍橫的副手,這兩個人如果能配合起來在菲律賓表演一番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他也等不及去調閱羅大剛的資料直接就問起陳東山來了。

    「羅將軍在加入太平天國之前的確是在水上討生活的,說起水戰在天國內就是翼王都要對他說一聲佩服。」

    「是這樣啊,很好,咱們的是就這麼說定了,回去告訴你家侯爺,殺雞取卵的事千萬做不得。」

    陳東山告辭之後李富貴急電招羅大剛到南京來,羅大剛接到電報後有些摸不著頭腦,從時間上來看這次招他去似乎和李秀成的歸順有關,可是為什麼會這麼急就讓他有些不明白了,怎麼說這是一件好事不應該出什麼婁子啊?滿腹狐疑的羅大剛立刻登船向南京趕去,路上與正在趕往安慶的陳東山擦肩而過。

    看到李富貴表情輕鬆羅大剛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談話中李富貴隨便繞了幾個圈子就奔了主題了,他拿出一個沙盤模型問羅大剛,「如果讓你進攻這樣一座城市你有什麼方法。」

    模型非常簡陋,是參照地圖和龍橫的記憶做出來的,真正的能用來指揮作戰的模型還要等到派往菲律賓的偵察參謀帶回來的資料才能完成。羅大剛辨認了一下,他也聽到了富貴軍要對海外用兵的消息,不過不是很確切,以他的級別還不足以參與這樣的機密,而作為降將他的消息又一向不大靈通,現在看到李富貴拿著這麼一個沙盤問他羅大剛當然聯想到了這個傳聞。在他看來這個傳聞似乎是真的了,難道要派自己去打,想到這裡羅大剛不覺心頭一喜,不過隨即又告誡自己不要癡心妄想。畢竟它在這裡的身份是降將,雖然李富貴每次要表達這個意思的時候都會用『客將』這個詞,可是羅大剛還是時時刻刻瑾記自己的身份的,現在為了能夠參加這場戰爭那些軍長師長們都打破頭,他一個毫無背景的旅長想要攬這個活未免是癡心妄想。

    羅大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要說他就此已經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埋沒那當然是假話,作為一員征戰半生的大將看到這樣一個機會哪怕只有一線也會激動不已,「敵我兵力對比是怎樣的。」

    李富貴想了想,「海軍我們可以確定佔據優勢,甚至可以將對手的艦隊徹底殲滅,至於陸軍嘛,敵我比例大概是一比二,我們有一萬,敵人最多不過五千。」

    「武器裝備也是我們比敵人先進?」羅大剛所知道的那些謠言裡無一不是說西班牙人不堪一擊,所以他也作此推測。

    李富貴點了點頭,「炮台的數量和佈置不一定就是這樣,不過也應該相差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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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大剛沉思良久,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有機會出戰,但是李富貴開口相詢也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如果能夠應對得當那將來自己出戰的機會肯定會多起來。「五千人防守這樣一個城市應該說少了一些,我們既然有人數上的優勢又掌握著海上的交通就可以採取聲東擊西的戰術,實際上西班牙人必然把主要兵力放在向海的一面,根據這個沙盤上所繪防守一方的炮台也多指向海洋,如果他們沒有完整的城牆的話守方在後方佈置的兵力很難低檔我們的第一波進攻,如果組織的好完全可以來一次奇襲,要是不行也可以由海岸方向的猛烈佯攻拖住他們的主力,那樣用不了兩三天防禦就會被打破。我能問一句敵人陸上的援軍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到達。」

    李富貴聳了聳肩膀,「我估計他們不會有什麼援兵。」

    羅大剛把沙盤一推,「這樣的仗簡直就不用打,如果守軍還有理智的話他們就應該投降了。」

    「投降嘛暫時還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懷疑西班牙人可能不想丟這樣一個面子,不過當年荷蘭向鄭成功投降,俄國守軍向康熙投降,到時候你們寫最後通牒的時候可以把這些寫進去,語氣不妨放和緩一些。」

    「王爺,您是說我們寫最後通牒?」羅大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這一次的作戰陸軍方面由你們旅和海軍陸戰隊來擔任,龍橫為正,你為副,沒什麼問題吧?」

    羅大剛知道龍橫這個人,當年龍橫以狠辣的手段在戰場上也建立了一定的聲名,不過羅大剛覺得這個人更適合擔任前鋒,至於海軍陸戰隊因為十分擅長偷雞摸狗用他們來突襲倒是正用到了強項。「沒有問題。」雖然心裡覺得自己為正更加合適不過羅大剛明白能有這樣的出戰機會就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你回去以後就著手準備換防吧,我知道你是不懼怕跨洋遠征、兩棲作戰的,不過你手下的那些人恐怕還得訓練一翻,也借這個機會你和龍橫多熟悉一下到時候配合起來也不會出差錯。」

    與此同時陳東山也正在和李秀成密謀,「李富貴開出了這樣的條件?」李秀成微微皺眉,他雖然希望通過加入兩江來增強安慶在經濟上的實力,可是李秀成從來沒有想過放棄自己手中的任何一項權力,他有些吃不準李富貴這樣要求有沒有其他的意圖。

    「東山你覺得李富貴會不會借此來吞併我們呢?」雖然現在李秀成管轄的地方也就相當於滿清的一個知府,但是擁有軍政一體的絕對權力使得他仍然像個國王,對於李秀成來說如果失去這一切是難以想像的,雖然有時候他也能意識到如果李富貴真的想讓他失去這一切並不困難,但是他總是避開這個念頭。

    「我的想法恰恰相反,如果我們還這樣繼續下去他才真要來吞併我們呢。」陳東山雖然也覺得現在的待遇的確有些難以割捨,不過那個強大的鄰居還是讓他保持了清醒的頭腦。

    「李富貴的意思是說等我們這裡出了事他再出面要求我們建立一套新的政體,什麼樣的政體?」李秀成仍然有些猶豫。

    「我猜是和兩江差不多的政體,我們每年的收入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被用來維持高級將領的生活,這樣的確是不行,士兵對於這種不公早就心懷不滿了,我們就趁這次機會把這一切改過來,否則根本不用人家打我們也支撐不了幾年了。」

    李秀成想了一會,「要是真的要改那就不如我們自己來動手了。」

    「您的意思是…」

    「不如我們先倣傚兩江建立一套議會的制度,你不是一直說代議制是大勢所趨嗎?咱們就先自己建起來,要是真的議會和軍隊發生了對立,李富貴介入,那個時候再裝出一幅沒有辦法的樣子來壓制軍隊,這樣就顯得我們更開明,也更能得民心。」

    陳東山點了點頭,「侯爺能夠這樣想那是再好不過。」

    在一八六八年裡中國和法國本來已經變得有些緊張的關係又得到了修復,本來法國人也有些懷疑越南境內此起彼伏的起義和中國有些關係,可是雖然做過幾次交涉李富貴這邊卻並沒有給他很明確的答覆。李富貴也承認南越人民使用的那些新式武器很可能是從北越流過去的,但是他又在強調越南的地形複雜和中國在越南統治的薄弱,總之就是不斷的強調一些客觀因素。這讓法國人有些不滿,可是暫時他們又沒有別的辦法,事情就這樣一直拖到了六八年。

    在這一年的春節剛過法國公使就再一次向李富貴提出這個問題,因為有證據表明那些游擊隊在受到追擊的時候還會逃到北越去,這更讓法國人無法容忍。

    「公使先生,既然您認為法國在南方遭遇的一切麻煩都是北方造成的那我就如您所願,徹底的關閉南北越之間的邊境,您看怎麼樣?」

    「您真的願意這麼做嗎?那真是太好了。」因為李富貴一直在打太極拳,法國公使道格拉爾很是頭疼,現在突然得到一個這樣的答覆當然讓他喜出望外。

    「是的,雖然越南到處都是深山老林,要封閉這樣的邊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各國一向都是嚴進寬出的,所以說起來封閉邊界主要還應該是你們的責任,可是誰讓我們是朋友呢,我們中國人最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

    道格拉爾不明白兩肋插刀的意思,不過這段話的意思他卻是弄懂了,於是一連串的讚美之詞就從他口中飛出。

    「這沒什麼,不過你們法國人留在越南的力量實在太弱了,即便我成功的封閉了越南的北部邊境你們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道格拉爾歎了口氣,「這一點我也知道,但是歐洲的局勢越來越緊張,實在是抽不出軍隊。」

    李富貴笑了笑,「我聽說了,不就是個普魯士嗎?在拿破侖一世的時代他們連給法國人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我相信在拿破侖三世陛下的英明領導下小小的普魯士如果敢輕舉妄動,必然會遭到徹底的毀滅。」

    一提到拿破侖時代道格拉爾果然立刻來了精神,「多謝親王殿下對我們的支持,我相信普魯士是不敢挑戰強大的法國的。」

    在這次會談中李富貴並沒有直接向道格拉爾提出什麼交換條件,因為他還不太想那樣明顯的暴露意圖,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李富貴開始著手建立一條真正的國界線,同時逐步減少對南越的支持,但是他又讓法國一方意識到他們在南越的統治十分不穩,需要北方的配合,這樣就相當於把籌碼拿在手中,在必要的時候再和法國人講價錢。

    在六八年越南的確變得平靜了許多,可是菲律賓卻如同開了鍋一般,西班牙人被鬧得焦頭爛額,中國人在這場運動中越來越活躍,而且中國政府也管得越來越寬,以前他們只是保護那些持有中國護照的人員,可是現在他們的干涉範圍已經擴大到那些在菲律賓生長了幾代的華裔,西班牙人在這樣紛亂的局面當中當然無法顧及這麼多,實際上在王卅一到馬尼拉之前就已經有華裔在反抗西班牙暴政的鬥爭中死亡,這些事經過各種報紙的宣傳很快在兩江掀起一場聲討西班牙的浪潮,幾大商會的會長都知道李富貴有征討西班牙的意思,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持贊成意見,也就借此鼓動更多的商人站出來推波助瀾。

    不過在兩江以外一開始只有兩廣的民間輿論也對西班牙展開了聲討,畢竟這裡是僑鄉,海外華人的任何遭遇都能撥動他們的心弦。而在其他地方最初大部分人並不認為這算是一件大事,他們還是認為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盤就要受別人管,就算菲律賓的官府冤枉了那些華裔也沒什麼,官府冤枉人也是司空見慣,還有少部分人則認為這些人好好的大清子民不當,非要跑到外國去效忠外國人,現在被外國人殺了也是活該。

    不過到後來隨著各種媒體的輪番轟炸,尤其是一些戲劇作品的推出把海外華人所遭受的苦難完整的推到這些人面前他們漸漸的開始接受一種新的價值觀,那就是只要血管裡流淌的血是相同的那就是走到天邊也是同族,也需要互相扶持。尤其是一些熱血的年輕人更是容易接受這樣的觀點,而李富貴所掌握的媒體也是第一次完全從負面來描述一種外國人。

    王卅一到了馬尼拉後以三十一郎的名字開始布道,和其他神父喜歡向信徒施以小恩小惠不同,王卅一的布道充滿了鼓動,而且一到這裡王卅一就發現這個地方的宗教習俗與眾不同,其自虐的內容相當多,王卅一一心求死對這些小兒科倒是滿不在乎,手上釘個釘子或者背上挨幾下鞭打在他看來不算什麼,不過聽他布道的那些信徒感受可就非常深刻了,原先他們對於黃種人傳教士多少有些不習慣,現在一看到王卅一的道行立刻就被折服了。那些早就心懷不滿的菲律賓人聽到這樣的布道果然個個熱血沸騰,一開始王卅一領導的抗議活動還比較平和,一般都是靜坐示威,而西班牙政府因為他的身份對他組織的活動還算寬容,可是這樣的活動越演越烈,由於西班牙人的暴政隨處可見所以王卅一總是能找到借口上街遊行,今天抬一個被馬車撞傷的小男孩,明天又是一個因為交不起稅而被拷打的老大爺。和歷史上大多數遊行一樣非暴力的最終往往都會轉化成暴力的,西班牙人當然也不能看著馬尼拉陷入騷亂,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一些游擊隊開始滲透到馬尼拉附近了,於是嚴厲鎮壓了騷亂並且軟禁了王卅一。

    既然遭受了軟禁那自然需要營救,中國在西班牙的傳教士不多,也就四五個,雖然他們也不大理解王卅一這麼賣力的為當地民眾爭取權益是為了什麼。雖然天主教的教義的確強調眾生平等,但是事實上很少有傳教士真的相信這樣的信條,絕大部分也就是嘴上說說,中國籍的傳教士恐怕更是如此,

    甚至還有兩個人對王卅一十分的看不慣,這兩個傢伙屬於那種自認白種人高人一等的傢伙,覺得王卅一這麼做純粹是沒事找事。

    雖然這些人對王卅一有種種看法不過他們也知道這個人是鎮南王面前的紅人,他若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飛黃騰達,在菲律賓這一段共患難的經歷將來對自己必然有很大的好處,因此現在即便是做樣子也要表現出一幅急公好義的樣子。中國籍的神父普遍出身不高,本來能夠當上神父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已經是祖墳上冒煙的事情了,可是自從趙保羅擔任了鎮南王府行走之後這些人的心思可一下都活絡了起來,傻子都能看出攀上鎮南王要比當這麼一個窮神父要好得多,不要說還沒有中國人能做到主教,就是當上主教也不過是面子大一些而已。雖然這些人都對鎮南王府充滿了期待,可是李富貴對神父們的選擇非常的挑剔,而且也看不出有什麼明確的標準,唯一比較確定的就是得到他青睞的都是由李富貴身邊原有的神父所推薦,現在王卅一的出現當然讓這些人心裡癢癢的。

    由此西班牙籍的傳教士和中國籍的傳教士產生了相當尖銳地對立,而廣大信徒夾在中間有些左右為難,西班牙經營菲律賓已經差不多有三百年了,廣大的菲律賓人大部分已經皈依了天主教,在以前的統治中神父也的確充當了殖民統治者和本地人之間的潤滑劑,一般在民眾當中也的確擁有一定的威望,可是王卅一在馬尼拉的活動讓廣大市民看到了另外一種天主教,用來反抗暴政的天主教,在已經建立起充分信任的神父和新出現的聖徒之間他們很難決作出取捨,所以這個時期馬尼拉倒是相對平靜,只是雙方的神父上街各抒己見。

    李富貴是在這個時候介入到這件事情當中來的,他現在擁有東亞和東南亞地區名義上的保教權,再加上那些菲律賓游擊隊中有不少人往上數個七八輩就能找到中國,對於這些人李富貴一概視為華裔,這些人在反抗鬥爭中難免會有死傷,現在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搬了出來向馬尼拉政府施壓,同時約見各國公使希望他們一起向西班牙人提出抗議。法國人和美國人都很乾脆的答應了李富貴的請求,英國公使肯特雖然也同意了可是他卻感到此事的背後似乎另有文章。

    西班牙人最終屈服於這樣的壓力,不再限制王卅一的自由,這當然被追隨王卅一的信徒視為一次偉大的勝利,王卅一現在也在公開場合宣揚強大的中國站在歷經苦難的菲律賓人民一邊,這更是給如火如荼的形勢澆了一盆油,馬尼拉的示威和各地的武裝鬥爭變得比以前更加活躍。王卅一則在這個時候開始暗中組織武裝暴動,很不幸因為出了叛徒秘密組織一下子被馬尼拉政府破獲,王卅一也被逮捕,本來西班牙人認為現在有了證據可以將這個麻煩趕出菲律賓,可是沒想到犯人在獄中畏罪自殺,不知道是藥劑的配置有問題,還是時間太久過了期,亦或是西班牙獄醫搶救及時、醫術高超,總之王卅一在獄裡沒有死成,但是毒藥的藥性還是很猛烈的傷害了他的肌體,短時間內恐怕無法恢復。

