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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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83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07:54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四出招了

    盡管胤祚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工部衙門內等待自個兒簽字畫押的公文必然不少,可真兒個看見自己桌上那堆積如山般的公文,依舊是目瞪口呆,老半天回不過氣來,心里頭直嘆命苦。胤祚下江南一走就是半年,雖說工部里頭那些事務性的工作都有人在做,諸如跟戶部協商,調撥銀兩等等事兒也用不著胤祚出面,可問題是賬目核銷的事兒沒胤祚這個掌總的阿哥簽押是不成的,再有就是河工、漕運改制的事兒也得胤祚最後拍板。

    事兒再多也得干不是?沒轍了,胤祚只好一頭埋進那疊子公文里頭,忙活得不亦悅乎,好在胤祚記憶力過人,一目十行地審核著,手里頭拿根毛筆不停地簽著,打午時三刻起,一直忙到酉時一刻,日頭都偏西了才算是將那疊子公文消化了一半,剛伸了個懶腰,打算擺駕回府就瞅見老四胤正一臉子笑意地站自個兒面前,忙起身道︰“唷,四哥何時來的?唉,小弟忙暈了頭,沒見著,四哥恕罪則個。”心里頭卻直犯叨咕︰老四那貨一向冷峻的臉這會兒竟然笑容滿面,嘿,一準有蹊蹺。

    “呵呵,四哥來一陣子了,見你忙,沒敢打擾,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好久不見,有些小事想跟六弟好生叨叨。”胤笑呵呵地說道。

    切,老四這貨啥時變得如此客氣了,嘿,一準沒好事。胤祚可是坑了老四好幾回了,連鄔思道都搶到自家手里。哦,貌似連弘歷這麼個名字都搶了,心里頭有鬼,壓根兒就不信老四找自個兒能有好事。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地道︰“成,咱們自家兄弟,有啥話不能說的,四哥有事盡管吩咐,小弟當效犬馬之勞。”

    胤立馬接口道︰“好,小六這話說到四哥心里頭去了,既是自家兄弟。四哥也就不客氣了。這事兒就是糧道、漕工改制一案,四哥負責著戶部,這事兒心里頭沒底,就想讓六弟給提點一下。”

    靠!老四這葫蘆里賣地是啥藥來著?漕運是歸戶部管沒錯兒,可老爺子一早就將漕運、河工全劃歸咱管了。哦,老四還有個協辦海運的名頭在,他要插手海運也是名正言順的事兒,嗯,有些麻煩了,老四這是打算跟老子搶功呢,還是打算跟咱別一別苗頭?娘的,先看看這貨是咋說地。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卻是笑容不變,樂呵呵地道︰“成。這事兒小弟原本也打算跟四哥商量來著,趕巧了,四哥請坐。”接著對那些親衛笑罵道︰“上茶。咋回事?一個個都跟呆頭鵝似的,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茶自然是好茶,極品的西湖龍井,胤祚向來好這一口,手里頭有的是錢。不享受一下更待何時。胤說是有事。可坐下之後,卻只喝著茶。不說話,鬧得胤祚心里頭直犯叨咕,不知道老四想搞啥子名堂,也不開口,一臉子笑地陪著喝茶。到了底兒,還是老四先開了口︰“小六,頭前你那份折子上提及的開河渠、修良田一事不知是怎個章程?”

    嗯?這章程老四不是看過了嗎?這貨壓根兒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來著,好端端地問這個搞啥子名堂?胤祚愣了一下,接著笑呵呵地道︰“啊,這章程頭前小弟下江南時走得急,怕是忘了給四哥送去,得,小弟這就讓人找出來。”胤祚招了下手,讓大堂內的一個筆帖式去找來了那份有關漕丁安置的章程,滿臉帶笑地遞給了胤。

    老四一臉子認真地過了一遍,點著頭道︰“好,這章程四哥瞧著能行,既能安置漕丁,又能增加國庫,是個好法子,不錯,但有一樣四哥不太明白︰這個泄洪池塘又是怎個說頭?”

    “啊,四哥,這事兒是這樣的︰這些池塘每個約百畝方圓、深約三十丈,平日里僅有數丈深淺可用來養魚,有閘門控制進出水量,其實就是個水庫,一旦洪峰來襲,大堤有險則開閘進水,確保大堤。”胤祚笑呵呵地回道。

    “哦,原來如此,好,這事物不錯,難得,難得,四哥這就安排雲南清吏司那幫子狗才照著去做。唔,時候不早了,四哥就先告辭了。”胤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起身告辭而去。

    靠!老四搞啥子名堂?這一來一去地沒個說頭,就這麼點小破事派個郎中、主事之類的小官不就成了,還得自個兒跑一趟?再說這些事兒原本就是戶部雲南清吏司該管之事,用得著這麼費勁嗎?即便要討好老子也不是這麼個做法啊,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胤祚送走了老四,自個兒想了好一陣也鬧不明白老四究竟打算干什麼,索性不想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

    回到王府,剛進院子就見牆角跪著個人,胤祚看了看,不由地愣住了︰咦,那家伙不正是李衛那個小混球嗎?這小子又犯了啥事了?

    頭前胤祚將李衛三人收進了府,也沒怎麼過問,都交給喬姐兒去管了,後頭胤祚下江南前又從家生奴才里挑出了二十幾個有點靈性的孩子,特地交待清虛教一幫子小家丁武功,還專門請了塾師給他們上文化課來著,打算將這一批小家伙打小了起培養,將來也好派上大用場。胤祚一回來就躲天津衛去了,還沒來得及過問那些小家伙的學習情況,這會兒眼見李衛被罰跪,心里頭卻是明白,這小家伙必定是又惹禍了,笑呵呵地招過隨侍在身後的二管家劉全問道︰“老劉頭,李衛這小子又整出啥事端了?”

    劉全也是劉明川地族人,頭前胤祚還沒開牙建府之前就跟著胤祚了,專負責胤祚在外地的幾個大莊園。算是府里地老人了,胤祚一入住王府就將他調了回來,讓他當了二管家,管得就是外院的事兒。至于內院則是喬姐兒一手統管。劉全一听自家主子發問,忙答道︰“回主子的話,這小家伙皮得很,三天兩頭挨罰,今兒個一早領著那幫子小混球跑前門頭行騙去了,叫人家追打上門來了,後院福晉發話讓他跪在這兒反省來著。”

    “行騙?怎麼回事?說!”胤祚一听也有些來氣了,臉也沉了下來。

    胤祚很少在家里頭發火。也很少過問府中的事情,這一發怒,劉全就有些吃不住勁了,滿頭冒汗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番︰李衛打小了起就愛調教些蟲馬之類地玩意兒,今兒個一早拿了一只喂了藥的蟲子跟人家猛蟲斗上了。賭贏了不少錢,結果那些輸了錢的人急紅了眼,看李衛一伙子人小,打算硬吃,打了起來,李衛等人人小,可畢竟都練過武,手底下有點活,沒吃啥虧,一路跑了回來。不知怎地這事兒被蘭月兒知道了,問明了緣由,就罰李衛跪牆角去了。

    他***。這小混球該罰,沒事干跑去行騙,還讓人打上門來,娘地,老子的面子都叫這混球給丟光了。胤祚心里頭有氣。不過在沒有搞明白李衛這麼做的動機前。卻也不至于立馬就發作,黑著臉將李衛叫了過來。寒著聲問道︰“本王想知道你為何要這麼干?”

    李衛早已跪得腿腳發麻,這會兒一邊揉著膝蓋,一邊叫著疼,卻沒有回答胤祚地話。胤祚這回可是真生氣了,斷喝道︰“拖下去,家法侍候,打五十藤條,完了發配到北門溝去挖煤。”

    五十藤條倒還沒什麼,那句發配北門溝才是要命,這年頭去挖煤地,髒、苦不說,還危險得很,一個不小心就的送命。李衛急了,趕緊叫道︰“主子饒命,狗兒說了……”

    嘿,不逼你一下,你還不說實話。胤祚一向看重這小子,也早就知道這貨就是個惹禍精,壓根兒就是嚇唬他的。李衛哪知道胤祚是玩真的還是玩假地,趕緊將事情地根由說了一番——前門頭一向是各府家丁閑暇時聚頭的地兒,各阿哥府上地家丁沒事時都跑哪兒去飲茶、侃大山或是賭賭錢,玩個蟋蟀之類的,這其中老八府上的人最多,霸氣得很,時常尋些事敲詐他人的錢財,胤祚府上的家丁也曾吃過虧,還有人被打過。李衛這小子看對方不順眼,這回設了個局,假裝懵懂,就拿一只喂了藥的小破蟲跟老八府上的奴才斗蟋蟀,將人家贏得一干二淨,對方不肯罷休,這才打了起來。

    蟲?還喂了藥,嘿,這會兒就有了興奮劑了,有意思!胤祚不懂蟲道,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听著李衛那繪聲繪色地陳述,說起那幫八爺府上奴才如何輸得眼紅,如何打算搶回錢財,又如何被李衛等人戲耍,胤祚也覺得好笑︰這臭小子盡搞些歪門邪道的事兒,不過整整老八的奴才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不能叫這混球走上了邪道,該管地還是得管一下。胤祚板著臉道︰“正事不干,整日里搞些歪門邪道,去,一邊跪著,今晚停了飯,滾!”

    李衛就是個鬼精靈,一听胤祚沒再說起到北門溝挖煤的事兒,就知道胤祚並沒有真的生氣,吐了吐舌頭,一瘸一拐地溜達到牆根接著跪去了。胤祚笑著搖了搖頭徑自到後堂找鄔、林二位商議事情去了。

    “這事兒有蹊蹺,依玉露看來,四阿哥怕是有大動作,生恐王爺阻了他的路,先示好來了。”林軒毅听完胤祚的話,幽幽地說了一句。

    大動作?老四想搞什麼大動作?胤祚一頭地霧水,有些納悶地看向了兩位謀士,眼中閃動著疑惑地光芒。

    鄔思道沉吟了一下道︰“王爺,現如今四爺跟太子走得很近,時常在毓慶宮出入,頗有番太子黨的架勢。另外據查,四爺府里地那位高人名叫唐國鳴,字亦山,號靈葉居士,洛陽人氏,專治周易,屬縱橫一脈。依玉露看來四爺能有大動作的不外乎兩條——一是糧道,二是鹽道。”

    唐國鳴?縱橫家?糧道、鹽道?胤祚若有所悟,點著頭道︰“戶部所管的兩件頭等大事就是糧道跟鹽道。糧道一事本王已經在辦,如此說來,老四這貨打算在鹽道上下手了?”

    “不錯,現如今阿哥們是三足鼎立。除了太子、王爺、八爺外,其他阿哥要嘛羽翼未豐,要嘛才具不足,根本無法影響大局,四爺若是想打破僵局,成為第四角,他就必須做出成績,用實績來說話。鹽道一事就是四爺地算盤。”林軒毅接口答道。

    “嗯。是這個理兒,本王該如何應對?”胤祚探詢地看著自個兒的兩大謀士。

    “鹽道關系重大,非但關系到百姓的福祉,也關系到朝廷的歲入,以聖上地聖明。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弊端,此事有可能是出于聖意,王爺站一邊看著就是了,不必插手。”鄔思道斬釘截鐵地答道。

    “不錯,厲河也認為此事王爺不必插手。”林軒毅也毫不猶豫地贊同鄔思道的觀點。

    不插手?可老四要是真的成了事,那豈不是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如此一來,將來要對付的敵人可就多了一個,這不是有點養虎為患嗎?胤祚心里頭有些奇怪,為何兩大謀士都不贊同自己插手此事,難道趁老四沒站穩腳跟。一腳將其踹倒不是更好?看著胤祚臉上那狐疑的神色,鄔、林二人都笑了起來,鬧得胤祚更是迷糊了。不知道兩大軍師在搞啥名堂。

    “王爺,古時的三國打了幾年?”鄔思道笑呵呵地開了口。

    三國?厄,不記得了,貌似前後打了七十多年吧?好端端地問這個干嘛?胤祚搞不明白三國跟眼下的事兒有什麼瓜葛,在堂上來回踱了幾步。認真地想了一陣。突然眼前一亮,明白了兩大軍師地用意——三角是最穩的站法。三國之所以打了如此多年沒法子結束,就因為彼此間時分時合,相互算計,所以大家伙玩得雖起勁,可都沒法子吃掉對方,到末了三國都叫人給滅了。眼下的局勢若是不打破,自個兒要想登上大位根本沒有希望,只有將水攪渾了,才能摸到魚不是?嘿,不但要讓老四出頭,其他的阿哥最好也冒出來,大家伙來場混戰,水渾了,咱才好摸魚。

    “好,既如此,本王就不插手,看老四去整,明日早朝本王就站著看好了,不過本王不插手,老八那頭卻是難說得很,鹽道上老八的利益卻是很重地,一旦老八出手,老四未必能落下個好來,本王該如何自處?”胤祚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王爺盡管放心,八爺必定會插手,但不見得能討好,估計還得因此挨上幾板子的。”鄔思道幽幽地說道。

    哦?挨板子,嘿嘿,老爺子的板子可不是那麼好挨的,咱可是挨過好幾次的了,那個疼,嘿,還真***難受。胤祚盡管心里頭尚存疑慮,不過見兩大謀士都老神在在的樣子,也就沒再多問,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上朝看耍猴戲去。

    天色不早了,明日還得上朝,胤祚讓鄔、林二人早些去歇息,自個兒悠哉游哉地往後院而去,剛走入後院,黑咕隆咚地冒出個人來,一頭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地道︰“主子,您大人大量就饒了狗兒哥吧?”

