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73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05
第三百二十五章新單位(上)


  很快,縣委文件就出來了,這一次調整了六名幹部,侯衛東名字排在了首排,「免去侯衛東新城區管理委員會主任職務。」後面是一句「任命侯衛東為科委主任。」

  侯衛東將這份任免職文件看了一遍,心道:「難怪有人叫幹部為二指幹部,一條免職,一條任職,加在一起,正好是二根手指的寬度。」可是,就是為了這兩根手指的寬度,不知發生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無數人為其絞盡腦汁,更發生了無數的陰謀詭計,這正是數千年官本位在現實生活中的反映。

  任免職文件中還有一句:「請接到文件五日內辦好交接手續,並正式報到。」

  侯衛東根本不想拖泥帶水,接到文件以後,立刻開始交接工作,半天時間就將工作交接完畢,他原本想當天就離開新管會,張勁堅決不同意,只得作罷。

  晚餐,新管會張勁、章湘渝在重慶江湖菜館辦了三桌,科室二級班子正副職全部參加,侯衛東再次發揚了在上青林的拚命勁頭,來者不拒,直至大醉,最後,楊柳叫了游勇等人,將其抬上車,車到沙州學院門口,楊柳見侯衛東醉得歷害,便掉轉車頭,去了醫院。

  十二點,侯衛東才醒了過來,見到座在旁邊的游勇和楊柳,道:「我在哪裡,在醫院嗎?」楊柳道:「你是瞎逞能,這邊有二十來人,你酒量再大也會喝趴下。」

  游勇在前一階段打聾了粟家林老婆,這事可大可小,如果沒有處理好。他極有可能要受到刑事處理,在侯衛東安排下,新管會出了三萬元,原本憤怒公雞一般的粟家林就偃旗息鼓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以後,游勇對侯衛東敬仰、感激之情就如滔滔黃河之水,一發不可收拾,所以。今晚他堅持要和楊柳一起守在醫院。

  侯衛東揉著太陽穴,翻身起來,他雖然頭痛欲裂。但是人已經清醒了過來,道:「我們回去吧。沒有事了。」楊柳遲疑了一下,道:「侯主任,你就在這裡休息。我和游勇回去了。」

  侯衛東見楊柳神情稍稍有些異樣,他也沒有問,道:「走吧,我想回去洗澡換衣服,滿身的酒臭。」楊柳這才道:「天這麼晚了,現在沒有車,老陶家裡有急事,他將車開回去了。」

  老陶是駕駛員,他跟侯衛東開車也不久,原來是開發區地駕駛員。開發區與老新管會合併以後,他便無車可開,被派到拆遷組。天天跟著社員吵架,一直想找門路重新開車。

  後來王兵被祝焱借去。他就給侯衛東開車。以前侯衛東出去辦事,他是無怨無悔地在外面等著,從來沒有一句怨言,今天將侯衛東送到醫院以後,他只等了十來分鐘,便藉口家裡有事,溜了。

  其實,所謂的急事是三缺一,他急著趕回家打麻將。

  楊柳在游勇面前嘀咕:「這人真是勢力眼,人剛走茶就涼。」侯衛東心態很好,沒有生氣,道:「也沒有什麼,出租車這麼方便,無所謂。」

  第二天,侯衛東清理了辦公室的私人物品,便一身清爽地回家,離開新管會之時,張勁、章湘渝帶著新管會機關幹部,在院子裡為侯衛東送行。侯衛東一一握手,開玩笑道:「別搞這麼隆重,我又不是調到火星上。」

  開車之時,他揮了揮手,沒有帶走天邊的雲彩,只是激起了一股灰塵,將新管會或真誠或虛假的面孔弄得有些模糊。

  在家裡休整了一天,侯衛東就去科委報到。

  縣科委在縣委縣政府大樓的頂樓之上,在縣委縣政府大樓的樓層分佈上,委辦、府辦、組織部、人事局等重要職能部門,一般是佔據著中間樓層,縣科委這種單位,只能在頂樓佔據一席之地,雖然無限風光在頂峰,可是對於縣裡部門來說,頂峰卻是意味著邊緣化。

  侯衛東儘量低調,他將自己的藍鳥車停在了梁必發的院子裡,以前在縣委辦上班地時候,他就將自己的皮卡車放在了梁必發大院。

  步行進了大院,門口的守衛熱情地打招呼,道:「侯主任,聽說你調到了縣科委來了,有什麼事情給我們打個招呼。」侯衛東就拿出香菸,給幾位門衛散了煙,門衛們見是嬌子煙,接過來,都說「好菸,好菸。」

  陸續有車輛從侯衛東身邊開過去,這些車是縣委縣政府領導與縣級部門地小車,車輛經過,帶著些風,將大家嘴裡噴出來的煙霧吹散了。

  走到底樓,就見到一輛車停在了大門口,劉坤穿著西裝提著手包,從副駕駛位置下來,他快速走到車門處,恭敬地將車門打開,打開車門之時,右手攔在車門頂上,這是防備領導出來頭撞上了車門頂。

  楊森林快步走了進來,劉坤緊跟其後。

  侯衛東主動招呼道:「楊縣長。」楊森林見是侯衛東,便停住腳步,與侯衛東握了手,問道:「你到科委去報到沒有?」侯衛東笑道:「縣委規定五天之內報到,今天是第四天,我是守紀律地。」

  楊森林欲言又止,道:「省委省政府提出科技強省,今年科技方面任務很重,你年富力強,好好把科委的工作抓一抓,促進益楊工農業的發展。」侯衛東就點頭,道:「我大學是學法律地,科技戰線是全新領域,我還要從頭學起。」

  楊森林與侯衛東並肩上樓,劉坤還是提著手包跟在後面,到了三樓,楊森林對侯衛東道:「找個時間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有什麼想法跟我談一談。」

  分手之際,侯衛東對劉坤點點頭,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劉坤帶著禮貌的微笑,道:「青干班提前結束了,我回來了一個多星期。」

  劉坤回到辦公室,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暗道:「風水輪流轉,今朝到我家,祝焱滾蛋了,侯衛東還能牛幾天。」他不由得哼起了在省黨校學到的過:「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這個歌的調子很高亢,他聲音原本就較低,哼到一半,便主動降了調子。

  侯衛東上樓之時,突然回憶起幾年前的一個情景,當時他剛剛畢業,到人事局報到,接連跑了好幾趟,都沒有辦好這個簡單的事情,有一天在底樓,劉坤就下了車,陪著馬有財雄糾糾地走進了辦公樓。

  幾年的這個情景,與今天遇到的情景幾乎一樣,只是馬有財變成了楊森林,劉坤由府辦普通工作人員變成了府辦主任,而自己則變成了科委主任,

  「工作幾年,怎麼又回到了起點。」侯衛東有些感嘆,

  到了科委辦公室,只見二個人正在看報紙,侯衛東敲了敲門,一個戴眼鏡地瘦高漢子跳將起來,大聲道:「侯主任,你來了。」另一人叫一聲侯主任,便走了出去。

  侯衛東曾經當過縣委辦副主任,又當過新管會主任,在益楊也是名人了,科委的所有人都認識他,此時,見新主任過來報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我是辦公室主任小寧。」戴眼鏡地瘦高漢子至少四十多歲了,卻在侯衛東面前自稱小寧。

  侯衛東客氣地道:「寧主任,你好,我們以前見過的。」小寧快活地笑道:「上前年委辦召開規範辦公文件地工作會,侯主任就給我們講過話的。」

  這時,科委副主任周永泰走了過來,他原來是益楊中學的教研室主任,後來調到了科委,工作十來年,終於當上了科委副主任,他年齡已經到點了,自知當不了副主任,如今侯衛東這個要害人物來當新主任,他還是很高興的。

  兩人以前就認識,握了手以後,周永泰帶侯衛東到各個科室去看一看,他一邊走一邊介紹道:會更是差得遠啊,侯主任來了,我們就有希望了。」

  侯衛東暗道:「我都是被排濟對象,希望很渺茫啊。」不過,他還是面帶著微笑,很自信的樣子。

  「科委是主管全縣科學技術工作的政府工作部門,機關內設科室,辦公室、科技綜合科、科技服務科,現有人員6人,侯主任過來了,就有7個人了。泰將侯衛東帶到各個科室走了一圈,同時介紹情況。

  「我們一共有五間辦公室,但是沒有會議室,我們的會議室是與商業局共用的。」周永泰將侯衛東帶到了主任室,打開以後,道:「侯主任,這是你的辦公室。」

  由於許久沒有住人了,這間辦公室有一股霉味,侯衛東環視一眼,就見到房頂上有吊扇,角落裡還有一把台扇,很明顯,堂堂縣科委主任辦公室還沒有用上空調。

  「條件是有點差,只有等明年報預算,才能重新換傢俱。」周永泰隨著侯衛東目光看了一圈,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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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新單位(中)


  周永泰與侯衛東寒暄了幾句,道:「小寧,你給侯主任拿點新茶葉來,以前的茶葉放了幾個月了,拿出去扔了,這茶味啊,最喜歡吸味了,新茶葉多放幾天就不好喝了。」

  縣級城市區的政府機構中,科委無錢無權無項目,算是雞肋部門,因此,科委主任雖然是正科級,卻並沒有多少人眼讒這個職位,競爭不激烈,而縣委用人之時,這個職位要麼是對鄉鎮年老黨委書記的照顧,要麼就是將重要崗位的領導人變相放逐,侯衛東屬於後一種情況。

  小寧主任熱情地為侯衛東泡了茶,便離開了侯衛東辦公室,周永泰笑呵呵地道:「侯主任,今天中午科委全體幹部給你接風,你來了,我肩上的擔子也就卸下來了,種花養魚,這日子賽神仙啊。」

  侯衛東客氣地道:「周主任,你是老科委了,這擔子你可卸不得,我如今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科委工作是最容易的工作,每年將沙州市科委的文件照抄下發,年初開佈置工作的大會,年末開一個總結大會,中間搞幾次調研,一年工作就算是圓滿完成。」

  侯衛東對科委現狀多少有些瞭解,含笑看著周永泰,聽他繼續說下去。

  「縣委縣政府把科委當成了闌尾,我們也別無事找事,自己累得忙,別人也嫌麻煩。」周永泰發了幾句牢騷話。又道:「侯主任,中午在哪裡去搓一頓,你發個話,科委雖然窮,吃這一頓飯還是沒有問題地。」

  侯衛東也沒有推辭。回想了一遍合適的餐館,道:「重慶江湖菜館,那地方還不錯,我挺喜歡那裡的口味。」

  周永泰就走到門口,對著隔壁辦公室喊道:「小寧主任,中午安排到重慶江湖菜館,通知全體同志,給侯主任接風。」

  等到周永泰離開了辦公室。侯衛東看了看表,不知不覺中,時間已到了十一點,他喝了口茶,只覺入口不舒服。便將茶葉拿起來看了看。

  辦公室為他準備的這茶雖然是益楊新茶,卻是益楊茶系列中最低檔的新益楊,茶葉破碎,湯色泛黃,味道也很燥。他在縣委辦和新管會,喝地都是益楊茶系列中的頂級茶——益楊毛峰。從茶葉這個細節,他已經感受到單位的不同。

  他細細打量了一會自己最新的辦公室,辦公桌是老式的四方桌,純木傢俱,厚重得很有歷史感,拉開抽屜,居然在抽屜裡看見了「益楊縣革委會」幾個字樣,在科委辦公室居然找到了文革痕跡,侯衛東不禁樂了。

  他在辦公室裡巡視一圈。又在藤沙發下面發現了文革歷史的蛛絲馬跡。

  「無電腦、無空調、有歷史遺留的字跡,難道這就是主持全縣科技工作的一個機構嗎。」侯衛東迅速理解了周永泰地牢騷話,在這裡擔任領導,想不發牢騷都很難。

  中午時間到了,小寧主任過來敲門,道:「侯主任,下班了,我們去吃飯。」他又道:「科委條件差,沒有小車。我們只能走路去重慶江湖菜館。」.