    對於這次的變故李富貴已經不僅僅是施加外交壓力了,而是開始進行戰爭叫囂,西班牙駐菲律賓武裝部隊總指揮努涅斯海軍上將覺得李富貴的這種態度讓人十分的好笑,他當然也知道許多西方人認為中國已經今非昔比,不過那畢竟是陸上的變化,如果說一個西班牙人在海上會懼怕中國人那他實在是西班牙人中的恥辱。努涅斯知道中國從美國人那裡接受了一隻鐵甲艦,不過他也知道「阿爾比馬爾」號是一艘淺水艦,雖然不能說它不具備遠洋航行的能力,但是如果放在中國人手裡努涅斯還是懷疑它能不能開到馬尼拉。

    因此努涅斯向胡安總督保證了菲律賓的安全,並且傲慢的說道:「如果中國人繼續這樣不知道深淺,我將帶領艦隊到中國沿海進行武裝威嚇,讓他們知道西班牙雖然衰落了,可是他的艦隊也不是一群猴子能夠侮辱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3
一八六八年的六月中國的遠征艦隊已經在台灣府集結完畢,遠征軍將分為兩批,海雲峰率領以威遠號鐵甲艦為首的作戰艦隊先行出發,陸軍乘坐的船隻由於速度較慢會在後面尾隨海軍的主力艦隊。李富貴在台灣有如此大的軍事動作當然讓李鴻章有些不安,實際上他完全弄不懂李富貴為什麼要和西班牙開戰,在李鴻章看來現在正是埋頭發展的好時機,這幾年兩廣有了不少的變化,因為修通了廣州到南京的鐵路李鴻章也覺得自己已經跨入到蒸汽機的時代,廣東雖然因為捐稅比較重人民的生活並不怎麼好,但是市面上還算繁榮,李翰章的洋務局一直沒有什麼效益,但是仍然為社會培養了一批人才。李鴻章對於新學非常重視,所以洋務局裡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培養瞭解現代知識的新人,由於投入力度大倒是頗有成效,可惜他們那一套腐朽、死板的機制留不住人,最後都被洋人或者張樹聲那邊給拉去了,李翰章倒也不介意,反正他只關心每年畢業生的人數。

    這一切讓李鴻章很有成就感,他覺得如果這時候對外開戰必然會讓這些經濟成果毀於一旦,為此他不惜用電報長篇大論的向李富貴闡述自己的觀點。李富貴對這種迂腐的觀念付之一笑,沒有多加理會,只是邀請李鴻章一起出兵,或者派軍事觀察員來參觀戰事,李鴻章也拿他沒辦法。

    大清國向西班牙遞交的宣戰書已經送到了馬尼拉,而與此同時北京居然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努涅斯海軍上將因為害怕中國人的鐵甲艦而放棄了遠征中國的打算,他現在最擔心的是華裔會為中國軍隊擔任內應,因此建議殺掉馬尼拉城中所有的華人,這的的確確是李富貴沒有想到的,他並不知道在歷史上西班牙人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干了。胡安同意了努涅斯的建議,土生土長的華裔將被處死,而那些傳教士和商人則被驅逐,王卅一因為無法移動仍然被關在監獄裡,說到底西班牙人仍然把中國人當作野蠻人來看待。六二一慘案震驚了整個東亞和東南亞,三千個亡魂向世人宣講著這場戰爭的殘酷。得到這個消息的李富貴又一次嘗到了怒火燒穿理智的感覺,海雲峰立刻率領艦隊啟程,海雲峰的艦隊雖然所有船隻都具有機帆動力,不過這個時代所有的船隻都不具有用蒸汽機遠距離航行的能力,所以這一路上仍然完全依靠風帆。

    在進入馬尼拉灣的時候艦隊正好碰上一艘出港的西班牙炮艦,西班牙船突然遭遇這樣強大的敵人立刻打算掉頭逃回港去,海雲峰看到突襲的計劃已經敗露乾脆命令所有戰艦生火追趕,西班牙炮艦的艦齡已經非常老了,最終沒有逃過逐漸添加輔助動力的中國艦隊,經過短暫的交火之後就被送進了大海,不過這一場衝突也讓海雲峰突襲西班牙艦隊的打算落了空。

    得知中國艦隊已經到達的消息,努涅斯立刻命令所有艦隻起錨,他手中除去剛剛被擊沉的那艘炮艦之外還有十條戰船,不過真正有戰力的只有三艘巡洋艦和兩艘炮艦,當然還有最讓努涅斯驕傲的旗艦——主力艦「聖馬力諾」號,在當年它下水的時候其噸位、防護和火炮都是一流的,他相信憑借這支艦隊肯定能夠擊敗來犯的中國人,雖然從剛才炮火的密集程度來看中國艦隊的火力也相當強大。

    海雲峰對於戰事的看法和努涅斯完全不同,他知道「聖馬力諾」號有著相當龐大的噸位,可是這艘戰艦下水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在當年其主力艦的身份就可以讓它面對其他艦種的時候毫無畏懼,可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新式火炮的出現使得木質主力艦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這次帶來的作戰艦隻只有五艘,除了旗艦之外是四艘巡洋艦,不管比較噸位還是火炮的數量中國艦隊都不佔優。但是海雲峰仍然對這一場海戰的勝利充滿信心,他是海軍學院科班出身,後來又一直在海上打滾,非常明白這些年來海軍的進步有多大,在這個時代不要說落後二十年,就是十年的差距就足以讓他們去見閻王了。海雲峰的艦隊中除了定遠和鎮遠外都是新船,而定遠和鎮遠雖然因為艦齡較老無法安裝旋轉炮塔,但是李富貴還是把它們使用的火炮給換成了大多數國家認為不適合用於海戰的後膛炮,這大大加強了兩艦的火力。

    努涅斯率領艦隊出港後向西駛入較深的水域準備作戰,因為他的艦隻都是風帆動力,所以需要更大的迂迴空間,海雲峰對於馬尼拉灣的水文情況並不是非常瞭解,所以他並不打算和西班牙人作大範圍的機動,實際上他命令艦隊排成人字形直接向西班牙人衝去,這讓努涅斯大吃一驚,他並沒有想到中國人會採用這樣的戰術,馬尼拉灣雖然不算廣闊,不過對於這十幾條船還有很寬敞的。現在對手一上來就刺刀見紅很顯然另有企圖,努涅斯認為這是中國人想憑借裝甲艦和上面裝配的撞角來一場旗艦對決,「聖馬力諾」號的火炮數量多於對手,如果進行戰列炮戰他覺得對自己更有利。所以努涅斯立刻命令艦隊調整方向,避開中國人的鋒芒,這一下正中海雲峰的下懷。

    海雲峰借助它的船在速度和靈活性上的優勢立刻咬住了西班牙艦隊變陣過程中產生的小小混亂,避開了排在前面的主力艦直接插入西班牙艦隊的尾部,集中炮火打擊那兩艘噸位小火力弱的炮艦,在兩次齊射使其中一艘喪失了作戰能力之後海雲峰命令艦隊保持隊形死死的咬住西班牙艦隊的尾巴,實際上後面的戰事一直在這種兜圈子的形式中進行的,努涅斯不斷的調整方向希望能夠用他那數量龐大的側舷炮對準中國人狠狠地來上一下子,遺憾的是他不但船隻操縱不靈活的而且火炮的射程也輸給了中國人,所以中國船即便出現在他的炮火方向上他也很難發起有效的打擊,這艘裝備了七十八門火炮的巨艦在大多數時候只是徒勞的在海上打著圈。

    在付出了很小的代價之後海雲峰擊沉了西班牙的一艘巡洋艦和兩艘炮艦,剩下的那兩艘巡洋艦眼看著就要喪失戰鬥能力,努涅斯這個時候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隻一流的海軍,不斷落在「聖馬力諾」號上的炮彈也讓他明白自己的戰艦並非是堅不可摧的,實際上每一發炮彈的爆炸都給他的船造成了相當的傷害,雖然堅硬的船體還沒有無法承受的跡象,但是人員的傷亡很大,而且船的動力和操控也都受到了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努涅斯也只好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既然戰鬥的勝負已經分了出來那麼他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如何逃回去,雖然他也知道就算逃回去自己的艦隊也很難逃脫覆亡的命運,因為馬尼拉並沒有能夠保護戰艦的炮台,實際上那些大炮可以阻擋敵人的登陸,但是想要掩護停泊在海上的戰艦他們的射程明顯不夠。

    海雲峰可不想把敵人放回去,事實上他對這艘主力艦頗感興趣,已經下決心要俘獲對手,所以海雲峰沒有去管那兩條在前面逃竄的巡洋艦,而是命令把所有的炮火都傾瀉在「聖馬力諾」號的上層建築上,很快「聖馬力諾」號就在這種猛烈的打擊下喪失了動力,努涅斯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這種羞辱讓他下決心與戰艦共存亡,同時迫使他下這種決心的另一個因素是在馬尼拉屠殺華裔的行動,這場行動由他提議由他執行,所以如果落到中國人手裡他相信自己決不可能得到什麼好下場。

    海軍上將有必死的決心可是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堅定了,實際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懸掛白旗的命令,這在海戰中是十分常見的事情,尤其是一對一的單挑中,在這種戰鬥中將對方戰艦擊沉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而且雙方距離又很近,所以失敗的一方總是有足夠的時間和信息來判斷自己的形勢,現在在西班牙人的船上就算傻子也看出繼續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當威遠號上要求西班牙人投降的信號被掛起來之後,「聖馬力諾」的艦長帶領著大副、二副來到了努涅斯的面前,他們也看出努涅斯殉艦的意思,所以已經商量過了,如果勸說不行就來硬的,總之大家不能為他一個人陪葬。

    「上將閣下,我們已經沒有能力再繼續戰鬥下去了,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抵抗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希望您能夠下令放下武器。」艦長馬克尼少將直接提出了他們的意見。

    努涅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投降?你們瘋了嗎?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們在菲律賓世世代代殺了多少中國人,他們怎麼可能會放過我們,你們在菲律賓也住了這麼多年了,難道對東方民族還沒有足夠的瞭解嗎?」

    馬可尼少將搖了搖頭,「中國現在的統治者是個虔誠的基督徒,相信我們投降後他會給我們符合人道主義的待遇。」

    「你胡說,」努涅斯暴跳如雷,「李富貴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基督徒,我敢和你們打賭他絕對是打著基督的幌子來對付我們西方人的,要不了多久他猙獰的面目就會露出來,現在來攻打馬尼拉只是剛剛開始。」

    馬可尼聳了聳肩膀,「如果您現在不肯下令投降我們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那個什麼賭約就更是無從說起了。」

    「不行,我絕不允許投降。」努涅斯的態度異常的堅決。

    馬可尼向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這兩個人立刻衝上去將努涅斯摁倒在地,馬可尼轉身對下面的水兵宣佈:「鑒於努涅斯海軍上將的身體原因我宣佈有我來指揮這場戰役,立刻懸掛白旗。」

    命令被迅速的執行,海雲峰望著「聖馬力諾」號殘破的桅桿上升起的白旗下令停止炮擊,很快一艘小艇從「聖馬力諾」號上被放了下來,馬可尼換了一套嶄新的軍禮服傲然站立在船頭,海雲峰從望遠鏡中看了這傢伙的派頭微微一笑,「到這個時候了,還擺這樣的譜,這些傢伙也的確有趣。」

    看到西班牙人喜歡玩這一套海雲峰決定乾脆把這一出演的漂亮一些,他命令手下的人員立刻重新整理著裝,畢竟這也算是一件盛事,投降的過程甚至有鼓樂伴奏,馬可尼向海雲峰交出了自己的佩劍,而海雲峰向西班牙人的勇敢表示了敬佩。在這一切結束之後馬可尼向海雲峰問起中國人會怎麼處置他們。

    「這個問題我恐怕很難回答你,本來我們是肯定會按照日內瓦公約在戰爭結束後釋放你們的,可是這一次有些特殊,你們在馬尼拉屠殺華人使我們的王爺非常震怒,所以將來和你們政府的交涉應該會比較複雜,你們可能必須在中國多滯留一段時間,但是最終肯定會放你們回去,你們這些人當中沒有人參與過馬尼拉大屠殺吧?」

    「沒有,」馬可尼急忙撇清自己的關係,「我們是水兵,怎麼會參與這樣的事件裡,倒是海軍上將努涅斯和這件事有關係,他已經被我控制起來了。」

    接下來的兩天海雲峰把停靠在甲米地妄圖依托炮台來保命的兩艘巡洋艦也送進了海底,然後再轟擊了岸上的三處炮台,在陸軍到達之前他已經基本上解除了馬尼拉對海面的防禦力。

    等到登陸部隊到達以後發現不管是北面的馬洛洛斯還是南面的甲米地都可以直接登陸,西班牙的陸軍已經完全龜縮到馬尼拉城中,受海戰勝利的鼓舞廣大菲律賓人民揭竿而起,那些義軍的規模往往都增加了好幾倍,把駐守在菲律賓的西班牙人分割在幾個據點中。龍橫率部在甲米地登陸之後受到了當地民眾英雄般的歡迎,看到這樣的場面龍橫可是感慨萬千,「當年老大肯定想不到我們能夠以這種方式來到馬尼拉城下。」龍橫對著羅大剛說。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一開始相處的並不融洽,主要是互相不服氣,羅大剛雖然不願意招惹李富貴的舊人,不過龍橫卻很想稱量一下這位天國的猛將,所以一直磕磕碰碰的直到羅大剛真的忍無可忍和龍橫硬碰硬的較量了一番,兩個人心中的負面情緒才算是完全釋放掉。龍橫和羅大剛都是水賊出身,兩人互相佩服之後就很容易找到話題,龍橫當年隨海天凌縱橫南海的生涯在這個時候自然是他吹噓的本錢,羅大剛就誇耀他們天地會在東南亞實力如何如何,到出征之前兩人已經非常的熟絡了。

    「這都是我們天地會發動群眾的功勞,」羅大剛在這個時候已經在迎接的人群中尋找先期來菲律賓的張一飛,果然很快在那一群為首的人士當中他找到了自己的這位老朋友,立刻快步的走上前去和他熱情的打招呼,張一飛也很自然的承擔起介紹人的角色把他身邊的這些人向羅大剛和龍橫作了一番介紹,這裡面主要是幾支游擊隊的首領,還有一些在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張賢弟,你做的可真是不錯啊,按你這麼說馬尼拉城外的游擊隊已經有好幾萬人了?」羅大剛自顧自的和張一飛探討起馬尼拉的城防起來。羅大剛和龍橫之間的正副有時候真的不太好說,實際上龍橫一直沒有拿自己的身份壓過羅大剛,他一直希望憑借自己的本領讓羅大剛服氣,可是偏偏這個願望很難達成,從在台灣的籌備階段開始羅大剛就現露出獨當一面的能力,各個方面他似乎都有一手,這種能力是龍橫所不具備的,他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做總指揮有這麼多麻煩事,後來就乾脆把後勤、聯絡、協同這些事情都交給羅大剛去辦,他就一門心思的想著如何攻打馬尼拉就行了。現在到了菲律賓因為海戰非常順利所以龍橫對馬尼拉的熟悉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而羅大剛的天地會顯然更加有用,所以羅大剛反客為主的樣子就更明顯了。

    「其實人多並沒有什麼作用,游擊隊想要攻堅那還是不可能的,我一直勸他們把用不著的人派回去,剩下的多是附近人士,這樣後勤的壓力要小上許多。」張一飛也似乎忘記了龍橫的存在,除了羅大剛作介紹的時候打了個招呼之外就沒有再和他說過些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4
龍橫知道在東南亞天地會非同小可,而且司令以後要依仗天地會的地方還很多,所以他把這小小的不快壓在了心裡,至於對羅大剛他倒是沒有什麼看法,因為從潛意識裡龍橫實際上已經把他看作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了。

    實際上龍橫過高的估計了天地會在這裡的影響,他誤以為這樣大好的革命形勢都是天地會給搞起來的,這當然是一個誤會。自從印度民族大起義被撲滅後消失的軍團就分散到了東南亞的各個地方,為了更好地融入當地的社會他們很自然的用到了華人在當地的原有組織——天地會,在後來的活動中他們也一直和天地會配合,而菲律賓的反抗殖民主義鬥爭中消失的軍團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當然這些都被龍橫認為是天地會的功勞。

