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274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2
二七一 “大捷”(上)
北京,紫禁城,大明帝國的核心中樞所在。

    已是深夜,皇宮規矩森嚴,各宮大門緊閉不說,就是火燭也大都熄滅,紫禁城中黑壓壓一片,唯有乾清宮一帶依然燈火通明。

    這里便是明朝皇帝日常辦公和起居的地方,當今天子朱由檢極其勤政,像這樣批閱奏折干到深更半夜乃是常事。雖是中夜露重,卻仍有許多太監侍衛昂首站立于宮室外廊兩側,隨時等待里面一聲呼喚,馬上為之四處奔走。

    此時的崇禎皇帝朱由檢虛歲剛剛過二十二歲,登基卻已有四年,雖然在後世的歷史書中他是個悲劇人物,但在當時,尤其是剛剛登基為帝那幾年,朱由檢在朝堂和民間的聲望都非常高,以至于被稱為“聖人出”。

    ——想想看,從他的曾祖父嘉靖……甚至更早一點的正德開始,明帝國連續若干代皇帝居然沒一個正常的︰要麼是酷愛游山玩水外帶封自己做大將軍;要麼一心修道求長生;要麼就是幾十年不上朝,還專門跟大臣對著干;再或者就是個短命鬼;到上一代的天啟更夸張︰居然不管朝政,把一切委于太監之手,自己專愛做木匠!

    相比之下朱由檢不好色,不懈怠,每每處理國事到深夜,雖然成效如何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可光是這份勤勉姿態,也足以讓受夠了懶惰皇帝的大臣們激動不已了——熬了好幾十年,總算攤著一個“敬業”的皇帝啦!

    更何況崇禎上台不久便無聲無息解決掉了權勢滔天的九千歲魏忠賢,手段干淨利落,怎麼看都像是個有能力,有魄力的中興之主。雖然兩年前的己巳之變,被東虜打到北京城下,給皇帝的聲望帶來一定影響。但所有罪責都被指責為通敵賣國的薊遼督師袁崇煥所承擔,在活剮了袁之後,皇帝的“英主”光環總算得以保全。

    所以這一時期的崇禎,還不象後面幾年那麼愁苦。雖然作為一個才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他的鬢角邊上竟然已經出現了幾絲白發。但總體而言,此時的大明皇帝依然是銳氣十足,對未來還充滿了信心。

    此刻,朱由檢才剛剛批閱完一疊奏折,示意旁邊小太監抱下去,明日一早就要發往內閣副署。他本人則有些輕松的伸了個懶腰,喝了一口茶水。旁邊立即有人端上來一碟桂花糕,說是皇後娘娘知道萬歲爺每每操勞國事到深夜,親手制作了這些小點心,企盼萬歲爺多多保重龍體……

    崇禎用了幾塊,眼楮卻又落到桌岸旁另外一疊高高奏章上。批閱奏章對于很多皇帝屬于辛苦活兒,但崇禎登基時間還不算太久,對于這項工作還沒有產生厭煩感。現在的朱由檢還好像一個勤勞老農民,見不得地里有雜草。每日奏章,不管多累,必定要處理完畢才肯休息。所以只略微休息了一下,這位年輕的大明皇帝又開始投身于無窮無盡的工作中去。

    ……照例是先翻看“引黃”和“貼黃”,那是通政司預覽官員們寫的關于奏折內容的介紹以及綱要,皇帝根據這些內容來判斷哪些奏章屬于緊急事務,要盡快做出回應,而哪些不過常例,可以不理會或是拖一拖。

    其中有關軍事方面的“塘報”歷來都是政府重點關注目標,凡有關軍務,下面總是以最快速度報上來的,崇禎以前在批閱時也總是優先尋找塘報。只是最近他有點怕看見這方面的東西——報上來的總是戰敗,戰敗……幾乎每一份塘報都是一個窟窿,需要朝廷拿出大批錢糧物資去彌補,還未必能補得上。

    麻煩歸麻煩,事情總還要做——當朱由檢看到奏折中有一份標注來自福建的軍務塘報時,他依然拿了起來,眼楮隨便瞄了一眼,然後,便愣住了。

    ——大捷?居然是大捷?

    崇禎帝有些驚奇的又看了一眼那道奏折首頁,沒錯——“臣巡撫福建地方兼右金都御史熊文燦報捷瓊州大勝,兼議南海平定折”——是報捷文書沒錯,報上來的還是大勝。

    可憐的崇禎皇帝,最近日常看到的壞消息太多,好消息太少,以至于看到這份報捷文書都有點不敢相信。而且他感覺有些奇怪——上次朝廷收到這樣的大捷消息,還是在西南夷叛軍頭目授首,“奢安之亂”被平定的時候。那一回通政司剛收到捷報就馬上疾傳入宮,路上傳遞文書的侍衛太監都是一路小跑,送奏折上來的秉筆太監還特地將其放在第一本最醒目的位置……總之就是一片喜氣洋洋,恨不得馬上傳遍天下知曉。哪會像現在這樣,隨隨便便和其它雜事奏折放在一起,一副無關緊要架勢。

    崇禎想了想,聖天子日理萬機,但有些事情終歸還是有印象的,他回過頭在另一堆奏折中翻翻找找,果然又找到一份來自廣東的塘報,是兩廣總督發來的——“臣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廣東地方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王尊德報瓊州大捷折”……又是大捷?

    望著這兩份奏捷文報,朱由檢面露疑惑之色。關于瓊州府的事情他已經沒多少概念了,畢竟那地方太遠。不過當皇帝的目光落到案頭一面小鏡子上時,馬上就回想起來——那島子好像是被一伙海外來客佔了去?那幫人還進貢過一套極好的大玻璃鏡子屏風,只可惜在某次內宮寵妃們的爭執中被自己一怒打碎了。

    在平靜下來以後心底也曾頗有悔意,畢竟那麼好的大玻璃鏡天下難尋,但皇帝的威嚴讓他不能顯出絲毫動搖。後來有巧手匠人從碎片中挑選了比較大的,又重新打磨出幾面小圓鏡,分發給了各宮嬪妃,自己也留下一面。映照人像倒依然很清晰很完美,可惜只能在洗臉時候用用了。

    “對于那些……髡人,兩廣和福建還是決定出兵剿滅啦?”

    崇禎隨口問道,被詢問對象乃是站在桌岸旁的秉筆太監。本來按照大明朝規,嬪妃及太監是嚴禁干涉政務的,連談論都不行,違者立即杖斃。但秉筆太監有些特殊——設立這個職位本就是在天子疲勞時代為閱讀奏章,以及替天子代筆寫詔書,因此在這個職位上肯定難免接觸到朝政。

    皇帝也是人,肯定會受到身邊人影響,有時候秉筆太監一句話,或者哪怕僅僅是調整下放置奏章的順序,都可能影響到某項政策的成敗,或是某位官員的前途命運。當年魏忠賢就是在這個位置上發跡起來,不過最後也因此而喪命。

    有九千歲的例子在前面不遠,眼下這位秉筆太監豈敢多說一句話。雖然皇帝的問話不能不答,他卻只敢用最簡單的詞句應了一聲︰“是”。

    崇禎搖搖頭,他也知道對方的顧慮。不過話說回來,他用這個人也正是因為此人平素膽小謹慎,決計不敢多嘴多舌。只是難得收到捷報,心情不錯,卻沒人能夠與自己分享談論下,未免略感郁悶。

    “既是地方上決定剿滅,也就罷了,回頭讓他們送幾個制鏡工匠過來。王德化,批紅時記得提醒朕。”

    “……是,皇爺。”

    秉筆太監王德化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他是看過這兩本奏折的,自然知道通政司為何輕描淡寫處理過去,而自己也不敢主動介入的原因之所在——能討皇帝歡心的機會可不好找,如果那兩份“報捷”文書沒問題,早就大鳴大放報上來了,怎麼還可能等到皇帝自己發現?

    果然,崇禎帝在翻看了幾頁奏折之後,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不等奏折看完,他又馬上翻開另外一份,對照著再看一遍,方才皺眉道︰

    “不是說要從髡人手中收復失地麼?怎麼是聯同髡人,反把西洋夷人給剿了?”

    年輕的大明皇帝眉頭緊鎖,登基數年,親歷政務那麼久,朱由檢對于朝臣們欺上瞞下的把戲早就有所覺察。在發現這兩份捷報明顯不對勁之後,朱由檢今晚原本很好的心情開始慢慢變化了。

    想了想,崇禎帝把兩份奏折都予以留中,他需要從更多渠道了解信息。

    …………

    明王朝的情報消息來源還是比較廣的,短短幾天以後,另外一條渠道關于瓊州府之戰的詳細報告就送到了崇禎帝面前——在錦衣衛這個組織還能正常發揮作用的時候,只要皇帝願意去了解,地方上想要隱瞞訊息並不容易。

    “欺君!他們這是欺君之罪!”

    終于了解到事實真相的大明皇帝怒不可遏,接連砸碎了好幾個貢品陶瓷鎮紙——地方督撫擅自勾聯外番西夷已經讓他極度不爽了,到頭來還是打敗仗當然讓他更不高興。

    至于那幫老官油子在戰敗後想出來推卸責任的方式,倒是沒讓崇禎帝太過惱怒——他對于西洋夷人本就沒什麼好感,一點都不為他們感到委屈。真正讓崇禎感到極度惱火的,還是一種被欺騙後的挫敗感。

    這位崇禎皇帝生平,最討厭就是手下官員欺騙他。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3
二七二 “大捷”(下)
按照史書上的評價。朱由檢,這位歷史上著名的悲劇皇帝性格中有個非常大的缺陷——那就是多疑,尤其是對手下臣子不信任。

    皇帝和大臣爭奪對國家政策的主導權,這種政治斗爭本就貫穿了整個大明王朝的全部歷史。前期是朱元璋,朱棣等牛人絕對強勢,把臣子們壓得死死的,到中期開始漸漸放松,到了後期,文臣們就開始漸漸佔據上風了。

    這種跡象自嘉靖年間就開始,到萬歷時代表現的最厲害。萬歷死後,光宗泰昌帝一月即崩,矛盾能沒爆發出來。而到了天啟手里,木匠皇帝把朝政全部丟給魏忠賢,順帶著也把矛盾給轉移了過去。當時的社會主要矛盾變成了讀書人和死太監之間的斗爭,皇帝倒是相對超脫了不少,受到的指責也不太多。

    從這一點上看,天啟皇帝朱由校這個人究竟是失職帝王還是大智若愚,倒也難說——畢竟,他在位的時候,明王朝好歹還能壓得住滿洲人,內部倒也沒亂成後來那個樣子。

    只不過到了崇禎手中。他快手快腳收拾掉了九千歲,從此沒人可以做替罪羊了。于是他老兄不得不親自面臨和大臣們的博弈。

    這位悲劇皇帝一生中除了抗擊滿清,處理叛亂之外,就是將更多心力用于削弱文官集團的勢力,但是並沒有取得多少成效。他努力想要學習太祖成祖的強勢,卻又完全達不到老祖宗們的水準。他的斗爭手段相當幼稚,而且往往起到反作用。

    比方說,為了在群臣心目中保持“聖心難測”的印象,崇禎常常把下頭報上來需要獎勵或懲罰的名單隨意刪改,有時干脆就互相調換下。自以為這樣讓下面摸不著頭腦,覺得上司心思不可測,一定很高明。

