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回永樂時代 作者:清宵好夢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7:27: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9 122060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8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七節 京城南京

    獅子山下的幾個小農莊又迎來了方圓幾十里的一個大戶人家,當年那個侍郎因為貪的點,又有人指點,這風水不錯,所以才在這置了個大院子,結果事實證明,院子真的是大,但風水卻並不大好。這院子空了些年頭,若不是王動不介意風光,怕是還要繼續空下去。

    周圍的莊戶人家,對這位侍郎幾乎沒有任何印象,只知是朝庭里的官,別的都不大清楚,其實這位侍郎在皇城附近還有屋子,那是方便他上班的,而遠在獅子山下的莊園則是他享受生活的地方。

    離王動宅子最近的一個村字叫李家村,不過村子里李姓人家已經不多了,一個大戶口人家到來,往往意味著更多的就業機會,大戶人家可能會收購你的地,會讓你有點現錢,同時還會把地放給你租種,你又有工作,當然,你可能要承擔年年上漲的地租的風險。不過王動在這只是買屋,卻沒有買地,還有王動只是買了些人,下人,這讓李家村的人有點奇怪,本村就有兩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被買了進去。

    就在這大戶人家入住的第二日,村里在王動府上做帳房的李老實領著一幫家丁過來派米派肉,說是東家答謝前些日子大家幫著打掃院子。其實那會也是農閑,當時也是廖管家要回長沙了,把一些事就交待給了這個帳房先生,人還沒買齊,只是夠用,相對這個大莊園,這點人手,又以丫頭為主,肯定不能做什麼粗重的事,所以李老實也就喊村里人來幫忙。

    王動的這一舉動,倒收買了人心,大家覺得這個新來的老爺人善……

    明代南京城內的布局先要從大名鼎鼎的城牆開始說起,南京明城牆,以其佔地區域廣、堅固、雄偉而著稱于世。後人對此不僅有“高、堅甲于海內”之感慨,就連十六世紀中葉先後3次抵達南京的意大利人、傳教士利瑪竇也稱︰“這座城市超過世上所有其他的城市”。南京明城牆之所以能有如此的規模和氣勢,得益于中國數千年城垣建造發展史的深厚基礎,是中國冷兵器發展到巔峰狀態下開始向火兵器轉型時期的必然產物,更是明太祖朱元璋奴役百萬民眾的有力見證。後世的王動,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在南京城牆下面散步,陰天最爽,或是春秋兩季傍晚的時候。在城牆上放風箏的感覺也是不錯,當然了,前提是和一個MM或是帶著小孩子去玩。

    南京,地處雨水豐沛的江南,丘崗連綿,河灣如織,湖泊池塘星羅棋布。城牆擇址的地段或山石嶙峋;或低窪松軟;或平坦如砥。為防止高大的城牆下陷、開裂、傾倒,建造者根據工程的要求,采取了不同的科學處理方式。有的順山勢而建,城垣與山體岩石連結成整體;有的深挖基礎至原生土,上鋪巨石為基;挖不到原生土的低窪地段,還打下10余米長的木樁,上面鋪設圓木井字形木排,借以達到轉駕城牆壓力的作用。用于南京城牆最大的條石,每塊重達千余斤,城磚每塊一般重20余斤,層層疊疊壘砌成高達12~24米、底寬8~27米、頂寬3~18米的牆體,其重量可想而知。如此沉重的負荷,城牆能夠屹立迄今,與牢固的基礎密不可分。在聚寶門那一段,更有埋了沈萬山聚寶盆傳說。據說當年修城牆修到這段的時候,白天築好晚上就垮,最後劉伯溫算到要借沈萬山家的聚寶盆埋入才可,于是令富商沈萬三獻寶,把聚寶盆植入其下,果然城牆穩如泰山。

    南京明城牆在砌築中,對不同地段采取了不同質地牆體的處理方法和特殊的粘合材料。有的地段用石灰岩和花崗岩的條石,作為城基、勒腳和部分城牆內外壁的主要材料;有的地段全部用城磚壘砌;還有的地段以條石、城磚砌築牆面,中間填以片石、城磚、黃土混合夯築等。粘合牆體的材料十分堅固,據傳,在建築時以石磚累牆,以糯米汁加石灰等灰漿灌注而成,結合緊密,不可間刀。

    環繞南京明城牆的護城河(唯有太平門向東一段城牆外側沒有開築護城河),是南京明城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護城河的水源,來自秦淮河、清溪、金川河以及玄武湖、前湖和琵琶湖等,經對城垣外側河道疏浚、開挖,引導河水入濠而成。寬闊的護城河水面,襯映高大堅固的南京城牆,使進犯之敵望而生畏。

    整個南京城分為外郭,這倒大致是個菱形,外郭全長達180里,洪武年間開築城門座。城垣本體以丘陵、壘土為主,只在城門等一些防守的薄弱地段加築城磚,所以俗稱“土城頭”。

    不過我們通常所說的,著名的南京城牆指的是京城,京城城牆全長33.676公里。其城垣形制獨特,為明初朱元璋、劉基等人所獨創。它一反《周禮》“匠人營國,方九里,營三門”、“左祖右社,面朝後市”等傳統形制,放棄了中國古代都城自漢唐以來取方形或長方形的舊制,使京城城牆的形制成為後人所樂道的特例。因此,民間說南京城牆是“寶葫蘆”形;有專家稱南京城牆是“非方、非圓的不規則的多角不等邊的粽子形”、“呈宮扇形”等。後世王動知道,有研究成果表明︰南京城牆可能依照天上南斗星與北斗星的星宿聚合而建。在被人格化的南斗斗勺內,設市為民居,既符合當時的經濟條件和民心的向背,又保護了元末明初南京城最繁華的區域,更重要的是道家隱喻在南京城牆建築語言中的設計思想,滿足了朱元璋秉承的封建帝王皇權“至高無上”、“永為人主”的欲望,體現了設計者的“天人合一”與“皇權神受”思想。很有意思,明朝似乎特別青睞北斗星,連明孝陵的布局也呈北斗星型。

    而此時的南京城里,城東的皇城是政治區,城北是軍事區,手工業和商業所集中的區域及居民區仍在南唐至宋元以來舊金陵城的範圍內。這個區域東起大中橋,西至三山門(今水西門),南自聚寶門(今中華門),北抵北門橋(今珠江路北)。在這片地區,有10余萬手工業工人聚居在城南的18個坊內。其中有三個“織錦坊”,都在聚寶門內的鎮淮橋附近一帶。在鎮淮橋的西南,分布著“鞍轡坊”、“弓匠坊”、“箭匠坊”、“鐵作坊”、“銀作坊”、“氈匠坊”和三個“雜役坊”。此外,還有“習藝街”和“廣藝街”等,也是手工業者聚居的地方。

    瀟湘記的位置在最熱鬧的太平街,此街經洪武門,自東向西,是南京城里商家集中的一條街,商輔林立,樓台參差。而三湘客棧則是在秦淮河的文德橋畔,面對著秦淮河,佔盡了金粉要地。

    這兩個地方是張晉湘精心選址的。酒店如開到秦淮河邊,生意自然是有,但總是沾著些脂粉氣,不能盡顯富貴本色,富貴不只是錢財,更有官階勛爵,並不是很多富貴之人,願意去花紅柳綠的地方聚酒,並不是很多人聚酒,都一定要有鶯鶯燕燕作陪,所以張晉湘把酒店選在了太平街,這條街是南京城最重要的一條街,幾乎所有的大事,都要經過這條街。而客棧就不一樣了,那會能出門的人,除了商人,就是學子,要不就是江湖人士,真正做官的人,自有官驛免費或是廉價居住。所以,他們大多數的顧客還是願意熱鬧,願意花那個銀子的,而三湘客棧就是佔了這麼一塊吸金之地,在秦淮河的脂粉窟里喝完花酒,不想在那找個小姐眠宿的,到對岸的三湘客棧,那是首選。

    而張科的府宅倒是離國子監不遠,從王動判斷,就是在後世的東南大學一代,這宅子不大也不小,基本上是兩層的木樓,只一個院子,兩排屋子,除了多三個客房以外,所有的房間都很好的用上了。按張晉湘的交待,商人,住處不要太過奢華,會有非議,那會惹事端的。

    張科看到王動過來,便把家里二樓最東面的屋子給了王動,結果王動上二樓一看,好地,下面就是河,還斜斜對著一座街,珍珠橋,哈哈,這倒是沒變,還真是珍珠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9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八節 京城風雲 一

    “大哥,我想了一下,最好還是不要鬧的動靜太大,低調一點,皇上已經知道靜之到了京城,最好還是通過焦伯爺的嘴去話事,太過喧囂不是好事。”王動說這話,“不知岳丈大人意下如何。”

    “也可。”張晉湘微微點了點頭。

    “呵呵,靜之太過謹慎了,不過,謹慎也不是壞事。”張科沒說什麼,父親都同意了,那還說什麼。

    王動昨夜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解縉固然此時炙手可熱,但馬上也就到了變天的時候了,還是少與他發生太近的關系較好。

    “靜之,解大人興致可是很高噢,早早就在盼著你過來,本想搞個詞會,如今天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不大好吧。”張科問王動。

    “大哥,我看這樣吧,明日你請解大人過來坐坐,然後我再過來竄下門,不期而遇是最好。他有什麼想法,到時再說吧,反正到時要推托也是有借口的。”王動應承。

    “靜之,解大人這條線旁人可是不容易搭上的噢。”張科補充。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大哥,適可而止。”王動笑了一下。

    “靜之?你的意思?解大人?”張科和張晉湘都有點吃驚王動的判斷,要知道,對于一個商人,能把住時局是非常重要的,哪怕能跟住風向也可。

    “呵呵。大哥,當朝之上,以皇子而計,皇太子朱高熾,老二漢王朱高熾、老三趙王朱高燧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啊!”張氏父子倒吸一口冷氣,還沒有人敢這樣說當今太子和兩位王爺,只呼其名已經大不敬了,這種比喻。

    “文臣坐擁太子,武將則親近漢王,老三也是蠢蠢欲動。疏不間親,洪武皇帝憂千秋家業,永樂帝亦是如此,如今是擇皇孫,好的太子只管一世,好的皇孫則看兩代。解大人因此得勢,殊不知,成亦于此,敗亦于此,必為漢王趙王所記恨。皇上雖會問計于臣子,但只是一時性起,終究不喜近臣參于家事,方孝儒是先例。”王動說的很直白,這種直白,讓張晉湘和張科,驚的嘴都合不上了。

    王動可是一直在湖廣的,連在京城的張科都不知這麼多內幕,張科和張晉湘知道的就是封太子一事漢王心有不甘,文臣喜太子,武將交漢王也是事實,張科清楚,這幫人到這喝酒,從他們的言談中就知道。解大人夾在其中,這就是他們不知到的了。

    “方孝儒是先例,此話怎講。”張晉湘問王動。

    “是年永樂進位京城,命方孝儒起草即位詔書,然方孝儒披麻帶孝至,痛罵不絕,拒草詔。皇上為方孝儒設坐,並起身勸慰方大人學周公輔成王耳。結果方孝儒反問︰“成王安在?”其意指先帝建文。皇上回其已自焚死。方大人則反問何不保立成王之子?皇上回需要年長者治國方可。方大人又反問為何不立成王之弟?岳丈大人,你可知皇上怎麼回的嗎?”