    當天晚上的軍事會議上確定了接下來的攻城方案,龍橫根據當地人提供的情報認為沒有必要用什麼複雜的戰術,把足夠數量的大炮拖上岸然後直接從甲米地開始猛攻就行了,羅大剛建議分出一支精銳在當地人的帶領下悄悄潛入馬尼拉的背後,在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突然殺出,海雲峰對於這些想法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強攻還是奇襲在他看來沒有多大的區別,反正馬尼拉陷落的命運已經在海戰結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這樣龍橫就以陸軍總指揮的身份確定了作戰方案,他認為在目前這種兵力對比之下分兵絕對是個錯誤的主張。羅大剛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為張一飛爭取到了一個背後牽制的任務,同時劃撥了一些物資和輕型火炮給他。這樣名義上張一飛就可以帶領一些游擊隊在馬尼拉麵向內陸的方向上按照自己的需要發起進攻以支持陸軍主力,龍橫對於游擊隊擔任這樣迷惑性的工作倒是十分的看好,他覺得到時候這好幾萬人馬在馬尼拉的各個方向造出巨大的聲勢肯定會讓西班牙人手忙腳亂。

    會議結束後羅大剛與張一飛繼續就攻城的問題回到帳中商議,「那個龍橫怎麼回事?現在西班牙人把主力都佈置在向海的這一邊,可是他卻偏偏要去硬碰。」

    羅大剛笑著搖了搖頭,「龍橫是富貴軍中有名的猛將,不過你要說他不懂聲東擊西那也是冤枉了他,他只是覺得現在局勢太好,用不著費那麼大的事,而且分兵的確增加了危險。」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張一飛看到羅大剛並不十分反對龍橫的計劃他也就不再說些什麼了,對於戰爭方面的見識他自認不如這些戎馬半生的軍人。

    「強攻當然可以拿下馬尼拉,但是我有些擔心傷亡,你不是說這邊有幾百號當年李司令派來的特種戰士嗎,把他們集中起來,再從當地武裝中挑選幾百名精銳,湊個一千人難道還不夠你發動一場奇襲嗎?龍橫已經答應給你們一批武器彈藥,我再從自己的部隊裡想想辦法,到時候你們除了沒有重炮其他的恐怕一樣都不會少。城裡的西班牙人還不到四千,你只要瞅準機會一擊必殺應該不難。」

    「那些傢伙,他們現在可都不得了了,每一個不是義軍領袖也是骨幹,把他們重新組織起來去衝鋒恐怕不容易。」張一飛比羅大剛更瞭解本地的情況。

    「多做做工作,他們都是特種兵,應該能夠理解這次作戰的意圖,再說這一戰打完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將來在蘇祿怎麼著也是一方的諸侯,這一戰的強度又不高,告訴他們千萬別在要摘桃子的時候掉鏈子啊。」

    張一飛點了點頭,按照羅大剛的說法應該能夠說服那些驕兵悍將,聽羅大剛的意思李富貴打算在菲律賓實行分封制,這倒是滿有意思的。「好吧,我連夜去說服他們,這是他們為祖國的最後一戰,我想大部分人會加入的。」

    「對此我是不擔心的,倒是作戰時候的指揮你要小心,因為長時間不在一起了,雖然軍事素養都很好,可是不知道還能不能配合起來,畢竟這是一次奇襲。你沒有什麼作戰經驗,如果有一個能夠壓得住所有人的傢伙你就乾脆讓他指揮,要是這些人互相不服氣那你也要盡量聽取他們的意見。」

    「我知道了。」

    在部隊登陸的第二天龍橫就展開了對馬尼拉的進攻,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試探性的。現在馬尼拉城中守軍的士氣可不能說高,畢竟他們的軍事統帥在第一天就被敵人俘獲,後來又看到中國陸軍源源不斷的開赴上岸,以往支撐他們的白種軍人高人一等的信念已經在海戰中被擊了個粉碎,現在富貴軍試驗性的射擊也證明了中國大炮的射程明顯高過他們。

    「這怎麼可能,中國人的火炮怎麼能打這麼遠,不是說他們很落後嗎?」炮台上有一個新兵迷惑不解的看著周圍的人。

    一個老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現在你還沒弄明白究竟是哪一方落後?」說著他拍了拍面前的那尊大炮,「這門炮已經築成三十年了,比我都大,這回恐怕要和我們一起葬身在這裡了。」

    「那怎麼辦?」新兵是土生土長的菲律賓西班牙人,他不知道如果這塊土地陷落,自己將何去何從。

    「怎麼辦?聽天由命吧,」老兵沒好氣地說到,「要是對面是英國人或者法國人那我們早就投降了,或者請求他們寬限幾天我們再投降,反正就那麼回事,可是你看到沒有,那都是些黃種人,上帝啊,想想我們是如何對待黃種人的,除了戰死我想我們是沒有其他的出路了。」

    聽了這話新兵的情緒反而放鬆了一些,他自認對土人還算不錯,將來戰敗了應該不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第一天的作戰摧毀並佔領了兩座炮台,馬尼拉城已經完全展現在中國軍隊的面前,西班牙人的抵抗雖然英勇,但是使用被動、孤立的防守根本無法阻擋中國軍隊的進攻,當大炮間的對決分出勝負之後中國軍隊就會衝上來使用刺刀來奪取最後的勝利,每一個炮台守軍往往需要面對四五個敵人,這個時候支撐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動力就是對將要到來的報復的恐懼。

    在第三天龍橫開始進攻市區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西班牙人在這一線佈置了整個城防部隊的一半來阻擋中國人,中國軍隊的進攻方向是如此的明確,所以胡安相信其他地方都是土人在騷擾,不足兩千人的兵力雖然在龍橫的進攻部隊面前仍然是絕對的少數,不過他們在自己的陣地前方構築了一些堅固的工事來阻擋中國人的前進,所以在第一次交手中西班牙人的確發揮了防守一方的優勢,而中國人則利用火炮也給與了對方很大的殺傷,就這樣一上午的鏖戰沒有打破西班牙人的防線,龍橫決定暫時調整一下,等到下午在一鼓作氣的殺進城去,一上午的戰鬥傷亡大概有九百多人,看起來西班牙人的死傷也不會少多少,相信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下午的戰鬥剛開始城市的另一邊也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本來這樣的佯攻已經有過好幾次了,不過這次顯然有所區別,就是那個方向上還冒起了濃厚的黑煙,怎麼看都像是義軍殺進城了。守軍到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的喪失了士氣,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疑神疑鬼的時候,防線被衝上來的中國軍隊所突破,馬尼拉就此易手。

    對於如何入城海雲峰一直沒有發表意見,不過入城之後的事情他倒是有一定的主張,雖然李富貴對於西班牙人屠殺華裔非常的憤怒,但是在下達出征命令之前李富貴還是勉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嚴令海雲峰攻破馬尼拉時不允許發生屠殺事件,實際上李富貴打算用更符合歷史潮流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他在獲得海軍大獲全勝的報告後就開始著手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建立,美國人在此事上非常配合,實際上美國國內的輿論目前對西班牙十分不利,中國駐美大使在戰爭爆發之前還向美國高層引薦過古巴的戈麥斯,這位古巴獨立運動中的英雄在美國頗受歡迎,其熱情洋溢的性格和善於演講的口才都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成功。實際上美國經濟由於內戰的破壞現在也處於一種陣痛的狀態,資產階級迫切的需要向外擴張來彌補因為戰爭結束而帶來的需求銳減,這裡面又分為兩大陣營,那些以鐵路礦山為主業的實業家都把眼睛盯著西部,而以對外貿易為主的商人則對海外更感興趣,和李富貴所見略同的是西班牙這個沒落的帝國當然成了他們的首要目標。只是林肯和他的幕僚們認為美國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的創傷不宜再立刻投入海外的擴張,所以忽略了這種聲音。不過政府中那些具有長遠眼光的人士也承認西班牙將會是美國需要清理的一塊絆腳石,對於中國與西班牙的爭執林肯已經很明確的對駐華公使表明過態度。

    正因為如此當李富貴把日內瓦公約放在美國駐華公使哈里斯面前提出要組建一個國際法庭的時候,哈里斯一開始時十分驚訝,然後就為這個念頭擊節叫好。「總理大人實在是太睿智了,說實話我們美國人民對於西班牙這種殘酷的做法也是十分看不慣的,不過我可從來沒想到過在戰後組建一個國際法庭來審判戰爭中的罪行,這個主意太棒了。」哈里斯自從在日本的問題上與李富貴打過交道後一直有些摸不透李富貴這個人,實際上日本在戰後幾年的變化讓哈里斯真的開始懷疑李富貴攻打日本是為了幫助這個鄰國進入現代社會。真正讓哈里斯對李富貴的認識徹底穩定下來的還是李富貴在南北戰爭中的表現,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李富貴都在盡心的為美國人民打算,這樣的人當然贏得了哈里斯的友誼。

    李富貴點頭致謝,「實際上我一直是紅十字會的捐助者,當年日內瓦公約簽署的時候我與迪南先生也曾經就公約上的一些條款作過很深入地探討。本來中國和西班牙都是日內瓦公約的締約國,應當在實際行動中盡力遵守公約才是,可是現在西班牙的行為實在令人髮指,您知道公約並不具備強制效力,這使得它的實際效果會大打折扣,我那個時候就曾經提出過此事,但是當時迪南先生說就目前的世界來說不可能在公約上規定任何強制性的條文。」

    哈里斯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勝利者不受審判。」

    李富貴擺了擺手指,「勝利者的確不受審判,但是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待這樣一個問題,第一、在戰爭沒有結束之前誰都不能說自己就是勝利者,可是戰爭罪卻全部都是在戰爭過程中犯下的,因此即便是在戰後只審判失敗者也可以對戰爭中那些不人道的行為產生有力的約束。第二、勝利者想要在法庭上審判失敗者,那他自己就不能做的太差,否則這樣的審判將會變成一場鬧劇,我相信這多多少少也會讓勝利者做事更加謹慎,就拿這場戰爭來說吧,本來有那麼一個時刻我真的想把菲律賓的西班牙人全部處死,相信公使先生能夠理解我當時的心情。」

    「所以我才說總理大人非比尋常,如果是我的確很難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理智,甚至最後想出這樣一個造福世界的解決辦法。」

    「在這件事情上歐洲各國可能因為立場或者利益的牽扯不願意出頭,所以我希望美洲的朋友能夠站出來伸張正義。」

    「這沒有問題,實際上我國政府已經就此事明確了立場。」

    李富貴相信南美的那些國家對於這件事必然是要來湊熱鬧的,實際上在中國和西班牙關係緊張的消息傳到他們那裡之後,智利和秘魯都派人到南京來遊說李富貴與西班牙開戰,能有這個機會讓西班牙出醜相信他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現在李富貴就是不知道歐洲各國對此事的看法,這件事多少牽涉到他們的臉面,所以李富貴一定要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讓他們找不到什麼借口。

    正如李富貴所預想的那樣,法國人的態度十分的矛盾,一方面它是日內瓦公約的締約國,也的確覺得西班牙在馬尼拉搞種族屠殺有些說不過去,畢竟現在的東亞華裔已經是一個特殊的種群了,不能再將他們當作一般的土人看待。不過由中國人來大張旗鼓的審判西方人,尤其是這種帶有文明審判野蠻的含義仍然讓他們覺得有些彆扭。所以當李富貴向道格拉爾提出此事時這位法國公使很是躊躇,「日內瓦公約只是一份倡議性的宣言,您不認為用它來審判西班牙人沒有什麼操作性嗎?」當然道格拉爾嘴上不能直接反對這項提議,就算他能夠拉下這個面子,可是法國現在在越南的統治還需要中國人幫忙。

    「事實的確如此,我們不可能按照日內瓦公約的條文來懲罰這些混蛋,但是我們可以參照條文來確定他們是否有罪,我相信在這一點上公使先生不會有什麼異議,問題主要出現在定罪之後如何量刑。」

    「我也是這個意思。」

    「所以我希望能夠建立一個國際仲裁法庭,大家根據各國的法律商議一個合適的懲罰,這事有過先例,只不過仲裁的一般都是兩國貿易或者是誤傷賠償什麼的。」

    道格拉爾想了想,「國際沖裁法庭,你的意思是說法庭由國際人士組成?」

    「是的,鑒於中國是原告,西班牙是被告,我想仲裁委員會中就不應該再有這兩個國家的成員,我們將各自提交證據來進行控訴和辯護,你們將是高高在上的法官,決定著我們的命運。」

    李富貴的這個提議被道格拉爾視為一項巨大的讓步,畢竟法官都是白人,這樣看起來多少會對中國有些不利,不過中國是戰勝國,法庭的裁決就算對他們不利也很有限。

    「如果法庭判決西班牙人無罪呢?」道格拉爾試探道。

    「我將會釋放那些混蛋,不過我還會繼續致力於建立一個更加公正的法庭。」李富貴很平靜的說道,「我相信未來的國際秩序不再像現在這樣混亂,國際法庭將會是名垂千古的偉業,一個法庭的力量源泉在於公正,如果為了那群雜碎而損害這個法庭的公正,公使先生想必知道那將是一件令人何等痛心的事情。」

    說起來法國和西班牙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當然道格拉爾站在駐華公使的角度上更希望法國鞏固對華關係,這樣他的工作就會好做的多,只是他不知道政府究竟會如何取捨。「我將向我們的政府申請這件事。」

    「我靜候您的好消息。」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5
剛剛弄明白書友們說的要把李富貴推進天榜是怎麼會事,有空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英國人和法國人不同,他們和西班牙沒有任何感情上的糾葛,不過在對中西戰爭的問題上他們更傾向於西班牙,自從真正意識到這個東方的老大帝國發生的軍事革命之後在英國政界就開始有了一種遏制中國的聲音,但是在遏制的同時又不能傷害英國的在華利益,這當然是一種十分矛盾的觀念,起碼肯特認為想要達成這樣一個目的非常的困難,實際上這種聲音被傳遞到東亞之後就變成了一套自相矛盾的政策,肯特為此相當的頭疼。

    就目前的這場戰爭來說,肯特需要盡量破壞中國奪取菲律賓的企圖,可是他又絕不能和李富貴開戰,甚至軍事威脅也不行,他實在想不出要如何阻止中國人。實際上西班牙人敗的如此乾脆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中國的軍事力量,在二十年前法國曾經想染指菲律賓,不過被西班牙擊敗,這多少能說明一些問題。

    至於遠東軍事法庭肯特也認為是一個陰謀,現在的英國人因為對李富貴產生了猜忌,所以更喜歡從陰謀論的角度來分析李富貴的行動。組建這樣一個法庭能夠讓李富貴奪取道德上的制高點,這樣就可以幫助他合法的接管菲律賓,「如果他不是一個偽君子,那我們的教宗大人真的應該給他頒發一個聖徒的稱號。」肯特不得不承認李富貴實在是太聖潔了,和他相比那位解放黑奴的人權總統簡直就像是一個賣保險的,這讓站在他對立面上的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李富貴在歐洲本來就有很好的聲譽,這次更是拉上了紅十字會,政府如果要破壞遠東國際法庭必然會面臨很大的壓力。

    舉棋不定的肯特決定先與道格拉爾就菲律賓的問題交換一次意見,直覺告訴他想要遏制李富貴僅憑英國人的力量可能是不夠了。「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的中國朋友越來越厲害了。」肯特並沒有直接提遠東軍事法庭的事情。