  侯衛東道:「別客氣,反正重慶江湖菜館也不遠,步行有利於身體健康。」

  科委總共只有六個人,大家有說有笑了下了樓,除了周永泰,其他幾人紛紛從不同角落推出了自行車,小寧揮了揮手道:「兩位主任,我先走一步,去點菜。」

  這時,院內的小車也不停地在啟動,侯衛東和周永泰剛走到大門口,一輛桑塔納就停在了他們身邊,這正是侯衛東曾經坐過的桑塔納,任小蔚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對侯衛東招了招手,道:「侯主任,到哪裡去,我送你。」

  周永泰跟著侯衛東上了車,上車以後,道:「今天很榮幸,能坐到縣委辦地小車。」任小蔚是認識周永泰的,她謙虛地道:「為周主任服務,也是我的榮幸。」

  任小蔚很想同侯衛東聊幾句,只是車上有駕駛員和周永泰,她便不太好說,到了重慶江湖菜館,任小蔚道:「侯主任,我新配了手機,你記記我的號碼。」侯衛東笑道:「不用記,你給我打一個,我就知道了。」

  到了重慶江湖菜館,周永泰看著離去了小車,嘆息道:「侯主任,你怎麼到科委來了,以後也沒有小車坐了。」侯衛東沒有接茬,見小寧主任在門口站著,便快走幾步,先進了屋。

  等到大家坐定,一位服務員就過來問,「請問喝什麼酒?」周永泰徵求侯衛東意見,侯衛東道:「就喝平常喝的酒。」小寧道:「拿兩瓶益楊紅,帶星的那一種。」

  益楊紅在沙州地區也算是好酒,侯衛東初到青林鎮地時候也經常喝這個酒,只是到了新管會以後,經常與各路老闆們鬥智鬥勇兼拉關係,所以喝酒的檔次也就上去了,他已經兩年多沒有喝這個益楊紅了。

  服務員將三星益楊紅拿了過來,正待打開,只聽得一聲「先別開。」一個胖乎乎的平頭漢子走了過來,他對服務員道:「將我的特供酒拿兩瓶來,怎麼能讓侯主任喝益楊紅。」

  平頭漢子叫張軍,重慶人,重慶江湖菜館的老闆,他原來在重慶開餐館,老婆是益揚人,便跟著老婆過來了。

  —

  他開了一包紅塔山,挨著散了一圈,道:「侯主任,這一段時間重慶又流行吃肥腸火鍋魚,安逸得很,你一定要嘗一嘗。」等到服務員將酒拿過來,他臉上的肥肉笑成了一團,道:「這是我從茅台酒廠弄的特供酒,我鐵哥們在酒廠上班,一般人拿不到的,侯主任嘗一嘗。」

  重慶江湖菜館開張不久,侯衛東就成了這家館子的常客,很快就與性格豪爽地老闆混熟了,有一次,侯衛東帶著朋友正在這裡吃飯,遇到益楊城裡的幾個小混混在餐館裡鬧事,張軍就找到正在喝酒的侯衛東。

  侯衛東就給調進城關鎮派出所的習昭勇打了一個電話,五分鐘不到,習昭勇帶著幾個公安就殺氣騰騰地趕了過來,將幾個在兩年前嚴打中漏網之魚全部帶到派出所,一頓暴打之後,重慶江湖菜館從此清靜了。

  這事以後,張軍對侯衛東很是熱情,一來他本身就是大客戶,二來跟他攀上交情,在益楊做生意就安全了。

  此時,科委小寧主任就有些尷尬,他們出來吃飯,基本上都喝益楊紅,沒有想到半途殺出個程咬金。

  侯衛東很自然地道:「既然是特供酒,肯定不一樣,改天來喝益楊紅。」

  張軍站在桌邊向周永泰等人發了名片,這才離開,他剛回到小屋,他老婆就低聲埋怨道:「侯衛東調到科委去了,也沒有什麼用了,何必免費給他喝這麼好的酒。」他老婆是益楊本地人,哥哥是縣政府的普通幹部,消息也是蠻靈通的。

  「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張軍將道:「侯衛東是益楊牛人,他得勢的時候,哪裡瞧得上我,不會真心跟我交朋友,現在落了難,才是交朋友的好時機。」

  「萬一他翻不了盤,我們就虧了。」女人嘴巴不服,嘀咕了一句。

  「你這個寶器,侯衛東這麼年輕,又是祝焱地鐵桿,祝焱正在走上坡路,他百分之一百要翻身,不信我們打賭,賭贏了我就打個小的。」

  女子聽了後面一句,便想動手,張軍逮著她地手,在屁股上使勁捏了幾把,女子扭著屁股,惡狠狠地道:「你敢在外面養小的,晚上我就把你的小**剪了。」

  特供茅台酒被分成六個大杯,小寧喝了一杯,咂了咂嘴,道:「到底是特供酒,味道就是不一般,比普通茅台好喝多了。」一位面相很老的同志不屑地道:「寧主任又開始吹牛了,你喝過茅台酒沒有?想當年,我跟著嶺西科委到茅台酒廠,喝過正宗的茅台酒。」

  周永泰喝了一口,道:「茅台酒是醬香型,我不習慣這個口味,還不如益楊紅好喝。」那位老同志又是很不屑的表情,道:「你這是山豬不會吃細糠。」

  不一會,服務員端上來一個洗腳盆大小的不鏽鋼盆子,裡面是熱騰騰的辣椒、花椒以及沸油,張軍走過來,介紹道:「這是重慶最流行的肥腸魚,巴適慘了。」他對服務員道:「這道菜是送的,不准收錢。」

  周永泰陪了兩任科委主任,這兩位科委主任都是從實權部門調過來的,初來之時,還有些老關係,經常是迎來送往、觥籌交錯,可是過不了半年,就會門前冷落鞍馬稀,他暗道:「人都是勢利眼,最多半年時間,侯衛東也就和我們一樣了,誰還會請你喝茅台特供酒。」

  大家正喝得高興,侯衛東的手機喝了起來。

  小佳道:「老公,你在哪裡?我已經到了益楊。」

  侯衛東驚奇地道:「你怎麼就回來了,開會嗎?」

  「老公調動了單位,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回來。」小佳聽到電話裡有許多人在說話,又問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就先回沙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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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新單位(下)


  放下電話,侯衛東繼續喝著張軍送的特供酒,酒雖然沒有標牌,但確實是好酒,不過從口感來判斷,並不是茅台酒廠特供酒,全國人民都在喝茅台,而正宗的茅台酒廠產量有限的,以張軍的身份,他是弄不到茅台特供酒的,況且,有沒有特供酒都是一個問題。

  吃完飯,侯衛東對周永泰道:「我下午有事,不來了。」

  周永泰仍然是笑呵呵的,他習慣性地用手扶了扶眼鏡支架,道:「侯主任,你在新管會累夠了,也應該放鬆放鬆,科委平時也不有什麼急事,你就放心休息,單位上的小事我就辦了,有大事給你打電話。」他幽默地補充了一句:「科委幾年都沒有大事發生了。」

  辦公室主任小寧積極主動地道:「我去叫一輛出租車。」

  侯衛東喝了不少酒,也不想動車了,便跟著小寧主任出了餐廳,一輛出租車停在小寧身邊,他從皮包裡取出十塊錢,飛快地遞給出租車司機,然後對侯衛東道:「侯主任,你好好休息。」等到侯衛東上車之後,又雙手遞過來一張薄卡片,道:「這是科委的通訊錄。」

  出租車發動以後,侯衛東取過小塑料片看了看,科委六個人皆沒有手機,清一色的傳呼機,他暗道:「以後只需要看能訊錄,就知道哪些單位好,哪些單位差。」

  進了沙州學院的校園,想著從上海趕回來的小佳,他心裡的酸楚這才慢慢地消去,剛剛走到大道旁地小棲園。就見郭師母陪著郭教授在裡面鍛鍊,腦阻塞的病人需要鍛鍊受損的肢體,否則肌肉功能將喪失,所以只要天睛,郭師母便陪著郭教授在校園內散步。

  郭師母見了侯衛東,很親熱地道:「小佳很勤快。才從上海回來,就在家裡給你洗毯子、被單,你趕緊到綠園去買點蔬菜水果,再帶點好吃的回去。」郭教授在一旁道:「這孩子懂事。我們與她只見過一面,她居然能想到給我們帶禮物。」授著實老了一頭,臉上的老臉斑突然間就增多了。

  小佳地禮物很薄,就是上海產的糖果,不過禮輕情意重。郭教授夫妻都很是高興。

  侯衛東離開以後,郭師母一直看著侯衛東的背影。很有些眼讒,她對老伴道:「小侯也是好孩子,事業有成,人也好,我們蘭蘭怎麼沒有福氣。」

  想到這事。她有些著急地對老伴道:「蘭蘭回來,你要勸一勸她,別老是想著以前的事情。那種無情無義地男人,哪裡值得她這麼傷心,老頭子,這是大事,你可別馬虎了,你說的話她聽得進去,你一定要抽時間給她打電話。」

  郭教授道:「蘭蘭是我的女兒,她的終身大事我能不著急,不過你千萬別在蘭蘭面前提那個男人,否則她會不高興。」

  郭師母就在一邊嘆氣。

  郭教授安慰道:「老婆子,你別太著急,蘭蘭跟我說過,她是要結婚的,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

  「唉,女兒是媽地心頭肉,她不結婚,我怎麼能不著急。」

  侯衛東進門之後,一眼就見到陽台上曬著的被單,衛生間裡還有洗衣機地轉動聲,他叫道:「老婆,快滾出來,讓老公看一看。」

  小佳聽到開門聲音,就從衛生間裡跑出來,她站在門口,歪著腦袋,打量著自己老公,道:「你氣色還不錯,比我想像的好多了,我還以為你是霜打的茄子。」

  侯衛東看著小佳的頭髮,道:「什麼時候把小波浪弄成大波浪了。」

  「回家前弄的,這在上海最流行了。」小佳隨口應了一句,又道:「我早就想回來了,恰好遇到學校搞活動,我們班上排了節目,不准我請假,聽說調到科委,我就擔心你想不通,看到你精神飽滿,我也就放心了。」表達了這種觀點,可是小佳卻總覺昨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天見到老公氣色確實不錯,這才稍稍放心。

  侯衛東知道小佳急著趕回來地原因,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革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是為人民服務,更何況調到科委又不是被流放寧古塔,你放心,老公我是心志堅強的好同志,不是溫室裡的花朵,這點小事還打不倒我。」

  「周姐聽說你地事情,建議你趕快調到益楊來。」正說著,侯衛東已將小佳擁在了懷裡,小佳被這個溫暖的擁抱融化了,不過口中道:「等一下,我把圍裙取下來。」等到侯衛東的手開始不老實了,小佳又道:「別急,我還在洗毯子。」

  侯衛東原本就有三分酒意,此時性意更是昂揚,耍賴道:「快用肉體來安慰老公受傷的心。」

  小佳道:「肉麻。」雙手卻緊緊抱著侯衛東的脖子。

  等到兩人從床上起來,已是下午兩點,小佳肚子一陣轟鳴,著實響亮,侯衛東驚異地道:「你沒有吃飯?」小佳此時是依人的小鳥,靠在侯衛東懷裡,道:「本來有些餓了,你回來又忘了。」

  侯衛東想到小佳急急忙忙從上海趕到益楊,現在還餓著肚子,心中著實感動,翻身起來,道:「我陪你出去吃飯。」小佳用薄被蓋著身子,道:「我不想出去,下點面條吧。」

  「你等一會,我去弄點好吃的。」侯衛東迅速穿上衣服,他俯身下去,親了親小佳的鼻尖,道:「我去砍一隻鹽水鴨,很快就回來,你在床上乖乖的地等著我。」

  在益楊,最好的鹽水鴨在北城,侯衛東到校門坐了出租車,到梁必發的院了裡將藍鳥車取了出來,直奔北城。北城是益楊最老的商業區,也是老縣衙的所在地,城裡地傳統手工業都集中在這裡。

  章鴨子的攤點前,照例有人,侯衛東用鐵夾子選了一隻看上去不錯的鹽水鴨,等黑胖的老闆娘如古代的刀客一樣。利索地將充滿著鹽水和香料的鴨子斬成均勻地小塊。

  兩名身穿城管黑服裝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章鴨子面前,一人道:「章鴨子,讓你到那邊去賣,怎麼又擺在正街這邊。主次幹道是嚴禁擺攤的。」章鴨子道:「我在這裡擺了十來年,怎麼就突然不讓擺了。」那人不耐煩地道:「讓你走就走,廢話還這麼多,再不走,就把你攤子收了。」

  另一位面相要溫和些的城管隊員道:「老章,你趕緊轉移。等一會縣裡當官地要到這裡來視察,你不走。我們要著罵,請你配合一下。」

  章鴨子嘴裡道:「我在這裡賣東西是交的費的,憑什麼當官的來了就不准我擺在這裡。」他見另一名城管隊員拿眼睛瞪著他,也怕這名脾氣不好的隊員真的收了自己攤子,就開始不情不願停下了生意。

  章鴨子正在收攤子。三輛小車就開了過來,停在了距離侯衛東一百多米處,車下下來有好幾個人。都是侯衛東地熟人,縣長楊森林、府辦主任劉坤、建委主任張亞軍、國房局長肖兵以及嶺西建築公司姚強等人就站在街道邊,一邊走,一邊看著街道,這群人還對著一片老房子指指點點,討論著什麼。

  侯衛東暗道:「看這群人的架式,縣政府肯定是想開發北城,這拆遷工作真是太大了。」

  祝焱在益楊當縣委書記地時候,面臨著建南郊與拆舊城的兩種選擇,考慮到拆舊城的工作量實在太大,就在南郊在這一片白紙上匯出最新最美的圖案,侯衛東是從心裡支持建南郊方案。

  等到這群人掉轉頭向侯衛東方向走了過來,侯衛東不願意在這種情況與這些人碰面,閃進了一間副食小超市,這門面看來生意不太好,老闆捨不得開燈,裡面顯得很黑暗,與隔壁亮堂的門面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這種狀況只是暫時的,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調走。」到了科委,侯衛東就離開了益楊權力中心,被益楊官場邊緣化了,若是換作以前,這種事情,多半會讓他一起參加,此時,他只能在黑暗中冷眼看著這一群當權派,心裡當然有著怨氣,他就不停地進行著自我安慰。