    胤祚借著院牆上掛著的燈籠亮光一看,竟然是翠兒那個小丫頭片子,心中暗自好笑︰這小丫頭跟狗兒還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撞木魚都撞到咱身上,嘿,估計頭前必定找蘭月兒求過情,不過咱既然下令處罰了,只怕小月兒也不敢隨便放人。唔,李衛這臭小子生就一副搗蛋樣,不罰是不行的,可罰狠了,成了個只會乖乖听話的狗卻也無趣得緊。胤祚故意沉著臉道︰“小翠兒,錯了就該罰對不?”

    “主子,狗兒哥知道錯了,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小翠兒哭了起來。

    知錯?嘿,李衛那臭小子要是真能知錯地話,公雞都能下蛋了,不過這會兒天時已晚,也該放了他了。胤祚裝出一幅思考的樣子道︰“唔,好,就先饒過他這一回,下次再犯,絕不輕饒。”

    “謝主子。翠兒這就給他送飯去。”小翠兒破啼為笑,磕了個頭,一骨碌爬起來就向外跑去。

    飯?胤祚這才想起來自個兒光顧著忙乎,到現在還沒用晚膳,苦笑了一下,徑自向蘭月兒所在的小院行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07:54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熱鬧?

    有熱鬧看誰不看?至少胤祚是很喜歡看的,一大早就起了,緊巴巴地用了膳,天還沒亮就乘著大轎趕宮里頭去了。不過胤祚卻不是最早到的,一大幫子重臣、親王、阿哥們擠在朝房內分成幾個小***聊得開心著呢,一見到胤祚這位當紅的阿哥王爺來個,各自上前寒暄一番,大體上都是今兒個天氣不錯,明日可能會下雨之類的屁話,好容易等到了上朝時間,大家伙滿面春風地排著隊進了大殿。

    “啟奏聖上,微臣有本上奏。”三呼萬歲一畢,新任戶部侍郎年遐齡率先出列上本。

    年遐齡,字子安,原籍安徽懷遠,漢軍瓖黃旗人,歷任工部員外郎、工部侍郎、湖北巡撫,康熙三十六年正月京都大亂後,調入戶部任戶部侍郎一職。老年同志就是老四門下一奴才,該同志一生沒啥說頭的,唯一有點看頭的就是他的長子年羹堯,不過這會兒年羹堯還在老四府里頭苦讀著,並未入朝為官。

    四阿哥胤門下奴才不多,不但老四自個兒,他門下的奴才也很少在朝堂之上表演的,老年糕這一出列,大家伙可就打起精神來了,都想搞明白老四究竟想唱哪出戲。

    “臣戶部侍郎年遐齡啟奏陛下,當今鹽價高企,民生愁苦,私鹽泛濫,朝廷鹽課歲入日愈縮減,臣以為鹽、鐵之利乃國之根本,若不加以調控恐傷國本……”老年糕聲情並茂地將當今鹽政之弊端詳細地闡述了一番。又提出了數條解決方案︰

    一,鹽政使衙門成立緝私隊,全力打擊私鹽販子,緝私隊人員組成可參照綠營建制,分水陸緝私兩部。

    二,擴大鹽場規模,增加食鹽供應。

    三、擴招鹽商人數。打擊哄抬鹽價之不法鹽商。

    四、零售之鹽商專售準賣制。凡零售之店鋪均需鹽政使衙門核發牌照,無牌照者不得經營鹽業,堵住私鹽地銷售口子。

    一石激起千層浪,朝臣中大部分有實權的官吏都跟鹽商有點兒瓜葛,年遐齡此折一上,頓時朝堂內嘩聲四起。眾人交頭接耳各自議論了起來,整個朝堂就跟菜市場差不多。老年糕的折子在朝臣們看來很是新奇,不過胤祚卻沒怎麼在意,那玩意兒不過就是後世煙草專賣制的雛形罷了,算不上什麼稀奇的事兒,再說胤祚原本就是打算看熱鬧來的,事不關己更是高高掛起。

    年遐齡奏本剛宣讀完,四貝勒胤率先站了出來,一頭跪下道︰“皇阿瑪,兒臣認為此折可行。既可解民眾之苦,又能增加朝廷歲入,實是利國利民之實事。”

    嘿。老四還真是迫不及待,娘的,看來鄔、林兩位還真是神了,一眼就看穿了老四跟咱套近乎地動機,嘿。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折子倒也算是不差,雖說不甚完備。可基本地架構卻大體上有了,能想出此法來,那個叫唐國鳴的家伙還真不簡單。胤祚冷眼旁觀著其他阿哥的反應,眼光一掃就發現太子面有喜色,老大滿不在乎,老三一伙子相互用眼神打著暗號,老八低著頭一臉的深沉狀,不過那低垂著的手卻不停地變幻著手勢,跟下頭的一幫子親信通著信息呢。

    老四胤話音剛落,康熙老爺子還沒表態,山西道御史何龍令第一個站了出來,高聲道︰“啟稟陛下,微臣不同意年侍郎之言,微臣以為鹽課乃是歲入之根本,不可輕動,再者即便要動也當以打擊私鹽為主,擴招鹽商恐傷及現有鹽商之積極性,一旦鹽政一亂,後果不堪設想。”

    “微臣以為何御史之言有理,況且打擊私鹽原本就是刑部事務,且刑部今年共查獲私鹽販子數十人,繳獲私鹽上千石,再多設一緝私隊似無此必要。”刑部侍郎牛春晨緊接著出列反對年遐齡地折子。接連十余名大臣出列表示反對意見,個個說得理直氣壯,言之有物,就連老三門下的禮部官員也跳出來好幾個,打著太平拳兒。

    呵呵,好熱鬧,嘿,過癮,真過癮,這場戲比前世那會兒的大片還過癮,有意思,哈哈,大家接著演,咱接著看,千萬別停了。胤祚心里頭開心,臉上卻平靜得很,目不斜視的樣子站著,沒曾想正看得起勁,老爺子開口了︰“胤祚,你怎麼看?”

    靠!老爺子您老有沒有搞錯,那是戶部的差使,關咱屁事,沒理由讓咱出面吧?胤祚心里頭大恨,可老爺子發話了,不出面怕是不成的了,可該說什麼卻是件麻煩事兒,胤祚一出列,朝臣們都不吭氣了,各自拿眼看著胤祚,哥幾個也都神色各異地看著胤祚,各自動著心思,那熱切的眼神都透露出同一個意思——支持我吧!

    支持誰不支持誰都是件得罪人的事兒,雖說胤祚不怕得罪人,可無緣無故地得罪人總有些悻悻然——死老爺子,明明你自個兒心里頭早拿定主意要整頓鹽政了,還偏要讓咱出面,背那個黑鍋,靠!咱要是說不贊成,嘿,您老的板子怕是早準備好了,可要說贊成,咱沒地幫老四背了回黑鍋,膩味!老爺子您老整日里玩平衡累不累啊?胤祚心里頭嘰嘰歪歪地,可臉上卻不敢帶出來,假做沉思片刻,滿臉子肅然地道︰“兒臣也以為鹽政是該整頓,不過事有輕重緩急,當一步步來,不可亂了分寸。”

    “嗯?說說看,朕听著呢。”康熙老爺子一臉子的笑意。

    “兒臣以為鹽價之所以高企,跟眼下鹽政不當確實有關。不過跟鹽產量無法提高也有著莫大地關系,兒臣以為先擴大鹽場,而後擴招鹽商,再來打擊私鹽似乎更為妥當,再者鹽課乃是朝廷歲入之根本,鹽商擴招也得有個限度,若是鹽商過多。利潤過薄。只怕也有不妥。”胤祚一番話大體上點出了年遐齡那份折子中的不足,也給了老八一個機會,那就是控制鹽商的人數,至于該有多少鹽商、緝私隊又該如何界定之類地東西胤祚壓根兒就不提,讓老八跟老四爭去,反正胤祚又沒打算從鹽課里撈好處。自然是兩頭不得罪。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康熙老爺子怕是已經決定要整頓鹽政了,也都不再提那些反對的意見,各自都琢磨著如何從新擴招的鹽商那里謀些好處,一時間朝堂靜了下來。一陣詭異的平靜之後,老八胤終于還是站出來了,沒法子,這主兒在鹽商里頭利益太大了,不出頭不行啊。

    “啟稟皇阿瑪,兒臣以為毅郡王所言極是。整頓鹽政也不能因噎廢食,得有個度,兒臣以為鹽商可以擴招。但究竟擴招多少卻是個關鍵,此事恐得進行番調查才能下結論……”老八暢暢而談,一副完全出自公心地樣子,讓站在一旁地四阿哥胤險些氣歪了鼻子——調查一番,嘿。調查到何時。如何調查,誰來調查那就天曉得了。拖到最後,這鹽政改革還是個不了了之地局面。

    胤一待老八說完,立刻站了出來,口里頭道︰“啟稟皇阿瑪,兒臣願意主持這個調查,請皇阿瑪恩準。”

    太子胤也起了身,輕聲道︰“皇阿瑪,兒臣以為諸大臣所言都有道理,此事既是戶部事宜,還是交由戶部調查一下也好。”

    “準了。”老爺子金口一開,大家伙誰也沒得話好說,不過各自都在盤算著如何從中分一杯羹了。

    娘的,打算看場熱鬧,卻被老爺子抓出來背黑鍋,晦氣!胤祚心中不爽得很,散了朝也懶得去工部衙門理事,也不乘大轎子,騎上馬徑直向小串子胡同地宅子而去,那里還有個王熙鳳正等著胤祚去安慰呢。

    胤祚領著一幫子侍衛縱馬來到小串子胡同,下了馬,直接奔後院而去,剛一進後院門就听到里頭傳來一陣幽怨的琵琶聲,正是那首有名的《傷別離》,琵琶聲聲述衷腸,輕挑慢拈如娟啼。一陣低低地歌聲隨著琵琶聲輕輕的吟唱著,不禁讓胤祚想起了白居易那首著名的《琵琶行》中的兩句詩——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胤祚好一陣心酸,知道自己委屈了人家,默默地听了一陣,幽幽地嘆了口氣,慢慢地走到獨坐在池塘邊小亭子中的王熙鳳身後,低低地叫了聲︰“鳳

    王熙鳳面對著池塘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僵住了,琵琶聲嘎然而止,良久不言,亭子內一陣尷尬的寧靜。胤祚長出了口氣道︰“鳳兒,我……”胤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可那股壓抑的氣氛又讓他不得不開口,話剛說到一半,他又猛然發現自個兒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只好停了下來。

    “唉,不必說了,鳳兒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王熙鳳也說不下去了,哽咽著停了下來,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順著白玉無暇的臉頰流了下去。

    胤祚心頭大疼,從背後將王熙鳳抱了起來,王熙鳳手一抖,琵琶輕飄飄地落入了池塘中,整個人伏在胤祚地懷里頭放聲大哭起來,一雙小粉拳擊打著胤祚的胸口,哭著道︰“你,你,你為何是王爺,嗚嗚……”

    為何是王爺?唉,這能由我作主嗎?娘的,老子好好地在家里頭睡覺,一覺醒來就是王爺了,天知道這是咋整地。胤祚有些郁悶地道︰“乖鳳兒,不哭了啊,你再哭,本王可也要哭了。”

    胤祚那可憐兮兮的話逗得王熙鳳破涕一笑,使勁地拿小粉拳給了胤祚一下道︰“你騙我。”

    騙?嘿,是有點,不過咱是愛你才騙你的對不?尋常人想讓咱騙,咱還不鳥他呢,嘿,這話總不能明說吧?胤祚低下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玉人兒那張淚臉,陪著笑道︰“啊,那個,嘿,是本王不好,該打,該打,要不鳳兒再打幾下出出氣?”

    “去你的。”王熙鳳一臉子氣惱地又給了胤祚一下,打完了自己也覺得好笑,不由地展顏笑了一下,那帶雨的梨花般地笑容頓時將胤祚給迷得不知天南地北,兩眼直冒桃花,看著王熙鳳直咽口水,那副傻樣逗得王熙鳳大笑起來,笑罵道︰“傻樣!”

    嘿,笑了就好,傻樣?這話可是好听得緊,只有熱戀中地女孩才會這麼說,哈哈哈,太棒了,我的鳳兒回來了。胤祚一陣子激動,手里不由地加了點力,將王熙鳳緊緊地抱在懷里,驚得王熙鳳一聲尖叫︰“啊,疼。”

    厄,糗大了,用力用錯地地方。胤祚趕緊松了點手,笑眯眯地道︰“好鳳兒,想死我了。”低著頭就要來個深吻,不料王熙鳳一扭頭給了他一個後腦勺,搞得胤祚有些悻悻然,可也沒敢說些什麼。

    王熙鳳腰上一使勁從胤祚懷里掙脫了出來,平靜了一下心情,看著胤祚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鳳兒?”

