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瓷王 作者:格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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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1 21:3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355397
紅衣 發表於 2009-2-15 18:46

第119抗命

朱元璋看得心頭大悅。但他畢竟是執政幾十年的開國皇帝,每日聆聽阿諛奉承之詞不計其數,林沐風的這些話雖然說在了他的心里,但他的頭腦還是非常冷靜的。

    朱元璋淡淡一笑,“你這些過譽美化之詞,怕不是天下臣民的真心話吧?”

    林沐風定了定神,朗聲道“皇上,這絕非是過度溢美榭榫榩榤,稱稦稫種乃是天下百姓們的肺腑之言。胡虜亂我中華,陛下提兵一統中原,將胡虜趕出我大漢疆土,這是名垂青史的事實。陛下御極以來,嚴懲貪官污吏,是愛惜民力,體諒民生,天下臣民莫不感激涕零,有何虛言?草民在山東,聽說陛下生活簡樸,堂堂萬乘之君,飲食用度尚不如一個臣子,豈不是垂范天下?陛下日理萬機,凡事親力親為,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又有何虛言?倘若天下為官者都像陛下這般勤政愛民,廉潔奉公,那么,我大明江山社稷幸甚,百姓幸甚。如今,我大明國力強盛通達四海四夷,萬國來朝慺,此等盛世,此等蓋世功績,即便是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也略有不及也!”

    林沐風越說越激動,聲音竟然變得有些慷慨起來,他說的是心里話,如果大明朝的官僚都能做到朱元璋的廉潔勤政,大明強盛起來超過漢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說完了,他漸漸感到了一絲臉紅,心道,拍馬屁拍到自己激動起來了。瀑布汗!

    朱元璋靜靜地聆聽著,面色雖然不變。但心里卻激動萬分。他聽得出來,這個青年雖然不乏溢美之詞,但多半是出自真心。而且,他之所言,幾乎全部都說在了他的心坎里,幾乎總結了他地全部功績。他每日里兢兢業業,操勞國事,為的何來?就是要創下一片超過漢唐地中華盛世,成為千古明君。

    他慢慢起身來,神色興奮起來。“沒想到朕這一輩子,能得到大明子民的如此口碑,也不枉朕這些年來殫精竭慮,日日如履薄冰操勞國事!林沐風,你說的好,大明一定會超越漢唐,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中華盛世!”拍了拍手。“來人,賜酒!”

    朱元璋笑吟吟地望著林沐風,越看越愛,不禁撫須大笑,“允啊,朕要感謝你,你為朕推薦了一位奇才!”

    朱允微微一笑,“孫兒不敢當!”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朗聲道,“林沐風。你文武雙全,見識不凡,朕見你年貌與南平公主相當,朕有意賜婚于你,你意如何?”

    這話聽在林沐風的耳朵里,無異于晴天霹靂,面色慘變,急急跪倒在地,“皇上,萬萬不可。草民一介布衣,豈能匹配皇家公主?再者,草民已經有了妻室了,實在是不敢……”

    朱元璋笑容一斂,望向了朱允。“有妻室了?”

    朱允也是非常震驚。他當然知道林沐風已經有了妻室,李煥文不知在他面前提起多少遍了。林沐風娶了他的學生柳若梅云云。但朱允沒有料到,朱元璋居然這般看重林沐風,居然要賜婚!他卻是不知,朱元璋的賜婚之意,與自己的妹子朱嫣然有很大的關系。

    朱允急急跪倒,“皇祖父,林沐風確實已經娶妻,望皇祖父收回成命!”

    朱元璋面色一變,沉吟起來。他的心里實實是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讓林沐風成為朱嫣然地駙馬,然后讓這兩口子全力輔佐朱允……

    慢慢的,他淡淡一笑,輕描淡寫的道,“無妨,回家寫份休書,休了你的妻子,等你參加完科考之后,朕就賜婚。將來,你也好成為允的臂膀之臣。”

    在他看來,林沐風之才通過科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且,與一個公主相比,一個民女算得了什么,休了就休了吧。有公主匹配,有皇帝欣賞,飛黃騰達,就在林沐風的片念之間,他焉能不從?這是朱元璋地邏輯。

    但朱允顯然不這么看,他覺得這非常不妥。貴為黃帝者,也不能動用強權剝奪臣子的幸福。林沐風心頭一個激靈。他跪在那里,知道自己如果是說半個不字,這項上的腦袋就不保了。但眼前隱隱浮起柳若梅那張神情似水的俏臉,他嘴角浮起一絲慘笑,暗暗道,若梅,我即便是死了,也絕不會舍棄了你……海可枯石可爛,沐風不能與君絕……若梅,你我夫妻緣盡了,來世---倘若有來世,再相見吧。別了,大明,這場游戲結束了!

    想到這里,他臉上一片淡然,凜然道,“皇上,草民妻子恪守婦德,溫柔賢淑,與草民相依為命多年,草民絕不能無緣無故地休妻!”

    朱元璋霍然站起,手指著林沐風喝道,一股子巨大的威勢勃然放出,“放肆,朕賜婚那是天大的恩寵,你居然敢拒絕于朕,難道,你要抗命不成?”

    林沐風慘然一笑,“草民非抗命,乃是無法舍棄愛妻,請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暴怒,“朕的孫女,堂堂皇家公主,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民女嗎?”

    “糟糠之妻不敢忘。”林沐風眼前浮現著臨別那天早上柳若梅淚痕滿布的臉龐,毅然回道。死嗎?無非是一死而已,此時此刻,林沐風心里那個后悔呀,自己搞什么瓷器琉璃?自己出什么風頭?白蓮賊亂就亂吧,與自己何干?銀子要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夠用就成了,早知今日,當初何如與若梅過一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又哪里會有今天之生命之危。

    后悔也晚了,來吧!他微微閉上了眼睛。

    “朕再問你一句,你從還是不從?”朱元璋暴戾的聲音傳了過來。

    “草民與愛妻情深似海,海可枯石可爛,情不會變!”林沐風低低回道。

    “放肆!來人,給朕推出去,斬了!”朱元璋怒斥。

    “皇祖父,開恩哪!”朱允急急跪倒在地,“皇祖父暫息雷霆之怒,這林沐風愛妻情深,雖有抗命之舉,但情有可原,皇祖父不能因此……”

    朱元璋霍然轉過身來,冷冷地盯著朱允,喝道,“允,朕可都是為了你……”

    “皇祖父地苦心,允銘記在心,但允不想因此讓大明失去一個棟梁之才啊,皇祖父開恩!”朱允連連叩首。林沐風的情深義重,他在一旁看了甚為感動。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啊,寧可觸怒皇帝一死也絕不休妻!

    “你----也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推出去,杖打20,杖刑之后令其跪在殿外反省己過,何時想通了朕何時饒了他!”朱元璋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這明初的杖刑可是非常狠毒的,對于一般的讀書人來說,打上幾杖,皮開肉綻是小事,喪失小命是大事。在大明朝的歷史上,有不少臣子死在了皇帝的杖下。

    林沐風伏在朱紅色的長凳上,屁股朝上,心頭一片麻木。太監舉起刑杖,卻見朱允冷笑著站在一旁,心里知道皇太孫的意思,杖落了下去,聽起來勁頭挺足,其實傷害力並不大。但繞是這樣,幾杖下去,林沐風地后臀部已經皮開肉綻了,禁不住發出一聲高亢的慘呼。

    殿中。朱嫣然聽著殿外傳來的慘叫,心頭一痛,渾身顫抖起來。

    朱元璋冷笑道,“嫣然,心痛了?可惜,此人不識抬舉,不知朕之苦心,居然還寧死不從,朕就不信了,朕就看他能抗幾時?”

    慘叫聲縈繞在朱嫣然的耳際,她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呼道,“皇祖父開恩哪,嫣然不要他了,嫣然再不選駙馬了,皇祖父開恩哪!”

    朱元璋淡淡一笑,“嫣然,你無需如此,朕要讓他知道,什么叫天威不可抗!也罷,等杖刑完了,你親自去勸勸他,如果他能反悔,朕還給他一次機會,既往不咎,照舊賜婚!”督,太監下手很輕,林沐風的傷還不算太重。他勉強撐著身子,雙膝跪倒在殿外,神情麻木地垂首望著青石鋪就地地面。一縷柔和地陽光透過紅檐綠瓦間投射下來,映紅了他那張慘淡的臉。朱嫣然慢慢從殿中盈盈而出,站在台階上,神色復雜地望著下面跪倒在地神色慘敗地林沐風,耳邊又回蕩起剛才在殿中林沐風那凜然的聲音。

    “糟糠之妻不敢忘。”

    “草民與愛妻情深似海,海可枯石可爛,情不會變!”

    朱嫣然身子猛然抖顫了一下。她昨日一見林沐風就一見傾心,急匆匆地就跑來跟朱元璋說事,她沒想到林沐風居然娶親了。當然,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林沐風居然膽子這么大,敢抗命寧死也不休妻!

    “可枯石可爛,情不會變!”朱嫣然眼神露出了深深的迷惘,“這是一種何等的情感,能拋棄生死不離不棄?”

[ 本帖最後由 紅衣 於 2009-2-15 11:01 編輯 ]
紅衣 發表於 2009-2-15 19:05

第120章情動京城

朱允望著背后血跡襤褸的林沐風,走過來,微微俯身下來,嘆息道,“林生員,本宮也沒有料到,皇祖父會突然想到了賜婚,這……你且在此等候,本宮再去懇求皇祖父開恩,一定保得你周全。”

    林沐風慘然一笑,無力地嘶啞著嗓子,小聲道,“多謝殿下費心了。”

    朱嫣然慢慢走了過來,“王兄!”

    朱允深深地望了朱嫣然一眼,眼里閃出一絲不滿,自家這妹子的習性他焉能不知,現在看來,定然是看中了林沐風,然后跑來跟皇祖父“討要”來了。他嘆息一聲,“嫣然,你這是何苦呢?害人害己,何苦來哉?”

    朱嫣然面色微微一紅,低低道,“王兄,嫣然也沒有想到是這番情形,我已經懇求皇祖父要開恩了。”

    朱允搖了搖頭,“你呀……”

    朱允匆匆離去,朱嫣然即憐又愛且還有一些羞惱的眼神久久地環繞在林沐風的身上,緩緩道,“林生員……”

    林沐風吃力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神有些迷亂,挨了20棍子,又跪在這里好半天,早已頭暈目眩了,“……”。

    他的嘴里含糊著,朱嫣然也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么,只見他背后血肉模糊一片,心里又是一痛,忍不住俯下身去,柔聲道,“你如何,可痛嗎?”

    林沐風無語。他大概也猜得出,這位就是昨日那個藍衣公子,今日朱元璋欲要賜婚的南平公主、朱允的妹妹朱嫣然了。他搖了搖頭,他不記得朱標有這樣一個女兒,歷史上似乎沒有記載啊。

    朱嫣然身子一顫,別過臉去,不忍再看林沐風的傷口,幽幽道,“林生員,本宮也沒想到。你已經娶妻了……為了你的妻子,你抗了皇命,拋下生死,嫣然這心里實在不是個滋味……本宮絕非是有意如此,但本宮想來----皇祖父向來說一不二,皇命難違,要不,你姑且先答應下來,容本宮慢慢再向皇祖父求情,可好?”

    “呵呵。”林沐風低低一笑。疲倦的垂下頭去。

    朱嫣然面色微微一變,斷然喝道,“林沐風,你抬起頭來。看著本宮----你說,可是本宮容顏比不上你的妻子?”

    林沐風淡然一笑,“公主殿下天姿國色,天皇貴冑。哪里是賤內那種普通民女所能比擬的。公主殿下,草民還是那句話,死則死耳,要讓草民休妻,是萬萬不能的。”

    “你……”朱嫣然面色一白,揮了揮手,憤然離去。

    兩個時辰。

    林沐風已經在殿前跪了好幾個時辰,整個人已經接近昏迷狀態。天漸漸地黑了下來,夜幕降臨了大明皇城中的深宮。來來往往地宮中雜役、太監和宮女。皆好奇地遠遠地打量著這個寧可抗皇命也不肯休妻當駙馬地布衣青年,互相小聲地議論著他的事跡……漸漸的,林沐風抗命拒絕皇帝賜婚的消息,從宮中傳了出去,直到第二天凌晨時分。這一消息已經在南京城的街頭巷尾傳播開去。

    有人罵他傻子。也有人感動贊嘆,但更多的人是覺得不可思議。皇帝賜婚公主給一個布衣秀才已經是絕無僅有了。一個秀才居然膽敢抗皇命,太不可思議了。但也有很多女子,不論是官家小姐還是坊間民女,都在心底里羨慕起那個遠在山東的“糟糠之妻”來。

    武定侯府。

    郭英匆匆走了進來,疾呼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侯爺,咋了?”張氏夫人正在與張穎聊天拉家常,見郭英神色有些凝重地走進來,奇道。

    “夫人,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皇上賜婚南平于林沐風---但,但!”郭英坐下猛然一拍桌案,“好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老夫就是喜歡這種漢子!他寧死抗命也不肯休妻,皇上雷霆大怒,先是杖刑,繼而讓之跪在文德殿外反省。”“啊?侯爺,你可要進宮去跟皇上求個情?”張氏夫人面色大變,“好好一個小伙子,哎!”