    殊不知他這樣一搞,本來立下功勞該受獎的莫名其妙被貶職了,而本應該受到懲罰的卻反倒升官,確實搞得下面都摸不著頭腦,但對皇帝的印象可絕對不會是正面。

    另有一次,他在批示過某項任命之後,一時心血來潮,從旁邊《縉紳錄》中隨便找了個名字添上晉升名單,還特地注明兩個字︰“御史”,于是吏部官員們翻山蹈海滿世界去查找那位幸運的新任御史大人,結果發現那是個早就致仕在家的老頭兒,而且于兩個月前剛剛過世……

    基本上,崇禎在位時期,皇帝與臣子的關系可以說是歷史上最為古怪的一個階段——相互仇視,卻又相互依存。相互利用,而又相互戒備。崇禎帝在歷史上除了以上吊自殺出名。還留下了若干項非常著名的紀錄——他老兄在位十七年,換了差不多二十來個首輔;五十來個內閣大學士;以及十四個兵部尚書——都是正式任命的,掛兵部尚書餃的名譽尚書不算在內;此外還撤換了十七個刑部尚書;殺了十一個督師和總督……總之,在崇禎朝,中央級別高官能干得超過一年的,實在不多。

    君視臣如草芥 臣視君如寇仇,朱由檢這麼亂搞,手下人雖然礙于他的皇帝身份只好忍氣吞聲。不過真到了國家風雨飄搖的時候,願意跟他同心協力的也沒幾個了——崇禎十六年的元旦,按規矩滿朝文武在新年第一天都要去向皇帝朝賀的,結果竟然只到了兩個人,其他人不約而同,統統放了皇帝鴿子。至十七年則更慘,竟然一個人都不來了。

    後來闖軍破京,清兵入關,滿朝文武各奔東西,就剩一老太監陪著皇帝上吊,崇禎固然是在遺書中大罵“臣皆亡國之臣”,可站在那些大臣的立場上想想,這個主子也委實太不好伺候……

    當然,所有這一切。在崇禎四年的時候還沒怎麼表現出來,不過也快了——就在這一年中,崇禎皇帝改變他剛上任時壓制宦官的政策,開始向各處派遣宦官內侍作為監軍。甚至還派了一個叫張彝憲的太監去直接管理戶部和工部兩處的錢糧出入及物資生產業務,大臣們勸諫他別這麼干,朱由檢卻理直氣壯回應︰

    “苟群臣殫心為國,朕何事乎內臣。”——要是你們這幫兔崽子能全心全意干活兒,老子當然不會去找太監來做事!

    大臣們無言以對,這說明皇帝已經不信任臣子了。對于一個不相信員工,寧肯讓家奴來管理企業的老板,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這一次,西南官員對于瓊州戰事的處置,恰好趕在皇帝對大臣產生疑心的當口上。崇禎其實並不在乎剿滅的是髡人還是夷人,但他在意下面對他的態度。

    只是還沒等崇禎考慮好要如何處置那些膽大妄為的地方官,從兩廣又發來一封新的奏折。這一次的奏折內容相當清楚明晰,甚至連引黃貼黃都用不著——奏章的封皮是用白色包裹,意味這是一封報喪的奏書。

    “王存思卒于任上……”

    這個消息讓剛剛還怒火滿腔想要收拾兩廣總督的朱由檢為之一怔,人死為大,無論如何王尊德死在任期內,算是因公殉職,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皇帝也不好輕易給他加罪名。

    另一方面,兩廣和福建地區又送來了一批據說是剿滅西洋夷人的戰利品。包括各種各樣的軍旗,軍裝,西洋人所用的武器,火炮之類,廣東方面甚至還押送來十多名俘虜,只是因為路途遙遠,水土不服,解入京師後就大都生病。喉嚨嘶啞,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一個個紅眉毛綠眼楮的,自是西洋夷人無疑。

    有了這些實際東西作為證據,再要說他們欺君罔上好像就有點不太合適了?朱由檢畢竟是個年輕人,心思轉變的快,在最初的怒火熄去以後,總算可以比較理智的看待問題。

    正在猶豫之際,恰巧又看到一篇奏折,乃是錦衣衛指揮祖澤傅上書,請求允許他前往東北戰場救援其父——他老爹的名字叫祖大壽,關寧軍中宿將,如今正被滿洲軍包圍在大凌河城。崇禎看了看那奏章,祖澤傅雖是武將,文章倒寫得不錯。奏折上說為人臣要盡忠,為人子要盡孝,父親身為大明將官被敵人包圍,自己哪怕單身一人也要前去營救雲雲……

    不過崇禎一眼便看穿了那小子的花花肚腸——這又是變著法子催朝廷派援軍呢。滿洲人實在不好對付,前些日子孫承宗好容易從山東湊出孔有德一支軍馬,拖拖拉拉半天都不肯出發,如今剛到吳橋,駐在那里以糧餉不繼為由死活不肯挪窩了……

    不過朱由檢平素對于這位小將頗為欣賞,這時候也只好裝做糊涂,只是溫言撫慰。說是國家需要他這樣的少年英杰,不能允許他孑身輕赴險地。後面又加了一句︰援軍之事,朝廷自會考慮,也算是安撫其心。

    之後反過來再看待西南戰事,想法又所不同——崇禎現在總算明白,王尊德固然是人之將死,無所顧忌,為何卻連熊文燦那個平日里八面玲瓏的琉璃蛋兒都敢于在自己面前裝神弄鬼了。

    “大捷……哼哼,姑且就算是大捷吧。”

    想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決定,且順著那些疆臣一回。捏著鼻子認下這場大捷吧,這個遲暮帝國需要更多的勝利來鼓舞人心。哪怕不是最初計劃中的也行。

    于是崇禎按照慣例,向朝臣們宣布了這一喜訊,並且把繳獲的夷人旗幟軍衣送往太廟祭告先皇——當初在他兄長天啟手里,明軍與荷蘭人在澎湖大戰過數場,雖然收復澎湖,卻終究未能獲得全勝。如今前往太廟祭告其兄倒也心安理得——弟弟我完成了您的未盡之志,把佔據南海的西洋人給掃平啦。雖然只是順手,可好歹也算一份功績麼!

    在得到皇帝認可這份捷報的消息後,朝廷和內宮也開始活躍起來。周後與田袁兩位妃子都盛裝前來向他表示了祝賀,御史翰林們也開始 里啪啦上賀表,一切似乎轉入良性軌道,這讓崇禎對自己的決定非常滿意,對于王尊德熊文燦的怨念也消除的差不多了。

    抽空,他也考慮了一下督撫們在隨著捷報奏折一起提出的,關于如何處理瓊州島髡人問題的建議——不管怎麼樣,王尊德熊文燦這些人還是比較負責的地方官。在向皇帝申報喜訊的同時,也沒忘記為朝廷謀劃後續事務。如何解決那些短毛的問題,依然是當務之急。

    剿是剿不動的了,那剩下也只有招撫。經過這一場大戰,短毛徹底證明了他們的火力。“以髡制夷”作為唯一可行之策被兩位督撫都慎重寫在了奏報中。王尊德更是在他的遺表中用進士才子的生花妙筆,詳細敘述了那一天在看到髡人鋼鐵巨船縱橫馳騁于珠江時的震撼心情,雖然北京這邊沒什麼人相信,覺得是老家伙臨死前眼花糊涂,但既然地方官都主張要招撫,崇禎皇帝也就傾向于接受他們的建議。

    ——此時的崇禎還沒有後期那麼剛愎,還能听得進一些意見。

    乙丑日,朝廷發下令諭︰追贈故兩廣總督王尊德為兵部尚書;封賞瓊州一戰中的有功人員;同時令福建巡撫熊文燦主持對瓊州島上髡人集團的招撫事宜。

    在來到這個時代整整三年之後,瓊海號上的時空穿越者,作為一股政治勢力,終于被大明王朝所承認。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3
二七三戰後事宜
公元一六三一年,十一月,在經歷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激烈大戰之後,大明王朝終於不得不放棄依靠武力剿滅瓊州府短毛勢力的念頭,轉而考慮些比較溫和的手段。

    隨著北京城中皇帝旨意的下達,這個規模龐大,運轉緩慢的政權開始正​​式把“瓊州髡人”作為一股可以與之打交道的政治勢力對待,而不像先前那樣僅僅視之為叛逆了。

    對於穿越眾們,這當然是一個好消息。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完全無暇顧及明王朝的反應,因為接二連三冒出來的諸多“戰後事宜”,讓原以為戰爭結束後就可以放鬆一點的短毛們個個焦頭爛額……

    首先就是收納本年度糧稅的事情,本來這事兒在打仗之前就該進行。只是當時所有人都忙於備戰,上頭短毛大爺們顧不到,下面小吏自然也樂得輕鬆,拖拖拉拉的,這件事情就被耽擱了。

    不過官府可以忘記,下面那些納稅戶可不敢忘。自古官字兩張口,現在是上面一時疏忽沒想到要來收稅,到時候卻反口一噴:你們這些刁民蓄意逃稅!說不定就是幾倍的重罰下來啦——大明胥吏玩這套很熟練的,雖說現在瓊州島上是短毛當權,可下頭小吏還都是原來那些人,難保這一手不再被用出來。

    更何況短毛這次是打了大勝仗,朝廷出動好幾萬大軍,還拉上西洋夷人充當先鋒,卻連海灘都沒能走出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現在就是最遲鈍的人也能判斷出:這瓊州島上一切以後必定是短毛說了算,既然以後一直都要在短毛手裡混飯吃,那這時候還不放聰明點,趕緊主動來投效麼?

於是,在經過了幾天的消息傳播期之後,從十一月初開始,瓊州島上各地就陸續有人牽牛驅馬,推著大車小車前來主動向短毛納糧完稅了。去年已經向短毛交納過物資錢糧的富戶們自不用說,這時候都舉著去年發給的“標兵戶”“模範戶”之類牌匾,敲鑼打鼓的前來祝賀。而很多本來屬於官紳免徵地,去年時短毛都沒敢去騷擾的,這時候卻也自動找上門來,表示要“勞軍”。

    穿越眾這邊也能想到他們的心思——所謂“官紳免徵”不過是大明的規矩,去年短毛沒去動他們只是因為立足未穩,不想樹敵太多而已。這一點那些士紳自己也清楚。到了現在,既然短毛已經在島上站穩腳跟,這些以明帝國官職作為靠山的家族當然也不會逍遙太久了——短毛們連大明的皇帝都不鳥,怎麼可能在乎大明的官兒?

