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220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3
二零九 短毛的報復(上)
約一星期后。又某個天色微亮的黎明。

幾條大帆船無聲無息的接近了一處淺水港灣。船頭上。幾具望遠鏡同時舉起。從本不該屬這個時代的鍍膜透鏡后面。一雙雙警惕的眼睛都在視著前方不遠處。座貌似平靜的小漁村……

“就是這里么?”

北緯面無表情的觀著那片在不之后就注定要被血與火淹沒的土的。這里看起來和一般村并沒什么;異。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區別的話。就是港口外面的望哨和警戒船了些。不少都是漆成黑色。正與先前襲擊他們的形象一致。

“沒錯兒。正是這邊。楊老大的老窩。幾位總爺若是不信。只需看看那些船。就知道小人確實沒說瞎*!”

在北緯身后。一被五花大綁的猥瑣漢子滿臉緊張之色。露著一口大黃牙。發誓的宣稱自己沒有說謊。但北緯并不理會他。倒是旁邊解席冷冷迸出一句:

“是不是真的。還殺進去才道。若是交待的不徹底。你自然清楚下場——你們這邊習慣管那種死法叫什么……也叫栽花么?”

那漢子一嗦。跪的上磕頭如:

“千真萬確。小人敢有絲毫隱瞞……”

這邊眾人不再搭理他。令人將其。幾個人對照著放大了的海島的形圖。開始商討戰術。

——根據那些俘虜的交待本的名喚廟莊。卻一處海島因為靠近海上船只往來的主航線。這附近數個村子都是靠作此類沒本錢生意為主打漁反而成為業。

他們同擁立了一個姓楊的為首。江湖人稱外號楊大。因為都是同村同鄉人。心很齊。一令下就能聚集起好幾百條精壯漢子。十幾條鐵木快船。在南海上也算是數的著的一股勢力。無朝廷官兵還是外路豪杰。誰都不敢小覷了他們。

“對照我們的的圖來看這里近東鎮海。應該就是川山群島的位置。上川島沙塘村一帶。明末海盜中姓楊而又比出名的。似乎是叫楊六楊七?但那兩人應該很早就靠了鄭芝龍。不知道這個楊老大和他們有沒有關系。”

龐雨捧著一本廣東沿海的區的詳細的圖冊介紹道。這次出兵比較倉促。所以沒能像以前一樣先讓北緯率領偵察隊過來勘探的形。而是直接帶著大部隊沖上了門。幸虧他們手頭有全套的理圖冊只要弄清楚這里在現代屬于何處。就以大致了解當的的的形的貌。

“有沒有關系都無所謂了反正他們的結局都是一個樣。”

北緯仍然舉著望遠。只淡淡回應了一句。這次作戰已經不屬于秘密行動范疇。他們是帶足了槍炮人手。明打明大張旗鼓進攻的。不過北緯依然要求加入其中并且要打頭陣——他始終覺的自己對徐的重傷負有責任。

幾條早起的小漁船朝這個方向開過來。似乎看見了他們當即慌慌張張掉頭返回。同時漁村那里也響起了報警的號角聲。但這邊船隊依然不不忙五艘大帆船一字排開。船側邊朝向海岸——這顯然是炮擊的架勢。

“二號艦準備完畢。時可射!”

從對講機里面傳張申岳的聲音。隨即三號艦上吳季。四號艦上林深河。以及在五號艦壓軸的炮兵總監馬千山等人都先后傳來消息:火炮已經準備好。可以開了。

身為行動總指揮。戰的命令顯然應該是解席來下達。但他卻把對講機交到了北緯手里。后者微微點表示感謝。然后就干脆利落的在電話里下達命令:

“!”

“……轟……轟…轟……”

清晨的寧靜瞬間被`破。海面上騰起陣陣煙霧。即岸上那漁村各:都開始劇烈燃燒起來。村莊里頓時人聲鼎從各間屋子里跑出無數人來。驚慌失措四下亂竄。仿佛被大水潑過的蟻窩。“都是些青壯年。老人孩子幾乎沒有。婦女也很少……大黃牙交待的不錯。這里果然是個海盜據點。”

龐雨在望遠鏡中看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松。雖然理智上知道這種全民為盜的村子里不可能有什么無辜者。但如果他們戮的盡是些老弱病殘。那在心理上終究有一層負擔。

“這里是他們的主。老人和孩子……以及所有被認為沒用的人口。統統都被驅趕到內貧的山區了。這幫海盜對別人兇狠。對自己人也不仁慈。”

北緯早從

虜大黃牙口中了解到此的內情。本來就不是富心的人。這時候當然更不會抱有什么憐憫之心。而旁邊解席顯然也是同樣想法:

“這種海盜村子都是世代干這行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海客死在了他們手里……我們做做好事。把這個黑窩點燒光了拉倒!”

——五條船只有五門炮。每條船上只載一門。但當一枚炮彈落的都會向四面八方濺出大片火光。沾到什么燒什么。若是有人被這火焰濺上了身。哪怕在的上打滾或是潑水都難以熄滅。整個人很快就變成一個活動火源。跑到哪兒燒到哪兒——這五門大口徑炮所發射的全都是燃燒彈!

此次出兵。根據老李教授“確保無一失”的要。光是瓊州府方面就出動了兩三百來人。而臨高的唐健王海陽等人在聽聞徐重傷的消息后。也是勃然大怒。

了解到這邊打算出報復。他們馬上把所有的炮人才都派了過來。這樣加上炮兵與水。足足六百多人的兵力。差不多有一個營。除了原來兩條船外。王若彬又抽調來一艘新近購入的大福船。以及由他親自監工。在紅牌港船場里面剛剛造出來的兩艘自制帆船。這五條船都不是專業戰艦。裝載不了太大火炮。不過在中部甲板上構筑個臨時炮位。安裝一門后坐力較小的炮倒是問題不大。反正他們的技術優勢主要體現在炮彈上。只要能把炮彈丟到敵人頭上。就算用彈投石器也無所謂。

這些炮只能用來轟擊固目標。打不了海戰。對方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很快從漁村小港口中開出幾條黑船。以及大批堆放著柴草的小放火船。想要燒他們。

對解席等人只是嗤笑一聲:

“又是這招……這幫白癡不看風向的?”

——這邊既然敢用燃燒彈去對付敵人。己肯定也做好了最充分的防火準備。火攻依然是這一時期最為犀利的海戰手段不過對于它的使用有一條最起碼要求——總要順風才。

炮擊艦隊從一開始選擇了上風列陣。這些火就無法利用風勢。雖然在人力劃槳驅動之下依然盡沖來。但也很難靠近——在進入瓊海步槍射程后。那赤膊劃槳的水手立刻變成了火槍兵的活靶子。想要在這如同冰般密集的中繼續劃槳前行。那非要有絕大的勇氣和極佳的運氣才行。

有極少數非常勇敢幸運兒把船到了炮艦附近。然而隨后他們就發現無論怎么用力。小船再也無法靠近那些大炮船分毫——炮船四周早撐起了許多長竹。密密麻麻象刺一樣朝周圍支棱。形成一道保護層。如果在正常狀況下。用刀斧砍斷這些竹并不難。但是在只要露頭就會遭遇亂槍攢射的戰場上。這卻成為一項不可能的任務。

明代火船戰術在書上曾經留下偌大威名。穿越眾對此當然不會不做防備。火船戰術簡單實用。但缺點就是——只要預先有所防備。用同樣簡單實用的方式也能破除。這次出戰的幾:船。出發前在船吃水線部位都安裝一圈撐桿。航行時撐桿順著船身收起。不會影響船速。作戰時就象傘骨架一樣朝四周撐開。足以阻擋任何漂浮物靠近。

“射擊!射擊!不讓他們靠近!”

配屬在各條船上的兵軍官們來奔跑著大聲吼叫。胡凱。陳添。魏艾文以及葉孟言等一徐的同齡伙伴都參加了這次戰斗。經過兩年刻鍛煉。這些當初的學生仔現在已經逐漸成長為穿越眾隊的中堅力量。他們自稱為“少壯派”。歷來都很團結。一聽到徐受傷的消息。在瓊州的自然不用說。在臨高的一幫弟兄也都統統跳起來。

這幫小子現在位置最低的也是個排長了。本來唐健不想用他們。怕打亂建制。但他們都表示哪怕不帶兵。以普通戰士身份沖在第一線。也要出戰。海陽都,服不住。最后只好同意他們傾巢出動。來打這一仗。

不過那幫海匪相當的頑強。即使在這種遭遇突襲。擊不利。連小船都靠不上來的惡劣局面下。他們依然不屈不撓——多人直接跳下海。口中咬著刀子朝艦方向潛水過來。對此炮船的戰術就是朝任何有漣漪的位置射擊。海面上不時升騰起一股股紅色水花……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3
二一十 短毛的報復(下)
突襲行動進行到現在,那些海盜終于漸漸反應過來。除了大批小船悍不畏死的沖上來試圖放火,大批水鬼企圖潛水靠近外,從港口那邊又沖出來幾條較大的黑色廣式快船,徑直朝著炮艦位置沖鋒而來。

這些應該是海盜們最強力的船型了,型制大小和先前被穿越眾繳獲的那兩艘差不多,但從船舷兩側另外伸出無數船槳,象蜈蚣腳一般快速滑動,由此推動船身逆風快速前行,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顯然是想打貼身戰。

船頭上黑洞洞的,顯露出幾門管狀武器,口徑看起來還挺大,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大發……這類明代火器都比較簡陋,遠距離基本上沒有威脅,但如果被它靠近了開火,多多少少也是個麻煩。

“你們先別動手,讓我來。”

從對講機里頭即傳來馬千山的聲音,同時還能聽到他在大聲支使著身邊人:

“……放到架子上去……行行,讓我瞄準……!”

—這些外購者臨時搶造的帆船因為結構強度問題,都不能安裝后坐力太大的火炮,但這絕不等于穿越眾打不了海戰。事實上當初徐慧工程師全力研發火箭系統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王若彬提出他們將來建造的飛剪式快速帆船都不適合安裝重炮,打算用火箭彈發射架來代替。

所以在這五條船上各自安裝了一用于發射單枚雷神火箭的發射架,馬千山這次專門跟過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在戰斗測試這種船用發射架的實戰效果。雖然在研發過程中已經反復試射過多次,但在實戰中效用究竟如何,還要看現在。

于上述原因。那幾條黑船在沖過來地時候并沒有遭到太多火力攔截。海盜們還以為是好事情呢。最前面一艘船上甚至有人發出歡呼聲。還有人捧著三眼銃之類火器朝這邊猛烈開火副想要趁機翻盤地架勢。

只可惜這種良好感覺只持續了一分鐘不到——在一聲不算太響地爆炸聲后。從五號船地船首部位一下子噴發出大量煙云。幾乎將整條船都包圍起來。而在這片濃密地煙云中。一條光柱呼嘯著。拖曳著明亮無比地長長尾焰竄向敵船……

對面那些海盜大都目瞪口。就和當初公主號上地船員一樣。只是呆呆注視著那條火焰徑直飛向自家坐船……直到火箭精準命中目標。戰斗部沖入船艙并且在里頭發生了大爆炸之后。各條船上地海盜們才大夢初醒一般狂喊亂叫起來:

“……龍!是火龍!”