    “不知”張晉湘和張科大氣都不敢出了。

    “皇上說︰此朕家事耳,先生無過勞苦。家事,所以,問臣子意思的時候,臣子要揣測皇上的意思,能推拖是上策,且不可意氣用事。解大人,正值縱韁行馬,如此一來,會為皇上顧忌。”王動說的這些東西決對在當時人物的認知之外,知道這些掌故的人,不是掉了腦袋,就是正跟著永樂升官發財呢,絕對不會泄露出這些話,絕對的大不敬,絕對的反動,絕對的滅九族,書房里張氏父子面面相覷……

    由于王動改變主意,不要太過聲張,所以楊剛也就沒有必要跟著到張科府上安排籌劃這些事,不過,他倒是得了另一項指示,讓他去聯系一下太湖的漕幫,王動想問他們借船借人,不知行不行,先去探個風聲。

    找漕幫的人太容易了,下關碼頭上就有,昨天下船的時候,就接上頭了。應天府主事魚鷹江天羽,三十來歲,也是一生好功夫。楊剛過來代表的是王動,不是洞庭湖的董標,江天羽認識楊剛,知道是董標的謀臣,不過他不知楊剛是如何投了王動。江天羽是個老成的人,不然也不會在京城主事,他猜是兩個可能,一是董標送楊剛給王動,二是楊剛自投了王動。漕幫與三湘商行的關系江天羽是知道的,王動這個人也是知道的,不用多說,是因為酒。但後來,洞庭湖分舵掛起了漕轉物運的牌子之後,太湖分舵就覺得奇怪了。按黃長老和彭舵主的話說,新鮮了,怕是幫主要趕著大家學認字了。果不其然,不多時,漕幫各地分舵分壇都從暗處走到明處,都掛了牌子,都請了師爺教認字,馬上風不一樣了。當時彭舵主感嘆,王動和楊剛了不起。

    這是江天羽第一次正面直接與楊剛接觸,在他眼里,楊剛這會少了一些酸腐氣少了一起江湖氣,多了幾分官人的樣子了。

    “江兄弟,彭老大在不在京城?”

    “楊先生,我們老大,這會還真的在京城。”

    “那就好,我們東家想見你們彭老大,有些生意上的事,想找你們老大商議一下。”

    “你東家,你說的是王動。”

    “是的。呵呵,你傳個話,我們東家,過兩天在瀟湘記听濤居設個宴,請你們老大過來聚一下。”

    “一定帶到。”

    江天羽也沒問楊剛洞庭湖那邊的事,只是問了問王動落腳什麼地方,後被告知是在獅子山下,其實也都是廢話,昨天還是好幾個漕幫兄弟幫忙把東西從碼頭送過來的,但沒辦法。一旦生份了之後,言談之間的廢話也就多了。若是漕幫自家兄弟,這會可能已經拉到一個小酒肆里喝上了……

    “李真,你去探了沒有,王動買下了李侍郎的府宅?”紀綱問李真。

    “回大人,小的沒去過,小的手下一個小旗去探了,應該是那,昨天搬進去了,今日大早,他去了大舅子張科的府上。”李真回話。

    “張科,瀟湘記的老板張科。”紀綱問。

    “是的,就在珍珠橋邊上。”

    “噢。”

    “府上有請人嗎,安排個人進去。”

    “回大人,已經在安排了。王府的管家,前段時間買了些丫頭,還在招護院,都有安排。”

    “好生看著,有什麼異動,不可怠慢,馬上報于我知。”紀綱吩咐。

    “小的知道。”李真回。

    “隔幾天,你也去會會他,沒事就跟他多走動,看看他過來京城想干什麼?”

    “是,大人。”李真回紀綱。

    李真只是個百戶,離紀綱還有一大截子,但李真到了錦衣衛後學了乖,對著上司,要說七分收個三分。因他路遇害王動,回來後,整個錦衣衛,京城的錦衣衛居然有人能與王動發生關系,且是偶然發生關系的,這馬上就被老特務頭子,紀綱利用上了。他覺得,李真是自己人,雖然剛從軍中轉過來,但王動畢竟是個生意人,外人。可紀綱沒有想到的,李真入了錦衣衛後,對錦衣衛並不是很滿意,出去是威風了,但有的時候做事真的不怎麼樣,不夠光明磊落。

    李真是安排了人進去王動府上,廖管家買的丫頭,在人肉市場買的,一個犯官的女兒,十三歲,錦衣衛許下話,到里面聰明點做人行事,她流放在遼東的哥哥日子就會好過些。這個丫頭與李真單線聯系,王動請的護院里,李真也特色好了人,一個當初一起從軍的兄弟,趙明,與倭人戰斗之時弄傷一只眼,前些時日來投李真,本象介紹到一個鏢局去,但這會可以用上了,以趙明的身手,做個護院,太簡單了,這算是給他找了個好工作,當然了,也是與李真單線聯系。李真擔心的是,除了他李真以外,紀綱還會不會有後手,還有人在里面做釘子,若真是那樣,不只是王動,而李真本人,都可能有危險,因為李真一開始就是想幫王動的,私底下,真把王動當個小兄弟來看的……

    古代文人忌才的有,彼此相惜相憐的也不少,解縉這會對王動就是這種感覺,畢竟,王動年齡比他小,算是後進才學。永樂帝時,很多當朝的大官都沒有經過科舉,所以王動在解縉眼里,入仕只是早晚的事,王動在長沙不願意做官,解大人認為是長沙府太小,湖廣行省也是太小,楚王,谷王這些在外的藩王不夠份量,王動不願也不想借這些勢力進入朝庭,解縉這是典型的以已度人。

    當初他被洪武皇帝器重,後被打回老家,皇上放話,多個十年才用。建文帝想用他的時候,解縉猶豫了,燕王已經初露猙獰了。最後,解縉考慮再三,還是隱忍到了永樂當政。他覺得自己這條路走的非常正確,所以,他想當然的以為,王動也會這樣做,到了京城後,王動也會馬上投向皇帝。

    “靜之之才,只在解縉之上,不在解縉之下。”這是解大人對王動的評語。

    解縉以文名動天下,為一時之冠。但王動詞作已經是驚世駭俗了,加上他于商途,這不用多說,戶部已經開始傳了,王動假以時年,必定富過沈家。于兵事,讓焦玉去請王動,且上回回來的李候爺,對王動也是贊不絕口,可為將帥。這些都讓解縉吃了一驚,按現在的話講,復合型人才呀。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9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九節 京城風雲 二

    漕幫的黃長老和彭舵主對瀟湘記不陌生,吃過好幾回飯,一般也與掌櫃張福打交道,與張科打招呼還是近幾個月的事情,還主要是因為漕幫與三湘商會一起做生意,對于王動,彭舵主還是蠻佩服的,這一兩個月來,船運生意的變化可以看出,更重要的是,漕幫居然可以通過這個方式洗白了,以前只能在江湖人士面前報個家門,漕幫的,現在可好,不管是什麼人跟前,幫眾都可以挺著胸說是做物運買賣的。

    南京城最好季節其實是春天,但南京的春天太短了,以至于一般人只記的南京的秋天。太湖龍王彭康,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黑道還是官府,都給他幾面子,此人行事極為豪爽,對部眾更是親如一家人。彭康從江天羽那得到王動要會會他的消息時,開心的笑了,他一直在想,王動幾時會來找他,過了五日不來找,他就準備自己去找王動,踩個盆子,摸摸這個幫主贊口不絕的年青人到底有斤幾兩。

    今日彭康與漕幫黃長老及江天羽三人,過來瀟湘記會王動。

    遠遠的,就看到瀟湘記門口有人在候著,一個是張科,另一個二十出頭的樣子,個子略高張科一點的年輕人,正在和張科有說有笑,後面站著的是楊剛。

    “彭舵主,黃長老,江兄弟,在下王動,有禮了。”走到近前是,王動走出兩步,搶先開口。

    “不敢,大掌櫃,有禮了,張老板別來無恙。”彭康的嗓門不小,听的張科耳朵嗡嗡的響。

    “請,請,里面請。”幾人見禮一起進了瀟湘記……

    “其實舵主你也知,王動此次進京為的也是生意,想搭下西洋的船,到海外去做生意。”

    “嚴幫主有交代過,大掌櫃想要怎麼做買賣但請開口”

    “不敢,不敢。大家一起發財。”

    “不知大掌櫃有何吩咐?”