    如何處置?這會兒壓根兒就不可能接王熙鳳回府,名份更是不知道哪年月的事兒,若是其他女子還好辦,可王熙鳳那股子野性怕是不能接受沒名沒份的事兒。胤祚頭皮一陣發麻,這最煩心的事兒終于還是來了,可不回答也不成啊,面對著王熙鳳那張平靜的臉,胤祚吶吶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07:55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木蘭圍獵(上)

    康熙三十六年八月初,杭州、上海、青島、天津、金陵五處海運碼頭全部完工;八月中旬,首批十艘大海船在江南造船廠完工下水;九月十三日,滿載著漕糧的十艘海船抵達天津衛碼頭,康熙老爺子大喜過望,下詔嘉獎相關有功人員——毅郡王胤祚獻策有功賞東珠一顆;四貝勒胤協調有功賞食郡王俸祿;工部尚書王加文華殿大學士餃,晉上書房大臣;工部侍郎劉思遠晉工部尚書;施世倫賞工部侍郎餃,任海關總署署長;範時捷晉工部侍郎;其余人等各有分賞。

    東珠?嘿,***,老爺子真是摳門,又是一顆東珠就將咱給打發了,加上上次的兩顆東珠,咱就差一顆就成親王了,您老爺子就不能大方點,一次賞兩不就結了,咱也能混個親王干干,要不賞雙郡王俸祿也成,總比這既不能吃又不能用的準親王強吧。朝堂之上胤祚一邊跪著听秦無庸宣讀著聖旨,一邊在肚子里叨咕著,好容易等到聖旨宣完,還得裝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謝恩,心里頭更是膩味透了,不過臨到散朝時分,一道旨意卻讓胤祚精神一振——康熙老爺子下令九月二十日行獵木蘭獵場。

    木蘭”是滿語,即哨鹿之意。木蘭獵場在河北省最北的圍場縣境內,從承德北行約120公里。按清制,皇家每年都有春秋兩次圍獵,大體上春狩在京郊南苑,秋獵在木蘭圍場,參與狩獵的人數不等,多的有上萬人。少則千余人。春狩在京郊南苑沒有多少獵物,也沒什麼趣味,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最多算是個大型春游,秋獵則不同,數萬軍隊參與圍獵,那野物可是海了去了。自打康熙二十七年葛爾丹作亂以來,春狩雖存。秋獵卻早已停了下來。這回漕運之事有成,康熙老爺子心里頭痛快,一道旨意下來,九年來第一次秋獵就算是定下來了。

    早些年胤祚也曾隨駕前往木蘭獵場行獵,不過那時胤祚尚未開府建牙。手下沒兵丁,只有看的份,雖說也曾下場射殺了幾只馬鹿、野兔之類地活物,到底是沒怎麼爽過,這回胤祚手下人馬眾多,倒是可以正式參與圍獵了,那心里頭可是有些躍躍欲試的,散了朝,跟那幫子朝臣們嘻嘻哈哈了一陣就緊趕著打道回府去了。一路上心里頭可就活絡開了。

    按清制,秋季大獵,所有開府建牙的阿哥們都的去,不但自個兒不能缺了席,就連家眷也得帶上。這會兒蘭月兒正懷著孕,自然是不能輕動的,只能在家歇著。兩小屁孩雖然還在吃著奶卻是缺席不得的,雖可以在營地內歇著,可去還是得去的,可問題就出來了——胤祚沒有側福晉。春蘭、秋菊兩丫頭到現在也沒個名份,按清制是不能參加圍獵的,可不帶兩丫頭去,誰來照顧兩小家伙?奶娘?嘿,胤祚始終堅持母乳喂養。壓根兒就沒請奶娘。這事兒說大不大。可對胤祚來說卻始終是件煩心地事兒,回府的路上胤祚可是想了不少。卻始終沒個準主意,這不,剛回到家,就找兩謀士商量來了。

    “此事易耳,只不過王爺得為此付出些代價罷了。”听完了胤祚的話,鄔思道輕搖了下折扇笑呵呵地回道。

    容易?這話咋說的?那兩丫頭早入了旗,咱也請了旨,可咱家老爺子始終沒個準話,不就是知道那兩丫頭出身不好嗎?胤祚一臉子狐疑地看著鄔思道,想了想開口道︰“代價倒是小事,只要聖上能點頭,多花些錢本王卻是不在意的。”

    鄔思道微微一笑道︰“按大清律,親王、世子、郡王地側室,凡生有子女者,皆可封側福晉。現如今所慮者,不外乎兩位夫人的出身罷了,王爺何不讓其拜個有身份地位的大臣為養父,聖上那兒也好有個台階下。”

    對啊,咱咋就沒想起這招呢,嘿嘿,有門兒,咱手底下有身份的奴才不少嘛。胤祚心里頭高興,那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許多,不過鄔思道的下一句話,卻讓胤祚有些頭疼——“這大臣的人選卻不好定,得讓聖上能看得過去,還不能叫人參了個私下勾結朝臣的罪名。”

    靠!咱一向跟那幫子重臣沒啥私交,這會兒要抓個人出來頂缸還真是有些麻煩,該找誰呢?尚書以上的,咱手里也就只有一個劉思遠,還是剛提拔上來地,沒啥威望不說,一旦跟咱靠得太近乎了,對他的官途可是大有影響,這人咱還有大用,不能就這麼犧牲了。佟國維跟咱不對路,那是指望不上的;李光地,嘿,老滑頭一個;王,老古板,沒地找罵;馬齊?嗯,這貨欠了咱人情還沒還呢,要不就賴上這主兒?胤祚猛然想起馬齊上回京都大亂之時,馬齊還欠著自個兒的人情,雖說就這麼將這個天大的人情用了有些可惜,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胤祚笑著道︰“好,事不宜遲,本王今晚就到馬齊府上走一遭,把這事兒了了。”

    到了酉時,還沒等胤祚上馬齊府上拜訪呢,老十四胤就殺到門上了,也不管通報不通報地徑直就往府里闖,口里頭高聲嚷嚷著︰“六哥,小弟來了。”

    靠!禍害又來了,娘的,指不定這回家里又得少些什麼,這都幾時了,這臭小子還打上門來,真是煩人。胤祚心里頭雖然有事,可自家老來了,怎麼著也得接待不是?要不這貨回頭跟烏雅氏一哭訴,胤祚還得吃排頭。“喲,老十四來了,後天就得出發了,你不去準備一下,咋有空到哥哥這來了?”胤祚一得到消息,趕緊出二門迎了上去,滿臉笑意地問道。

    “六哥,小弟這不是正準備著嗎?”胤滿臉子不在乎地說道。

    準備?靠!都準備個啥?跑咱府上準備來啦。胤祚又好氣又好笑,一眼就看穿了這小家伙的來意。這貨怕是打算賴上自個兒了。

    果不出胤祚地意料,胤剛在大堂中入座就賊笑嘻嘻地道︰“六哥手底下人多,小弟琢磨著收獲定然不小,嘿,小弟人小,手下沒人使喚,若是沒個斬獲,六哥的面子也不好看不是?所以小弟就想著跟六哥一道沾沾光。”

    靠!這都哪跟哪地事啊。你小子沒收獲,咋就成了咱沒面子了?要說親兄弟,城外不是還有一個,你咋不找老四去,敢情就是看咱有錢。又打秋風來了。面對著老十四的強盜邏輯,胤祚簡直哭笑不得,沒奈何也只能笑呵呵地道︰“成啊,趕明兒跟六哥一道走就是了。”

    “嘿,六哥爽快,夠意思,這回咱好歹不能叫老十三給壓了一頭。”胤咧著嘴直樂呵。

    老十三?嗯?這貨也沒開府建牙,這話又從何說起。胤祚心里頭雖疑惑,可臉上卻笑著問道︰“老十三?嘿。老十四這是說哪地話?”

    胤猛地一合手中的折扇,一臉子不平地道︰“老十三一早就向四哥借了不少的人手,嘿,打算到時露一手呢,六哥不知道?”

    靠!老十三到了底兒還是跟老四更近些,也罷,有些東西強求也不成。老十四這貨看來心里頭不平衡了。嘿,打算跟老十三徹底別別苗頭,好得很,咱也助他一臂之力。把水攪渾了。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卻依舊是笑容可掬,樂呵呵地道︰“這事兒六哥是不知道,不過六哥定不會讓你吃虧的,放心。就包六哥身上了。”

    “好。六哥夠意思,小弟就先謝了。啊。險些忘了還有件事兒……”胤話說了一半就停了,眼巴巴地看著胤祚,攪得胤祚心里頭一陣發虛,搞不清這貨又在打啥歪主意,眼珠子一轉道︰“老十四,都是自家兄弟,有話但講不妨。”

    “嘿,這話可是六哥說的,小弟就先謝過了,頭前小弟看中了件玉器,眼瞅著額娘地壽辰將至,就琢磨著給額娘個驚喜,不過呢,小弟手頭緊了些,嘿……”胤笑呵呵地說道。

    靠,打秋風都打得理直氣壯地,佩服,佩服,這貨放亂世絕對是響馬地干活。胤祚心里頭又好氣又好笑,可也不怎麼在乎錢財,笑了一下道︰“成,沒問題,要多少銀兩,六哥這就讓賬房理出來。”

    “不多,也就是十萬兩。”

    厄,不多?敢情咱成了這貨的提款機了,娘地。胤祚一來急著去馬齊府上辦事,二來嘛十萬、八萬兩銀子胤祚也不怎麼放在心上,花個錢能收買下老十四這個小弟也值,笑呵呵地招過堂外的家丁,讓他去賬房內支取十萬兩銀票給了老十四。

    老十四心滿意得地走了,鄔、林二人從後堂行了出來,笑呵呵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很開心,胤祚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二人,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麼——被老十四敲了回大竹竿有什麼可值得慶賀地?

    “王爺,十三爺、十四爺都要登台亮相了,十四爺這是跟王爺結盟來了。”林軒毅笑呵呵地道。

    登台?就兩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呢,登哪門子的台?這會兒老十三、老十四都才十一、二歲,雖說都早熟得很,可離滿十五歲上朝听政還早著呢,能攪出啥大場面?胤祚有些不明白地看著林軒毅。

    “此事必然出自聖意,木蘭圍獵之時定然見分曉,依玉露看來,老十四卻也是枚有用的棋子,王爺只管平常心去對待就是了。”鄔思道拈了拈胡須道。

    嘿,大將軍王嘛,當然是枚有用的棋子,不過這會兒歷史早已面目全非了,有沒有大將軍王還難說得很,只是老十四心野得很,怕不是那麼好控制的,不管他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著瞧便是了。胤祚也沒再多想老十四的事情,跟鄔、林二人略談了幾句,讓下人備了些禮物,出了門,乘了大轎子直奔馬齊府上。

    老馬同志是個謹慎人,不但從不跟阿哥們私下往來。也不跟其他朝臣們私下交往,門生故吏雖多,但來他府上拜訪大多都得吃閉門羹。這會兒老馬同志剛用了晚膳,正在書房里養著神,突然听下人來報——毅郡王來訪,心里頭一激靈,猛地坐直了身子,滿臉的疑惑︰六阿哥向來不跟朝臣們往來。就連宴請也是禮到人不到,這會兒大張旗鼓地找上門來,搞什麼妖蛾子?可人都已經到了府門,不接待還真不成,就胤祚那個不肯吃虧的性子。若是掃了他的面子,只怕沒好果子吃。老馬同志在書房里發了陣呆,最終還是吩咐下人大開中門,他親自去迎接。

    嘿,這老小子大開中門,隆重得很,一派光明正大地樣子,反倒不會讓人說閑話,還真是老江湖了。有意思。胤祚心思靈巧得很,一眼就看穿了馬齊的動機,也不揭破,滿臉笑意地跟馬齊打著招呼︰“哈哈,這麼晚了還來打攪馬大人,本王實在抱歉。”

    “毅郡王客氣了,不知王爺有何見教?”馬齊客客氣氣地在大門口拱手為禮道。

    “呵呵。馬大人不請本王進去坐坐?”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王爺里面請。”馬齊見胤祚不肯道明來意,也只好先將胤祚迎進了書房,分賓主坐好。

    茶很一般,以胤祚的口味根本看不上馬齊讓人送上來的茶。不過有事求人,也只好將就著喝了幾口,嫩了嫩嗓子,假咳了一聲道︰“馬大人,本王今日是有事相求來著。”

    胤祚向來不求人。這情況馬齊是清楚的。以胤祚的身份地位還辦不到的事那就絕對是件不得了地大事,馬齊可沒膽子一口應承下來。只好斟酌了一下語句道︰“王爺有事請講,下官听听看。”

    嘿,這貨還真是滑頭,說話說得滴水不漏,娘地,今兒個這忙你不幫也得幫,老子今晚就賴上您老了。胤祚假意嘆了口氣道︰“年初那場動亂多承馬大人幫忙,本王還未曾謝過馬大人呢,這會兒又有事相求,實在是難以啟齒啊。”

    胤祚這話得反著听,當初可是胤祚幫了馬齊的忙,馬齊自個兒心里頭也是有數的,這會兒听胤祚提起了當初之事,心里頭可就有些沉了,默默了半晌才道︰“王爺有事但講不妨,看看下官能不能幫得上忙。”

    嘿,要得就是您老這句話,這事兒是不大,不過對您老地清譽卻是有點不太好,可咱也是沒辦法不是?為了咱的孩子也只好坑您老一回了。胤祚故作難為情地樣子,低著頭嘆了口氣道︰“這事兒說起來本王心疼啊,本王有了兩娃,可孩子的娘卻始終沒個名份,本王心里頭不好受啊。”

    馬齊疑惑地看著胤祚,鬧不明胤祚急吼吼地跑自己家里來訴這個苦是何用意,他是戶部尚書,又管不著宗人府,跟禮部更是沒有瓜葛,胤祚即便是要訴苦該找簡親王或是三阿哥才是,找他這麼位戶部尚書訴苦有何用處?