    “皇上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事老夫就是去說,也是被罵一頓,甚至……連老夫都要搭進去……”郭英嘆息道,“除非林沐風向皇上低頭,否則,他死定了。”

    一旁的張穎面色變幻著,突然插言道,“姑父,穎兒看,林沐風未必就會死。皇上,沒准是另有用意呢……”

    “哦?此言何解?”郭英奇道。

    “姑父,穎兒聽聞皇上手下地錦衣衛密探遍布天下,既然皇上看中了林沐風,還下旨召其進京----姑父想想看,皇上心思縝密,關注一個臣民焉能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形,穎兒不以為皇上不知林公子已經娶妻,這番賜婚,怕是南平公主有意而皇上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另有所圖罷了。”

    郭英沉吟著,“穎兒所言有理,甚是有理。”

    朱元璋披著披風,斥退跟隨的太監,緩緩走出文德殿。他在殿中批閱了數千條的奏章,感到了一陣心力交瘁。

    老了,畢竟是老了,不服老不成了。他在心里暗暗嘆息,久久地望著沉沉夜幕中跪在殿外地一個黑影,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揮了揮手,一個太監匆匆過來,“去,傳朕的旨意,傳林沐風進殿見駕!”

    林沐風被兩個太監架了進來,他早已處在半昏迷狀態了,頭伏在地上,渾身無力酸痛,這個時候,大概只有頭腦還保持著一些清醒。

    “林沐風,朕來問你,你可想通了?”朱元璋冷聲道。“只要你向朕認錯,同意休妻,朕可以既往不咎,仍然會重重地封賞于你。”

    林沐風跪伏在地上,無力地垂下頭去,“皇上,草民不能休妻。”

    朱元璋怒喝一聲,“林沐風,你莫要執迷不悟,朕馬上便命人斬殺了你!”

    林沐風慘然一笑。心若死灰地黯然一笑,心道你隨便吧。

    朱元璋凌厲的目光盯著林沐風,如同一只擇人而吞噬地猛虎,良久。突然哈哈大笑,“好,好!很好!林沐風,你過了朕這一關了……”

    林沐風一驚。猛然抬頭看了朱元璋一眼。

    朱元璋淡淡一笑。“起來吧。你方才要是答應了朕,朕當即就會命人斬殺了你,絕不手軟。但你沒有,這說明,朕地眼光沒有錯,你是一個重情忠義之人,並不貪慕權勢富貴。朕有兩件事,讓你去做,你可願意?”

    “皇上請講。”林沐風一聽死不了了。心頭長出了一口氣,渾身一軟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第一件事,返回山東,參加鄉試,然后進京參加會試、殿試。今年的狀元朕會給你留著!好在你文采出眾。朕這樣做,也算不得徇私舞弊。完后。進入東宮伴讀----你可願意?”朱元璋說完,等著林沐風回話。

    “是!”林沐風苦笑,這是逼著老子做官嗎?

    “好,你在朕面前起一個毒誓,今生今世,忠于皇太孫,絕不背叛!”朱元璋微微一笑。林沐風愕然,但看著朱元璋一副威勢凜然的樣子,不敢不應承,只得發了一個毒誓:“林沐風今生今世效忠于皇太孫殿下,終生不離不棄,護得殿下周全,如違誓言,當被萬箭穿心而死!”

    朱元璋滿意地撫須大笑,“好,聽朕的第二件事。將你的瓷行開到京城來,然后在天下各地開設分行……你可懂得朕的意思?”林沐風點了點頭,“草民懂得皇上地意思,一來以商業網絡監控各地藩王的動向,二來聚集財富,以----”他咬了咬牙,才又道,“補充國庫所需!”

    林沐風心里直罵娘,這皇帝是想跟自己“分錢”啊,看到自己的瓷行將來必將利潤豐厚,便想了這么一招,直接在暗中將柳林瓷行變成了官方產業。朱元璋微微笑著,“朕也不會讓你吃虧,朕已經擬了一道密旨,凡大明所屬,都不得阻礙柳林瓷行地發展----而且,利潤所得,朕只要一半,其他一半歸你,大概也足可讓柳林兩家富甲天下了吧?權衡下來,其實你並不吃虧。”

    林沐風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了沈萬三。相比起來,這朱元璋對自己算是客氣的了。他趕緊再次跪倒,“皇上隆恩,草民感激不盡!”

    朱元璋撫須大喜,從懷中掏出一面免死金牌來,“林沐風,朕賜你這一面金牌在身,無論你犯何重罪,皆可免死三次!自此之后,你要精心竭力輔佐皇太孫,只要你保得允江山穩固,你林家的子孫皆可封王封侯---記住,日后千萬要規勸允不要過激過急地削藩,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要徐徐圖之,你明白了嗎?”

    林沐風叩首,“皇上厚恩!沐風銘記在心!”

    朱元璋嘆息一聲,身子一哆嗦,老態畢顯,“起來吧,朕老了。藩王勢大,允文弱,朕不能不暗中布置一番,自從青州府呈報上奏時,朕就命錦衣衛查明了你的來路家世,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朕就決定要培養你作為允的助力……至于南平之事,不過是朕順水推舟試探你一番罷了,好了,朕已經召傳御醫來為你療治,你退去吧,今日之事,就算是允你也不能提及半點!”

    “草民遵旨!”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7:59
第121章東宮

紅日初升,趴在客棧的床上,渾身刺痛,回想起昨日一天的經歷,林沐風感到真像是在做夢一般。從大喜到大悲,又從絕望到新生,一天的時間,他就從死亡線上走了一圈,打了一個來回。背後的傷,都是一些表層的皮肉之傷,雖經宮中御醫療治,仍然還在隱隱作痛。當然,如果不是朱允的暗中關照,這20杖刑之下,即便不死也數日爬不起床了。

    朱元璋命幾個太監將林沐風連夜送出了宮。摸摸懷裡的密旨,那面沉甸甸的免死金牌,心中哭笑不得,感慨萬千。這帝王心術果然深不可測,自己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他的設計之中。看起來,官場這趟渾水,自己是趟也得趟,不趟也得趟了。在這大明王朝,自己一個小小的秀才,怎麼能與王權相抗?無法改變,只能適應了。商量一下,焉能鬧此一場,差點葬送了林沐風的性命,也讓天下臣民恥笑。」朱允歎息道。

    「王兄……昨日之事,我……」朱嫣然任是有些豪放,但在自家兄長面前提起這個,多少還是有些羞意,「誰成想,這林沐風居然如此頑固,跟一頭犟驢似的,連皇祖父的聖命也敢違抗。」

    「行了。你還待怎地?退一步來講,嫣然,即便林沐風屈從了,你就能如何?一個見利忘義貪慕權勢之徒,是你想要的駙馬嗎?」朱允笑罵道。

    「他決不是這種人,嫣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要是此等人,嫣然必視他如糞土。」朱嫣然搖了搖頭,眼前似乎又浮起林沐風那張英挺中帶著剛毅的面孔。臉蛋兒漸漸的浮起兩朵紅雲。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強求呢?」朱允反問道。

    「王兄……這不是我,是皇祖父!我根本就沒想到,他已經娶妻了……我……」朱嫣然面紅耳赤地辯解道。

    一個太監走進來跪倒在地,「殿下。林沐風帶到。」

    林沐風拒絕了兩個太監的攙扶,緩緩走了進來,腳步有些虛浮。看見林沐風一瘸一拐地走進來,朱嫣然騰地一下站起,似是想要攙扶他一把,後又覺得有些不妥,猶豫了一會,還是慢慢又坐了回去。

    林沐風咬著牙拜了下去,「拜見太孫殿下!公主殿下!」

    朱允趕緊叫一旁的太監攙扶起他,笑道。「林生員,不必多禮,你有傷在身,本宮---來人,為林生員準備一個軟榻。」

    「多謝殿下。」林沐風笑了笑。

    朱允略微寒暄了兩句,便問道,「林生員。昨晚本宮聯合幾個老臣準備去皇祖父那裡為你求情,結果,等本宮去了,皇祖父卻說已經恕你無罪送出宮去了,不知皇祖父……」

    朱允地意思很明顯,是想問問朱元璋為什麼會放了林沐風,都跟他說了什麼,或者說,難道是林沐風已經答應了休妻?林沐風苦笑了一聲,「皇上聖明。昨日之事想必是皇上在磨練沐風的意志吧。皇上說了,念在我還算老實的份上,饒我不死,放出宮去了。」

    「是這樣。」朱允哦了一聲,但心裡多少有些不相信,朱元璋的脾性他可是太清楚了,衝撞他的臣子有哪一個得到善終了?沒有。

    「林沐風,你在王兄面前,就實話實說吧,不要這般遮遮掩掩。」朱嫣然突覺自己地語氣有些生硬。便接著又柔聲道,「不論是王兄,還是本宮,都是極為愛護你的,你不要擔心!」

    「是啊。有何為難之事。你不妨與本宮說說。」朱允的話林沐風聽得明白,意思是如果朱元璋給了你什麼難題。你可以給我說說,我來幫幫你斡旋。

    林沐風見不說點「實話」很難搪塞過去了,尤其是對那個心機頗深的南平公主。他緩緩起身來,向朱允深深一禮,「殿下,皇上只是讓我發了一個毒誓而已。」

    「啊?毒誓?此話怎講?」朱允驚道。

    「你發的是何毒誓?」朱嫣然也非常好奇,插嘴問道。

    「皇上要沐風發誓,今生今世,忠於皇太孫,絕不背叛!」林沐風低低道,「沐風當著皇上發誓,今生今世效忠於皇太孫殿下,終生不離不棄,護得殿下周全,如違誓言,當被萬箭穿心而死!」

    「啊?!」朱允呆了一呆,無奈地笑道,「這……林生員,難為你了,本宮記得你這番情誼了。」

    朱嫣然慢慢站起身來,掃了林沐風一眼,落寞地目光投向了殿外,幽幽道,「王兄,我這才明白,原來我的事情只不過是皇祖父的一個道具罷了。這樣一來,王兄你得了一個文武雙全的臣子,林沐風名噪京師成為重情重義的君子,而我,卻成為徹頭徹尾的犧牲品----你們要人地有人了,要名的有名了,可我,卻被天下臣民們恥笑了。」

    朱允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朱嫣然回過頭來,淡淡一笑,「林沐風,本宮的清白成就了你,你記得,你欠本宮一個人情,他日,本宮是要索回這個人情的。」

    林沐風躬身一禮,「殿下……」。

    「皇上有旨,林沐風接旨!」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殿外喊道。一個老太監捧著聖旨,大步走了進來。林沐風趕緊吃力地跪倒在地,朱允和朱嫣然對視一眼,也拜了下去。

    「……賞賜林沐風駿馬一匹,紅花一朵,御酒三杯,在京城誇馬戴花遊行三日……」老太監宣完聖旨,這才向朱允和朱嫣然跪了下去,「老奴拜見太孫,南平公主!」

    「李公公,起來吧。皇祖父今兒個這是?」朱允心道。皇祖父的耳目越來越厲害了,自己派人帶一頂轎子抬林沐風進宮來,這才多大一會兒啊,他居然就派人宣旨來了。

    「殿下,皇上今日早朝之後。非常高興,這不,還書寫了一副字讓老奴交給林生員,說是有幾句話要囑咐林生員----皇上口諭,林生員聆聽!」老太監面色一正,尖聲道。

    「在!」

    「林沐風,朕昨晚之言爾要謹記在心,萬萬不要辜負朕之厚望,慎之,勉之。制瓷之術乃我大明天朝的獨有技藝。民族瑰寶,堪稱國粹。朕之題字,爾可高懸店中,以暢行教化,使我大明百姓,盡知以聞。」說完,老太監將裝裱好地一副字交給了林沐風。林沐風雙手接過也沒打開,心裡卻是一喜。這朱元璋也是一個有心之人,有他的親筆題字在手,柳林瓷行的分行即便是開遍全大明,也是暢行無阻。有皇帝的題字高懸店中,就等於是一個強大無比地護身符啊。

    朱允欣喜,朱嫣然卻是冷笑,笑得林沐風心裡有些發毛。

    「林生員,皇祖父果然對你甚是器重,居然給你題字。有此墨寶在手,想必用不了幾年,你便可富甲天下成為我大明一等一的豪富了。」朱嫣然總感覺林沐風沒有說實話,見朱元璋又宣旨,疑心就更重了。

    「皇上隆恩,沐風感激涕零,謹記在心。」林沐風沒有正面應對朱嫣然的話,顧左右而言他,面向殿外跪拜了三拜。

    敘談了半日,朱允與林沐風倒是相談甚歡。避開國事,只談風月,以及朱允非常好奇的制瓷和琉璃之道,林沐風侃侃而談,就連朱嫣然在一旁聽著也是喜笑顏開。

    朱允留林沐風在宮中吃飯。但在席間。朱允卻提了一個讓林沐風尷尬無比的問題:「林生員。本宮聞報,此次山東白蓮賊亂。禍起齊王,你從山東來,又身在其中,你且說說,是也不是?」

    林沐風聞言一愣,半響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朱嫣然柔聲笑道,「你不要怕,我們三人在此說話,話話家常,你有什麼話當直言相談,不要有什麼顧忌。」

    林沐風緩緩起身,低低道,「殿下,具體為何,沐風不敢妄言。但沐風在賊亂中,曾與孫連梁孫縣令手中觀得白蓮賊人地起兵檄文一張,其中字句沐風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殿下可要聽聽?」

