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島,群島環立,星羅棋布,終年仙雲不散,以為飄渺,尋常凡人入之則不知其路,然不日便可平安得其歸路,有人相問,卻是不能知其所以,只知恍惚間便浪推而出。所以當地之人將其奉為聖地,取名蓬萊。
然這蓬萊仙島卻是墨門弟子六十年一次的投金簡之地,在這仙島附近生活之人,但凡有緣者在有生之年都可以看見天空之中七彩流星降島的奇景。當然當地人所見並非是流星,而是這墨門的後起之秀,算來這短短數百年間就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俊杰來訪于此,投下立法金簡。
逐來時日一久,當地之人也通過些游走道人知道這天上流星來自墨山墨門,至此,在他們心中這墨山只怕就是成了一個星宿繁多之地,而那掌門玉合便是成了那最大的一顆星,困于眼前所見,當地之人都稱玉合為星主。台前供奉的玉合也是星光纏身,體圓如星。
無塵來此見到玉合的此番畫像,自然也是有了一番大樂,默想自己那體材縴瘦的師父卻是成了這般模樣。而頗為自斂的柴桑也是忍俊不禁。
此番他倆到此是來還無塵從北海垂翁那“借”走的魚竿,那北海垂翁本是蟄居與北海之濱,但在一日為尋一奇魚便是來到這東海的蓬萊之濱,但見這蓬萊群島仙霧久經不散,頗有靈氣,並且益于隱遁,所以便選來一島居住了下來。也就是這墨門中人,其他人也就再無知曉。
此刻無塵正睡臥在金簡台上,拋玩著不知從那里拾得的石子,還時不時的嘿嘿悶笑,想來還是在對那自己師父的畫像戀戀不忘,也怪不得世間諸神畫像形貌各是不一,近來也是同翻道理。
而那倒霉的柴桑卻是正在北海垂翁那兒低頭受訓,此番無塵的悶笑指不定也是在笑自己那倒霉的師弟。
不過多時,柴桑便是手中拿著一張字條低著頭回來了,看起來很是苦悶。
見柴桑回來,無塵接忙端坐了身姿,一臉儼然說道︰“師弟你受委屈了,這次算師兄虧待了你。”無塵話雖是如此正經的說,但是心中卻是樂不可支,話一說完,沒過多久便是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見無塵這幅模樣,柴桑也是悶不吭聲,他將手中的字條交于無塵,道︰“師兄,你留的字條,你且念念看。”
無塵嘿笑著接過字條來,便也不細看,這本是他寫的字條,自然知道是寫得什麼,隨之也就逐字念了起來。
“墨門弟子柴桑,為尋一奇魚,特來問垂翁借七寶魚竿一用,不曉垂翁出巡不在,應事緊急,弟子且冒昧先借之一用,用完立即奉還,立據人……無塵……。”
這字條念到最後,無塵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下來。這立字據之時,他一心模仿柴桑字跡,邊寫邊還在樂想著柴桑還魚竿之時吃癟的樣子,這寫完了也沒細看,沒料到這落款寫竟然是字自己的名字。
看到無塵的這般模樣,剛才還裝作一臉哭喪樣的柴桑再也忍不住了,竟是坐下地上捧腹大笑起來。
“北海垂翁是如何說的。”無塵念完字條,拉下臉來,郁悶著心問柴桑道。
柴桑只覺得心中可樂至極,無塵的問話卻是沒了閑暇回答,只是大笑著連連擺手,示意先讓自己笑完了再回答。
見柴桑只笑不答,無塵也不氣不惱,只是端端的說道︰“你小子,學壞了,這也怪我,從前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愣是跟著我學不到好,看來我得好好教教你了,從前我犯懶病之時師父就是如此教我的。”說完他手中一印突起,須臾間白光寥寥環繞。
“笑心印,無解之印。”
柴桑一眼便看出無塵所起何印,這印可謂是玉合專為無塵而創,但凡是中了此印之人,都會感到周身奇癢,只有不停用功急行方可緩解,一旦停下又會驟癢如初,更讓人覺得可怕的事,玉合創此印的時候並為創解印之法,唯有跑他個三天三夜此印方自解除。
柴桑心中大駭,急忙挺起身來,止了笑,立馬向無塵求饒,同時心中也是驚奇,自己這個無塵師兄未免也太聰慧了吧,如此怪異的印記他居然只看掌門玉合結印便能順找其心法根理。
見柴桑求饒,無塵便是收了手,他也只不過是想嚇嚇柴桑,畢竟真要讓柴桑跑上個三天三夜,他還倒閑有些費事了。
無塵將印收起,柴桑懸起的心才是放了下來,他吐了一口氣,拍了拍衣服說道︰“南海垂翁什麼也沒說,收了魚竿之後便只問我是不是就在附近。”
“那里是如何回答的。”無塵問道。
“還能怎麼說,實話實說唄,而後垂翁就說要我帶你到他那去。”
無塵一時是眼睜如銅鈴般大︰“你就不能說假話啊,要我去他那指不定還要費多少功夫,我還想著將尋九天華蓋之事早做早了,你倒是給我橫生些是非來。”
柴桑瞥了一眼無塵,小聲嘀咕道︰“說假話,你倒是想得輕松,你當北海垂翁是好糊弄的麼,再說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去了結了,倒是賴上我了。”
無塵敲了敲無塵的頭,道︰“你小子盡說些風涼話,我能去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身份尷尬。”
柴桑撓了撓頭,他們這一路從中南山行來,他與無塵是幫了不少苦難之人,所用都是墨門之名,人們自然都是感恩不斷,他倒是忘記了現如今無塵還是有著那見不得人的身份。現在被無塵提起,他倒是顯得不好意思了。
頓了片刻,他支支吾吾問道︰“那,北海垂翁那我們還去麼?”
無塵想了想,將心一橫道︰“去!實在不行我就將師父抬出來,你小子把我給賣了,我就只能賣師父一回了。”
說完無塵朝著遠在西北之地的墨山拜了拜,口中喃喃念道︰“師父莫怪,師父莫怪,弟子也是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看著無塵一副虔誠的樣子,柴桑撇了撇嘴,心道“咱掌門還健在了”
待無塵拜完,兩人便是破空尋去。
不過片刻,兩人便是立定于一座茅屋之前,剛才還是下了決心的無塵此刻卻是有些心怯了,倒不是這北海垂翁有如何大的神威,而是這位垂暮老者的確是太過古怪。在墨門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但凡在蓬萊仙島的弟子都要去拜會一下北海垂翁,無塵有大成之前也曾來過這蓬萊投金簡,自然也拜會過北海垂翁,他也深知這北海垂翁是個古怪脾氣,所以他害怕這一次北海垂翁又會提什麼古怪要求。
此刻柴桑倒是一臉輕松了,見師兄無塵還在彷徨,他也不管,只在一旁觀看,這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無塵有如此不知所措的表情,這豈不要好好欣賞一番。
“還在外面做什麼,快給我進來。”
正當無塵還在發愣之時,茅屋之內傳出一蒼老卻又穩重的聲音,這說話之人自然是北海垂翁。
見北海垂翁已經是出聲相邀了,無塵也是不再彷徨,稍稍的頓了片刻之後,他便將牙一咬,向不遠處的茅屋走去。
“刁難就刁難吧,我無塵怕什麼了,咱背後還有師父了,師父您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柴桑那臭小子吧,他先賣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