    馬齊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就不開口,只是默默地听著。胤祚話鋒一轉道︰“我那兩娃的娘自幼就父母雙亡,也沒個依靠,唉,連想走個親戚,回個娘家地都不成,實在是……”

    馬齊是個精明人,到了這會兒總算是明白胤祚想要干什麼了,心里頭猛地一沉,原本輕拂長須地手一緊,揪斷了十幾根須子,一臉子苦笑地望著胤祚,搖著頭道︰“王爺這是要將下官架在火上烤啊。”

    嘿,抱歉了老馬同志,您老就節哀順變吧,咱可是賴上您了。胤祚一臉子不好意思的樣子道︰“本王也是沒法子,就想著馬大人一向慈悲為懷,定不會看著孤苦女子受難而置之不理地,本王也不強求,就是借馬大人個名頭用用,斷不會其他瓜葛的。”

    連頭前自家欠的人情都搬出來了,這還叫不強求?可眼瞅著胤祚那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走了地無賴樣,馬齊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沒奈何,默默了良久才道︰“也罷,下官就收兩個義女也好,其他的事下官也愛莫能助了。”

    嘿嘿,成了,有老馬同志這句話,其他的事咱即刻去擺平。胤祚奸計得逞,也不多留,謝了聲就溜之大吉了,只留下老馬同志獨自在府中發著呆,不知道此事究竟是福是禍。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07:55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木蘭圍獵(中)

    圍獵可是件有講究的事兒,可不是背把弓,拿上幾把破獵叉滿山轉悠就能成的,那是巡山,可不是圍獵。九月十三日,康熙老爺子圍獵的詔書一下,熱河大營、北古口大營的數萬大軍可就忙活開了,大隊人馬進駐了木蘭獵場,兵分四路,將滿山遍野的獵物趕向圍場中央,就等著康熙老爺子率豐台大營的人馬前來收獲獵物了。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十五日,準備停當的京師近萬人馬開始了圍獵遠征,刀槍鮮亮、氣勢如虹,那陣勢跟去打場大戰也沒啥子區別了。身為阿哥君王,胤祚領著一家老小也混雜在中軍大隊人馬中,手下兩百多親衛大多是打過仗的老手,個個衣甲鮮明,斗志昂揚,護衛在數輛馬車的身邊,頗有點保鏢的架勢。

    胤祚騎了陣馬,嫌熱乎,一頭鑽進了設有冰盆子的馬車中,一來是涼快一會兒,二來也是想逗弄一下自己的兩娃,不過胤祚來得不是時候,兩小屁孩都忙著吃奶,壓根兒就沒打算理會他這個老爹。馬車不小,可裝了三大人、兩小孩那就有些擠得慌,胤祚貓著腰就坐在地板上看著,心里頭美滋滋地。

    胤祚能不得意嗎?頭前搞定了馬齊,連夜就跑簡親王府上,拿酒灌醉了他老人家。愣是趁簡親王酒喝高了的時辰,忽悠了一把,讓簡親王簽押了一回,緊趕著連同事先準備好地折子一道遞了上去,嘿,老爺子笑罵了句︰“荒唐!”也簽了,這一來。春蘭、秋菊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胤祚的側福晉,自然也就趕上了這次的圍獵,等著這次圍獵一結束,禮部就該到胤祚府上冊封了。

    小弘歷好好地吃著奶,邊上有個不開眼的家伙時不時地伸手蹭一把自個,還順帶摸摸他正可著勁吸的“白饅頭”,立馬不開心地給了胤祚一拳頭,小腳也瞪得來勁著呢。若不是小腿兒太短夠不著。只怕早給胤祚來上一大腳了。

    嘿,小家伙那手腳還真是有勁,吃奶還握著小拳頭亂揮舞,呵,連老子都敢打,有種!胤祚訕笑著收回了咸豬手,那股子吃醋勁惹得秋菊笑得直打跌。

    得,咱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咱逗丫頭去。胤祚轉向了春蘭,嘴里頭像抹了蜜般道︰“嗨,還是咱丫頭乖,瞧。吃得多香甜,來,讓爹摸摸。”丫頭也沒給胤祚面子,小手使勁地一撥拉,將胤祚那雙賊手從“白饅頭”上擋開。小嘴一張。哇哇了兩聲抗議了一把,接著繼續忙乎進餐大事。

    春蘭、秋菊笑得直打跌。胤祚沒趣得很,又不能跟自家孩子搶,只好灰溜溜地出了車廂,自個兒騎馬去了,剛上了馬,就瞅見王繼業那張豪氣的臉,不由地想起了小串子胡同里的王熙鳳,那可是件鬧心地事兒,胤祚到這會兒還是有些悻悻然。

    王大小姐性子野一點也沒什麼,胤祚還就喜歡她身上那股子液性,可性子拗就有些要命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的要求其實也不算高,就是要胤祚明媒正娶。明媒正娶,換作是平民百姓或是一般官員,那倒也沒什麼,可放阿哥身上就不那麼簡單了,先別說胤祚已經有春蘭、秋菊的前科在,即便是沒有,以王熙鳳商家女子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地拜堂成親,康熙老爺子那一關首先就過不了,可王熙鳳偏偏還不同意假裝過繼給別的大臣,弄得胤祚也心煩不已,這事情也就只能先拖著,胤祚也不知道究竟拖到哪一天才是個了局。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二十日,康熙老爺子御駕來到了木蘭圍場,此時的木蘭圍場早已聚集了大量的人馬,蒙古各部的王公早已在此地候駕多時,一見康熙老爺子步下馬車,呼萬歲之聲頓時響徹雲霄,嚇得山間地走獸一陣狂奔嘶吼。

    按清制,但凡皇帝到木蘭獵場圍獵,蒙古各部王公也得編入“圍班”,令他們陪同皇帝打獵,當然還有些會盟、封爵、賞賜、歡宴等活動,其用意自然是籠絡蒙古王公,進而達到“結內外之心,成鞏固之業”地目的,這也是常例,倒也沒有什麼說頭。康熙老爺子樂呵呵地讓眾人平身,又跟那些子蒙古王公拉拉家常,聊聊天氣,寒暄了一番,就讓大家伙各自去安營扎寨,以備晚上的篝火宴會。

    安營扎寨也有個講究,康熙老爺子的金帳自然是在最中央,邊上則是阿哥們的營地,接下來是那些親王、蒙古王公的帳子,大臣們的營帳則按品級排列在外頭,最後外頭的才是隨駕而來地軍隊營地。胤祚是阿哥郡王,營地就緊挨著太子,在最里頭的一圈,胤祚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手,安營扎寨自然是快捷得很,沒幾下子功夫不但自家數十個帳篷搭起來了,連帶老十四的也順手搞定,看得太子地一幫侍衛目瞪口呆,沒面子得很。

    天剛黑,數十個大柴堆同時點燃了起來,萬余人馬圍坐在數十個大篝火邊上,就著美酒,享用著早前到來的那些軍隊狩獵來的獵物,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康熙老爺子今兒個興致極高,不時地跟那些圍繞在身邊的蒙古王公、親王們聊著天,勸著酒。

    胤祚等阿哥們則由太子打頭,近二十個大大小小地阿哥們各自領著幾個貼身侍衛圍坐在另外一個篝火邊,說說笑笑,倒也是一派兄弟和睦地景象。不過若是有心人細看之下,就能看出端倪來——太子身邊是老四、老十三;老大自個兒坐一邊;老三、老五、老七、老十二是一波;老八、老九、老十是一群,胤祚身邊的是老十四。其他那些小一點地阿哥則湊在一塊兒相互打鬧嬉笑著。

    老十四胤淺淺地沾了下酒,冷聲冷氣地對胤祚道︰“六哥,你瞧老十三那副孬樣,臭得意個啥,哼,明兒個還不知道誰贏誰呢?”

    胤祚看著老十四那副賭氣的神色不由地笑滋了,嘴里頭的酒都噴了出來。很是咳嗽了好一陣子才道︰“老十四,何必呢,都自家兄弟,沒必要定要論個輸贏吧?”

    “哼,就是看不過他那副得意樣,六哥,明日將清松借小弟可成?”老十四瞥了下嘴道。

    老十三胤祥的額娘章佳氏正得寵,連帶老十三也聖眷極隆。行起事來不免就有些跋扈。沒少欺負那些小一些的阿哥,偏生老十四就是不服他,老十三、老十四這哥倆個相互之間從來就沒有彼此看順眼過,啥事都要分個高低出來,在康熙老爺子面前爭寵早已是家常便飯,私底下架都打過好幾回了,當然都是躲人背後干的架。別人不知道,胤祚可是清楚得很。宮里頭那些大小太監少有沒得過胤祚好處的,耳報神多著呢。

    清松是胤祚帳下第一高手,胤祚到哪兒都要帶著他,這事兒阿哥們都是知道地。不過從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也不知道他的武功高到何等地步,至于清松的出身卻不是秘密,老爺子也清楚得很,畢竟陳天遠當年可是武當的第一高手來著。

    嘿。這臭小子還真是死不服輸。也成,就讓清松露一兩手也好。總不能讓老四手下那些岷山派的給壓了一頭。胤祚笑呵呵地道︰“行,明日就讓清松領上本王的親衛隊幫你搭把手。”

    “嘿,好,謝六哥了,來,六哥,小弟敬你一碗。”老十四心里頭得意,一口將碗里頭的酒干了,拿著空碗朝胤祚晃悠著。胤祚笑呵呵地也舉起碗,剛打算干了,老十三領著一個白衣青年走了過來,笑呵呵地道︰“六哥,小弟也來敬六哥一碗。”

    胤祚平日里跟老十三也算處得不錯,沒少給他好處,不過這會兒老十三跑老四那去了,卻讓胤祚有些惱火,不過胤祚也是演技派高手,自然不會跟老十三扯破面皮,只是笑著道︰“好啊,老十三敬的酒,六哥自然是得喝。”剛要喝酒,老十四不干了,悶聲悶氣地道︰“六哥,這碗酒可是小弟先敬地。”

    嘿,這小屁孩,連敬酒都要爭一下子,真是有趣。胤祚笑著道︰“好,好,好,六哥先喝了你敬地就是了。”

    這話不說倒也罷了,一說老十三不干了,氣哼哼地道︰“六哥,小弟這碗酒可是滿的,不像有些人拿喝了一半的酒來敬,沒誠意。”

    老十四大怒,站了起來道︰“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得,這兩臭小子也不看這里是啥場所,娘的,真要鬧起來,吃排頭的還不是老子。胤祚可不想被老爺子打板子,起了身一手按在老十四的肩頭上,不讓他瞎動,自個兒卻笑呵呵地道︰“好啦,好啦,兩碗酒六哥同時喝,不就結了。”胤祚手一招,讓站背後的清松遞上一碗酒,笑呵呵地將兩碗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兩小家伙都沒說話,各自拿眼死瞪著對方,簡直跟兩頭斗雞似的,瞧得胤祚直想笑,不過胤祚還沒說話,跟隨著老十三地那個白衣青年卻站了出來,擺出一副自以為瀟灑無比的樣子道︰“在下岷山派白泰官參見王爺。”

    白泰官?嘿,還呂四娘呢?娘的,老四那貨出去走一趟還真是大有收獲,頭前一個唐國鳴,這會兒又冒出個白泰官來了,有點意思。胤祚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地道︰“免了,啊,听說貴派有個很有名氣的俠女叫啥來著?啊,對了,叫呂四娘,不知道是不是真地?”

    白泰官呆了一下,好半會才回道︰“在下不知道王爺說的是誰?在下門派中並無呂四娘其人。”

    沒有?厄,看起來是咱記錯了?啊,對啊,即便按野史所記,呂四娘也才剛出世,嘿嘿,搞了個大烏龍。胤祚笑道︰“哦,那是本王記錯了。抱歉。”

    “素聞王爺乃我朝第一勇將,在下能見著王爺,實乃平生幸事,在下敬王爺一碗。”白泰官端起手中的酒碗,緩緩地伸了出去,別人看不出什麼,胤祚卻瞧得清楚,這貨說得客氣,實際上是探底來了,那碗酒遞得雖慢,可其中的勁道卻是十足,頓時心中大怒︰娘的,一個小小地江湖浪子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他媽地活膩了。有心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可胤祚還來得及沒說話,一直默不作聲站胤祚背後的清松卻上前一步道︰“閣下還不配敬王爺酒,這碗酒在下陪你喝了。”雙手輕輕一抖,將手中地酒碗跟白泰官踫了一下,只听“波”的一聲清響,白泰官整個人一陣大顫,手一抖,酒碗端不穩,大半的酒都灑了出來,那一身的白衣全被倒潑回去的酒弄得濕淋淋地,狼狽不堪。

    “你……”白泰官面紅耳赤的樣子在篝火的光下顯得格外的狼狽,有心發火又沒那個膽子,一時間傻呆呆地站著不動了。

    嘿嘿,清松好樣的,這等爛貨跟他客氣什麼。胤祚心里頭爽得很,面上卻很是和藹地道︰“唉,這酒碗怎麼這麼不牢靠,瞧,衣服都濕透了,趕緊換換去。”

    老十三見白泰官出了丑,自個兒也覺得面子被掃了,冷冷地掃了白泰官一眼,哼了一下,啥也沒說,徑直回老四身邊去了,白泰官灰溜溜地跟在身後。老十四放聲大笑,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胤祚冷眼看著老四那一邊,一臉子的平靜,心里頭卻想了很多、很多……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07:5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木蘭圍獵(下)

    這幫子阿哥們沒一個好鳥,行事向來詭異,斷沒有無的放矢的理,尤其是老四那貨更是隱忍刻薄的主兒,沒來由地讓老十三領著白泰官來上這麼一手,想搞啥子名堂?宣戰?嘿,老四一伙現如今跟老八一伙子為了鹽政的事兒正打得不可開交,在此等時候來招惹自己豈不是自找麻煩?老四沒那麼傻。示威?唔,收了幾個跑江湖的小兵小卒有啥威可示的,就白泰官那塊料,不用清松出手,咱都能輕松擊倒。表示敬意?更是扯淡,要表示敬意也不是這麼個表法,白泰官那小子純粹就是打算來伸量一下咱的底的。他娘的老四究竟在玩啥把戲?胤祚想來想去都沒搞明白老四唱的是哪出戲,這不,晚會剛一收場,胤祚也沒回自家大帳,直接進了兩大謀士的帳篷。

    “王爺,依厲河看來,此事怕不是出自四貝勒的主意,倒有可能是太子的意思。”林軒毅沉思了一陣率先開了口。

    太子?那土鱉想搞啥?出咱的丑?這會兒蒙古王公可都在場呢,這種場合想出咱的丑,還不得掉了天家的臉面,他就不怕老爺子打他的板子?胤祚愣了一下道︰“何以見得?”