  超市服務員是一個年輕肥女孩子,她是典型的嬰兒肥,站在侯衛東身邊,她好奇地看了看外面地人,對身邊的侯衛東道:「那個人好像是楊森林,我在電視裡看見過他。」侯衛東「喔」了一聲,並沒有答理她,那位服務員很饒舌,道:「我聽居委會的宣傳,說是這一片全部要拆掉,拆遷費每平米給三百元。」她口裡嘖嘖有聲,道:「現在南郊的房子賣到了七百元,北門還是城區,房價隨便怎麼也要四、五百元,果拆遷費不提高,街坊鄰居們堅決不准拆。」

  侯衛東道:「拆了舊房子,肯定要修安置房的,也不一定非得要錢,要錢和要房子,這兩種方案是可以選擇的。」

  「我聽說安置房最小也有六、七十平米,有些人家現在住的是三、四十平米,還要補三十塊的差價,按照北門這邊的價錢,算五百元吧,都要補一萬五。」

  服務員憤憤不平地道:「北門都是沒有收入的居民和下崗工人,沒有一家人拿得出一萬五,再說,我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憑什麼就要拆了我們的房子給開發商,政府拆了房子,土地轉手就要漲好幾倍,這些當官的,肥得屁股流油。」

  在街道邊,劉坤穿著西服,頭髮也很整齊,氣質比以前沉穩了許多,他與國房局長肖兵站在楊森林身後,不停地說著什麼。這一群人又在街道邊站了一會,楊森林扭頭與姚強說了一會,一行人坐上小車,左拐右轉,消失在北門處。

  等到侯衛東買了兩包瓜子從超市出來,賣鹽水鴨的老闆變魔術一樣將滷肉攤子擺上,兩個城管隊員坐在商店旁抽菸,他們天天在街道上與這些小攤小販們糾纏,只要沒有特殊事情,也不會刻意為難自己的管理對象。

  章鴨子攤前暫時沒有生意,他還主動過去給兩位城管隊員遞煙,三人說笑了幾句,有顧客來買鴨子,章鴨子就飛快地回到自己的陣地前。

  開車回到了沙州學院,侯衛東心情有些壓抑。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06
第三百二十六章新工作(上)


  小佳這次回益楊,準備勸侯衛東離開益楊,所以在益楊稍稍休整,便回到了沙州,找到沙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粟明俊,兩家關係特殊,所以就直接進入了主題。

  粟明俊早就考慮過侯衛東的問題,道:「衛東調回沙州沒有問題,只是得先委屈你,到沙州開發區二級班子任一個閒職,諸如工會主席,團委書記等職務,你這麼年輕,機會肯定有的,我也為會為你留心。」

  小佳覺得這個方案也可以,就用目光示意侯衛東。

  侯衛東直接拒絕了粟明俊這個建議,「沙州開發區是目前是一正四副,能到開發區的人都有背景,這個機會等起來很渺茫,我暫時不想到那裡去。」

  他在當益楊新管會主任之時,曾與沙州開發區進行過數次交流,沙州開發區雖然是地級城市的開發區,但是在開發力度上還不如新管會,沙州開發區一把手曾經兩次帶領班子成員到新管會取經,當時侯衛東與開發區老鄧主任是平輩論交,言談甚歡,此時調到沙州市開發區當二級班子副職,他自尊心受不了。

  粟明俊沉吟著道:「從縣城調進沙州城是能辦到的,可是要一步到位很難。」他問道:「市委市政府的人事調動雖然解禁,可是一般得從最普通的幹部做起,郭蘭原本是科長,她調到部裡,每天還得從抹屋掃地這些瑣碎之事做起,你願意嗎?」

  侯衛東嘿嘿笑道:「這個嘛,我要考慮考慮。」

  如果放在剛畢業之時,或是在青林鎮當副鎮長之時。侯衛東還真是願意到沙州市委市政府從頭來過,可是當了縣委辦副主任,又當上了新管會主任,見面的不是大領導就是大老闆,再回頭到市委市政府去當小科員,臉子抹不開。心裡也覺得委屈。

  粟明俊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他認真地道:「衛東,要想發展快,還是最好到茂雲去。祝書記是掌管組織人事的三把手,比我這個組織部副部長強得太多,你去了茂雲,稍等些時間,便可以爭取到茂雲下面的縣去當副職,比在沙州強得太多。」

  侯衛東點頭道:「那我就聽祝書記地話。暫且在益楊潛伏一段時間,然後等著祝書記召喚。」

  小佳想著周姐的承諾。暗道:「在茂雲有專員和副書記撐腰,確實比在沙州容易發展,只是老公調到茂雲去,自己也最終要調到茂雲。」她在沙州園管局工作得極順,如果調到茂雲就不知是怎麼回事了。心裡頗為猶豫。

  小佳這次從上海回到益楊,原本是想勸侯衛東離開益楊,免得在科委受窩囊氣。此時她終於明白,老公當慣了領導,根本不願意去當普通一兵,這其實就是「寧當雞頭,不做鳳尾」的道理,更何況到市委市政府去工作,有可能只是當鳳尾上若干毛髮中的普通一根。

  回到了新月樓,侯衛東道:「這一段經歷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在某個人身上也是危險的,變數太大,看來以後自己地命運還是要自己掌握。」

  小佳感嘆了一聲,道:「在嶺西官場當真自己掌握命運嗎,除非是省委書記和省長,否則始終都要在上層尋找庇護。」

  侯衛東道:「那我就爭取向省委書記和省長的目標奮鬥。」

  小佳只請了三天假,路上用去了一天,侯衛東給周永泰打了電話,便又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兩人小別勝新婚,將不愉快的事情拋在了腦後,痛痛快快地過了一個不是假期的假期。

  送走了小佳,侯衛東又在家裡休整了一天,這才去上班。

  在科委辦公室坐在半天,侯衛東讓小寧主任將科委職責找來,小寧在一堆檔案袋裡翻了半天,仍然沒有找到科委職責,看著侯衛東似笑非笑地表情,小寧主任面紅耳赤地道:「職責就在袋子裡,前些天找資料,把檔案弄亂了。」

  侯衛東也不生氣,道:「你慢慢找,找到以後給我拿過來。」

  等到侯衛東轉身離開,小寧主任飛也似地朝人事局辦公室跑去,前年機構調整之時,人事局專門下了一個編制方面的文件,上面就有科委的工作職責。果然不出所料,他在人事局很順利地找到了科委工作職責,複印之後,喜滋滋地侯衛東送了過去。

  「這個職責就是順手邊的檔案裡,剛才沒有看到。」小寧主任不願意說是在人事局找到的,就說了一個小小的謊話。

  侯衛東並不介意此事,拿到職責以後,隨口道:「科委好歹是全縣地科技部門,知識分子集中之地,目前條件雖然差些,可是檔案也不能亂成這樣。」

  他雖然是輕言細語所說,小寧主任還是覺得面子上被刺了一下,分辯道:「我接手辦公室的時候,檔案比現在還要亂,所有文件全部堆在文件櫃裡,根本無法查找,我來了以後,才用袋子裝起來。」

  侯衛東這句話原本是隨口一說,此時聽到小寧地話,便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道:「檔案管理是一個單位基礎性工作,工作並不繁雜,卻很重要,小寧主任,你去買一些專用的檔案夾,組織辦公室人員,盡快將檔案整理好,如果對這項工作不熟悉,我可以請檔案局的同志在幫忙,沒有問題吧。」

  小寧主任只得到:「侯主任,我這就去辦。」侯衛東第一天來正式上班,就批評了小寧,這讓小寧心情極為不爽,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就使勁地摔著文件夾。

  小寧訕笑著離開辦公室以後,侯衛東不由得想起了楊柳,當初在新管會,楊柳將辦公室打理得井井有條,新管會一年的文件、記要、合同也不少,只要侯衛東需要。她總是能立刻就能拿得出來,這個小寧差得太遠,更關鍵地是態度不好,他並沒有認識到辦公室的問題,反而將責任推到了別人身上。

  侯衛東對小寧主任產生了小小地看法。

  侯衛東還是認真地翻閱了科委地職責,既然並不情願當上了科委主任。但是他也不準備當一無所知的昏官,而瞭解職責是最基礎性工作。

  益楊縣科委職責共十一條,第一條是貫徹執行黨和國家的科技方針、政策,組織實施國家的科技法律、法規。會同有關部門研究制定本地實施意見。並對其執行情況進行督促檢查;

  最後一條是承辦區委、區政府交辦的其他事項。

  琢磨了一會職責,他又對科委九七年《工作要點》和《工作總結》以及九七年決算表和九八點預算表進行了一番研究,就這樣不慌不忙地看了整個上午,對科委工作已有了概要性地瞭解。

  十一點,他轉到了周永泰辦公室。周永泰正戴著老花鏡看報紙,見侯衛東進來。笑道:「剛才我到門口來,見你認真看文件。沒有來打擾你。」侯衛東坐在周永泰對面,道:「你是多年老主任,科委這個狀況不太好啊,我們隨便聊聊。」

  周永泰反正也沒有事情,一把手願意來瞭解情況。他還是很高興,道:「這個問題我們科委內部討論過很多次了,首要問題是地方政府領導對科技部門重視力度不夠。表現在雷聲大,雨點小。科技經費嚴重不足,科委是著名的貧困科委,這也導致科技管理幹部缺乏內在動力,優秀人才不願意到科委來,造成了人員素質較低,懂管理、知識面較廣的人才所佔比例小。」

  侯衛東點頭道:「科委的辦公傢俱居然是革委會地,我以前雖然也在這幢大樓裡上班,確實沒有想到科委是這樣的狀況,還有,堂堂科委居然只有打字室有一台電腦,傳出去是個笑話。 」

  周永泰不在乎地笑道:「這也不是我們益楊科委才有的事情,嶺西所有的縣級科委都差不多。」

  他繼續道:「其次問題是大部分縣級科委本身無多少經濟實體,本身缺乏造血功能,是科委經濟貧乏的主要原因之一。還有諸如我們科委信息網絡不夠健全,信息源缺乏,傳遞、服務手段落後,信息貧乏閉塞,國內外許多有用的信息,沒有充分利用起來,而本地地信息不能快速發佈出去。」

  與周永泰聊了一會天,侯衛東有些收穫,他看了看表道:「走,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喝點革命小酒,我私人請你。」為了讓周永泰更隨意,侯衛東沒有開車,也沒有到常去的重慶江湖菜館以及益楊賓館,他找了一家味道還算不錯地小館子,炒了幾個家常菜,又要了一瓶益楊紅。

  周永泰喝了幾杯以後,舌頭就大了,臉上也是紅成了一片,結結巴巴地道:「侯主任,我知道你是被人整了,這事在益楊縣委縣政府的都知道,其實到科委也蠻不錯,縣裡領導很少管這塊的事,工作不重,壓力不大,只是油水少一些。」

  周永泰主動與侯衛東碰了一杯,道:「油水少些就少些,吃差點,穿孬些,日子過得悠閒自在,可以多活好幾年。」

  侯衛東沒有想到周永泰喝了酒就如換了一個人,便不準備再喝了,誰知周永泰搶著杯子主動喝,幾杯酒下去,頭就耷拉在桌子上了。

  看著絲毫不動的周永泰,侯衛東只得苦笑,無可奈何之下,給小寧主任打了一個傳呼。

  過了幾分鐘,小寧主任才回了電話,道:「侯主任,我是小寧,剛才在車上,沒有辦法回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周主任喝醉了,他家裡哪裡,我要將他送回去。」

  小寧主任笑道:「周主任是著名的三杯倒,那天接風宴上,他控制著只喝了一杯,這才沒有當場倒地,他喝了三杯酒以後,就算用冷水澆也弄不醒。」

  侯衛東又問:「周主任家裡哪裡,我送他回去。」小寧笑著道:「在縣政府修地家屬大院,第七幢二單元四樓,樓上有名字。」

  此時,侯衛東不禁又想起自己當秘書和辦公室主任之時。只要領導有事,必然會以最快速度趕到,而且會儘量為領導服務,而這個小寧主任面對著本單位的一把手與二把手,居然是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這讓侯衛東很是納悶。回想起初見小寧主任之時,他很是熱情,心裡道:「小寧這個態度,說明了單位領導威信不夠。不過,他似乎對我地態度也在發生著轉變。」

  侯衛東在心裡道:「再觀察小寧一段時間,如果真的不識相,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他。」

  此時,小寧主任正在益楊賓館喝酒吃飯,上午十一點。縣政府辦公室通知縣委縣政府各部門辦公室主任開會,佈置一些諸如水電費如何劃分的具體工作。散會以後,縣政府辦公室就在益楊賓館辦了幾桌。

  劉坤是府辦主任,在參會人員中級別最高,自然是眾星捧月般地坐在上席,小寧主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飛快地搶一個好位置,緊靠著劉坤。

  小寧主任與劉坤認識好多年了,當時劉坤初到縣府辦。小寧已經是科委辦公室主任,兩人也有些來往,這些年過去,劉坤躍升為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小寧還是科委辦公室主任。

  正吃著,侯衛東的傳呼便打了過來,小寧主任當然不知道劉坤與侯衛東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他有些賣弄地道:「侯主任來到科委以後,有事無事給我打傳呼。」

  劉坤對於侯衛東被調到科委一事,心裡著實痛快,他聽出小寧主任的賣弄,便低聲道:「侯衛東可是手腕高超地人物,小寧主任可要精心服侍,免得他不高興,就讓你下課,以前新管會的易中成主任,一言不和,就讓侯衛東發配到研究室去了。」