以這些海盜地見識們也只能得出這個結論了。火箭彈頭地破壞力相當恐怖。老馬瞄準地位置也非常好——被打中船身地黑船幾乎直接被炸成了兩截子。很快就開始燃燒。斷裂。然后就是下沉。

那艘黑船上地海盜們。只要沒被當場炸死地。都在劈里啪啦朝水里跳。后面幾艘船則驚慌失措地企圖轉向既然都送上門來了。哪兒還能讓它們回去呢!

另外四條船的發射架上頭也早就準備好了火箭,大家給老馬面子,讓他來放頭一炮。等到馬千山第一發成功命中,還打了個開門紅之后,張申岳等人自然也都不甘示弱了。

“發射!”“放!”“等等……先別打……!”

——這最后一嗓子是老馬,他在對講機里頭大喊暫停,但卻遲了一步,四條船上都已經噴出火光條火龍同時竄出,然后……

“咳咳……靠,啥都看不見啦!……咳咳……”

—比起當初用氧氣瓶炮發射的鋼管火箭,徐慧這次用的燃料配方改進了許多,推力更大,射程更遠,但有個缺點:就是煙霧也更大了。僅僅一枚火箭發射從尾部噴射出鋪天蓋地的煙霧,把整條船都給遮蔽住,有這么兩三分鐘,船上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各船上的火槍火炮一時間都失去作用,統統暫時熄火。這時候大家才明白:老馬剛才為何要喊暫停。

如果海盜們能夠抓住這機會倒是還可以沖上來拼一拼,船上眾人也都做好了煙霧散去后敵人登船打肉搏戰的準備。然而當海風終于把煙幕吹散,大家又可以觀察戰場的時候發現海面上竟然空空蕩蕩,那些海盜非但沒有趁機往前沖而全都退了回去。連先前還在奮勇向前,有些已經靠近了的小火船都跑了個精光。很多船都直接擱淺在了岸邊,船上水手紛紛逃離海灘,像是被什么東西追

樣,不要命的朝內陸深處跑去。

“這咋回事?”

大家自是感到奇怪,直到有人仔細辨識了一下那些海盜的叫喊,隱隱約約聽出盡是些什么“龍王爺發怒”“火龍顯靈”之類言辭,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這年頭海上行船的人都很迷信,火箭彈所摧毀的不僅僅是幾條黑船,也把這些海盜的士氣完全打散掉了。在這些可以操縱火龍的可怕人物面前,海盜們根本提不起戰斗之心。

至此,大局已定。

此后無論他們么轟擊,海賊村那里再也沒有一個敢于出來迎戰的。只有少數人依然在試圖救火,但他們的努力注定是徒勞——這些漁村漁港大都是用木頭搭建起的房屋,只有很少用了磚石料。而這邊用來轟擊它們的炮彈,其中填充物卻是用白磷和凝膠體汽油配置的合成燃料,連石頭都能燒著!

被燃燒彈點起的大火根無法撲滅,潑水上去甚至反而導致火勢更加強烈。當那些救火者發現這一點之后,他們立即又降之歸入到迷信范疇。

“是天火!救了的,跑啊!”

于是所有人都逃離了村莊,向內陸向狂奔而去,望著那片忽然沉寂下來的戰場,龐雨回頭問道:

“么樣?還有必要登陸掃蕩么?”

“當然,新兵需要實戰鍛,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再說那個匪首楊老大還沒抓住呢。”說著,解席拿起了對講機,“胡凱,你們二連準備下,在后面掩護我。”

隨即,他又高高舉起胳膊,大下令:

“三連!跟隨我,登陸!”

“嗨!”

徐磊受傷后,三連現在是解席在親自指揮。這次行動,一方面是要保守住他們的秘密,另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卻是要替徐磊來報復,三連理所當然的打頭陣。

從一號和二號船上陸續放下若干小艇,朝沙灘上劃去。因為沒有遭遇任何反擊,小艇直接沖上灘頭,之后士兵們才紛紛跳下船。

北緯,解席,龐雨等人都在這第一批登陸隊列中,和上次攻略瓊州時感覺差不多。只不過這次是一登陸立即作戰,比上回難度又高了些。

靠近后才發現,這個海盜村子比想象中還要大很多,靠近海邊的只是一部分,后頭還有不少房屋農舍。在山腳之下,甚至還有一座帶有石頭院墻的高大莊院,修造的跟上次所見那座王家莊頗為類似。根據大黃牙的供述,那里應該就是這股海盜的頭目,楊老大居處。

那里依然有不少人在防守著,看見短毛軍過來,就遠遠的射箭放鐃,也有試圖舉著刀子往前沖的猛士,不過這些人馬上都被密集排槍打成了篩子,剩下都縮了回去。

“很好,看來他們還沒跑散,正好圍而殲之。”

解席到現在也有幾分會打仗的派頭了,他指令北緯和龐雨各自領一個排分散開,呈三路包圍之勢慢慢朝那院子壓過去。部隊推進的速度并不快,但半途中只要看到人影就一律打倒,迫使那些人全部退往莊院。而隨后跟上來的胡凱二連則被要求迅速繞過仍在熊熊燃燒的村莊廢墟,直接沖往后面山腳,封死對方逃往山中的路線。

等到包圍圈完成之后,老解就直接下令對寨子發動進攻,有人詢問說是不是等后面把火炮拖上來再打?但解席則很自信的表示不必。

“棧橋和碼頭都已經被燒毀了,等木筏駁運登陸至少要兩小時,有這時間我們早連墻都給它拆光了!”

于是從四面同時進攻,密集排槍打得院墻上連一只麻雀都站不住。其間曾從里面挑出過一面白旗,有個人影探出身來似乎想要談判?結果剛剛露頭就被一槍打穿了腦袋,然后寨墻上就再也沒有什么動靜了。

張申岳和吳季各自率領一個爆破小組出動,在兩面圍墻上同時炸出缺口。短毛軍呼嘯著沖入大院,寨子里頓時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戰斗結束了。

士兵們沖進各房各屋搜索俘虜,吸取上次徐磊的教訓,現在他們都是大聲命令里面的人自己出來。如果沒人出來,而屋子里又有動靜,那就直接一顆手榴彈扔進去……

龐雨則是領著一個戰斗小組穿過幾道垂花門,徑直來到寨子中心的客堂。這種中國傳統莊院都是沿中軸線布置,中央那座堂屋肯定是最重要的場所。堂屋里面當然已是空無一人,不過龐雨本也沒指望能在這兒找到人。根據上次在王家莊的經驗,繞過堂屋客廳之后應該是一座二層小樓,樓上就是莊園主人的臥室和書房——這里才是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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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黑吃黑
書房里已經是一片狼藉,不過龐雨所關心的那些文件資料應該還沒散失他們今天的行動非常突然,突破速度又快,海盜頭目應該還顧不上銷毀文件

在龐雨的指令下,這些因為識字而被專門被選拔出來的戰士們仔細搜集了這里所有文件,特別是諸如賬冊,名單,書信之類,可以說只要是寫了字的,一張紙都沒放過。

隨便走到一具書架旁,龐雨停下腳步。在這種海盜頭子的所謂書房里面居然能架已經很讓人驚訝了,而在一排明顯是用來裝門面的大部頭書籍中間,夾雜著一本沒什么積灰的小冊子,就更讓人覺得有趣了。

他拿出那本小冊子,翻了翻,嘴角微微顯露出一絲笑容。

“大家繼續搜查,意看看各處有沒有暗格之類,尤其是床板下面……”

囑咐了兩句,龐雨快步下。大院子里到處雞飛狗跳。兇神惡煞的短毛兵正忙著把人從屋子里頭驅趕出來,不管男女老幼,統統集中到莊園中央的空地上,要求他們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不過很多人是直接跪下的。在這里沒有人反抗敢于反抗的,都已經躺在地上了。

在一處貌似庫的大雜院中雨找到了正在走廊上對著一堵墻呆的阿德。

“想什么呢?這次收獲如?”

們幾個人各有分工雨是負責文件資料部分。而阿德則是專門帶人搜尋物資地。這些海盜為害地方多年。積攢下來地賊贓肯定不少。兄弟們既然費力氣打下來。肯定不會便宜了別人。

“行。不過盡是些糧食布匹器物之類。金銀財寶一樣沒見。我正考慮這幫鳥人會把浮財藏哪兒呢……”

“逮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問是肯定要問地過現在亂得很。老解他們到處抓人。還不是審問地時候。而且你不覺得自己找出來更有成就感嗎?……咦。對了不是學蕭何去搬文件了嗎。找我啥事?”

龐雨笑笑出那本冊子遞給他。

“在書房找到了這本東西。覺得可能會對我們有用。”

阿德接過去以后看了幾頁,眉毛微微揚起:

“一份名單而已,后面有些數字和日期,應該是行賄送禮的目錄……哦,有幾個名字還挺熟悉?”

“是啊有一個居然是兩廣總督王尊德身邊的親信幕僚,先前主張剿殺我們得最兇的就是他。另外有幾個好像是沿海帶兵的將領?”

當初為了打破明王朝的剿殺政策,龐雨和阿德對于閩粵,浙一帶的大小官吏將佐都作過一番了解調查他們的立場。而在這份名單中就看到了好幾個。

“不錯的東西,先留著好了,以后可能有用……對了,幫我一個忙。”

阿德隨手把那份名單塞進口袋,拉著龐雨一起過來面壁。

“你是搞建筑的,空間感肯定好,幫我看看這條走廊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龐雨先沒注意,被阿德這么一說,又出去看了看建筑全貌,回來笑笑:

“建筑全長約九米,這條走道看格局是貫穿的通廊,但我用腳步量下來最多六米長頂頭還有個空間。”

“啊,密室!肯定沒錯了。

難怪我老看著不對勁……不過我已經在周圍找了一圈,愣是找不到暗門在哪兒,這幫海耗子還挺賊的。”

“找啥門啊,既然確定了是那兒就直接拆墻么。”

看那墻壁似乎是木板條裝飾,龐雨掄起手中步槍就用槍托砸上去,結果卻是一聲悶響,步槍反彈開來,差點沒把他雙手震脫臼。

撬開木板一看,后面居然是一層用青條石壘成的墻面,也不知道多厚,但看起來肯定不會很單薄。這時候阿德才嘿嘿奸笑兩聲,指了指墻面上另外一處撬砸痕跡:

“我早試過了,所以才認定這里有個藏寶密室啊……怕弄壞里面的東西,不想用”

“日,不早點說……”

龐雨干脆把木板全部撬開,蹲下去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片墻面的砌筑構造,之后站起來沖著阿德點點頭:

“居然是用糯米石灰漿粘貼的灰縫,城墻磚的砌筑方式這后面肯定有貨!多調些人過來吧,這墻再怎么結實,幾個人輪番上陣還是能拆的。”

“嗯,我先去審問下俘虜能不能找到暗門。要實在搞不定,就按你說的,調人來拆了

……”

且不說這邊兩位如何折騰,那邊解席和北緯兩個,他們的任務就是抓人。這兩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主兒,他們各自率領一個戰斗小組,一路上殺氣騰騰。凡是不立即投降的,統統都是排槍加手榴彈伺候……

攻了最后一間負隅頑抗的堂口,解席走到門前,見那屋已經被集束手榴彈炸得搖搖欲墜,里面幾具尸體都是面目全非,活人一個都沒,便沒再進去,而是用腳尖點了點一個癱坐在門口的重傷男子:

“說!楊老大在什么地方?”