    鄔思道拈著胡須冷冷地道︰“這不過是個宣言,太子是在宣告四爺、十三爺都是他的人,如此小兒科的做法,也只有蠢人才會干。唔,這話有理,老二那貨自打索額圖倒了台之後,就跟瘋狗沒啥區別了,時不時地都想著咬人,大體上不過是沒了靠山,怕保不住太子之位,這會兒自以為老四、老十三都投了他。又有了點底氣,擺個陣勢出來讓兄弟們瞧的。媽的,還真是草包一個,老四那貨明擺著就是個假太子黨,也就只有老二會信。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胤祚笑呵呵地自個兒回帳篷安歇去了,畢竟明日一大早可有得忙的。

    今晚的事並不只是胤祚有疑惑。老八一伙也有些看不明白,也都聚集在老八的帳篷中議著這事兒,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然看得出老十三敬的那碗酒有些蹊蹺,可究竟是何意味卻眾說紛紜。好一番爭論之後,最終還是溫瑞和說出了跟鄔、林二人相類似地話︰“這出戲必然是太子主使的,其用意不過是宣告太子黨地成立罷了,普橫以為太子此舉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沒什麼益處,若是普橫料得不差,太子將來必定敗在那兩假太子黨手里,嘿。即便是十三爺也未必是個甘居人下的主,四爺,嘿嘿……,八爺只管放心去看就是了。”

    木蘭圍場是極美的。山巒起伏,一派北國風光,遠眺關山漠野,藍天如碧,綠草如茵。走獸遍地。如花似錦,好一派“霜凝肥草淨無塵。處處泉源漾碧津”的景象。初升的陽光驅散了林間的迷霧,一陣陣淒厲地號角聲響起,各王公貝勒皆領著手下親衛奔出了帳篷向圍場集聚而去,但聞衣甲聲響,不見人喧嘩,不多時已擺好了陣式,萬余人馬鴉雀無聲地依次排開,就等著康熙老爺子發話了。

    眼見各方隊行動迅速,排列整齊,康熙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首對圍繞在身側的幾個蒙古老王公道︰“你們幾個往年也沒少陪朕行獵,自打葛爾丹這個孽種鬧事以來,爾等隨朕大獵漠北,朕已是知曉爾等的手段,今兒個朕與爾等皆作壁上觀,享受一下不勞而獲的樂趣也不錯,朕今日就想讓阿哥們代勞一、二,若是諸王世子有心,也可下場試試技藝,如此可好?”

    康熙老爺子這話里頭有兩層的意思——第一個自然是想讓自己地阿哥們顯顯手段,表明他愛新覺羅家後繼有人,告誡那些蒙古王公休得生出不軌之心。第二層意思就是老爺子自個兒也想考校一下阿哥們的手段如何。那幫子蒙古王公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康熙老爺子話里頭的意思,各自隨聲附和著,私底下約束自家字第休要太過出風頭,沒地讓康熙老爺子起疑心。

    康熙老爺子將眾阿哥們招到近前,笑呵呵地道︰“今日蒙古諸王皆在,拿出爾等生平手段,讓朕好生瞧瞧,別掉了我愛新覺羅家的臉面,這里的獸皆未馴,性子暴,一要小心,二要奮勇。”停了一下又道︰“今日之獵,以多得者為勝,勝者嘛,唔,我天家賭勝總不能以尋常黃白之物為彩頭,若是勝者,暢春園外頭那個莊子就歸他了。”

    暢春園外的那個園子是剛修的,新得很,為修這個園子可是花了不少的銀子,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于這園子跟暢春園可是連在一起地,康熙老爺子一年里頭大半時間可是呆在暢春園,得了這個園子離老爺子也近了許多,這叫啥來著?就叫近天顏,嘿,意味著能更好地表現自個兒的能耐。眾阿哥一听此賞頓時眼冒精光,各自心里頭都打起了算盤。

    太子是儲君,沒有下場爭鋒的份兒,不過卻將老四、老十三叫到一邊好生叮囑了一番,當然是打氣鼓勁之類的話。老三一伙子也湊一塊商議起來,不過他們這一幫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地人物,盡管手下也有些健卒,可跟其他阿哥比起來就寒磣了不少,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議了一陣也有了自己的計較。老八含笑不語地輕搖折扇,一副閑散的樣子,壓根兒就不像準備入場的模樣,老九、老十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滿臉上寫著四個大字——我贏定了。

    老十四胤一臉子興奮地騎著馬靠在胤祚身邊,嘴里頭念念有詞,一副贏家舍我其誰的樣子,老十四確實有些值得興奮地地兒——胤祚不但將清松借給了他,連同一百五十余位戰場上滾打出來地親衛也一並奉上,就人員素質而言,比之老爺子的護衛也不差多少,比起其他阿哥來那更是強了許多。

    胤祚一臉子平靜地看著那幫子躍躍欲試地阿哥們,心里頭卻暗自好笑︰一群傻鳥,這會兒表現得越出眾,將來越沒有好果子吃。老爺子的第三重意思只怕這群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阿哥們都沒瞧出來,嘿。頭前的京師之亂,老爺子雖沒過于責備阿哥們,不過對阿哥們各自所擁有地能量怕是起了提防之心,嘿,咱才不去出那個風頭呢,你們慢慢玩去。

    一群騎兵驅趕著數只馬鹿向著康熙所在的方向而來。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縱馬而出,挽弓搭箭,一聲鉉響,一支鳴鏑激射而出,準確地射入頭鹿地胸口。巨大的頭鹿一陣哀鳴,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了數步,一頭栽倒在地,場中數萬將士齊聲高呼萬歲,聲震雲霄。康熙老爺子這一箭射畢,宣告著今日狩獵的正式開始,眾阿哥們各自裝束整齊,領著親衛們氣勢洶洶地殺進了獵場。

    數聲號炮響起。四面山頭上負責趕山的數萬軍士大聲喲 ,趕著原本藏匿在林間、草叢的走獸們大亂狂奔,懵懵懂懂地向圍場中心沖去。老八穩穩地坐在陣中未動,老九、老十從圍場的東頭殺進。老十勢如瘋魔,手中地大刀舞得飛快,左劈右砍,殺得性起,一人、一馬全是血跡。老九縱馬落在後頭。但凡有漏網的就指揮手下補上一刀,不僅如此。還割下獸耳為憑。

    老大引著親兵率著世子從東南殺了進去,大刀橫掃,羽箭亂飛,驚的走獸四散奔逃;老四慢慢悠悠地進了西側,也不動手,讓人支起網架,落網的全捆上,逃走的也不去追殺;老十三領著人馬張弓搭箭,殺得吼聲陣陣,走獸紛紛倒地,一路砍殺著向獵場中心而去;老三一伙子五、六個阿哥都領著人站在北邊看著,就是不動手,任由走獸逃生;老十四領著一群凶神一路只管殺,個個刀起獸倒,全力收割著,也向場心飛奔而去;其他大臣、王世子也亂哄哄地殺進了獵場。

    胤祚不緊不慢地領著十幾個親衛在一片亂戰地圍場中逛蕩著,也不怎麼出手,除非是正好跑到自己身邊的倒霉蛋放倒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理。胤祚的心思全放在觀察上了,眼瞅著老十三、老十四兩個殺得最快,將將就要殺入場中心,心中卻有種可能會出點事故的預感。

    果不其然,老十三、老十四兩小子率先殺到了場心,那里有一大群被嚇暈頭的馬鹿正在場中打著轉悠。老十三、老十四都沒客氣,先是各自殺各自的,趕得那群馬鹿沖來撞去,走投無路。這殺著,殺著,兩幫人馬就撞到了一塊,也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兩幫人馬先是爭執,而後暗自下黑手,打了起來。

    圍場雖亂,胤祚卻始終在看著“大內雙害”,就擔心他們倆起內斗,鬧別扭,這會兒各蒙古王公都在呢,一旦出了丑,老爺子暴怒之下,只怕板子打下來所有的阿哥都得遭殃,再說天家地臉面也丟不起。趁著剛動手,場面還沒有失控,胤祚飛馬沖到了近前,斷喝了一聲︰“住手。”

    人的名,樹的影,胤祚一出面,兩邊的人馬都各自退了開來,胤祚也不多廢話,看了看像斗雞似相互死盯著地“大內雙害”,只說了一句話︰“皇阿瑪正看著呢。”話音一落,一拉老十四的馬韁繩向外便走。

    胤滿臉子氣憤地道︰“六哥,是小弟先射到了鹿,憑什麼讓給他們。”

    “嘿,傻小子,再不去收拾你的獵物,一會兒輸了可別怪六哥沒提醒。”胤祚輕輕的一句話立刻點醒了憤怒中的老十四,這小家伙也顧不得生氣了,趕緊讓人將自家地獵物都整成堆,當然順手也將胤祚地獵物一並貪污了。場中心那場爭執雖短暫,卻沒有逃過站在高處的康熙老爺子地觀察,不過老爺子只是笑了一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一場圍獵到了午時一刻便已經見了分曉,通盤算下來,老十三胤祥、老十四胤並列第一;老十胤鋨、老九胤得了第二,老八從未出手卻得了第三,老大胤累得半死卻只排到了第四,老四胤奉上了十幾只獵物,全是活的,算是第五。胤祚就整了七八只獵物算是第六,只有老三一伙子全空著手。

    康熙老爺子掃視了一下聚集在面前的阿哥們。笑呵呵地道︰“老三為何兩手空空而歸?”

    老三胤祉苦著臉道︰“兒臣以為堯帝捕獵網開一面,實乃有好生之德,兒臣願皇阿瑪為堯舜之帝,不願為此竭澤而漁之事。”

    康熙老爺子笑了笑道︰“你有此心甚好。”接著有些奇怪地看著胤祚問道︰“小六兒今兒個手背?怎地就只有七、八只獵物?”

    “兒臣以為既是狩獵夠食用就好,兒臣府中人不多,獵上七、八只也蠻夠的了。”胤祚笑呵呵地回道。

    康熙老爺子含著笑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直接轉向了胤祥、胤這兩“大內雙害”,笑著道︰“朕說過,得獵物多者勝,現如今你倆所得相同。朕該賞誰啊?”兩小屁孩各自盯了對方一眼,同時回道︰“听憑皇阿瑪裁決。”

    康熙老爺子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十胤鋨冒出了一句︰“既是賭勝,哪有平手之說,總得分出個勝負不是?”

    老十這話雖說有理,可那話里透出來的卻是唯恐天下不亂之意,巴不得老十三、老十四兩就在御前打起來才好。康熙老爺子瞅了眼胤鋨,沒有說話。太子胤也冒了出來,口口聲聲道︰“皇阿瑪,老十的話雖粗,卻也在理。兒臣也以為總的有個高下才是。”

    老十一听太子說他話粗,臉頓時黑了下來,可當著康熙老爺子的面也不敢跟太子理論,只好自個兒生悶氣,鼻息喘得重了不少。

    他娘地老十是打算挑起爭斗。老二這小子卻是硬要壓胤一頭。也好顯示他太子黨親密無間、天下無敵,媽的。還真是惡心。老十四地人馬可都是咱給的,若不是剛才在場中心退讓開來,老十三如何能獨佔那大群的馬鹿。不過爭也不是在這上頭爭,退讓一下也罷。胤祚心思一定,笑呵呵地開口道︰“稟皇阿瑪,兒臣以為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定要分個勝負,和為貴。趕巧兒臣在天津衛剛置下了個不錯的園子,兒臣願將此園子送與十四弟,暢春園外的園子就請皇阿瑪賞給十三弟好了。“嗯,和為貴,小六這話說得好,甚體朕意,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康熙老爺子開了金口,大家伙也沒話好說,老八一伙子眼看沒好戲看了,也都怏怏地站著,滿臉子無趣的樣子。

    胤還待開口爭辯,胤祚悄悄地伸手從背後拉了他一下,胤愣了一下,有些不情願地上前謝了恩,看著老十三那副得意勁,心里頭恨得癢癢地,巴不得沖上前去一刀子干翻了胤祥。

    圍獵既畢,就該是享用成果的時候了,隨著康熙老爺子一聲令下,自然有軍士們去忙乎著準備酒宴,眾阿哥們也各自散去,胤滿臉子不高興地走在胤祚身邊,氣哼哼地道︰“六哥,為何要讓著老十三那個蠢貨,平白讓他得了個大便宜,沒地落了咱自家的士氣,白丟了面子。”

    嘿,小家伙不樂意了,還真是個爭強好勝的主兒,咱自家?哦,這小家伙還真不客氣,連老子都算上了,不過也好,這小家伙還是有點料的,值得咱送他一座莊園。胤祚笑呵呵地道︰“你不讓,他也不讓,那不是讓皇阿瑪難堪嗎?再說你也沒吃虧不是,六哥那座園子可比老十三得地那座要大上三倍,不虧了你。”

    提起園子,胤有些不好意思,沉著聲道︰“六哥,又讓你破費了,小弟……”

    “哈哈哈……都是自家兄弟,哥哥有的不就是你有的,是這話吧?”胤祚哈哈大笑地擁著胤往自家營地而去,心里頭卻是有些沉重——這會兒雖說初步將老十四圈入了自家的營壘,可太子、老四、老十三一伙子人正值風頭上,給自己下眼藥怕是難免的了,雖說不懼,可也不能不小心應付,一個不小心只怕會栽個大跟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25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朝權在手,便將令來使

    “王爺今日此舉大善。”听完了胤祚對今日獵場之事的匯報,林軒毅樂呵呵地撫掌直笑。

    大善?胤祚自個兒倒真沒看出自己的作為有何值得稱道之處,完全不過是隨意而為罷了,還真沒想得太多,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先生此言何解?”