  小寧主任是聽說過此事的,他見劉坤變起侯衛東時有著幸災樂禍的意味,試探地道:「侯衛東怎麼會從新管會調到科委,這是從米堆跳到了糠堆裡。」

  劉坤道:「侯衛東以前緊跟著祝焱,得罪了不少人,現在祝焱走了,他地日子也不好過。」說到這,他略帶嘲諷地笑道:「侯衛東是新管會主任,當一個科委主任肯定沒有問題,在他的領導之下,科委肯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寧主任已經明白了劉坤的態度,道:「科委這單位,換誰來搞也差不多,除非有大筆資金投入。」他知道劉坤家裡的關係,便又敬了一杯酒,臉笑得幾乎變形了,道:「劉主任,政府辦是否需要人,我在辦公室也工作了好幾年了,調我過來打雜還是勝任的。」

  劉坤只是笑,並不回答。

  這時,陸續有人向劉坤敬酒,小寧主任急忙抽個空子趕到外廳,給侯衛東回了電話,儘管侯衛東在縣裡被排擠,如今卻是小寧主任地直接上司,所以小寧主任還是要小心應付,他原本也想著趕過去幫助侯衛東,但是劉坤在此吃飯,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接觸劉坤的好機會。

  侯衛東對於小寧主任地行為很有意見了,他扶著爛醉如泥的周永泰出了門,站在門口,平時成天在眼前晃的出租車突然就沒有了蹤影,正等著,周永泰哇就吐了一口出來,在還算整潔的大街上格外顯眼,過往行人無不側目。遇上這等尷尬事情,侯衛東自認倒霉,他見地上的污物確實刺眼,便將周永泰又拖回小餐館,將其放在椅子上睡著,自己借了小餐館地掃把,去打掃衛生。

  酒味混合著菜味以及胃液的味道,格外難聞,侯衛東強忍著嘔吐的慾望,就在街道上打掃起衛生。

  「侯主任,你怎麼在這裡掃地?」一輛三菱車急停在侯衛東身邊,隨後一雙高跟鞋出現在了侯衛東眼前。侯衛東見到從車上下來地楊柳,道:「我同事喝醉了酒,在這裡吐了,我正在揩屁股。」楊柳見到侯衛東提著掃把的樣子,幾乎就在流淚了,她急忙側過身,迅速處理掉。

  侯衛東道:「你來得正好,我正在等出租車,也不知這些車到哪裡去了,科委周主任還在飯館裡趟著,我扶他出來,你這車來得正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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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新工作(中)


  周永泰老婆以前是絲廠財務科長,絲廠破產以後他就下崗在家裡,她和周永泰都是財校畢業的,比周永泰要低一年級,是財校有名的漂亮女孩子,下嫁給當時很木訥的周永泰,自然在家中有些優越感。再加上絲廠前些年著實風光了一陣,她作為財務科長,還時常與縣裡領導見面。

  所以在家裡是一直充當著正家長的角色,周永泰就是副家長,只能提建議,並不能對家務事最終表態。只是風水輪流轉,紅火的絲廠沒有頂住市場衝擊,當年的財務科長不得已成為了家庭婦女,一家人靠著老周的工資生活,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她的一腔怒火時常在心裡憋著,工作時還能向部下發火,如今只能向周永泰發火。等候衛東費盡力氣將周永泰扶到家裡,他老婆開門見到周永泰這個樣子,臉上立刻裹了一層嚇死西伯利亞寒流的嚴霜,道:「你這死人,喝不了三口貓尿,硬是要喝,你喝醉了,其他人沒有你這麼傻,他們怎麼不喝醉。」

  楊柳跟在侯衛東身後,聽到周永泰老婆不分青紅皂就是一頓拿槍夾棒的話,心裡很生氣,小聲道:「早知這樣,就把他扔在飯館裡。」侯衛東轉過頭,用眼色給楊柳示意了一下,他不想與周永泰老婆一般見識,等到其接過周永泰,轉身便走,並不囉嗦。

  楊柳心裡對駕駛員也有意見,這位駕駛員原本是開發區駕駛員,當初為了開車,在她面前說了不少好話。此時見侯衛東扶著周永泰上樓,他穩坐在車裡,口頭上問了聲要不要幫忙,並沒有實際行動,楊柳心道:「這人眼窩子淺,不可深交。」

  到了益楊縣政府大院。侯衛東下了車,楊柳也跟著下來,她主動地道:「孟關鎮張有發書記已經過來報到了,他馬上要去沙州市黨校學習三個月。張勁還是常務副主任,目前就由他主持工作,新管會的基本格局沒有變化。」

  侯衛東與張有發也是熟人,今年過春節,張有發要給祝焱拜年,還得從侯衛東哪裡得到祝焱的消息。不過侯衛東是緊跟祝焱,張有發卻跟幾個領導的關係都不錯。

  對此人。侯衛東有好感也有戒心,道:「張主任八面玲瓏,與縣裡領導關係都還不錯,他了是多年領導,有自己一套用人辦法。」楊柳是侯衛東在新管會最得力地部下。張有發到了新管會以後,會不會繼續用楊柳就是一個問題,侯衛東不好將這層意思點破。就只說了小半截話。

  楊柳理解侯衛東沒有說出來的大部分意思,道:「我就是盡到辦公室主任的職責,如果領導不滿意,最多換一個崗位而已,無所謂。」

  侯衛東見楊柳這樣說,也就不再含蓄了,道:「季書記和我的關係很好,如果你以後在新管會幹得不愉快,隨時可以換工作,不用委屈自己。」

  看著三菱車離開,侯衛東心裡便有各種不同的複雜滋味。

  這一次事件讓他明白了許多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明白了「為什麼一人得道,雞犬要升天,一人倒霉,就會禍害一片」。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得道之人總是靠著眾人的力量才能最終白日飛昇,沒有一幫手下給得道之人賺錢、煮飯、打掃衛生、照顧雙親,只怕這位得道之人在沒有升天之前,便會被俗物累死,哪裡還有能力飛天,所以他升天之後便要帶著雞犬,這也是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地傳統。

  如果升天之時不帶最親近的人,反而帶些外人,未必太不近人情。

  同理,一人倒霉,他的手下人必然是被打壓的對象,痛打落水狗嘛,免得落水狗趁人不備來咬人,這也是嶺西自古以來就有地傳統,也是現實生活中的經驗教訓。

  帶著亂七八糟的思緒,侯衛東回到了頂樓科委辦公室,坐了一會,信息所王所長走了進來。王所長四十來歲的樣子,梳著根大辮子,她的衣服彷彿還停留在八十年代,坐在侯衛東對面,道:「侯主任,有空沒有,我要匯報工作。」

  中午那頓酒,周永泰在喝醉前,已將科委幾個人的基本上介紹了,周永泰介紹王所長之時,對其工農兵學員身份進行了特別強調,侯衛東就記得特別清楚。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一開始,高考就|重新開始招生,但是當時大學並不高考,而是恢復了唐以前地推薦制度。大學新生直接從工人、農民和士兵中推薦產生,報名者必須當過三年以上工人、農民或士兵。這就是「工農兵大學生」的由來。

  中央政府把新生名額分配給各部、各省和部隊,再由它們逐級向下分配名額,一級一級地分到工廠、縣、教師。在1970年,只有不到1%地中國人受過高等教育,而大學錄取名額在中國許多地方不到適齡青年千分之一。在一些地方和單位推薦過程由於裙帶關係而腐敗變質。

  1972到1976年,百分之七十通過推薦上大學的學生是干部子女或者有政治背景,本科學制從四年縮短到三年,由於在勞動中荒廢了學業,以及新生的水平參差不齊,一些教授抱怨說一些大學生水平還不如高中生。

  王所長就是一名工農兵大學學員,在科委這個知識分子較為集中的地方,連中專畢業地同事都看不上這位工農兵學員。

  侯衛東熱情地為王所長倒了一杯水,便看著王所長,等著她說話。

  王所長捧著茶杯似乎很激動,道:「我在科委陪了四個主任了,到辦公室匯報工作的次數也不少,只有侯主任給我倒了茶水。」侯衛東笑著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王所長道:「文革時期知識分子是臭老九,現在知識分子地地位總算是提高了,沒有黨的好政策,我們也不能安安靜靜地在這裡研究科學工作。」

  她繞了一大圈,才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道:「侯主任,我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已經接近二十多年了,如今才是副主任科員,以前每次調資評級,我都發揚了風格,現在我在科委年齡也偏大了,眼見著就要退休了,卻仍然是副主任科員,請侯主任為老同志考慮這個問題。」

  她又道:「以前姚主任心胸狹窄,找到機會就報復我,算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說了。」

  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都屬於非領導職務,是與工資掛鉤的,每個單位根本人數、級別等情況,分別有一定額數的非領導職務,如果職數滿了,即使有資格評上非領導職務,也要等著職數空出來才能依次遞補。

  侯衛東沒有直接回答,道:「我知道了,等到有條件了,會綜合平衡的。」

  王所長並沒有期望匯報一次工作就能解決問題,她熱情地道:「我們信息所是科委下屬單位,請侯主任抽個時間來看一看,指導工作。」

  信息所王所長走了以後,侯衛東心中暗道:「這個信息所也是名不符實,連電腦都沒有幾台,怎樣開展信息工作。」

  坐在辦公室想了一會,侯衛東就直奔三樓,他要去找一找分管科委的高副縣長,請他解決一些經費,為科委購買電腦。

  到了三樓,他亦沒有與府辦聯繫,便直接去找高副縣長,剛到了辦公室門口,秘書小林正好從高副縣長辦公室出來,他見到侯衛東,笑道:「侯主任,請稍等一會,曾副縣長剛進去,兩位領導談點事情,你到我辦公室來坐一會。」

  侯衛東就跟著秘書小林來到了府辦秘書科,小林是比任小蔚晚一年的選調生,剛剛到府辦之時,時不時地還要到委辦來串門,與侯衛東也熟悉,他麻利地給侯衛東泡了茶,便位了張板凳坐在侯衛東面前。

  正聊著,劉坤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進來就道:「小林,你這文件還要修改,第二段與第三段邏輯關係混亂,結尾也沒有說清楚。」

  小林站了起來,恭敬地聽著。

  劉坤道:「這篇稿子要得急,抓緊時間改一改,下班之前拿給我。」他這時才把眼光轉向了侯衛東,問道:「侯主任有事情?」

  侯衛東平靜地「找高縣長。」

  西裝白衫衣加上領帶,讓劉坤顯得很英俊,他道:「高縣長三點半要開縣政府常務會,有事最好明天來找他。」這時他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著電話便走出了秘書科辦公室。

  侯衛東正準備回樓上,在樓道上遇上了曾縣長,高縣長見侯衛東站在門口,笑道:「衛東,這幾天怎麼沒有見你露面,今天晚上約了朱兵、老梁幾個人,五點半,我們在高速路口見面。」

  侯衛東與曾副縣長握手告別,便進了高副縣長辦公室。

  高副縣長聽了侯衛東的匯報,撓了撓頭,道:「科委確實需要電腦,但是年初沒有報預算,今年財政壓力特別大,恐怕有些難辦,這樣吧,先堅持一年,明年想辦法增加科委預算,你到時提醒我。」

  侯衛東以前在新管會時,打個報告,財政立刻就配了一台三菱車,此時配幾台電腦都是一件難事,他道:「好吧,年底我再來匯報。」高副縣長見侯衛東站起來,又道:「這樣吧,你讓辦公室報一份購買一台電腦的請示,先給你配一台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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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新工作(下)


  從高副縣長辦公室回到了科委,侯衛東的辦公室在最裡面,要到他的辦公室,必須依次從其他辦公室走過,侯衛東從辦公室走過,順便就可以將每位同志的表現看得一清二楚:周永泰爛醉如泥,被送回了家,辦公室自然是大門緊閉。小寧主任伏在桌上,似乎在睡覺,信息所王所長正在與另一位女同志湊在一些聊天,還有兩位老同志伏在桌上抄抄寫寫。

  科委這種狀況也有著深層次的多種原因,積習所致,並非短期可以改變,侯衛東與周永泰談了話,又看了些文件,對此多少有些瞭解,他知道在許多制度性、物質性問題沒有解決之時,這種現狀無法解決,他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喝了一會茶,將科委訂閱的報紙拿起來隨便翻了翻,將一個月左右的人民日報和嶺西日工報看完,他隨手看了看表,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中,時間已到了下午三點。

  侯衛東不由得就想起了朱自清關於時間的散文,暗道:「假如一個人活一百年,也就是三萬六千多天,而我們卻將有限的時間隨意地浪費,時間在不經意間就永遠的溜走了,再也沒有追回來的可能性,據說一個物體的速度達到光速,時間便會便慢,但是以現在科技,有生之年他不可能達到光速,所以屬於自己的時間將永遠地失去了。」

  想到這大好光陰就消磨在報紙和繁瑣無意義的小事上,侯衛東心裡就有莫名的煩躁。

  三點半鐘,侯衛東走到辦公室,小寧主任仍然伏在桌上,他彎著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小寧主任如泰水一般巋然不動,他加重了些。敲打聲便大了許多。這才將小寧主任驚醒。

