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山為泅水環繞,狀如立天巨門,泅水至此,繞旋而走,使得此山多有水靈鐘秀之色。
明明皓月,皎潔如霜,晚風夾帶著泅水的濕氣,潤了月下之人的面龐,陪坐在李雪顏的身旁,聽著山底的潺潺誰聲,鐘木子心中有了一種別樣的寧靜,自失記以來,自己還是第一次有這般閑適的感覺,彷彿心中的種種疑惑都變得不再重要,一時忘記自己為何而來。
此時天蟬也是來到庭院之中,他見李雪顏同一個男子坐在房頂之上,頗為意外。面容之上是有不悅之色,但看清旁坐著的鐘木子時,卻是微有不屑,他今日在大殿之中已然是見過鐘木子,但是蒼雲鶴向他介紹的人之中卻無這樣一位,想來也是一個無名小卒,並且他觀鐘木子資質平平,也不似什麼後期之秀,更不似什麼隱逸之士,所以並不掛心,此番見他與李雪顏坐在一起,雖說是覺得大煞風景,但是卻覺得此人不過寥寥,對他求美之心絲毫夠不成威脅,在他看來,李雪顏也斷然不會喜歡上這麼一個資質平庸之人。
邊他一搖手中折扇,抬步走入庭院之中,翩然笑道︰「冷月秋無色,芳華驚千羽,李姑娘真是好雅興,此番良辰美景,獨坐屋頂之上,可是將這無邊秋意,一覽無餘。」
進庭院之時天蟬雖未對鐘木子表露什麼不屑之色,但是此房他話中那一句「獨坐」便是顯然沒有將鐘木子放在眼裡。
鐘木子並沒有聽出天蟬這話中有詆毀自己的意思,他還以為是自己天蟬的一時的口誤,於是便沒有在意。
天蟬見鐘木子連自己話中的意思也聽不出,心中更是瞧他不起,而李雪顏則是聽出了天蟬這話中的意思,她躍下屋頂,走到天蟬面前,淡笑道︰「我何時是一人獨坐屋頂,屋頂之上不是還有一人麼,莫不是天蟬公子有些眼拙,分辨不清。」
天蟬沒料到李雪顏竟然會幫鐘木子說話,不覺得心中對鐘木子有些記恨,但是在李雪顏面前,他自然是不能表露,卻是惺惺作態,道︰「哦,原來還有一人,請恕我適才一時未能看得清,他將折扇手握手中,向鐘木子抱拳道︰「不知這位兄台高姓大名。」
鐘木子也是躍下房頂,學著天蟬的模樣,舉手抱拳道,「我叫鐘木子。」
「哦,原來是鐘木子兄弟,不知鐘兄弟師出何門啊?」天蟬貴為崑崙翹楚,更是崑崙仙殿掌門的繼任之人,他見鐘木子修為平平,斷其不過是師出低賤之門,此番一問便是想顯示其高貴。
鐘木子不疑有他,他想了想便直言相告道︰「我現在還無門無派,也無師父。」
天蟬聽鐘木子說自己無門無派,心中更是蔑視與他,心想李雪顏怎麼會與這種人同坐一起,他轉身問李雪顏道︰「看來這位鐘木子兄弟是李姑娘的朋友了。」
李雪顏看了鐘木子一眼,點了點頭,道︰「是的,不知天蟬公子為何來到此處。」
天蟬輕蔑的看了鐘木子一眼,心想李雪顏怎麼會有如此朋友,聽見李雪顏問自己,便是回道︰「我見這月色迷人,心清之下便想出來走走,不知不覺便來到這庭院之中,恰好便遇見了李姑娘,想來這也不可不說是一種緣分吧。」
天蟬明明就是白日見到李雪顏之後,心中覬覦,問得李雪顏的住處之後,便是尋路而來,那裡是什麼偶遇。
沒等李雪顏說話,鐘木子說道︰「這麼說來,我與天蟬兄弟你也是頗有緣分的,我本是來找李姑娘有事的,一時也忘記了問,沒想到卻同李姑娘一同遇到了天蟬兄你。」
天蟬本來想營造一種偶遇的氣氛,沒想到卻被鐘木子一攪,頓時趣味全無,只是厭惡的看了鐘木子一眼,李雪顏則在一旁抿嘴微笑。
天蟬沒有理會鐘木子,而是想李雪顏說道︰「既然我來到這裡,不知李姑娘可否賞臉同我一起賞月,我與貴派素有來往,有很多事情還想請教李姑娘。」
李雪顏看了鐘木子一看,淡眉一掃,說道︰「很抱歉天蟬公子,適才你也聽到木子說了,他找我來還有些事,所以恐怕不能隨同公子你一同賞月吧,還是另選他時吧。」明日蒼雲鶴壽宴一過,李雪顏與鐘木子便是要離開九雲門,這他時,自然就是遙遙無期了。