    鄔思道幽幽地開口道︰“聖上之意已明——爭可以斗不行,爭是爭個本領高低,大家伙亮出真本事來,並非讓阿哥們斗個你死我活,王爺先是制止了十三爺、十四爺的獵場沖突,又化解了平局危機,全了聖上的臉面,此舉大善,不過某瞧著太子必然不會就此罷休。太子其人並不痴愚,眼瞅著底下的阿哥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他坐不住了,出手是必然的,就看他先拿誰來開刀了。”

    嗯,此話有理,老二那混球就是個蠢蛋,從今日的舉動就能看出個端倪來,其實老二最需要的不是亂而是穩,只要他不犯錯,老爺子也不會動他,畢竟這貨太子之位已經坐了二十多年了,老爺子還是挺護著他的。呵,這貨其實也沒犯下太多的過失,只是能力上差了點罷了,嘿,說起來也只能怪老爺子沒給他鍛煉的機會,溫室里的花朵哪能成材。唔,此事必然是老四搞的名堂,嘿,老四這貨黑啊,背地里鼓動老二下手整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敢情當初京師之亂佔了回便宜,這回還想接著干,真把大家伙都當傻子了,老十三只怕也脫不了干系,哼,想玩,咱就陪你們玩個夠。胤祚在大帳內默默地踱來踱去,心里頭不斷地思索著太子可能對付自己地地方,突然間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鄔、林二人道︰“嫁禍江東?”

    鄔、林二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林軒毅樂呵呵地道︰“王爺能明白此點就好,說出來就不值錢了。”

    “哈哈哈……不錯。先生言之有理。外頭的野味也弄得差不多了,走,今日要喝個痛快。”胤祚放聲大笑著,與林軒毅二人推著鄔思道所乘的輪椅一道向大帳外行去。

    康熙三十六年九月,康熙帝與蒙古各部再度會盟于木蘭圍場。賓主盡歡,數日方散,康熙于是年十月初三回到京師,十月初六,康熙下詔和碩恪靖公主下嫁喀爾喀郡王敦多布多爾濟,由三阿哥胤祉為和婚大使,護送恪靖公主至喀爾喀蒙古完婚,十月初八。康熙下明詔,傳令各地,再次巡視江南,由十三阿哥胤祥、上書房大臣李光地、馬齊等隨駕。留太子胤為監國,佟國維、王為輔政大臣。

    正當其時,葛爾丹已滅,京師動亂已平,朝局已穩。河工、漕運改制已開始。康熙老爺子此次下江南雖是以巡視河工、安撫民心為考量,實際上是散心為主。畢竟這六、七年來,為剿滅葛爾丹已是殫精竭力,心力有些不濟,也是該出京散散心的了,留下的兩個輔政大臣也算是老成謀國之輩,老爺子下江南也放心得很。不過對有心人來說,這里頭可就有些奧妙了。

    王是新晉的上書房大臣,沒多大的威望,加之其人古板之極,在朝中並無死黨,屬孤家寡人一個,說出來的話壓根兒就沒分量;佟國維倒是在朝中門生故吏眾多,不過此人油滑之至,凡是涉及到阿哥們之間的事兒,向來是當作沒看見,跟哪方面的阿哥都能嘻嘻哈哈地套上話,卻從不表露自家地傾向,屬成了精的老狐狸一只。

    這兩上書房大臣純屬兩擺設,就跟皇宮門口那兩尊巨大的石獅子一般,威武是威武了,卻中看不中用,這不,康熙老爺子前腳剛走,後頭京里就鬧騰開了。先是胤祚被太子招進宮去,拿著河工上的事兒好生為難了一番,一會兒說海運耗費地銀兩太多了,里頭必定有人貪污,一會兒又說糧道的人事安排上欠妥,拿著朱筆愣是瞎圈一氣,將不少糧道上的肥缺都換了人,硬是打算往里頭塞自家的奴才。胤祚也不跟太子急,他說啥就是啥,等太子圈完了人胤祚就當太子在放屁,壓根兒就不去吏部報備,即便是吏部來人,胤祚也不理不睬,當作沒這回事,不過太子圈過的折子胤祚卻派人伍佰里加急往老爺子手里頭送,到了頭來,太子被老爺子好生了一頓。

    胤祚不貪不腐,也不去跟太子鬧,太子還真拿他沒辦法,胤祚沒把柄讓太子抓,想明面上整胤祚難得很,只能用戶部老四地權限在銀兩的調撥上掐胤祚的脖子,但胤祚乖巧得很,壓根兒就不鬧,你不給錢是你的事,我只管發文就是了,將來海運、河工上出了事,那責任都得太子、老四去扛,發一次文不給錢,就接著發,一天發它三趟文,還全都要戶部出回執,鬧得老四吃不住勁,只能乖乖地把錢交出來。

    太子拿胤祚是沒招,不過輪到老八可就來勁了——老八門下眾多,屁股底下都是屎,頭上的小辮子海了去了,一抓一大把,別的不說,光刑部里頭的冤案就足夠老八喝上一壺的了。也怪老八運氣不好,一件人命案子無巧不巧地落入了太子地手中,登時被太子逼迫得狼狽不堪︰

    京師一富商汪某之子在青樓因爭風吃醋指使下人毆打對方致死,按律當處秋決,康熙老爺子下江南前已經朱筆勾決了此人,十月初已押至菜市口驗明正身、出了紅差,當然死的卻不是富商之子,而是“白鵝”(替死之人)。按說死里逃生該老實地躲在家中,或是到外地去躲躲了吧,偏生這富商之子風流成性,耐不得寂寞,臨去外地躲避之前,瞞著家人又跑青樓去會老相好,結果讓人給認出來,告到了順天府衙。此事重大,順天府不敢隱瞞,當即就將王某抓了起來,並上報監國太子胤。拿到了把柄的太子一聲令下,將監斬官、刑部牢頭等嫌犯全都抓了起來,交由大理寺審問,同時三天兩頭地叫老八胤進宮解釋清楚,整得老八灰頭土臉。

    老八那點破事兒壓根兒就瞞不過胤祚,那富商之子被抓跟胤祚也脫不了關系,當然,出面整人的卻不是胤祚,胤祚只不過讓人“不小心”地將事情透露到某些人手里,那些人自然會將事情上報到老四手中,結果自然是老四出手抓人,太子出面整人,整得老八叫苦連天。胤祚心里頭自然是樂翻了天,這會兒正跟鄔、林二人又議起了此事。

    “二位先生這招嫁禍江東著實大妙,老八一伙子這回可是有得樂了,嘿嘿,本王以為老八必定不會束手就擒,差不多該到老八反擊地時候了,呵呵,本王就想看看老八又能使出啥招式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王爺此話有理,厲河以為八爺出手必定在這一兩日,手段嘛,不外乎三樣——其一,以退為進,串供,犧牲那些被抓之人,將此事作為個案處理;其二,抓太子門下的貪官,攪亂視听,將火燒到太子身上去;其三,抓戶部的毛病,尤其是鹽政上的漏洞,給老四使些絆子。”林軒毅微笑著分析道。

    鄔思道冷冷地道︰“不錯,頭一條,八爺自己就能辦到,用不著費太大的勁,第二條、第三條卻得王爺配合,玉露料定八爺這一兩日必然會上門拜訪。”

    嗯?跟咱有何瓜葛?胤祚愣了一下才道︰“鄔先生此話怎講?”

    鄔思道正要回話,劉管家行了進來,口里頭道︰“主子,八爺來訪。”

    呵,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老八來得還真是快啊,嘿,看樣子是被老二給整慘了,也罷,听听老八有啥子見解也不錯。胤祚樂呵呵地道︰“好,二位先生暫避一二,大開中門,本王親自去迎接。”

    鄔思道點了點頭道︰“王爺小心從事,無論八爺說什麼,都不急著答應。”

    “嗯。”胤祚笑了一下,大步向向門外走去。

    王府之外,八貝勒胤早已下了大轎,正饒有興致地看著王府門前地兩只石獅子,手里頭輕搖著折扇,一副風流倜儻地樣子,一見胤祚迎出了府門,忙上前一步道︰“小弟不請自到,打攪六哥了。”

    “哈哈哈……老八說哪的話,自家兄弟還來這一套,老八難得上哥哥地門,今兒個怎麼著也得陪哥哥喝上幾杯。”胤祚一把拉住胤,兄弟倆貌似親密無間地向府內走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2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八的反擊(上)

    寬大的廳堂內,胤祚、胤兄弟倆就著四、五碟精致的小菜,慢悠悠地喝著酒,隨意地聊著,哥倆個都是演技派高手,打起太極拳來瀟灑得很,啥子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都聊到了,就是不談正事兒。胤祚不著急,反正他是隔岸觀火,太子也奈何他不得,胤心里頭雖有些急,可掩飾得很好,揮灑如意,談笑自如,仿佛他就是專程來找胤祚喝酒的,這哥倆個就這麼聊著、聊著,日頭都偏西了也沒談到重點。到了底兒還是心中有事的胤先憋不住了,轉了個話題,突然間談起了蚊子。

    “六哥,這都十月的天了,還到處是蚊子,唉,真是煩人,小弟這幾日被蚊蟲叮咬得難受,就琢磨著跟六哥討些花露水用用,也好趕開那些討人嫌的蚊蟲。”胤輕搖著折扇,笑呵呵地說道。

    哈哈,老八這貨抗不住了,呵呵,把老二比成蚊蟲,還真有點兒像,嘿,花露水,咱是有花露水,可不能白送對不,就算是真的花露水一瓶子好歹也能值不少銀子的。胤祚笑呵呵地道︰“成啊,別的沒有哥哥這兒花露水還是管夠的,回頭讓你府上的下人到哥哥場子里提就是了,多了沒有,送八弟十箱、八箱的還是受得起的,哈哈……”

    胤祚這話明擺著在裝傻,老八堂堂一個貝勒,如何會買不起花露水。難不成真窮得要找胤祚討點花露水?胤心里頭不禁有些氣惱,可這會兒是有事求人,如何能拉下面子,只好笑呵呵地道︰“如此小弟就多謝六哥了。”停了一下又道︰“六哥,秋天里的蚊子雖討厭,可朝堂中的蚊蟲卻是煩人地緊,不知六哥以為然否?”

    嘿,開始了。小樣,咱看你如何接著往下演。胤祚揣著明白裝糊涂地道︰“哦?朝堂原本空曠,那起子太監打掃不周,偶爾有幾只蚊子也屬正常。”

    胤祚這是偷換概念,將老八所說的朝堂換成了上朝的地兒,攪得胤頭腦一陣發暈,險些氣壞了心肝。不過這貨城府深,心里頭雖氣,面上還是樂呵著,只是手里頭搖著的折扇未免扇得快了一些,沉默了一陣道︰“六哥說得很對。不過既然有蚊蟲,我等自然不會好受,總得想個法子將蚊蟲趕走,還朝堂個清靜才是。”

    “唔,對,是這理兒,要不哥哥明日讓人送了花露水到宮中,讓那起子太監好生打掃一、二?”胤祚裝傻裝到底。嘰嘰歪歪了一大通全是廢話,噎得胤一愣一愣地,還沒法子發脾氣,眼見胤祚就是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知道一時間也沒法子從胤祚口里頭得到承諾,也不想再多耽擱,隨意地又聊了幾句,起身告別而去。胤祚笑容滿面地送胤直到大門口,假心假意地挽留了一陣。氣得胤一上了轎子就惡狠狠地將手中那把折扇揉成了一團破紙片。

    狠狠地戲弄了老八一回。胤祚樂得合不攏嘴,笑呵呵地走回了銀安殿。鄔、林早已等候在殿中。各自哈哈大笑了一陣之後,鄔思道手拈著胡須道︰“王爺此事辦得漂亮,八爺這會兒一準氣得冒煙,不過依玉露看來,此次還是得幫著八爺一回。”

    嗯?幫老八?有這個必要嗎?老八那貨壓根兒就不是個記恩的主,純屬養不熟的狗東西,坐一旁看著豈不是更好?胤祚疑惑地問道︰“有必要嗎?”

    林軒毅呵呵一笑道︰“必要是有的,八爺若是真被壓服了,跟宮里那位暫時聯一下手,王爺地日子只怕就不好過了,幫是要幫的,不過沒必要直接跟太子起沖突,從旁幫一下就成。哦,這是剛接到的飛鴿傳書,王爺請看。”

    胤祚接過林軒毅遞過來的小紙條一看,心中陡然一震,紙條上只有一行字——十月二十一日十三代帝祭泰山。

    泰山可不是人人能祭祀的,自古以來只有皇帝或是太子奉聖命才能祭祀泰山,胤祚被這個消息打得懵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康熙老爺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沒事干讓老十三這麼個小屁孩祭那門子泰山,難不成老爺子真打算廢儲?可也沒有立一個小屁孩為太子的理啊。

    鄔思道瞥了眼胤祚,沉著聲道︰“聖上未必就定存了廢立之心,不過這也算是個信號,聖上對現在這位的所作所為已經不滿了,若是再不知趣,那後果就……”

    嗯,這話有理,老爺子這招是在表明朕不缺兒子,有地是人能上位,老二你醒醒吧,該干正事了。嘿嘿,這消息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給老二、老四下點蛆,好好地熱鬧一下。胤祚笑呵呵地道︰“這事兒可以先吹吹風,看看風向也好,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嗯,厲河瞧著可行,先透出點風聲也好,另外八爺那兒也可以給個信號,不必太明確,含糊一點,到時候順帶幫上一把就成。”林軒毅點頭稱是地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老八胤滿臉子怒氣地回了府,沉著聲將跟胤祚交涉的事兒對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眾人說了一番。火爆脾氣的十阿哥胤鋨第一個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道︰“他娘地老六,真不是個玩藝兒,當初索額圖鬧亂子的時候,若不是咱們兄弟幾個幫襯著,那老小子能有個屁功勞。”

    “那時是那時,人家早不記得了,要我說老六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老九胤陰陰地冒了一句。

    “就是,他娘的,惹急了,咱們干脆再跟老二、老四聯一次手,好好整老六一把。”老十胤鋨一跳三丈高。

    “對,十弟這話說得好。大不了咱們先跟老二低個頭,先收拾了老六,回頭再跟老二干一場。”老九立刻開聲贊同。

    “別扯遠了,這會兒跟老二低頭,那代價可是不小,不到事不可為豈能如此。”胤制止了兩位弟弟的瞎扯淡,看著溫瑞和道︰“先生以為如何?”