    能夠做到一個大家族掌門人的,肯定不會是傻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他們肯定明白。既然明帝國的勢力已不太可能捲土重來,那麼及時轉變立場,盡可能保持家族延續下去才是上策。

    而且,經過一年多的冷眼旁觀,短毛已經證明他們的統治能力並不差,比起明王朝的短視和愚蠢,短毛的政策在很多方面都要遠遠超出。前些日子凡是與短毛合作的商家,地主,甚至是普通農戶都取得了相當大的好處——那些士紳雖然不加入,卻都看著呢。

    在這種情況下,就是當初對戰鬥結果最為樂觀的解席等人也沒料到,他們所取得的這場“反圍剿”戰鬥的勝利,其效果居然如此之大——從十月末開始,前來“勞軍”以及“慰問”的本地鄉紳就絡繹不絕。那些當初他們想要去拜訪,卻遭到婉拒的很多書香大戶,其當家人物這時候卻主動找上門來,不惜在門房等上好幾個鐘頭,喝上一肚子清茶,只是為了能和短毛首領說上一兩句話……

    臨高方面自然是以李明遠教授為首,瓊州府這邊則由解席帶頭,但其實所有人都要出面接待——否則人手不夠。整整半個多月,穿越眾都忙著接待“人民來訪”。

    ——首先要熱情接受對方的祝賀,並且向對方表示最誠摯的感謝,之後就彼此都關心的話題……主要是關於這些大明王朝士紳在短毛統治下的地位問題……進行一系列友好而親切的交談,向對方充分傳達短毛將建設一個和諧社會的美好願景……等等諸如此類。談話的基調乃是根據李老爺子和參謀組共同製定出的底稿來進行,無非就是那幾句,不過那些士紳們想听的也就是這幾句,基本上都會滿意而歸。

    對於有更進一步合作要求的——主要在商業方面,則由林峰或茱莉這類“專業人士”出面接待。如果是以前,讓茱莉這樣的女性去和別人談商業合作,很可能會被認為是不尊重對方的表現。但是現在,這位女掌櫃的名聲已經流傳在外,那些家族首腦們反而為能夠和這位傳奇女性當面對話為榮,再也不敢對其有絲毫小覷。

    除了士紳富戶向短毛表示臣服之外,海南島上其它地區的前明官府也逐漸改變了他們的態度。本來,除了短毛直接佔領的臨高,瓊州兩地,以及夾在兩地間的澄邁有點搖擺不定外,島上其它地方的官府仍然是奉大明為正朔。

    當然他們既沒有能力,也不敢直接出兵來討伐短毛,但對於這邊的統治也完全不加以理睬,除非要錢要糧的時候倒是會大大方方伸手,不過打過來的報告也依然是發給大明的瓊州府官員,準確說是發給王璞——儘管人人都知道王璞終究還要從短毛手裡要錢要糧,而非從大陸上調撥。

    先前穿越眾倒是容忍了他們這種兩面派行為,對於地方上的物資要求也盡量予以滿足。本來穿越眾對於這些州縣的要求並不高——花錢買個平安,別給瓊州這邊找麻煩就行。工業組所需要的不少礦產資源和原材料是需要從各地購入的。拿人手短,依靠這些物資的力量,這一年來當地官府對於老百姓把礦石原料賣給短毛基本採取了默認態度,雖不主動支持,卻也從來沒阻撓過。

    不過同樣是在這場大戰之後,用不著短毛方面表露出來,那些地方政府官員們自己就意識到——原來的觀望騎牆態度快要行不通了。攘外更要安內,在擺脫了外部威脅之後,短毛軍遲早會把注意力轉向瓊島內部。中國人歷來注重大一統,瓊州島作為一個整體,短毛肯定不會再容忍其它州縣游離於他們的統治之外。

    於是,從十一月開始,先是附近的安定,文昌,儋州,然後就是稍遠一點的昌化,感恩,樂會,文昌等縣……最後包括處在島嶼最南面的陵水,萬州,崖州等地,其官府先後派來了縣中主簿,佐吏等二三號人物,攜帶了龍誕犀角等珍稀土特產,前來探聽消息。

    對於這些人,穿越眾這邊是安排了王璞,嚴文​​昌等人去接待。因為到現在為止,他們其實還不太會和明王朝的官員打交道。跟本地官員的交流是在己方佔據了絕對優勢,根本不用在乎對面想法的前提下得以進行;而先前和明朝大陸官員的談判則是在半對抗,半敷衍的氣氛中展開;對於當前這種雖然佔據大義名份,卻還不能完全控制局面,彼此之間相對較為平等條件下的交流,他們還不太能控制好尺度。

    好在王璞對這方面卻很擅長,他的身份也很合適——即使在原來那個明王朝的官僚系統中,王璞也是那些人的上司。在接見那些人時,擺出長官的架子也是理所當然。只不過讓那些小吏們頗感意外的是,這位王推官大人明明是為短毛在幹活的,也是在短毛的允許下才能出面。可在會談中卻居​​然一本正經告誡他們:在具體的行政事務上,他們要聽從瓊州府的安排。但在是非觀念上,卻要繼續向大明朝保持忠誠!

    這種看起來自相矛盾的說法讓那些地方官員們迷惑不已——不是說變天了麼?對此王璞則很快樂的告訴他們:短毛無意反叛大明,關於招撫的事情很快就會有個定論,短毛在明王朝的地位問題不久就會得到解決。

    這也許只是王介山的個人執念,但對於那些本來就是明朝士子出身的地方官員們,卻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既然仍是在為大明效力,他們在執行來自瓊州府的命令時,心理壓力就會減小許多,不必擔心因此背上叛逆之名。這樣哪怕到時候朝廷再要追究起來,他們也有託辭可以解釋了。

    最終,通過王璞等人的斡旋,瓊州島上三州十縣,除去原來就被短毛佔領的臨高,瓊山兩地外,其它各處官衙的首腦人物,陸續派人攜帶記錄著本地人口錢糧的簿冊,於崇禎四年的最後一個月中,先後來到州府,正式向短毛表示輸誠。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然而就在穿越眾們以為從此之後島上將會是他們的天下之時,一樁意外事件卻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十一月十五日,正當瓊州府眾人聚在一起,度過他們來到明朝後的第二個紀念日時,從臨高方面忽然傳來一條消息:

    地質勘探組的首腦人物舒中被人扣押了!而扣押他的,竟然是一直以來同他們合作愉快的那處“花腳黎”寨子。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3
二七四 緣由
“扣押我們的人?現在?”

    當瓊州府眾人聽到這條消息時。大家的第一反應是荒謬。如果是剛剛登陸的時候,那些黎人這麼幹倒還能理解。可目前這種態勢,就連官府都給打趴下了,小小一個黎寨還敢挑上他們找麻煩?實在令人有些想不通。

    “他們賣礦石想要漲價?”

    林峰首先想到經濟方面,最初一段時間穿越眾的硝石供應完全來自於這家寨子的山洞。現在雖然另外找到幾處硝石礦源,又通過外購與化學合成使得炸藥原料的來源多樣化,但這家黎寨提供的硝石依然屬於重要戰略物資——他們家的硝石質量比較好。

    前世裡經常聽說的鐵礦石爭端,使得穿越眾首先想到巴西淡水河谷,難道這些黎人也想坐地起價?不過在這個年代,穿越眾的工業可沒什麼競爭對手,那些硝石除了他們短毛需要之外,在島上並沒有其它人想要。沒有競爭,憑什麼漲價呢?而且從以往記錄來看,這家寨子也不是那麼貪心的,應該不會這麼有“經濟意識”吧。

    “難道是民族矛盾又要激化?”

    龐雨也提出一種可能,在海南島上,漢人和少數民族之間的衝突時有發生,矛盾積累到一定地步便會爆發。所以龐雨等人先前察看官府的記錄時就發現一條規律:幾乎每隔兩到三年,規模或大或小,海南島總會冒出幾場“黎亂”來,多年來從無例外。

    雖然他們一直以來都很注意民族政策。但擋不住自然規律啊:畢竟漢人大都是移民,來島上開墾種地,肯定會搶占到原本土生民族的生存資源。而短毛髮展大工業更是要求開山炸石,建壩截水……破壞自然環境在所難免。黎人可從來不是甘於忍氣吞聲的主兒,他們家族內部的爭執都可能拔刀相向,更不用說一致對外的時候。

    不過仔細想想又不太像——這家花腳黎寨子和他們交往最多,在海南島上所有少數民族部落中,這家黎寨應該最清楚他們短毛的力量。那個黎寨頭目雖然年輕,卻很穩重,就算島上漢黎之間鬧矛盾,要找麻煩也不大可能是從他們開始吧?

    “叫我說,舒中那小子,該不是把人黎家妹妹肚子搞大了,提上褲子又不想認賬,才被人扣押的吧?”

    能提出這方面構想的不會有別人,肯定是農業組的張宇同學,他帶隊來瓊州府收購耕牛,此時正好在場。張宇的想法先是遭到大夥兒一致唾棄——舒中的小尾巴這里人人都見過,雖然粉可愛粉可愛,卻根本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人家舒中好歹也是長在紅旗下的新青年,豈會做這種禽獸事情!

    不過,沒過多久,從臨高方面又發來一封較為詳細的電報——居然真是因為女人!雖然沒有章魚想得那麼齷齪,卻也確實和那小姑娘有關。

    舒中雖然被扣押,倒沒受什麼虐待,他甚至親筆寫了一封信託人送回來,較為詳細的介紹了整件事。事情的起因很搞笑——那小丫頭天天跟舒中混在一起。兩人自是很熟悉的。小姑娘有什麼話也愛和他說,於是就在前幾天,這位黎家妹妹告訴他,說自己快要紋面了。

    黎族女子成年之後就要在面頰和額頭上刺花紋,也許他們覺得這樣很好看,但現代人的審美觀可接受不了這個,舒中當然表示反對。但小姑娘卻說這是他們的習俗,改不了的。舒中登時大怒——文明人麼,總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仗著平時跟那黎寨的關係還不錯,舒中直接跑去跟她哥哥,也就是黎寨的新頭人去談。

    兩個年輕人開頭交流的還行,坐在一起幹掉了好幾瓶苞谷酒。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喝太多酒的關係,舒中說了些不知輕重的話。他原先只想讓那小妹子不要紋面的,卻不知怎的擴大為對這種紋面習俗的反對,然後,在和年輕頭人的爭執中,又變成了對整個黎族落後文明和愚昧文化的嘲笑……

    這場爭論最後是怎麼收場的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好像是狠狠乾了一架。等到舒中從劇烈頭痛中清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關起來了。他對自己的行為很後悔,但對方似乎也被他刺激的不輕。甚至不願聽他的道歉——人家放出話來,要你們短毛的頭領出面解決這事兒!

    “靠,還以為多大事呢,不過口舌之爭,至於嗎……”

    當這邊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大夥兒一致對舒中的自作自受表示了鄙視之意。不過問題總要解決,解席和龐雨兩人為此不得不放下手頭事務,專程趕回臨高去向黎寨頭人道歉——當初是他們和黎寨簽訂的合作協議,現在人家也點名要他們兩個出面。

    因為沒搭上順風船,電報裡催的又急,兩人只好騎馬走陸路回去。從瓊州到臨高,以前他們總習慣走海路行動的,因為方便而且快捷,只不過受天氣和航班影響較大。

    然而最近軍事組模仿明帝國的驛站制度,開闢了一條陸上快速通道:在臨高和瓊州之間的官道上,沿途每隔幾十里就設置了一座軍馬站,裡面備有驛馬。如果哪一邊有緊急事務又無法坐船的,就騎馬行動。沿途通過不停換馬,可以一直保持高速狂奔,本來這條官道走路要花兩三天的,現在一天之內就能抵達,據說是比坐船也慢不了多少。

    聽起來真不錯,龐雨和解席決定嚐嚐鮮,誰知這一嚐可吃了大苦頭——他們兩人還都是學過騎馬的,但以前無非閒暇時練習練習,找塊場地走上幾圈而已,到現在真正需要騎在馬上高速奔跑時,兩人才知道這騎馬可遠不像看上去那麼輕鬆自在。

    軍馬站裡用的馬都是西南滇馬品種,個頭矮小。脾氣溫順,但饒是如此,從來不習慣騎馬的解龐二人依然被顛了個七葷八素。他們騎術不精是一方面,從瓊州到臨高的官路質量太差也是原因之一。

    好不容易趕到目的地,在臨高驛站交接馬匹的時候,老解趴在馬上就抱怨開了:

    “我x,就這道路水平,你們也好意思自稱媲美海路?再這麼多跑上兩趟,人沒散架,估計屁股也要爛完了。我說,既然要開闢陸上通道,你們好歹也把這路給修一修嘛……”

    軍馬站裡負責接待的都是些本地孩子,對於這位在短毛中也名聲赫赫的解大頭領的抱怨沒人敢作應答。不過立即卻從場院外面傳來反駁之聲:

    “嗨……解胖子,還真是官氣十足啊,虧咱們還專程來接你……你說得的倒輕巧!以前大夥兒都從海路走的,有幾個人走過這條官道啊?資源人力都不向這邊傾斜,叫我們怎麼修路?”