    “恕我直言,做生意王某還知道東南西北,這跑船,一竅不通。”

    “大掌櫃說笑,本幫水上的那點買賣經大掌櫃一指點,懂行的人都知道,大不一樣了。”

    “舵主見笑,不知漕幫太湖分舵可有人知道鄭大人下西洋之事,下西洋的船和人與太湖漕幫的有何區別。”

    “這個。”彭舵主有點遲疑與黃長老對看了一眼,然後對江天羽說,“這個,還是由你來講吧。”

    “大掌櫃,其實鄭大人所用之船,非一般的船。”江天羽開始大談特談,好好的給王動上了堂船舶知識課。

    原來,為了永樂帝為了準備與周邊國家示威和尋打建文帝,早早就有步驟的開始造海船,一是集中優秀的匠師到福建和京城兩地,二是把制船定下標準拆散了在大明各地承造。在這里面受最大影響的就漕幫,朱元璋時期也就有了民間不得造大船禁令,且朱元璋實行的戶籍把各行各業都定的死死的,他在位幾十年,這種強制計劃式的發展,倒是讓各行各業很到了很大的發展,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集中和專業。漕幫的人,其中主要是造船的匠人被集中遷到了京城,所以江天羽倒真成了個行業。

    “大掌櫃,鄭大人和船隊大致有五類船,最大的是大明“寶船”。長余四十四丈,寬十八丈,水上三層,水下五層,此船可容納上千人。此船為出洋主帥的旗艦,第二種為“馬船”,馬船長三十七丈,寬十五丈,其上可跑馬,為騎兵所用。第三為“糧船”,它長二十八丈,寬十二丈,主要是運糧草。第四種叫“坐船”,長二十四丈,寬九丈四尺,此座實為商船。第五種叫“戰船”,長十八丈,寬六丈八尺,用于作水戰。”

    “江壇主,上次王某從長沙到京城所用之船與鄭大人的船比?”

    “大掌櫃所坐之船實為戰船改制,實為二千料福船而已。”

    搞老半天,王動才發現,自己坐的船在鄭和的船隊中是最小的一種。

    “大掌櫃鄭大人的船隊,船雖有五種之分,然其功用結構各異,去年鄭大人出使西洋,從京城駛出的船六十有余,然,此後自京城江面過往甦州匯合鄭大人的船計有五十余艘,甦州亦有四十余艘在候著,幫里兄弟傳言,還有百余艘船會在福州和瓊州與鄭大人相會。天羽以為,鄭大人此次下西洋,可能真會有兩百五十余船。”

    “差不多,差不多,我也有所耳聞。”王動知道鄭和第一次下西洋有27000多人,船兩百四十余艘,這與江天羽估計的不錯,這個江天羽倒不能小看。

    “可有漕幫子弟在鄭大人的船隊之中?”

    “不多,不過百數?”彭舵主回了話。

    “果然不多。”百多人,放在鄭和的船隊中真的一下就看不見了。

    “鄭大人多用兵士操船,漕幫之人,多為匠戶,隨行只為修船。”

    “原來如此。”……

    “彭舵主,王某如能說動商會出五艘船跟著鄭大人的船隊,漕幫可有人手?”

    “大掌櫃,能上山莫下海,彭康也只是在太湖討生活,雖有心駛出江海,但也不自知行船,江河湖海各有不同,人手是有,可堪大用者不多。”

    “彭舵主自謙了,此事我已經與嚴幫主有所商議,漕幫各個堂口都要出些人手,算是租用人手,買賣做成,漕幫抽一五成紅利。”

    如果說董標還不大清楚一成五紅利是多少,那彭康則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在江上湖上折騰整年,不如出海一趟。

    “這個分多少利那是後話,彭某也是想要把事做的漂漂亮亮,不能墮了漕幫的威名。”彭康這會笑的蠻開心了,一邊的長老也開始捋胡須了,江天羽更是吃了一驚,拿一成紅利算是慣例,一成五可是多了五分。大掌櫃剛才還說租用人手,也就是說,吃喝在船上的錢船主出,這個自然,還有工錢拿,生意做成還有紅利分,這個條件蠻不錯。

    “彭舵主,此事王某不日將知會商行其他東家,人手方面,還請彭舵主多多照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話談的很順利,酒自然也就多喝了幾杯,等王動回到自家府宅的時候,都蠻晚了,不過讓王動吃驚的是,兩位夫人都還沒睡。

    開始王動以為住在獅子山下不算偏,這幾日來回一跑才知道,放在明朝這地方真是的農村鄉下了,且不說回家路上經過連綿幾里路兵營,關鍵是晚上那會沒路燈,若不是巡邏的兵丁手上的燈籠和兵營的***,在這夜路上走,還是很嚇人的,路雖然有近十丈寬,也就四個車道的樣子,關鍵是路邊沒什麼人氣,不是小山包,就是灌木野草。

    兩位夫人這兩天也是在家忙碌著,自長沙帶過來的丫頭要幫忙著整理收拾,新買的丫頭要調教,還要進城一次去買生活用品,不過倒也沒什麼責怪王動買房子買的偏遠。古人真好,夫為妻綱,倒真準備嫁過來做牛做馬一樣。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0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節 京城風雲 三

    王動一直不清楚,自己回到明朝後,對歷史會有多大影響,但從他的一些想法和做法在瀟湘記一一實現,並達到了他預期的目標後,他的膽子開始大了。

    隔天要會解縉,王動回到家里又開始翻書,在他有限的資料中尋找解縉的資料,和一般的小人物打交道,王動已經應付自如了,但遇到個歷史名人,王動還是不放心,畢竟中國歷史縱橫幾千年,能留下名字的就那麼些人,能讓一般中國人記住名字的更少,所以這些讓人記住名字的人,絕對個個都是人中龍鳳,不可小看。

    結果一找之後,更讓他吃驚,歷史上的解縉此時正在倒霉著。永樂五年,解縉又被誣為“試閱卷不公”貶為廣西布政司參議。臨行前,禮部郎中李至剛因與解縉有宿怨,又誣解縉,故即改貶交趾,命督餉化州。而從張科嘴里得到的信息,解縉這會還是翰林學士兼右春坊大學士,怎麼回事,歷史改變了?還是張科沒說清楚。

    張科是沒說清楚,解縉的確是被貶過,至于為什麼被貶,這個政治上較為幼稚的大才子並不知道。他不知自己被貶的根本原因是漢王,一直以為是李至剛的構陷,但經歷了兩次謫貶之後,他嘴巴還真是稍稍緊了一點點。而張科沒有說,只是因為朝中大臣的升貶,不是他一個商人能懂的,有人到這對他發牢騷,他就知道一點內幕,沒人說,他自然也就不知,解縉被貶,以他來講就是朝中可能有小人吧,哪個朝代朝庭里沒有小人的呢,正常。至于解縉被復用,從張科的角度來看,也是正常,升升降降,他看的多了,常事。關鍵是,升遷過來辦酒,謫貶過來辦酒就行了。

    第二日王動早早就到了瀟湘記,問張科解縉被貶一事,果然,張科一點都不在意,回他,鄭大人只是被人構陷,不過去年秋天,交趾戰事,因為他被貶化州,算是個知情的,和一幫廣西的官員一些進京議事,他又神奇的被點進了京城。結果後來又復官,听人言是舉薦有功,還有就是獻計有功。解縉自己得意之中,對著張科這個好朋友,倒沒說,張科也是神會,你不說,我也不多問,畢竟那是政事。

    這下王動心里一緊,解縉被貶後,唯一一次進宮就成了他的催命符,那也應該在幾年之後,皇上北伐,解大人沒有見到皇上卻去會了太子,結果又被人陷害,于是入了詔獄,一關五年,然後被凍死。看來,解縉去年秋天,去年秋天,王動一拍腦袋,這不是自己穿越的時候嗎,這下搞大了,很多事,有自己主觀的作用在變,居然還有一些事,看似與自己不相關的,也在變呀,這可要小心了。

    王動是在瀟湘記等解縉的,因為按著計劃,張科對解縉說,王動自此進京是和焦玉這個伯爵大人一起過來的,進京後,便和焦大人忙在一起。焦大人是干什麼的,解縉當然知道,那一定與兵器軍械有關,這種事,還是不要過問較好。盡管如此,張科還是說了,請解縉過來試試新酒,于是解大人也就真的過來了。

    王動第一個等到的不是解縉,而是李真,錦衣衛百戶李真。李真現在的任務就是盯著解縉,紀綱算是很滿意李真的表現,按正常情況,這種事情,安排總旗小旗就辦就行了,結果李真這個百戶,親自出馬。這在紀綱眼是李真很懂辦事,而在李真心里,這事可不能讓手下的瞎摻乎。

    不用多說,王動一進瀟湘記,李真便得了消息,很自然的,他就過來了。果然,王動見了李真非常高興,拉進了包房喝酒。

    “王兄弟幾時到的京城,居然不通知哥哥一聲,見外了,見外了呀!”李真佯怒。

    “家里尚未安頓好,本想過幾日打探李大哥的住處,登門拜訪的。”王動告罪。

    “呵呵,初到京城,很多地方要去走動,自家兄弟,晚些無妨。”李真這話,讓王動心里有點寬慰,看來這個李真人還不錯。

    “小弟一個商人,有什麼走動不走動的。”王動打哈哈。

    “呵呵,靜之,李真可是把你當個兄弟,你可是隨著焦大人一起進京的,旁人不知,錦衣衛若也不知,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李真說的半真半假,言者有意,听者亦是有心。

    “大哥有話明講。”王動心里一緊。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哥我雖然不及王兄弟你萬一,湖廣之行,與王兄弟你性格相投,相談甚歡,自視年長,喊你作小弟,想來你也不會在意。”李真頓了一下,“王兄弟,大哥我此話可有半點水分。”

    “大哥說笑,小弟心里也真是喊你一聲李大哥的。”王動正色相回。

    “那就好。”下面的話李真就壓低了嗓子了,“實不相瞞,皇上曾命紀大人調查王兄弟,紀大人的樣子,看似很在意此事,早就命人四處查探王兄弟你的情況,因與你在湖廣偶遇,你哥哥我正好督辦此事。”

    “啊”王動听了大駭,該來的終于來了,早就告誡自己要低調要低調,但要行大事,有時很難低調,終于被錦衣衛盯上了。如此說來,劉鷹所說在湘西調查他的人里,必定有一個是錦衣衛的人。

    “昨日你去會了漕幫的人,漕幫近來與三湘商行有點買賣是吧。”李真問王動。

    “是,漕幫在商會里有點股份,也算是個東家。”王動說的是實話。

    “王兄弟,京城里的水渾呀,一舉一動皆需三思而後行。”李真良言相勸,“漕幫這些年進貢了不少,但還是為朝庭所犯忌,人多船多,尾大不掉,不是好事。”