  小寧主任眼神很矇矓,當然這不是見到戀人的矇矓眼神,而是喝酒過量的迷離,他瞬間有些迷糊,沒有認出站在面前之人是誰,等到看清是侯衛東時,連忙站了起來。

  看其狀態。侯衛東就知道他中午肯定喝了酒。若是在新管會,辦公室這種窗口部門肯定是不充許這種事情發生,如今情況不同,他的尺度就放寬了許多,心平氣和地安排道:「你給政府寫一份請示,購買一台電腦,領導已經同意了。」

  小寧主任當了多年辦公室主任,這點小文章自然是小菜一碟,等候衛東離開。他取過稿紙,沒有草稿,一揮而就。

  「好漂亮的一筆字。」侯衛東看到小寧主任的稿子,由衷地讚美了一句,「我讀大學地時候開了書法課,不過我沒有寫字地天份,現在都是一筆爛字,以前在委辦的時候被季書記批評過好多次。」

  小寧主任是沙州書法家協會的會員,對這一手字很是自付,聽到侯衛東表揚。自嘲道:「如今報材料都要求用印刷體,領導們根本不看手寫體,字寫得好沒有什麼用處,字是敲門磚的概念已經過時了。只能自愉自樂。」

  此篇稿件從格式到內容都沒有任何問題。加上文字漂亮,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侯衛東提起筆就簽上「發」,寫完之後,他仔細看了看這個「發」字,他的字也不差,還算中規中矩,但是與小寧主任的書法相比還是頗有差距。

  小寧主任拿著侯衛東簽過字的文件,便一搖一晃地走了出去,侯衛東看著他地背影,暗中拿小寧與易中成相比較:「小寧主任與易中成是性質完全不同,易中成有著易中嶺地背景,是必須要調離的,小寧缺點是小節,可以容忍。」科委與新管會雖然都是正科級單位,但是兩者卻截然不同,新管會手下有幾十號人,用來換掉易中成的人選並不缺,科委卻只有幾個人,細細數來,還只是小寧主任最適合當辦公室主任。

  五點鐘,侯衛江提前離開了辦公室,他是一把手,所以不用請假,關門走人,很自由。到梁必發院子開了藍鳥,在城裡轉了一圈,不知不覺中,他將車開到了南郊,穿過了新管會的地盤,然後從步高樓盤前到達嶺西高速路口,到了高速路口,他下了車,出神地看著曾經揮酒過汗水的新管會。

  步高的樓盤已經封頂,外牆磚紅白相間,已經基本貼完,看上去已如十六七歲的小女子,少了幾分青澀,多了些靚麗。而李晶的樓盤仍然如繡筍一樣往上長著,兩個樓盤隔著一條寬闊公路,很有幾分嶺西樓盤的味道。

  整個新管會地規劃凝結著侯衛東的心血,新樓盤的佈置更是與侯衛東密不可分,正要出碩果的時候,一紙調令,侯衛東就從熱火朝天的新管會調到了科委,人生之無奈,侯衛東深深地體會到了。

  等了一會,一輛桑塔納也開到了高速路口,下來之人是青林鎮的老熟人——火佛煤礦的周強,他極為熱情地道:「候鎮長,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昨天我還與秦書記吃飯,還特意談起你,我們都是青林鎮出來的,侯鎮長還要多多關照。」

  周強是益楊小有名氣的人,消息靈通得很,知道侯衛東由新管會調到了科委,但是他仍然按照以往在青林鎮的稱呼,這樣就顯示其親熱和厚道。

  等了幾分鐘,交通局商務車開了過來,在益楊商務車很少見,交通局是第一個吃螃蟹地單位,曾昭強副縣長也就沒有開車,坐著朱兵的商務車。朱兵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沒有下車,在車上對著侯衛東和周強招了招手,道:「漢湖。」

  周強這才知道侯衛東要同曾昭強一起去漢湖,他他談生意,不想過多的人知道,心道:「侯衛東是科委主任,跟在一起湊什麼熱鬧。」

  高速路益楊到沙州段原來開了兩個道口,益楊道口和沙州道口,這種格局反而讓沙州城郊大鎮雙江鎮交通變得很不方便,雙江鎮一直是沙州的小花園,以色情業名顯於沙州,漢湖就在距離雙江鎮約十里地地方,高速路開通以後,由於交通不便。雙江鎮各行各業受到了極大地制約。在雙江鎮各界強烈要求之下,高管處終於同意雙江鎮開一個路口,今天春節,雙江鎮路口終於通車了。

  雙江鎮道口開通以後,侯衛東從來沒有下過道,總是飛速而過,今天是第一次從高速路口來到雙江鎮。

  雙江鎮不愧是色情大鎮。剛到場口。就見到一個裝修得不錯的美容院,幾個塗著紅嘴唇地女孩子穿著暴露,站在院外,用很誘惑的眼神、服裝和身體語言看著三輛小車,其中一個中年人便在路邊招手。見三輛車沒有停下的意思,中年人也不生氣,又回到門口坐著。

  這一路上,侯衛東粗略估計,至少有十來家髮廊和所謂地美容院。這些店外停著不少小車,看來生意還不錯,在場尾,修著一幢二層小樓,上面掛著一個警徽,小院停著兩輛警車,一樓燈光全無,只在二樓左側幾個大窗戶有明亮燈光。

  侯衛東見到派出所這個樣子,感到很奇怪,心道:「派出所怎麼也開起了夜會。」不過他也沒有深想。開著車從派出所旁邊一晃而過。

  又開了近十分鐘,來到了益楊到沙州老公路,以前從益楊到沙州並不經過雙江鎮,到了這個交叉口便直接拐彎進去了。而不用到三江鎮。三輛車進了漢湖,沒有停車。只是放緩車速,直接進了二號樓。

  漢湖還是那一個漢湖,可是少了風姿綽約地李晶,在侯衛東心中就驟然失色,沒有了韻味。曾昭強、朱兵、侯衛東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周強則將女領班叫到了一邊,指手劃腳交待著。

  「周強是作煤礦生意的,請分管工業副縣長曾昭強是正理,為什麼要請交通局長朱兵吃飯,難道想轉行了。」侯衛東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心裡琢磨著。

  正想著,曾昭強就問朱兵,「老朱,周強的工程隊素質如何。 」朱兵道:「這一次他們修了七里半的縣道,經過驗收,質量還算不錯,如今他想到益陳路上搞一個標段。」

  曾昭強懷疑地問道:「他以前一直搞煤礦,有沒有能力建路。」朱兵解釋道:「周強對市場運作很熟悉,他從沙投司招了不少技術人員,技術上還可以,沙投司真是可惜了,三年前還這麼紅火的企業,居然就這樣跨了。」

  他們說著工程上的事情,並沒有避著侯衛東,侯衛東聽到益陳路,便知道自己的猜測大致靠譜。

  益陳路,是指益楊縣到陳橋縣地公路,陳橋縣是茂雲地區地人口大縣,與益楊接壤,打通了益陳路,沙州就茂雲就可以經過益陳路,至少可以節約三個小時,正因為此,當縣委副書記楊森林提出益陳路的工作建議以後,沙州與茂雲方面都相當支持。

  相關手續辦下來以後,縣委副書記楊森林已經變成了縣長楊森林,成了益陳公路建設指揮部指揮長,曾昭強是副指揮長,朱兵則是指揮部辦公室主任。

  曾昭強與朱兵談了幾句工程上的事情,曾昭強便對侯衛東道:「縣委亂彈琴,老弟這種幹才,怎麼捨得放到科委這種部門,老弟,你要多想想辦法,我建議你調到茂雲去,有祝書記提攜,幾年時間就是縣領導了。」

  侯衛東含糊地道:「我也正在想辦法,這種事急也不行。」

  曾昭強又道:「我知道你心裡不爽,早就想約你出來散心,一直忙著益陳路的事情,今天終於有空閒,又恰巧遇到你,我們幾兄弟好好喝一頓, 醉解千愁,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侯衛東道:「曾大哥說得好,今晚大醉一場。」

  周強安排妥當,笑著進來,道:「今天上午我就與漢湖這邊聯繫了,他們特意空運了魚與刀魚,這兩種都是長江四大名魚,另外就是河豚和鮰魚,河豚太毒了,我不敢吃,鮰魚沒有弄到。」

  曾昭強笑道:「既然有長江名魚,我們今天就好好吃一頓,朱局,你別跟我提工作上的事情,陪著侯老弟醉一場。」

  一道道美味擺在桌上,果然不愧為正宗的長江河鮮,肉嫩湯鮮,曾昭強職務最高。道:「先吃魚。等一會喝酒,幾杯酒下肚,味覺就被破壞了,簡直就是暴殮天物。」

  這句話正對了侯衛東的心思,他覺得河魚實在鮮美,也就不客氣,專心地品嚐美味。不一會。魚與刀魚盆子就見了底。至於其他河鮮,味道不及這兩樣,平時也經常吃,根本未曾動過。

  等到魚與刀魚見底,曾昭強笑道:「喂,大家停筷子,周總,把酒倒上。」等酒倒上,曾昭強道:「這一段時間侯兄弟受了委屈。第一杯酒就祝侯兄弟早日脫困。」

  曾昭強是大塊頭,平日裡在台上是很嚴肅很有氣勢的,今天以他副縣長的職務,能說出這樣地話,還是讓侯衛東很是感動,端起酒來就是一陣猛碰。

  雖然曾昭強曾經說過不談正事,周強心裡卻一直惦記著此事,趁著曾、朱兩人喝得高興,還是提起了益陳路的事情。

  對於曾、朱兩人來說,只要有資質和資金。誰來做工程都差不多,周強招了沙投司不少技術人員,混得有資質,這一點曾昭強是相信地。只是對於周強地實力他還有些懷疑。他道:「周總,我有話就直說了。修路可是需要資金的,如今煤炭不好賣,你有沒有墊底的資金。」周強手裡的火佛煤礦原本青林鎮的煤礦,後來企業改制,他花了一百七十來萬將煤礦買了下來,誰知道煤價卻是節節走低,如今火佛煤礦貨場的煤堆得如小山一般,他的錢已經虧進去不少。

  聽曾昭強提起資金,周強道:「我手裡還有些錢,另外,我正準備將火佛煤礦出手,火佛煤礦資源豐富,設備亦好,已有好幾個老闆想買我地煤礦,只是價錢還沒有談妥。」這一番話就是強撐著面子,如今煤炭行業極不景氣,誰願意來買煤炭,如今是周強為了籌款接工程,四處求著人家將手裡地火佛煤礦接過去。

  曾昭強分管工業,對於煤炭行業的困境知道得很清楚,道:「你能賣出去就是燒了高香,還怎麼與人談價錢。」

  周強知道瞞不過曾昭強,道:「火佛煤礦不一樣,資源很厚,等到行情一好,遲早要賺錢,如果不是這個工程急等著用錢,我也不會想著賣煤礦。」修一條路,賺的是現錢,而煤炭行情到底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周強心裡沒有底,所以他急於從煤炭行業中脫身,抓緊時間多修路,賺取現錢。

  侯衛東是從石場上挖到地第一桶金,素來對資源性企業情有獨鍾,聽到這一番對話,心思倒活動起來,暗道:「火佛煤礦倒是不錯地煤礦,如果買下來,以後肯定有搞頭。」他就試探地道:「我在新管會的時候認識了不少大老闆,可以幫你問一問。」

  周強眼睛一亮,道:「那太好了,就麻煩侯主任了,你知道我地電話嗎,有消息就急時給我聯繫。」侯衛東看到他的神情,心道:「周強如此急切,看來可以砍砍馬腿。」

  朱兵在一旁道:「既然侯主任願意幫忙聯繫,周總還不多敬兩杯。」周強便舉起酒杯,道:「這事就拜託侯主任了,有了消息就跟我聯繫。」

  酒酣飯飽,周強道:「漢湖這邊新來了幾個按摩師,技術很好的,領導們平時太累了,今天就放鬆放鬆。」

  周強與曾昭強是靠著秦飛躍搭上關係地,上個月,曾昭強到南方去,周強一直跟隨左右,回來以後,關係就拉近了,所以周強才敢於來投益陳路的標段。

  曾昭強道:「做做正規按摩還是可以的,別搞其他花樣。」

  侯衛東與曾昭強在漢湖一起玩過,見曾昭強答應了,他也沒有反對,不過他想起派出所的燈光,心裡隱隱不安,跟著小妹朝外走,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秦飛躍的事情,當年秦飛躍正是在很安全的地方被派出所堵住了,所幸他並沒有被當場抓住,否則他亦就不可能東山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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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不務正業(上)
  衛東走進了頂樓按摩房,一位稚嫩女子垂手而立,見 來,便鞠躬致意,小心地服務著。

  侯衛東心裡愈發地不安,他總是想著雙江鎮派出所二樓明亮的燈 光,他以前在青林鎮呆過,派出所晚上燈光大亮,十有八九是有行動,他退出房間,為了說話方便,他上了頂樓,這個頂樓是個層頂花園,他以前就在頂樓上同李晶一起吃過飯。