    「李親王在軍事上的才能我想你我應該早就知道了。」

    「那你有沒有發現中國的兩江地區越來越像一個新興的帝國呢?」

    「這我倒沒注意,李親王曾經一再的表示他沒有稱帝的野心。」道格拉爾錯會了肯特的意思。

    「我不是說他要稱帝,我是指他們現在的行動十分像一個正處於擴張期的新興帝國。」

    道格拉爾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我還是沒有這種感覺,我承認李富貴的武力相當強大,可是並未表現出與武力相匹配的野心,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人的話早就把整個南中國收入囊中了。」法國人對於李富貴的意圖並沒有一個清楚的認識,他們無法想像李富貴不要兩廣卻會對越南感興趣。實際上現在的北越表面上李鴻章的影響要比李富貴大的多,畢竟那個地方一直沒有什麼戰事,可是建設倒是風風火火。

    肯特發現法國人對李富貴可能產生的威脅認識嚴重不足,他略一思索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那就是法國與英國不同,它是一個大陸國家,所以李富貴的軍力雖然很強,但是在法國人看來不管陸軍還是海軍與法國的規模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沒有像英國那樣感受到富貴陸軍帶來的壓力。「可是他現在對海外擴張的興趣已經慢慢的顯露出來了。」

    「只是一個菲律賓,作為一個孤立的事件我想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道格拉爾有點明白肯特的意思了,不過他並不想接這個話題,法國現在在東方已經十分的虛弱了。這種情況下英國人還想拿他們當槍使,而且還是對付東亞最強的本土勢力,這讓道格拉爾心裡十分不滿。

    「先是日本,然後是北越,現在輪到菲律賓,我不認為這些都是孤立的。」肯特並沒有發現道格拉爾的情緒變化。

    「越南和日本本來就是中國的屬國,李富貴只是在維護中國的勢力範圍,不能說是他在擴張,他甚至在日本都沒有成建制的駐軍。至於菲律賓我只能說西班牙人做的太過分了,這種事不管是英國還是法國碰上了都只有開戰一種選擇。」

    「所以我說兩江像一個強國了,中國人傳統的做法不是這樣的。」

    「或許吧,這不也是你們英國一直希望看到的嗎,一個踏入文明社會的中國,現在李富貴的做法何等的文明。」

    「這正是讓我擔心的,一個正在崛起的兩江已經釋放了這麼大的能量,如果他真正的統一中國之後那這頭睡獅就要醒過來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東南亞地區反抗西方人的活動越來越強烈,而這一切我總覺得有中國人的影子。」肯特發現他們現在面臨的一個困境就是仍然不夠瞭解裡富貴,在歐洲各個列強之間今天打、明天和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不管有什麼威脅都可以直接擺出來,可是李富貴是個東方人,東方人都非常好面子,肯特沒有把握在雙方良好的關係被破壞以後還能重新建立起來,雖然李富貴看起來不是一個太在意面子的人,但是他不敢冒這個險。

    這話讓道格拉爾臉色一變,「這個指控可是非常嚴重,你有證據嗎?」

    肯特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中國人現在在東南亞十分的活躍。」

    「這不算什麼,中國在東南亞的歷史影響太大了,當然到處都會有他們的影子。」

    「如果他要利用這種影響來奪取更大的殖民地怎麼辦,任何一個新興的國家都會有很強的擴張力,即便他現在的擴張還不算無法容忍,可是並不能保證他們以後的行為。」

    「那你有什麼辦法嗎?反正我們法國現在在東方拿不出什麼力量來遏制中國,西班牙人已經明顯沒有再戰的能力了,而且李富貴又在道義上佔得這麼足。」這番談話雖然對道格拉爾並不是毫無影響,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出這個頭,想要遏制李富貴你們英國人先請。

    「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在菲律賓的問題上做些文章,既然西班牙已經指望不上也就算了,可是菲律賓不能讓中國拿到,你看能不能把菲律賓像日本的薩摩那樣處理,交由幾方共管?」

    道格拉爾覺得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這次的戰爭和日本那一次完全不同,日本那一次是因為他們炮擊了各國船隻,所以各國都有理由介入,現在菲律賓戰爭不管起因還是過程都是中國和西班牙之間的事,就算調停有功也不過是分一兩個島而已,怎麼可能整個都劃為共管,您太小看李親王了吧?」

    「如果我們兩國聯合起來向李富貴施壓我看不見得做不到。」

    道格拉爾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它畢竟要為整個印度支那負責,肯特在這裡找不到盟友只好空著手離開。

    李富國召開國際軍事法庭的想法在歐洲進步人士當中得到了熱烈的反響,甚至革命導師馬克思也稱此為東方世界在文明進步上的創舉,這些年來李富貴一直與二索保持著密切的書信往來,其中與索昭在哲學上的探討尤為頻繁,而這些東西往往很快就反映到索昭與革命導師之間的談話中。當馬克思知道這些思想出自一位東方君王的大腦不禁大感好奇,雖然他由於歷史的局限並不認同李富貴向他傳遞的一系列後代偉人們所創立的各種共產主義思想,事實上馬克思將其視為由東方專制體系中所誕生出來的錯誤路線,不過他還是對李富貴的事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馬克思看來這是一個東方的標本,這個標本對他具有極大的參考價值,因為到目前為止共產主義在馬克思這裡還處於理論的探索階段,而東方已經開始進行試驗了,根據馬克思的理解日本的計劃經濟也是李富貴在進行實驗,這使得馬克思可以找到更多的機會來驗證自己的理論。而遠東國際法庭雖然看起來和這一切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結合李富貴以前的所作所為更證明了他是一支進步的力量。

    李富貴在積極籌劃遠東國際法庭的同時也在準備應對西班牙展開的報復,李富貴並不認為佔領了馬尼拉戰爭就算是結束了,他正在等待著西班牙的遠征艦隊的到來,那一戰將真正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根據西班牙目前的情況如果李富貴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這一戰他的贏面還是比較大的,在李富貴的計劃裡到時候遠東國際法庭的召開可以徹底的讓西班牙人喪失繼續糾纏下去的能力。

    實際上早在開戰之初就有人提出關島也是西班牙領地,希望一併攻佔,關島的西班牙守軍更弱,如果中國艦隊突襲那裡很可能兵不血刃就將其佔領。不過在李富貴的反覆權衡之下這個提議被否決了,因為西班牙畢竟還是有一些海上力量的,到目前為止中國的海軍算是有了與其一戰的能力,不過如果用來保護漫長的海疆則力量還不夠,在這種情況下李富貴認為與其把關島打下來給敵人提供一個攻擊的目標,倒不如把這個弱點留給西班牙。

    就在李富貴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的時候從歐洲傳來的消息告訴他西班牙不會再進行任何報復了,原因很簡單,這個國家革命了。原來幾乎就在中西兩國因為馬尼拉騷亂而關係破裂的同時西班牙國內因為伊莎貝拉二世的殘暴統治引發了起義,起義由托佩特海軍上將所領導,當菲律賓淪陷的消息被送到西班牙的時候,起義軍正在和保王黨打得不可開交,對於東方發生的變故雙方都沒有能力去過問,所以李富貴這個時候倒真的有點搞不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走了,看起來西班牙人一時半會是不太可能從內亂中恢復過來,這對李富貴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這也使得政治解決菲律賓爭端的時間將被大大的延後,在未來的兩三年裡歐洲的形式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化,李富貴不知道在此之後西班牙的國家關係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化,他很討厭這種不明朗的前景,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李富貴並無任何喜悅之情。

    由於菲律賓戰爭的解決將被擱置,李富貴不知道下一步的越南攻略是不是能夠按計劃展開,所以他打算把索嵐召回來,同時去會見王彥超,他已經決定把自己壓箱子底的法寶拿出來支援歐洲人民的革命事業。

    這一天夜幕降臨之後李富貴率領著富貴水師的剩餘艦船從南京的下關碼頭出發,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這一次出巡名義上當然是去視察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菲律賓,不過在這段行程中船隊稍稍的拐了一個彎,沿著中國的海岸線一路行進,最後停泊在海南島,似乎要在這裡加煤加水作最後的渡海準備。與此同時一支不起眼的中國商船停靠在順化的港口上,當天晚上王彥超就化妝成一個拉皮條的登上了這條船。

    進入船艙後看到靠窗而坐的李富貴王彥超立刻跪了下去,「王爺,您怎麼來了?」他只知道要來見李富貴派來的特使,不過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李富貴親來。

    李富貴笑著把王彥超拉起來,「情況有些變化,而且比較緊急,我等不得慢慢的傳話了,你坐下說話。」

    「王爺面前…」

    李富貴一擺手打斷了王彥超的客氣,「自家弟兄,不用講著些虛的,因為菲律賓的收尾比較麻煩,所以我們對越南的行動很可能要推遲,所以計劃有些改變,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彥超在這裡聽著呢。」

    李富貴想了一下,他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其實原來那個計劃你瞭解得也並不多,現在我乾脆跟你把事情說清楚吧,法國在兩年之內就會有一場大難,我本來希望你能帶領著你的人用苦肉計在此之前就潛伏到法國內部去,等到他們大亂的時候幫助其中的一方使這場混亂延續的時間更長,要知道在歐洲目前的形勢下如果能夠把這場戰亂延長很可能會引起列強之間一系列的戰爭,到時候中國在東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些天機如果是別人說的王彥超肯定會嗤之以鼻,但是出自李富貴之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夠與李富貴分享天機對他來說是無上的榮光,「既然如此,我這就去準備,能得到司令這樣的信任,我萬死不辭。」

    李富貴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能留下刻意的痕跡,如果西方國家察覺是我在插手歐洲的事務,那會有很大的麻煩,所以我原先只是計劃利用一系列的巧合把你們送到風暴的中心去,不過現在看來已經不大可能,所以我有了一個新的計劃,這次我會大大的削減行動的人數,整個計劃應該不超過二十個人,這樣也就不會那麼顯眼了。」

    「人太少了會不會不夠用,」王彥超有些擔心,本來他就覺得憑借自己這些人要影響整個歐洲實在是力不從心,不過既然是李富貴的決定他還是要拚死去完成它,可是現在只派出二十個人的小部隊,王彥超實在想不出他們能做些什麼。

    「又不是讓他們去拚刺刀,你手下有沒有絕對忠心的越南人?要軍事素養很高的。」

    「有,其實我現在的大部分手下都是越南人,他們對我絕對是忠心耿耿。」

    「很好,你選出四十個人派回兩江接受特訓。」

    「為什麼要用越南人?如果只是二十幾個人我們的人手綽綽有餘」王彥超有些迷惑。

    「越南現在已經正式的成為法國的殖民地,越南人移民法國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裡面如果夾雜著幾個中國人西方人也未必能夠分辨的出,你們還是看好越南。」在李富貴的計劃裡被掩護的是兩名化學家和幾名李將軍的高足,現在軍校當中很有幾個年輕的校官得到羅伯特.李的器重。

    「由我領導他們嗎?」王彥超聽李富貴的口氣似乎這次的行動不包括他,所以有些著急。

    「不,你的目標太大,法國人太瞭解你了,你還是呆在越南。全軍成建制的隊伍裡就屬你們損失最大,臥底這個活不好幹啊,用不了幾年你們這種臥底生涯就要結束了,在這裡我先代表全軍歡迎你們歸隊。」

    王彥超眼中含著眼淚向李富貴行了一個軍禮,「我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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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到達馬尼拉的時候這裡的碼頭上佈滿了歡迎的人群,自從西班牙內亂的消息傳回到東方以後大家都明白了西班牙人在菲律賓三百年的殘暴統治徹底的結束了,這使得整個菲律賓陷入到被解放的歡樂當中,雖然各支解放軍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在各自的地盤上仍然徵收相當重的捐稅,但是這種壓迫畢竟來自自己人,不會讓人產生以前的那種屈辱感,而馬尼拉作為首都不受任何一路軍閥控制,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首都人民的幸福生活,而為他們帶來這一切的中國軍隊也很自然的被當作了英雄,所以為了一睹李富貴的風采馬尼拉的市民自發的來到碼頭和沿途的街道上。

    李富貴和阿諾奎同坐一輛馬車,這位老兄因為在這次解放戰爭中的表現已經儼然是抵抗運動的首領,「王爺,我們在市政廳為您準備了盛大的宴會為您接風洗塵。」

    李富貴抬頭看了看天,「吃飯的時間好像還早,宴會就等一會再去吧,我們先去醫院看一看三十一郎和那些受傷的戰士。」馬尼拉被攻克的時候大批的信徒不顧街上仍在持續著的巷戰衝入馬尼拉監獄將仍然被囚禁在這裡的王卅一救了出來,當時這位聖徒的健康狀況非常糟糕,可以說是奄奄一息,這一切當然又被當作了西班牙人的罪行,就此引發了一場市民自發的襲擊西班牙人的行動,在戰火尚未平息的城市中這種行為給雙方都帶來了很大的傷亡。現在王卅一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在馬尼拉市屬醫院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阿諾奎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表示了贊同,「不錯,是應該去看看這些為解放菲律賓流過獻血的人們,還有那些陣亡的烈士們,菲律賓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

    對於這些鄰居對恩情的記憶力李富貴一向不抱太高的指望,他也從來沒有把希望放在這些感情上面。

    王卅一已經恢復了神志,看到李富貴後他有些迷惘,李富貴也看出了這一點,讓別人都退了出去後李富貴笑著問王卅一:「怎麼,沒死成還不甘心。」

    王卅一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其實死過一次以後很多事情都看得更清楚了,而且說起來我這次可不止死了一次,在每次死亡之間也總是有足夠的時間讓我思考生死的問題,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想死了,只是不知道以後該做些什麼。」

    「我看你還是干老本行吧,經歷過這番生死變化難道你對宗教就一點心得體會都沒有?」李富貴真的希望這個人放棄繼續尋死的念頭,「我已經在你們那個寨子裡立了一堆牌坊,另外免了那裡五年的錢糧,再加上一條修得還不錯的公路,聽說你那些鄉親現在都對你感激的要命,等你好了就可以衣錦還鄉了。」

    「您是說讓我回去傳教?」王卅一覺得這件事讓他有些為難,「這段時間我的確對宗教有很多心得,可是如果讓我回家鄉傳教恐怕還是不太方便。」

    「你回鄉和傳教是兩件事情,我相信你真正的事業還是在東南亞。」

    王卅一點了點頭,「不過王爺,我以前不信神,可我現在信了,所以如果由我來傳教未必能一切都如您所願。」

    李富貴愣了一下,「你真的信上帝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相信冥冥中必定有一個真神的存在,在我掙扎在死亡邊緣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些東西,不過他並沒有告訴我他叫什麼,所以如果說那是上帝也沒有什麼不對。」

    「教義與天主教不大一樣吧?」

    「有些地方比較相似,但是有些地方卻大相逕庭。」

    「那新教義是否包含鼓勵自殺,教徒捐獻所有財產,或者女教徒向教主獻身這樣的內容呢?」李富貴覺得在創立宗教這個問題上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沒有。」王卅一有些奇怪為什麼李富貴會提出這些內容。

    「你能夠確定這一切與洪秀全搞的那一套完全不同,是不是,你接受過正統的宗教教育,應當知道如何避開邪教的那一套。」

    「當然不一樣,我好歹也拿到了上海神學院的學士學位,真神和邪神我還是分得清的。」王卅一明白了李富貴在擔心什麼,他對自己的信仰被懷疑有些生氣。

    「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在與教義不衝突的情況下希望你能夠給我力所能及的幫助,當然在不違背國家政策的前提下我也會給你很多方便。」李富貴說把手伸了出去,兩個人彷彿剛剛談成了一筆交易。

    在各項歡迎活動進行完畢之後李富貴召集了幾員大將就目前的形勢開了一個會議,一上來自然先是表功,這場戰爭中值得誇獎的地方實在是不少,而對於戰爭中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一般都交由參謀部去分析,李富貴現在已經很少直接按照自己的觀點來評判了。「好了,論功行賞自然都少不了各位的,我現在想聽聽大家對西班牙內亂的看法,你們也知道這件事情使得這場戰爭暫時沒有辦法了結。」

    這個問題大家都沒有認真考慮過,實際上他們都認為西班牙內亂之後,這場戰事就算結束了,沉默了一會張一飛開口說道:「這方面我也沒有細想過,不過王爺這麼一提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說不定和王爺現在讓我們討論的這件事有些關聯。」