    外面走進來兩個人,都是瓊海號上當初的旅客同伴,現在正負責道路橋樑這一塊的。為首一個名叫應榮威,江蘇人,穿越時剛剛二十三歲,土木工程道路橋樑專業的,但大學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就穿越了。專業雖然對口,卻沒什麼實際工作經驗。負責道橋組一年多,除了幫助農場,縣城以及主基地裡修建過幾條道路外,道橋組沒出什麼大成績——當然是相對於工業,化學,工程這些厲害專業組而言。這讓小應頗感壓力,於是在不久前向委員會提出申請,希望能再增加人手,好多出成績。

    於是又新調來一個小伙子名叫付羽,今年二十九了。江西人。他倒是工作過好幾年,但以前的工作性質是以開隧道為主,本人通曉精確爆破和地質勘探,登陸明朝後他一直在唐健領導下的軍事部門和野外勘探組任職,直到最近因為道橋部門實在缺人,才被軍轉民抽調過來,充實基建部門的力量。

    應榮威大約有些情緒,兩句話沖得解席一愣一愣——小應其實一直在呼籲要重視陸地交通。只不過從臨高到瓊州,因為中間的澄邁以前不屬於控制區,安全上有些疑慮。加上大家都已習慣從海上通行,這條官道就一直沒怎麼重視,在人力物力等資源方面也沒怎麼上心。

    不過老解現在好歹也算一方大員了,集體對於他顯然很重視,這兩位專程過來接人,當然也不是為了吵架的。旁邊付羽就哈哈一笑,打了個圓場:

    “修整這條道路的計劃其實已經做出了,只是前段時間沒空實施而已,而且當時澄邁不完全受我們控制,建設計劃實施起來也點困難……不過現在這些問題都解決了,只要人力和物資充裕,很快就能開工。”

    這時候小應也冷靜下來,呵呵笑了笑:

    “沒錯兒,正好你們兩個負責人都在——到時候你們瓊州方面可至少要負責提供一半以上的財力和人力噢!”

    幾人說笑了幾句,卻見龐雨依然賴在馬上不肯下來,一問原來是腿麻了,大笑之餘,大夥兒把他扶下來,讓兩個人攙著在地上走了幾個圈子,方才能夠行走如常。

    一行人步行前往臨高城區,龐雨素來是個多心的,這時便忍不住詢問道橋組的建設計劃打算搞多大規模?道路等級如何?最主要是需要多少投資? ——他們瓊州府最近自己也要大搞基建,一時間怕還抽不出太多人力物力。

    應榮威笑笑,點了點腳下:

    “就跟這條路的標準差不多吧……”

    龐雨低頭一看,禁不住大驚失色:

    “哇靠!”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踩在了一片平整的水泥地上。灰白色的水泥硬質路面無聲無息,從腳下一直向著前方延伸。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3
二七五 真相
暈!想不到你們道橋組的水平這麼高……不過有必要建造這麼高等級的硬質路面嗎? ”

    龐雨訝然道,但專業人員應榮威只是滿不在乎的搖搖頭:

    “土路基配上碎石墊層,表面舖一層水泥砼……無非是鄉村一級的水泥支線路面而已,談不上高標準。”

    “開玩笑,怎麼能按現代標準來衡量,這裡又不要求通汽車!”

    解席也反應過來,難怪這兩位這麼好心,還專程跑來接他們,原來是要瓊州府大出血啊——照這個標準修建一條從臨高通到海口的全水泥公路?那估計要把貿易公司的全部利潤都投進去,而且今後幾年他們別搞基建了,建材組生產出來的水泥全部提供道橋組都未必夠。

    不過,對於老解不需要通車的說法,應榮威和付羽兩人都嘿嘿笑起來:

    “這你可落伍了不是,當初老爺子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等到真把道路修建起來之後,嘿嘿,這車自然就有了……”

    說著,付羽指了指道路前方,果然有車——除了他們穿越眾從瓊海號上帶下來的自行車外,還有好幾輛四輪馬車在路面上跑。

    “現在的臨高,可不是一年前了……”

    付羽意味深長說道,當解龐二人跟著他們走進臨高縣城之後,他們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自從一年前出征瓊州府後,龐雨和解席兩人就沒回來過。雖然兩邊距離並不太遠,交通也還算方便,但他們兩人一直瑣事纏身,如果不是這次要處理舒中的麻煩事,他們還抽不出空呢。

    然而當他們在時隔一年之後重又回到這處最早佔領的小縣城時,兩人驚訝發現,這裡已經完全變了樣——就這短短一年多時間,穿越者的強大技術能力和規劃意識在臨高得到了充分體現。

    和龐雨當初記憶中那座簡陋,破敗,整座縣城裡連磚砌房子都找不到幾幢的破爛縣城相比,現在的臨高,已經建設的頗有模樣了,甚至可以說:不太像是一座明代城市。

    道路系統的改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在縣城中央,當初悍馬車飛馳過的那條主馬路如今是用水泥重新鋪築過了,兩邊還設置了排水明溝,在道路兩旁都種上了行道樹,差不多和現代城市道路已經沒有太大差別,甚至還要更漂亮一些——在路旁擺放了不少休息座椅,雖然只是用簡單的原木,樹樁等製作出來,卻明顯經過藝術家的挑選加工,充滿了某種自然古樸的藝術氣息。

    道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還擺放著一座石頭燈檯,有類似於日本風格的,也有中國傳統形式,更有一些西洋味道十足的……既可以提供夜間照明,本身又是城市雕塑,作得相當精緻漂亮。

    “怎麼樣?這條景觀路還不錯吧,雖然不像你們貿易公司的'水晶宮'那麼牛,用來鎮鎮明朝土包子卻也足夠了。”

    看到那兩人驚訝的樣子,付羽得意洋洋笑道——門面重要的觀點可不僅僅是商人和建築師知道。

    為了讓解席和龐雨這兩個外路財神同意支持自家的築路計劃,道橋組這回自告奮勇出面搞接待。為此還在城里新開的某家高檔酒樓專門開了一桌。在飯桌上,應榮威和付羽向解龐二人詳細介紹了一年來臨高發生的諸多變化……

    說起來這還和李明遠教授當初的一條​​命令有關。老爺子在這一點上表現的非常有遠見:自從穿越眾正式接手臨高政務之後,他就強令所有相關人員,包括他自己在內,必須在城里辦公,晚上也要住在城市裡,就是他們當初那個倉庫大院宿舍,除非真遇到危險情況,否則不允許縮回白燕灘主基地。

    一開始有人不理解,不過一段時間之後大家都明白了老爺子的用意——這幫人中大部分是貪圖享受的現代小資,短時間內體驗體驗風土人情還行,時間長了,當然就很難忍受明代小縣城的簡陋條件啦。如果是一般遊客,也沒什麼能耐,但這幫人手中可是都掌握著權力的,於是很自然——在這些駐紮在城裡的行政人員要求下,這兩年來工程組對臨高縣城的改造就從來沒斷過。當瓊州府的兄弟們闖出一番局面後,留守家裡的同志們在競爭意識刺激下,對臨高的改造更加上心。

    這種改造主要是集中在藝術方面——在這個原本大都為背包自助遊旅行團的集體裡面,搞藝術出身的人士比例相當高。

    在這裡穿越眾能夠徹底控制的地盤也不算小了,不過其中白燕灘主基地以軍事防禦和工業製造為主,紅牌港口則要負責貨物吞吐和船隻修造,無論唐健,徐慧,還是文德嗣凌寧等人,都不會允許這些藝術家們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亂搞。

    農業組那邊則是天天飄揚著米田共味道,藝術家們肯定不願去的。於是這幫人就把主要精力給放在了既沒人敢管他們,又擁有大量現實觀眾的臨高縣城內……反正這年頭可沒規劃局,隨便他們怎麼折騰,肯定總比原來自發形成的要好。

    “但他們幹得可真不錯,不是麼?起初時咱們可沒想到一條道路上還能做那麼多文章……而且,搞硬質路面可不僅僅是為了好看​​。”

    按照小應的說法,最初他們在城裡修建水泥路其實只是為了自家方便——他們騎著自行車在泥土路上行動實在是太辛苦,下雨天不談了,就是晴天那一身土也讓人受不了。而且還會嚴重影響車輛壽命。於是就修建了幾條水泥路,把臨高縣城和白燕灘主基地,以及紅牌港碼頭和農場等幾處穿越眾活動最頻繁的地區給聯繫起來。

    不過道路修成以後,受益的可不僅僅是穿越眾。而在路上跑的也不限於自行車了——四輪馬車,這種中國古代一直沒能獨立發展起來的交通工具,在穿越眾從安娜小姐那裡獲得一輛原型車後,很快便在機械組同志們手中被山寨出來,並且作了許多改進,臨高的陸路交通正在快速發展。

    “你們這次的騎馬旅行並不打算作為以後的主要發展方向,未來咱們的陸地交通還是以車運為主。無論載人還是載貨,四輪馬車都是現階段最好的交通工具——只要道路配套能跟得上。現在我們在幾處基地間,​​依靠馬車運輸人流物流都已經相當順暢,只是還不能離開這一地區。如果水泥路能夠延伸到瓊州府去,瓊澄臨三地就會真正連成一片……”

    在酒桌上,付羽和小應輪番上陣,想要給解龐二人洗腦,從他們口袋中忽悠出銀子來。不過那兩位一個是“酒精考驗”的前下海公務員,自己都專門忽悠人的。另一位則算是半個業內人員,歷來對於公路系統的高報價深具戒心,道橋二人組說了半天,那邊就是不肯輕易鬆口。扯皮到最後,解龐二人只是表示可以考慮此事,但他們明天首先要去處理舒中那樁麻煩,有什麼話,等從黎寨回來後再說。

    吃完這頓“便飯”之後,兩人又去拜訪了一下李老爺子。他對於舒中的事情似乎並不很著急,軍事組首腦唐健原來還打算做個局部動員,以應對黎寨在軍事上可能的威脅,卻被老爺子勸止住,說那完全沒必要。

    第二日,當解龐二人抵達黎寨之後,他們才明白老爺子為何那麼從容——那位年輕的黎寨頭人雖然還是滿面怒容,但黎寨本身卻平靜依然,完全沒有要和短毛作對的樣子。

    那位頭人居然已經會說普通話,雖然還有點磕磕巴巴的,卻並不妨礙雙方交流。通過一番詳談,解龐二人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問題的癥結並不在於舒中嘲笑黎族文化上——能坐在一起喝酒的也算朋友了,人家其實並不在乎他說的那些醉話。

    那位黎寨頭人真正在乎的,是他的妹妹明顯對舒中有了情意,否則也不會跑去跟他說什麼紋面的事情——黎族女子紋面的另外一重含義就是為丈夫守貞。所以那位黎寨頭人當時就跟舒中說明了:你要我小妹子不紋面?可以——娶了她就行,作為丈夫有權利決定妻子的紋面式樣,也可以選擇不紋。他是很爽快的,但舒中當時卻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面作應答,這才把對方激怒。

    把阿舒關起來,要求短毛中能做主的大人物前來,不是為了道歉,而是要他們來做媒的! ——按照漢人習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不可違抗麼?黎寨裡早就打聽過舒中家里人情況,知道他父母都不在這裡,所以就找他的上司來保媒,這樣他總不能拒絕了吧?