    “噢!”王動懂李真的意思。

    “一起做生意無妨,切切不可有軍械上的往來,稍有差池可是滅九族的罪。”李真這可算是說的很直白了,王動也是知道,很多事是瞞不過錦衣衛的,不是人家真不知你,而是當初你還不夠級別,錦衣衛對你沒興趣,現在不一樣了,自己那邊在制軍械,軍械加人就是兵丁,扣你個謀反,只要有帽子就行,這種罪名歷來都是寧可殺錯,不可漏過的。

    “王兄弟你放心,紀大人那邊,旬余一報,正是大哥我主事,不過還是要防。王兄弟你現在還在淺水,他日入了深潭,躍出水面之時,怕就不是大哥我能看的住了,換作別人,那就麻煩了。”這話說的讓王動有點感動了。

    “王大哥,這杯酒小弟敬大哥。”

    不需要多話,喝就行了,這就是男人間的交往……

    王動與李真這個說的心驚肉跳的時候,張科在听濤居里面和解縉說話,張科經過王動問了幾次,慢慢也開始成了個大問號了,開始言談間探听私密的問題。借著新酒,張科先是捧解縉,看成酒下去不少了,又開始與解縉一起笑罵,這一罵罵出了解縉心里的了些積怨,話也就說開了,解縉倒還是本份,沒涉及其他,只是感嘆自己,他這一感嘆,把張科又听的心里發毛。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1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一節 京城風雲 四

    解縉被貶過幾次,只有他自己清楚,反正明朝歷三朝,三位皇帝都貶過他,永樂這次貶解縉,開始他有些灰心,到廣西後,暢游名勝古跡,桂林、陽朔、柳州、梧州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跡。不過玩歸玩,心灰但還沒死。他覺得自己不只是能編書,還有更大的治世的才華,心有不甘呀。張科心里發毛的是,解縉能新得到皇上的信賴,但他似乎還象王動說的那樣,真的不知,自己的死敵是漢王,還以為是自己是才華太盛為人所妒忌,所以張科越听越毛,開始贊同王動的論斷,想來這個解大學士可能還會有起落,下次起落不知是何時,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際遇。

    趁著解縉還清醒,張科讓人把王動叫了過來。

    解縉這會臉已經紅了,這個解大人,在王動眼里一看就是個很精細的人,眼楮不大,胡子倒是修的不錯。

    解縉早早的倒向了燕王,算他有政治眼光。靖難時,燕王朱棣即將率師進京。當時解縉與幾位同鄉胡廣、王艮、李貫(此三人為建文二年的狀元、榜眼、探花)聚集在吳溥家中商議,談到國家興亡時,幾人悲痛流淚,憤激慷慨,表示理應舍生取義。

    解縉則認為︰建文帝雖心慈仁厚,但是與燕王相校,極為不成熟,優柔寡斷,朝令夕改,使臣僚無所適從,不是個千秋萬載的的皇帝。胡廣顧慮的是,燕王凶悍怕難容舊臣。解縉開導說︰太祖創業,慘淡經營三十載,好不容易才出現中興統一的局面。燕王志大,智勇雙全,能屈能伸,非一般公侯所能及。只要天下得安,國運強富,我等前程不必過慮。隨後,解縉連夜趕至金川門燕軍大營,“馳謁,成祖大喜。明日薦胡廣,召至,叩頭謝,李貫亦迎附”。

    就因為這個掌故,後世之人對解縉有所病詬。

    不過就王動而言,從氣節的角度上講,王動並不是很喜歡解縉,但也不反感,識事務者為俊杰。

    “小民王動,見過解大人。”王動施禮。

    “哈哈哈哈,好你個王動,王靜之,為何看到本大人,不下跪?”

    “地硬,跪著腳疼。”

    “哈哈哈哈,治平,靜之說你這地很硬!”

    “呵呵,解大人,與長沙府瀟湘記的裝飾比,我這還真的輸一些。”張科回解縉……

    解縉能很平等的看待王動,還是因為王動的才情和與張科的關系,接下來,大家言談甚歡,王動不願早早過來,主要還是怕解縉要與他對對子,或是寫詩填詞。面對著解縉這個大才子,王動心里絕對沒底,當然了,就算是普通的學人,他也沒底,但這會已經學會打太極了,不怕了。

    “靜之,我听治平說,你在長沙府辦學堂?”

    “是。”

    “教的全是格物等淫巧之事?”

    “也不盡然,只是想授寒門子弟活命之技。”

    “也好,寒窗十年求科考,躍入龍門有幾人。”……

    解縉此人在朱元璋時期便脫穎而出,他的萬言書足顯其才,後來的《太平十策》,提出參用井田、均田之法,兼行封建郡縣之制,主張興禮樂、興學校、薄稅斂、勸農桑、禁閹寺、絕娼優、免屠戮、省株連,可見他對國是還是頗有見的,只是不對朱元璋的路子。當然,從王動的角度來看,這會好象也不對永樂的路子。

    解縉的這次重新啟用對王動來說是個迷,不應該只是安南戰事那麼簡單。漢王對解縉可算是深惡痛絕,永樂也不喜歡,那怎麼又會被重用的呢?至于《太平十策》王動也只知道個名字和簡條,很多地方還要向解縉討教,雖然皇上不喜歡,但王動知道,這是個好東西。永樂只是這會不喜歡,假以時日,那就難說了,可能真能成了治國良策而被重用。

    “安南,化外小邦,歷代皆為中原屬國,于今朝,收為省衛為宜。”解縉不知不覺的又開始縱論時事了,不過,這會他是有意的,他想試探一下王動。

    “文治教化為主,以蠻治蠻才是上策。”王動笑著回。

    “噢!願聞其詳。”解縉問王動。

    “以武功,可得其地,以文治,可得人心,以蠻治蠻,盡諳其道,又可避其鋒芒。”

    “啊!”解縉的表現有點夸張,按理講這些是不難理解的東西。

    “收為省衛,易于管制,但施政還需因地制宜,其人財物,理因取之于斯,用之于斯,如此可保百年之治。”

    “靜之所言極是,不以蠻夷而怠之,安南之政,人與制,二者並重。”

    “解大人大明之制度,放之安南,不可動根本,但要有所便宜。另一緊要之處便是用人,用人不善,安南必亂。”

    “靜之所說,取之于斯,用之于斯,此言大善。安南一國多木,亦有異獸,然別無他物。收為省衛,怕是舍多于取。”

    “解大人此言差亦,安南地處大明之南,多雨多河,土地肥美,其稻米一年可三熟,遼東之地稻米一年才一熟,以其地廣植稻米則絕糧患。”

    “一年三熟悉?遼東植稻米?”如果歷史上細數博覽群書的人,解縉絕對算的上是一位,王動可以很負責任的說,解縉看的書,一百個王動加起來,也看不完。但這會,解縉眼里,王動這個人,看的書,怕是比自己也少不了多少。要命的是,王動看過的書,解縉本人可能听都沒听過,瀟湘書局的書,解縉也看了,說實話,有些真的看不大懂。

    “遼東可植稻米?一年一熟?安南三熟?為何?”這此解縉是真不知不懂。

    “稻米喜水喜熱,遼東河網不少,且其黑土土力最佳,因其地較寒,若植稻米,生長期長于江南,只可一熟。江南稻米亦是一熟,瓊州則可兩熟,無他,瓊州偏南地熱,如今安南更南更熱,雨水更多,三熟悉尋常事爾。”

    解縉非常的詫意,關于安南可種大米一說,其實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一年三熟還是從沒听過,瓊州一年收兩次稻米,倒是有所耳聞。

    解縉離開瀟湘記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王動也不方便回去了,于是便隨著張科去了珍珠橋,讓小六子回去給夫人報個信,沒有電話手機呀,不方便呀。楊剛被王動分派去茅山收買道士,幾日之後,剛王動到了龍山的時候,楊剛則夸王動有遠見,龍山還真出了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2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二節 茅山道觀

    肖勇已經把他能夠找到的磚瓦匠都請來了,但人手還是不夠,因為大多數匠人都被圈到京城去了,好在,他的泥灰場主要是小工,所以還能對付。

    如果只是制磚瓦那就簡單了,挖泥,制坯,曬,燒,但水泥就不一樣了,要石灰石,鑿石是不可能的,太慢,一般都是炸,雖然周圍的村民也知道燒石灰要炸石頭,但他們那麼蓋個房子用的量少,這會一個大型作坊在,炸石頭的規模自然不同。

    第一次炸山的時候,龍山村的村民們都沒什麼意外的,畢竟很多自己家里人都去拉土運石了,都有賺頭,但山那邊的某些村子隱隱就有點意見了。好在里正已經搞定,沒什麼大問題。第二次炸山的時候動靜更大,原來郁郁蔥蔥的山已經炸去了一角,黃灰的山石在綠樹青山如同一塊疤,一個待舔的傷口,于是村民從自發,到有組織的過來抗議了。

    楊剛過去的時候,他馬止拜訪了方圓十里內的唯一一個道觀,玄天宮。到底楊剛是讀書人,且是有備而來,肖勇則是個匠師,楊剛很快就和那個道長通靈子聊到了一起,楊剛也沒多說什麼東西,先送高帽子,然後就說要許願之類,最後便是要在這道觀里造個偏殿,供上元始天尊,一切用度全部由龍山村的泥灰場出。通靈子算了算,大至要兩百兩銀子,結果楊剛手一揮兩百兩不夠的,先定三百兩吧,不夠再加。當天在道觀里素菜上了一大桌,吃的楊剛撐的不行,第二日通靈子就把這事報去了茅山。提到茅山,下面多點筆墨,介紹一下道教與茅山。

    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雖然也有儒教這一說,但真正大家認可的中國本土宗教,還是道教。它的教義與中華本土文化緊密相連,深深扎根于中華沃土之中,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並對中華文化的各個層面產生了深遠影響。佛教自印度傳到中國後,與中國文化結合的也不錯,特別是唐以後,大家公認三教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構成了中國的宗教。

    道教的名稱來源,應該先是起源古代之神道,後來的方士便是主要傳人,其次才是大家共知的老莊所以道教奉老子為教主。其實道教的第一部正式經典是《太平經》,完成于東漢,因此將東漢時期視作道教的初創時期。道教正式有道教實體活動是在東漢末年太平道和五斗米道的出現,這兩個教派只要看過三國演義的人都知道。道教的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大師是張陵,也叫張道陵,他便是著名的張天師,不過後來,張天師這一稱號被他所創立的教派掌教,且是張姓他的後人所繼承,所以張天師歷朝歷代都有。