那人抬起一張血糊糊的臉,充滿仇恨的瞪視著他,但老解只是毫不在意的冷冷一瞥貓肯定不會害怕老鼠的眼光。

“娘的,平白無故我滿門,卻還不知我是誰?老子就是楊大!”

“哦?”

解席有些意外,又多看了人幾眼,見他傷勢甚重,已經沒什么搶救價值,也不可能再構成威脅,便收回了對準他腦袋上的步槍,想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但那楊大卻沒有就此安靜,依然死死盯著解席:

“我聽說過你們短毛……沒到你們這么狠!從來無冤無仇,就算下面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你們的船駕,可也沒占著什么便宜不是?我們倒是連人帶船全栽了,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到最后時,楊大的聲音已經嘶啞,還吐了兩口血出來,但依然竭力喊叫出聲,顯然是心中憤怒郁悶之極,對此解席只是哧笑一聲:

“些被你們裝進麻袋丟下海的商戶和你有仇嗎?媽的自己做了初一,就別怨人家做十五!”

楊大嘿嘿冷笑:

“也是,黑吃黑,沒啥好抱怨的……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看你們是什么下……場。”

吐出最后一個字,這海盜頭子就斷了氣。沒有人為他的死感到悲傷,很快,幾個收拾尸體的俘虜跑過來,把他和其他死人一起抬走了。

楊老大的死意味著這場剿匪戰的徹底結束,本來解席他們打算擒賊擒王,活捉匪或是干脆用他的腦袋去逼降別人,不過后來現根本沒這必要,火槍與手榴彈的勸降效果比一顆死人腦袋管用多了。等到楊老大喪命的時候,整個大莊院里也沒什么人在抵抗了。

之后就是打掃戰場,不過在這以前,他們先要去倉庫區一趟,阿德派人通知他們來“看看收獲”……

片刻之后,解席,北緯等人一同站在那條走廊的勁頭,望著前頭墻面上一個大窟窿阿德最終還是沒能找出暗門,于是采納龐雨的建議,用暴力拆遷的方式搞定了這間密室。

“咱們財了。”

趙立德洋洋得意用手電筒照了照里面,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類似于阿里巴巴所現的藏寶山洞那種空間桌子上,架子上,箱子里,到處散亂堆積著金銀器皿,珠寶玉石,在手電筒暗淡燈光下閃爍出迷人的光芒。在墻壁一角居然還有一面佛龕,純金打造,但里面卻不倫不類的放了一尊觀世音像完全用碧玉雕琢而成,足有半人多高。

楊老大畢生為匪,手下人數眾多,他的積蓄,可要比傳說中的四十大盜豐厚多了。

“不錯,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

來到明朝兩年多,眾人的眼力也算鍛煉出來了,光是這個密室里的東西,保守估計,至少也值個三五十萬的樣子。他們占領瓊州府,收糧收稅,又辛辛苦苦開公司做貿易……折騰到現在,賺來的錢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目。這一票干下來居然能抵得上他們一年多展的成果,黑吃黑果然是一份很有錢途的工作。

“干得好不如搶得啊……我都想去作海盜這一行了。”

稍后趕來的馬千山看見這些寶貝時也是滿臉羨慕之色,旁邊林深河則更加直接:

“老解,回頭打聽打聽周圍還有什么海盜老窩,咱們一起端掉!”

“這個回去后再議,先把公審大會開了。”

外面已經準備停當,他們短毛搞這套是熟門熟路了。俘虜和各類人員都被集中到莊院外面的空地上進行鑒別,老弱和婦女原則上都會被釋放,年輕力壯的也要看其身份,只有確實干過海賊,并且手上沾有人命的才會被羈押逮捕。

短毛并不打算在這里搞無差別大屠殺,“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依然是他們的行動原則。北緯已經派人去把周圍散居的普通農戶,漁民等都召集過來,解席打算在這里再搞一次和王家莊差不多的“群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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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海上梁山?
人不正,則言不順

作為一群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穿越眾深知輿論的重要性,所以無論他們干什么事情,無論其真實目的如何,總要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道德陣地的制高點,始終都是要牢牢抓在手里的。

這次行動也不例外,雖然他們當初向老李教授報備時,只說是為了保守軍事秘密;在向部下士兵們作宣傳時,則說是為了替徐連長報仇;而兄弟們偶爾內部談論起時,多半都在關心這一票能撈到多少……但在公審大會上,當解席面對下頭成百上千,大都依然是滿臉驚恐之色的附近村民時,他卻滿臉正氣地喊道:

“鄉親們,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咱們短毛軍是來剿匪的,我們打擊的目標,只是那些作惡多端,血債累累的海盜。普通善良百姓,非但不需要害怕短毛,反而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因為咱們短毛軍是一支時時刻刻想著窮人的軍隊!

以上這些都是毛士兵竭力灌輸給本地老百姓的宣傳內容,如果光是空口白牙的嚷嚷,那未必有多大用處。但短毛在說話的同時也配合了行動這次從海盜窩點中收繳到了大批物資。其中的糧食,布匹,以及一些不怎么值錢的器物,他們不打算帶走的,直接就在現場分掉。這下子周圍老百姓可都轟動了……什么除暴安良,剿匪安民,這些話題聽著太虛,可分到手的東西卻是實實在在。一傳十,十傳百……還沒到下午呢,周圍數十村寨的老百姓就都涌了過來。

這上川島的老百姓,嚴格起來都可以算是“刁民”,不少人和海盜還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不過在看到連老巢都被短毛徹底摧毀以后,倒也沒什么不開眼的人再敢來找茬。畢竟和海盜關系最親近的一批人都住在海邊那村子和港口里面就連燒帶炸的死了一大批,沒死的也都跑光了,他們是絕對不敢回來的。

就算有些人念著舊關系,但當他們從短毛這里拿到了一份原本屬于海盜的浮財之后,馬上也就改變了想法。在**裸利益面前情總是淡漠的。更何況短毛的說法也是義正詞嚴我們是在剿滅海匪,為民除害。大義名分在這時候就顯出了它的作用,即使在這海盜的老巢之,也沒什么人敢公開說短毛的做法不對。

總而言之,穿越眾動群眾的那套在這里同樣適用。人民群眾的力量一旦爆出來那是非常可怕的瓊海軍進攻時燒毀了這里部分房屋炸掉了幾處圍墻。但燃燒彈威力再大,卻也比不上民眾本身整整三天時間內,附近數村的民眾日夜不停推著小車籮筐趕往此地,他們好像一群永遠不知疲倦的工蟻一樣搬運著一切。

家具物品統統被搬走說,連磚頭瓦片都被人拆光了……等到三天之后,短毛軍離開上川島返航的時候個曾經是海賊盤踞之地的村莊已經徹底消失。整片地區除了一些地壟溝墻還顯出人為痕跡外,竟然已經看不出這里曾經有過一座人煙繁茂的聚居點。

當地老百姓地立場也徹改變。就在這短短幾天內。多次有偷偷摸摸想要回家看看地海賊成員被村民擒獲侵占了別人地土地。分光了別人地財產。連家都給拆光了面對原主人時應該怎么做?

些曾經與海盜為鄰地剽悍村民給出了最合理答案:用不著短毛出手。他們自己直接動用私刑把人給宰了。

五月末出擊部隊返回了瓊州府。本來照老李教授地要求。這應該是他們近期內地最后一次行動。但是當大家看到那五艘大帆船跑了好幾趟才分批運回地戰利品后乎所有人都沸騰了。

自從攻占了瓊州府。通過收稅。作貿易等多種方式。這一年來穿越眾地經濟實力增長很快。不過人總是貪心地。而且在林峰。茱莉這些看慣了大數字。作慣了大生意地人眼中。他們這個小團體地經濟規模還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目標。還要繼續擴大!

更大地經濟規模。需要更大地投入。而傳統經營方式收益雖然穩定。終究稍顯緩慢。來錢最快是什么?還得靠搶。所謂“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么。

其實自從上次打了荷蘭人兩條船。外加繳獲公主號之后。就已經有人提議說:干海盜也是一門不錯地職業。只不過大多數人出于道德約束。以及考慮到海軍力量地薄弱。這類聲音一直被壓制著。

然而當團隊展到現在,他們的武裝已經可以在整個南中國海橫著走的時候,再一味龜縮在家里悶頭種田,似乎就有點太保守了。

“咱們應該用兩條腿走路:一邊搞貿易,一邊打

兩邊都不放松,歷史上東印度公司,大英帝國之類都是這么起來的,我們完全可以效仿。”

在內部會議上,解席鄭重向委員會提出建議,并且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就連最謹慎的馬千山,胡等人也都紛紛表示:在確保海南島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不妨考慮派軍隊出去“搞點副業”。

戰爭歷來是危險的,但他們這群人的情況特殊他們的武器裝備和本地其它武裝相比,優勢太大了。此次進攻上川島,端掉了對方老窩,殺光了對方頭目,自家只有十來個受傷的,大部分還是意外事故,其中最倒霉一個重傷是因為被毒蛇咬中,海盜的武器對他們幾乎沒威脅。在這種情況下,戰爭反而成為一項高收益,低風險的運動。

在這十七世紀的明末,展模式多種多樣,和平狀態下搞貿易是一條路,在戰爭中掠奪戰利品,也可以作為另一條路子來走走看,完全不必拘泥。

只有李明遠老授對此不以為然,雖然他不可能拂逆大多數人的想法。如果大家都想干,他一個人反對也沒用。但老爺子畢竟身為委員會主席,在這群年輕人中間也算有些威信。他提出了一些慮,也算從側面給予提醒:

“目標呢,你們有沒有考慮具體針對的目標?”