    鬧明白事情真相後,解席與龐雨二人面對面愣了半天。本來按照現代人的規矩,這種事情既然屬於舒中的個人感情問題,他們是不該插手的,不過看著那位頭人殷切的目光,以及遠遠逡巡的那個小丫頭,再回想一下那傢伙以前和小丫頭在一起時的開心模樣……解席要求和舒中見面談一談。

    他們倆很快被帶到了關押人質的地方——正是舒中最愛待的那個岩鹽山洞。老解走進去先看看那傢伙瘦了沒有,結果卻發現此人正沒心沒肺在研究一堆礦石。龐雨忍不住咳嗽一聲。

    舒中回過頭,正看見解席龐雨二人的表情,顯然已經知道他在信中沒好意思說的事情,臉上禁不住紅了一下:

    “你們是來救我出去,還是來作說客的?”

    “當然是來把你弄出去的。不過,作為朋友,兄弟們也想說一句……”

    “——阿舒,你就從了吧!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4
二七六舒中的婚事(上)
……大鐵鍋五十口;小炒鍋及配套鍋鏟八十口;鋼口犁頭三十套;鐵鍬、鋤頭、斧頭,鐵鋸各一百件;菜刀、剪刀各一百五十件,各類粗細縫衣針共一百五十套……”

    龐雨正在念的並非貿易公司進貨單,而是人家黎寨向他們短毛開出的彩禮單子——經過他們兩人一番“誠摯勸說”,舒中也就半推半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其實大夥兒早就看出來,他對那小姑娘當然也有意思,只是人家女孩年紀尚小,舒中臉皮又薄,怕被同伴嘲笑說是怪叔叔之類,才這麼遮遮掩掩的。都這時候了居然還說先訂個婚,過兩年再正式成親什麼,結果人家哥哥一聽又火了——你們短毛又不窮,難道還怕多養個小丫頭兩年?

    話說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推​​脫了,解席也不去跟阿舒那害臊男多羅嗦,直接撥通了對講機,請李明遠教授以男方家長身份應承下這樁親事。之後,對方就提出來這些彩禮要求。

    明代瓊州島上原住民的生產水平一向比較低,很多方面可以說還處在刀耕火種的原始階段。其中最主要就體現在生產工具的落後與匱乏方面,尤其是缺乏鐵器——雖然海南島上金屬礦藏儲量非常豐富,可當地少數民族卻沒有能力開採冶煉,白白守著寶山吃苦頭,不得不接受漢人商販的沉重盤剝——以前用一把鐵犁頭在這裡就可以換到一頭大肥牛,一把剪刀可以換走好幾張上好獸皮,就連一根針都能換到一隻老母雞……即使在短毛過來之後,也就臨高周圍一片受益,更遠的地方,道路不能通暢之處,除了些小本生意的商販貨郎,也依舊無人肯去交易。

    不過這家“花腳黎”寨子和短毛接觸較多,他們的新頭領又是個很有頭腦的年青人——居然能學著說普通話,可見此人相當聰慧而且開明,而且已經受到不少短毛經濟意識的影響。

    光從這張彩禮單子來看,對方顯然早就調查過他們短毛的優勢產業,並針對自身情況作出了取捨:

    短毛貨物中最暢銷的那幾樣東西,布匹黎寨是肯定不需要的,鼎鼎大名的黃道婆就是從黎人手裡學的織布技藝,可見黎族的紡織手藝絲毫不比漢人差。玻璃器皿和鏡子這類東西在他們看來太奢侈,實用性能不大,至於白米,鹽,糖這類消耗品,日常交易就可以獲得,而且即使要了再多也會坐吃山空……

    “所以他們全部要了生產和生活工具?還是可以長久使用的鐵器?倒是挺實惠哈……”

    當解席看到那張龐雨拿回來的彩禮單子時也禁不住微笑,但旁邊舒中的臉色卻有些變了——他跟黎寨關係最近,對本地婚嫁的規矩也較為了解。這里通常流行換婚,雙方家庭之間娶進一個就要嫁出一個,一換一,這樣家庭總勞動人口就不會減少。

    只有家裡沒人去​​換的時候,才會像漢人那樣付彩禮,其實也就相當於彌補另一方家族成員的損失。但無論如何,娶個老婆絕對用不了那麼多彩禮——開玩笑,按照這裡的“行情”,一口鐵鍋就是非常拿得出手的聘禮了,在黎寨裡擁有一整套金屬犁頭,鐵斧,鋤鍬之類生產工具的小伙子絕對相當於後世寶馬男了,哪有這麼獅子大開口,才接一個人過來就要幾十上百套鐵器去換的?

    舒中覺得自己被人當肥豬宰了,再去見那位未來大舅哥的時候臉色自然很不好看。那黎寨頭人似乎也自覺要求過多,臉上有些發紅,又專門向解席等人做了一番解釋——他們寨子裡並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和漢人聯姻的,更何況還是行為古怪的短毛。為了說服那些思想頑固,聲望地位卻都很高的老傢伙們,地位還不太穩固的新頭人必須要讓整個黎寨都能從這樁親事中獲益,這樣才能堵住反對派的嘴。

    解席對此卻毫不在意,不等對方說完就很有氣勢的大手一揮:

    “沒事兒,咱們阿舒付得起……”

    旁邊龐雨也隨手一拍舒中肩膀,嘿嘿笑道:

    “是啊,別看舒中平時吃用隨便得很,他可是咱們中間最大的土財主。”

    ——舒中確實付得起,就算不考慮每個人都擁有一百三十九分之一的集體基金,光他平時掛在賬戶上卻幾乎從沒取用過的“零花錢”,也足夠支付這筆彩禮金了——別人日常生活在城裡,多多少少都要支出。唯獨這傢伙整天鑽深山老林子,要不就在黎寨鄉村等地方蹭吃蹭喝,有錢也沒處花去。兩年下來可著實攢了不少,每次會計師朱月月同學在統計個人賬戶數據的時候,都會感慨說這年頭像這樣不亂花錢的好男人真不多了……

    “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先籌備起來吧,我們回去準備好東西,就來接人。”

    既然已經談妥,這邊也不想再節外生枝。三人打算盡快下山去,才走出寨門沒多遠,卻見前方拐角樹叢中有一角花衣裳一閃而過。龐雨和解席互相笑笑,兩人先是快步走過去一段距離,然後一人摸出一顆土煙坐到路邊上,開始等人。

    足足坐了半個多小時,才見舒中臉色微紅的趕過來。這邊兩人也不多話,踩滅煙頭繼續前進,倒並未象舒中所擔心的那樣調侃他。

    一路無話,直到快要返回縣城的時候,龐雨才指了指舒中臉部,笑道:

    “擦一擦,嘴唇上還有個紅印子​​。”

    “啊?”

    舒中趕緊大力抹嘴,但片刻之後就突然想到——人家小姑娘從來不用什麼口紅的,怎麼可能留下印跡!正要惱怒,卻見那兩傢伙已經溜之大吉,一路上大笑不已。

    …………

    向老李教授和委員會匯報談判結果;再去找程大縣令和李大師爺,請他們用最快速度幫忙籌備一場符合當地習俗的婚禮;然後再向所有穿越眾同伴們發喜帖,要求他們準備禮物——包括瓊州府的也沒放過,用加急電報通知過去了……當舒中要結婚的消息傳開後,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動員起來。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來到這個時代以後第一次有人結婚呢,雖然在這以前團隊裡也有孤男寡女成就了幾對野鴛鴦,不過那多半屬於自由戀愛,臨時同居——哪怕時代有所變化,那些注重女權的現代女們終究要保持自己的矜持和驕傲,在男人沒有跪地求婚,獻上大把玫瑰和鑲鑽戒指之前,可不會輕易把自己嫁出去。

    漢子們和外面女性**的也有,但這種關係就更不正式了。團隊紀律只約束他們不能強迫,卻還沒嚴格到要男人一定負責的地步。因為雙方地位的不平等,就算是女方本身,也很少有人奢望想要個什麼名份的。

    所以在這個集體中,正兒八經舉辦婚禮,這還是第一次。團隊裡所有人都很興奮,就好像自己結婚一樣高興,但大家對於該怎麼操辦這場婚事卻一點頭緒沒有。如果雙方全是自己人,那倒很好辦,大夥兒聚在一起熱鬧一場便罷,也不會有人來計較風俗什麼。

    但既然現在新娘子乃是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一位少數民族,那他們就不得不謹慎些了。這些黎族同胞顯然自尊心比較強,很容易做出一些過激行為——比如說這次的扣押事件。當然穿越眾並不怕別人鬧事,可如果僅僅因為這些文化上的小差異而讓好事變壞事,平白無故得罪一批還算不錯的盟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他們把籌備工作全權委託給本地人李長遷師爺來處理,雖然這位縣衙的錢糧師爺對於此方面其實也不怎麼精通,但他至少知道該去哪兒找內行來操辦,而且絕對不會推託— —能介入短毛大爺的生活中去,這種機會搶還搶不來呢。後面程縣令的夫人又主動要求加入,擔任了女方的保媒人……

    李長遷詢問他們有什麼要求,大夥兒商量了一下,由老李教授出面表示他們男方完全可以入鄉隨俗,只要尊重本地習慣,盡量讓女方家屬感到滿意即可。

    有了這句話,李師爺他們就去找了喜娘媒婆之類放開手腳大干,而這邊也開始著手準備一些更加實際的內容——比方說舒中未來的新家。

    舒中自己倒沒什麼要求,只說把他原來的單身宿舍整理下就行——現在居住條件好些了,大家基本都是一人一間屋。開頭集體也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後來,當李長遷派人去跟女方具體商談過結婚細則後,報回來的情況,讓大家不得不改變主意。

    嫁娶這種事情除了感情因素之外,在某方面也是一場交易。穿越眾這邊拿出了大筆聘禮表達誠意,人家黎寨倒也沒有一心佔便宜——他們為小新娘準備的嫁妝也挺豐厚:那座產硝石礦的山洞被作為嫁妝之一正式陪送給短毛了;另外還有一座山頭;一大塊開墾好的熟地……除此之外,陪嫁中最主要的內容還包括了四十名奴隸,二十男二十女,都是身體強壯的年輕人。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4
二七七 舒中的婚事(中)
“暈啊,他們這是準備嫁人還是搞移民呢?”

    當這邊眾人聽到舒中居然將成為一個奴隸主時,大夥兒都是一愣。見大家都朝自己看過來,舒中連忙擺手:

    “這可不是我要求的啊,他們這邊頭人家族結婚都這樣的……所以先前才猶豫麼。”

    舒中詳細向大夥兒介紹了他所了解到的黎人嫁娶風俗,準確說是黎人貴族的習慣——在兩個部族頭人家族之間,結婚從來不是一兩個人的事情,而涉及到一大批人口。雙方互相贈送奴隸,規模很大的,一次幾十上百都不稀奇。

    只是因為生產力低下,他們黎寨內部的等級劃分並不嚴格。說是奴隸,其實有些還是主家的親戚,都是同屬於一個家庭的成員,主人和奴隸平時都要幹活兒,無非輕重有差異,在生活起居方面差異也不大,階級壓迫並不明顯。

    所以黎家貴族之間的婚事,其實更接近於兩個村落間的人**換。從生物學角度上說,這樣可以避免近親繁殖的危害,倒是很科學的作法。但舒中卻沒這個條件啊——他當時支支吾吾不肯答應這樁婚事,一半因素也是考慮到自己不可能找那麼多人來作這種人口方面的交換,這才為難的。

    “明白了,難怪他們會要那麼多東西……”

    龐雨聽完舒中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那頭人要上百套鐵器換一個人肯定是太貪了,但如果是一下子換走寨子里四十個壯勞力的話……人家黎寨還算挺厚道了。

    不過這邊肯定不會搞奴隸制的,考慮到大夥兒的接受程度,他們也不可能允許舒中單獨變成一個奴隸主。

    “這樣吧,小舒你的結婚費用全部由集體支付,作為交換,那座礦洞和這四十個人今後也全都由集體來安置,這樣可以嗎?”