    三國時期有個叫張魯的便是張陵的孫子,他以宗教立國,建立了一個政教合一的諸侯國,他自稱是“師君”,治下百姓為“鬼卒”,政權的管理者為“祭酒”,教老百姓誠信不欺詐,對犯法者寬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後才加懲處;若為小過,則當修道路百步以贖罪。他還創立義舍,置義米肉于內,免費供行路人量腹取食,並宣稱,取得過多,將得罪鬼神而患病。他統治巴、漢三十年,此地居然政通人和,這算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奇跡,當然,張魯的漢中這段歷史更為外國浪漫主義漢學家所關注。

    道教也分南北兩派,北方道教為“符派”,符、都是寫著神的名字的牌子,北方道教認為人生病是因為鬼魂附體所致,所以要拿符、來鎮鬼,用劍來除妖;而南方道教卻認為人生病是由于陰陽不和,要想長生需要用丹補之,所以南方道教被稱為“丹鼎派”。捉鬼道士一般是北方道士,煉丹道士一般是南方道士,而茅山便是南派中領袖。

    茅山,這個中國道教歷史上的“第一福地,第八洞天”據付在5000多年前便有人在此修練,後來有記載的是先秦燕國人郭四朝修煉于玉晨觀,到漢朝茅山道教終于名動天下了。

    茅盈,道家茅山派所奉祖師爺,開始扎根茅山,與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兩位弟弟西茅固、茅衷從其修道,時人稱大、中、小茅君。後世稱茅氏三兄弟為“三茅真君”。茅山道派提倡修煉服氣、闢谷術,並以醫術救治世人。道教派別的發揚光大靠的不是一個兩個人,不同的時代都要人領袖人物保障,才能傳承。茅山在東晉時期又出了一個人物,且是當地人,句容人葛洪在茅山抱樸峰修煉,其後南朝齊梁著名道士陶弘景隱居茅山40余年。這幾位道教歷史名人,保證了茅山道教在中國道教派別里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到了明朝,這里發生了一點變化,一點讓道教不是很爽的變化,洪武皇帝當過和尚,佛教似乎排在了道教的前面。唐朝後,茅山宗教事業一度衰敗,特別是茅山三茅道觀,這個專供三茅真君,到了宋朝居然改觀為寺,以皇帝年號名曰“景德禪寺”,為息道佛之爭,移三茅真君像于山巔,建大雄寶殿于山之中心。這個寺廟帶來了茅山宗教的又一次昌盛。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德踞禪師來寺住持,重建大雄寶殿,塑三尊大佛,十八尊者。茅山這是已經被佛教佔了絕對的上鋒。可憐的“三茅真君”,雖然被移到了茅山的最高峰,但只有一“靈宵殿”奉香燭。

    也就是這一“靈宵殿”保住了茅山派的根本,整個江東道教還是奉此為正宗,為領袖,靈宵殿有人有神,就是沒有錢。明永樂五年,也就是今年,另一打擊又來。冊封國師仙訓奉旨化游天下,途徑茅山,在此停下,掛單不算還住寺成了主持,奉隆` 熬暗輪粱 隆薄U庖丫  訟呂矗 噬鮮質櫚乃旅丫 偷攪嗣┤劍 庀氯┐攔壅媸橇窖鄯 薄2還 醵 胙罡障勻皇遣恢 爛┤秸食岬睦洗笫欠鸞潭皇塹瀾蹋 蝗唬 醵 歡ㄈ醚罡杖暗濾濾拖閿頹 br />
    而通靈子送來的這一消息,算是對茅山派掌教玉玄子的一個安慰,同時也讓玉玄子對楊剛產生了點興趣。

    由于玄天宮是離龍山最近的一個道觀,且周圍沒有和尚廟,炸山壞了風水,嚇了山神土地,這些好象歸道教管的多些,村民開始到道觀祈福求助,里正那指望不上了,希望由道觀出面主持大局。同樣的,通靈子也把這個消息帶給了玉玄子,一好一壞,請這位道家老大定奪。

    玉玄子到了龍山的時候,正好王動也過來龍山,與楊剛肖勇說事的時候,外面有人報,有道長求見。

    王動對茅山道觀的了解遠遠超過了當時所有的人,包括玉玄子。因為,這里是王動後世真正的老家,他打小每年至少一次到茅山去玩。不過他那會,茅山因為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在此打游擊抗日而名躁天下,七十年代政府更是投資修了“九宵萬福宮”,此後,茅山成了道教文化和旅游中心。王動從小就知道了茅山各種各樣的傳說,後來又特別去讀了研究茅山道教的書,所以當他遇到這兩位道長的時候,通靈子,玉玄子全都被他打動了,以為王動是個居士,一個在家修道的高人,且絕對是茅山一派的弟子……

    “昔年,茅山術以闢谷,練丹,符和醫道並著于世,不知現今演進如何。”

    “說來慚愧,靈宵殿雖保有先賢神道專著,研習得道者甚寡,且本派擇弟子規矩從嚴,門下不多,練丹短于財,闢谷、符尚有弟子相傳,醫道一途斷絕。”玉玄子感嘆。

    “可憐,唐宋盛世,茅山前山後嶺峰巔峪間,宮、觀、殿、宇等各種大小道教建築多達三百余座、五千余間,道士數千人,有“三宮、五觀、七十二茅庵”之說。如今盡然不下百人,世事變化無常。”王動也隨之一嘆。

    “造化弄人,時局萬變,如今皇上尚佛,王居士有心奉道,甚善”通靈子道。

    “兩位道長,王某雖然是個生意人,但也是個信士,僧道均有涉獵,既然于此行走,也算是有機緣,前日楊掌櫃已經許下話,要重修玄天宮,那今日王某也捐點香油錢。”王動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兩位道長,你看我我看你,等王動的下文。

    “景德禪寺算是皇上賜造,王某小小一個商人,不可逾制,但捐資修道觀為善舉,想來皇上不會太過責罰。改日造訪靈宵殿,屆時請道長請些匠師作圖修一新的道觀,名字還是用回三茅道觀,以示正宗,用度全由王某去籌辦。先以一萬兩為限規劃,不夠再另行商議,道長以為如何?”

    一萬兩!一萬兩!

    不只是兩位道長,連楊剛,肖勇也呆住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3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三節 盜山莊家

    龍山的泥灰場請來了玄天宮大做法事,對外則稱有孽障與此,炸山可壞其首尾,道長做法而可保此處地脈,風水不會因此而變。還有一事便是,泥灰場又開始悄悄的購地,沿著山從北往東南,把觸角真正的伸到了茅山北……

    王動是借著選材的名義四處跑的,但也不能跑太遠,畢竟他進京還是制火器的。既然龍山這的生產已經不是問題了,王動回南京的時候,把楊剛留下了,把肖勇帶回交給了焦玉,讓肖通去江心洲幫忙,看那的工程進展情況。

    王動剛到家里坐下,張科居然過來了,一問才知,他是送直隸瀟湘記的管事們去長沙培訓,本來也不用他去送,他是借道過來王府看看。

    張科知道王動把泥灰場開到了龍山,也知道甦州也有貨倉在建,他還是碼不準王動心中的生意規模到底想做到多大。另外,張科也知道王動進京實際是皇上召來的,事關國是,但王動自己是有算盤的,那就是把生意做到京城,還有就是下西洋。這些都大生意,不同于經營一個酒店,張科對于管理連瑣商號還是有經驗的,但這會王動規劃的生意,他想使勁卻感覺配合不上。

    “大哥,我到京城也已經十數日了,各方面也都穩定了下來,但卻只有解大人于酒樓,焦伯爺于府宅相會,你不覺得奇怪嗎?”王動問張科。

    “為何?”張科被王動問住了。

    “綿衣衛李大人,私下告之,朝中各方都在觀望。靜之是發財還是入仕,還是游嬉學林,都在拭目以待,其實真正等的是皇上意思。”王動回張科。

    “也對。”張科想了想,“靜之,以靜制動倒是好計謀,反正一商家,比不上那些個朝中大員,先不去招惹是好事。”

    “我怕的是有人偷偷的使壞,如今朝中最大的黨便是皇上,什麼人都可以得罪,不可以告罪皇上,什麼事都比不上家事,所以皇上的家事切切不可參與,什麼人都比不上小人,不能得罪就遠遠的避開。”王動說著說著笑了,“太子也是真龍呀!”

    “靜之為何發笑?”張科不知王動所謂的小人是誰。

    王動用手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建文”、“漢”、“紀”幾個字,張科中心一亮,王動指的是,不可牽到建文余逆,不可得罪漢王與紀綱……

    黃石寨的高手們都散到江湖上去了,行事隱秘且踏實的胡大人又開始他的江湖流浪,不同的是,有一位高手陪著他。于是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兩位道長,胡大人也扮為道士,其實也無妨,這位胡大人也是僧道皆修,這倒是明朝的一個特色。這兩位道長四處雲游,尋道訪友,一般老百姓不大理會,但在武林人士中,卻有了波瀾。黃石寨靈智道長畢竟不是一個輕易下山,且亮著名號四處走動的人。

    太湖跨兩省三府,常州,甦州,浙江湖州。湖上有三個相對大些的島,盜山,頭,東山。其中甦州府的頭,東山最為有名,而常州府的盜山則淡出了百姓和官府的視野,主要是盜山相對較小,島上好象也沒什麼人,而甦州湖面上那兩個島卻不一樣,各設有東山巡司和頭巡司,島上人口過千。盜山只有一個家族,那就是盜山莊氏。

    莊氏是哪朝出現的周圍的漁民也不大清楚,漕幫也不大清楚,官府好象也不大清楚,元朝時一定就已經有了。元朝是蒙古人當政,當時莊家以銀兩結于官員,使得周圍漁民很少靠近此島,張士誠佔甦州時,則派人登島,結果被拒,數日後,派水軍相要脅。當晚水軍帥旗被奪,張本人在一覺醒來後,桌上被人投書“小島愚民,苟乞一命”,士誠大駭,即命撤兵。朱元璋敗張士誠後,莊家獻太湖圖冊,並贈名劍于朱元璋,朱元璋賜“忠信莊主”牌匾,至此再無官府及周邊漁民登島,建文帝當朝,曾有莊姓子弟入朝獻劍,永樂帝即位,也有傳言,莊姓子弟奉劍入朝,這是江湖人士最後一次听到莊氏的消息。而這個莊氏便是“黃石蓮天,青鋒射日”之“青鋒”。