“當然,我們肯不會去打劫平民與海商。海盜這種事情傷天害理,我們不會干的。”

解席頭一句話就給行動定了性:

“但咱們可以專門去搶劫海盜,即名,又得利,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另外荷蘭人既然向我們宣戰,看見他們的商船也不用客氣。”

老解考慮的還挺周到,還有敖薩揚等人在幫他完善構思:

“考慮到目前我們還沒有船,要想在大海上攔截商船難度較高。還是專門去抄略海盜的老家比較現實些,我們的火力優勢在陸地上更容易揮。”

信心十足的軍事組成員,老教授無奈笑了笑:

“前兩次只是運氣好而已,哪兒來這么多海盜巢**讓我們搶啊。”

“目標還是有的,我們的情報系統運作了這么久,除了明王朝的消息外,各類其它方面的情報也收集了不少,其中關于海盜的很多。”

旁邊阿德也慢悠悠開口了:

“這年頭海盜團伙并不是很嚴密的,很多時候一二百人,一兩條船就是一股,名義上奉一個大頭領為主,實際上單獨都有自己的窩點。這樣的窩點我們已經掌握了好幾個,光隸屬于劉香名下的就有三處,以前咱們的軍事力量不出海,就沒去搞,現在再去收拾也并不困難。”

見趙立德都加入進來,老李教授默然無語,但老年人性情固執,想法很不容易改變。過了片刻,他又說道:

“只是,現階段,我們的戰略目標還是應該著眼于與明帝國和談,過于張揚并非好事。樹敵太多,我擔心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教授,我認為我們的行動不僅僅是獲取利益,對于我們尋求招安的大目標也是有幫助的。”

一直沒說話的龐雨也終于開口:

“長期以來,我們在大陸上那些明朝官民眼中的形象很不好。從一開始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一窩反賊,奪占了海南島之后更是如此。而且由于上次炸他們太狠,我們一向被沿海居民傳為殘暴。這些形象如果不改變,對我們的和談計劃是大不利的。”

“我們為此做出過很多努力,對于和我們有過接觸的人,基本都能收到成效,但大多數人還是依據傳統觀念,視我們為反賊,這一點是很難改變的。”

面對老教授疑惑的目光,龐雨侃侃而談:

“不過據王璞他們介紹,在明朝有一部書已經很流行了那就是水傳。梁山好漢的反賊形象在老百姓中間還是挺受歡迎的。而水傳好就在……”

“《水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

老教授忽然插口,說出了太祖爺那句名言,臉上終于也帶了一分了然的笑容:

“借著打擊海盜的機會,把我們海南島的形象朝水泊梁山靠攏。擴大影響力,重新塑造我們在明朝官民眼中的形象,爭取民心……這確實是一招不錯的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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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梁山好漢的名義!!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3
二一三 炒作
終于取得了老李教授的同意,之后根據前幾次行動的成功經驗,以前次在上川島的行動為主要參考模板,參謀組很快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行動計劃。(pm)

為集體謀取利益是最基本的原則,除了自衛還擊之外,他們肯定不打沒有收益的戰斗。但是在此基礎上,爭取名譽和對外宣傳工作也被放在了極其重要的位置。所有行動必須是對改善這個團體的名譽有益,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寧可不打。

這樣一來能夠選擇的行動目標就變得很有限,只有那些真正稱得上天怒人怨,人人喊打的盜匪窩點才可能成為攻擊對象。不過阿德表示說他自有辦法讓老百姓接受他們的行動,這項任務交給他負責就行了。

…………

一切準備周全,在海南島上蟄居了一年多后,這支被明朝人稱為“短毛”的武裝力量終于開始向四周鄰居展現出他們的尖牙利爪。公元16311年的六七月間,短短兩個月之內,短毛軍船四處出擊,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差不多蕩平了海南島周圍所有的盜匪巢**。

繼去年五月間,區區百余人擊潰朝廷五千圍剿大軍之后,瓊州府短毛軍的名聲,再度傳遍了整個大明南方。

只不過和上次都說短毛狠殘暴,火器之下從來不留活口的傳言不同一次在民間流傳的,卻大都是短毛軍如何懲強扶弱,劫富濟貧的段子。據說短毛雖然也殺官造反,卻是專門打擊那些海盜水賊之流他們的財物分配給平民百姓乃是一群真正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漢!

甚至已經有書藝人把水滸傳中梁山泊一百零八好漢的故事化用到短毛身上。“瓊州府一百九好漢”的新式評書已經逐步在廣州,福州,雷州,廈門等熱鬧大城市開始流行起來……

海南島州府。穿越眾指揮部地電報房內。

報員張小江結束了每天與廣州那邊地例行聯絡關閉報機。之后按照保密規定。他必須上繳電報原稿。但張小江在面對前來收稿子地趙立德時。卻面露不舍之色。

“趙師傅。這書再借俺看幾天。真好看啊!”

趙立德摸了摸小家伙地頭哈一笑:

“老不看三國。少不看水知道不?這書是模仿水滸傳地不適合你們這些小孩子看。”

“那我哥在廣州不是可以天天看么?”

“嗯,等你長到和你哥一樣大的時候行了。”

阿德不動聲色設下了一個小小的語言陷阱,剛剛十三歲的小孩子當然聽不出來然興高采烈。

張小江和被送到廣州擔任情報員的另一個孩子張大江并非兄弟,他們兩人都是孤兒,在被穿越眾收養后,由于聰明伶俐而被張安江老師選中,成為他的學生,傳授無線電收報技能。張老師待人真誠,與他們之間名為師徒,卻幾乎情同父子,所以兩個孩子都堅持要跟老師姓,連名字都改的和老師近似。

自從送了一部無線電報機和一名收報員到廣州之后,與那邊的聯絡一下子順暢起來。本來程老管家雖然經驗豐富,也識得幾個字,但畢竟文化程度有限。在瓊州時形勢簡單尚可應付,到了廣州城那種大地方,各種信息繁雜多變,老頭兒聽到的雖多,能夠記述和表達出來的卻有限。再加上原本聯絡手段是靠寫信,若寫了厚厚一疊字紙就會增大被現的危險,這情報傳輸就很麻煩。

不過等有了無線電收報機之后,那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每天一個小時的固定聯絡時間非常充裕,老頭兒可以很從容的坐在電報機前,口述自己今天聽到的各類消息,然后讓報員直接傳送過來。

快要滿十五歲的張大江本就是諸多收養學童中最為聰明的一個,當初教他技能的可不僅僅是張安江一人就是在前往廣州的路上,北緯也傳授了他不少東西。經過幾次聯絡,這孩子很快就掌握了簡單的分析和判斷,能夠從老頭兒打聽到的眾多模糊線索中整理出一些更加有用的資料,提供給這邊參考。

而在最近,廣州情報站又得到了一項更加重要的任務他們被要求每天接收一部分長篇連載的

品,然后通過不接觸的間接渠道,將其傳播到本地的終目的則是讓它在兩廣,福建一帶的市井之間流傳開來。

…………

“‘**計劃’已經初步取得了進展,據多條線索證實:廣州府的茶館里面已經有不少說書先生在講述《海上梁山傳的段子了,并且正在向附近幾個州府傳播。”

在和臨高總部那邊通電話時,作為該項宣傳計劃的起人,趙立德對于他親自制定的這項“**計劃”相當滿意。老解他們在正面戰場上取得的成績固然驕人,但要把這些事跡轉化為有利的輿論導向,宣傳戰線上的工作必不可少。

對于他組織起來的寫作班子,阿德在電話里大加獎:

“……跟郭逸,陳濤他們打個招呼:他們干得很好,我要向委員會為他們請功!”

那幾個人以前混過**的,不過都屬于撲街作一類。阿德以前在閑聊時聽說過他們這項“特長”,當時只是笑笑便罷,沒想到還真有用得上的時候。

表揚之外,阿德也提出了高的要求:

“……文字風格要開放一點,實在不行把章魚也拉入創作組,他不是自吹說以前混惡魔島的嗎?……不,我不覺得他在吹牛,隨便咱們討論什么話題,這個賤人一加入風格肯定變得**……對對,把他吸收進來!另外告訴陳濤,別再搞什么文青式的虐主橋段啦,他以前就是這么撲的,要多寫爽文,意淫文!把明朝讀都當小白看最好,這樣才能吸引他們!”

“……當然最重要還是才是王道!告訴他們別太在意明朝人的習慣,把故事情節編出來就行。關于細節方面,那些評書藝人自然會根據當地傳統習慣加以潤色的,你們再細細得過本地人嗎?……總之要求創作人員加進度,每天三千字不夠啦,至少五千!”

“謊重復一千遍即是真理”,更何況短毛所宣傳的內容,都有真實的事跡在后面支撐著,加上故事本身也有足夠的吸引力和傳播力。這一切加在一起,使得這個大明崇禎四年的夏季,兩廣和福建地區都熱鬧鬧,充滿了某種奇異的活力。

而這一切傳言的中心:海南瓊州府,在世人眼中自然愈充滿了吸引力。

在工悠長的號子聲中,又一艘商船緩緩停靠在了白沙港的碼頭棧橋邊。

比起當初只有一條直走道的單面棧橋,如今這里已經擴建出四五條岔道來,可以同時停靠超過十艘以上的大福船白沙碼頭的客運和貨運流量增長都極快,以前是一個月才能有十來條船在這里靠岸,而現在每天都差不多有這個數。

一名商人打扮的旅客走出船艙,目光先被碼頭上兩面高高飄揚的“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杏黃大旗所吸引。上次來的時候還不見這玩意兒,看來這伙短毛還當真以梁山好漢自居了……他們是想借此告訴朝廷什么?在等著被招安嗎?

單身旅的眼中射出一絲復雜光彩,這些短毛的所作所為非同尋常啊。最近在兩廣一帶流傳甚廣,極受民間歡迎的那部評書,怎么看都不象是大明本土文人所能編出來。其間的很多遣詞用句,倒是和這些短毛的語言習慣頗為類似。一般人或許感覺不出,但自己跟他們軟磨硬泡,前后接觸了兩個多月,早就習慣了那種淺顯易懂的文字表達方式,一聽就能聽出來。

如果要仔細追查下去,相信肯定能找到短毛在幕后推手的證據。但這根本沒用,就算官府揭破說這些評書都是短毛編出來的,也擋不住老百姓喜聞樂見啊。連自己的家人每天都等著要去茶館聽《海上梁山傳的最新片斷,官府已經不可能禁止了和他們所作的其它許多事情一樣:充分利用大勢。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陽謀,縱使看破,亦不可解。

……頭腦中思慮萬千,這位旅不覺順著人流走到碼頭出口地方。這里的盤查比起上次似乎又嚴格了許多,面對好像有點看出了自己職業,面露懷疑之色走過來的幾名短毛“城管”,旅微笑著站定在原地,主動對那幾人自報身份道:

“請代為通報龐軍師或是趙軍師,廣州故人,錦衣衛周晟求見。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7
二一四 弄巧成拙
老李教授正好不在,臨高主基地出了點事,他連夜趕回去了,家里只有一幫年輕小伙子在。當聽到那個錦衣衛官員再度來訪的消息時,參謀組眾人都很吃驚。

“他是一個人前來的嗎?”