    李富貴正因為突然的冷場而對這幾位大將的政治嗅覺感到有些失望,現在看到終於有一個人站出來發表意見當然要鼓勵一下,「沒關係,一飛只管放心大膽的說。」

    「菲律賓人裡面有不少咱們的人,所以我經常能夠得到一些他們活動的訊息,攻克馬尼拉之後,來這裡的英國人忽然變多了,他們往往都有一些生意和聚集在馬尼拉的這些義軍首領談,本來我覺得這也沒什麼,西班牙人被趕走了英國人跑來找一找商機業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現在想想,會不會是英國人想要渾水摸魚。您想,既然中國和西班牙不能就菲律賓的問題籤署和約,那就說明這件事仍然懸而未決,其他列強想要插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個信息讓李富貴心頭一緊,「只有英國人突然增加了嗎?」

    「別的國家的人倒的確沒什麼變化,美國人也多了一些,不過主要是我們邀請來參觀西班牙殘暴統治宣傳周的。」

    「英國人也對菲律賓感興趣嗎?」李富貴有些不解,「對他們我倒不是太擔心,他們的注意力應當會很快就會被歐洲吸引回去,只是本地的這些傢伙究竟是一個什麼態度,難道我們剛剛解放了他們,這幫傢伙就想著尋找外部力量來制約我們了嗎?」

    「應該不會吧,按說他們吃了洋人這麼多年的苦,我們來了以後對他們還是很不錯的,他們沒有道理再去找洋人啊。」龍橫這段時間和本地的那些首領相處的不錯,他實在不相信這些朋友會做出背叛中國的事情。

    「龍橫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咱們東方人的一大特徵就是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現在西班牙人被打走了,我們也不能不防著他們一手。」

    「你看我們應該如何防著他們呢?」李富貴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計劃,不過他還是希望在座的能夠提出這樣一條思路,所以他繼續追問海雲峰。

    「我覺得我們應當趁菲律賓戰爭久拖不決的機會加強對菲律賓的控制,現在菲律賓軍閥林立,我們應該更多的扶植親中的勢力。」

    「今天阿諾奎向我提出了建立菲律賓共和國的要求,我已經答應他了,不過我猜想他這個政府未必能夠很好的控制住菲律賓,到時候就要看我們的了,我想對那些不服從政府的軍閥需要加以征討,你們兩個能擔當這個任務呢?」

    龍橫和羅大剛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喊了一聲:「我。」

    「好,都說說你們有什麼打算。」

    龍橫搶先說道:「菲律賓這個地方都是海島,憑著阿諾奎那點人肯定沒辦法對付南面的諸侯,那個時候我就親自出馬把整個菲律賓掃平,他們肯定對我們感恩戴德。」

    「大剛有什麼看法?」

    「如果菲律賓政府用現代武器武裝部隊他們未必對付不了南方的那些軍閥,我覺得還是不要支持他們成立常備軍為好,就算有也必須是我們的人來掌握,而這一年當中我們可以藉著打擊親西班牙軍閥的名義直接解除各地的武裝,那些親中的游擊隊可以吸收到政府的常備軍中來。」

    「你的意思是說幫助菲律賓統一?」

    「是的,他們統一了才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局面,也就不敢輕易的背叛我們。」

    「你有把握讓所有的軍閥都放下武裝嗎?」

    「我有。」

    李富貴點了點頭,既然西班牙人能夠憑借四五千人統治整個菲律賓,那麼羅大剛有如此信心倒也不是說不過去,「好,大剛你就留在這裡吧,就按照你的計劃辦,我給你一年的時間,盡量的加強中國在菲律賓各個方面的影響。」

    李富貴在菲律賓的勝利固然對西方列強是一個震動,不過造成的影響遠沒有國內這麼大,正如趙保羅所說的一直到今日那些士大夫們對海外的瞭解仍然是陳舊與殘缺的,西班牙作為一個老牌帝國在他們的眼中帶有那麼一絲望族的味道,相對來說英吉利和美利堅都被視為暴發戶,由於譯名的關係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還總是把法國和葡萄牙與西班牙混為一談,再加上這幾十年來在洋人那裡受的氣一直積壓在胸中,所以這一戰的勝果在國內被成百倍的放大,甚至西班牙的內亂也被歸功到李富貴的頭上,有那麼幾個食古不化的傢伙居然認為應當征招班超那樣的勇士到歐羅巴去藉著西班牙人的內亂把那些列強全部搞定。

    借助此事在朝堂上以李鴻藻為首的一班清流開始抨擊奕欣所主持的西北戰事了。如果平心而論僧格林沁在西北打的並不算差,由於有當地漢人的支持,朝廷的軍隊在西北的幾次決定性的戰役中都取得了勝利,不過在攻堅戰中新軍因為是騎兵無法發揮優勢,而且僧格林沁也不捨得把他的寶貝拿去打這種消耗戰,所以就用綠營兵往上衝,這當然嚴重影響了大軍攻堅的能力。總算是火炮佔據絕對優勢,要不然僧格林沁面對西北喜歡據堡而守的回民還真沒有辦法。

    如果是在康乾的時代僧格林沁的戰績絕對是可以獲得嘉獎的,可是現在他面臨著兩方面的困難,首先這場戰爭實在是太花錢了,奕欣為了籌錢已經使盡了渾身的解術,戶部那空空的銀庫讓朝中百官都感到有些緊張,慈禧對於目前這種苦日子也是十分的不滿,在戰爭一開始她還帶領宮中人等裁撤用度來做樣子支援前線,不過這個樣子一做兩三年就讓她無法忍受了,於是對於西北戰事的調門就越來越高,而各路大臣除了奕欣一派的也都喜歡跟著抱怨一番。而為這些人提供論據的就是李富貴,這是奕欣面對的第二個困難,那就是人們認為如果是李富貴來平定西北叛亂那肯定已經早就結束了。誰都知道南北二王當中奕欣是文,李富貴是武,現在恭親王一意孤行的要主持戰事,這很顯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當大家得知李富貴只花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就把西班牙給打敗了以後這種觀點更是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認可。雖然大家也都知道李富貴不是個好東西,但是這個南方佬做的種種壞事現在距離這些王公大臣們已經比較遙遠了,人們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比起眼前的危機李富貴所帶來的麻煩看起來已經不再那樣可恨了。

    至於李富貴的忠誠問題現在在京城的主流觀點是此人對大清忠心耿耿,之所以會有如此奇怪的觀念轉變完全是因為大家接受了兩江在軍力上已經是天下無敵的觀點,憑奕欣的那點人馬和那點錢根本不可能阻止李富貴,所以討論李富貴造反怎麼辦就等同於討論大清滅亡了他們該怎麼辦,一般人是沒有勇氣直面必死的結局的,所以這個話題逐漸的被北京的老少爺們們所拋棄,大家更願意相信李富貴不會造反。

    這兩個問題奕欣都無法否認,實際上他為了這個處於風雨飄搖中的王朝已經耗盡了心血,當年的那位入主軍機時的翩翩少年現在兩鬢已經有了白髮,面對自己對手所創造的輝煌勝利他發自內心的感到了一絲無力,現在他已經知道北方的強鄰未必能幫大清朝多少忙,俄國帶甲百萬的確不假,但是由於中間萬里迢迢的荒原俄國人對遠東的投送能力實際上還不如英法,要是奕欣能夠提供後勤俄國人或許能出動十萬大軍與李富貴一戰,可是如果沒有後勤保障一兩萬人也就算是他們用兵的極限了,這還必須是俄國人願意傾力相助,不過奕欣怎麼看好像自己和俄國人都沒有這麼好的交情。

    在這種大環境下奕欣做起事來當然是別彆扭扭,清流可不管你是什麼人,自從他們察覺到恭親王不再得到太后的信任之後他們就已經開始放開膽子和這位攝政王為難了,現在中國的局勢基本上就是要在兩個鬼子當中選一個,李富貴雖然可恨,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卻是實打實的,相比之下攻擊鬼子六要容易得多,而且也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雖然慈禧已經有兩次向奕欣詢問借用兩江的富貴軍來剿滅回民的事情了,不過奕欣都以種種理由給頂了過去,現在西北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他證明自我,證明大清朝存在價值的一件事,所以他不能容忍任何的失敗。這種一意孤行的態度讓慈禧很不滿意,這些年慈禧實際上已經漸漸的培養了一批效忠於她的班底,對於奕欣把持朝政的行為慈禧已經越來越難以容忍,尤其是慈禧的內外平衡的策略很明顯已經不再適用,現在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恭親王這個內完全無法平衡鎮南王這個外,因此對於慈禧來說自己直接抓權就顯得更加有必要了,雖然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李富貴,但是慈禧有自信做的不會比奕欣更糟糕,實際上她已經有了一套針對李富貴桀驁不馴的想法,對於駕馭李富貴這種人,慈禧自認還是有一套辦法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7
南方的諸侯們對於李富貴在菲律賓的勝利反映相對比較謹慎,他們大多數人現在都專注於內政,雖然李富貴又一次證實了他強大的軍事實力,不過大家對這個事實早就已經很明白了,所以觸動反而不是那麼大,只有左宗棠因為看到李富貴旗幟鮮明的站出來反對洋鬼子而興奮不已,至於這個國際法庭的想法左宗棠則認為不可,李富貴對洋鬼子抱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他十分擔心,在胡林翼死前曾經就這個世界的規則作過一些思考,他已經初步的意識到新世界的規則完全由西方來劃定,這對於中國無疑是極其不利的,可惜天不假年,胡林翼還沒有想出一個系統的結果就撒手而去,現在左宗棠看到李富貴雖然已經在立場上漸漸擺脫二鬼子的身份,但是做起事卻還是依足了西方的規矩,這當然讓他很擔憂,什麼都按照人家的規矩來肯定會吃虧的,心存憂慮的左宗棠決定親自到南京一行,他現在已經很迫切的需要就中國的未來與李富貴做一次全面的交流。

    左宗棠的坐船在安慶被阻攔了下來,實際上這裡已經有一大批船被阻擋在這裡,沿江兩岸密密麻麻的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船隻。左宗棠派人上岸去查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回報說安慶城裡亂糟糟的,江面上的關卡把上下水的船隻全都截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安慶究竟是怎麼了,但是這種截斷長江的做法讓左宗棠知道一定發生了大事件,很可能是長毛又反了,否則在中國這種截斷商路是對李富貴權威的挑釁,一般說來沒有人敢這樣做。

    一想到長毛可能重新造反饒是左宗棠膽色過人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要知道這一路上絕大多數水道都是在太平軍的控制之下,現在自己一下子闖入到反賊的腹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一面讓船夫立刻靠向南岸一面派人到池州聯繫當地的官員,看看能不能第一時間撲滅反賊。

    李秀成這會也正在手忙腳亂,他倒是知道手下的一些將領看著安慶地面上每天流淌過的真金白銀而不能下手而日漸憤怒,在這個過程中李秀成也的確盡力的挽救這些最隨他多年的手下,能做的思想工作他基本上都做了,可是還是有那麼一批人無法適應新的形勢,就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做出了最好的註解。一開始這些人還只是偷偷摸摸的給那些到這裡做買賣的商人一些小鞋穿,以換取一定程度上的回報,那些商人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對於這種伎倆哪有看不穿的道理,一般也都拿出一些賄賂希望把這些傢伙打發走。不過天國走到今天其腐敗程度的確有些讓人咂舌,很快這種小恩小惠就不能再滿足那些嘗到甜頭的惡狼了,隨著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新來的這些投資商就不願意繼續配合了,在當今的中國這些兩江商人做事與他們的前輩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實際上他們欺壓兩江以外地方官的時候要比那些地方官欺壓他們的時候多,現在真的被人欺負到頭上自然不再客氣,很快安慶的官商之間的對立情緒就被樹立了起來,接下來撤資的撤資,告狀的告狀,對於安慶守軍的腐敗問題很快就形成了一種強大的壓力。這次封鎖長江就是有些氣昏頭的太平軍將領作出的報復行為,正好讓左宗棠給碰上了。

    雖然左宗棠一力挑唆池州的守軍跨過長江去攻打安慶,不過這一帶早就通上了電報,李富貴的命令很快就到了池州,這次隨李富貴回國的艦隊正停泊在南京,既然安慶江面上出了事他們當然立刻開拔前來威嚇,真的等到艦隊橫在安慶的江面上之後這些頭腦發熱的傢伙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除了一些死硬分子還在叫囂著:「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以外」大部分人已經開始想著撤退了。

    也就在這個投降主義佔了上風的時候李秀成重新出面整頓了內部的紀律,封江事件的責任人都被隔離了起來,李富貴借此要求安慶設立議會,同時把對政府的監督權賦予議會,這兩個條件李秀成沒有作任何討價還價就答應了下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反覆考慮李秀成也接受了一個清明的政治體系更符合他利益的觀點,畢竟在天國裡前車之鑒實在是太多了,到現在為止李秀成當然明白老一套走不通了,而如果想要引進先進的制度旁邊這個惡鄰倒是最合適的學習對象,所以在得到了富貴軍不進城的保證後李秀成已經決心把天國的那一套徹底的廢棄,而不是僅僅設立議會那麼簡單。現在李富貴按照約定只派出了海軍前來恐嚇更讓李秀成放心了不少,因此他整頓起來也就不再優柔寡斷。

    沒看到李富貴對太平軍下殺手左宗棠總覺得有些遺憾,在湘軍體系裡他雖然主張對太平軍妥協,不過如果有機會看到李富貴滅掉太平天國的餘孽他還是很高興的。

    李富貴不太清楚左宗棠突然到南京來做什麼,但是出於對這位民族英雄的敬重,他高規格的接待了左宗棠。左宗棠先誇獎了兩江現在取得的種種成就,這種套話似乎已經成為訪問兩江人士們的開場白,雖然大多數的確都是出自內心的讚譽,不過李富貴聽多了也覺得有些厭煩。

    「季高兄繆讚了,其實我也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你們湖北這幾年也幹得不錯啊。」

    「差得遠啦,」左宗棠擺了擺手,「聽說王爺要在上海開法庭審判洋人,有沒有這回事?」

    「是有這麼回事。」李富貴點了點頭,目前李富貴審洋人在國內是一個十分時髦的話題。

    「應該不會用大清律吧?我想您那一套新法倒是能拿來用一用。」左宗棠出言試探。

    李富貴一搖頭,「適用的法律恐怕還得邊審邊定,這次許多事情都是開歷史的先河,肯定會綜合考量各國的法律,最後究竟能審成一個什麼樣子我心裡也沒底,尤其是現在西班牙內亂,聽說歐洲的幾個大國都想介入,局勢已經變得很複雜,審訊肯定會變得曠日持久,到時候也不一定就能把那些傢伙送上絞架。」李富貴這次組建國際法庭對過程的重視遠遠超過結果。

    「其實那些西班牙人殺與不殺倒無關緊要,我中華一向是禮儀之邦,把他們放了以宣示我們的恩德也無不可,我只是擔心王爺您總是這樣按照洋人的規矩來做事,似乎有些不妥。」

    李富貴有些奇怪,自己出道以來這鬼子味就很重,一向是外國人有什麼他就跟在後面學什麼,這次好不容易領先時代一次怎麼反而有人站出來反對了呢?「此話怎講?」

    「我老左性子直,如果講出來的話讓王爺不高興還請多多擔待,要是真得受不了您把我的腦袋砍下來我也沒有怨言,可是該說得我還得說。王爺您起於田畝之間,當年國事糜爛,您借助洋人的力量確是妙招,能開創出現在這樣一番局面也證明了您的才能與眼光。可是此一時,彼一時,王爺您現在手中有十幾萬虎狼之師,放眼天下,起碼在東方沒有人是您的對手,這次征討西班牙也說明了那些列強也不過是外強中乾。在這樣的情況下您自當舉大旗以號召天下,用不著繼續跟在洋人後面事事都依洋人的規矩,那些傢伙其實心底很壞的,已經準備了很多陰損毒辣的招數準備暗算我們,王爺若是不小心遲早要著他們的道。」