    永樂即位,盜山上的莊姓族長莊青凡,年近不惑,有一子莊焯航,一女莊蝶。與黃石蓮天不同的是,前者都是教派,青鋒卻是一個大戶人家,教派可以廣收子弟,然後通過重點培養優秀弟子達到傳承和光大的目的,大戶人家,靠的只有遺傳和家教,莊姓到了莊青凡的時候,已經有五房之多,莊青凡是三房,但以其天賦得族長之位。

    遺傳這種東西真的很難說,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補償那就是自然選擇。每隔五年,莊家都會有一成人和入族大禮。

    成人儀式是給年齡在十三至十七的男子,束發冠禮命名取字,禮成之後必需放到江湖上游蕩五年。比如莊青凡兄弟三人,同時外放,他時年十四歲,放到了遼東,回家時只看到二哥莊青祥,二哥是放到桑甘,而被放到雲南的大哥卻沒了音訊,後來莊青凡當了族長才知,大哥外放第一年便死于苗疆,水土不服又中瘴氣病死。

    入族大禮有兩件很重要的事情,“報丁”和“入譜”,外放回家的成員,若是在外娶妻生子的,這會可以把子女的名字報呈宗祠,把妻子的名字入族譜的時候。五年前與莊焯航一起外放的莊氏子弟共有七人,是歷年來最多一次,按年齡算,如今最大的應該是二十五歲,最小的二十歲,但不知,今年有幾人能回。

    莊家正是靠在家里的嚴格教導,在外的自我實踐,才保住江湖的地位,歷經百年而不倒。莊家弟子除了不願意回家的以外,活著回家的基本上都能稱得上是一流好手,別以為在外的五年好過,一是不準提身世,一旦讓外人知道你的莊家的人,馬上就會從族譜里除名,二是必需要有一技之長方能回家,這幾年其實是有長老來暗察的,只是不會讓你知道而已。莊青凡在遼東,別的沒學到,漁獵的本事,卻可算是天下第一。三是五年為期,最後一日申時一定要回來,如果不回,就是再一個五年。一旦回來之後才能真正接觸到莊家最上層的劍法和鑄劍術。

    明日便是莊家又一個成人和入族大禮,今年成人的共有四個,大房一人,二房兩人,五房一人。

    雖然莊家人表面上還都在為家族重要的禮儀活動而在忙碌著,但更多的心思卻在了湖面上,希望能有小船近島登岸。莊家的長輩中,最了解狀況便是族長莊青凡,他手頭上有這七個莊家子弟在外表現的資料,其他人都在觀望。莊青凡知道,今年可能不會有幾個莊家的弟子會回來。

    自家兒子被放到了福建,結果去年在京城被發現,已經是龍江船廠的最年輕的一個匠作頭。

    大房兩個孩子,一個放到廣東,一個放到山東,廣東那個娶了個商人家的女兒,已經有兩個孩子。在山東的入了響馬,馬術頗有造詣。

    二房一個孩子在陝西,去年沒音訊了,前年暗訪,發現他在一金礦淘金。

    三房二哥家的孩子放在了山西,年青氣盛,與人爭斗前年就被殺了。

    四房放在湖廣,在一個鐵匠輔,做了個鐵匠,但技藝如何,長老帶回的報告里沒有寫到。

    五房的放在江西,從水軍,如今是個百戶。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4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四節 龍江船廠

    京城南京最重要的河,除了北邊的長江外,便是秦淮河,“十里秦淮”、“六朝金粉”。

    相傳秦始皇東巡時,望金陵上空紫氣升騰,以為王氣,于是為了壞風水,下令鑿方山,斷長壟為瀆,入于江,後人誤認為此水是秦時所開,所以稱為“秦淮”。

    南京城的繁華自東吳起,到南北朝時期,秦淮河兩岸成為名門望族聚居之地。酒家林立,濃酒笙歌,無數商船晝夜往來河上,許多歌女寄身其中,輕歌曼舞,絲竹飄渺,文人才子流連其間,佳人故事留傳千古。到了六朝時期,秦淮河及夫子廟一帶更成為文人墨客聚會的勝地,兩岸的烏衣巷、朱雀橋、桃葉渡紛紛化作詩酒風流,千百年來傳于後世。烏衣巷更是六朝秦淮風流的中心,因東晉時曾經聚居了王導、謝安兩大望族而名滿天下。

    隋唐以後,秦淮河漸趨衰落,烏衣巷更化為廢墟,但卻引來無數文人騷客來此憑吊,儒學鼎盛。兩宋時期江南貢院位于秦淮河畔,成為古代最大的科舉考場,于是秦淮逐漸復甦為江南文化中心。

    明朝秦淮河又迎來了新的繁盛里期,富賈雲集,青樓林立,畫舫凌波,成江南佳麗之地。

    秦淮河真正熱鬧的是內河,其外河與護城河想通,在南京城南自東向西注入長江,秦淮河主要有兩個入江的河口,一個在城西南的三山腳下,另一在城西北龍江關口,龍江關也就是下關。

    南京城西門儀鳳門外的龍江關歷來是個熱鬧的地方,碼頭林立,龍江碼頭往南有個龍江船廠,全世界最大的造船廠便在這里。

    朱元璋與陳友諒水戰的時候,開始吃足了戰船之虧,于是立志造大型戰船,基地就是在龍江船廠。永樂帝即位後,龍江船廠得到更長足的發展,開始只是造戰船,後來開始改造各式船只,再到後來,這里開始建造寶船,龍江船廠在大家的嘴里又慢慢的演變為寶船廠。

    洪武初年龍江的船廠隸工部,都水司郎中總其事,主事駐廠管理。當時廠區規模已經不小,分南北兩處,南稱前廠,北稱後廠。其後隨著大明水師的擴大和漕運的需要,對戰船和漕船的需求越來越大,自甦州、江西、浙江、湖廣、廣東等地大量的木匠、帆工及造船工人遷到龍江船廠。寶船廠在永樂初年一再擴大,西貼長江,東至秦淮河,佔地面積三千九百四十二畝。約有兩三萬人住在船廠里工作,算上兵士,總數超過四萬人。龍江船廠內設提舉司、作房、分司、篷廠、指揮舉,風蓬細木艙作(修船)鐵作索作纜作油漆等各式作坊林立,船廠周圍開始大量種植油桐黃麻等實物以供造船之需,此時的寶船廠已經儼然是城外城。

    全國各地收攏來的專業工匠被分為四廂︰一廂出船木梭櫓索匠,所有與船用木竹類匠師皆出于此廂;二廂出船木鐵纜匠,與船用鐵釘索錨鐵匠師歸此廂;三廂出匠,制作各式工藝船;四廂出棕篷匠,負責船布硬帆篷制作匠師歸此廂。每廂里又細分有︰析船匠、大木匠、細木匠、鋸匠、竹匠、船木匠、油灰匠、匠、箬篷匠、蘆篷匠、索匠、鐵匠等,每一廂定制為百戶,廂又分十甲,甲有甲長。甲長可以算是管理著日常生活事務,而平時這些匠師工作而有專門的作頭進行管理監督,這些作頭一般都是技藝高超的工匠,且有一定的管理才能。

    寶船廠本來只有士兵和匠師,由于船廠規模的變化和人員的增加,使的原來一些非專業的行業職能部門也擴大化了,別的不用多說,僅僅及照料用來搬運船廠之內建材的許多馬匹牲畜的御馬監匠役就多達千人,且還按著騾馬驢牛等細分。

    在這本來荒蕪的土地上,船工的村落一個又一個的建成,新的村名也出現了,非常簡單的被命名為下保、中保、上保三村,這原于鄭和大人的一句戲言,他本人名為三保,于是新的村落就叫上保中保下保,合為三保。(這仿佛是南京人樸實可愛的另一寫照,如建國後,江北有幾個大型工廠,如南京鋼鐵廠,南京化工廠,于是新的城區就命名為大廠區)……

    化名為孟卓杭的莊家家長的兒子莊焯航便是作作頭。

    莊焯航自小喜歡操船控舟,一是他本來就在一個島上長大,另外就是他有一個很疼他的五嬸娘,五嬸娘是漁民出身,當年五叔外放到江西就是帶回了這個百里挑一的俏漁娘回,這個俏漁娘有一門好手藝,做船的模型。五嬸娘給家里的孩子們做了很多的小木船,結果真正喜歡擺弄這些小船的就只有莊焯航,莊焯航打小就讓五嬸娘娘教他做小船,直到莊焯航十六歲時,五嬸娘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他的了。

    莊焯航抽簽抽到了福建,然後再抽地點時,抽到了長樂。護送莊焯航到長樂的是五叔,五叔事先受了五嬸的囑托,便把莊焯航送到了長樂閩江的一個島上。讓莊焯航郁悶的是,他幾乎听不懂這個島上的人說的話,還好他是常州人,還能講些官話,這種官話在島上多少還有幾個人能懂。但沒過幾天,島上的漁民突然發現,流浪到本島的這個細皮嫩肉的書生孟卓杭居然是個很出色的匠,而這時的莊焯航也發現,有些東西不需要語言也能溝通,當他無意間拿出五嬸娘送他的一個小沙船時,周圍的漁民好象一下子就讀懂他了,原來自己擺弄小木船也可以當飯吃的,于是他就靜下心把自己的興趣變成了職業,成為了一個匠。

    莊焯航一直不知道五嬸娘教的這些東西,其實是一門手藝,古代造船的木匠都不識字,更不大懂制圖這些東西,所以,每次造船及船里的各種構件,都需要先制了小的模型,然後再據此放大造成實物,最後裝訂成船,這個做模型的匠師便是匠。

    孟卓航與一般匠不同的是,他識字,且擅長制圖。每制一個船模,都能用模型和圖紙一起來教船木匠制作,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從一個工變成了個匠。

    活做的好,人又文靜,長的又白嫩,一下子,匠小孟成了很多有女兒的漁民和匠戶心中首選的女婿,不過,讓大家奇怪的是,匠小孟好象有點不近女色,各式各樣的漕船海船的模型對他更有吸引力。