解席首先關心這個,雖然這是在他們的地盤上,武力上也占有絕對優勢,“錦衣衛”這三個字依然讓人感到緊張。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大家決定見見他。周晟上次在這里不大不小吃了個悶虧,已經已經知道短毛的精明。就算他再有城府,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跑來找不自在。如此上門,肯定有事。

周晟先前給他們的印象不錯,為人精明而又不失靈活。小處甚是隨和,但在大節問題上卻分毫不讓,可以說是個非常稱職的外交使者,比那個姓方的文人要強多了。

當見到這位錦衣衛千戶官只穿著一身普通商人衣裳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大家都愣了一下。上次談判時,哪怕在大獄里蹲了兩個多月,周晟也依然盡量保持了衣冠整潔,一身明朝官衣雖有褶皺,卻不見污痕,可見他是個非常注重儀表的人。這時候居然化裝前來,事情可有點不尋常。

“怎么,老周,莫非在廣州混不.下去了,打算跳槽到我們這邊來嗎?可那歡迎啊。”

阿德跟他打交道最多,兩個人明.里暗里交鋒過好幾次,彼此都頗佩服對方的機敏,關系還算不錯的。不過還是老樣子——見了面就忍不住要較較勁兒。

周晟果然微微一笑:

“周某孤身一人前來,既無家眷.又無取信之物,就算我說是來投奔的,諸位先生敢于收留嗎?”

解席立即上前一步,哈哈一笑:

“有什么不敢的,大明朝在職的文官武將我們都用.了一堆呢——你應該看到過王璞的述職報告吧?另外在碼頭上那些人也都是明王朝的正規軍呢。”

“他們么……”

周晟的眼中顯出復雜神Se,輕輕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看過了介山先生的文書,周某也不會行險.來此啊。”

聽他話里有話,眾人更是詫異,難道當真是來投.靠的?

于是北緯走上前去,淡淡說道:

“周大人的家眷…….好像只有一妻一女而已,連仆人都算上才不過七八個,是住在廣州城東片的錦繡街上吧?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去幫忙接出來也不是什么麻煩事。”

周晟臉Se頓時大變,連連搖手:

“不不不,周某仍然效忠于大明朝廷,諸位先生莫要誤會!”

見他前后態度不一,眾人都有些糊涂,這時候龐雨就站出來打圓場了:

“好啦好啦,玩笑話回頭再說,周大人此來想必是有什么要緊事情,進去談吧。”

一行人走進接待室,周晟知道短毛的習俗——他們不習慣用下人的。果然是解席親自倒了一杯水給他,后者連忙起身接過,鄭重道謝之后,方才正容說道:

“周某此來,雖然不是為了投效諸位,卻也是擔了天大干系——周某并非奉上官令諭而來,乃是私自出海。若是走漏了風聲,不但自家難免一刀之厄,怕是還要禍延家人。故此周某今Ri之言,萬望諸位先生都能保守機密才好。”

眾人自是一口應諾,但周晟隨后卻又發了半天愣,才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說道:

“廢話就不多說了,周某此來,就是為了告知諸位:王督已經做出決斷:定是要進剿瓊州,還望諸位先生早做打算為妙。”

“…………”

接待室里頓時一片沉默,面對大明王朝咄咄逼人的攻勢,穿越眾在去年年末時候制定了“以拖待變”的方針策略,迄今為止,已經施行了半年多。這半年來,大家可謂竭盡全力,軟的硬的,文攻武衛……各種各樣手段統統施展出來。想來多多少少總應該取得一些效果吧?然而一切的希望卻被周晟這句話輕輕打破。

“為什么?”

解席低聲問道,心中卻滿是憤懣之氣。迄今為止針對明王朝的每一條策略都非常成功,沒理由不見效果的。就算王尊德年老固執決意要打,嚴酷的現實難道還不能逼他低頭?

周晟臉上卻顯出一絲苦笑:

“這半年來,我兩廣境內處處聞警,海匪,倭寇,還有紅毛人到處生事……軍營倉儲,迭遭破壞,王督為此焦頭爛額,本來是顧不上你們的。可偏偏……你們送到北京城里的那件東西出了岔子。”

眾人對望一眼,能把錦衣衛都瞞過去應該說是一件開心事,只可惜眼下這氣氛,怎么可能開心起來。

“怎么會呢?那玻璃鏡子難道不好?”

就連阿德都感到奇怪了,周晟則搖搖頭:

“恰恰是太好了——當Ri我們將其送入總督府,王督亦是嘆為觀止。隨即便鄭重其事,派專人送上京城去,先是走官道,后來經運河水路,自通州上岸……自去年臘月中啟程,于今年四月間方才抵達京城。這幾個月間王督自是息了出兵之念,如果不是你們犯了一個小錯誤,這實在是一條絕妙的拖延之策,只可惜……”

“什么錯誤?”

龐雨Yin(左耳旁的Yin)沉著臉問道,這條計策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之前早已經反復推敲過許久,不覺得其中有什么破綻——就算崇禎不喜歡那鏡子,也不應該為此發火啊?

周晟微微嘆息道:

“這貢物乃是一組,用三塊大鏡拼成,一塊大的,兩塊略小些——想必諸位事先也曾打聽過,知道我朝天子有一后二妃,故此才作這安排吧?”

龐雨點點頭:

“不錯,當初制作的時候就考慮過:如果有需要,可以分成三面單獨的穿衣鏡,給三個人使用……周皇后,田貴妃和袁貴妃,是這三位吧?”

周晟則連連搖頭,苦笑不止:

“你們終究是外來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也是太疏忽,當時只顧著贊嘆,而竟然沒有想到提醒此節——當今天子后宮中,最受尊崇的并非周皇后,而是懿安張皇后,皇上的親嫂子。若有什么珍寶,肯定首先是送到張皇后所在的慈寧宮,之后才能輪到周皇后所在的坤寧宮去。”

周晟一邊嘆息著,一邊介紹了從京城錦衣衛同僚那里得來的消息:

——當Ri那組大玻璃鏡送達宮中以后,崇禎開頭是很喜歡的。不過他的節儉Xing子很快發作,覺得這么大的三塊鏡子,只用來伺候一個人太過于浪費,于是下令宮廷匠人將其拆分,作成三面穿衣大鏡,分別送往重要宮室。

懿安皇后張氏的慈寧宮當然是得到了最大一面,然后周皇后那邊也肯定要送去一面,剩下一面,因為當天正好是袁妃在側,便隨手賜給了袁妃……

“啊?最得寵的田貴妃沒拿到么?這可要出事!”

龐雨一拍大腿叫道,周晟看了他一眼:

“你們也知道田妃受寵么?可她好像還不是貴妃呢……那田妃果然不肯罷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討得張皇后歡心,又在張后面前哭訴。張后素來賢德,便以自己宮中那面大鏡相贈……”

——之后發生的事情,任何一個人都能猜想到了:身為皇后的周氏只能用一面六十公分的鏡子,而比她低一級的田妃卻居然用上了九十公分?就為這三十公分的差異,那本就有矛盾的一后一妃在皇宮里鬧得不可開交,連袁妃都給牽連進去。大明江山處處開打,連后宮中也不例外。

最后鬧到了崇禎皇帝面前,恰好那天又收到陜西軍報,當然不會是什么好消息。于是一怒之下,這個史上有名的沖動皇帝操起一把鐵如意,將三面大鏡子統統砸了個粉碎,用最壞的方式結束了后宮間的戰爭。

把這件麻煩物品送上門的王尊德拍馬屁派到馬腳上,被崇禎親自下旨狠狠訓斥了一通。于是理所當然的,王尊德又把滿腔怒火發泄到了始作俑者頭:他決定出兵征討短毛……

聽完這段前因后果,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暈了……至于嗎?再要鏡子跟我們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嘛。這崇禎皇帝的Xing格還真是……”

解席差點沒順口說出“和歷史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來,幸虧及時閉嘴。才沒在周晟面前露餡。而周晟只是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現在再送也沒用啦,王督已經下定決心,任何因素都無法改變他了。”

機關算盡太聰明……龐雨現在滿腦子都是小星星在飛舞。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么多二十一世紀的優秀人才,用這么長時間殫精竭慮才制定出的精妙計劃,最后竟然是毀于千里之外,幾個明朝無聊女人的宮斗之下。

“蝴蝶效應啊……現在算是知道什么叫蝴蝶效應了!”

也不管周晟就在旁邊,龐雨直接說了個現代名詞。周晟果然面露迷惑之Se,正想詢問時,旁邊阿德卻先開口問他道:

“王尊德要出兵打瓊州,這事兒姑且先放一放……老周,既然你說你還不想背叛大明朝,卻為何要冒險來通知我們?”

早就預料到這邊肯定會問這個問題,周晟不慌不忙抬起頭,看著他們:

“因為我們擔心:這一仗打下來,你們固然是難逃敗亡結局。而我大明朝的南方諸省,怕是也剩不下多少軍隊護衛疆土了。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7
二一五 周千戶的建議
聽周晟居然說這句話來,大家都是一愣。雖說他們自己一向對自家的武備極有信心,但親耳從對手口中聽到這種評價,那感覺還是很怪異的。更何況周晟這個人,阿德以前在跟他談判的時候,聽到最多一句話就是“朝廷大軍一出,爾等將如何如何……”對于他所效忠的那個大明王朝可是相當的自信,如今居然會這么說,倒是大出眾人意料。

“噢,老周你以前不是很確定:朝廷大軍一動,我們必定化為齏粉么?怎么現在卻改口了?”

趙立德帶著幾分笑容問道,周晟聽出他的調侃之意,臉Se微微一紅。而龐雨則關心另一件事——他剛才聽到周晟居然用了個“我們”,莫非對面抱有相同想法的不止一人?