    李老教授提出了折衷解決的方式,舒中立即表示同意:

    “我沒意見,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安排那四十個人呢。”

    確實不太好安排——無論是白燕灘主基地還是城裡縣倉基地都不可能一下子塞進四十個外人來。就算他們很安全很可靠,四十個人的吃穿住行依然是一樁**煩——舒中希望建立的是一個溫馨小窩而不是封建大家族,這個小家庭不需要那麼多人來伺候。

    於是胖乎乎的吳南海笑瞇瞇舉起了手——這傢伙當初登陸時精瘦精瘦的,這兩年來卻彷彿漲氣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尤其是臉部,如今笑起來已經頗有點彌勒佛的態勢。

    “就把他們安排到我們農業組吧,另外那塊山地……是不是也併入農業合作社?就算咱們租借承包好了,每年給你們分紅。”

    吳南海在外頭被稱為“吳大善人”,但內部人都知道他對於土地有某種近乎偏執的愛好,整天就琢磨著如何擴大他那農業合作社的範圍。到現在受合作社直接控制的耕地已經超過了五萬畝,公社成員好幾千。

    此外農業組還半強迫半動員的用“租借”和“承包”等模式間接掌控了一大批土地,由合作社成員用現代農業方式耕作,或是根據需要栽種其它經濟類作物。而原來的土地主人則大都被安排進了工廠去幹活,除了工資以外每年還能收取土地租金,對他們倒並不是什麼壞事。

    通過這些方式,臨高附近的農田如今基本都被短毛所控制。除了糧食作物之外,棉花,甘蔗,橡膠,油棕,還有藥材和煙草等特種田地都能夠根據土地性質和實際需要加以科學合理的劃分,而不必受到所有權的製約。

    ……這樣新娘子還沒過門,嫁妝大頭就已經被瓜分了,剩下來無非是些金銀首飾之類,那是未來舒太太的個人財產,跟據法律專家蘇蕪香小姐的特別提醒,那些都屬於婚前財產,大家最好別亂打主意。

    此外還有些木器家具類的生活用品,儘管黎寨那邊也盡了最大努力,拿出了他們最好的東西,不過在現代人眼中,終究還是看不上,這些還打算全部用自家的。

    至於最重要的房子問題,最終決定是和陪嫁過來的那些人放在一起。吳南海打算先把他們單獨編制成一個居民點,暫時不安排和其他漢人雜居,以免因為生活習慣問題造成矛盾。等將來熟悉了,再漸漸融合。

    小夫妻的新房也將安排在這裡,這是李教授夫人宋阿姨的建議——她考慮到以後舒中很可能會去比較遠的地方作地質勘探,把家安在自己的族人中間,女孩子就不會太孤單——教授夫人考慮的很全面,舒中自己也認為應當如此。

    “造房子的事情,就交給老龐你來負責吧。內部裝修什麼我讓茱莉包辦,算是我們瓊州團隊的結婚禮物。”

    解席嘿嘿笑道,對此曾經的建築設計師自然責無旁貸,一口答應下來。

    人多力量大,大夥兒齊心協力干一件事,果然效率奇高——在短短兩週之內,他們就把所有籌備項目統統完成——包括最重要的住宅!

    如果是普通房屋當然不可能這麼快,但龐雨其實在黎寨之時就已經考慮好了舒中未來新家的式樣——他按​​照黎族習慣用竹條和木板修建了一座竹樓。

    當然這棟竹樓在技術上比傳統黎家小樓高明得多:所有房間佈置都是根據功能流線來設置的,窗戶自然全用玻璃製品,衛浴和廚房設施雖不能與二十一世紀相比,但與從前七八十年代的老式住宅也已經幾無差別:自來​​水,燒煤球的灶台,抽水馬桶……幾大件都給配上了。

    牆面則使用的雙層板材,透氣而且舒服,包括下面地板也統統架空的,不用打地基,不用砌磚牆,全裝配式結構,施工週期極短——工程組兄弟們加了幾天夜班,就在婚期之前完工。

    解席則是發電報回去,然後從瓊州府那邊專門開來一條貨船,茱莉親自帶隊,瓊州府的整個團隊都殺回來了。府城那邊暫時交給王璞,嚴文​​昌,張陵等明朝官員看守,反正剛剛大勝之餘,也不怕他們搗鬼。

    這一船上除了準備回來參加舒中婚禮的穿越眾同伴們,便是為他準備的各式禮物和家具。其中由“萌萌熊”玩具店負責贊助了全套臥室家居以及床上用品。考慮到小新娘子的年齡和品位愛好,臥室風格以卡通風格為主,充分構造出一個“卡哇伊”世界,結果讓跟著舒中來提前看新房的小新娘子快活地一頭扎進小鴨被窩,都不想走了。

    那是在婚禮前三天時,根據這邊的要求,李長遷又派人去黎寨,把舒中的未來老丈人,大舅哥,二舅哥,三姨父……反正沾親帶故的親戚們都請了過來,帶他們先看看這邊新房。

    這並不合“規矩”,但老李教授卻堅持如此。畢竟將來日子是要小兩口自己過的,李教授認為結婚之前就要讓對方——包括新娘本人和她的親屬們知道:這對小夫妻將來的生活是個什麼樣子。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也要提前指出,免得日後鬧矛盾。

    不過女方家庭卻非常滿意,雖然這邊展示給他們看的住宅樣式和那些家具,設備以前都從沒見過,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領會到這個新家的美好之處——那位退了位的前黎寨頭人,舒中未來的老丈人死活坐不慣沙發,於是乾脆一屁股坐在光可鑑人的柚木地板上,抽著準女婿遞上來的捲煙笑不絕口……

    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放心!

    這樣,在雙方都非常滿意的氣氛中,舒中的婚禮在短時間內得以舉行,此時距離雙方談妥這樁婚事,不過才區區十五天。

    可籌辦者李長遷反倒因此而感到為難了——不是說要按本地風俗來辦麼?這隨便哪個地方的婚俗,也不可能說是媒人上門後十來天就把新娘子給抬回家的。不過當他小心翼翼向短毛們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被毫不在意的忽略過去。

    本來這邊要求按本地習俗辦事,只是不想因為文化差異造成女方家族的誤會,覺得短毛沒有誠心什麼,既然雙方家長都已經溝通好了,那就沒必要再拘泥於什麼民俗了——畢竟,新人雙方一個是現代青年,另外一個則是少數民族,都不是正兒八經的明朝漢人,沒必要非得把什麼三書六禮,庚譜文定那一套走齊全。

    李大師爺沒想到自己忙活半天,居然是這個結局,難免有些鬱悶的。不過他很快得到了補償——短毛們通知他,結婚這天將請他擔任婚禮的主持人,這可是極有面子的事兒,於是李長遷又開開心心忙碌起來。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老李再一次頗為鬱悶的發現:他精心籌備的各種儀式又白費了——無論短毛還是黎人,他們對於婚禮的概念似乎非常一致:大家聚在一起,鬧酒!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4
二七八 舒中的婚事(下)
“感情深,一口悶……幹!”

    “解胖子,你丫別以為做了一方大員就能擺架子……喝!”

    ……這一天,臨高城裡熱鬧無比,一百三十九個正宗短毛全部聚齊,加上為他們工作的大批“新短毛”,以及花腳寨的幾乎全部成員,還有從四里八方趕來祝賀的鄉親街坊……光正席就開了一百多桌,此外還有設在路邊的流水宴,幾乎把全城變成了一座大宴會場。

    李師爺開頭還努力引導,想要按正常婚禮的程序來走,不過那些程序只進行到花轎進門,之後一旦鬧酒階段開始,那氣氛就誰也擋不住了。

    上一次短毛請客,是用的西洋自助餐形式,新鮮歸新鮮,總讓人感覺有點不過癮,而且給人一種錯覺——似乎這些短毛做事情總是那麼文質彬彬的。但這一回,在酒桌上,這幫人紛紛原形畢露了……

    酒宴一開始,包括李明遠,唐健,解席等幾位短毛大頭領一人向李師爺敬了一杯,感謝他這段時間的操勞,結果立即就把這位敬業的婚禮主持人送桌肚下面去了——那酒是他們短毛釀酒廠裡出的​​新產品,號稱是可以媲美五糧液的五十二度濃香型高度蒸餾酒。酒壇子剛一打開那香氣立馬充斥全城,引得滿城老酒鬼們個個垂涎不已。

    短毛這回很大方,上好的美酒隨便喝,幾乎所有的客人都會忍不住嚐嚐這種聞起來特別香,喝起來特別過癮的美酒,不過大多數人都吃不消它的烈性,而且短毛對於敢在他們面前端杯子的一概“嚴懲不貸”,諸如程縣令,許員外等平時不怎麼喝酒的,很快便和李師爺一樣被放倒。

    到後來除了一些酒量特別大的,例如舒中老岳父之流……便大都剩下穿越眾自己人在酒桌上展開激烈廝殺了,就連龐雨這種以前很少喝酒的人都加入進來——很多人是把這場婚宴同時也當作了他們對明朝戰爭勝利的慶功宴,所以情緒極為放鬆,氣氛亦極其熱烈。

    舒中倒沒怎麼喝,勘探組的幾個鐵哥們儿知道今天不好過關,早幫他籌謀好一切:提前讓黎寨大舅子安排好了幾個量大的小伙兒,碰上本地客人的敬酒就讓這些小伙兒出馬。遇到穿越眾自己人,則理直氣壯用“不要破壞人家洞房花燭夜”為理由推託掉,就是真碰上想灌他的多事鬼,弟兄們出面擋一擋,也就過了。

    大家流落明朝兩年多,一百多號人形成了若干小團體,誰沒幾個鐵哥們儿呢,這時候就看出兄弟多的好處了。

    只不過正當這幫伙計打算把新郎官全須全尾送進洞房的時候,卻見醫療組的兩位大夫,石亦生和老傑克竟然聯抉而來,同時出現在舒中面前。大家都是一愣,有人暗道這莫非是要給新郎官上生理衛生課?好像沒必要吧——就算團隊裡真有個把個純潔小男生跟著登陸明朝,這兩年的臥談會也早把該普及的都普及了,更何況當初還有張宇同學的小電影……

    只是那兩位醫生臉上的表情都頗為嚴肅,不像是來鬧酒或開玩笑的樣子:

    “咳咳,小舒啊,有件事情,早就應該跟你談的,不過時間倉促沒來得及,好在眼下還不算太晚……你老婆具體年齡是多少歲?”

    石大夫倒是開門見山,​​舒中臉色一紅,扭捏答道:

    “到明年二月過了生日以後……就滿十五了……”

    不僅僅是舒中,周圍一班弟兄們也都臉色尷尬,不過鐵哥們就是鐵哥們——有人立即幫他推卸責任:

    “所以舒中才要求先訂婚麼,可龐雨和老解他們非說什麼為了大局……咱小舒可是為集體作出犧牲的!”