    永樂二年,長樂船廠奉旨造出洋福船,匠小孟被定為匠戶,戶籍入了船廠提舉司。

    次年,諸多行省匠師遷戶京城,作為福船制作地福建,匠小孟也在征招之列,與福建二十余戶口船木匠一起,遷往京城龍江船廠。

    龍江船廠此時已經集中了整個大明朝最優秀的匠師,其中匠有八十多人,且有很好的分工,專司通船制作,有司船體構件,還有司船艙木器。匠小孟到了龍江船廠可謂是如魚得水,他在長樂時,已經精于福船的制作,特別是2000料的福船,而到了龍江船廠,他第一次接觸到了寶船和水船,寶船之大是他沒有想到的,寶船的結構要求更是一個挑戰。那些當官的往往只是說個要求提個想法,真正第一步的,就是匠去實現。匠小孟知書達理,可直接與大官們談話,也很快的听懂大官們的意思,加上他的手藝的確也是不錯,很快的,他成了甲長,沒多長時間,被提為匠作頭,分管四十位匠的工作,而另一位匠作頭董爺已經年過六十五。

    不知不覺中,匠小孟操此營生已經快五年了,一個他本來時時提醒自己的日子就要到了。對于匠作頭小孟來說,他的行動基本已經比較自由了,只要領個腰牌就能離開船廠出入京城,一日往返,不需稟報。一日的時間,足夠他從京城到常州府鐘溪,鐘溪出船直往南不出三個時辰便到了太湖盜山。

    作頭小孟已經連續十多天失眠了,與別的匠師不一樣,鐵匠木匠只有趕工晚上才會被逼著加班苦干,而匠經常是自發的作坊做到很晚,夜的靜謐有時能給他們更多的靈感去做出一些大膽的設計。作頭小孟在床上輾轉反側,于是,起來去匠作坊。

    入夏的南京城很熱,但在這江邊,倒是十分涼爽。匠舍邊的橐丫 幸蝗碩喔 耍 庵槭怯美粗評律摹H綣慌律叩幕埃櫚乩鍤竊薊嵬登櫚那嗄昴信 籽。 魍沸:喜桓以櫚  淖擼 亂徊恍︵吶鏨閑├信  虜渙頌 4飼壩幸換廝砉椋   櫚厥蹦蚣保 謔親囈乩鍶獎悖   鷦  奘/div>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5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五節 匠小孟

  匠作坊還亮著燈,出科意料的是,居然是董爺在里面。董爺是九江府的,可謂是船工世家,到了他這一輩,他居然離了水下了船,做了一名匠,做的有模有樣,成了九江府最出名的匠。不只是他一人,他的兩個兒子,包括現在的三個孫子都成了匠。不過,在董爺眼里,真正能被稱為匠的,不是他本人,也不是他的孫子,而是這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作頭小孟。

    “董爺,這麼晚了還沒睡。江邊蚊蟲多,怎麼沒點些燻香。”

    “驅蚊繩用完了,隔天要去領些。”董爺慘笑了一下。

    “用的倒是蠻快。”驅蚊繩是用陰干的艾葉等搓成的繩索,點燃後放在室內,其煙味可驅蚊。小孟走去了窗口,那有他曬的殘茶葉,泡過的茶葉曬干後,可以用來灌枕頭,本來他想制個茶枕送給董爺的。其實他一個月前已經制好了一個,那個是想著回去後送給爺爺的。結果曬茶葉的時候被董爺問些,他算是搪塞過去了,但也落了個心思,想著制一個送給董爺做個紀念這兩年多來,跟著董爺學到了不少東西。

    小孟拿了個碗抓了一把茶葉用火點燃了,放在桌腳處,不一定淡淡的煙從桌下裊裊而起,伴著些放許茶味。

    “小孟,你這是?”董爺問道。

    “這煙也是可以驅蚊蟲的。”小孟笑著回他。

    “小孟,你的花樣就是多,老頭我一把年紀了,這茶葉燒了也能趕蚊子,還是第一回听說。”在董爺眼里,小孟年紀不大,知道的東西不少。雖然小孟不肯說他的身世,但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出自詩書人家。唉,也是可惜,多好的一個男兒,居然入了匠戶,做了個工。

    “董爺怎麼這麼晚沒去睡的?”小孟問。

    “上次不是來了個軍爺,說是要在船上按些炮口,他說是可甲板上下兩層都可設炮,且新的火炮能射三四里,這一來,福船上放炮成了定案。軍爺也說要特制炮船,有置一層,兩層和三層火炮的炮船。雖然這火炮還沒造出,但若是等炮制出了,船上卻沒留下位置,那就更不應該了。”董爺這話又砸到小孟心里去了。

    年前船廠來了個大官,是個伯爺,此人擅長制火器,不過他到船廠到是真的過來打听船的結構。這個焦姓伯爵爺臨到走時,放下了話,說是正在制神威火炮,長三至六尺,粗有尺余,讓船廠這邊設計個炮位給這種火炮,而且伯爵爺還特別提到要制炮船。

    對于船廠的匠來說,新的船是一種挑戰,小孟開始也琢磨了一陣子,因想著今年要回了,炮樣又沒有送來,也就放一邊去了。沒想到,今晚,董爺一人,居然為這事在作坊里耗上了。

    “董爺,此事應該不難。現在不必費太多心思。船廠里沒有司炮的軍士,你我苦想是沒有用的。”小孟說道,“試想,炮有多重,不知,炮可移動否,不知,幾人操炮不知,如何操炮,也不知,彈藥如何,也不知。那位大人只是說讓大家伙多想想,也沒讓準備著什麼,董爺不必為這事耽夜。”

    “說的也是”董爺想了想,“諸多不知,怕是這會真弄出個東西來,反讓人看了笑話,必定是個銀樣臘槍頭,能只看,不能用的。哈哈哈哈”老人家爽朗的笑了。“放一邊,放一邊了,以後再說吧。”

    董爺把他的旱煙點上了,吸了兩口,問小孟︰“你這幾日有什麼心事,看你臉色有點不對。”

    “啊!”小孟一驚,“沒有了,董事費心了。”

    “我是沒費什麼心,小嬌對我說的,呵呵”董爺笑了。

    小嬌是董爺的孫女,年十七了,跟著一大家子人一起到了京城,若在後世的話,在這船廠里小嬌能算的上是個廠花,但這會,小嬌素顏,平時也不怎麼出下保村,就喜歡泡在作,明眼人都知道,小嬌對作頭小孟有意思。董爺也是竭力撮合,小孟則是若近若離。

    “小孟,我家小嬌怎麼樣呀,今年可是十七了。”

    十七歲已經是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小孟不知怎麼回董爺,說實話,小孟打心眼里喜歡小嬌。在這幫匠人中間,小嬌象是朵蓮花,小家碧玉,平時靜靜不出聲,當知道小孟識字後,便央著教她認字,如今小嬌已經是作一名很出色的畫師,很多圖都是她畫制的。

    “小孟?”看著小孟發呆了,董爺有點奇怪,自家的孫女,他很了解的,若不是小嬌說過話,非小孟不嫁,他早就想著,把小嬌嫁到個大戶人家去了。

    “董爺,小嬌是個好姑娘,容我再想想。”小孟又推。

    “你可是想了有段時間了。”董爺有些不解,“家里有為你訂下人家了?”

    “哪有什麼家,全都逃散了。”這是小孟一貫的謊言。

    “你年齡也不小,應該成個家了,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兒子都有了。”董爺又點上煙,吸了一口,拍了拍小孟的肩膀,“給你一天去想,想好了給我個準信。”說完,老人家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老人家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頭問他︰“你怎麼也這麼晚不睡,跑到作坊里來?”……

    莊家子弟的成人之禮已經結束了,四個男孩子最大的十九,早小的十四,已經選出了外放地點,明日就會啟程由長一輩的帶離盜島。離申時還有一個時辰,祭祀的儀程進行了一大半了,一個回莊的子弟都沒有。

    莊青凡心里清楚的人,能回的只有焯航,響馬焯遠,鐵匠焯程,百戶焯剛,娶了兩個孩子的焯塵不會回了,已經接手了岳丈家的生意,做的還不錯。死了的焯林,去年莊里去了位長老,已經把對頭一門給滅了。淘金的焯強,生死不明,在金礦時焯強曾被埋在礦底五天五夜,被挖出來後,拖著虛弱的身體與東家爭執,被護衛打斷過腿,事後不久,長老去暗訪,長老一氣之下,殺光了所有的護衛,並打斷了他東家的腿。沒人知道這是誰干的,為了搶奪礦脈這種事隨時有可能發生,但焯強心里清楚,這是自家人幫他在出氣,于是,他第二日便失蹤了。莊青凡責罰了長老,畢竟此事焯強在腿好了之後,想要報復東家是很容易的事,莊家的子弟出島時都能算的是上一流好手,焯強的離開,證明他心有不滿也有不甘,在躲。

    “強少爺回來了,強少爺回來了。”一位家丁飛也似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喊。

    總算還是回來了一個,“撲通”一聲,邊上一位女子倒地,五弟青飛,馬上抱起了那個女子,“沒事,內子太過緊張了。”

    莊青凡心里苦笑,五弟家的孩子莊焯林已經死了,此事只有他本人和執法的長老知道,唉。

    出去了七個孩子只回來一個,真是怪事,如今這時局還不錯呀,怎麼會這樣。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6
第三章 金陵煙雨 第十六節 船廠一瞥

    出了王動家的宅子是一片水稻,這日晚上月光不錯,王動晚上帶著劉秀珠出來抓田雞,兩人拎了竹簍,帶了個長長的夾煤球的鐵夾,偷偷出門了,跳牆出來的。

    蛙聲一片,絕對是蛙聲一片,月色皎皎,夜風徐徐,這夜色里除了田雞的叫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有蟋蟀在叫,有蟈蟈在叫,還有夜蟬,還有貓頭鷹。王動很喜歡這種天籟之聲,這能讓他想起童年的時光。

    “秀珠,月光下,水田里,水面兩點亮光,那是田雞的眼楮反射的月光”邊指邊夾,又一只肥美的田雞被王動起放進了竹簍里。王動還在想,以前都是帶個手電筒去抓田雞的,只要光柱照著,田雞是不會跑的,很容易找到很容易抓到,這會沒手電,只能靠眼楮看來,還好,不是近視眼,不然到了大明朝都不知到哪去搞隱形眼鏡。