    左宗棠的觀點讓李富貴感到十分有趣,「季高兄是人中豪傑,怎麼也學那些腐儒的講法,洋人不遠萬里而來其實就是求利,只要處理好了應該不會發生大的衝突。」

    看到李富貴如此麻痺大意左宗棠有些急了,「洋人遠來求利不假,可是他們會用什麼手段求利王爺想過沒有?萬萬不可把他們想得太好,我們派到歐洲的使節都差點被他們暗算,王爺可不能不防啊。」

    「什麼使節被洋人暗算?我是萬國總理大臣,怎麼不知道這事。」

    「王爺您還不知道嗎?我們那些使節在洋人的地方上處境非常危險啊,我看洋鬼子是想用女色引誘他們。」

    左宗棠的這個推斷並不新鮮,李富貴早就知道國人喜歡在男女問題上做文章,不過以左宗棠這樣的人物竟然也不能免俗倒是他沒有想到的,「季高兄說話可要有證據,說洋人如何如何也就罷了,若是說起通姦可事關伯琛他們的名節,亂說不得哦。」

    左宗棠急忙補充,「我們這些使節高風亮節那是沒得說的,洋人定是美人計無效才每每以藥酒來對付他們。」

    「藥酒?」李富貴覺得左宗棠越說越不像話了。

    「難道王爺還不知道,他們出使的遊記、日記王爺都沒看過嗎?」

    李富貴有些支吾,出國的使節要寫日記是他定下的規矩,不過對於李富貴來說通過這些文章來瞭解西方顯然並不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所以這些文章他一般是不看的,不過這些東西在文人中間倒是很有市場,那些有獵奇心理的往往喜歡這些書,所以刊行的幾部遊記發行量都還不錯,「我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一般都是跳著看的,難道那上面寫著洋人給他們下藥酒嗎?」

    「就是啊,我那個時候翻看法蘭西遊記的時候就知道不好,我們這些使臣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沒有帶家眷,那些洋人每次宴請他們的時候都一定要請他們喝三鞭酒,這狼子野心豈不是昭然若揭嗎?」

    「法國人給我們的使臣喝三鞭酒,」李富貴低頭自言自語,他知道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看左宗棠言之鑿鑿的樣子想必遊記中的確有這樣的記載,可是要說法國男人為了推銷他們的女人所以在宴會中使用藥酒李富貴是打死都不相信的,那些帝國主義侵略者雖然壞但是這樣沒品的事相信他們是不會做的,「世人都說蘇武是大英雄,可是好像他也娶了胡女,既然長期居住在海外有一些跨國的情事也不算什麼。可是就我所知這三鞭酒可是中醫的瑰寶,法國人應該不會這個,我想多半是哪裡出了誤會,回頭我去封信問問是怎麼會事,這件事先不提了,等弄清楚再說。

    「此事的確應當查一查。」

    「季高你認為我現在是在遵循洋人的規矩嗎?」李富貴不想繼續在三鞭酒上糾纏,於是把話題拉回到原來的軌道。

    「那當然,王爺您現在組建的法庭難道不是按照洋人的規矩來的嗎?」

    李富貴搖了搖頭,「季高兄能夠從規則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的確讓李某佩服,其實我也是這幾年才開始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洋人定規矩,我們來遵守,那當然是我們要吃虧,但是這個規矩也不是洋人想怎麼定就怎麼定的。這個世界有其自身的運行規則,洋人之所以現在比我們強,那是因為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比我們深刻,發現的正確規則也比我們多,當然沒有發現的那一部分他們用自己的一套東西進行了填充。所以很多規則你不能僅僅將其視為西方的制度,我現在正在做的一套實際上是在引領這種變化,希望規則的變化變得有利於我們,另外規則如果是由我們創立,那我們就具有更多的解釋權,這給以後做事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李富貴就規則的闡述讓左宗棠陷入了沉思,實際上對規則的領悟他和胡林翼一樣仍然處於模模糊糊的狀態,李富貴這番話對他頗有觸動,思索了一番之後左宗棠若有所悟,「王爺在兩江舉重若輕,可是取得的成就卻是我們拍馬都追不上的,是不是因為這大清國裡的規矩是王爺定的?」

    「季高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盤棋的規矩雖然不能說就是我定的,但是若說對規則的領悟放眼中外我認第二,恐怕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而大清國原有的規則早已陳腐不堪,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它們加以一些改動,你想想你們怎麼能追得上我呢?」可能因為今天面對的是自己喜歡的歷史人物,所以李富貴講話基本上沒有什麼顧及。

    「能教教我嗎?」左宗棠的確是誠心想向李富貴請教。

    李富貴想了想,「道可道,非常道,其實我能教得早都已經說了、做了,你們不願意睜眼去看而已。」

    左宗棠歎了一口氣,「潤芝或許看到了,可惜…」說著搖了搖頭。

    「你在湖北應該沒有潤芝公的困難,還是有機會的。」

    「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今天我們說了這麼多大逆不道的話,還有什麼問題是不當問的。」

    「若是我勸王爺一統天下,不是王爺以為如何。」今天的談話中李富貴相當於正面回答了他與洋人之間的關係,這實際上是左宗棠最關心的一點,只要是李富貴真的身在曹營心在漢他就可以奉李富貴為主。

    「好像還差一點。」

    「差在什麼地方?」左宗棠有些不明白,畢竟自己代表了湘軍一半的力量,自己都能贊成李富貴統一中國那其他人基本上也不會形成太大阻力,北面的朝廷和南面的李鴻章雖然都有一定的力量,但是想要阻擋快速崛起的兩江仍然差得很遠。

    李富貴在考慮如何措辭,如果直說統一以後就必須把你們當作同胞來看待,而不能再簡單的視為經濟掠奪的對象當然太傷人,「武力的統一終究會給國家帶來傷痕,我倒是希望能夠通過民意把南中國重新捏合到一起。」

    「民意?」左宗棠不明白如何單憑民意就能統一。

    「在兩江議員有很大的權力,安慶發生的變化相信季高你也看到了,在我這裡議會就代表了民意,議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它的權力是分散的,沒有什麼老大,所以如果你們湖廣也搞議會,那麼湖廣的議會和兩江的議會是可以合起來的,這裡面沒有誰吞併誰的問題,反正都是選出來的。」

    「西方的代議制我也聽說過,具有些人說那是好得不得了的政策。」

    「也沒有他們說得那麼邪乎,不過議會的有些特性還是可以利用的,就現在的中國來說組成一個統一的政府很難,但是組成一個統一的議會卻很容易。」

    「其實組成統一的政府也不難,」左宗棠咕嚕了一聲,不過馬上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統一戰爭將會有巨大的死傷,如果真的能夠通過更溫和的手段來促成中國的統一他也是願意看到的,「我這就回去說服伯函,要是他不同意我湖北就單干,說起來如果王爺振臂一呼,我再聲援效果應該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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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李富貴所言遠東國際法庭的建立絕對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因為察覺到這回可能成為國際法成型的一次契機,所以各國都對此事頗為重視,上海現在已經來了一大堆法律專家在那裡進行著永無休止的辯論,僅僅是司法程序他們就爭了差不多有一個月,倒是西班牙對此事一點也不著急,還在為自己王國的命運展開奮戰。

    李富貴不得不在法庭召開之前就將大部分俘虜釋放,本來李富貴覺得這些人還有些用,一方面扣在手中可以當作人質,另一方面在戰爭賠款的問題上他們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是現在談判找不到對手,而法庭已經開始的聽證調查讓李富貴覺得把這些人繼續關押多有不便。正好法國因為與西班牙傳統的友誼而出頭說情,李富貴就在第一輪聽證結束以後賣了他們這個面子把那些與案情沒有多大關係的小兵全部釋放,這種做法當然得到了那些帝國主義侵略者的好評,不過有意思的是在國內這種行為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其中主流的觀點是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們中國人還是太善良了,說到底還是必須讓他們明白創立規則也好,遵守規則也好,說到底還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不管已經建立起多麼美好的制度,本質都不能忘。」六八年入冬以後李富貴為了國際法庭的事忙前忙後,在第一輪聽證結束之後才算是喘了一口氣。

    看到李富貴難得有了閒暇趙婉兒問起了國際法庭的進展,自從生下一大堆孩子之後她已經不大過問王府外面的事情了,有時候李富貴還真的很懷念過去那個什麼事都要跟著攪和一下的小姑娘,「真是頭疼,這些傢伙也看出國際法是個好東西,千方百計地要把自己那一套給賽進來,我看還有的爭呢,不過能開庭對我來說就算是勝利,後面的事情我暫時還控制不了。」

    「別太累著了,你也不年輕了。」

    「放心啦,自從我當上這麼個王爺應酬已經少多了,其實工作還真的不是那麼累人。」

    給李富貴沏上一杯茶趙婉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我上次跟你說李叔的事你還記得嗎?你去探望過了嗎?」

    聽到趙婉兒又提起這件事李富貴有些奇怪,「我去看過了,我看李叔的臉色還好,可能年紀大了病了以後有些虛弱,應該問題不大。」

    「但願如此,可是他這段時間還是一直沒有上過我們家的門,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這段時間一直沒來過嗎?」

    「沒有。」

    李富貴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李叔一直把李璹他們當作孫子看待,可是現在這麼長時間不登門確實有些異常,「我再去看看。」

    很快李富貴的馬車載著他和江蘇省立醫院的院長黃寬來到了軍工部的辦公大樓,見到了李叔之後李富貴直奔主題,「李叔,聽說您身體最近不舒服,我給您請來了一位專家看看。」

    李叔看到突然闖入他辦公室的兩個人有些驚訝,咳嗽了兩聲之後表達了他的不滿,「我哪有什麼事,無非是年紀大了咳嗽幾聲,幹什麼要這樣興師動眾。」

    李富貴沒有注意到李叔說了些什麼,因為他已經察覺到黃寬的臉色不對,「怎麼樣?」

    「啟秉王爺,我想我需要為李大人做一次全面的檢查。」

    「李叔,今天就放半天假,」李富貴壓下心頭的不安,笑著去架李叔的胳膊,「我今天也有些頭疼,咱們爺倆就一起去一趟醫院。」

    李叔的反應相當激烈,「我自己走。」

    高亢的聲調把李富貴下了一跳,他有些遲疑的把手收了回來,李叔反常的表現再加上他始終不肯再去王府,這讓他多少猜到了一些。到了外面李叔堅持要乘坐自己的馬車,黃寬也建議李富貴與他同乘來時的馬車,在上車的時候李富貴低聲問道:「傳染病?」

    黃寬點了點頭,「很可能。」

    時鐘還是那樣一秒一秒的劃過表盤,在院長室裡等待的李富貴已經開始揪扯窗台上的植物了,這個時候黃寬急急忙忙得走了進來,「怎麼樣,很嚴重嗎?」

    黃寬點了點頭,「其實我第一眼看到李大人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八九,回來之後只是請專家確認而已,李大人自己想必也知道了。」

    「不要說那些沒用的,到底是什麼病,有沒有辦法治。」

    「是肺結核,也就是肺癆。」黃寬再不在說別的了,他覺得不必再做別的解釋了。

    李富貴長出一口氣,「還好,肺結核能治。」

    這個觀點大出黃寬的意料,「王爺,肺癆沒法治。」

    「胡說,我上小學的時候就知道肺結核不再是不治之症了…」說到這裡李富貴才意識到自己在情急之下錯亂了時空。

    看到李富貴張口結舌的樣子黃寬趕忙寬慰他,「肺結核是不治之症這不假,不過這種病是富貴病,要是真得好好調養再活個十年甚至二十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黃寬的話讓李富貴的情緒得到了一些控制,李叔現在已經快六十了要是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那在這個時代就算是絕對的高壽了,「真的嗎?怎麼一個調養法?」

    「可以用中藥固本培源,膳食上也要注意,另外海拔1000多米的高山上,夏季氣候涼爽,陽光充足,空氣新鮮,對肺結核很有好處,我們兩江的黃山、廬山都是療養的好去處。」

    「那冬天呢?」

    「冬天嘛可以去南方的海濱,也可以止咳、催眠。」

    李富貴想了想,「南方的高山是不是更好?」

    「那當然更好了。」

    「是不是靠海的高山更好一些?」

    「應當是這樣吧。」黃寬有些支吾,他對於這種苛刻的條件有些沒有把握。

    「好吧,今年冬天就在海南島湊合一年,等到明年冬天我一定要找到一處熱帶療養勝地,李叔的病情你們要派專人負責,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這個不用王爺吩咐,我們自當竭盡所能。」

    站在李叔的病房外李富貴有些躊躇,雖然他相信李叔已經知道了這一切,但是李富貴還是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面對這件事情,屋裡的這個老人把一切都獻給了中國的改革事業,李富貴曾經幾次就報答李叔的事情徵求當事人的意見,可是李叔總是說:「我一個孤老頭子還能要什麼,能有今天絕對是上蒼對我的眷顧,要是我還不滿足,只怕自己的良心就先過不去了。」

    當時李富貴也覺得這番話說的過去,可是現在看來自己幾乎沒有為李叔做過任何事情,這其中的虧欠讓李富貴感到很不是滋味。

    李叔看到李富貴走進來神色有些緊張,「你既然已經知道是肺癆就不應該來了,這病傳染啊。」

    「沒事的,我種過牛痘。」李富貴寬慰李叔。

    「牛痘應該是防治天花的吧。」

    「是嗎,那就是我弄混了,反正我小時候打過很多防疫針,肯定有針對肺結核的。」

    「那就好,自從我發現自己的了癆病以後就一直擔心這件事,害怕把這病傳染給你們一家。我現在雖然不去王府,可是一直很關心李玨他們的身體。」

    「不說這些了,幾個小崽子都很好,我馬上為你準備療養的地方,大夫說了:這病雖然不能治,但是能養,養得好的話再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

    李叔笑著搖了搖頭,「我今年已經五十八了,已經比大多數人活的長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當年先生不也是得肺結核死的嗎?好像逝世的時候還不到我這個年齡。」

    「哪個先生?」一絲奇怪的感覺在李富貴心底升起,就他所知被稱為先生而又死於肺結核的知名人物只有一位。

    「當然是魯迅先生。」看到李富貴臉的驚奇李叔露出開心的笑容,「本來我是打算將這個秘密一直帶到棺材裡去的,不過我不希望你為我的死太過悲痛而耽誤了正事,告訴你這個是想讓你知道李叔我一生坎坷,能在晚年見到中國有這樣一番局面絕對是含笑九泉了。」

    絕頂荒唐的感覺沖淡了李富貴心中的悲痛,「您見過魯迅先生嗎?」

    李叔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我曾經在書店見過先生一次,先生還送給我一本書。那一天是我前半生最快樂的一天。」

    「像我們這樣的時空穿梭者很多嗎?」

    「這要看你怎麼看了,反正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得多,你是我見到的第二位時空穿梭人。」

    「你一見到我就知道我來自未來了?」

    「那是當然的,你那時候的裝束有多特別啊,本來我是想給你一些幫助,讓你能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可是沒想到真得讓你找到了一條路子。」

    「您來到清朝難道沒有想過要改變這一切嗎?」

    「我怎麼沒有想過,要不是為了改變中國的命運我也不至於那樣窮困潦倒,最後我告訴自己:你省省吧,一個電車上賣票的還想幹什麼大事業。心灰意冷之後就在碼頭上混口飯吃,直到遇見了你。」

    「既然有很多時空穿梭者就沒有一個成功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要看你怎麼定義成功了,如果非要坐到你這樣才叫成功好像是沒有,要知道你的成功除了自己腦子靈、膽子大之外,跨越的兩個時代也給你提供了最好的條件,要不然只怕你也未必能做到今天這個樣子。」