    溫瑞和閉著眼楮思考著,始終沒有開口。沉默了良久,眯縫著雙眼道︰“跟宮里那位真兒個聯手是不可能的,那位胃口太大,八爺賠不起,不過做個姿勢卻是不妨,也好趁機逼一下六爺。在對付宮里頭那位上,六爺跟我等地目標是一致的。依普橫看來,六爺最終還是會出手地,他不過是在要高價而已。”

    “高價?先生之意是……”胤試探著問道。

    “不太清楚,不過普橫相信六爺會開口的,時間也不會拖得太久。”溫瑞和再次閉上的眼楮。苦苦地思索著。室內一片壓抑的氣氛,正在眾人都默默地思索著之時,管家快步走了進來,手里頭捧著個紙盒,微有些氣喘地道︰“主子,毅郡王派人送來了個盒子。”“嗯?”胤接過了紙盒,拆開一看,內里就只裝著一瓶花露水。其它地什麼都沒有。胤愣了一下問道︰“來人留下什麼話沒有?”

    管家搖著頭道︰“沒有,來人只說這是毅郡王的回答。”

    “回答?”胤眼楮一亮,哈哈大笑起來。恰逢其時,門外走入一人。青衣小帽,樣貌平常,只是一雙低垂地手顯得格外地大了些,手背上青筋畢露,勁道十足。此人慢慢地走到胤的身邊。貼著胤耳邊低低地說了句什麼。接著退到一邊默默地站著。

    胤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一抖。那瓶花露水就此砸在地上,“ 當”一聲濺起一地地玻璃渣子,濃濃地香味充斥了整個大廳,眾人都被這過于濃烈的香水味猛地嗆了一下,各自捂鼻而退。胤恍若未覺一般呆立了良久,長出了口氣,揮了下手,讓管家跟那個神秘地青衣人退了出去,幽幽地說道︰“聖上讓老十三代祭泰山。”

    “什麼?”

    “怎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唯有原本雙目緊閉地溫瑞和猛地睜開了雙眼,嘿嘿一笑道︰“八爺莫急,聖上之意已明,對宮中那位主兒已是不滿到了極點,然並非十三爺那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可以上位的,事情大有可為。”

    胤定了定神道︰“請先生教我。”

    溫瑞和輕笑一聲道︰“此事須得如此……”

    消息靈通的不僅僅是胤祚與胤,這會兒老四胤也得到了老十三代祭泰山的消息,也正忙著召集手下幾個心腹議著此事。

    “聖上此舉何意,這不是將老十三往火坑里推嗎?即便是太子也……唉,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等又該如何自處?”胤一臉子憂慮地說道。

    “聖上之意難測,此舉大是不妥,太子有憂了,十三爺怕是也得吃掛落。”文覺和尚嘆了口氣道。

    “嗯,我等拼死拼活保太子,不正是為了社稷平穩,現如今這局面,我斷不能叫鼠輩得了意。”胤憂心忡忡地說道。

    胤一副憂心太子與胤祥地樣子只好蒙騙文覺等人,卻瞞不過唐國鳴。唐國鳴撫掌大笑道︰“四爺莫急,依某看來此事並非像四爺所想的那麼嚴重,別說是十三爺,即便是太子爺,聖上也還是維護有加的,若是有人打算借此事興風作浪只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外,還得吃排頭,四爺只需慢慢看去便是,不急。”

    “先生此言何意?”胤見唐國鳴開了口,心中雖稍安,但事關重大,忙緊接著追問道。“某料定八爺定會借此事而大肆做浪,至于跟六爺聯手擺太子爺一道也是可能的,怕是四爺您也無法置身事外。”唐國鳴“唰”地打開了折扇,輕輕地搖著,臉上滿是笑意地說道。

    “老六?他怎會……”胤原本想說老六跟老八如何能湊到一起,可猛然想起京都之亂時老六、老八哥倆個可是聯手上演了一場大戲,這會兒雖說雙方有些瓜葛在,但再次聯手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便住嘴不說了,只是默默地思考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八爺若是出手,必定是沖著太子的門下去的,這倒也無妨,唯一所慮的就是六爺,若是六爺橫插一手,四爺地鹽政之策恐將有難。”唐國鳴好整以暇地說道。

    “老六?”胤一想起胤祚那張總是笑呵呵的臉,心里頭沒來由地一陣煩悶,對自己這個親弟弟胤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前前後後在胤祚手上吃得虧可是不少了。

    “不錯,正是六爺,不過四爺也不必太過在意,六爺跟八爺水火不容,壓根兒就不可能真的走到一塊,這其中就有不少文章可做。”唐國鳴笑呵呵地說道。

    “哦?”胤眼楮一亮,猛然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唐國鳴道︰“先生之意是……”

    “此事只需如此即可……”

    夜已經很深了,漆黑的夜幕籠罩著京城,勞累了一天地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不過正是在這樣的深夜里,種種陰謀正悄然地醞釀著,各色人等在幾個阿哥府里頭來來去去,各種勾當、交易都掩蓋在這等漆黑的夜色中,一場風暴正蓄勢待發……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2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章 老八的反擊(中)

    敲敲邊鼓就能撈到大把的利益,這等好事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那些個上門來的可都沒一個是空手的,胤祚那是來者不拒,有好處就收下,至于承諾嘛,嘿嘿,愛咋地咋地,吭吭嘰嘰地胡亂應付著就是了。

    忙乎了一夜的胤祚心里頭可是樂滋滋地,這人一高興精神就好,精神一好睡覺就香,日頭都上了三竿了,胤祚才悠哉游哉地在床上伸著懶腰,滿臉子不情願地起了床,一股子勁沒處使也是難受得很——家里頭一個懷著孕,兩個正奶著孩子,外頭那個更是指望不上,可又不想拿那些丫頭們來泄火,憋得胤祚很是難受,可也沒法子不是?由著丫頭們侍候著梳洗了一番,對付著用了些白粥就打算到工部衙門里去巡視一下,還沒來得及出門呢,老十四胤就氣鼓鼓地殺上門來了。

    喲,這臭小子今兒個是咋的啦,那氣鼓鼓的小臉蛋還真是可愛,嘿,宮里頭還有人敢惹這貨生氣,呵,稀罕。胤祚笑呵呵地看著老十四那張鐵青的臉問道︰“十四弟,咋回事?跑哥哥家生氣來啦,難不成是被額娘訓斥了?”

    小家伙很恨地搖了搖頭道︰“六哥,某些人受了氣就跟瘋狗似的在宮里頭發著瘋,真不是個東西。”有人?哈哈。看來太子是得到老十三代祭泰山地消息了,嘿。消息傳得蠻快的嘛,連老十四都知道了,有看頭了,哈哈,爽!胤祚心里頭樂呵,臉上滿是驚訝地樣子道︰“十四弟這話是從何說起,六哥咋都沒听明白。”

    “六哥,您還蒙在鼓里啊。宮里頭都傳遍了,老十三那個蠢貨代皇阿瑪祭祀泰山了,***,一大早就听到烏鴉叫,煩死了。東頭那位亂發脾氣。在書房里找茬,鬧得大家伙都沒個安生,更可氣的是那個妖婦,花枝招展地宮里頭亂竄,瞎顯擺,臭美個啥子?哼!”

    哈,東頭那位自然指的是太子胤,這貨上回被罰上書房讀書半年。這會兒還泡在一群小阿哥們中間混著呢,說起來也怪搞笑的,心里頭不爽自然是找茬收拾小弟弟們,估計老十四這小子就是被太子狠狠地收掇了一番。跑咱家里訴苦來了。妖婦?呵,被老十四稱為妖婦的想來就是老十三的生母章佳氏了,那主兒可不是省油的燈,看起來溫柔善良,實際上心計深著呢。斷不會做出如此招搖之事。定是老十四自個兒瞎編地罷。嘿,老十四這是被嫉妒燒紅了眼。胤祚眼珠子一轉就知道了其中的故事。心中暗自好笑不已,臉上卻甚是肅穆地道︰“哦,就這事兒啊,皇阿瑪旅途勞累,讓老十三代替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罷,老十四為這個生氣未免太不值得了吧?”

    “六哥,你……”原本坐著的胤跳了起來,小拳頭一揮道︰“哪有這話,即便該有人代祭也輪不到老十四那個蠢貨,就算東頭那個混蛋不行,不是還有六哥您嗎?”

    扯淡,這臭小子說得全是屁話,嘿,想從咱嘴里套話,你個小家伙還太嫩了些。胤祚臉一板道︰“十四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讓人參了一本,沒地討打,你不怕,六哥還怕著呢。”

    “六哥,我……”小家伙被胤祚的黑臉嚇了一跳,愣了好一陣子,有些喪氣地又坐了下來,長出了口氣道︰“六哥,小弟就是看不過老十三那副嘴臉,哼,要本事沒本事,就會抱太子地大腿,煞沒意思的一個人。”

    哈哈,小屁孩那狐狸尾巴可就露出來了,這臭小子才幾歲就有了奪大位的心,娘的,不愧是老爺子的種,嘿,厲害得很嘛。不把你好好敲打一下,指不定哪天就干出了傻事,沒地連累到老子。胤祚臉一沉道︰“十四弟,不是哥哥說你,有些事兒是說不得,也做不得的,若不是自家兄弟,哥哥也不會跟你說這個,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額娘想想,若是出了岔子,你讓額娘如何是好,嗯!”“六哥,我知道了。”胤的性子雖 ,可一旦胤祚真兒個黑起臉來,他還是有些怕的,不得不低著頭先應承下來。

    嘿,瞧你個小樣就知道你小子賊心不死,不過也好,等你小子踫了幾回壁,咱也好徹底將你收了。胤祚計較一定,這會兒也懶得跟胤多說此類話題,笑呵呵地道︰“十四弟今兒個既然來了,就陪哥哥到工部衙門走走罷。”

    老十四對工部地事兒壓根兒就沒興趣,嫌氣悶,忙道︰“六哥您忙,小弟今兒個功課還沒完,這就回了。”

    “也好,哥哥這里有些場子里新出的香水,十四弟就順便給你九姐帶些去,走吧。”胤祚滿臉子樂呵地摟著老十四的小肩頭一道向外而去。

    毓慶宮內,太子胤正在大發脾氣,頭前在上書房鬧了一陣,原本打算拿老十四出口惡氣的,可沒想到老十四賊精得很,見勢頭不對,借尿遁溜了,始終沒回上書房,太子氣得只好罰那些小阿哥們去抄書,自個兒跑回毓慶宮跟幾個心腹發火︰“廢物,全是廢物,本宮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

    下頭朱天保、陳天遒、凌普幾個都明白太子因何而大發雷霆,可他們也沒辦法,個個面面相覷地跪著,可听憑胤指天罵地也不是個事兒,凌普仗著自己是胤奶娘地兒子,跟胤關系最近,膝行上前道︰“主子息怒,奴才瞧這事兒也不全是壞事。十三爺好歹也是主子一邊地人,聖上讓他代祭指不定是看在主子的面上罷了。奴才……”

    凌普話未說完,胤一把抄起桌上地硯台就砸了過去,破口大罵道︰“放屁!本宮還活著呢,憑啥子讓老十三代祭,你個狗東西莫非投了老十三,要不怎敢在本宮面前大放厥詞。混帳東西!”

    胤這話可就是誅心之語,凌普一個小小的奴才如何承受得起,顧不得額頭上被硯台砸得鮮血直流。忙撲到在地磕頭不止,大呼冤枉︰“主子息怒,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該死,爾等都該死。一個個都來逼本宮,爾等,爾等……唉,王孫歸來還有個家,太子歸來去何處?本宮,本宮又做錯了何事,為何要落得如此下場。”胤喪氣地坐倒在椅子上,滿臉子地幽怨。

    “殿下。臣以為事情並未到不可收拾地地步,殿下何不請四爺進宮議議,看看四爺是怎個說法。”朱天保畢竟是當過順天府伊的人物,雖也憂心形勢。但並未方寸大亂,眼瞅著胤一副頹喪地樣子,出言開解道。

    “老四,對了,老四。好。快,讓人去請他來。快去。”胤一疊聲地催促著。四阿哥胤今日也沒到戶部去當值,昨夜忙了一夜,一早起來還是跟那幾個心腹議著事兒,正探討著對策,卻見管家高福兒來報︰“太子爺宮里的小太監何住兒來了,說是讓主子進宮議事呢。”

    胤愣了一下道︰“嗯,就說本貝勒一會兒就去,打賞些銀兩打發他走。”待高福兒出去之後,胤皺著眉道︰“唐先生,你看太子召見是為了何事?”