    劉秀珠被圈在家里非常無聊,家里這幾位,她算是年齡大的,弄的她很拘束。今日王動想吃砂煲田雞,一說結果大家都沒吃過,當下,王動便沖著劉秀珠使眼色,心領神會。

    “王大哥,這邊也有”劉秀珠指著水溝里,有只田雞听了人聲在水面輕輕的劃水游走,這下被劉秀珠發現了。

    這時王動拎的竹簍里田雞的聲音已經非常鼓噪,听得劉秀珠叫他,他走了過來。還沒走近,就听到了“嘩啦”的水聲,“哇哇噢噢”田雞的叫聲變了,劉秀珠則嚇了一跳。原來她剛看到的那只田雞被一只水蛇吞了,咬到嘴里的時候,田雞還在叫,吞到肚子里里,還在叫,叫的鬼異。這條水蛇剛剛還潛伏在水草叢中,吃了這田雞後,鼓著肚子在水面蜿蜒而游。肚子里田雞怪異的叫聲使得周圍一靜,顯然這個叫聲驚動了其他的田雞,一時間,為之一靜……

    隔日中午,焦伯爺來訪,本來是拉著王動到那江中的小島去看看的,結果正事沒談,先坐下等飯,至于王動的手藝,那不用多說。

    王動親自下廚,廖大廚在邊上打下手,今日的主菜︰

    “蔥烤鯽魚”︰筷子長短的鯽魚,烤到魚剌都可以吃下去。

    “砂煲田雞”︰蔥,姜,大蒜頭,辣椒為主料,香甜美味,其中的蒜瓣都煮到綿軟可口。

    “紅燒軟兜”︰游龍者黃鱔也,紅燒鱔段,江北淮安名菜。

    “芙蓉銀魚”︰太湖銀魚為主料,知道大掌櫃好美食,這銀魚是江天羽差人送來的。

    “蓴菜羹”︰這蓴菜出自西湖,其實太湖也有,這是從瀟湘記那拿來的。

    “清炒蘆蒿”︰邊上村民吃的野菜,這在王動眼里是好料。

    “菠菜香菇”︰菠菜普通,新出的小菠菜,香菇是在獅子山上采來的。

    這些菜基本都是直隸的口味,有的更是江南特產,吃的一大幫人個個叫好。王動已經習慣大家的稱贊了,現在大掌櫃動手的機會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是指揮一下,動動嘴。而廖師傅已經在綠柳的幫助下,偷偷的錄了大本的王府菜……

    前朝初年,江心這個島已經出水面了,開始在汛期時還是在水下的,結果到了洪武年間,此島已經有三四百畝的大小,面向南邊的江面有半里寬,北面更是三里寬,平時大船都是從北面江面過,南面這江面水流更緩慢,江邊又有水草,魚蝦甚多,水草叢中還有些鳥獸,小漁船時有往來,倒成了一個捕魚釣魚新去處。

    本來島上有些漁民偷偷墾荒種地,現在已經被清光了,這會的江心洲已經是個大的工地了。房舍樓閣修了起來。

    肖勇這會是這的大監工,因為這的屋子大多是王動規劃的,王動還特別交待了,讓肖勇代他去監工,焦伯爺也樂的放權,讓也去主管。

    “東家,島上的屋子問題不大了,只是碼頭和堤岸還無法動工。”

    “這是為何?”王動不解。

    “河工說了,現在是汛期,所以不宜修碼頭修堤壩”肖勇也是無奈,這些不是他的專長。

    “噢,言之有理。”

    “靜之,我看你這房舍蓋的如同兵營一船,這是為何。”

    “回焦爺,這本來就是一個兵工廠,象個兵營也是正常。”

    “呵呵,那倒也是。”

    “還要多蓋些屋子,以後會有些上了品級的爵爺或是大臣過來視察,也要有個象樣的地方讓這些大老爺們坐坐休息。”

    “哈哈哈,靜之想的倒也是周全。”

    “焦爺,我說的那些匠師,幾日可以過來?”

    “煉丹的方士道士已經張榜去招了,鐵匠對面的船廠有不少,我已經知會工部,他們會調些過來,制炮制槍的匠師,工部和內府的,會調撥五成過來。別的人手,就要你自己去找了。”

    “焦爺,我本來預計會有兩百位左右的匠師入住此島,保安護衛的兵士嘛,就交給焦爺你了。”

    “這個簡單,我人安排。”

    “月底,皇上可能會差人過來視察一下。”

    “月底,呵呵,月底怕是這已經很熱鬧了,沒關系了,什麼人來都不怕,我們只要老實做好手頭上的事就行了。”

    “說的也是。”……

    “焦爺說的對面的船廠,莫不是造出洋寶船的龍江船廠。”王動不經意的問焦玉。

    “不錯,如今是鄭大人在主事,里面熱鬧的很。”

    “方便過去看看嗎?”

    “靜之對船也有興趣。”

    “呵呵,听說寶船之巨,如水上之城。”

    “那倒不假。上次你說了炮船一事,我還去了趟船廠,那里的有個小匠倒是機靈,問了我不少善于火炮的事。”

    “噢,如果真能制出這炮船,那大明水師天下無敵。”

    “時日還早,靜之隨我走一趟如何。”……

    工部郎中莫固沒有想到焦玉這位伯爵爺今日怎麼會轉到船廠。

    “莫大人,前些日子奏請皇上,因監制槍炮一事,還望莫大人援手。”

    “焦伯爺客氣了,你我都是吃皇家飯的,文已經過來了,昨日還在選人手,只是要鐵匠是嗎?”

    “呵呵,這次只是調些鐵匠,下次可能還要挖更多的人。”

    “哈哈哈,焦伯爺,隨你點。”

    “這位是?”

    “噢,這位是槍炮局的供奉,王動,王靜之。靜之,過來見過莫大人,莫大人可是這的船老大!你看上哪條船,只要莫大人手一揮,你就可以駕回湖廣去。”

    “見過莫大人。”

    “你便是王靜之,果然青年才俊。”莫大人上下看了王動,“先前有听顧大人和國大人提過你,呵呵,不過,靜之所制的酒精才是船廠最喜愛之物呀。”……

    這是王動第一次走進龍江船廠,後世他去過鄭和公園看過,對于鄭和的船的大小,一直是個謎團,這下自己終于可以來親自見識一下了。

    整個船廠的熱鬧程度遠超出王動的想象,整個船廠忙碌的匠師,摩肩接踵,越往里走,人越多,房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高。

    遠遠的,沒有走近,但還沒到作塘已經眺望到船聳立在遠處。雖然王動很想走到近處去看看,但他知道,以後一定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靜之,最高大的那便是寶船,長四十四丈,寬十八丈,水上三層,水下五層,船板厚一尺有余,用木皆出自遼東松木。”

    “前左近是鐵作,制索制錨,寶船用錨為四爪錨,每爪長五尺,重兩千斤,起錨時,需要十二人絞起。”

    “邊上堆的是鎮艙石頭,此石頭密置船最底層,用以鎮船,遇浪船不會晃動過大。”

    “此處是油灰作,以桐油,石灰摻粘料,用以補縫。”

    “後邊看到的是木器作,船上用器皆出于此。”

    “此處制桅桿,寶船主桅取之一人合抱之木,由雲南運來。”

    “那邊曬的魚網,各式都有,有的綱目甚巨,為西洋捕魚之用,西洋所出之魚甚大肥美,船上配些漁具,行船之時可吃到鮮魚。”

    “靜之,那邊種的是椋 寺橛美粗評律4舜χ至擻形灝倌叮 誄 裘磐猓 餐蚰蹲兀    鰨 謝坡椋櫓種脖贛謾!br />
    “前面是作,里面有各式船式,靜之,這邊走。”

    莫大人帶隊,一行人進了作坊,里面一幫匠正在忙著制各式各樣的木船構件,不同的是,此處的構件從寸許到尺余都有,琳瑯滿目,都是各種模型。

    看到莫大人進來,里面的匠師都停了下了,很多人都恭身施禮。

    “董頭,劉大人何在?”

    “回莫大人,劉大人今日一早便入城去了。”

    “噢,靜之過來看,這里有鄭大人的寶船,那只便是。”

    王動看到那邊桌上整齊的排放著大大小小很多船,各有一張小紙寫在寫面,寶船、馬船、戰船、坐船、水船、糧船。櫓船,六櫓船、大八櫓、二八櫓,輪船,大飛輪,小飛輪。

    只見那寶船是艘尖頭方尾的尖底海船,船身肥短,有9支桅桿,9張帆,2張副帆。船的外觀,底部漆白色,上部作紅色線條,再上則為黑色。船艏兩側各有船眼一只,前方橫匾繪有類似獸牌的虎面,其下懸掛四爪錨兩支。船舷兩側開有炮門各10扇,甲板上置大炮4尊,救生艇4艘,船艉有中國式三層樓閣建築,每層有10扇窗戶……

    “我師傅曾言,有種船為潛水艇,能潛行水下,以輪驅動,密閉,以石壓艙使之潛于水下兩三尺寸處,有潛望鏡出水面,潛行敵船舷邊,棄石浮升,出水面,附火藥于敵船,點火後,從容駛離。”

    王動在作算是笑言,然听的人,卻沒幾個當成是笑話的。

    “王大人,船行水下不難,難的是,若以人置于一密閉的屋子,時辰不可太長,不然會閉氣而亡。”

    “這位是?”

    “作頭小孟,小孟是我朝最好的匠。”看來莫大人也是很喜歡作頭小孟。

    “入水不深,艇內只可三至四人,有氣管出水取氣。”

    “三至四人,操船水行必緩慢,若是水下有潛流,則凶險。”

    “此艇只是用在港口暗戰。”……

    關于潛水艇對于匠們來說又是一個新的東西,這就是小孟昨天思量整個晚上後,決定留下不回盜山,在龍江船廠,時時會有新奇的東西,這些讓他感覺到興奮,感覺到每天過的很有滋味,這個潛水艇又讓小孟陷入了沉思之中。小嬌過來打斷他的時候,他才發現,已近黃昏,別的作坊已經上燈了。此時看著小嬌,小孟覺得特別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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