    李富貴點了點頭,「不錯,除了時代的局限之外年齡也有限制,如果掌握權力的時候已經六七十了恐怕很難再從老的圈子裡跳出來了。」

    「我還記得我來的這個時代的時候是道光十年,算起來也就是一八三零年,不如就拿這個題目考考你,我不知道你處在我的情況下如何改變這個國家的軌跡。」

    接著李叔把他前半生的經歷仔仔細細的向李富貴講了一遍,李富貴聽得很認真,他知道這實際上是李叔在回顧自己的一生,雖然這個時候做這些似乎還有些早。

    在聽完李叔的陳述之後李富貴沉思良久,「李叔您的際遇似乎比我要好很多啊,起碼來到這裡不久就遇到了貴人,雖說是你救了那個什麼王員外,但是對你來說這也是很難得的一次機會,他能委任你做帳房那就代表著相當信任你,你為什麼要走呢?」

    「王員外的確是個好人,不過我要救國那幹的就是殺頭的事情,我不想連累他。」

    「原來如此,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走。」

    「留在哪裡能做什麼呢?那只是一個小鎮,生活非常平和,我不可能在那裡得到什麼幫助。」

    「對,那是一個還挺富庶的小鎮,是不是,如果你能在那裡紮下根就可以借此改變中國近代的命運了。」

    「用什麼改?」

    「計劃生育。」看到李叔露出迷惑的表情李富貴接著往下說,「這裡我只是借用了前世的一個詞,這個詞的原意是一對夫婦只許生一個,當然你可能未必能夠理解這件事,不過這無關緊要,我只是借用了這個詞的字面意思,那就是你留在那個鎮子上可以制定一個生孩子的計劃,借此而救國。」

    「好深奧啊。」

    「其實說白了一點都不稀奇,如果你留在小柳鎮一兩年內應該能說上一個媳婦吧?」

    「差不多,我走的時候王員外跟我說只要我留下來他很快就會提我做掌櫃的,說個媳婦肯定沒問題。」

    「再過兩年還能娶一個妾吧?」

    「這…」李叔不知道李富貴究竟是什麼意思,「要說財力大概可以。」

    「肯定可以,老婆和妾都不要漂亮不要出身,只要能幹能生養,甚至二婚都不要緊,能拖三四個油瓶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婚禮也不要操辦,雇頂轎子抬回來就成。」

    李叔的表情變得相當的複雜,這樣的生活他仍然無法想像,「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您這麼做的話,您知道現在您已經有多少兒子了嗎?」

    李叔的眼睛一亮,「借助家族的力量,我來看看,如果是一年半一個孩子,一半是女孩,再算上夭折,我現在起碼會有十幾個兒子,而且還會有孫子,再加上女婿,的確人數眾多,但是憑這些人造反恐怕還不夠。」

    李富貴笑了笑,「當然不是去造反,你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先進思想傳授給你的兒女,當他們要選擇人生道路的時候你也可以把他們引上現代文明的方向,利用家族來影響國家命運的最大好處是在這個家庭中你是最高的主宰,當我剛起家的時候我也謀求絕對的控制,在小團體內這的確是最有效的管理手段了,如果你能像曾國藩那樣弄出一套嚴厲的維新家風,我相信在您的有生之年裡能看到自己的子孫出現在各種重要的崗位上,其影響力遠比您自己打拼要強得多。」

    李叔仰天大笑,「真是想不到啊,我那個時候只是想著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每當想到婚姻總是盡量的避開,沒想到最穩妥、最有效的方法居然隱藏在這裡,今天真是死而無憾了。」

    「李叔您別老是死啊死啊的,要有戰勝肺結核的信心,好像奧地利的皇后就憑借地中海溫暖的氣候治癒了肺結核,要不然我們也到希臘、意大利去住上一陣子。」

    「我只是讓你不用擔心,到了這把年紀生死已經看開了,我會去好好養病的,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李富貴長出了一口氣。

    等了幾分鐘李叔有些猶豫的問道,「你做的事情我都是無條件支持的,所以我原沒有打算問你,不過因為得了這個病,所以想知道你對未來的打算,你真的想要做皇帝嗎?」

    這個問題李富貴有些不好回答,對於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國家的統治者必須是皇帝,可是對李叔就不同了,「是要做皇帝,不過最後會改成君主立憲。」

    「是嗎,這樣很好,很好,」李叔有些言不由衷。

    李富貴知道他們那一代的中國人對帝制恨之入骨,「李叔,您要有什麼想法儘管直說。」

    「沒有,沒有,你做了這麼多事情做皇帝也是應該的,不要在意我這個老頭子想些什麼了。」

    李富貴凝視著李叔的雙眼,歲月已經使它們變得渾濁,忽然一陣衝動自心中泛起,「您放心的養病,我在這裡保證,一定讓您見到一個共和的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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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19
李富貴從醫院出來以後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到了陸歸延那裡,陸歸延一眼就看出李富貴的情緒不對,這對於李富貴來說是很少見的事情。

    「我不想做皇帝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李富貴的話有些沒頭沒腦。

    「為什麼呢?」

    「不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君主立憲有些不保險,雖然在我有生之年就可以立憲,但是以我的強勢議會根本就不能對我產生什麼約束,等到我死了才能驗證這一套我實在不放心,還是共和好一些,我如果命長經歷四五次權力更迭都不成問題。」李富貴一下子就找到了理由。

    「這樣啊,」陸歸延搓了搓手,「那你也可以在有生之年遜位,當太上皇,這樣不就可以保證政權的平穩過渡了嗎?」

    「我不是擔心政權交接是否平穩,而是擔心在我死之後專制會有反覆,我們國家有專制的傳統,將來說不定會有人利用帝制來恢復專制統治,這種機會總是會有,尤其下個世紀經濟危機特別厲害,老百姓的生活水準突然下降的時候最容易受到挑唆,要是有人別有用心的拿我做例子,說在我這種開明專制下大家過的都是好日子肯定會有不少老百姓會上當。」

    「這樣啊,其實在你的這種開明專制下老百姓的確能過好日子。」

    「可是無法保證長時間的開明,尤其是世襲。」

    「也有道理啊,不過我總覺得你對未來太擔心了,你不總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

    「其實我對中國的工業生產力有多大,國土有多大並不是非常在意,這些還是皮毛,真正的筋骨還是人,是中國人,對這件事我始終放不下。」

    「這可要好好想一想,你肯定不願意為了這個偉大的目標去獻出自己的生命,對不對。」

    「那是當然的,我的晚年還必須過得不錯,否則後人就會以我為戒,那我們做的一切效果就要打折扣了。」

    「這就要好好想想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不能退下來的原因主要就是威望和名聲都太高,隱含的實力又太強,不管你如何表態後面的人都沒辦法對你放心,而且復辟的勢力肯定會拿你當幌子,到時候你夾在中間的確不好辦。」陸歸延給李富貴分析起來。

    「我的名聲不算太好吧?」

    「你只是看到了現在,現在你畢竟還不算成功,等到你成功的那一天不知道會有多少光環套在你的頭上,那種溢美以你的文字修養是絕對想不到的。」

    「有那麼厲害?」

    「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現在做的這些壞事或者是小節,或者是權宜之計,沒有人會再介意你的這些污點,要知道那個時候你驅除韃虜、解民倒懸、開疆拓土、富民強國,實際上做到上述哪一條都當的起好皇帝這個讚譽了。」

    「那怎麼辦呢?這些事我又不能不做。」李富貴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心裡有些亂。

    「如果你一定要廢除帝制,我想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你掌權之後不愛惜羽毛,每天弄些泥漿塗抹在身上,最後讓議會把你彈劾下去,這樣你就不再有利用價值,到時候你再到海外去生活,遠離政治中心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倒不是愛惜羽毛,你也知道這些虛名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只是統治者胡作非為對國家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陸歸延撇了撇嘴,「又不是讓你去修阿房宮,這些泥漿主要是生活作風方面的,比如說去逛窯子,或者像後唐李存勖那樣登台唱戲,經常幹一些違反法律和制度的事情,再讓議會或者法院出面干涉,這樣法制和代議制都能夠更加穩固。」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有一個問題,我這麼做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我是謀士,只管出主意,你既然要達成心願自然需要做出一些犧牲,其實你所要受的委屈可遠不止這麼一點。」

    「噢?還有什麼?」

    「首先,為了讓大家對帝制失望,這個計劃應當在登上皇位之後再開始實行。」

    李富貴想了一下,「這沒有什麼問題啊,既然要結束帝制我來作這最後一個皇帝倒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你稱帝之後,必然會有一些人要對你愚忠,這是帝制的特色,他們為了保衛你能做出任何事情,對於這些人你必須先行除去。」

    李富貴咳嗽了兩聲,「你是說要我下手除去那些絕對忠於我的人?」

    「是的,因為這些人多半會有軍權,你遜位他們肯定會造反。」

    「還有沒有?」

    「還有就是您的親人,少帥們現在都還小,不過到時候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肯定不能容忍您被法院和議會的人欺負,更何況您遜位也是把他們的皇位給遜出去了,這個方面你也需要早做準備。」

    李富貴忽然在自己的幾個口袋裡翻掏起來,陸歸延一看急忙把香煙和火柴遞了上來,「猛的聽到這些是讓人有些受不了。」

    「我不是在找煙,我是在找我的槍呢?」

    「找槍幹什麼?」陸歸延奇怪的問。

    「一槍把你崩了,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讓我去頂屎盆子也就罷了,連我的家人和對我忠心的部下也不放過?」

    陸歸延笑了笑,「我說過了,你提要求,我給你我認為最正確的答案,至於你是否接受那權在於你,不過如果對這些人沒有特殊的安排的話,共和很有可能會夭折,到那時你已經喪失了操控全局的能力重新成為棋盤上的棋子了。」

    「好,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不過你記住:我犧牲這麼大,你們也別想置身事外,我們走著瞧好了。」

    「不管我的命運是什麼,我都會欣然接受,另外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最後要共和那就要抓緊一些了,要做的事情可是多了不少。」

    離開陸府的時候李富貴的情緒有些亂,他在馬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祁雋藻的教育必須停下來了,這個傢伙再往深裡教肯定要講什麼帝王之術,「要不然讓他們去學藝術吧,我就不信一個玩搖滾的也能做皇帝,對他們來說遠離政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該留給他們些什麼呢?」李富貴擺了擺頭,「回頭再說吧,以我的力量除了帝位留什麼不行。」

    至於自己的這些老部下李富貴倒是想到了宋江和李逵,不過自己畢竟不是去死,要說這些人中的確可能有人狂熱到連李富貴也不能控制,不過這畢竟是少數,主要還是害怕這種狂熱分子帶頭,到時候一呼百應,那就麻煩了。「還是得做好準備,不知道小林到時候會怎麼樣,只要他不捅婁子其他的人陸樹城應該能壓得住。還是必須加緊議會和法院的建設,它們越是成熟就能掌握更大的權力,那樣成功的機會就更大了。」李富貴並不擔心自己建立起來的那個官僚體系,因為雖然選拔的方法變化很大,但是這種金字塔形的結構已經在中國使用了幾千年了,由於升降級規則很明確,而且他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無法在軍隊中建立足夠的影響,所以這裡的權力更迭相信反而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倒是議會因為必須上演一出逼宮的好戲,所以如果沒有一些手段很可能會把戲演砸。「必須有一個有能力的議長,容閎怎麼樣?好像差了一些啊。」李富貴在馬車裡自言自語。

    推廣代議制的主張可能是李富貴推行的新政中受到反對最少的一項,自從科舉改革以後廣大統治階級想要進身官僚的通道就被斬斷了,雖然理論上他們可以改鉉更張,通過學習新學再來博取功名,但是這談何容易,不過與那些把前途完全壓在科舉上的窮書生不同,那些鄉紳、地主還是看到了另外一條通天的道路,那就是兩江正在實行的議會,在兩江一個縣議員比當年的舉人可風光多了,而省議員也敵的過一個進士,至於兩江議院中的人物那可個個都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如果能夠通過議會進身顯然要比以前的科舉要容易得多,所以很多地主老財都夢想著自己這塊地方什麼時候也能實行這種制度就好了。

    而廣大士林對於代議制也大多採取了一種謹慎的讚揚態度,因為這個東西的確符合儒家的很多觀念,雖然兩江的選舉方式讓大家覺得那很像一種猴戲,可是大多數士人將這種弊端歸罪於李富貴,畢竟李富貴弄出的東西多少都有點花果山的味道,如果是他們這些飽讀詩書的人參選或者主持定不會是那個樣子的。

    這些因素使得李富貴在發出各省都建立議會的倡議之後湖北首先高調跟進,然後浙江和山東也或自願或被迫的接受了這項提議,李鴻章在左右權衡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覺得就他自己目前的情況學習李富貴比防範李富貴要來的重要,所以兩廣也表示了接受。曾國藩表態的時間比較晚,不過他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左宗棠從南京回去以後就開始做曾國藩的工作,而聽了他的描述之後曾國藩有些不解,「季高,這件事情對李富貴似乎沒有什麼好處啊?」

    「本來就是沒什麼好處,湖南的議員由湖南人來作,李富貴根本就插不進一根手指頭,至於全國議會要等各省的議會都建立起來以後才能組建,而且就算組建好了每個省的名額相同,他李富貴控制了三四個省,固然是老大,但是想要一手遮天卻做不到了。」

    「這樣說來這件事對他非但無利,反而有害了,那他為什麼要這麼積極的謀劃此事呢?」

    「伯函,我覺得你對李富貴成見太深,此人做事的確喜歡率性而為,但是本性不壞,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沅甫和劫剛。」總的來說湘軍在和李富貴打交道的過程中還是受到不少照顧的,所以具體經手的曾國荃和曾紀澤對以富貴的印象都不錯。

    「他是好是壞我不知道,但是此人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

    左宗棠歎了一口氣,「看來是瞞不住伯函兄,李富貴是想借助這種議政的體系把華夏重新統一起來?」

    曾國藩緊鎖眉頭,「他想一統天下了嗎?那對他來說用兵豈不是更直截了當。」

    「乃知兵器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聽了這話曾國藩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季高也太抬舉李富貴了吧?」

    「這倒未必,文武之道本來就是殊途同歸,李富貴在武字上造詣如此之深,百尺竿頭上再進一步去論道也不是不可能,其實歷史上很多名將都有菩薩心腸,就像伯函兄有剃頭之名,可是難道你真的是一個殘暴之人嗎?看人不能看表象啊。」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季高你的猜測。」

    「應當說是推測,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他能為自己謀取什麼好處。」

    曾國藩點了點頭,「我也想不出,可是我們兩個都沒有他聰明,是不是?」

    「那伯函兄覺得應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因為毫無證據的猜忌拒絕這樣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難道伯函就真的忍心看到神州這樣四分五裂。」

    曾國藩想了一下,「要是少荃加入的話我也加入,我們這些人裡也就是他鬼點子還多一些,要是他也看不出裡其中的玄機那我就認命賭一把。」

    當得知李鴻章和曾國藩都相繼同意了建立省級議會之後奕欣急怒攻心一下子就昏了過去,救醒之後奕欣拉著文翔的手長歎一聲,「以漢制漢沒指望了。」

    「請王爺定我的罪,文翔無能,給王爺出了這種主意。」

    奕欣擺了擺手,「不怪你,對手太強了,就算是諸葛亮復生也不過如此吧。現在又是他首義,不用說最後他還是能辦成,這些省份的漢人坐在一起議來議去,遲早要議到我們頭上,那種議會我聽說過一些,裡面的議員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講,要是我我也不會喜歡一群沒有力量的人整天騎在我的頭上吃我的喝我的。現在還有什麼能救大清呢?面對那些現代火器,我們想退回關外自守都做不到了。」

    「那關於議會的事情北方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呢?」

    奕欣臉上露出慘笑,「還能怎麼辦?讓他們選吧,李富貴要做的事是攔不住的,能夠樹立一個開明皇朝形象總比真的被萬民唾棄要好吧。」在奕欣的內心深處已經開始為大清朝準備退路了。