面對他們的疑問,周晟很痛快地做出了回答:

“我們有人曾經親眼見過你們的作戰方式,不得不承認,你們在火器上,還是很有幾分獨到之處的……”

——短毛軍先前大張旗鼓地剿除周邊盜匪老窩,而有幾個窩點中卻是潛伏了朝廷的密探。這邊當然不知道,大掃除中一并當垃圾處理掉了。不過短毛軍并不嗜殺,只要在戰場上沒死,事后一般小嘍羅多半是放走的。其中一個人,居然還是錦衣衛的百戶官,本來臥底進去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的,卻讓短毛給攪和了。

但他已經不關心原先任務,.跑回廣州后立即向上司報告:說短毛的火槍火炮威力奇大無比,朝廷軍備遠遠不及,恐怕就是連西洋夷人,也難以抵御。

包括王尊德在內的大部分明朝.高官對此嗤之以鼻,但終究還是有人相信他的——周晟就是其中之一,此外還有一些打瓊州府逃出來的原官僚,以及和福建鄭家關系密切的官員等等……基本上,凡是親身跟短毛打過交道的,都認為短毛不好對付。

此時的廣州城內,剿殺派已經.不是一家獨大。穿越眾前段時間的折騰終究還是取得了一定效果,和當初相比,現在所謂“招撫派”的人數已經增加了許多。有些人雖然沒和短毛接觸過,但受到民間輿論的影響,也覺得應該用對待梁山好漢的方式對待短毛,招撫他們,為朝廷出力。

只是由于總督王尊德本人堅持要剿,這一派人只.能在私下活動。招撫并不意味著背叛,他們這些人依然忠實于大明——這一點是周晟在說明中反復強調的。他們中間很多人依然相信,憑朝廷的力量,真要全力剿殺,還是可以把短毛消滅掉的,只是損失會很大。但是從短毛的所作所為來看,朝廷似乎并沒有必要花費如此高昂的代價來消滅一群熱衷于做生意的海上客商。

就是在這些人的Gong同委托下,周晟才冒險私自出.海,再度來到瓊州府,向短毛提出了如下建議:

“雖然王總督堅持不肯和談,但山不轉水轉——你們.可不可以暫避一時呢?從瓊州乘船往西去,不多遠便是安南升龍府所在。那里雖向我朝稱臣納貢,卻并非大明直屬,朝廷不會干涉那邊的事情。安南自古為百越之地,土地肥沃,人煙稠密,眼下那邊南方阮氏與北方鄭氏正在爭奪權位,你們此去,無論投奔哪一方都必可得到重用,安身立命,不在話下。”

稍頓了一頓,周晟又低聲補充道:

“王督年紀也大.了,在這兩廣總督之位上亦有數年之久……說句不敬的話:將來或是調任,或是致仕,眼看著也就是門前的事情。到時候朝廷換個總督或是巡撫,想法又不一樣。你們若當真心向朝廷,不妨等到下一任上,再求招撫吧。”

比起上回的狂傲,這次周晟表現的倒真像是個使者了——他說話的時候態度極其誠懇,擺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不過,面對周晟的建議,大家卻只能互相看看,笑一笑——如果穿越眾剛剛登陸臨高的時候聽到這話,說不定還真就卷鋪蓋走人了。雖說擁有超越時代的武器,可打仗這事兒,還是能躲則躲得好。

然而到了現在,房子早就蓋好,機器都安裝到位,大局面都已經全盤鋪開了,再要他們放棄這一切,去其它地方白手起家,可就不是這么容易的事情了。

在這些明朝使者面前,解席一直是表現得比較強硬的。此時只聽他哼了一聲,拉過一條長凳坐到周晟面前:

“周大人,多謝你的好意。那我們也不妨直言相告:兩廣總督怎么想,其實我們根本就不在乎。無論他派多少部隊,來多少,滅多少。我們之所以不想和明軍打仗,只是單純不想多殺人罷了。我們不會因為明帝國的威脅而離開,當然更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而走——這座海南島,我們是要定了!”

周晟眉頭皺起,但居然并沒有像旁人預料的那樣跳起來,而是轉頭看向龐雨,趙立德兩人:

“龐軍師,趙軍師,你們也這么想嗎?”

龐雨猶豫了一下,回應道:

“基本上,周大人你們擔心的很有道理——如果王總督執意輕率出兵,很可能會導致明王朝南方的格局徹底崩潰。但那并不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所以,還是讓我們來想想辦法,盡可能避免這場戰爭吧。”

——言辭中完全沒有涉及到自身,很明顯,他也認為明軍對瓊州構不成威脅。而趙立德只是挑了挑眉毛,聳肩道:

“作為朋友,老周,只能奉勸你一句話:如果到時候真要兵戎相見,你千萬別親自上戰場。我們認識你,槍子兒可不認人。”

周晟注視著他們,片刻之后,嘆了一口氣:

“來之前也估計到了,你們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就同意離去。諸位如此自信,想必是憑借著器械之力?可是,就算你們有通天之能,終究不過才占有一島之地,三四千人的規模,如何能與大明朝萬里江山相抗衡?你們也許可以打贏一次,兩次,可只要輸一次,就是萬劫不復……值得么?”

面對周晟的“好意”,大家只能苦笑。畢竟是不同時代的人,對戰爭的概念相差太遠,說也說不到一起去的。見這邊無心多談,周晟也不再多說什么,當天便匆匆告辭離去。

這邊立刻把情況向臨高主基地作了匯報,同時開始商議對策……

“看來這一仗還是免不了啦。”

龐雨有些郁悶,辛辛苦苦策劃這么久,到頭來還是要看拳頭硬不硬,這讓他很有些挫敗感。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同感,會議室中的氣氛一時間很沉悶。

最后還是解席打破沉寂:

“都到這一步了,再怨天尤人的也沒必要。眼下局面比當初在臨高要好得多,最壞情況,不過手上多沾點血罷了,我們的生存不成問題,大家不必那么沮喪。”

“目前我們的防御配屬怎么樣?敵人兵多,如果他們同時攻擊臨高和瓊州兩地,我們能顧得過來么?”

胡雯很少關心軍事的,這時候卻也提出問題,龐雨看她一眼,點點頭:

“總兵力大約三個營吧,臨高那邊兩個,這邊一個。但我們這邊三營是齊裝滿員的部隊,炮兵也是額外超編了,還裝備了新型火箭炮。而駐臨高的兩個營都要負責新兵訓練,武器也因為要優先提供這里而沒配全——不過他們背靠兵工廠,隨時能夠獲得補充。所以大體來說,兩地的防御力量應該算是平均分配吧。”

“防御肯定沒問題,無論明軍進攻何處,兩地單憑自身的力量就能抵擋住。更不用說還可以相互支援……不過瓊海號的改裝尚未完成,還不能下水。光靠木頭船,即使安裝了火箭發She架,我們也沒把握跟明朝的水軍打海戰。”

趙立德微微皺眉道,不能打海戰就意味著沒有制海權,敵人可以隨時登陸,隨便挑選攻擊目標——即使只有兩個目標可供選擇,而且都極硬,隨便咬哪處都肯定崩掉他們的大牙,但這種只能被動挨打的感覺實在不好。

“我們為什么一定要等他們打上門呢?先發制人不行么?”

敖薩揚再度提出了他從前的建議——前往廣州,做一次武裝You行。

“王尊德和那些主戰派之所以一意孤行,執意要發起攻擊,無非是覺得憑他手里掌握的武力,能夠剿滅我們。只要打掉他們的自信心,廣州城里的主和派們自然會占據上風。我們前幾次攻擊海盜巢Xue,也積累了不少登陸作戰的經驗,不妨把廣州作為一個大號的海盜窩看待好啦,再去搞它一家伙!”

“這主意不錯!”

北緯第一個贊成,其他人想想也有道理——以前是不想打。但既然對方鐵了心要干仗,那時間和地點還是讓己方來選擇比較好。更何況,主動出擊,自己選擇合適的打擊目標,把戰火延燒到對方主場上,反而更便于控制戰爭規模,干得好的話,不需要殺太多人就能起到震懾作用了。

只不過李明遠教授在離開瓊州之前曾有叮囑:若有大的軍事行動,一定要通知他。所以解席最終拍板:

“這是件大事,回頭跟老爺子和唐隊長他們打個招呼,然后咱們就開干!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7
二一六 撤銷
老教授在接到電話后,又過了兩天時間才返回瓊州。周晟帶來的消息非常重要,但臨高那邊發生的事情卻更大。

——工業組出事故了,一臺試驗運行的蒸汽鍋爐發生Bao炸!

“怎么會這樣的?”

出于穩定人心的考慮,唐健即使在打電話通知這邊時也沒有說明詳情,瓊州府眾人還是等老李教授返回之后才了解到實際情況。

“太著急了啊……大干快上,都想著要盡快出成績……”

老教授連聲嘆息——工業組上次拿出蒸汽機模型的時候曾經許諾過:大約半年到一年左右就能出成果。眼下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但他們的進展卻很緩慢。于是便有人說了些閑話,若是別人哈哈一笑當耳旁風也就算了,這種研究本就急不得。但蒸汽機項目的總負責人肖朗卻是個極為好強的人,最是受不得激。著急之下強行上馬還不成熟的鍋爐試驗,結果便出了事。

蒸汽機械的研發和試驗屬于絕密項目,現場人員全部都是由現代人中培訓出來的高級技工,雖然僥幸沒有當場炸死人,但在場的十余人卻個個重傷,損失極其慘重。

“天,需不需要老杰克回去?他.可是咱們這兒最好的外科醫生!”

大家都頗為緊張,迄今為止,他們.這一百三十九個人雖然迭經危險,人員受重傷也有好幾次,卻還沒真正喪命的。這主要就歸功于他們擁有兩位即使在原來那個時代也算得上頂尖高手的外科大夫。特別是老杰克,這個美國人已經好幾次把受到致命傷的穿越眾同伴從閻王爺手里硬搶回來,名副其實的“閻王敵”。

“已經用不著了,石大夫本身就.是專攻創傷外科的,只要當場沒死,就能搶救過來。”

這次事故,不幸中唯一的萬幸就是——沒有造成死亡。.雖然有好幾個人嚴重骨折,多花點時間也能養好。只有肖朗自己當時站得最靠近,結果傷勢也最重,據說有可能導致終身殘疾。

欲速則不達,這起事故不但導致工業組的蒸汽機.研發項目完全停頓,連同肖朗所負責另外好幾項工程也都只好暫停。此外,那十幾個受傷的現代人技工原本個個都帶著四五個學徒,每人都要負責一大攤子事情的,這下子也全部被迫下崗修養。雖然還有那些學徒工可用,但無論李教授還是和唐健都不可能放心把寶貴的現代機器單獨交給明朝人來操作,于是臨高主基地的工廠當場癱瘓了一半,連武器生產和瓊海號的改裝工作都受到影響。

“大戰在即,卻偏偏遇上這么一檔子事兒……這下子.可麻煩。”

當老李教授簡.略介紹完那邊狀況后,大家都禁不住發出無奈的嘆息。有幾個頭腦靈活點的,已經開始擔心,這次事故會不會影響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果然,當解席把敖薩揚的主動進攻想法提出來和老教授商量時,老爺子臉上明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Se。

“不,我不贊成你們這么做。”

以往幾次,當老教授的想法和大家有矛盾的時候,他都會用比較委婉的方式提出來。而這一回,老爺子卻直截了當的表示了反對:

“搶先進攻,固然是把主動權握在手中的好辦法,但同時也喪失了我們一直以來都在努力宣傳的正義Xing。前幾次我們對大陸上用兵,都是假借了其它組織的名義,但如果這次直接進攻廣州城,肯定無法再冒充誰。這是赤露oLuo的侵略,我們將失去輿論支持——我們好不容易才轉變了在南方沿海地區的形象,不能讓以前的努力前功盡棄。”

“是明軍要來打我們。”

解席有些不服氣的申辯道,但老爺子只用一句話就讓他閉了嘴:

“那個錦衣衛愿意站出來在老百姓面前作證嗎?”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只能干等,等著對方打上門?”