    “政治因素咱們不管。”

    石大夫依然是那副平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你想必也能理解,你的妻子年紀還太小,所以有些事情,你最好控制一下。我和傑克都不是專業搞婦科的,萬一有什麼意外發生,我們恐怕沒有能力救治。”

    舒中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點頭道:

    “明白的,我已經把書房整理出來了……”

    “NO,NO,NO,親愛的舒,我們並不要求你作清教徒。只要注意——最近幾年之內別讓你的小妻子懷孕就行。所以,咱們醫療部門送給你這個作為結婚禮物… …”

    老傑克笑瞇瞇攤開手掌,大家一下子都哄笑起來。

    ——老傑克手裡果然是一盒避孕套,還是國際名牌杜蕾絲,當初從深衙內那裡沒收來的。

    “暈,這都過期了吧,還能不能用啊?別橡膠老化中途破碎,那可逗樂子啦。”

    “要給就多給幾個,小盒裝才三隻,打算用多久啊……難道還要阿舒重複使用嗎?”

    一幫兄弟們在旁邊嘻嘻哈哈說怪話起哄,但石醫生卻一本正經點頭:

    “當然要重複利用!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我們肯定沒能力製造同類產品,這東西很寶貴的。就算真的破損了也不要丟掉啊,還可以改造成嬰兒奶嘴呢……”

    眾皆愕然,老傑克卻回過頭看看他們,笑道:

    “不用驚訝,將來你們結婚,還未必能得到這樣的'禮物'了。”

    “日……老子才不要這玩意兒,這地方又沒計生委,老子還想連生他十個八個呢……奶奶的,我說,你們醫療組真要管事兒的話,別發什麼套套,整點偉哥來才是正經!”

    人群中,不知是誰半真半假,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叫喊道,然而這句話卻讓先前一直面色如常的石亦生和老傑克兩人神色大變,不約而同面色通紅起來。

    因為這句話正戳到他們痛處了——實際上,最近這段時間,關於這方面,讓穿越眾團體,特別是醫療組成員最頭痛的不是避孕問題,而是懷孕問題——大家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兩年,其間又沒有斷絕正常的男女交往,按理說團隊中早該有小寶寶降生了。可現實卻是:一個都沒!

    為此著急的人自是不少,只要是雄性動物,就沒有不在乎傳宗接代的。儘管隊伍裡還沒什麼人正兒八經結婚,但對於這方面的問題,沒人敢掉以輕心。

    ——難道是當初那道藍光帶來的後遺症?不止一個人這樣想過。不過現代人的習慣就是:有什麼問題去找專業人員。醫療組兩位大夫雖然都不是婦科出身,在這種情況下卻也不得不趕鴨子上架,專門抽空研究起此方面問題來。

    驗血,檢查,心理諮詢……該作的都作了。身體檢查下來一切正常,心理觀念上也應該沒問題。可無論是現代男和現代女,還是現代男和古代女,都仍然顆粒無收。至於古代男和現代女這種搭配因為沒有實例,還無法作出判斷,但團隊裡的女性卻據此一口咬定是男人們不行,與她們無關。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舒中的妻子年齡太小,萬一“中獎”,風險太大,醫療組這兩位根本不會送他避孕套,反而沒準弄點其它藥物過來——老傑克還在堅持用科學方法解決問題,但石醫生最近卻迷上各種民間偏方了,各種各樣藥物弄了一堆,頗有點老軍醫的架勢。

    “咳,咳……關於這方面,我們會繼續研究的。”

    兩位大夫有些尷尬的哼哼哈哈了幾句,把話題敷衍過去,逃一般匆匆離開,留下大家卻都有些失神——畢竟,這件事情對於團隊中每一個男人,都可算是一樁隱憂。

    不過,大喜之日,總不好一直在這種問題上糾纏下去。兄弟們很快回復過來,嘻嘻哈哈笑鬧一通,把氣氛又重新活躍起來。之後,哈哈笑著把新郎官推入了洞房——生不生孩子的問題以後再考慮,今晚的重點可不在於此。

    本地鬧新房的習俗並不怎麼盛大,而且大多數本地人終究不敢對短毛老爺過份瞎胡鬧,所以鬧新房的幾乎全是穿越眾自己人。考慮到小新娘的接受程度,大家沒好意思鬧太兇。在玩了夫妻咬蘋果,鼻子推雞蛋等幾個傳統項目後,也就先後散去。

    不過那些愛鬧事的傢伙並未就此罷休,龐雨設計的這棟小竹樓全部架空,自然也包括了主臥室下面,這給某些居心不良的傢伙提供了作案空間……

    舒中那幾個鐵哥們儿已經算是非常盡心了——當天晚上,他們操著竹竿,拎著水桶,四處大力搜查,先後從屋子下面連捅帶澆趕出來十幾個企圖聽避角的無聊傢伙。然而這卻並未能夠阻止真正的**之人——比如張宇這種。他竟然為此專門去倉庫裡領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錄音功能,悄悄給塞在了地板格下面!

    於是之後幾天,有那麼一段對話,在穿越眾內部廣為流傳……

    “佩佩,我來教你玩個新遊戲吧。”

    “好啊好啊,是什麼?”

    “吹氣球……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4
二七九 提案(上)
婚禮結束後的幾天,大夥兒並沒有就此散去。難得一百三十九個人齊聚一堂,正好趁此機會把一些該辦的事情都給辦了。

    委員會的改選工作是第一件,本來說好管理委員會一年一換,但實際操作起來,因為人員各有職司,平時非常分散,很少有能集中在一起的時候,再要像以前那樣動不動開全體大會可不那麼容易了。再加上這一年來事情繁多,明帝國的軍事威脅更像一座大山一樣沉甸甸壓在眾人心頭,那種時候也不適宜更換指揮機構。

    於是第一屆委員會的任期就拖延了半年多,不過到現在,既然前事已告一段落,那重新改選一下,履行一下正常手續,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次改選差不多也就是履行手續了——兩輪投票下來,第二屆管理委員會的人員名單與第一屆相差無幾。除了貿易公司林峰取代化學組李靖誠外,其他十四名委員全部照舊。說明大家對於整個管理層還是相當滿意,委員會同志們的努力得到了大夥兒的認可。

    之後,便是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趁著大夥兒都在,委員會人也齊全,可以馬上作出決定,紛紛把他們的下階段發展計劃拿出來要求批准。

    發展到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團體中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進入到或是生產,或是管理的各個部門。大家都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有些人沒什麼野心,只想安安穩穩混口飯吃就行,但還有另外一批人,無論身處何地,都是想要盡力作出點成績來的。正是這種對榮譽感和成就**的追求,使得各個部門間隱隱形成了一種互相競爭的意味。

    此外,通過近兩年來的實踐,所有人都意識到:要想拿出成績,自身的埋頭苦幹固然是一個因素,想辦法爭取到整個團體的資源支持也必不可少。 “集中力量辦大事”是他們這個團隊的特色,從最初的輪船下水工程,此後修建水電站,建設新基地……到後期開闢瓊州府新根據地,以及改裝瓊海號……他們憑藉區區一百多人,在這十七世紀創造出一個又一個奇蹟。能夠做到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各部門通力合作,決定要做什麼事,就把全部力量都壓上去。

    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此次提交到管理委員會的議案不但很多,而且規模都很大。大家都想讓本部門的提案成為管理委員會的下一個“重點計劃”,這樣可以得到整個大集體的人力和資源傾斜,由此而獲得大發展。

    短短兩天之內,委員會收到了不下二十份提案,內容涉及到軍事,內政,外交等各個方面。在撇除掉那些異想天開明顯不實際,或是時機還不太成熟的想法提案之後,大家篩選出四份內容進行討論。

    其一便是道橋組應榮威和付羽二人提出的那條“西線公路”計劃,這兩位伙計為此下了很多功夫,除了對解席等人進行私下公關外,在技術和經濟上也準備了非常詳細的說明:

    “這條道路的成本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高——本地人工幾乎免費,我們只要承擔施工期間的飯錢就行。材料費也很便宜的,粘土和碎石子都可以沿途就地取材,就水泥砼昂貴些,但裡面用的都是竹筋——我們計算過,用來承受馬車載荷已經綽綽有餘。”

    在聽證會上,應榮威和付羽二人侃侃而談,看得出是做過一番充分準備的。此後在答疑階段面對眾人的質疑時,他們也表現的相當從容:

    “——整條路線大概多長?”

    “計劃主要利用現有官道,但在有些地方可能需要取直,這就需要架橋。為了便於車行,有些過於陡峭的山梁還可能要炸平……預計總里程在一百公里左右。 ”

    “——造價大約多少?工期多長?需要投入多少人力?”

    “用我們的銀元計算……普通水泥路面每公里造價大約在八百元左右。但根據勘測路線圖,在沿途需要架設十六座橋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設置擋土牆和護坡,這樣總成本就會大大增加……估計前後要投入十五到二十萬元,也就是十萬兩白銀……”

    見那邊茱莉,林峰等幾位“財神”紛紛皺起眉頭,付羽連忙又補充道:

    “但這些不必一次性投資的,考慮到只有農閒時候才能招募到足夠的勞工,我們打算分時,分批修建,修一段,用一段。總工期大約為四到五年。”

    聽到不必一次拿出大筆資金,幾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茱莉拿出個精緻的紅木小算盤劈裡啪啦撥打了一會兒,點點頭:

    “如果每年抽調資金不超過五萬元,那麼可以接受。”

    有了女財神這句話,接下來的討論才得以繼續——無論在什麼時代,修路都是非常花錢的項目。西線公路這麼大一個工程,如果沒有瓊海貿易公司的支持,肯定開展不起來。

    當然對於貿易公司來說,這也不算虧本買賣。一旦這條公路建成,公司從臨高生產基地調運貨物就不再受天氣和海況影響——現在所有貨物都是通過船運,雖然速度快,成本也低,可在颱風季節,或是天氣情況不好的時候,海路是無法使用的。

    不過以茱莉的性格,就算雙贏的事情也不會這麼輕易答應下來。她和付羽等人討價還價,表示現階段公司的主要精力肯定首先要放在白沙口碼頭的重建工作上,所以要求道橋組去瓊州,先修建一條從碼頭通往府城的水泥路出來,然後根據工程質量和實際使用狀況,再決定要不要進一步投資。

    本以為對方也會討價還價一番,卻不料道橋二人組對於此項要求沒有任何意見,一口就答應下來。

    原來這兩位早就听說過貿易公司女經理的精明強幹,於是在作提案時打了點埋伏——本來這條西線公路瓊州方向的就是從白沙口碼頭開始,施工計劃原就是用兩支隊伍從臨高和瓊州府同時開工,各自相向延伸過去。從白沙口碼頭開始修路,本是正常的施工內容。但他們卻故意不提,果然藉此堵住了茱莉的口,從而避免她提出其它更多的要求。

    …………

    第一項提案獲得通過,接下來的第二項,卻也是和道路有關。

    “要修鐵路?我的天,火車頭還沒造出來呢,就要修鐵路了?”