既然李雪顏話已經如此說了,他也是不好糾纏,只怕是糾纏過多而適得其反,他看了鐘木子一眼,說道︰「我聽說明日壽宴之上,蒼雲鶴莊主會獻出莊中一奇寶,同時會舉辦一次比武,比武的勝者便可獲得那寶物,不知鐘木子兄弟是否可有興趣一試身手?」天蟬說完也不等鐘木子回答,向李雪顏告辭一聲便走了出去。
「你來找我是有事麼?」待天蟬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門口之後,李雪顏,反身過來問鐘木子道。
鐘木子還在想天蟬剛才想的比武奪寶之事,一時也沒在意李雪顏所說的話,只是順意點了點頭。
「是要離開麼?」李雪顏似乎明白了鐘木子是有何事,神色有些黯然的問道。
鐘木子此番才明白李雪顏的問話,他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李姑娘你也應該知道,我並非是妖邪之人,雖然我本是流浪之人,但是卻答應了別要辦一件事,所以剛才前來其實是想向李姑娘你請辭。」
李雪顏緩緩的點了點頭,神情略微顯得有些低落,其實他一開始就並不覺得鐘木子是妖邪之人,無奈她最初見到鐘木子時,巖虎和天乾獅都尋覓與他,心中這才起了懷疑,外加鐘木子那時衣裳不整,蓬頭垢面,才有了那一番誤會,也不知為何,經過這短短的相處,對這眼前的鐘木子卻是有些不捨起來,「或許是他的那番說辭使自己已經將他當作了朋友吧。」李雪顏心中如此為自己辯解著。
人生總有聚離,想到這裡李雪顏空了空心,臉上帶著些笑意,說道︰「既然如此,等壽宴結束之後,我們就此別過吧。」李雪顏這話說出口,卻是微帶著些酸意。鐘木子聽了心中也是有些苦,但是卻只能是點了點頭。
此刻兩人都是沉默下來,就像是有一道牆將兩人生生的隔開一般。
如此的沉默使兩人都是有些尷尬。為打破尷尬,鐘木子一轉話題,問李雪顏道︰「不知李姑娘是如何失記的,能同我說說其中的曲折麼?」這話剛一問出口,鐘木子就覺得有些後悔了,自己什麼話不說,專提別人的傷心之事。見李雪顏有些失神,便是低聲道歉道︰「對不起,不該提了的傷心事。」
李雪顏強顏一笑道︰「沒事,有些事情說出來或許還會好受些。」他看了看屋頂,而後說道︰「不如我們再到房頂上去聊天如何?」
鐘木子也是俊臉一笑,道︰「如此也好,房頂上風景可是要好的多了。」
就此兩人又是坐在了屋頂之上,開始閑聊起來,李雪顏將自己的事情如實的說給了鐘木子聽,同時也問了鐘木子那日巖虎與天乾獅尋他之事,鐘木子自然也是如實相告,順帶也將武烈告訴他的事情說了說,對此李雪顏自然是不信,鐘木子也不爭辯,只當是在同李雪顏說一個故事。兩人言談之中默契異常,一問一答,彷彿各自知曉對方心事一般,說道會心之處,兩人都是相視而望,而後對視一笑,此番鐘木子再也不見李雪顏的冰冷,兩人就像在亙古之時便是相識一般。
不知不覺中,啟明星已經高高的掛在了天際,大地的東方又勾起了一片艷紅,隨著天緩緩的亮了起來,兩人又開始多了一份失落,彼此也是少了一番笑意。
「你會去比武麼?」鐘木子問李雪顏道,他不想因為離別而傷了這氣氛。
李雪顏知道鐘木子此話中的意思,於是她微微一笑道︰「我去參加那比武幹什麼,不過只是一些無聊的比試罷了,難道你想去參加。」
鐘木子站起身來,舒了舒身子說道︰「我當然要去參加啊,我可是覬覦那寶物了?」
李雪顏詫異的看著鐘木子,適才與鐘木子聊天之時也不見他是什麼貪墨之人,鐘木子這話讓他頗感意外。
鐘木子見李雪顏如此看著自己,便是哈哈一笑,道︰「騙了的了,我也不稀罕什麼寶物,況且我也定是拿不到那寶物,我只不過是想試試自己身手罷了,你忘了我剛才跟你說了麼,天神武烈可是說我有犁天的修為。」
李雪顏見鐘木子又哪剛才自己不信的話,來哄騙自己,不禁莞爾一笑,以為鐘木子是在逗自己,突兀的,他覺得眼前這傻傻之人,卻是變的可愛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