敖薩揚也有些想不通,老教授卻點點頭道:

“在這件事上,我們恐怕還真只能被動等待。大家不妨想想,我們的核心戰略是什么?——是爭取與明王朝和睦相處,無論將來是不是加入大明王朝這個體系,我們都沒有想過要滅亡它,不是么?所以要盡量避免與明王朝互相攻戰。明帝國來打,我們自衛還擊,把他們派來的部隊統統消滅,這沒有問題。但如果因為擔心對方打上門而來個先發制人,殺到大陸上去,那就背離了我們的總體戰略意圖。與我們原先的目標背道而馳了。”

看到四周圍年輕人們大都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老爺子微微苦笑一下,又補充道:

“你們都是年輕人,心高氣盛,總想把什么都控制在手中,這很正常。但人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知道什么叫作‘過猶不及’——很多時候,做得越多,距離目標反而越遠。就比如王尊德,他這次執意要出兵,搞得手下離心離德,連錦衣衛都跑來告密了,豈不正說明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么?但如果我們先動手,出兵攻上大陸,讓兩廣地區的官吏軍民都意識到我們有能力威脅到他們本身,這只會逼迫他們團結起來抵抗,反而是幫了王尊德的大忙了。”

說到最后,老爺子嘆了一口氣:

“再考慮到臨高主基地剛剛出過事故,對我們的技術支持與后勤保障恐怕不能再象以前那么周到及時……既然大家咨詢我的意見,那么我的意見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

會議室里一片沉默,在座都是些小伙子,血氣方剛的,老爺子沒來以前都做好準備打算殺出去了,原以為也就是通知一聲的事情。沒想到老教授回來一席話卻說要取消行動,雖然道理很充足,卻依然讓很多人都受不了。

“有這么嚴重嗎?我們狠狠揍他們一次,然后就撤回來,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軍隊不好惹,從而打消攻擊海南島的念頭,這沒什么錯吧?”

很少參加這類軍事會議的林峰有些冒失的Cha嘴道,對此李老教授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不過已經用不著他親自作解釋了,旁邊龐雨已經理解了老教授的意圖。

“關于這一點,我想我們先前可能有些主觀了。”

龐雨手指輕點著桌邊,開始發言:

“其實將心比心想一想,我們之所以要主動進攻,無非是因為明朝軍隊讓我們感到了威脅。而進攻廣州城的行動,正如教授剛才所言,必然也會把這種威脅感覺帶給他們,讓兩廣地區所有明朝官員喪失本來由瓊州海峽隔離出的安全感,讓他們意識到:我們隨時有能力打到他們身邊。”

“眼下的明王朝還是一個龐然大物,我們的力量再強,也不可能推翻整個大明。這一點我們清楚,對面也清楚。所以當他們感到威脅時,固然會害怕,但同時更多的念頭恐怕不會是就此老老實實,不來招惹咱們;而是會竭盡全力,秣馬厲兵。一方面更加嚴防死守,另一方面,恐怕就是和我們一樣想法:主動出擊,把我們這股威脅徹底的清除掉——畢竟我們的規模有限。而在自身還有作戰力量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指望我們打過第一次以后不會再去打第二次,第三次……哪怕我們做出保證都沒用,正如我們同樣不會相信明軍的承諾一樣。”

“那我們索Xing占領廣州,向他們展示更多的力量!”

林峰有些著急的叫起來,龐雨笑笑:

“占領廣州?……確實,以我們的現在的實力,已經有能力攻占廣州城了。真要打肯定能打得下來,不過之后呢?占領了廣州,周邊一些軍事要地要不要拿下來?不拿下來就是一座處在對方包圍圈中的孤城。拿下來,我們又將面臨更大范圍內的明軍威脅。或者干脆攻下廣東全省?不過這樣一來隔壁的福建,廣西,湖南……又都是威脅了;就算把這些省份統統拿下,又將不得不面對浙江,湖北,貴州,江西,云南……這些地方的明軍。”

“……最終我們會落得和小RiBen一樣下場的。除非一開始就準備好走爭天下的道路,但現在考慮這個肯定還為時過早。這枚果子成熟還需要等十三年時間……”

旁邊趙立德終于也點了點頭:

“我想我基本能明白老教授的想法了:我們需要讓明軍感到害怕,但同時卻又不能讓他們感到受威脅……這樣的效果只能在自衛還擊中實現。主動出擊,只會恰得其反。”

于是連阿德也改變了態度:

“一動不如一靜,建議作戰計劃還是取消吧。”

既然兩個主要的作戰參謀都這么說,縱使老解他們再有想法,也不得不同意:中止廣州作戰。就這樣,在老教授的一力堅持下,本來已是箭在弦上的一次軍事行動被取消。計劃中已被定為攻擊目標的駐廣州郊外的某部明軍,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逃過一大劫。

他們今后還會這么幸運嗎?誰也不知道。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7
二一七 私人信件
敖薩揚心情很是不爽地走出武器庫,他剛剛帶人把戰前增發的非制式武器全部重新繳還,主要是大量的手榴彈和炸藥之類。

先前掏海盜窩子時,每次都是安排他在家里留守,眼看人家每次出去都有斬獲,快把他給憋出病來。這次大搞廣州城,本來早就說好讓他帶兵出擊的,結果卻臨時取消。虧他還辛苦練了好長時間的體能和槍法,又從倉庫里領來大量Bao炸物,想要大展身手的——在城管大隊里養尊處優的,敖薩揚現在已經很少有機會親自動手,連小肚腩都養出來了。

“沒事兒的,兄弟,以后出兵臺氵彎,肯定會有你的份兒。”

解席早就守候在外面,這時候迎上來安慰他,對此敖薩揚卻只是搖頭苦笑:

“為什么你們都覺得我一定就想著要回臺氵彎呢?那地方雖然資源豐富,可都沒開發出來呢,現在除了叢林,瘴氣和疫病之外什么都沒有。在大明王朝的時代,北京,南京,揚州,蘇杭……這些才是吸引人的好去處啊。”

“啊,以后肯定能去的,一定有機會,我確信!”

解席拍著老朋友的肩膀,大笑著保證道。但同樣守候在這里打算勸慰朋友的龐雨卻嘿嘿Cha了一句:

“只是不知道將來會以什么.樣的身份進入那些城市呢。”

“當然是征服者……或者至少是個官.兒,反正老子肯定不會低聲下氣的進城門。”

解席毫不猶豫回應道,眾人都.是哈哈一笑。作為一群比當前時代領先了將近四百年的現代人,優越感這種情緒,在他們身上已經近乎于本能。

雖然參謀組改變了策略,決定不再主動出擊廣州,.卻并不等于他們對明軍的進攻不做防備,事實上自從周晟回去后的當天開始,臨高和瓊州兩地都提高了警戒級別。幾處重要地點都增加了守軍,碼頭上對于外來人員的盤查也更加嚴格。

而對于明朝軍隊的偵查工作也全面展開,周晟帶.來的信息相當簡略,雖然估計他不會撒謊,但更進一步的線索還需要穿越眾自己去探明。諸如明軍打算動用多少部隊;指揮官是誰;何時出戰……種種情報,越詳細越好。

設置在廣州的秘密電訊站終于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在那邊的張大江和程老管家兩人眼里,總算是派上“正經”用處了——先前老是拿來發小說,搞得張大江還一直以為這是師傅們在考校他的收發報速度呢。

電報聯絡時間.從原來的一天一次增加至每天三次,為了減少電池消耗,評書底稿則暫時斷更了,搞得那邊文藝界一片怨聲載道。不過,不久之后市面上就出現許多各類版本的續貂之作,普通百姓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程老管家前段時間其實并沒有怎么專門打探消息,他一直在悶頭發展商業網絡,只順便記錄下一些大眾新聞。他所經營的糧食加食鹽鋪子屬于基礎行業,各家各戶都需要的。在不需要太注重盈利的前提下,很容易就能拉近與當地大戶的關系——諸如軍隊,官府,貨棧,腳夫行會等等都可是用糧大戶,就算這些機構各有老關系,不必直接從老程這邊進貨,但糧食市場上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作為業內人士還是很容易感受到的。

當各類偵查渠道全面打開之后,消息就源源不斷地送了過來:

“廣州消息:最近一段時間當地官府正在大量儲備糧食物資,看來是要有大動作……”

“貿易公司的幾個合作伙伴在生意場上聽到傳聞:官府要嚴格清查與南海髡匪做生意的商戶,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福建鄭家派人送來書信:言王尊德遣人持王命旗牌到福州,要求調動福建水師至廣州助戰,剿除髡匪。他們正在設法拖延,但兩廣總督是持有天子尚方劍的,熊文燦雖然可以在背后搞點小動作,正面對上恐怕還是會屈服,所以要我們早作打算。”

……從各個方面傳來的消息,都證實了周晟所言的可靠Xing,而最重要的一份情報居然是來自安娜。當她在茱莉和杰克等人的陪同下來到委員會總部,把一封用德語書寫的信件交給解席時,大家都感到很意外。

茱莉已經幫忙翻譯好了一份中文版,所以這邊不用為語言問題操心。不過,在了解到書信內容之后,眾人卻是表情不一,各有想法。

——這封書信是臺氵彎島上,東印度公司一名德國裔高級雇員寫的。他也是安娜小姐的仰慕者,而且其程度還遠比他那位同鄉的總督上司要嚴重許多。

當初在聽說公主號失蹤后,可憐的小伙子茶飯不思,還生了一場大病。而當西班牙人傳來關于那艘公主號大船的確切消息,說是被一群奇異的中國人所俘虜之后,這小伙兒立即瘋狂了。

——在他的想象中,安娜現在應該是被關在一座高高的塔樓里,四周則是一大群可怕卻愚昧的Huang種土著……信奉著某條惡龍,每天啥都不干就打赤膊圍在火堆旁邊跳舞那種……美麗的公主正在等待他的解救。而那艘奇異的鋼鐵大船,毫無疑問,肯定就是那條惡龍所變化的了。

年輕人立即去找到了他的同鄉,長輩,兼頂頭上司——臺氵彎總督漢斯.普特曼斯閣下,請求允許他率領一支軍隊去救美人。一直都很照顧他的上司雖然沒有馬上同意,卻也給了他足夠的希望:

“……尊敬的小姐,如果下面的消息能給您絕望的心靈帶來一絲希望,讓您黯淡無光的生活中出現一縷陽光,那將是我最大的欣慰。我迫不及待想要告訴您:漢斯總督無比關心您的安危,東印度公司將會竭盡全力營救您離開那可怕的魔窟。我們沒有馬上派出全部戰艦的唯一原因就是,睿智的總督大人正在尋求更多力量的聯合。我們已經決定向巴達維亞請求更多戰艦和士兵的援助;而且,通過和上次同樣的渠道,我們也已經與海峽對面那個龐大帝國的官員達成了協議……是的,我們將再一次聯合起來作戰。而這回,我們將直接出戰,而不是光提供些舊軍火了……”

“……此外,聽說北邊的西班牙人也想要來Cha一腳,他們都是些貪得無厭的家伙。總督大人已經和他們爭吵了好幾天,為了戰利品的分配問題……但毫無疑問,我們最終會達成協議的。西班牙人在大員島上的力量很弱,但他們許諾會從呂宋島直接派兵,而且派出的兵力不少于一千人,所以我們不能拒絕,否則他們的長戟矛頭就有可能朝向我們自身了……”

“但這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因為這樣一來,為了保證行動的主導權,公司所派出的雇傭兵肯定不會少于此數……上帝啊,在南中國海上還從來沒有聚集過如此強大的武力,我想用來征服整個中國都足夠了!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安娜……請原諒我直呼您的名字,因為在夢中我已經呼喚了無數遍……”

——整封信件非常冗長,只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對安娜的仰慕之詞——刨去前頭大段大段熱情無比的表白和安慰,以及最后充滿自信,當然在這邊看來是很可笑的保證諾言之后,剩下有用的信息也就那么點兒了。虧得龐雨他們以前經常去網絡上看小說,對廢話流和垃圾文字早就有了免疫力,一目十行也能從這些文字中挑揀出有用的信息來。

大家互相傳遞著看完了信件,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不過有一點感想倒是很一致:

“July,以后那些肉麻話就不用翻譯了,讀得累死,還一點用處都沒!”