    「哦,講來聽聽。」朱允放下手中地酒杯。

    「自有白蓮聖教聖眾奉佛母命討齊王事,檄布四方,若曰:嗟爾有眾,明聽予言。慨自有朱入齊,不修德行,蠅營狗苟,欺男霸女,為禍山東,淫虐山東之佛母子女民人。罄南山之竹簡,寫不盡滿地淫污,決東海之波濤,洗不淨彌天罪孽。王座之設,豺狼升據,朝堂之上,沐猴而冠。今幸天道好還,天下有復興之理,人心思治,賊子有必滅之徵。三七之妖運告終,而九五之真人已出。罪貫盈,佛母震怒,命我聖眾肅將天威,創建義旗,掃除妖孽,廓清華夏,恭行天罰。言乎遠,言乎近,孰無左袒之心;或為官,或為民,當急揚徽之志。甲冑干戈,載義聲而生色;夫婦男女,攄公憤以前驅。誓屠朱,以安齊魯,以望天下;特詔四方英俊,速拜佛母,以獎天衷。予興義兵,上為佛母報瞞天之讎,下為天下解下首之苦,務期肅清氛,同享太平之樂……」林沐風緩緩一字一句將白蓮賊人的檄文背誦而出。

    朱允聽了,面色變得冷厲起來,狠狠地一拍桌案,「齊王果然荒淫無道,在山東魚肉百姓為禍一方,皇家威嚴盡喪----哼,將來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他!」

    林沐風心頭悚然一驚,這才見識了朱允在文弱之外的另一面,威勢狠辣!畢竟也是一代帝王,朱元璋的子孫啊!史書果然沒有記錯,朱允一上台就拿齊王朱開了刀,拉開了削藩的序幕。同時,也為自己的覆滅拉開了序幕。

    朱元璋雖然有旨,要林沐風誇馬戴花遊行三日,但林沐風卻沒有那麼做,通過朱允再三請辭,朱元璋也就沒再堅持,准其可隨時自行離京而去。他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林沐風的自謙和自重自省,卻頗得他的胃口。回想起來,他屠殺的那些功臣良將,有哪一個多少有一些恃功自傲,這才引起了他地猜忌和殺意。

    史書上說朱元璋是一個心態極其複雜地帝王,即心胸狹窄,但又有胸懷寬大的一面。這大概與他出身貧寒有關。林沐風對此是知之甚深,他焉能會因為朱元璋的一點封賞,就得意忘形,再次引來殺身之禍。他明白,自此之後,他必須要謹小慎微謹言慎行,畢竟,這朱元璋的耳目遍及天下,自己已經被他看中,納入了「後備幹部」的視野,不能不小心再小心。

    不過,經此一事,林沐風地大名在京城,在大明,已經是聲名遠揚了。今天地林沐風,早已不再是起初那個益都縣顏神鎮上的林家少爺,花花公子了。

    這未必是好事,林沐風非常清醒。

    他準備離開京城,盡快趕回山東。但連日來,除了朱允和朱嫣然再三挽留之外,武定侯府也派人來邀請他過府赴宴。沒奈何,只得又留在京城應酬了幾日,5日後就在他準備離開之時,這京城之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雖然說不上是驚天動地,但也算是朝野震驚了。

    無他,因為這一事件所涉及地一個人物,是當朝權勢沖天的一個人物。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間,這一事件取代林沐風在南京掀起的動靜一躍成為街頭巷尾最火爆的熱聞。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03
第122章曹萱

禮部尚書曹鏈的女兒,曹萱抗婚投河自盡。曹鏈的內侄吳光也是翰林學士,深得曹鏈歡心,曹鏈意欲將小女兒曹萱許配給他,殊不知,曹萱在訂婚之日突然留下遺書憤而出走,曹家人四處尋找,卻只在城外的秦淮河岸邊找到兩隻繡花鞋。這曹鏈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大女兒就在宮中,是朱元璋較為寵愛的一個妃嬪。在當時來說,曹家位高權重,僅次於王侯了。只不過,這曹鏈是一個大大的佞臣,為人阿諛逢迎,欺上瞞下,朝野中口碑甚不佳。

    林沐風騎在朱元璋賞賜的那一匹棗紅色駿馬上,懷揣著一份密旨,一面金牌,悄然出城而去。他的騎術可以說是極差,在現代社會的時候,他也只騎過幾次退役的軍馬,但這馬是皇帝御賜的,不帶走又不行,故而,這兩日他臨陣磨槍抽空在城外鍛煉了一下騎術,畢竟他是有武功在身的人,雖然駕馭技術很不熟練,但勉強也能騎乘趕路了。

    日頭高照。林沐風遠遠地回過頭來,看著身後要漸漸消失在視野之外的南京城,大明京師之地,心頭不由發出一聲歎息。走了,但不久之後,他還得回來。想過平凡的生活而不得,非要捲裹進時代的漩渦中去,難道,這就是作為穿越者他冥冥中已經注定的宿命?

    放馬緩緩行去,正午時分,一人一馬乘船過了長江。

    東宮。朱嫣然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呼道,「王兄,他居然不告而別,哼!」

    朱允愕然,抬起頭來,放下手中的茶杯。「嫣然,誰呀?」

    朱嫣然氣呼呼地坐下,哼了一聲,「還能有誰呀,就是那個林沐風呀。真可惡!我今兒個出宮去找他,結果他卻不見了,肯定是回山東去了。」

    朱允苦笑一聲,「嫣然,皇祖父有旨,林沐風可自行離京,人家心急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啊,你這是氣個什麼勁啊!」

    林沐風在馬上緩緩而行,或許是到了正午時分的緣故吧,官道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突然,不遠處草叢中,臥倒著一個瘦弱的身影。(手機閱讀小說 wap.dzt.cc)林沐風吃了一驚,下馬來走過去,原來是一個一襲青衣的少年昏迷在了路邊,清秀的臉上灰塵滿面,長衫上全是泥土。

    俯身探了探他地鼻息。林沐風掐了掐他的人中,呼道,「這位公子……」

    好半響,少年才緩緩睜開眼睛,一見林沐風俯身自己身前,惶然而無力地身子抽搐著,低低道,「你,你要幹嗎?」

    「哦,在下路過。見公子昏倒在路邊……」林沐風和聲一笑,趕緊起身站在了一旁,心裡多少有些好奇。他已經看出來,這是一個假扮男裝的少女,那耳朵垂子上的孔眼早已暴露了她的真實身份。

    少女吃力地用手扶著地,試圖想要站起身來,但掙扎了半天也沒能起來。林沐風知她是女子,也不好過去攙扶,想了想,從馬背上取過自己地水袋。遞了過去,也沒說什麼。看她這個情形,不用問也能猜得出來,飢渴交加身子撐不住才昏迷了過去唄。

    少女猶豫了一下,紅著臉接過水袋。極其文雅地喝了一小口。林沐風淡淡一笑。又遞過了一個紙袋裡裝著的幾個小籠包子,那本是他離開南京城時在路邊買的。準備在路上吃的午飯。

    看少女氣力有些恢復,臉色漸漸變得紅潤起來,林沐風將水袋往馬鞍上一掛,翻身上馬,準備離去。身後,少女微顫的聲音傳來,「多謝公子救命大恩,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林沐風回頭微微一笑,「在下山東林沐風。」少女訝然一聲,「原來公子便是那奉旨見駕的林沐風林公子!」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仔細地又打量了林沐風幾眼。

    「呵呵。」林沐風沒有說什麼,深深地望了少女一眼,放開馬韁緩緩向前行去。但行了不遠,他眼角的餘光發現,少女一跌一撞地緊緊跟在後面,小臉兒漲得通紅。他心裡一動,放慢馬匹,下馬來沖少女淡淡笑道,「公子這是何往哪?」

    「小可要往徐州府去探親。」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小聲道,「只是小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不知道方向,不知道可否與公子一路同行,也---也好有個照應……」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小如蚊子叫,面色漸漸變得一片慘淡,眼圈一紅竟似是要炫然欲泣了。

    女扮男裝,獨自行走,必然是有難言之隱,這一點林沐風是心知肚明。看看左右無人,也不忍任由這樣一個弱女子獨自行走,想了想,牽過馬匹過來,「也好,在下回山東老家,正好也路過徐州府,如果公子不嫌棄,咱們結伴同行也無妨。我看公子體弱,長路漫漫,公子還是上我這馬上代步……等到了前面地小鎮,咱們再雇一輛車馬,可好?」

    在前面的小鎮上,林沐風花銀子雇了一輛馬車,少女坐車,林沐風乘馬,緩緩而行,曉行夜宿,走走停停,四日後終於趕到了徐州府。這一路上,林沐風明知她是女子,但也沒有點破,也沒問她姓名來歷。在他看來,只是萍水相逢一路同行而已,人家自然有人家的苦衷,到了地頭兩相分手仍舊是陌路之人罷了。投店住宿飲食安排都是林沐風來操持,少女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眼中的感激之色是日漸加重。

    林沐風先去送少女找親戚,據她說,她的姑母在這徐州府居住,可惜,等兩人找到那裡時,那座宅院早已成了廢宅,鄰人說這戶人家兩年前就已經搬走了。望著空蕩蕩長滿荒草的門庭,少女一時無所適從,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林沐風這個時候,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從何勸解安慰。半響,見少女哭得越加的悲切了,他忍不住問道,「公子切莫悲傷,不知公子在這徐州還有其他可投靠地親人嗎?」

    少女哭著搖了搖頭。

    林沐風歎息一聲。少女突然擦乾了眼淚,起身向林沐風深深一禮,萬念俱灰地道,「林大哥的大恩容來世再報了……」

    說完,少女咬緊牙關一頭撞向了路邊的一棵剛剛抽芽冒綠的垂楊柳。林沐風大驚,伸手就拉住了她,「公子千萬不要如此,怎麼能自尋短見呢?」

    少女無力地掙扎著,淚如雨下,身子抖顫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暈厥過去。

    「公子,有什麼難處可以跟在下講一講嗎?」林沐風趕緊扶住她的肩膀,和聲問道。

    「……」少女神色變幻著,突然咬了咬牙,哀聲道,「林大哥,我本是女子……」

    林沐風笑了笑,鬆開她的胳膊,「哦,我看出來了。」

    少女深深地望著林沐風,蒼白的小臉上一片慘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女名叫曹萱……」

    「啊!你便是禮部尚書曹大人之女……」林沐風大驚。

    「正是小女。小女父親硬要將小女許配給我那個不學無術無惡不作的表哥,小女心裡不願,訂婚之日留書出走……本來想要到徐州來投奔姑母,但沒成想,姑母大人卻已搬家多時了……這天地之大,何處是小女的容身之所?林大哥還是讓小女去了吧……」曹萱抽泣著講出了自己的身份來歷。

    林沐風心裡暗歎,在這大明社會,敢於違抗父命抗婚地女子不多,沒成想這樣一個官宦家的千金小姐居然如此叛逆!他試探著道,「小姐要不返回南京?」

    「不,小女寧死不回那個家了。我即便是死了,也不嫁給那個畜生,他,他不是人……」曹萱面色凜然,咬牙切齒地道。

    林沐風此時此刻可真是為難了。要是拋下曹萱自顧離去吧,她走投無路之下定然自尋短見,可要不走吧,自己又能有什麼辦法?莫不成,自己還能將她帶回自己家去?這拐帶官家小姐的罪名,他可擔當不起左右為難之下,他突然想起了孫羽西。此次回山東,他本來就是要去探望一下孫羽西,在孫連梁墓前祭拜一番的。既然如此的話,何不將她托付給孫羽西?

    想到這裡,他小聲道,「曹小姐,在下在徐州有一義妹,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否先隨我去義妹處安身再另做打算如何?」

    曹萱此刻已經亂了心神了,聞言也只得低低應了一聲。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哪裡遭遇過如此尷尬的境地?此時此刻,在她的心裡,林沐風不僅是一個正人君子,一路上明知她是女子而卻絲毫沒有越禮……還是她急於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07
本帖最後由 ark17303 於 2009-5-23 11:51 編輯

第123章相見時難別亦難

孫羽西的故里,在徐州城外西郊的孫家營。 孫家營是一個數百人的大村莊,村落中人多姓孫,偶然也有其他幾乎外姓人。孫家營的孫家,是徐州一帶的書香門第和「名門大族」。據說,自宋以來,孫氏一族曾經出過3個狀元公,數十個進士,秀才更是無數。入朝為官者,官階最高者最高做到了尚書大學士。而孫連梁這一支,則又是孫氏一族中的「嫡系」和精英,可謂是望族中的「望族」。

    村口,佇立著一座高大的白玉石牌坊,牌坊高5米,寬約3米,足可容納車馬人流出入了。牌坊上有八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百官楷模,世代流芳。

    仰首望著這座高大的牌坊,林沐風心潮激盪,當日孫連梁那慷慨有力的聲音似乎又縈繞在耳際:「皇天后土,天日昭昭,本縣食君俸祿,幼承聖訓……當誓與益都共存亡,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林沐風面帶激動之色,撩起衣襟,深深跪拜了下去。這一拜,拜的是人間大義,拜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父母官!這樣的好官,無論古往今來,都會受到世人的深深敬仰。

    曹萱默默地也隨著拜了下去,她雖然不知林沐風拜的是何人,但在她看來,能讓這位人間奇才下拜的定然也是一個值得跪拜之人。而且,她出身豪門,自然知道能有資格受這種御賜功德牌坊的人,也不會是一個平頭百姓。

    牌坊坐落在村口,而村口不遠處,有一座清幽的宅院。這就是孫羽西現在所居住的宅院,她奉旨護衛爹爹靈柩返回徐州之後,孫氏一族專門為她騰出了這一座宅院,專門供她跟幾個侍女居住。這幾個侍女。是齊王府側妃孫氏「派遣」而來的。

    牌坊裡,正有幾個村中的幼童伏在地上玩那種泥丸彈球,見到突然來了一匹馬,一輛馬車,有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跪拜在牌坊跟前。都好奇地圍攏過來,而其中的一個想了想則跑進了那座宅院。

    林沐風跪在那裡陷入了對往事地深深回憶之中。突地,一個顫抖的聲音傳來過來,「沐風,是,是你嗎?」林沐風抬眼望去,孫羽西一襲白衣,頭戴孝帶腰扎白綾,清秀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哀傷,淡淡的欣喜。淡淡地幽怨,盈盈走了過來。

    再見闊別已久的紅顏,心底裡那份深藏的情懷瞬間激盪起來,林沐風一時間竟然有些情難自已,緩緩起身來,兩人深情相望,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無語凝噎化為一句顫抖的問候,「羽西妹子,你還好嗎?」

    「好,妹子很好。」孫羽西幽幽道,走了過來,探身為林沐風拂去了身上的灰塵,「沐風,進妹子的家裡待茶吧----哦,這,這位是?」

    孫羽西這才發現了站立在林沐風身後的曹萱。心頭兒不由一緊。此女清秀異常,難道,難道,這短短時日不見,他,他竟然納了妾嗎?