  到了頂樓,沒有顧得上欣賞漢湖夜景,給大哥衛國打了一個電話。

  侯衛國纏著胳膊,他正在與江楚進行習慣性爭吵,這是沒有贏家的家庭戰爭。

  吵到後來,江楚提著滿滿一包產品衝出了房門,侯衛國蠻橫的態度使她深受傷害,走到大街上,眼淚終於奪框而出,走著走著,想著講台上老師堅定眼神,鏗鏘有力的話語,勇氣重新回來了,暗道:「衛國瞧不起我,我一定要做出成績。」她站在十字路口,打開了厚厚的通訊 錄,選了一個潛在客戶,就去對這位客戶進行回訪。

  敲開門,這位客戶見是陰魂不散的傳銷人員,便將門重重地關上,江楚也不氣餒,她深信,客戶的不理解是暫時的,精誠所至,金石為 開,所以她再次按響了門鈴,當再次被拒以後,她提著資料到下一家去拜訪。

  侯衛國見江楚離家出走,氣得將杯子摔進了衛生間,自從江楚迷上傳銷以後,他不知摔碎了多少杯子,此時再摔一個,只是給衛生間的瓷磚增加一條傷口而已。

  正在氣頭上,電話響了起來,他原本不想接,但是職業習慣還是讓他不願意漏掉一個電話,他終於還是將手機取了過來,聽到老三的疑 問。他立刻急了,道:「老三,今天晚上是沙州市局統一行動。主要是針對娛樂場所黃賭毒,漢湖這幾個月搞得很瘋,已經引起了局裡的注意,今晚肯定是重點。」



  他特別強調道:「所有參加民警都上繳了通讀工具,我前幾天胳膊摔傷了,今天在家裡休息,要不然也接不到你的電話,你千萬要保密,別讓大哥為難。」

  侯衛東暗叫僥倖。若不是看到派出所二樓燈火通明,就不會突然就想到了秦飛躍,今天晚上說不定就要栽到了漢湖。

  當曾昭強、朱兵坐上小車。剛剛開出了漢湖,迎面就來了兩輛警 車。曾昭強冷汗都嚇了出來,他對開車的朱兵道:「真險,這漢湖是怎麼回事。他們的消息不是很靈通嗎?」朱兵同樣被嚇得不輕。道:「以前是李晶在這主政。她八面玲瓏,關係網寬。現在也不知是那個王八蛋在這裡,以後沒有誰敢過來玩了。」

  到了雙江鎮,也有三輛警車停在了鎮口,看來這次行動規模不小。

  周強原本是想讓曾昭強和朱兵吃好玩好,可是差點卻將幾位領導弄進了公安局,黃豆般地汗水出現在他的額頭之上,他地車在最前面,過了雙江鎮後停在高速路口,可憐巴巴地站在車下。

  「曾縣長,我,我,這、這純屬意外。」平時能說會道的周強,此時這得結結巴巴,曾昭強坐在車上,揮了揮手道:「累了,回家。」商務車越過了周強,直接開到了高速路道口處。



  侯衛東見周強有些失態,他將頭伸出車窗,道:「這種情況大家哪裡有興致,周總改天再找時間,今天沒有撞上槍口,是不幸中的大幸,肯定有後福。」

  周強這時才稍稍回過神來,他暗道:「沙州太保守了,還是要想辦法將曾昭強弄到南邊去,哪裡美女多,玩得也開。」

  一場風流就被雨打風吹去,回到了學院地家,侯衛東一邊看電視,一邊給李晶打了電話過去,李晶聽到了侯衛東聲音,她壓低了聲音, 道:「這裡太吵,我出去給你打過來。」短暫的通話中,話筒裡傳來了很強的音樂聲音,侯衛東手裡握著電話,暗道:「李晶是在陪人唱歌 嗎?」

  很快,李晶的電話回了過來,道:「我在看模特隊的訓練,裡面吵得要死,這些模特隊閒了半年,現在完全不成樣子了,至少要封閉訓練兩個月,才能恢復當初的水平。」

  聽說是在訓練模特,侯衛東心裡就莫名地輕鬆了下來,他對李晶 道:「益陳路已經進入實質性階段,現在已有不少人開始跑路子,你有沒有興趣。」他調到科委,就沒有去參加過重點工程的相關會議,雖然一直知道益陳路這事,卻並不太清楚準確內容,今天才得知了準確消 息。

  李晶道:「這事我知道,只是集團的大部分現金投到了嶺西和益楊的房地產上,如果再去搞益陳路,現金流可能要出問題,東南亞金融風波影響太深了,民營企業貸款難度挺大,我只能忍痛放棄這個機會了」精工集團完成了益楊地一段公路以後,又陸續修了幾條路,利潤可觀,只是近期在房地產上投入資金太大,如果精工集團強撐著去搞益陳路,恐怕現金流就要出問題。

  侯衛東道:「修路的利潤高,放棄了很可惜。」

  「以前我也想全面開花,搞大集團,幸好這個想法沒有落到實處,這一次東南亞金融危機,幾十億幾百億的大財團說跨就跨,我地心臟真是受不,以後還是緊縮攤子,不賺錢的項目全部砍掉。」

  侯衛東見李晶無意競爭益陳路,雖然覺得可惜,但是天下地錢是賺不完的,一個新興的企業不可能囊括了所有賺錢項目,李晶能有所為有所不為,這倒讓侯衛東高看一眼,他誇道:「真沒有想到你能這樣想,看來我當初投資到精工集團,當真是明智選擇。」

  聽到李晶地話,侯衛東也就沒有說起買煤礦地事情。

  李晶補充了一句:「模特隊伍地事情,我還想保留著,這個項目賺錢不多,卻是我的夢想,花點小錢滿足夢想,你們這些董事們不會有意見吧。」

  想著李晶旗下地模特隊,侯衛東



  浮現出了那天晚上的表演。開玩笑道:「俗話說,  蔭,如果那一天精工集團培養了一個世界名模。我們也跟著沾光。」李晶「格格」地笑了幾聲,道:「這我倒沒有想過,不過模特隊裡的小女孩們都在作夢,我想給她們一個機會。」

  第二天中午,周強給侯衛東打了電話,「昨天全虧了侯主任,如果不是你機警,我就闖大禍了,哪裡還能在益楊做生意。」



  周強說的是大實話。感謝也是很真誠地,在益楊縣,經濟不發達。市場培育得也不好,生意人只有靠著政府才能發大財。而與官員們打交道得講究潛規則和運道,具體一點,如果生意人送了錢沒有辦成事就去檢舉。或是經受不住檢察院考驗。將受賭對象吐了出來。他的信譽度立刻會降為零,沒有任何官員敢於同這種人打交道。同樣,如果一個商人運氣不好,總是出事,與他接觸的官員也就謹慎許多。



  侯衛東哈哈笑道:「我看見派出所二樓大廳燈火輝煌,就想起青林派出所每次有行動之時,幹警們總在二樓集合,這才有了警覺,沒有想到瞎貓遇見了死耗子,真被猜著了。」

  周強東彎西繞說了些費話,道:「昨天侯主任說有大老闆想買煤 礦,什麼時候帶來與我見一面,火佛煤礦是好礦,設施也是新換地,誰買到都要發財,我是急著要錢,否則也不會賣火佛。」

  侯衛東道:「東南亞金融危機搞得這麼凶,日本和韓國都被波及 了,如今大財團跨得不少,大老闆們投資都很謹慎,誰想在這個時候買煤礦。」這一段話是他從李晶哪裡盜用的,用在這裡倒很是合適。

  他又在話裡留了一個尾巴,道:「既然是周總所托,我就盡力而為了。」



  隨後這幾天,侯衛東便開始著手收購火佛煤礦,在當新管會主任這一段時間,青林鎮石場生意一直很好,他手裡又積累了兩百多萬的現 金,所以錢不是問題。關鍵問題是他的幹部身份,使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做這件事情,他還是得借用母親的名義,才能完成這次購買活動。

  他以委託人的身份與周強談了好幾次,最後周強將火佛煤礦以一百四十萬出手,將所有設備、全套人馬留給了侯衛東,簽字之時,侯衛東的母親劉光芬親自到了益楊,她坐著從精工集團借來了一輛帕薩特,塗了口紅,誇張地戴了一幅墨鏡,脖子上掛著金項鏈,這條項鏈是侯衛東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倒還有幾分老闆地味道。

  劉光芬到了廠裡,她還是到廠裡轉了一圈,火佛煤礦礦部是一幢四層樓房,收拾得還很乾淨,比想像中的情況好得多,唯一讓人心焦的是看見了堆積如小山地煤炭。

  侯衛東早已和周強將收購合同談好,儘管劉光芬心有疑慮,但是處於對小三的絕對信任,她還是簽下了合同。

  回到了益楊縣,劉光芬跟著兒子到了沙州學院,她只是到過沙州地新月樓,還從來沒有到過沙州學院的教授樓,走到教授樓外,見綠樹成蔭、湖光山色,景色十分宜人,她嘖嘖有聲地道:「小三,你還會享 福,這房子環境這麼好,乾脆我和你爸搬過來養老,你另外去買房 子。」

  侯衛東知道母親劉光芬是在說笑話,她和老爸在吳海生活了一輩 子,退休以後絕對不會離開熟悉的縣城,便豪爽地道:「如果你願意,今天就可以把爸爸叫過來。」



  劉光芬這時又想起了堆積如山地煤炭,道:「火佛煤礦條件倒還不錯,就是煤炭行情太差。」想到女兒女婿地絲廠虧得一塌糊塗,她心裡就緊張。

  「國務院下了文件,要關井壓產,調整結構,火佛煤礦是在益楊還算不小,應該沒有事。」侯衛東在科委沒有什麼事情,倒是將國務院發至省裡,省裡發至市裡,市裡再發到縣裡文件看了一遍,他要買煤礦,就特別留心這方面地事情,這個關井壓產似乎是買煤礦的理由。

  劉光芬地擔憂並沒有減少,道:「我跟著你爸也在鄉鎮幹過,小煤窯根本關不絕。」

  兩人說著上了樓,正好遇到郭師母,聽說眼前這個戴著項鏈和墨鏡的洋盤中年女人是侯衛東的媽媽,她臉上的吃驚表情毫不掩飾,回家以後,對郭教授道:「聽說小侯媽媽是小學老師,怎麼打扮得怪模怪 樣。」郭教授道:「你別亂說,越是人老,就越要打扮得年輕,這是新思想。」郭師母還是嘀咕道:「我還是看不慣這打扮,小侯還比他媽要還要樸素許多。」

  兩口子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郭師母開了門,見到一位劉光芬在門外提著些東西,此時劉光芬已是恢復了本來面目,笑著道:「郭師母,侯衛東在這裡住了幾年,感謝你們關心幫助他,我從吳海縣帶了些山木耳。」劉光芬心細,早就聽說兒子鄰居郭教授中風,就特意買了些山木耳,這對病人有好處。

  「劉老師,你真是太客氣了。」郭師母還沒有完全適應劉光芬的變化,郭教授在屋裡道:「你們倆別站在門口,快請劉老師到屋裡坐。」

  劉光芬恢復了老太婆本色,郭師母便很是熱情,將劉光芬讓到了屋裡,兩人倒有些老朋友的感覺。

  第二天是星期六,劉光芬一大早就與郭師母一起去買菜,她給兒子買了些小米、 杞、紅棗等食品,徹底調整了侯衛東冰箱的食物結構。

  十一點半,劉光芬還是家裡擦拭,侯衛東見母親沒有煮飯的意思,道:「媽,中午到外面去吃嗎?」劉光芬道:「中午郭師母要請我們倆吃飯,她家丫頭也要回來,聽郭師母說,她家丫頭還沒有對象,我答應讓你哥給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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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不務正業(中)



  劉光芬興致勃勃地道:「聽郭師母講,郭蘭以前曾和你在一起工作過,我看過郭蘭的照片,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刑警支隊棒小夥子這麼多,總有人配得上郭蘭。」

  侯衛東哭笑不得,道:「媽,我沒有看出來,你還是個自來熟,來了不過一天,怎麼就操心其郭蘭婚事,你管得也太寬吧,還是操心大哥的事情。」

  劉光芬手腳麻利地收拾著屋子,她念叨著,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跟郭師母一起去買菜,她一半的時間在談郭教授的病情,一半時間在談郭蘭的婚事。」她開玩笑道:「郭師母對你的印象很好,恨不得招了你去當女婿。」

  郭蘭原來並不準備回益楊,恰巧星期一要到益楊出差,便提前回來了,剛進家門,見滿桌子好菜,她誇張地抱著母親道:「媽,我每個月都要回來,你弄這麼豐富做什麼。」聽說要請侯衛東和他的媽媽,郭蘭感覺怪怪的,道:「侯衛東的媽媽到益楊來做什麼,我記得她沒有來過。」

  郭師母道:「那天你爸得病,侯衛東幫了大忙,他媽媽過來,我們熱情一些,這也是表達感激的一種方式。」

  聽到母親這樣說,郭蘭就去了衛生間,細細地洗了臉,化了淡妝,便幫著母親擺菜。郭教授是作學問的人,喜歡安靜,家裡客人很少,今天請侯衛東吃飯,由於兩家關係不錯,也不算什麼正式的客人,他便在屋裡看書,等到劉光芬和侯衛東都坐上了桌子,他才從書房出來。