其他人不太好說,老解倒是沒什么顧忌,直接跟女朋友提出了意見,不過馬上換來一個大白眼:

“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呢——就是因為不知道你們這些大才子會從字里行間看出些什么有用的東西,我才辛辛苦苦熬夜把全文翻譯出來的,這樣你還嫌麻煩?——好啊,下次你自己拿著原件,抱一本字典慢慢翻去吧!”

丟下這句話,茱莉氣憤憤走掉了。解席一看不好,連忙追了過去。

“不不不……親愛的。誤會誤會,俺不是那意思……”

老解慘叫著祈求媳(女的Fu)Fu原諒去了,而阿德又冒了出來:

“請原諒,安娜小姐,我能知道這封信是如何送到您手中的嗎?”

作為一位十七世紀的貴族小姐,能夠把一封寄給她私人的情書公開給眾人傳閱,想來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當大家在傳閱那封書信的時候,安娜的臉Se一直都很尷尬,如果不是老杰克一直在旁邊拉著她的手低聲安慰,她幾次都要起身離開。阿德這時候再問這句話實在有些不合時宜——果然,素來總在人前保持著溫婉笑容的安娜這回終于面露不愉之Se:

“我想我有權利收取一封私人信件!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8:58
二一八 飛來的情報?
趙立德的臉色有些發僵。關于通信的問題,其實早先時候已經有過一次爭執。

來到這個時代,他們這一百三十九個現代人當然不可能收到什么信件,但那些為他們工作的明朝人都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有親戚朋友,當然肯定也有通信。

王璞是經常要往大工作報告的,而且每個月還要固定給他的老母親寫一封家書;張陵家在陜西,也常常寄信回去。偶爾,很難得很難得,也能收到一封家鄉寄來的信,這對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自從他被傳言說投靠了短毛反賊以后,家族里就立刻把他這個長房嫡子給除了名,也不再與他有任何聯系。只有特別親厚的人才會偷偷給他寫信,這對他是個極大的安慰。

其他官吏兵佐也多有老家在外地的,甚至包括正規軍中也不例外——當初建立部隊時招募了很多明軍降卒,這些人都是明王朝從天南海北調集過來,剛剛投效的時候不敢提什么要求,時間長了,想與家里聯系也是人之常情。

明帝國一直有驛站制度,雖然主要功用是為官府和軍隊服務,但如果出點錢,驛站也可以私下幫民間帶信。因為是“私下”行為,就沒什么約束,連短毛反賊的信件也能送,只要給錢就行。

以往這些信件都是零零碎.碎的委托合作商人帶往大陸,后來茱莉把什么都正規化,也包括了信件傳輸這一塊。貿易公司對于信息的需求量極大,雖然現在他們還不Cha手島外貿易,但茱莉仍然很注意收集島外信息,為此專門成立了資訊部,一開始的目地只是便于傳送公司與合作商戶之間的內部商業信息。但很快就擴大了服務范圍,開始承接海南島對外的所有民間書信往來,逐步顯現出郵政局的雛形來。

阿德曾經提出建議,要求設立對.民間書信的監視與審查制度,以防其中有不利于他們的情報被泄漏。但在委員會上討論的時候,卻遭到杰克.漢德森的堅決反對,這個向來笑呵呵的老美從來沒發過那么大的火,幾乎把阿德的想法和納粹等同起來。

而貿易公司的負責人茱莉則.表明態度:你要么干脆把整個郵政部分全都拿走,以后由城管隊和情報組來承擔這項民間服務,你愛怎么查就怎么查;要么就按公司章程辦事:嚴格保守客戶的商業秘密——別指望讓貿易公司背黑鍋,一家偷拆客戶信件的公司還有誰敢信任?

再加上老教授,龐雨,林峰等人都不太贊同,于是這.項提議就未能通過。不過情報組依然私下運作,一些敏感人物的書信都是被偷偷打開看過的,只是不能公開宣揚,特別是在杰克等人的面前。

此時見老杰克正在盯著他看,趙立德只好笑著連.連點頭:

“當然,當然,我們素來是很尊重人權的……”

轉過頭去,卻沖著敖薩揚低聲抱怨:

“他的,寄給她的信件怎么沒有經過檢查?情報.組失職啊!”

“失職個鬼啊!”敖.薩揚維護起部下來倒是不遺余力,“信早拆開看過了,可我們手下有誰懂德文的?難道拿到茱莉面前去,跟她說這是私拆安娜的信件,讓她偷偷翻譯別說出去?”

阿德啞然無語,因為是私下運作,情報組肯定不能截留這些書信的。否則萬一泄露出去,對于他們的聲譽將是極大打擊,而且更會引發出嚴重的內部矛盾。剛才他也只是職業病發作,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立即覺得不妥。

“看來以后還要引進外語人才……這次至少要查清楚,這封信件是通過什么渠道送到海南島的。”

阿德皺眉沉吟道,安娜這次主動把信件給他們看,那是她的聰明之處,但以后呢?雖然在茱莉,老杰克等人眼里,安娜至少應該與嚴文昌,王璞,張陵等人一樣待遇,但在情報組這邊,對她終究還是有一份特別提防的。

不過這些話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在瓊州府這里,團隊里大多數人都是贊同老李教授等人所主張“海納百川”氣度的,雖然解席他們對情報組的小動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真要鬧到委員會上討論,肯定和上次一樣,還是通不過。

話題回到書信本身,大家在對于這封書信中所蘊含的軍事情報感到詫異的同時,卻也對信件本身的真實Xing產生了懷疑。

“這會不會是假消息?故意放出來迷惑我們的?”

北緯就提出了疑問,這封信里透露出的消息太重要了,而得來又太輕易,輕易到讓人不敢置信。

好在有阿德在,他雖然不方便在書信的渠道問題上多開口,不過問問這封信的來源,質疑一下消息的真假,還是能夠讓人理解的。安娜既然把信拿過來,想必也準備好接受這邊的詢問,否則就不需要把杰克和茱莉一起拉來壯膽了。

“好吧,安娜小姐,我們需要詢問你幾個問題……”

經過一番詳細交談,基本弄清了這封信的來龍去脈,確實也和大家先前猜想的差不多。事實上安娜本人對于突然收到這封信件也感到很意外,她和那個叫威廉姆的德國小伙子并不太熟悉,到現在連他長得什么樣都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是有這么個人,當初在臺灣島上的時候只說過幾句話而已。

“原來只是單相思啊……那更有可能是策略了,他們想玩蔣干盜書嗎?”

現在就連林峰等人也開始傾向于這是一條計略,畢竟莫名其妙送一封信到敵對陣營,在信里面還把己方的軍事部署吹噓一通……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的事情。安娜對那小伙兒印象不深,但至少記得他絕不傻,還挺聰明伶俐的,很受上司賞識。

不過對于這群中國人的警惕想法,這位意大利的貴族小姐卻很有些不以為然。安娜向來很清楚自己的位份,幾乎從來不進入他們的議事廳,偶爾撞見他們在商議事情的時候也多半會主動避開,但這一次,她在猶豫了很久之后,還是遲疑的開了口:

“趙先生,林先生,你們恐怕多慮了,漢斯總督是個很精明的人,但他不會施行這種策略。”

“噢?為什么?”

阿德瞇起眼睛,安娜在這時候發言其實是不太合適的,如果說對了還好一說錯一句話,卻很容易讓人懷疑到她自己身上去。以這個女人的聰慧,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不過她既然主動把這信件公開出來,又在這時候發言,本身也就是一種姿態,表明了她對這個集體的認同態度。

“因為無論是漢斯總督,還是大員島上的其他歐洲人,他們完全不了解你們。在他們的印象中,所有中國人都應該是一個樣子的……漢斯總督也許會使用一些謀略,但肯定不包括這么復雜的手段。據我猜想,威廉姆恐怕根本就沒想過,這里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能看懂他的書信文字。”

安娜說得很隱諱,但大家依然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在那些西方殖民者眼中,東方人只是些土著,遠不如他們的文明先進,所以他們哪怕是用計策,也根本不屑于用太費腦子的方法。這條很容易理解——因為穿越眾也是同樣這么看待對方的。

“有點道理,我們往廣州發電報不是也從來不用密碼么。”

解席沉吟道,本來按照安全條例,他們和廣州的情報機構聯絡是需要使用密碼的,不過實際使用的時候給省略掉了,反正這年頭除了他們沒人會用無線電,加密解密白白多一道手續,浪費時間而已。

——那個德國小伙子大約也認為:在中國人面前,德語本身就是天生的密碼,根本不需要考慮保密Xing?

“但是上次那個西班牙人送信過來,他應該知道我們中有人能看懂德語的。”

趙立德思慮周密,但安娜卻笑著搖搖頭:

“請相信我,西班牙人就算知道這一點,也肯定不會告訴別人。更不可能告訴荷蘭……你們不是早就知道的么:新教勢力和天主教勢力之間一直有沖突的。他們也許可以湊到一起打劫,但永遠不會真心合作。”

阿德沉吟片刻,回頭問道:

“教授,您怎么看?”

“如果這是個策略的話,他們的目地是什么?為何要向我們透露這些信息?對他們自己有何益處?”

李明遠老教授提出一連串疑問,讓大家都陷入沉思。

“恐嚇?”敖薩揚猜測到,但隨即自己先搖頭,“不會,上次他們就應該知道,恐嚇對我們毫無用處。”

…………

眾人思慮良久,都想不出荷蘭人故弄玄虛的理由何在。不過按照福爾摩斯那著名理論: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選項之后,剩下那個,無論看起來怎么不可思議,也必然是正確答案。

“難道這些消息是真的?那個精蟲上腦的德國小伙當真把自家軍事部署裝入信封,主動送到敵人面前,就為了博美人一笑?”

大家還是感到難以置信,而這時最先提出疑問的北緯卻嘿嘿一笑:

“光是坐在家里猜測,也猜不出個子丑寅卯來。眼見為實,我們去實地偵查一下好了。巴達維亞是遠了點,呂宋可就在東面,比到廈門還近呢。”

北緯看看周圍眾人,笑瞇瞇露出一口小虎牙:

“有誰愿意報名的?咱們一起去菲律賓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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