    林沐風喟然一聲,回頭掃了曹萱一眼,小聲道,「妹子,進屋再談吧。」面聖居然有如此波折,所幸,有驚無險,也總算是平安而回了。羽西就知道,金鱗豈是池中物。一朝成名天下知啊----羽西這裡為你道喜了。有皇上賞識,還有皇太孫器重。他日金榜題名建功立業就在旦夕之間了。」聽林沐風講述了此次進京的大體概況,孫羽西也為他高興,自己的意中人前途遠大,她焉能不欣慰萬分。而且,在她的心裡,他將來成就最大,自己與他地距離和障礙就會越小。

    經了京城這一番波折,林沐風的心態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既然命運注定自己無法平凡,那自己又何必畏首畏尾呢?不圖青史留名,但求在這大明朝留下一個深深地足跡。相對應的,他對孫羽西壓抑的情懷也逐漸開始放開了。

    似是感覺到林沐風的變化,孫羽西心底裡暖洋洋的,這多日來地思念和悲苦早就化為款款輕笑和深情凝望之中,消散在暖人的春風之中了。

    「他能來看我,心裡是有我的……」孫羽西心裡浮起一絲甜蜜。

    「羽西,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情……」林沐風低低地把曹萱的來歷和遭遇說了一遍。

    「沐風,這位曹小姐也是一個性情中人,這樣吧,如果她不嫌棄,就暫且先住在我這裡吧。就是不知,人家一個豪門千金,能不能受的了這裡的鄉村寂寞之苦哦。」孫羽西也不是尋常女子,對這種敢於抗婚的大家小姐,自然也有幾分「同命相連」的感覺。

    林沐風在孫連梁墓前拜了三拜,然後起身道,「妹子,你在這裡要保重身體,有什麼難為之事,派人給我捎個信兒,兄長我即刻就會從益都趕來……」

    孫羽西黯然點頭,柔聲道,「沐風,你這就要離開了嗎?」

    「……」林沐風默然點了點頭。

    伸手牽過一旁的棗紅馬,「妹子,好好保重,相信你我自有再見之時。」

    「沐風,羽西心裡這句話已經藏了許久了。羽西問你,三年守孝期滿之後,羽西可往何處去?沐風你的心裡可曾為羽西留下一片安身地地兒?」孫羽西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頭髮,千萬般柔情從水汪汪的眼神中投射出來,糾纏在林沐風的身上,「只要你一句話兒,羽西什麼也不顧惜,什麼也不在乎……」

    林沐風定了定,長出了一口氣,心潮起伏著,過往的一幕幕電閃般在腦海中閃現著。那踏雪尋梅的雪地,那陰霾密佈的城樓,以及孫羽西那淡淡的幽怨,那款款的深情。那不拘小節、不讓鬚眉的氣概,他眼中一陣濕潤。一個女兒家為自己悲苦如此,自己又何必推三阻四----想到這裡,他憐惜地伸出手去,深深地將眼前地玉人兒擁入懷中。再也沒有一絲猶豫,「羽西,你我且定下三年之約。你為義父大人守孝期滿之日,就是我來徐州迎娶你過門之時!」

    孫羽西淚流滿面,無數個夜晚的等待,無數個夜晚的思念,無數個夜晚的悲苦,終於在今日換來了這個男人的一句承諾。此時此刻,她情難自已,她將一腔柔情和滿腹哀怨都化為了晶瑩地淚花兒。敞開心扉依偎在心愛男子地懷裡,無聲地傾訴著,流淌著。

    良久。林沐風輕輕推開孫羽西,拉起她的小手一起跪倒在孫連梁地墓前,朗聲祝拜道,「義父大人,沐風在你的墓前起誓。今生今世,但凡沐風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辜負了羽西妹子。」

    「爹爹,你聽到了嗎?女兒情已歸屬,女兒這心裡欣喜地緊……」孫羽西哭拜在地。

    不得不走了。因為天色已晚。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林沐風上得馬去,緩緩行進著,又忍不住回頭望去,日落的餘暉下一襲白衣的孫羽西依舊癡癡地守望在那裡,揮動著柔弱的手臂。這柔弱的手臂承擔著多少悲苦?寄寓著多少神情?

    一路三回頭。正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林沐風再也控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情懷,眼圈一紅,兩行熱淚津然而下,雙腿加緊馬腹,縱馬揚鞭仰起漫天地塵土,消失在孫羽西模糊的視線中,卻以另外一種新的姿態深深地走進了她的心裡。

    這一輩子,是走不掉了。即便是走掉了人,那顆心也是走不掉了。

    林沐風出徐州。一路折返向北,經泰安府,入濟南府,終於在4日後趕回了益都縣城。縱馬入城,回到自己的家裡。他翻身下馬。將馬栓在門前的一棵樹上,匆匆進了府去。書房裡。柳若梅手扶著書架,正癡癡地望著書架上林沐風經常翻看的一些古籍。

    一雙冰涼地手摀住了柳若梅的眼睛,她的心裡一顫突然驚喜道,「夫君!」

    林沐風哈哈一笑手上一繞,將柳若梅抱進了懷裡,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就親了上去。一番纏綿愛撫之後,這才嘿嘿一笑,「若梅寶貝兒,說說,想我了沒有。」

    柳若梅眼圈一紅,「妾身每時每刻都在思念夫君……一晃,這都一個月過去了,夫君遲遲不歸,妾身這心裡實在是七上八下的,每天都揪得緊緊的!」

    「寶貝兒,不哭,不哭,夫君這不是回來了嗎?」林沐風安慰著她,小聲詢問著自己離開後家裡和瓷窯的情形。讓他意外的是,這一個月裡,雖然他不在益都,但張風和王二、還有老孟三人帶著工匠們加班加點,成功燒製出不少瓷種來,像什麼釉裡藍,釉上五彩,既有日用的茶盞碗盆之類,又有花瓶之類的工藝鑒賞品。更重要的是,他塑制地那種美人瓷印已經在青州府流行開來,訂單如雪片一般湧來,張風和王二兩人帶著一些工匠操刀上陣,居然燒製出不次於林沐風所制的瓷印來。

    而柳林瓷行就不用說了,南來北往的客商雲集益都,排著隊訂貨。日前,瓷窯幾乎天天都是滿負荷運轉,這還不算週遭被林家租賃的瓷窯。柳家上下,就連很多家丁都發動起來,全部投入到了柳林瓷行的買賣之中,柳若長和他的老丈人柳東陽更是忙得焦頭爛額。

    林沐風聞言呆了一呆,確實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看起來,他真是錯了,錯得離譜,沒有了自己,這些工匠們幹的也挺好。有了自己技術上的點撥,他們的早就可以獨擋一面了。也看起來,自己從瓷窯上抽身做甩手幕後大老闆的日子指日可待了。還真應了那句話了,這地球離了誰都能轉,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

    還有一件事讓林沐風很高興,是關於張風地。張風與王二結拜為異性兄弟,又「死纏爛打」地賴上了王張氏為乾娘,時下,跟王家人親得跟一家人似的,幾乎天天都泡在王家吃晚飯。

    當然,據柳若梅說,這一個多月以來,小玉霜派人隔三岔五地就從青州府城趕過來,詢問林沐風的消息。前幾天,小丫頭索性纏著王薔一起,母女二人來到益都柳家又小住了幾天,見林沐風還是沒有歸來,王薔此番不比以往,宋家的生意還需要她「監管」,放心不下便強行帶著又哭又鬧的小玉霜回了青州。小玉霜在臨走之際,再三懇求柳若梅,要她告訴林沐風,一旦回來馬上去青州府看她。

    說這話地是,即便是柳若梅那般地恬淡性情,也不禁有些神色古怪,「夫君,你說這小玉霜咋就這般跟你投緣呢?才幾天不見呢,就纏著要見你,幸好她還是小,要是嫁了人也這般,那可就鬧笑話了……夫君,你說是不是這樣?」

    「若梅,這小丫頭片子其實就是小姨母給嬌生慣養的,她---她可能是很少接觸外人,有了我這麼一個姐夫,感覺有些新鮮吧,小孩子嘛,沒幾天熱鬧勁就過去了,不用管她。」林沐風說著苦笑起來,也只有這樣應付過去了。否則,他該怎麼說?

    根本無法解釋,其實也解釋不了。好在柳若梅對自己地夫君甚是信任,這點事情不至於讓兩人心裡產生隔閡,她也只是跟林沐風開個小小的玩笑,略一問便不再提起。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09
第124章瓷窯大兼併

林沐風回來的消息,在益都縣很快傳開。縣上的商賈和士子文人等隔三岔五地就過府來道賀。實際上,這也就是一種拉關係的「問候」而已,大家都隱隱明白,林沐風呆在益都縣這個小地方的時間不會很長了,說不定沒有多久就搬到京城去了,這樣一個未來的大人物,提前拉拉關係必定是好的,尤其是對於那些本地的商賈而言。

    林沐風開始還耐著性子見見,可到了後來,人越來越多,實在是不厭其煩,就吩咐林虎閉門不見了。自己躲在書房裡,考慮著一件大計劃。

    原本,自己就有擴張的計劃,因為柳林瓷行要擴大規模,到處開設分行,就必須要擴大瓷窯的產量。但這個過程是漸進的,可以一步步來。可是,如今朱元璋的一道密旨就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要求他盡快將柳林瓷行「做大做強」,時間越短越好,盡快深入到各地藩王的就藩之地去,或者,朱元璋已經預感到他的時日不多了。好在,有了皇帝的支持,有了隸屬於皇帝直管的各地錦衣衛的配合,柳林瓷行在各地的擴張應該是不會有什麼阻力和障礙。但問題在於,柳林瓷窯的產量問題不好解決。可以想想看,一下子冒出數十個瓷行了,產量的供應是現有一座瓷窯根本就無法供應的。甚至,就算是再擴建兩座同等規模的瓷窯來,也無濟於事。

    自建瓷窯不難,難地在於人手不足。而且費時費力,耗時日久。思之再三,林沐風決定還是利用起本地瓷窯資源豐富的獨特地域性優勢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構想就浮起來:將益都縣周邊乃至顏神鎮的一些小瓷窯全部兼併起來,如果可以連人帶窯全部收購過來,如果不成就退一步。可以保留他們各自獨立的窯號,但瓷窯所出一概歸柳林瓷行所有。而且,燒製過程也由林家派人監督指導。

    想好了,便要付諸實施。但首先跳出來反對的,卻是柳家父子。在他們看來,林沐風當真是瘋狂了。

    「妹夫,這絕對不妥,絕對不妥!為兄理解你想要把買賣做大地雄心壯志,但想一口吃個胖子是不成的,必須要一步步來。更有甚者。收購這些小瓷窯,人家豈能會同意,又要花多少銀子?不成,絕對不成!」柳若長一個勁的搖頭。「賢婿啊,若長說的有道理,這樣做的結果是徒費財力啊!」柳東陽眉頭緊皺。

    「岳父大人,兄長。沐風決心已定,這事情就這麼定了吧。」林沐風無法解釋給他們聽,只能做一回「惡人」了,「否則,沐風就停止與柳家的合作,自己幹!」

    「你……」柳家父子氣得一起都站了起來,指著林沐風說不出話來。

    林沐風視若不見,轉過身去,撂下一句話就走了,「岳父大人。沐風的良苦用心你日後便知,這個時候請恕小婿獨斷了,將來我會給岳父大人一個解釋的!」

    出了柳家,林沐風去了城裡最大的一間茶樓。茶樓裡已經坐滿了周邊各大瓷窯的窯主,這是林沐風派人一個個請來地。

    「各位東家請了!」林沐風面帶笑容大步走了進來。

    如今的林沐風今非昔比,那巨大的前途就擺在眼前,誰人不知,更何況是這些成了精的商賈油子。窯主們個個都起身施禮道,「見過林少爺!」

    林沐風笑著環視著眾人,也不再客套。直接就道出了用意,「各位東家,沐風有一個設想,想要跟大家商量商量。」

    「林少爺請講!」

    「在下的柳林瓷行最近要趕赴大明各地開設分行,大家也都明白。柳林瓷窯的產量有限。為了擴大產量,在下想要收購各位的瓷窯。當然。林家會給各位開出一個相當優厚地價錢。」林沐風說完平靜地坐了下來。