  郭蘭見老爸天天關在書房裡看書,道:「爸。你別成天關在書房裡,要多出去走動,這是醫生特意交待的。」

  劉光芬道:「我們學校的老校子十年前得了這病,他天天堅持在學校操場走***。現在身體很健康。比得病前還要好些,要多吃木耳,洋蔥、還有花生米泡醋,這些都是軟化血管的。」

  郭師母就詳細詢問這個花生米泡醋的法子。兩人談得很是起勁。

  郭蘭見侯衛東話不多,只是慢慢地吃菜。便主動問道:「到科委工作,比新管會工作輕鬆得多吧。周永泰還在當副職嗎?」

  由於與家長同桌,侯衛東便說得輕描淡寫,道:「到哪裡都是工作,我只能服從組織安排,只是科委地工作與新管會相比。工作量確實在少得多。科委的同志想做事,可是找不到事情。

  周永泰還是副主任,他是老科委,我把雜事交給他,樂得輕鬆。」

  郭蘭在組織系統工作了多年,對人事方面的起起浮浮也有了直觀認識,她知道侯衛東在這事上有心結,原本想勸一勸,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才陪同領導到科委去考察幹部,地區科委同縣級科委相比,日子還過得多,他們手裡有項目,資金也不少,你也可以去跑一跑,看能不能爭取到項目。」

  聽到有項目,侯衛東便有了積極性,道:「也不知科委近期有什麼項目。」郭蘭道:「吃飯之時聽尹明主任說,科委準備在縣裡搞一個農業科學研究基地,這是省裡來的項目,還沒有最後確定下來。」

  侯衛東立刻想起了益楊科委地職責,第五項是「編制和實施重點科技實驗項目、工程技術研究、企業技術開發中心等科研基地建設;組織實施高新技術產業化項目地小試、中試、結題。推進高新技術產業化項目的規模化、商品化以及相關的科技基地建設。」他認真看過職責,記得很清楚,當郭蘭說起農業科研基地,他便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郭蘭,你與尹明主任是否熟悉,能否為我牽個橋。」

  郭蘭知道侯衛東與粟明俊關係不一般,道:「我在組織部裡沒有任職,說話沒有份量,尹明與粟部長關係很好,如果粟明俊肯出面,效果肯定不一樣。」

  吃完飯,侯衛東就給粟明俊提起此事,粟明俊滿口答應:「老弟地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條件合適,我去幫著說服尹明,這樣,明天我約尹明出來吃飯,你來參加,地點就在新月樓外面的水陸空,具體時間我等一會再打電話給你。」

  無意間辦成了一件對科委有意義的事情,侯衛東心情不錯,對劉光芬道:「媽,你別擦桌子了,你走了,明天還不是一樣。」

  劉光芬道:「你這孩子,吃了飯總是要餓,難道我們就不吃飯嗎,家裡還是缺不得女人,小佳也快回來了,你們這樣長期兩地分居也不是辦法。」想到小佳,劉光芬不由得想起了江楚,道:「江楚這孩子不懂事,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搞傳銷,如果鬧下去,恐怕要離婚。」

  ,她眼前一亮,對侯衛東道:「小三,你看郭蘭怎麼楚與你哥離婚了,就把郭蘭介紹給你哥,兩人蠻配地。」侯衛東伸手摸了摸劉光芬的額頭,道:「媽,你沒有發燒啊,怎麼大白天說起了胡話,都是勸和不勸離,你這當媽的,怎麼想著兒子離婚,還有,郭蘭在市委組織,眼光很高的。」

  劉光芬假裝生氣,「沒大沒小,有誰這樣說媽媽。」

  「你有這種想法就不對。」

  劉光芬剛才只是一句戲言,她嘆了一口氣,道:「改天我再找找江楚的爸媽,我們一起做工作,爭取讓江楚與傳銷徹底斷掉,她要是和郭蘭這樣懂事就好了。」

  侯衛東開車將劉光芬送到了吳海縣,剛進家門,粟明俊地電話就打了過來,道:「今天晚上有空沒有,我明天跟隨著昌全同志到南方考察。」

  「沒有問題,就今天晚上。」

  「六點,水陸空,最東地雅間。」

  侯衛東在家裡稍稍休息,便開車直奔新月樓,到了新月樓門口,才到五點鐘,回到新月樓的家中,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乾淨地白襯衣,打開電腦,見祝梅已給自己發了六封郵件,便抓緊時間把郵件回了。

  準時到了水陸空東邊不大的雅間,略等了幾分鐘,粟明俊和一位五十來歲相貌很儒雅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互相介紹以後,侯衛東主動道歉,「尹主任,我到科委報到才幾天,正準備向你報到,我可是科委系統的新兵,你以後要多批評我。」

  科委尹明主任熱情地道:「歡迎侯主任到科技戰線來工作,科技戰線就是需要你這種有銳氣的年輕人。」一個縣科委主任能請動沙州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來作陪,這讓尹明心裡暗自吃驚。

  有粟明俊陪坐,氣氛很是熱烈,尹明一點都不沒有擺官架子,基本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侯衛東倒真是很有收穫,他作為科委主任,雖然這個職務是強加給他的,他還是抱著坐一天和尚撞響一天鐘的態度,並不想馬虎了事。但是,在晚餐中,他並沒有提起農業科技基地的事情。

  星期一,侯衛東給尹明打了電話,說是要到縣科委匯報工作,尹明是滿口答應:「你過來吧,我也有事要找你。」

  掛了電話,侯衛東將副主任周永泰請到辦公室,第一次認真商量了工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周永泰信心不足,道:「這種好事能落到我們頭上?」侯衛東反問道:「市科委總要布點,憑什麼不能落在我們益楊?我們動作要快,文件我已經擬好了,讓小寧打出來,尹明主任。」

  聽到直接找科委一把手尹明,周永泰有些畏手畏腳,道:「這事是張主任在分管,我們先去找分管領導。」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尹明主任架子大,你和他不熟,直接找他效果不一定好。

  侯衛東沒有明說已經約好的,道:「這要試一試才知道。」

  科委沒有車,侯衛東親自開車,和周永泰一起到沙州市科委,周永泰是老同志,與市科委很熟,他剛從藍鳥車下來,就遇到市科委的一名科長從旁邊經過,他笑道:「老周,你們科委不錯嘛,居然配了藍鳥車,這可是縣科委最好的車。」

  周永泰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們科委侯主任,一把手。」這位科長見侯衛東委年輕,握手之時,道:「侯主任恐怕是科委系統最年輕的一把手。」

  周永泰問道:「尹主任今天在不在,我們來匯報工作。」科長朝院中看了看,尹明的車子還停在院中,道:「應該在,他的車還在院子裡。」

  上了樓梯,周永泰又建議道:「我覺得還是先找分管領導。」侯衛東道:「射人先射馬,只要尹主任同意了,這事就算辦成了。」

  令周永泰意外的事情發生了,當他們倆人走進了辦公室,尹明主任居然態度很好,站起來握了手,然後就親切交談,很和藹的樣子。侯衛東認真地匯報了益楊縣科委工作,最後道:「尹主任,我們科委準備申請搞一個科研基地,縣科委沒有一個基地作為支撐,腰桿子就不硬。」

  尹明看了請示,道:「這個基地要五十畝土地,縣裡能給嗎?」侯衛東道:「高副縣長很支持我的想法,土地沒有問題,新管會了一大片地,如果市科委支持我們,我想弄一百畝地。」

  尹明讚道:「侯主任很有氣魄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07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務正業(下)

  雙方談得很投機,不知不覺中已接近下班時間,侯衛東道:「尹主任,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以後在工作能少走不少彎路。」

  他說得很真誠,尹明似乎也有些誨人之後的快感,道:「剛才談到的許多東西都是我當科委主行的心得體會,有些科委主委不學無術,佔著廁所不拉屎,如果全市的科委主任都和小侯主任一樣敬業,我們的工作何愁搞不好,我們的地位何愁不高,有為才有位,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益楊前一任科委主任以前工作的崗位權高位重,到科委之後一直心氣不順,他年齡偏大了,並不想在仕途上另作發展,就等著退居二線,正因為此,每次到市科委開會,會議結束以後,他拍拍屁股就走人,根本不和市科委的領導們打成一片,一來二往,市科委尹明對益楊縣科委就有了意見。

  前主任退休以後,周永泰暫時主持科委工作,他每次見到尹明,尹明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弄得周永泰幾乎不敢與尹明說話。侯衛東初來之時,周永泰還隱隱帶想拿起老資格的架子,此時見到侯衛東與尹明在一起談笑風聲,心裡隱隱的老前輩心理基本上就煙消雲散。

  侯衛東見時間差不多了,道:「尹主任,中午有空沒有,能不能一起吃個午飯。」

  尹明道:「到了市科委,怎麼還讓縣裡的同志請客,今天市委辦公廳有兩位秘書在科委查資料,等一會我們一起吃飯。」又道:「我等一會還要與楊科長見一面,你們先到科技大樓等一會,我隨後就到。」

  科技大樓共九層,一樓是門面。租出去專門賣一些諸如電腦設備等似是而非的高科技器材,二樓是科普展覽廳,三樓是錄相廳,四樓則是對外營業的餐廳。五樓至九樓則是賓館。

  這幢樓是科委產業。也是重要經濟來源,市科委雖然權不大,但是日子卻過得很滋潤,此樓功勞不小。侯衛東想建基地,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一會。一位漂亮小姑娘來到了尹明辦公室,聽尹明交待以後。便領著侯衛東與周永泰到了四樓的餐廳,她穿著很是時尚,神情間總顯得有些冷漠,侯衛東主動搭腔,她雖然禮貌地回答。卻總給人一種愛理不理地感覺。過了一會,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還有「尹主任」好的招呼聲,小姑娘仍然沒有笑意,保持著冷美人的作派。

  跟著尹明主任進來兩位年輕人,其中一位居然是熟人,市委辦公廳秘書楊騰,楊騰此時已榮登科長之位,他見到侯衛東,略有些吃驚,不等尹明互相介紹,親熱地握手,道:「侯衛東,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那天黃秘書長從益楊回來,還跟我說起你的事情,他現在對打獵有了興趣,還說秋天要到青林鎮來打獵。」

  楊騰指的就是季海洋請黃子堤吃飯的那一次,侯衛東一直作陪。

  侯衛東道:「感謝黃秘書長關心,秋天野雞野兔和野豬正肥著,正是打獵的好時機,到時請楊科長一起過來。」

  尹明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一驚,道:「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樓前明俊為了侯衛東親自出面請客,市委常委又跟他一起打獵。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侯衛東很有公寸感,與楊騰說了幾句話,便熱情地發起了邀請,「尹主任,我以前在益楊青林鎮工作過,青林鎮境內有一座青林山,山的東部是一片保護得很好地森林,是天然獵場,請尹主任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我陪你去打獵。」

  尹明笑道:「我老了,翻山越嶺,還不要了我的小命。」說到這裡,他用眼角地餘光瞟了一眼漂亮的小姑娘,正好與小姑娘地目光相遇,兩人的目光飛快地又閃開。

  由於是中午時間,加上尹明下午要到市裡開會,所以只開了一瓶好酒。

  分手之時,尹明特意交待道:「這個項目是市科委今年最好的項目,其他區縣也很快會得到消息,我估計他們都要來爭取,作為市科委,將項目放到哪一個縣都可以,關鍵是要及時,另外沙州市領導的態度,如果哪一個市領導發了話,我的意見就成了參考意見。」

  尹明這樣說,給自己留下了一點活動地空間,他再次強調道:「如果益楊真想做成項目,縣裡要支持,動作要快。」

  如果現在是祝焱當政,侯衛東心裡就很踏實,可是如今馬有財當縣委書記,他心裡發虛,但是話還是很硬,道:「尹主任放心,縣裡很想要這個項目。」

  車行於高速路上,風馳電掣,兩旁地行道樹迅急般地後退,就如輕功高絕的四大惡人之窮凶極惡雲中鶴。

  周永泰感慨地道:「尹明主任居然留我們吃午飯,還親自來陪同,真是稀罕事情。」侯衛東道:「縣科委一、二把手到市科委辦事,留吃飯很正常,如果這一點都做不到,科委才真是沒有意思。」

  周永泰見侯衛東自信滿滿的,心裡道:「侯衛東當過縣委書記秘書和新管會主任,確實與平常的科級幹部不一樣,見多識廣,能量著實不小,他到科委百分之一百是過渡,應該很快就能調走。」

  回到大院,在上樓梯的時候,侯衛東一邊走一邊安排道:「我已經給青林鎮望日村賀合全支部書記聯繫了,讓他準備些風乾野雞,這是益楊最有特色的禮物,你安排時間給給尹明送過去,有了這個項目,科委的日子也就好過了,我們一定要將項目弄到手。」

  在辦公室稍稍休息了一會,侯衛東就到三樓去找高縣長,有了建基地這個目標,在科委的日子似乎也不是特別難受的事情,他似乎又找到幾分忙忙碌碌的感覺。

  「建農業科技研究基地,市科委能出多少錢。」分管領導高副縣長聽說侯衛東弄到一個項目,也很是高興。

  「嶺西省要在沙州佈置一個農業研究基地,錢是省裡出,建設費用在二千萬左右,如今最關鍵的是土地,按尹主任的意思,這個項目需要一百畝土地左右,他希望當地政府在土地價格上儘量優惠。」