    一籌莫展的奕欣覺得應該結束在西北的戰爭了,經過這幾年的戰事奕欣對軍事瞭解了很多,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西北戰事不管能不能漂亮的結束對李富貴都不會產生任何的威懾,甚至對其他軍閥的作用也很有限,對手輝煌的戰果讓他那點可憐的成就黯淡無光,既然如此保存實力已經成了當前最重要的保命手段了。

    雖然奕欣對南方沒有一點辦法,不過慈禧倒想試試自己的手段,首先她要知道南方的這些封疆大吏們對她這位聖母皇太后究竟是怎樣一個態度,為了測試大臣們對她的敬畏慈禧想到了一個自認為不錯的計劃,於是一支替聖母皇太后採買的隊伍從北京大搖大擺的向南進發,安德海作為此行的大總管更是志得意滿,慈禧是打算拿這件事作為試金石,然後根據這次得來的第一手資料來制定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她已經越來越難以容忍奕欣了。

    安德海的路線是先從山陝入川,然後順流一直到南京,在沿鐵路到達廣州,最後乘海船把採買的各種寶物運抵天津。

    對於安德海出來採購結果掉了腦袋的事李富貴倒是記的,不過是誰殺的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以慈禧的野心她能隱忍到今天李富貴已經是相當吃驚了,對於京城中的變化他多少有些察覺,而奕欣因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南方反而對身邊的危機沒有察覺。

    「這個女人應該也玩不出花來了吧?」李富貴不是很想去干涉北方的政治鬥爭,在他看來只要不向沙俄賣國這些滿人怎麼玩都沒關係,這段時間沙俄在中國邊境還算老實,當然這也和他們把力量都用在中亞擴張上有關。

    本來李富貴對奕欣的改革還有些期待,可是現在看來這位恭親王的魄力還是不夠,雖然也做成了幾件事但是東一鎯頭西一棒錘,完全不成系統,現在更是被保守勢力把手腳徹底纏住,連當初的那點氣魄都快丟光了。李富貴已經對他有些不耐煩了,如果他真的要在政治鬥爭中倒台的話李富貴是不打算給於任何援助,這樣一群人說不定在下面反而更容易打交道,到時候聯合在野的勢力打擊台上的保守力量有可能效果更好,畢竟鬼子六在台上做事需要顧全大局,肯定就會瞻前顧後,到了台下後以奕欣作二鬼子的潛質行事必然會果敢許多。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5:20
這個時候的李富貴除了要為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全國性質的大選盡力謀劃之外還要對即將奔赴法國的國際戰士進行嚴酷的特訓,李富貴選出來的這批人各有各的絕招,但是放在一起要想配合好並不容易,那些越南人雖然一直跟隨王彥超,但是並不是說來個中國人就能指揮他們,對這些在叢林中打拼出來的僱傭兵來說首領的能力就代表著對他們生命的保障,是絕對馬虎不得的。李富貴選出來的兩名軍事顧問在戰役指揮方面的確很出色,可是如果說起游擊戰的技巧他們就不是那麼再行了,雖說作為一個中國人他們幾乎天生就比西方人更擅長運動戰,但是現代游擊戰則是一門全新的學問,而且富貴軍的軍校裡對這一部分也一直不是非常重視,在富貴軍中游擊戰雖然被作為一個範例來學習,但是只需要領悟它的思想,而不是真的要精熟地掌握技巧。

    當然李富貴也不能用愛國主義來框住這些人,中國周邊的這些小國家對於天朝究竟有多少忠誠李富貴一向不是十分樂觀。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要這些人在萬里之外仍然接受遙控,而且如果他們出了什麼事情後要能夠守口如瓶,這一切還必須在軍事培訓的間隙完成,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李富貴還有一樣法寶,那就是思想工作,李富貴記得有人說過:階級鬥爭一抓就靈,他對此十分同意,到現在為止這樣法寶一直作為他的殺手鑭很少被動用,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而這次隊伍當中的那些中國人李富貴倒是不怎麼擔心,在這一批新生代的身上國家意識覺醒,而且從小就接受了效忠新政權的教育,所以忠誠方面應當不成問題。

    由於缺乏思想政治工作方面的優秀人才,李富貴親自上陣盡展所能,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他們改造成為堅定的馬列主義戰士。這些越南人也都是苦大仇深,每個人的身上都挨過地主的鞭子,這些年跟著王彥朝走南闖北人間的種種不平也見過不少,在李富貴深入淺出的道理和生動活潑的例證面前很快就有人完成了由一件渾渾噩噩的統治階級的工具向共產主義戰士的轉化。

    在這個時候李富貴向他們交待了此次行動的目的,那就是支援法國工人階級的解放運動,因為越南是法國的殖民地所以如果法國革命成功越南也將向著美好的共產主義社會前進,這當然讓那些越南人充滿幹勁,李富貴算了算再特訓一段時間選出十幾名意志堅定的戰士應該不成問題,在此之前他必須讓索嵐在法國做好準備。

    索嵐不知道李富貴這次這麼著急的召他回國是為了什麼,這兩年李富貴給他下的命令越來越頻繁,每一次都是強調法國的重要,給他的經費也直線上升,這一切都讓索嵐明白有大事要發生了。

    當索嵐見到李富貴的時候李富貴正在與兩個學者打扮的人激烈的探討著什麼,當衛兵退出去以後李富貴指著這兩個人對索嵐說:「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可是我們兩江化學領域的專家,他們會陪你一起去法國幫助開展共產主義運動,」說著一指那個高個子,「這位是王子豪,那位是張果。」

    索嵐不知道共產主義運動為什麼要兩位化學領域的專家來幫助開展,不過他還是熱情地伸出了手,「幸會,幸會。」

    「我讓你在巴黎定下大倉庫,你做得怎麼樣了?」李富貴忽然想到了這件事,因為很多東西馬上就要起運,所以這件事已經刻不容緩了。

    「我已經訂好了,能問一下您要那麼大的存儲空間做什麼呢?不可能是軍火吧?」索嵐對於這個命令十分的不解,李富貴的胃口相當大,他不得不分別在好幾家倉庫下了訂單。

    「當然不是軍火,只是一些工業原料和半成品,放心,沒有違禁的東西。」李富貴不打算告訴索嵐化學武器的事,實際上他們現在已經能生產好幾種毒氣了,這次必須把原料、生產設備和容器一起運往法國。「回去以後王子豪和張果會在巴黎開一家小廠,你那邊人頭熟,盡快幫他們辦好。」

    索嵐當然看出李富貴有東西瞞著他,憑借直覺他感到這次事關重大,所以下決心弄個水落石出,「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李富貴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您對法國作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富貴看了看索嵐,「法國在未來的兩年內可能會出現產生無產階級政權的土壤。」

    「這不可能,我這幾年一直呆在法國,人民雖然不滿意拿破侖三世的統治,但是無產階級的力量還遠不足以掌握政權。」

    「正常狀態下的確如此,不過如果遇到很大的變故那就說不定了,我看法國無產階級現在所擁有的力量比起二十世紀初的俄國也差不到哪裡去,他們的革命傳統和情緒應該還要高上一籌。」

    索嵐不知道李富貴拿二十世紀初的俄國和法國進行比較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更關心李富貴所說的變故,「會有什麼大的變故呢?」

    李富貴笑了笑,「你從歐洲來,應當知道西班牙革命已經勝利了。」

    索嵐聳了聳肩膀,「在我看來那不算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革命,不過他們畢竟是為了反抗暴政而戰。」

    「最新的消息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剛剛收到的,西班牙政府打算讓普魯士國王威廉的堂兄利奧波德親王去繼承西班牙王位。」

    索嵐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這些西班牙人就是缺乏革命精神,好不容易把國王趕走了,現在又要去請一個回來。」

    「請國王不是這件事中的關鍵,關鍵是請的是誰,拿破侖三世決不能容忍西班牙由普魯士人來統治,這就是那場大的變故,歷史上因為西班牙王位繼承的問題似乎很打了幾仗,真是很奇怪這個國家的國王為什麼總是缺乏直系的繼承人。」

    「您是說法國和普魯士會開戰?」

    「到這個時候瞎子都應當看出來了,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趕快準備了,有一批越南人,我已經幫他們辦好了移民法國的手續,還有這幾位,你要幫助他們盡快地融入到法國的工人階級當中去,這的確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就在索嵐準備退下的時候李富貴忽然又叫住他,「你在法國這麼多年,知道法國有一種三鞭酒嗎?」

    「有的,不過法國人的三鞭酒和中國的三鞭酒不是一回事,那是一種有很多氣泡的高檔酒,英語應該是champagne。」

    李富貴在心裡呸了一聲,搞了半天原來是香檳,同文館的這幫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整天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翻譯,看來自己要找時間把漢英詞典好好的校對一番,要不然以後原文能看,翻譯過來的東西反而看不懂了。

    索嵐這次回國雖然來去匆匆,不過他還是擠出一點時間來瞭解了一下這些年來中國的變化,在國外雖然也能夠不斷的得多國內的各種消息,但是總不如親眼看到來的清楚。索家一直以為二索是在外國做官,所以這次索嵐衣錦還鄉得到了家人們的熱烈歡迎。家鄉的巨變讓索嵐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當然作為一個共產主義者他不會光看這些表面現象,對於底層人物的觀察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而正是這一部分內容讓他感到吃驚。因為據他的觀察兩江的工人和農民對於他們的生活絕大部分都非常滿意,一天到晚喜氣洋洋的樣子,這與歐洲下層民眾的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索嵐不知道李富貴是怎麼做到這些的,畢竟兩江的經濟比起歐洲還差的遠。

    對於索嵐的這個疑問李富貴有自己的解答,「其實從絕對值上來說,我們工農的生活還是趕不上歐洲人的。」

    「這一點我同意。」

    「但是相差也不是太大,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那是因為在這個時代資本家和統治階級都是很邪惡的,他們只會給工農留下僅夠生存的物資。那麼為什麼中國人看起來更加快樂呢?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的起點低,他們都是從吃不飽飯的時代走過來的,現在能吃飽飯當然就很開心了。另一個方面是我們這裡在某些方面的確比歐洲強,你應當知道在歐洲工人時刻要擔心失業,不過在兩江不會,即便是兩年前在那次全球的經濟危機中兩江的生產規模也沒有倒退,我們仍然處於上升期,這使得工人們對未來充滿信心,有希望的生活當然更加快樂。

    「可是我們不會總是處於上升期,以後怎麼辦呢?難道最後還是會變成歐洲那個樣子,那麼革命豈不是這種發展的歸宿嗎?」

    「那麼多年以後的事,誰說得清呢?相信我們能夠避免重蹈歐洲的覆轍。你們可要抓住現在歐洲的機會,將來中國和美國的發展未必能夠給你們提供這樣的良機,其實這個世界並不是按照線性去變化的,社會的變革很多時候也的確與機遇有關。」

    對於中國的第一次大規模民主進程索嵐同樣一直在關注,這些日子關於大選的消息總是能佔據報紙的頭版,之所以這樣完全是行政干涉的結果,倒不是因為現在的老百姓對政治多麼的關心,行政干涉的另一個影響就是賭場為各省的選舉開出了一些很奇怪的盤口,這倒是能夠吸引不少人仔細的閱讀報紙頭版來獲取最新選戰的情報。索嵐對這種社會現象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不過實際上這在兩江已經成為了一種傳統,每次有什麼國家和國際的大事賭場總要拿來賭一賭,這次雖然比較繁瑣不過也不算太希奇,如果索嵐知道上次馬尼拉海戰前他們就曾經開出過中國讓四艦一賠一的賠率恐怕會更受不了。

    這場選舉在索嵐看來實際上相當的混亂,因為李富貴只是呼籲大家選出議會,至於怎麼選他並沒有作硬性的規定,對那些來兩江取經的李富貴自然是傾囊相授,至於那些想要自起爐灶的他也是持鼓勵的態度,只有幾個縣因為搞什麼等額選舉或者推舉被李富貴點了名,小地方也不敢真的跟李富貴擰著來,很快也就改了回來,至於改了以後繼續在桌面下玩貓膩李富貴就不管了。「看來這位王爺還是追求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啊,不管有多少不足,這總是一次進步。」

    在這段時間內李富貴對羅大剛在菲律賓的討伐沒有給與過多的干涉,在菲律賓戰後組建政府的過程中親中國的勢力和那些本身就是中國的勢力分到了大量的利益,這些游擊隊多數分佈在馬尼拉的周圍,要不然也在北部,這讓南方的那些軍閥感到十分的不滿,不過懾於中國軍隊的威嚴他們還不敢立刻鬧事。可是當這個政府剛剛作穩就開始藉著打擊菲奸的名義清洗異己之後有些南方的力量就開始坐不住了,不錯,南方的游擊隊的確在抵抗西班牙人的鬥爭中沒有出很大的力,但是這是因為西班牙人多集中於北方,實際上就自治的情況來說南方更加自主一些,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的確有些像合作關係。現在這些都被當作罪證給翻了出來,於是一場戰爭看來已經不可避免了。

    阿諾奎是這場討伐的積極推動者,作為這個國家的領導人他當然不能接受國家處於這種半分裂的狀態,既然中國人願意幫助他們統一菲律賓他當然是極力的推動這件事,說起來李富貴的胃口不小,阿諾奎還需要從他的南方同胞身上搜刮出足夠的財富來填飽這位主人的肚子。北方的各路大員大部分都很爽快的把兵力交了出來,他們不管是在中央還是地方都得到了令人滿意的報酬,所以與政府倒是一條心。

    羅大剛把大部分菲律賓軍隊編成地方的衛戍部隊,和歷史上這一類武裝相同,他們武器糟糕、組織混亂、糧餉不足、士氣低下,只是一些可以拿來嚇唬老百姓的傢伙。而保留下來的則是一支數量較少但是非常精銳的部隊,這支軍隊將配合中國軍隊進行征討,當然這支部隊的首腦都是中國人或者華裔。對此菲律賓本土的那些勢力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唯一可以安慰他們的是菲律賓的大部分軍隊還是控制在他們的手中。

    逐島的征討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麻煩,實際上很多軍閥都是望風歸順,雖然他們的對手人數並不多,不過戰鬥力上的差距使得事情不像數數這麼簡單,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都是經過了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就重新回到了菲律賓聯合政府的旗下,當然這時他們已經或多或少的放棄了一些權利以換取政府對他們的寬恕。那些試圖頑抗的勢力基本上都遭受了滅亡的命運,最後只剩下棉蘭老島沒有被征服,那個地方讓羅大剛覺得頭疼,這裡菲律賓的第二大島,居民多數為穆斯林,與中央政權的聯繫一直不夠緊密,這次趕走西班牙人之後島上立刻就自己先打了起來,到這會全島基本上由兩大勢力所控制。

    羅大剛倒不是懼怕這兩股勢力的武裝,棉蘭老島上的生產力比起北部來更加低下,雖然民風十分好戰,但是其原始的作戰方式不會給中國軍隊帶來太大的麻煩。羅大剛只是覺得這個島嶼很混亂,現在難得他們已經自己殺出兩派來了,如果剿滅了這個地方很可能更加不好控制,阿諾奎也是這樣一個意見,他現在就極力的主張政治解決棉蘭老島的問題,對於菲律賓目前這種局面他已經十分滿足了,而羅大剛這半年的軍費也已經把還處在幼苗階段的菲律賓政府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蜂擁而至的中國商人在各種礦產上投資很大,但是除了金礦要想立刻見到錢還是很困難的,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完全控制呂宋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的島嶼在主體強大以後自然會越來越規矩,所以這個時候已經與棉蘭老島上的兩大軍閥展開了談判。

    南方這兩個傢伙也是胸無大志之輩,本來看到中國軍隊氣勢洶洶的橫掃六合也心中害怕,現在朝廷要招安正好講一番價錢,而羅大剛看到菲律賓基本上平靜了下來就把軍隊撤回到甲米地基地休整了,這裡比較完好的保留了西班牙時期的船廠、船塢,已經作為富貴軍南方的基地被割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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