    「什麼?」

    「啊!你瘋了嗎?」

    「胡鬧,俺們的瓷窯都是祖輩流傳下來的家業,豈能賣給你?」

    窯主們個個面色大變,全場一片嘩然。這種場面,早在林沐風的預料之中。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等他們吵嚷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朗聲一笑,「各位東家,在下有兩句心裡話跟大家說一說。我們林家的瓷品和琉璃,大家都很清楚,不敢說買賣火爆,但起碼是非常紅火吧?其實,我完全可以不收購你們的瓷窯,而是自己另外擴建瓷窯---只是那樣一來,諸位的瓷窯也只有倒閉關窯的份了。請問各位東家,最近的生意是不是很冷清?各地客商來益都,奔地是林家和柳林瓷行的瓷器琉璃,諸位窯中所出,是不是已經滯銷了?」

    眾人一片慘然。林沐風這話說得不假,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他們所出的瓷器根本就賣不出去,大部分積壓在窯中。

    林沐風暗自冷笑,打了一個巴掌馬上又送出一個甜棗,「各位東家,沐風只是想合我等之力將我們益都打造成大明赫赫有名的瓷鄉,想與大夥一塊發財罷了----沐風絕不會虧待了大家,大家的瓷窯可以作價入股,到年底,諸位可以從柳林瓷行的利潤中分得豐厚的紅利,我想,按照柳林瓷行的銷路,這份紅利起碼是要比諸位辛苦忙活一年所得還要多上幾成!」

    眾人安靜下來,個個低著頭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馬家窯窯主馬老大站起身來,低低問道,「請問林少爺,何謂入股?何謂紅利?我們能分多少利錢?」

    林沐風呵呵一笑,「入股。就是各位以瓷窯作為實物入伙,日後各位都將成為大明柳林瓷行----不,是大明瓷行的股東---哦,也就是東家。至於紅利,這樣說吧,如果馬老大你地瓷窯值200兩銀子。那麼,你到年底可以從瓷行分到百兩銀子!」

    「那麼多?!林少爺,你不會是在說笑吧?」馬老大皺了皺眉,他辛苦一年來除去人工和材料成本所得還不到百兩銀子,這不幹活啥都不管,到年底就能分到百兩銀子?笑話!

    「馬老大,這就是入股的好處。你們以微薄的投入,獲得最大限度地回報,而且省去了你的操勞,坐在家裡坐等收錢。這種好事你上哪裡找去?沐風可以告訴大家,柳林瓷行現在地利潤每月就有千兩銀子以上,大家不信可以去柳林瓷行去查查帳!也就是說,林某地利潤越多,諸位的紅利就越高。請諸位三思。」林沐風又拋出了一個「甜棗」,心裡冷笑道,「利益在前。不怕你們不動心。」

    「啊,那麼多!」大小瓷窯主們一片驚歎聲,不過,驚歎歸驚歎,柳林瓷行生意地火爆他們還是看在眼裡地。事實擺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們不信。

    瓷窯主張朋霍然站起,冷笑道,「林少爺,你好大的口氣,居然敢叫大明瓷行!」

    眾瓷窯主一聽也是啊。你再怎麼生意火爆,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賈,瓷行之名敢冠上大明二字,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且不說官府了,就是大明那些比比皆是的大商賈集團,也能生吞活剝了你林家。

    畢竟是年輕氣盛,太狂妄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眾人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林沐風冷笑一聲,回頭瞥了身後的輕霞和輕雲一眼。輕霞和輕雲點了點頭,恭恭敬敬地一起緩緩將手中捧著的一幅字展開。長三尺寬一尺的巨大條幅中,四個龍飛鳳舞氣勢雄渾的大字展現在眾人眼前:大明國粹

    林沐風手指著四個大字,淡淡一笑,「諸位東家請看,這是當今萬歲爺親自為沐風題寫的四個大字。大明國粹。意思是說。瓷器是我大明朝獨有的國粹,而且還恩准沐風可以將這幅字臨摹無數幅懸掛在各地瓷行之中……」任何話都是點到為止。林沐風說了幾句便閉嘴微笑起來。

    皇上地墨寶啊!那鮮紅的皇帝御用寶印赫然在目,瓷窯主們個個倒吸一口涼氣,個個都敬畏地望著朱元璋親自書寫的四個大字,呆在了那裡。震撼,太震撼了,皇帝能為林沐風的瓷行題字,這意味著什麼?

    林沐風嘴角一曬,突然面向字幅跪倒在地,大禮參拜,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一驚,也個個慌不迭地跟著林沐風跪拜了下去,現場頓時響起一片雜亂的「萬歲」聲。

    事情順利地出乎柳家父子的順利。前後不到兩天的時間,週遭34座瓷窯地窯主就紛紛趕來柳林瓷行立下了字據,與柳林瓷行簽訂了「合同」,連人帶窯一起入股了新掛牌成立的大明瓷行。

    林沐風心裡一點點地盤算著,如今總算是走出了第一步。目下,瓷行擁有瓷窯35座,工匠接近400人,擴大產量的目的基本達到了。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向老孟擺了擺手,「老孟,當前我們瓷窯人手空前壯大,已經有瓷窯35座,這管理瓷窯和工匠的重擔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打理好這多座瓷窯,管理好這數百名工匠,務必要保證瓷窯的燒製不出一點紕漏!」

    老孟激動地手直哆嗦,他活了40歲了,何曾見過誰有這麼大的氣魄,一下子擁有了數十座瓷窯,幾乎將益都縣所有的瓷窯都囊括其中。「太了不起了,少爺,老孟這一輩子做夢都沒想到,能有這麼多的瓷窯……少爺放心,老孟就是豁出命來,也不讓瓷窯出一點差錯!」

    「呵呵,你去忙吧。記住,每一座瓷窯都要派一個可*的人手去管理,不能讓他們偷工減料壞了咱們林家瓷窯地名聲。具體的管理辦法你自己放手去做吧,我信任你老孟。」林沐風此刻心態較以往有了很大的變化,既然老孟他們早就能獨當一面了,為什麼不放手讓他們去做,反正他們的忠誠是不用懷疑了。再者說了,就算是利益。在這青州府一帶,他也找不到像林家這麼寬厚和財大氣粗的東家。

    老孟歡天喜地走了。林沐風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王二!」

    王二臉露激動神色,急急跪倒在地,「王二見過少爺!」

    林沐風朗聲道,「王二,我就受了你這一拜。從今天起,你就跟張風一樣稱我為先生吧---我也不講究那些拜師地俗禮。總之,你算是我的學生了。瓷窯上所有的事情,一切皆由你來決斷,無論是技術還是管理上的問題,拿不準地可以來家裡問我。」

    王二喜極而泣,連連叩首,「先生!」對於王二來說。可謂是一步登天了,從一個普通的工匠一躍成為高級管理者了。而且,拜林沐風為師,這不僅意味著他可以學到很多制瓷琉璃技藝,還意味著他地身份地位由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人生道路開始走向轉折了。

    「起來吧,你地為人我很欣賞,而且,你也有很高地天分。什麼事情,你都可以放手去幹。我可是把林家的瓷窯和身家全部都交給你了,你莫要讓我失望。」林沐風擺了擺手,一股威勢不由自主地爆發出來。這大概就是上位者自然而然帶出地一種威嚴。或許林沐風自己還感覺不出來,從京城回來之後,他的氣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張風他們感覺頗深。原先的林沐風和和氣氣,但現在地林沐風雖然依舊平和,但卻在平和中多了幾分威嚴。

    王二起身來恭謹地站在一旁,「先生給了王二一切,王二粉身碎骨也難報一二。」

    「呵呵。你也去吧。我還是那句話,王二,我們是一家人,你只要記住一點,林家就是你王二的家!林家好。你一榮俱榮。林家敗,你一損俱損。」

    「王二懂得了。」

    「先生。他們都有事情幹,我幹什麼呀!」張風看著王二離去的背影,焦急地問道。

    「你還說?你這個小子,你是武定侯的內侄,居然這麼長時間了還瞞著我!」林沐風心道,老子可不敢再讓你搗鼓這些事情了,你就老老實實跟我讀書習文,否則將來見了武定侯我無法交代。

    「嘿嘿,先生,這有什麼呀,我哥都沒說我說什麼。反正,我哥當年受人牽連,皇上震怒,差點都要殺了他的頭。武定侯雖是我的姑父,但先生你不知道,俺哥再三告誡阿風,俺們張家雖然破敗至此,但也不能拿著武定侯的招牌到處招搖了。再說了,我姑父也就是一閒散侯爺,要不是寧妃娘娘在宮中,怕他這個候位也難保。」張風摸了摸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儘管如此,阿風,從今兒個開始,你要少到窯上去了。你把我教給你地東西,盡可能地傳授給王二,剩下的時間,乖乖留在家裡陪我讀書,知道了嗎?」林沐風敲了敲他的腦門。

    「可是,先生,我不喜歡那些之乎者也,我就喜歡制瓷,你……」張風辯解道。

    「阿風,這個還是日後再說吧,等你見了你哥,如果你哥同意……否則,我怎麼跟你哥和你姑父交代?還有了,我看你跟香草的事情,也就此罷了吧----」林沐風這話其實是一番試探。

    張風面色一震,接著漲紅著臉,高聲道,「先生,那絕不可能!我是非香草不娶的!」

    林沐風嘿嘿一笑,「當真?你不後悔?」

    「我要後悔,我就是狗娘養的畜生!」張風心裡一急,居然爆了一句粗口出來。

    林沐風皺了皺眉,「可是,阿風,我擔心你家裡人反對你這門親事啊!這樣吧,我寫一封信給你姑父武定侯爺,看看他怎麼說。」

    「不要啊,先生……」張分急道,連連擺手。

    「阿風,婚姻大事,必須要有長輩做主,這一點你不知道嗎?」林沐風沉下了臉。

    「先生,我父母雙亡,我哥又不在,既然我哥把我托付給了先生,先生就是我的長輩,我的婚姻大事先生難道做不得主?」張風看來是真急了,也愛極了香草,居然雙膝一跪,拜倒在林沐風跟前。

    林沐風長歎一聲,「阿風,你起來。我是贊成你娶香草的,因為香草這姑娘確實不錯。但是----也罷,阿風,這事先這麼著吧,你也不要著急成婚,先跟香草處處再說。將來,我會跟你哥說的。」

    張風不高興地起身來,「反正,我是非香草不娶,誰說了我也不管。」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32
第一二五章瓷商抗告

    儘管如此,在張風的再三懇求下,林沐風還是帶著一些禮物,帶著張風去了王家一趟,算不上是正式求親,也算是表達一種意願吧。

    剛進了王家的院子,香草正在院中洗衣服,看見林沐風進來,急急拜了下去,「香草見過少爺----娘啊,少爺來了!」

    王張氏從屋裡出來,要不是林沐風再三阻攔,也就大禮拜了下去。

    「少爺,老身……」王張氏感激地望著林沐風,這個他們全家的大恩人。如今的王二已經今非昔比了,成了一個在當地「有頭有臉」的人了,這一切,都是林沐風賜予的,這個老太太豈能不感激涕零。

    「老人家,千萬不要這樣。」林沐風微微一笑,回頭看了張風一眼。

    「是啊,乾娘,你就不要這麼客氣了。」張風走過去,拉起王張氏的手,「乾娘,阿風還要吃你做的菜呢。」

    王張氏輕輕摸了摸張風的頭,眼中透出一種淡淡的母性光芒,笑道,「你這孩子,我們家裡的這些粗食,也虧你不嫌棄……」

    「乾娘,誰說的,你做的飯菜太香了,比林家的廚娘做的好多了。」張風嘻嘻一笑,「香草妹妹,我來幫你!」

    望著張風笨手笨腳幫著香草擰乾衣服,王張氏無奈地望著林沐風苦笑道,「少爺,張家這少爺硬是要拜老身做乾娘,俺再三說他就是不聽,我要是不答應,他就跪在那裡不起來,哎,俺實在是……」

    「老人家,阿風幼失父母,他在你們家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既然真心做你的乾兒子。你何必要拒絕呢?」林沐風呵呵一笑,很隨便地就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

    「少爺……不過,老身覺得這孩子也夠可憐的,那麼小就沒了娘,少爺放心,老身會像對自己孩子一般看待他的。」王張氏皺了皺眉。呼道,「香草,先別弄了,快去給少爺搬個凳子來。」

    「無妨,無妨。老人家,我想跟香草單獨說幾句話。」林沐風又笑了笑。

    王張氏哦了一聲,「香草,你過來,少爺要問你話呢。」也不是外人,你就當我是你哥吧。我來問你一句話,你可---你可是喜歡阿風?」林沐風小聲道。

    聽了這話,香草的小臉馬上便漲得通紅,要不是對林沐風心裡懷著太多的感激和敬重,她早就羞得溜走了。她手足無措地玩弄著自己的衣襟,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沐風也知道大明禮教甚嚴。要讓一個未出閣地女子說喜歡某一個男子,那是萬萬辦不到的。他淡淡笑了笑,「香草,如果喜歡就點點頭,如果不喜歡你就搖搖頭。」

    香草還是紅著臉低頭站在那裡一聲不吭,身子都有些顫抖。

    林沐風哦了一聲,轉身走去,「那我就當你不喜歡了,我這就去跟阿風說,男女授受不親。要他今後不要到王家來了。」

    「少爺……」香草突然疾呼道,漲紅的小臉連連點了幾下。

    林沐風哈哈大笑,然後才壓低聲音道,「香草,我這不是在難為你,而是,你們青年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如果事情定不下來,我怕人家會說閒話,會壞了你的名聲。你放心。有我為你做主,將來一定會讓你得償所願的!」

    「多謝少爺!」香草雖然出身貧寒,但也頗有幾分見識,知道此刻是決定自己終生幸福的時刻,當下也顧不得羞。跪倒在地。「香草永遠記住少爺地恩德!」

    林家瓷窯連日來收購瓷窯的動作,就像是一顆炸彈。在益都商界引起了大大的震動。這一日,所有的商行老闆全部聚集在馬家瓷行東家馬明哲家裡,緊急商量對策。何以?林家把所有的瓷窯都掌控在了手裡,沒人給他們燒製瓷品了,他們賣什麼去?沒有了貨源,豈不是要關門大吉?