  高縣長皺著眉頭道:「昨天開了常委會,制定了重大事項常委會集體研究的決定,凡是劃撥、徵用土地在三十畝以上的,必須報經常委會通過。」

  侯衛東以前當新管會主任的時候,就感覺縣裡在土地管理上不規活靶子,他權力很大,重大事件給祝焱報告一聲便開始實施,莫說三十畝土地,就算是一百畝土地,他說了也要算數,他暗道:「這些事情要上常委會集體決策,也就意味著縣長楊森林的許多權力被剝奪了,馬有財這招很高明啊,即符合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又符合科學決策的潮流,還不動聲色地將權力集中於常務會,看來楊森林的日子不好過。」

  侯衛東此時並不關心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他只想把項目落實,然後把科委搬到基地去,免得看益楊縣裡某些小人的臉色。

  高副縣長最後表態道:「這個項目不錯,我是支持的,你就以科委名義打一個報告。」

  侯衛東是一個倔強之人,他認準的事情,即使困難很大,他也不會害怕,以前在上青林修路,當時什麼條件都不具備,最終還是讓他辦成了,這一次搞農業科研基地,條件很成熟,他更不會放棄。

  走出高副縣長辦公室,他就上了四樓,來到了縣委季海洋辦公室,將農業科研究基地的事情給季海洋說了。

  季海洋道:「這是好事,我當然支持,估計常委會也能通過。」

  侯衛東與季海洋關係不一般,說話很直接,道:「什麼時候能開常委會?這個項目要快,市科委尹明主任催得很急。」

  季海洋笑道:到東三省考察去了,估計還有半個月才能回來,這事涉及到地方配套,按照常委會的新規定,這事是要等到馬書記回來定得下來。」

  侯衛東誠懇地道:「科委主任本身就沒有多少事,我可不想天天看喝茶報紙,做成這個項目,對益楊科技發展有好處,我也沒有算白過日子。」

  季海洋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上了常委會,我會為這個項目說話的。」

  益楊縣科委很快將報告送到政府,過了兩天,仍然沒有消息。

  侯衛東又去找高副縣長,高副縣長道:「我簽了意見,已經送到了楊縣長那裡。」

  侯衛東抱著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精神,立刻去找縣長楊森林。

  楊森林態度很和藹,道:「我看了文件,這是好事,我當然支持,納入今年重點項目,縣裡重點跟蹤。」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08
第三百三十三章攻關(中)

  楊森林如今是益楊縣長,他決定爭取市科委的農業科研基地項目爭,力度又有不同,他先給沙州市政府秘書長蒙厚石打了電話,以縣長名義正式匯報了益楊縣政府的想法。

  他是蒙厚石的侄子,平時也多承其關照,但是平時多是麻煩其解決個人問題,這一次是利用私人關係解決公事。

  蒙厚石是市政府資深秘書長,他在基層奮鬥之時,現在的省委副書記朱建國也在基層奮鬥,等到朱建國大權在握之時,蒙厚石年齡已經偏大,志氣也已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就想在市政府秘書長位置上等著退休,也由於有了朱建國的關係,沙州市政府一直都用他作秘書長。

  他在市政府的地位很超然,說話在某種程度來說比副市長還有份量,市科委這點事情,對於他來說就是小事情,他笑道:「森林,很有眼光啊,個農產品科研機構,我來簽字,建議將科委的項目放到益楊縣。」

  「高市長很快就回來,她是才上任不久的副市長,與下面關係都一般。我估計她還不知道此事,你們動作快一點,趁著其他縣沒有當面匯報的時候,就把事情解決了。」蒙厚石當秘書長多年。對市政府的事情門兒清。輕重緩爭把握得很好。

  得到了蒙厚石肯定的回答,楊森林心裡就踏實了,第二天,劉坤到市政府去報文件。楊森林、高副縣長和侯衛東就去科委拜訪尹明,楊森林提出將新管會土地以五萬元一畝地土地作價給農業科研基地。一百畝土地就是五百萬元,這個價格就遠遠低於商業用地。不過也在新管會用地政策之內。

  這個承諾,已經違反了益楊縣常委會重大事項相關制度,楊森林一方面是為了爭取項目,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藉機挑戰馬有財的權威,打開了一個缺口。

  九月二十八日。侯衛東正在辦公室看報紙。接到了尹明打來的電話,他高興地道:「侯主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市政府已經同意將農業科研基地落戶到益楊,為了此事,我可是得罪了吳海等縣領導。」

  當侯衛東喜滋滋地將這個消息報告給縣長楊森林之時,楊森林很平靜,道:「我知道這事了,項目來了以後,你們科委要負責協調,將農業科研基地建好。」

  侯衛東熱臉碰上冷屁股,從縣長辦公室出來以後,很有些尷尬。

  其實農業科研項目一事,楊森林兩天前就知道了,益楊縣請求建科研基地的報告上報到市政府以後,蒙厚石在第一時間拿到這份文件,他在上面簽到:「我市是農業大市,應該配置一個農業科研機構,益楊縣條件最為成熟,建議將科委地農業科研基地項目落戶在益楊,益楊就不必單獨再建機構。請高榕副市長閱示。」

  分管科技工作地副市長高榕是剛滿四十的女同志,又是民盟黨員,她原本是婦聯副主席,在沙州市換屆之時,按照省委要求,需要在班子裡配備一名有大學文憑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的女同志,沙州市委依葫蘆畫瓢,先將正處級女幹部中排了名單,居然沒有一個符合條件,隨後請示省委以後放寬條件,副處級女領導中只有高榕符合條件。

  沙州市委就將高榕材料上報給了省委,省委拿到高榕檔案,發現高榕居然還是民盟黨員,省委副書記朱建國當即表態,這個女同志條件很好,納入重點培養計劃。

  天上落下了餡餅,高榕就稀里糊塗地當上了沙州市副市長,後來,她當上副市長的原因還是傳了出來,這讓許多雄心勃勃地正級處男性領導哭笑不得。

  高榕剛下從歐洲回來,一到辦公室,政府辦的小梁就將這份文件送了回來,她出去了有一個多月,只知道科委有項目,並不知道具體情況,見到蒙厚石地意見,便打電話詢問了科委尹明,尹明回答得很原則:「沙州四個縣都符合條件,各有優勢。」

  高榕看著蒙厚石的意見,特意問道:「益楊如何?」

  為了這個項目,四個縣地頭腦都先後與科委進行了接觸,這讓尹明好生為難,此時聽高榕特意提起益楊,他揣測高副市長是有意讓益楊中標,就道:「益楊經濟交通便利,經濟相對好一些,又搞過銅桿茹企業,是四個縣中最理想的。」

  高榕聽到尹明如此說,在文件上籤字:「科委農業科研基地項目佈置於益楊,符合實際情況,建議由科委與益楊縣共同提一個方案,報市政府研究後實施,請劉市長閱示。」

  對於劉兵來說,建一個農業研究基地是小事,他見高榕簽了字,手就寫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同意。」

  縣委書記馬有財是國慶節以後才回到益楊縣,此時楊森林快刀斬亂麻,已將農業科研基地定了下來,基地定點於新管會內,佔地一百五十畝,每畝五萬元。對於此事,馬有財心有不快,只是楊森林手裡有劉兵籤字的尚方寶劍,他默認了這個結果。

  在隨後的一次常委會上,劉兵道:「常委會重大事項議事制度,是鐵一般地紀律,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按照這個制度辦事,否則就是對民主集中制地踐踏,是對常委會領導集體的否定。」

  這個帽子很大,楊森林在鼻子裡「哼」了一聲。

  農業科研基地項目是嶺西農業科技改造地子項目。中央財政專項經費為主體,地方配

  之三十,在侯衛東的多次匯報之下,益楊縣政採納了案。由侯衛東代表益楊縣科委與市科委協商。在農業科研基地內單獨設立一個益楊野生菌研究所,但是直屬於益楊縣科委,算是這個項目對縣科委最直接地回報。

  侯衛東最真實的想法是藉著益楊野生菌研究所這個項目,將科委的辦公條件徹底改變。電腦以及老古薰傢俱都換掉,辦公條件好了。經濟寬鬆了,科委同志才有自豪感和榮譽感。否則一切思想工作都是白費勁。

  項目開工建設以後,侯衛東讓周永泰作為益楊科委的代表,負責協調、監督工程,侯衛東則當甩手掌櫃。

  科委日常工作瑣碎,多是日常性事務。侯衛東每天上午只花半個小時。就將事情辦完,他便處於無所事事之中。以前在縣委辦和新管會之時,他很少到石場去,這時他有大把大把地時間人,他就經常開著皮卡車到石場和火佛煤礦,即照看了企業,又在廣闊地大自然中享受生活。

  由於這幾年基建項目很多,石場一直不愁生意,幾年下來,石場的管理人員以及工人都成了熟練工,侯衛東只需看了看炸藥用量,便大體上算得出每月的營業額,相差極小,狗背彎石場、英剛石場以及下青林條石場,已經成為他穩定的利潤來源。

  而火佛煤礦地經費則困難重重,由於行情長期不振,銷售困難,料場的煤炭堆積如山,另外還有一些用煤大戶則總是拖欠著煤款,如果不是三個石場不斷輸血,這火佛煤礦就要維持不下去了。

  十一月五日,侯衛東開著藍鳥車到了嶺西,嶺西火電集團下轄好兩個火電廠,其中一個就在茂雲,火佛煤礦距離茂雲火電廠不遠,侯衛東接手火佛煤礦以來,就開始給茂雲火電廠送煤,數月過去,火電廠一分錢未結,火佛煤礦副廠長數次去找了火電廠,對方總是推脫經濟緊張,不肯支付煤款。

  眼見著工人工資越差越多,不少設備也需要添置,而石場地錢投進去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報,侯衛東這才明白周強為什麼急於將煤礦出手:「雖然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理也太曲折了,恐怕沒有等到光明前途到來,火佛煤礦已經跨掉了。」

  這就是理論與現實地差距,也是辦公室拍腦袋與真實情況的差距。

  見到火佛馬上就要停產,侯衛東也確實心急了,把認識的人回想了一遍,料想到財政廳應該與火電集團有些關係,便試著給省財政廳蔣副廳長打電話。

  這兩年過春節,侯衛東都在祝老爺子家裡遇到了蔣副廳長,從堅持年年報春節給老領導拜年這一點來看,蔣副廳長應該是重情義之人,侯衛東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打了電話。

  侯衛東的判斷大體上準確,蔣副廳長稍為猶豫,答應了此事。

  嶺西火電集團是國有企業,借助省財政廳地時候很多,火電集團李總接到了蔣廳長電話,很爽快地道:「既然蔣廳長開了口,我馬上叫茂雲電廠付款。」

  一個小時以後,火佛煤礦接到了茂雲火電廠通知:「可以付款了。」

  得到三百多萬元貨款,侯衛東立刻鬆了一口氣,有錢就可以付工資,就可以安置必須地設施,他辦礦的原則是不賺黑心錢和血淚錢,所謂黑心錢就是剋扣工人工資,血淚錢就是剋扣安全投入而導致人員傷殘,在青林鎮開辦石場數年,只有英剛石場和狗背彎石場安全條例最多,也只有這兩個石場沒有死人。

  解決了燃煤之急,侯衛東便考慮如何感謝蔣副廳長,一方面,知恩圖報是傳統,這次不感謝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另一方面,能與蔣副廳長這種財神爺成為真正地朋友,將受益無窮。

  他帶上了五萬現金,開著藍鳥車到了嶺西。

  在金星賓館住下來以後,他給蔣副廳長打了電話,「我是益楊小侯,感謝蔣廳長,火電廠已經將煤款全部撥了。

  」

  蔣副廳長正關上門看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內部材料,道:「是嗎,我和火電集團李總也是多年老朋友,他這點面子是要給的,還有事嗎?」

  侯衛東道:「蔣廳長,這件事情您來說就是小事一樁,對於火佛煤礦卻是生死悠關的大事,我代表火佛燒礦一百七十五位員工,真心向蔣廳長道謝,今天晚上有空沒有,謝。」

  蔣副廳長道:「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是朋友嘛,我今天很忙,晚飯就不必了。」侯衛東只是益楊縣的中層幹部,正科級,自然進不了蔣副廳長的視線,他這次幫忙純粹是看到祝家兩代人的面子,作為財政廳的副廳長,有無數的人排隊請他吃飯,他實在沒有興趣去吃晚飯。

  第一次沒有請動蔣副廳長,侯衛東沒有氣餒,又在酒店裡想辦法,任何人都是有弱點,這個弱點就是他的愛好,只要投其所好,一般就能攻下難關。只是,侯衛東與蔣副廳長接觸很少,又沒有打入其圈子,自然不知道蔣副廳長的愛好。

  他在酒店裡給李晶打了電話,「我在嶺西,剛到。」

  李晶道:「我現在在成都,下午五點的飛機回嶺西,你在家裡等我。」她加了一句:「到了嶺西,你就別住在金星酒店了。」

  侯衛東手裡有李晶的鑰匙,不過,他不願意一個人到李晶的家裡,他寧願住在酒店裡,他道:「你不用叫司機到機場來,我過來接你。」李晶笑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有什麼事情?」

  侯衛東嘴巴硬,道:「你不願意我來接你,就算了。」李晶嗔怪道:「給你開玩笑,還真生氣了,你能來接我,我很高興,破天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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