    當凌寧代表鋼鐵組把他們的築路計劃遞交上來時,著實讓所有在場成員們吃了一驚。不過凌寧馬上擺手解釋:

    “不,不是供火車使用的鐵路,只是專用的載重軌道線路而已,使用特製的馬車拖運,用來運輸礦石的……”

    鋼鐵組遞交上來的這份計劃全名為“綜合開發石碌鐵礦計劃書”,其核心內容是礦石運輸——石碌鐵礦這個名字早在兩年前,穿越眾剛剛登陸海南島的時候就已經多次被人提起過。這座礦山被稱為“亞洲第一富鐵礦”,所產的高品位礦石含鐵量最高可達到百分之七十多,平均也有百分之五十左右,此外還有伴生銅,鈷等礦,可以說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寶山。

    穿越眾打它主意已經很久了,不過這處礦藏的位置有點偏——它位於海南島內陸地區的昌江地區,道路很不通暢。而且那時候整個昌化縣還掌握在忠於大明的官員手中,公開採掘比較困難。

    之前鋼鐵組一直是用的臨高,儋州,昌化等周邊地區小礦脈,主要是用收購方法從當地居民手中獲得礦石原料。老百姓們如何開礦,如何運輸,這邊一律不用操心,只管花錢買就行。只不過隨著鋼鐵組的生產規模越來越大,對原料要求越來越多,以及周邊地區鐵礦脈的逐漸枯竭,他們的鐵礦石供應日趨緊張,大規模開發石碌鐵礦的計劃就不得不被提上日程了。

    正好前些日子打退了大明討伐軍,昌化縣令主動前來投誠,這邊就和他談起了開發亞玉山(石碌嶺)銅礦的事宜。那位張三光縣令還是個很有礦權意識的官員,他自從崇禎二年上任之後,就調集人手趕走了盤踞當地多年的礦盜,嚴禁個人私採。不過,面對短毛的要求,當然不敢拒絕。

    這樣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把那些礦石從深山老林子裡頭運出來。好在現代人手中的地圖非常完備,再結合歷史上石碌鐵礦的開採經驗,他們很快擬定出一條礦石運輸線路:

    首先是建立一條軌道線路,從礦區延伸到大約數公里外的石碌河,在那裡建立一處專用碼頭,用騾馬拉載重型軌道車,把礦石送上船。

    之後運礦船通過彎彎繞繞的石碌河,進入昌化江,一直順流而下,最後抵達海南島西側的昌化港,再從港口經海路前往臨高,進入鋼鐵場。

    整條運輸路線以水路為主——因此才是由凌寧出面打報告。不過在礦區那邊需要修建一條鐵軌路通到碼頭,此外臨高這邊從博浦港到鋼鐵廠也打算修建一條大載重的軌道路,整條路線貫通後,從石碌出來的高品質鐵礦石就可以源源不絕進入​​鋼鐵廠。根據穿越眾手頭的資料記載,石碌鐵礦儲量約為三億噸,足夠他們使用很長時間了。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15
二八十 提案(中)
海南島上的鐵礦資源,除了石碌鐵礦之外,還有一處田獨鐵礦也相當著名。田獨鐵礦位於海南島最南邊,後世著名的旅遊勝地三亞旁邊。礦石品位也相當好,而且比起石碌鐵礦的“養在深閨”,田獨鐵礦最大的優勢就是距離海邊比較近,隔壁就是天然良港榆林,礦石開采出來後更容易運輸。

    所以在為鋼鐵組尋找原料產地的時候,有人就提出不必死盯著石碌鐵礦不放,三亞田獨也是個很好的選擇目標。那裡有鐵礦資源,有榆林良港,完全可以和臨高一樣,開闢成一處不錯的生產基地。

    三亞人葉孟言就對此極感興趣,他老爸當年就是田獨鎮上某個鄉的黨委書記。當初小葉僅僅因為一場考試不好而翹家出走,誰知這一走就是地老天荒……

    這幾年來小葉念念不忘的就是想要回到故鄉去看看——儘管人人都知道,那裡不可能再有他的家。但葉孟言依然提出了一份議案:他希望委員會能允許他組織一批人,前往三亞去拓荒,開一處分基地。

    經過這兩年來的磨練,小伙子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學生崽,拿出來的方案倒也頗具可行性,可以被正式討論了——這就是委員會此次需要研究的第三份議案。

    “三亞還鄉團?這名字取的……”

    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行事之間依然免不了飛揚跳脫的性子,九零後的小伙子估計根本不明白“還鄉團”的含義,卻也隨隨便便拿來用。

    不過委員會並沒有和他在名字上多作糾纏,大家仔細分析了葉孟言這項要求的可行性。小伙子雄心不小,他表示同樣只需要十三個人——十三個現代穿越眾同伴,再加上大約一個連左右的本地人士兵,就保證可以在三亞地區開創出一片大好局面來。

    “……肯定不比瓊州府差……”

    看到議案中還有這一句時,解席禁不住朝龐雨那邊笑了笑——他們瓊州府團隊的成績顯然已經成為集體中許多年輕人競相效仿的目標,到現在,想要拉起一支隊伍,和解席他們當初一樣,殺出去戰天斗地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想出去為集體開疆拓土,那當然不是壞事,不過……這事兒必須要本人自願才行——你找到另外十二個同誌了嗎?”

    “有,我都和他們說好了!”

    葉孟言信心十足遞過來一張有個人簽字的名單,農業組張宇居然也在其中,此外還有隸屬於化學組,鋼鐵組的幾位年輕成員,想必是衝著田獨鐵礦去的。不過更多還是些和他年齡相仿的小伙子,當初的學生崽團體,後來被塞到軍事組統一接受戰士訓練的,目前大都在一團二團中擔任連排長。

    人手挑選的不錯,專業也挺齊全——看得出來葉孟言對此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雖說口號喊得響——要超越瓊州府團隊!但他們實際提出的目標其實不算太高——三亞那地方現在屬於大明崖州府所轄,歷史上著名的犯人流放地,基本沒什麼武裝力量。十三個現代小伙子,加上一個全副武裝的整編連隊,一百多號人馬,拿下當地並開闢一處礦場,一處港口,應該問題不大。

    對於這樣既合情合理,又具備實際可行性的計劃,委員會通常都是批准的。只可惜小葉運氣不太好——他的提案和今天最後一份有所衝突。

    “委員會可以批准你組建'三亞還鄉團'的要求,不過,具體執行,恐怕需要延後一段時間。”

    聽到這樣的回應,小葉顯然有點不服氣:

    “為啥?我們的準備都很完善了,當初進攻瓊州府時可要比現在困難得多……”

    “因為你的計劃中涉及到了七八名連排級軍官,而我們馬上會有一次大的軍事行動,基層士官不能抽調這麼多——包括你自己在內,近期內也不允許外出,有任務!”

    唐健冷冷開口道,對於這位一手把自己訓練出來的前武警隊長,葉孟言向來是畏懼到十分的,自然不敢再反駁,還縮了縮脖子,方才問道:

    “什麼任務?”

    “這就是今天的第四項議題……”

    趙立德微笑著打開一份文件,緩緩念出議案題目:

    “——《關於乘勝追擊,派遣兩路遠征艦隊,分頭進攻台灣及呂宋之議案》。提案人:參謀組全體成員。”

    …………

    事實上,這份議案才是今天召開這次委員會及全體成員大會的最終目標之所在。先前那些不過是應景討論各個部門的要求罷了,而作為決定整個穿越者團體行動方向的機構:管理委員會,及其下屬參謀組,當然​​不可能不對團隊的未來前途有所計劃。

    修路也好,挖鐵礦石也好,或者去外面開分基地……這些都屬於“內政”,只要條件具備了,隨時都可以做。而如何利用好前一階段戰場胜利的大好局面,為這個團體爭取到最大,最豐厚的利益,這才是需要參謀組那幾個自詡為天才的狗頭軍師們多多操心的事情。

    在外交方面,福建巡撫熊文燦已經通過鄭家的關係向他們打了招呼:無論朝廷將來是否招安,只要他熊文燦在位一天,福建的地盤就會一直對短毛開放。包括調任到其它地方之後,也是如此。

    熊文燦還不太明白為何短毛們執意要在協議後面加上那麼一句補充——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將在不久之後繼任兩廣總督,成為明王朝南方沿海最大的官僚,儘管他一直在為此而努力……

    至於兩廣地區,雖然從沒有正式承諾過什麼,但作為親身領略過短毛火力的一方,這裡的明軍早就被嚇破了膽子,就算上頭想要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下面兵丁肯定也不會再執行了。此外,就在幾天前,廣州情報站剛剛傳來了最新消息:王尊德掛了。隨著這位大明官方鷹派首腦人物的逝世,兩廣官場中對於短毛抱持強硬態度的人肯定會有所收斂。況且穿越眾這邊很清楚不久之後就會輪到鴿派大佬熊文燦來繼任,到時候他們的路子肯定會越走越寬。

    不過,外交方面的美好前景並不能取代實利,穿越眾歷來奉行“以我為主,自力更生”的策略。無論明王朝那邊對他們採取什麼政策,他們自身該做的事情還是要按部就班一步步來。

    瓊州府一戰除了極大震懾明朝武裝,最大戰果還在於徹底打擊了南中國海一帶的西洋艦隊。王海陽那凶狠而且不留絲毫餘地的銜尾追殺使得荷蘭,西班牙,以及英國,當然還有葡萄牙……這幾個老牌殖民國家在東南亞的艦隊勢力幾乎是一掃而空,包括隨船的數千西洋軍隊也落得個同樣下場。

    至少在相當一段時期內,南中國海上是看不見耀武揚威的西洋戰艦了。無論台灣,呂宋,還是巴達維亞,這些戰略要地的港口和軍營裡面現在大概都空空蕩盪。

    趁他病,要他命——這麼好的戰略機遇期,穿越眾當然不會白白放過。巴達維亞稍嫌遠了點,但台灣島和呂宋馬尼拉城卻都是很好的目標,關於優先進攻哪一處,參謀組和軍事組成員們在商議時還小小爭執過一番。

    以唐健為首的幾位前軍人都主張趁勢收復台灣,不過參謀組中包括趙立德,龐雨等人卻認為向西攻略呂宋,盡快奪取馬尼拉城更有價值。畢竟這一時期的台灣島僅僅是荷蘭,西班牙,以及大明等勢力還在爭奪中的一個開拓點,又沒怎麼開發完全——島上大部分地區都還處在原始階段,穿越眾即使攻下那幾座要塞式的城堡,除了一堆鹿皮外估計也撈不到多少好處。

    可呂宋就不一樣了,那裡不但是西班牙人在東南亞統治的核心地區,而且還是墨西哥運送金銀的船隻從美洲返回歐洲的一個中轉站。就龐雨他們那次走馬觀花的看一看,也能看出馬尼拉城已經相當繁華。更何況在當地還有頗為龐大的華商勢力,有北緯等人上一次行動結下的善緣在,還有林阿虎這等本地人出身的新短毛可以依仗,無論佔領行動還是之後的統治過程,難度都不會大於收復台灣,而獲得利益卻要遠遠過之……這麼一算下來,出兵攻取馬尼拉顯然才是上策。

    只是唐健等人卻很堅持,他們並不是不懂得算經濟賬。但在那些前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心目中,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股子“台灣情結”在,而讓參謀組有些撓頭的是——連委員會主席李明遠老教授似乎也有同樣情結。他們顯然更看重此舉的政治意義。

    最後是龐雨提出了兩者兼顧的方案——“我們為什麼不能同時攻打呢?反正現在南海上是我們的天下。”

    ——兩路出兵,同時攻掠兩地,聽起來似乎有點冒險,但仔細盤算一下,其實也並不算很“大躍進”,因為他們並不是孤軍作戰。至少,在進攻台灣的時候,有一股外部力量他們是肯定要聯合,也不得不借助的……

    那當然就是福建鄭家,原本歷史上收復台灣島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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