    瓷商張方元憤憤地起身道,「各位東家,這林家也欺人太甚了,他們把所有的瓷窯都弄到了自己手底下,我們沒有了貨源,靠什麼為生?馬東家,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馬明哲面色陰沉,緩緩站了起來,環顧著幾十個面帶愁容和不滿之色的瓷商,冷冷道,「諸位,我們聯名上告,告他們柳林兩家欺行霸市!縣衙告不倒他們,我們就去青州府衙門去告!太過分了,欺人太甚!」

    林沐風正在家裡,跟萬昊商議要組建一支龐大的運輸隊。畢竟,在各地開設瓷行,益都瓷窯所出的瓷品必須要源源不斷地運輸到各地分行處,所以要有自己靠得住的運輸隊伍。

    「萬昊,我跟你說地,你可都記住了?你明日一早就去僱傭人手,把你以前在一起幹活的兄弟們全部招來,以後這支運輸隊伍就由你來帶吧。」林沐風笑著起身,「我還要去一趟瓷行,你先忙去吧。」

    林虎匆匆跑了進來,伏在林沐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林沐風聽了面色一變,冷冷一笑,急匆匆走了出去,帶起一陣風。

    縣衙。幾十個客商跪倒在大堂上。馬明哲涕淚交加,「縣令大人,要給我們這些百姓做主啊,林家欺行霸市,堵住了我們所有人的生計,這可讓我們怎麼活啊!縣令大人哪……」大堂上,眾瓷商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剛上任不久的縣令夏侯良是去年登科的進士,才被放任外官,年輕氣盛也頗有正義感,一聽這些客商所言,也覺得林沐風有些太不像話----你自己發財,也不能把別人的財路都堵死吧?太霸道了!

    他皺眉一拍桌案,「住嘴,不要喧嘩!公堂之上,豈容爾等這般喧嘩。本縣自會為你們做主。來人,去給本縣傳林沐風來!」

    「林沐風拜見縣令大人!」林沐風躬身一禮。

    夏侯良知他是秀才,又聽聞他曾與前任縣令一起抗擊白蓮賊亂,得到了皇上的嘉獎,見他拜而不跪,也不以為意。只冷笑道,「林生員,你也是斯文一脈,豈能學那些奸商一般,蠅營狗苟逐利是從?這幾十個瓷商告你欺行霸市,你可有話說?」

    林沐風微微一笑,「沐風不知縣令大人此話是從何說起?」

    「你將本縣之中所有瓷窯都納為己有,是不是強取豪奪?你將所有瓷窯佔據,這些客商沒有貨源如何為生?林沐風,你雖然有一些微薄之功。又蒙聖上嘉獎,但這卻不是你橫行鄉里欺行霸市地依仗!聽本縣一句勸,趕緊中途收手,否則,本縣就按國法查封了你這大明瓷行!哼,口氣還不小,一家小小店舖。居然敢以國號為名!」夏侯良一拍驚堂木,怒斥道。

    掃了一眼馬明哲等人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林沐風冷笑一聲,「大人,在下收購瓷窯,乃是你情我願之舉,談何強取豪奪?柳林兩家正當經營,謹守國法,從來都是公平買賣,老少無欺。大人這項罪名扣得有些荒唐吧?」

    他有皇命在身,豈能示弱,再說了,這縣令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這樣一頂帽子扣了上來,也讓他有些憤怒。不是他小人得志,而是實在是在前進的道路上,有些不必要的障礙該清理地就要清理出去。這瓷商抗議,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瓷行的擴張必然要帶來益都商界利益的重新洗牌,這些瓷商多半是要被「淘汰」掉了。他心裡道。「不要怪我,要怪,就去怪你們那個不講理的皇帝朱元璋,他硬逼著我當他御用的棋子,還要借助我地手去為朝廷斂財。」

    夏侯良自當金榜題名出任外官以來。正是春風得意。見林沐風如此與他針鋒相對,不禁怒極。猛然一拍桌案,「你當真是執迷不悟,來人,隨本縣去查封了林家的瓷行!」

    林沐風冷笑不語。

    一眾人等跟在衙役背後去了剛剛換了牌匾的大明瓷行。夏侯良望著這一牌匾,冷笑一聲,「來人,去給本縣摘了這牌匾,一個瓷行以國號為名,放肆之極!」

    幾個衙役上去,將牌匾摘了下來仍在了門口。夏侯良帶著一眾衙役和瓷商氣勢洶洶地走進店舖。柳若長大驚,趕緊上前大禮參拜,「見過縣令大人!」

    柳若長可不比林沐風,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見了官那是畏之如虎啊。

    夏侯良冷笑著,也沒理睬柳若長,揮了揮手,「來人,查封!」

    林沐風從眾瓷商身後擠了進來,大喝一聲,「且慢!」

    夏侯良怒斥一聲,「怎麼,本縣執法,林生員你莫非要抗法不成?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拿下!」

    幾個衙役上來,圍著林沐風微微有些猶豫。說實在話,這些衙役是非常敬重林沐風的,當日在城樓之上,這位文武雙全的秀才臨危不懼,與官軍一起抗擊白蓮賊人的表現已經在他們心裡刻下了深深的記憶。但縣令大人有令,他們又不敢不從。

    領頭的衙役拱了拱手,「林公子,冒犯了!」

    林沐風微微一笑,「好說。不過,縣令大人,在下犯了何罪你要拘拿沐風呢?」

    見手下地衙役居然對林沐風頗為「敬仰」,夏侯良更加的怒火上升,幾乎是吼道,「你作為秀才,不在家攻讀聖賢之書,反而蠅營狗苟行這苟且之事,又阻攔本縣執法,本縣自當要懲戒於你!哼,如若罪名查實,本縣就奪了你這生員的功名又如何?」

    林沐風嘴角一曬,突然指著堂上高懸的一副字大聲道,「聽聞縣令大人乃是新科進士,不知大人可識得這幅字?」

    夏侯良怒火中扭頭一看,見「大明國粹」四個雄壯的大字高懸在頭頂,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心裡一顫,急急上前仔細端詳起來,越看臉色越蒼白。手心都攥出汗來。

    他乃是經過殿試地進士,豈能不識得朱元璋地御用寶印。心神略頓,趕緊衝著字幅跪拜了下去,「臣益都縣令夏侯良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縣令這一拜,店中眾人皆都跪倒了一地,無論是夥計還是瓷商。還是一些外地來地客商。柳若長這才明白,這幅字居然是皇帝地親筆,他暗暗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咱家這個妹夫太厲害了,居然連皇上的墨寶都求來了,還掛在這店中……也忒……可惡,這小子居然也不給我說一聲……不行,從現在開始,要在這幅字底下擺上一副香案。供養起來,這可是當今天子的墨寶啊!

    柳若長興奮地眉飛色舞。

    夏侯良慢慢起身,緩緩轉過身來,勉強笑道,「林生員,本縣不知陛下墨寶在此,多有失禮了!」

    他不是一個傻子。他當然知道,林沐風既然敢把皇帝御賜地墨寶掛在店中,說明是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除非他不想活了。既然如此的話,這又意味著他的所作所為有「來頭」,自己……這樣想著,夏侯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向眾瓷商斥道,「你們這**商,本縣要治你們的誣告之罪!」

    馬明哲們算是慘到家了。見如此情形知道這事就算是黃了。一個個跪拜在地,慘呼不已,「縣令大人!」

    林沐風見好就收,趕緊上前去躬身一禮,「縣令大人,這些東家也是情急之下一時犯錯,依沐風看,這些都是縣令大人治下的商戶,一向守法經營,大人還是……」

    夏侯良沉吟著點了點頭。「林生員言之有理,既然林生員不在意,此事就此了結。本縣告辭!」說完,夏侯良又向朱元璋地字幅深深一揖,大步出了店舖。

    京城。東宮。

    朱允大驚。「嫣然。你要出宮去山東遊玩?真是荒唐之極,皇祖父斷然是不會恩准的。」

    朱嫣然微微一笑。「王兄,嫣然已經在皇祖父面前請過旨了,本宮久聞泰山為五嶽之首,早就想去遊覽一番了。再者說了,皇祖父還要我順路去青州府一趟,向齊王叔宣一道口諭。」

    「向齊王叔宣口諭?莫非?」朱允沉吟著。

    「不錯,王兄,我將林沐風所言的白蓮教謀逆檄文原文抄錄給了皇祖父。」朱嫣然緩緩坐了下去,臉上又浮起她那招牌式的微笑。就是那種給人一種很「高深莫測」感覺的微笑。

    朱允搖了搖頭,「嫣然,你這是在害林沐風,皇祖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豈能容得下一個臣民妄言皇子親王?都跟你說了,這是我們三人的閒談之言,你……你,哎!」

    「王兄切莫上火,皇祖父早就知道了。我是聽聞錦衣衛給皇祖父上報了白蓮教的造反檄文,這才去皇祖父那裡如實稟告的……」朱嫣然突然壓低聲音道,「王兄,皇祖父的耳目甚多,就連你這宮中也未必……故而,王兄,我這般其實是去了皇祖父地疑心哪。」

    朱允左右一看,倒吸一口涼氣,仰天長歎一聲。半天才看著朱嫣然笑了笑,「嫣然,你也不用遮遮掩掩,本宮知道你費了半天的勁無非就是想要去山東見那林沐風……你這丫頭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機太深了,王兄對你實在是無可奈何!」

    朱嫣然幽幽一歎,「是便如何?王兄,你我兄妹自小在宮中相依為命,嫣然有話也不瞞你,你可知道,妹子這心裡不甘的很?我素日眼高於頂,好不容易看中一個男子,卻又是別人的夫婿!」

    「嫣然,既然如此,何必又要再去自尋煩惱呢!」朱允又是一歎。

    「這個人,走了之後,嫣然這心裡空落落的……我一定要去看看,能讓他甘願捨去性命地到底是何等女子!」朱嫣然站起身來,落寞地望著殿外,突然跪倒在朱允面前。

    「妹子,你這是何為?趕緊起來。」朱允趕緊扶她。

    「王兄,妹子問你一句話。」

    「你說吧。」

    「他日,他日皇祖父歸天之後,妹子有一件事求王兄,王兄可否答應嫣然。」朱嫣然壓低聲音道。

    朱允大驚,小聲斥道,「嫣然,住口!你好生大膽!」

    朱嫣然微微苦笑,眼圈一紅,兩顆淚花兒從那如花地嬌顏上滑落下來。朱允心裡一軟,歎息道,「嫣然,你啊……你是王兄地妹子,只要你別太過分,王兄是不會委屈了你地。」

    朱嫣然幽幽笑了笑,起身坐在朱允身邊,「妹子記住王兄今日的話了,希望王兄不要食言!對了,麻煩王兄跟皇祖父說一說,為嫣然招駙馬之事,先暫緩吧……」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35
第一二六章史上第一次招聘大會

    瓷商們狀告,但林沐風卻不像柳若長那麼欣喜。因為,奪了這些瓷商們的活路並非是他之所願。但事情已經做到這個份上,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向前走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又做了一件讓益都和青州瓷商們更加瞠目結舌的事情:在全青州府範圍內招聘商行掌櫃的,也就是現代社會所謂的職業經理人。沒有辦法,瓷行的分行要開遍大明各地,僅僅有貨源是不行的,還要有一批可靠、可信賴的經營者。畢竟,日常的經營都是由這些掌櫃來完成的。

    他讓柳若長放出風去,十日後在大明瓷行要在益都縣召開掌櫃招聘大會,以高出行情一倍的工錢僱傭50名掌櫃,歡迎所有幹過掌櫃的、現在正在干掌櫃的一干人等前來應聘。

    市場的行情是,一個給東家打工的商行掌櫃的每月薪水1兩銀子,兩倍豈不是2兩銀子?

    消息一傳了出去,全青州府商界都震動起來,這大明瓷行的魄力太大了!一下子僱傭50名掌櫃,聲勢之浩大,這可是大明開國以來的頭一次,即便是當年的江南豪富沈萬三也沒有如此豪氣啊!

    應者可謂如雲。此時此刻,沒有人再懷疑大明瓷行的實力和發展前景。一來,獨一無二蓋世絕倫的產品擺在那裡,銷路火爆,二來,皇上居然為一個瓷行題字,這意味著什麼,即便是傻子都猜得出來。

    原來,林沐風還以為。將皇帝的墨寶高懸在店中這種招風的舉動,太過於招搖,即便是將來充當皇帝在各地的商業耳目,「搜集」各地藩王「動態」,會打草驚蛇,但後來一想,卻不禁歎息:朱元璋果然心機深沉,帝王心術不是自己能揣度地。看上去,似乎是要引起各地藩王的警覺。豈不知,恰恰是這樣,即起到了某種震懾作用,又斂集了藩王就藩之地的大量財富,還彌補了錦衣衛信息來源渠道的不足,可謂是一舉三得。

    朱元璋就是要讓他招搖,越招搖越好,因為再招搖這也是朝廷幕後扶持的半個「御用瓷行」,不會引起皇帝的猜忌。朱元璋重農輕商。但又想撈錢,所以就拿林沐風當了「工具」。當然,充當這種工具,林沐風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再敢來競爭,樹立起了絕對的壟斷地位。這樣一來,以前所擔憂地技術機密外洩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計了。試問,誰敢「偷竊」有皇帝支持的制瓷技術,除非是活膩歪了。

    天下間最精明、最會算計的就是商人,這筆帳,他們一清二楚。

    青州府各地的「職業掌櫃」蜂擁而至,益都縣城內的客棧人滿為患,據林虎回來報告說,差不多有1百多人。

    十日後的早晨,此時已經是春暖花開的5月時節,紅日初升。和風習習,史上第一次招聘大會如期舉行了。

    林家瓷窯(主瓷窯)外的空場上,早就搭建起一個碩大地平台,大約有十幾個平方左右。平台上,一排桌椅背後,坐著柳東陽父子和大明瓷行現有的幾個心腹掌櫃,他們是本次招聘大會的主考官。林沐風沒有出現,他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後,決定從今天開始逐漸淡出瓷行和瓷窯的經營。

    平台下,一百多個年齡不同、高矮胖瘦不同的商行掌櫃手裡拿著事先搖好的號碼按照次序列隊站在下面等候「面試」。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聞訊而來看熱鬧地城中百姓以及四里八鄉的農人。

    現場一片喧嘩。柳若長笑吟吟地走到場中,朗聲道,「各位,各位。請肅靜!現在。我宣佈,大明瓷行第一次掌櫃招聘大會現在開始。請1號候選人上台參加面試。」

    1號孫虎,青州府人氏。13歲起在商行當夥計,20歲起被「提拔」為掌櫃,職業生涯12年。孫虎上台參加面試,場下混在人群中「觀戰」的林沐風微微一笑,這個人他聽說過,據說精明強幹,曾經讓一個頻臨關門的商行起死回生,後因為跟東家「管理意見」相左,辭職賦閒在家。

    柳東陽微微一笑,向林沐風事先為他準備好的在他看來非常滑稽的各種「試題」,抽出一張來,高聲問道,「孫掌櫃的,下面請回答老夫的一個問題。請問,有一單買賣鐵定要賠錢,但倘若東家一定要讓你去做,你會如何?」

    孫虎呆了一呆,這大明瓷行的規矩實在是稀罕,居然問出了這種問題。要是按照常理,要是讓其他人來回答,一定會回答按照東家的吩咐去做,因為在這個時代,掌櫃無條件聽命於東家,這是天經地義地行為。但孫虎不同,他天生是商業運營的天才,而且還甚有主見。否則,他就不會跟之前的東家鬧翻了。

    想了想,孫虎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答道,「賠錢的買賣小可不會做,倘若東家強行要壓制,那麼,小可就只好捲鋪蓋走人了。」

    台下一片起哄聲。在眾人都以為孫虎被淘汰的時候,柳東陽哈哈一笑,「好,很好,孫掌櫃的,你過了老夫這一關。去吧,還有第二關等著你。」

    第二關是做賬。現場做賬,考驗他的做賬水平。因為,賬目是作為一個商行掌櫃的基本功,不可或缺。這一關由幾個掌櫃的聯合考察,姑且不表。

    柳若長與自己的父親相視一眼,又高聲喊了一句:「請2號上台!」

    2號是一個矮胖子,臉上堆積著滿臉地笑容,只不過這笑容讓人一看就很假,一望可知是那種久在商界裡打滾的老油條。

    「2號請回答老夫的問題。請問,樹上有10隻鳥,老夫用箭射下1只,樹上還有幾隻鳥?」柳東陽瞇縫著眼睛,說完就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杯。

    場下有人又開始起哄了。2號心裡樂開了花,心道,這不是傻子都能答出來的問題嗎?他脫口而出,「當然是還有9只嘍!」

    柳東陽搖了搖頭,「2號淘汰,感謝參與,請退下。」

    2號面色一變,大聲問道,「柳東家,怎麼在下回答錯了?10隻鳥射下一隻,不是還有9只嗎?」

    柳若長撇了撇嘴,衝著台下哈哈大笑,「請問諸位,這樹上的鳥兒不會飛嗎?有人射鳥,其他鳥早就飛散了,樹上哪裡還有什麼鳥哦!」

    台下眾人一愕,繼而爆發出震天地哄笑聲,2號這才猛醒過來,面紅耳赤地憤憤走下台來,擠出人群揚長而去。

    別看林沐風出地這些題目看上去非常簡單,甚至還有點小兒科,但這卻能考察出一個人隨機應變能力和判斷能力的高低。要知道商行掌櫃,尤其需要應變能力和自我判斷能力。齊王府。

    最近受寵地美人來蘇懶洋洋地躺在自己屋裡的軟榻上,手裡把玩著一枚美人瓷印,眼望著那瓷印上的「美人來蘇」四個鮮紅篆字,嘴角一曬,順手就把它仍在了一旁。

    啵啵!傳來幾聲輕微地敲擊窗戶的聲響。

    來蘇面色一凜,看上去嬌柔的身子長身而起,一個箭步躥下床來,鮮紅色的宮裙拖著在地上,黑色的長髮傾瀉下來,遮掩在白皙粉嫩的小胸脯兒上,恰恰掩住了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春光。

    她貼著牆根飛速來到窗下,啵啵!從裡向外回擊了兩下窗戶欞子。

    「來蘇,小姐有命,讓你……我都寫在紙上了,你看完後馬上焚燬。」一個輕微的男聲傳進來,窗戶被從外邊輕輕撬開,一個紙卷兒彈射進來。之後,外面便再無任何動靜。

    來蘇愣了一愣,俏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落寞,半響才俯身撿起那個紙卷兒,打開看了看,幽幽歎息一聲,抬起臉來癡癡地盯著屋頂那美輪美奐的樑柱,動也不再動彈一下。只有那一起一伏的酥胸能說明她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

    齊王朱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大聲呼道,「來蘇,來蘇!」

    來蘇面色一驚,旋即將手中的紙卷兒攥成一團握在了手裡,然後媚笑著轉過身迎去,「王爺,妾身在此等候著呢,王爺遲遲不歸,奴婢這心裡惦念地緊……」

    朱粗野的大笑著,上前去一把抱住來蘇的嬌軀,俯下頭去在她白嫩的胸脯處狠勁地嗅著,「美人兒,我的寶貝心肝,本王也無時不刻不在想著你這隻小妖精!唔,好香,本王要醉了,本王要吃了你……」

    朱**上湧,喘息著橫抱起來蘇就向床邊而去。來蘇嚶嚀一聲,微微閉上眼睛,口中發出媚人的低吟,「王爺,你壞死了,早上才折騰完人家,現在才幾個時辰……」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39
第一二七章來蘇的高見

    朱嘿嘿一笑,「小心肝,誰讓你這麼迷人呢?本王一想起你這香噴噴的小胸脯兒,心裡就跟貓抓一般癢癢地很呢……」

    將來蘇拋在了床榻上,朱探身就壓了上去,酒氣沖天的嘴吻住了來蘇的香唇,而另一隻手則伸進了來蘇的衣裙之中,撫上了那一半堅挺的圓球,粗野地捻動著那一顆鮮紅的蓓蕾

    來蘇全身顫抖著,無盡的羞辱和厭惡連帶著無盡的**都一起湧上心頭,她緩緩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掃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像隻狗熊一般的朱,眼角滑落一顆晶瑩的淚花兒,但口中卻發出**媚人的嬌喘聲和呻吟聲,挑動著朱那本來就已經高漲起來的**神經。倦地躺倒在床上,呼呼地喘著粗氣,**裸的胸膛上一簇烏黑的胸毛是那麼地醒目。來蘇厭惡地閉上了眼睛,躺在他的身邊,任憑那只熊爪野蠻地繼續蹂躪著她半邊酥乳。

    「唔!」朱皺了皺眉,「美人兒,這是啥東西,硬邦邦的,咯得本王頭疼。」

    來蘇笑吟吟地從枕頭下掏出那枚美人瓷印來,「王爺,奴婢這不是把王爺賞賜的瓷印晝夜帶在身邊嗎,你看,這瓷印……」

    「哦,是這個玩意兒。嗯,這林沐風是不錯,做出的瓷品世所罕見,的銀子是賺了不少啊……」朱心中一動,「此人好大的魄力,難怪父皇要召見他……」

    「王爺,這青州一帶是王爺地封地,奴婢覺得,他小小一個百姓賺這麼多的銀子。是不是要該向王爺納些貢呢?」來蘇嘻嘻笑道,「王爺有了銀子,也好給奴婢們添些華麗的衣衫。」

    「這好辦。嗯,我明日便叫光良去宣召,讓大明瓷行納一份齊王貢來。」朱點了點頭,「孝敬本王,理所應當。」

    「王爺,你真傻。」來蘇瓊鼻一皺。

    「怎麼了,來蘇,本王哪裡傻了?是不是本王那裡不能讓你盡興哦……」朱淫蕩的一笑。探出手去撫向了來蘇那一片芳草萋萋之地。

    來蘇嚶嚀一聲,身子向後一躲,胸前一片白花花的浪花起伏,「王爺!奴婢跟你說正經的呢。」

    「哈哈,本王不正經嗎?本王這也是正經事!」朱哈哈大笑。

    「王爺。你想想看。納些齊王貢才有多少啊,不如---」來蘇伏在朱耳邊低語了一陣。朱沉吟著。點了點頭,「美人兒,你果然高見!嗯,不錯,本王要跟這林沐風合作,今後凡大明瓷行所賺之銀子,有本王的一半,哈哈!細水長流,嗯,不錯不錯!」

    來蘇嘻嘻一笑,眼中一絲寒光一閃而逝。

    經過了整整兩天的選拔,大明瓷行的招聘大會圓滿結束。成功選聘出了以孫虎為首地50名掌櫃人選,目前正集中在益都柳府的一座外宅中進行短期的集中培訓。然後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被外派到大明各地有名的府城去開設大明瓷行的分行。

    按照柳家的意思,這分行的掌櫃還是要從當地僱傭較好,畢竟本地人有著很深地人脈。但林沐風卻不這麼想,他之所以決定要從本地招聘掌櫃,主要是考慮到可靠性。畢竟,外派在外的分行,如果掌櫃的有了貳心,那後果可是不得了。他不允許這些掌櫃帶家眷上任,但可以允許家眷每年去探親一次,來回路費由瓷行負擔。

    開設分行的地點,由柳家父子商定。當然,不可能做到每一座府縣都開設起分行來,只能在那些較大的府城,如徐州,揚州,蘭州,燕京,大同,等等。

    一切安排就緒,剩下來的事情就完全交給柳家父子運作了,有這父子倆多年的商賈運作經驗,用不了多久,這各地的分行就會陸續成立起來。而瓷窯這邊,在王二的統籌管理下,老孟帶著數百名工匠也進入了有條不紊的大規模批量燒製階段。而林沐風完全騰出身來,悠閒地閉門不出,平日裡看看書,溫習下古籍和八股文,與柳若梅在家裡過起了夫唱婦隨地小日子。柳若長每次來,都羨慕地不得了。

    柳若梅已經有了將近5個月的身孕,身子已經臃腫了起來,小腹高高鼓起,完全是一副孕婦的架勢。柳若梅非常堅決地拒絕與林沐風再過「夫妻生活」,要輕霞和輕雲陪著林沐風過夜,但林沐風總是不肯,其間除了有一次慾火高漲下忍不住在輕霞屋裡吃了她一次,每夜還是與柳若梅相擁而睡。

    雖然不能纏綿,但夫妻倆並頭躺在床上,談談自家將來的美好幸福生活,說說這個還沒有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也是非常的溫馨。柳若梅知道夫君體貼自己,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冷落了自己,心裡感動異常。

    但這樣平淡而溫情脈脈的幸福生活並沒有延續多久,就隨著齊王府內務大太監光良的到來而被無情的打破。

    「少爺,少爺!」林沐風正伏在柳若梅小腹上聽著自己孩子的「顫動」,突然林虎地聲音從院中傳了進來。

    林沐風眉頭一皺,咒罵了一聲,慢騰騰走了出來,「林虎,鬼叫個什麼?掃興!」

    「少爺!」林虎又喚了一聲,「少爺,齊王殿下派人來了!」

    「齊王?」林沐風心裡一個激靈,心道,「他找自己幹什麼?」

    「林生員,還記得咱家嗎?」太監光良笑瞇瞇地上前去,「林生員,久違了!」

    林沐風急忙上前施禮,笑道,「原來是光公公!公公大駕光臨,林某有失遠迎啊!趕緊請進屋待茶!」

    「罷了。林生員,咱家這次來益都,是為王爺宣召來了。王爺說了,要林生員立刻跟咱家去青州府,王爺要召見林生員。」

    「哦?請問公公,不知道齊王殿下召見沐風是……」林沐風心裡非常震驚,試探著問道。

    光良深深地望了林沐風一眼,突然上前一步,小聲伏在林沐風耳邊道,「咱家念在林生員對咱家不薄的份上,給林生員透個底,王爺是想……」

    林沐風面色大變,倒退了幾步,「這,這……」

    「林生員,王命難違啊,咱家希望林生員能識時務,不要因為一些身外之物白白送了自家身家性命。畢竟,在這青州三府15縣,齊王殿下就是……」光良歎息一聲,「林生員,準備一下,隨咱家啟程吧。」

    林沐風面色陰沉著,久久地沉吟著,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拱手道,「公公請少待,沐風換一身衣服。」

    林沐風回到屋裡,一邊換了一身衣袍,一邊悄悄將朱元璋所賜的那面金牌揣在了懷裡。柳若梅挺著肚子慢慢走到他跟前,柔聲問道,「夫君,齊王殿下召你是……」

    「若梅,你不用管了,安心在家裡保重身子,我最多兩日就回來。」林沐風回過身來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道,「保護好我的兒子!」

    柳若梅嗔道,「說不準是個丫頭呢,看你那樣,女兒就無所謂啦?」

    林沐風哈哈大笑,「好,一樣一樣,都要好好保護,娘子,我走了。」
ljygo 發表於 2009-2-17 08:39
第一二八章朱嫣然闖齊王府

    林沐風跟著齊王府的太監光良走後不到半個時辰。

    幾匹快馬護衛著一頂豪華地車轎,從益都縣城的南門進入,一路緩緩向林沐風的家裡駛來。一個藍衣公子哥下得車轎,向左右環顧一眼。一名精壯的隨從趕緊上前去叫門。

    「誰呀!」林虎開了門,望著眼前這四五個陌生人,奇道,「你們找誰?」

    藍衣公子哥淡淡一笑,「請問林沐風林公子可曾在家?」

    林虎笑著回道,「回這位公子的話,俺家公子剛剛跟著齊王府的人去了青州府了,說是齊王殿下要召見他。」

    「齊王?」藍衣公子哥皺了皺眉頭,又問道,「你家夫人可在?」

    「俺家少奶奶是在,可是……」林虎心裡暗罵,男女授受不親,俺家少爺都不在,你難道還要找俺家少奶奶不成?

    「也罷,我就找你家少奶奶!」藍衣公子哥笑了笑,抬腳就往府裡進。

    林虎急忙伸手攔阻,呼道,「喂,我說這位公子,俺家少爺不在,你還是改日再來吧,俺家少奶奶是不見外客的。」

    藍衣公子皺了皺眉頭,還沒有說話,一個隨從上前去一把就把林虎推了個趔趄,沉聲喝道,「放肆,我家少爺要見你家少奶奶自然是有要事,閃開!」

    林虎踉蹌著退了兩步,氣得從門後邊取出一根棍棒來,大聲吼道,「你們是什麼人?私闖民宅,該當何罪!」

    隨從冷笑一聲。上前去一把就將棍棒從林虎手中奪了過來,「公子請進!」

    藍衣公子哥呵呵一笑。邊進邊對隨從吩咐了一句,「不要傷了他,呵呵,這位小哥,本公子沒有惡意。你莫要見怪哦。」

    藍衣公子哥站在院中,朗聲呼道,「請問林家娘子在家否?請出來一見!」

    柳若梅正在書房裡翻看林沐風平日裡寫下的一些字幅,突聽院中有人呼喚。驚訝地透過窗戶向外望去。只見一個翩翩藍衣佳公子站在院中。她皺了皺眉,這林虎,又外人來又是男客,不知道攔著點嗎?這夫君有不在家,我一個婦道人家……

    柳若梅也沒出門就站在房門口低低道,「這位公子,我家夫君不在,男女授受不親,請你改日再來相訪吧!」

    藍衣公子哥深深地望了柳若梅一眼。突然嫣然一笑,探手摘下頭上的文士帽,搖了搖頭,一頭青絲傾瀉而下,淡淡一笑。「林家娘子果然是知書守禮的賢德之人。我乃女子,這回你可以出來與我相見否?」

    柳若梅心裡一驚。但見對方以禮相待,又在自己家裡,也不能失了禮數,就慢慢地挺著肚子出了門,而這個時候,聽見動靜的輕霞和輕雲跟進奔過來扶住了柳若梅。

    「這位小姐,不知找若梅有何事?」柳若梅打量著眼前地藍衣公子哥,不,是藍衣少女。

    「你們兩個先退下,我跟你們少奶奶有話說。」藍衣少女沒有直接回答柳若梅的話,用凌厲地眼神掃了輕雲和輕霞二女一眼,擺了擺手,派頭十足。

    柳若梅心道這是誰呀?怎麼看上去跟齊王府的那個郡主的氣質神態有些相似啊?她心裡一動,笑著道,「輕雲,輕霞,你們先退下!」有外人在場,輕霞和輕雲低低應了一聲便低頭離開回了自己的屋裡。

    藍衣少女清朗的眼神不住地在柳若梅身上閃動著,「原來林家娘子有孕在身,恭喜了……林家娘子,本宮是當今皇上地皇孫女南平公主朱嫣然!」

    林沐風望了眼前這個相貌英挺但氣質中卻帶有幾分匪氣的齊王一眼,便趕緊垂下頭去,跪拜在地,「益都縣生員林沐風拜見齊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林生員,本王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朱嘿嘿一笑,擺了擺手,身上的匪氣更加地重了,「來呀,看座!」

    「王爺面前,哪裡有沐風地座位,不敢,不敢!」林沐風躬身道。「不坐就不坐吧。」朱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投向了殿中角落裡地一對三尺彩繪花瓶上。林沐風一進殿就發現了,這殿中擺了不少自家出產的瓷器,譬如三尺彩繪大花瓶,譬如工藝美術刻盤。

    「林沐風,本王也不跟你客氣了,就跟你直說吧----本王聽說你的大明瓷行生意興隆,還要在各地開設分行,本王就想啊---本王要跟你合作經營,有了本王的招牌,你可以大張旗鼓地燒製……」朱緩緩走回座位,一屁股坐了回去,接過了太監遞過的青花瓷茶杯,掀開蓋子抿了一小口。

    林沐風心裡暗暗冷笑,果然如此,這齊王當真是一個貴族中的紈褲,紈褲中的敗類啊!見自己的瓷行有「錢途」,就想插只腳進來----嗯,這幅德行跟他老子朱元璋一樣,只不過,朱元璋為的是國庫,而他卻是為了自己地揮霍享樂。

    林沐風躬身施禮,淡淡回道,「王爺,大明瓷行是林柳兩家創立起來的,並非是林家一家所有,沐風實在無法答應王爺的要求。」

    「什麼?!」朱頓時就瞪大了眼,接著暴怒道,「你,你居然敢忤逆本王,你,你莫非是不想活了嗎?來人,將此狂徒拿下!」

    「王爺,沐風乃是大明守法之子民,聖人訓下之士子,日日知書明禮,即便是這瓷行經營,也從無觸犯大明律令之處,請問王爺,沐風所犯何罪?」林沐風心裡早有準備,淡淡說道。

    齊王要強行從大明瓷行中分一杯羹。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是林沐風答應,恐怕朱元璋也堅決不會答應。故而。林沐風此番注定要與朱翻臉了,到了萬不得已的份上,只好請出朱元璋地御賜金牌了。想來,依著朱元璋地性子,這面金牌也不是隨便給地。預防地就是這種「萬一」,知道林沐風以及大明瓷行要面臨一些權貴勢力地「侵佔」。

    「放肆!你忤逆本王就是大罪,本王就可以棒殺了你。」朱狠狠地將手中的茶盞摔碎在地上,厲聲斥道。「你們這些狗奴才。還不趕緊給本王拿下他!」

    林沐風後退了幾步,手緩緩伸向懷中。

    幾個侍衛知道林沐風文武雙全,還道他要反抗,便急急將朱保護在其中,「保護王爺,拿下林沐風!」

    幾個侍衛持著明晃晃的鋼刀飛速地圍了上來,林沐風長歎一聲,伸向懷中的手剛要抽出來,只聽殿外傳來一聲尖細的呼喊:「南平公主持聖諭到!」

    林沐風呆了一呆。伸向懷中地手放下金牌又悄悄抽了回來。

    朱嫣然一襲藍衣,手持著一面金牌,在兩個大內侍衛的護衛下,大步走了進來。進得殿中,先是關切地看了林沐風一眼。接著上前朗聲道。「皇上聖諭,齊王恭聽!」

    朱眼見朱嫣然手裡所持的是朱元璋宣召諸藩王的九龍金牌。也慌了神,急急跪倒在地,「兒臣恭聽父皇聖諭!」

    「你們這些奴才,都退下吧。」朱嫣然左右一顧,冷厲地目光掃了一眾太監和侍衛一眼,又道,「林生員,你且在殿外等候,皇祖父對你也有聖諭要宣!」凡朕之親子封於外藩,旨在為國鎮守邊疆……爾在山東,欺男霸女無所不為,白蓮禍起與爾有關,朕即位以來愛惜民力保護民生,而朕之親子,卻欺詐百姓,擅加私貢,朕情何以堪?爾該當何罪?今著南平親往宣朕口諭,警示於爾,倘若再執迷不悟為禍一方,朕絕不輕饒!雖朕之親子,雖天皇貴冑,也難逃一死!」朱嫣然緩緩一字一頓地念完朱元璋地口諭,淡淡笑道,「齊王叔,請起吧。」

    朱渾身起了一身冷汗。朱元璋用刑之嚴厲冷酷,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皇帝老子遠在京城,耳目竟然也投放到青州來了……這次是宣警醒的口諭,下回就是問罪的聖旨了。

    他木木地站起身,卻見朱嫣然躬身向他行了一禮,「南平見過齊王叔!」

    「免禮吧。」朱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父皇就為此讓侄女你跑一趟青州府?」

    「齊王叔,皇祖父常常對侄女說,朕這一生最恨的便是貪官污吏,貪贓枉法欺詐百姓之徒,這種惡賊朕發現一個便懲處一個,即便是朕之親子,也絕不姑息!」朱嫣然嘴角劃過一絲冷笑,「皇祖父的聖訓言猶在耳,希望齊王叔自省自重,切莫辜負了皇祖父的厚望,讓他老人家傷心啊!」

    朱有些不滿地掃了朱嫣然一眼,要不是朱嫣然手中持有御賜金牌,他早就發作了。但他如今,其實也顧不得這些了,他心裡越想越怕,越想心裡越發毛,自己私納齊王貢和私納民女進府的事情,自家的皇帝老子全部知道了?天……

    他正在猶疑間,朱嫣然道聲「南平告退」便飄然而去。

    朱嫣然熾熱地眼神盯得林沐風有些不自在,只得上前來躬身道,「沐風見過南平公主殿下!」

    朱嫣然低低歎息一聲,「本宮前來青州府宣聖諭,聽聞你被齊王叔召見,便知道不好。手持皇祖父的金牌闖進齊王府來,這才救下了你。要是本宮晚來一步,想必依你這臭脾性,早被齊王叔拿下了!」

    林沐風心裡暗笑,心道老子也有金牌呢,但他卻不得不拜謝道,「多謝公主!「林沐風,在京城之時,你就曾欠下本宮一個人情,而今兒個,你又欠下本宮一個人情,這人情一多,將來你可要一一償還的哦?」朱嫣然嘴角滑出狡黠的微笑。

    「殿下……」

    「對了,本宮此次宣完聖諭,要去泰山一走,你可願意陪伴本宮去泰山一遊?」朱嫣然上前一步,笑吟吟道。淡淡的香氣衝進林沐風地鼻孔,美人在前,笑顏如花,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怎麼,我地話你沒聽見嗎?」朱嫣然眼睛一瞪,低低嗔道,眉高眼低,嘴角輕抿,眼下卻沒有了公主的派頭,而全是一副小兒女地姿態。

    「這……公主殿下,沐風家有懷孕在身的娘子,實在是不便遠遊,還望公主開恩!」林沐風躬身下去,深深一禮。

    朱嫣然狠狠地一跺腳,背過身去,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失望之色。半響,才落寞地緩緩道,「林生員果然是對林家娘子情深一片,既然林生員如此夫妻情深,本宮也就不勉強你了……你……去吧,本宮還有些公幹,要在這青州府呆幾日。」

    「沐風告退!」林沐風急急施禮,才剛剛要邁開腳步大步離開這齊王府,卻聽耳邊傳來朱嫣然顫抖的聲音,「你,你難道就這麼急不可耐地要離開本宮嗎?」

    林沐風無語。此時此刻,面對這個對自己懷有別樣情感的當朝公主,他只能沉默。

    不遠處,兩人的情形全部落入朱允秀的眼裡。朱允秀前年跟齊王進京朝拜朱元璋時見過南平公主一面,識得她是皇上最寵愛的嫡親孫女,見朱嫣然對待林沐風的神情頗有幾分曖昧之情,又想起來林沐風曾經進京面聖……心裡不由暗暗罵道,好你一個登徒子林沐風,有了一個賢淑的娘子還不知足,不但勾搭我表姐,就連當朝公主也跟你不清不白的……

    想到這裡,朱允秀緩緩走了過來,「南平姐姐,還記得小妹嗎?」

    朱嫣然呆了一呆,急忙定了定神,這才回頭來嫣然一笑,「原來是玲瓏郡主允秀妹子,幾年不見,妹子越加的俊俏了。」

    朱允秀嘻嘻一笑,上前來拉住朱嫣然的手,眼角的餘光發現林沐風正在悄然退走,也沒點破,只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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