    “四爺心中不是明了的很嗎,何必定要唐某說破呢?”唐國鳴輕搖著折扇,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依先生看,是該去還是不該去?”胤嘴角一扯算是笑了一下。

    “去,這時節亂不得,得先穩住太子,否則必然便宜了八爺。”唐國鳴一收折扇道︰“某料定明日殿前議事之時就是八爺出手之日,若是太子亂了方寸,大事就不妙了。四爺只管去便是了,就按昨夜商議好地話回過太子,斷無不妥之理。”

    “好,本貝勒即刻進宮,家里頭的事就有勞先生多費心了。”胤客氣地對唐國鳴點了點頭,大步行出了書房,出了門,乘上大轎徑直往宮里頭去了,幾個在老四府邸遠處游手好閑的行人也慢悠悠地跟著胤的大轎進了城門。

    “老四進宮了,嘿,看樣子,宮里頭那位沉不住氣了,急著搬救兵呢。”一得到老四進宮的消息,胤可就樂了,笑呵呵地對著滿屋子地人說道。

    “哈哈哈……”老十胤鋨放肆地大笑起來︰“那貨就是個松包,頭前宮里頭傳出消息,那狗東西在宮里頭可是大鬧了一場來著,嘿,這等貨色或是能站得穩,也太沒有天理了,哈,咱都等不及明日看那貨如何出丑了,哈哈哈……”

    “老十先別得意,老四那貨也不是啥好東西,這會兒指不定還算計著咱們呢,別忘了老六還躲一旁了,那家伙陰得很,昨夜的承諾不見得可靠,我這心里頭總有點放心不下。”老九胤若有所思地吭了一聲。

    “九爺這次是多慮了。”溫瑞和目光炯炯地道︰“四爺進宮自然是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穩住宮里頭那位爺。六爺嘛,他要的不少,除了要對付宮里頭那位之外,也沒打算讓四爺好過。嗯,他倒是想當漁翁來著,不過別人也未必就甘心當鷸蚌,八爺也沒必要按六爺的本子唱戲,明兒一早就能知道誰的手段高明。”

    “不錯,是這個理兒,一切看看再說。”胤微微一笑道︰“九弟,材料都加緊整好,明兒一早大家伙就進宮鬧個開

    有人開心,就必然有人不開心,那個不開心的人就是胤祚,不過胤祚不開心不是為了公事,也不是為了明日殿前合議的事兒,那些事兒胤祚早安排好了,也不怕別人能掀起啥大浪來,胤祚不開心在于接到了一個小串子胡同地管家送來的一個消息——王熙鳳病了。病了?啥病卻不知道。郎中請了幾個也沒查出究竟是啥病,胤祚地心里頭沉甸甸地有些難受。

    對于王熙鳳。胤祚心中總有種負疚感,始終覺得自個兒對不起人家,自打八月底那一次不歡而散的見面之後,都已經近三個來月了,胤祚始終沒敢再去見王熙鳳,當然銀兩用度是不會少地,每個月派給王熙鳳的月例錢可是跟春蘭、秋菊一樣多。其實胤祚自個兒也不是不明白這年月女人不值錢,以他的地位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可他畢竟不全是這個時代的人,前世的那些理念對胤祚還是有著很深地影響地。

    整一個下午胤祚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處理著工部地那些文件,錯兒倒出了不少,到了末時。終于還是有些子放心不下,出了工部的大門,也不乘大轎子,上了馬領著手下一幫子侍衛直接奔向小串子胡同,到了地兒,翻身下馬,沒理會那些下人的請安,自顧自地向後院行去。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只不過院子中的樹木早已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樹枝直直地指向天空,幾片落葉隨風飄蕩著,化成一道淒涼地風景。池塘里的荷葉也已凋零,小亭子中空無一人,唯有淒涼的琵琶聲在院子里輕輕環繞,一曲《怨羌柳》道盡了滿腹的辛酸淚。

    胤祚心中猛地一疼,大步走入了院子中。徑自向院子里那棟兩層小樓行去。可到了樓梯口,胤祚又停了下來。猶豫著不敢上樓,他不知道見了王熙鳳究竟該說些什麼才好,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他自個兒能做得了主的。見不如不見,徒增煩惱罷了,再說明日還有正事待辦,此時的心神更是亂不得!胤祚默默地站在樓梯口沉思了片刻,咬了咬牙,轉身準備離去。就在此時,樓上的房內琴聲突然亂了,幾聲脆響之後,鉉繃斷了,房中傳出一陣急咳,數聲嘆息,那聲聲的嘆息就像子彈一般擊中了胤祚地心房,胤祚再也無法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幾乎是飛著沖上了二樓,一頭撞開了房門,嚇得兩個正服侍王熙鳳的小丫頭尖聲大叫起來,不過叫過之後才發現是自家主子來人,忙捂著嘴,跪倒在地。

    “鳳兒……”胤祚看著斜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的王熙鳳,心中地疼楚簡直難于言述,也顧不上理會那兩個嚇傻了的小丫頭,幾步沖到床前,一把將王熙鳳擁入了懷中。

    “王爺,您來了。”王熙鳳有些無力地輕輕說了一聲,嗯,我來了,苦了你了,我的鳳兒。”胤祚撫摸著王熙鳳略顯得消瘦的臉頰,心疼得緊。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王熙鳳緊閉著雙眼,趴在胤祚的胸口喃喃地說道,兩行淚水慢慢地流淌下來。

    胤祚很想就此帶著王熙鳳遠走天涯,再也不回頭,可惜他不能,別說家里還有兩娃,就是為了那一大幫子靠他吃飯地手下,他也不能這麼做,當然,他也沒辦法給王熙鳳一個明媒正娶地承諾,至少在目前胤祚是做不到的,所以胤祚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擁著王熙鳳,深恐一松手佳人便會就此消失一般。

    兩服侍王熙鳳地小丫頭早已退了出去,房中僅剩下這一對默默擁抱在一起的戀人。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近黑,王熙鳳長長地出了口氣道︰“天快黑了,回去吧。”

    “嗯。”胤祚輕輕地應了一聲,但卻沒有松開擁抱著王熙鳳的手臂。

    “爺,我……”王熙鳳剛要說話,胤祚伸手輕輕地捂著她的櫻桃小嘴道︰“鳳兒,還生養病,我答應你,定會明媒正娶,將你迎進王府。”

    “不,鳳兒錯了,鳳兒知道爺有苦衷,鳳兒不求那些虛名,只求能常在爺身邊,鳳兒怕,怕見不到爺,都七十八天了,爺都沒來看鳳兒一眼。”王熙鳳放聲大哭起來。

    胤祚心疼得滴血,緊緊地抱住王熙鳳,雙手一用力將王熙鳳整個兒抱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嘴里頭輕輕地道︰“不哭了,鳳兒,爺這就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去,乖,不哭了,啊。”

    胤祚的親衛們正在胡同口閑聊著,冷不丁瞧見自家主子抱著王熙鳳就這麼走了出來,個個都看傻了眼,尤其是王繼業那臉上的表情更是精彩到了極點,嘴張得老大,兩眼珠子都險些掉了出來。胤祚見一群親衛都傻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地火冒三丈,斷喝一聲︰“備轎,回府!”這才驚醒了一群呆頭鵝,各自忙乎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27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老八的反擊(下)

    康熙三十六年十月二十八日,又到了殿前合議的日子,兩輔政大臣、在京中已經開府建牙的阿哥們一大早就聚集在乾清宮內等著合議政事了,不過大殿內的氣氛卻有些詭異,太靜了,往常阿哥們湊一塊兒總得寒暄幾句,或是打打機鋒,相互挖苦一,二,今兒個怪了,幾個阿哥臉上都堆滿了笑,卻都不說話。

    王素來古板,跟阿哥們都沒有私交,並沒有在意此刻殿中的平靜,佟國維卻是老江湖了,朝中耳目眾多,早已知曉這幫子阿哥今日要開戰了,也打定了主意做個旁觀者,此刻也不跟任何一個阿哥寒暄,老神在在地閉著眼,一副沉思狀;大阿哥一向沒人緣,為人又驕橫,其他阿哥都懶得跟他寒暄,他也不會主動理睬弟弟們,自顧自地站著;老三不在,老五、老七原本就是廢材,沒了主心骨,更是夾緊尾巴做人,老老實實地站一邊,也不跟其他阿哥搭訕;其他幾個阿哥可都憋足了勁準備開戰,這會兒也沒有打屁的心思,這場面就詭異了起來。

    胤祚昨夜將王熙鳳接回了家,心情正爽著呢,此刻見大家伙都不吭氣,他也懶得費口舌,滿臉子笑意地站著,等著好戲開場。過不多時,隨著太監那聲“太子殿下到!”,大殿內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地眾人各自上前大禮參拜。

    “免了。”太子笑容滿面地高坐上首。等大家伙都跪下了,才虛虛地一抬手說免禮。其用意不言自明——先從氣勢上壓倒那些個阿哥們,告訴大家伙他是太子,是半君,爾等見了咱就得磕頭見禮。

    大家伙都是明白人,對太子那點小肚雞腸各自都了然于心,也都沒放心上,各自按位置站好,等著太子發完通常都有的那些子例話便準備出手了。沒曾想今兒個太子轉了性,壓根兒就沒有啥子爾等要公忠體國之類地廢話,開口第一句就是︰“今兒個合議就只議一件事。”特意停頓了一下,拿眼光掃了一下老八一伙,斬釘截鐵地道︰“頭前刑部替死案本宮已上奏聖上。聖上震怒之余,下旨嚴查。”接著手一擺道︰“宣聖旨。”

    聖上有旨,大家伙只能再次跪下听旨,站胤身邊的小太監何住兒等眾人跪好之後,展開手捧著的聖旨,開聲道︰“奉天承運……”

    呵,還真讓鄔思道給猜對了,老二這貨果然使出的是這一招。拿咱家老爺子的聖旨來壓人,這招想必就是老四那貨想出來的主意,嘿嘿,這回老八該急了吧。胤祚邊听著聖旨。邊用眼光的余角打量了一下身邊的老四。議不議事,該議何事跟胤祚都沒太大地關系,對于胤祚來說,能撈到好處就成,管他議的是何事。不該他出手的絕不出手。該幫著老八的時候也不會含糊,宗旨就是既不能讓老八吃太大的虧。也不能叫老八太得意了些,最好是他們兩邊斗得不分上下最好,鬧得越凶越好。

    聖旨剛一宣完,太子就開了口︰“諸位愛卿都是明事理之人,當知國法無情,容不得賊子玷污,現如今刑部竟然出此大案,足見其中社鼠橫行,本宮大為痛心,聖上下旨嚴查,諸愛卿以為如何啊?”

    王為人耿直,第一個站出來道︰“老臣以為此事當嚴查,一查到底,將那些禍國殃民之輩掃清,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太子點著頭剛要開口,哪一邊老十冒了出來,大大咧咧地道︰“不錯,是該查,臣弟也認為該查,嘿嘿,不須太子哥哥吩咐,臣弟已經徹查了,這一查之下才發現那些個禍國殃民之輩已全都落了網,是時候還刑部一個清白了。”

    老十胤鋨一臉子自豪地拿出一疊子聲明、供詞之類地東西,舉頭頂上晃了晃道︰“自打刑部那鍋粥里出了幾顆老鼠屎,臣弟可是沒日沒夜地在刑部徹查來著,嘿,這些就是刑部各司郎中、主事的供詞,足可以證明所有的害群之馬都已落網,太子哥哥可要一一過目?”

    明知道老十就是在胡攪蠻纏,胤氣得發抖,臉憋得通紅,好一陣子才平息下來,冷著臉道︰“徹查怕不是十弟這個查法吧,這事兒該大理寺、都察院聯手查辦才是。十弟休得胡鬧,今兒個就是議議查辦此事的人選。”

    “太子哥哥說哪的話,臣弟哪敢胡鬧,臣弟徹查之事,當然有監察御史協辦,這上頭可有不少監察御史的簽名,啊,臣弟可以數數看︰唔,何龍令、王旭升、張憲……”

    太子氣得鼻子都歪了,斷喝一聲道︰“放肆,十弟,你這是亂來。”

    “亂來?沒有啊,臣弟手里頭這些供詞可都有監察御史的親筆簽押,哪有亂來啊?”老十一臉子無辜的樣子。

    “你……”太子深吸了口氣道︰“那好,本宮問你,你查案可有知會本宮,可有知會大理寺?”

    “啊,頭前太子哥哥不是讓我等好生查查,臣弟這不就下去查了嗎?哦,大理寺卿?嘿嘿,若是大理寺卿自己就是個貪官,如何去查別人啊?”老十悠哉地說道。

    新任大理寺卿地蕭遙前正是太子門下的奴才,老十這話一出,胤就知道不妙,老八一伙若是無十足的證據斷不會當眾揭出此事,若是再讓老十說下去,只怕太子真的就吃不住勁了,一旦被老八一伙子反守為攻,局面可就被動了,忙挺身而出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今兒個就議地是刑部“宰白鵝”一案。別地事押後再議。”

    老九胤可就不服氣了,陰惻惻地道︰“四哥急個啥。貪污的人又不是你地奴才,沒地拉偏架、打悶棍算啥道理。”

    “哼,我這是就事論事,九弟還請自重。”胤冷著臉道。

    嘿,熱鬧啊,熱鬧,打,繼續打。呵,老四這貨若不是沒準備好,眼下還得靠太子撐著,一準也是倒太子的急先鋒,嘿。這會兒做起好人來還真是有點像模像樣。胤祚只管看熱鬧,壓根兒就沒打算在這時候出手。一邊地大阿哥也不管別人怎麼鬧他只管抬頭看天花板,不過心里頭可是將話一句不漏地記了下來,就盤算著回頭上折子告狀了;老五、老七膽子小,也沒敢吭氣;佟國維?嘿,這貨就跟睡著了一樣,站在那里,眼楮閉得緊緊地;王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高聲道︰“幾位阿哥都別爭了,有事可以慢慢說嘛。”

    王不過是剛提拔上來地上書房大臣,威望不足,壓根兒就鎮不住場面。那哥幾個照吵不誤,若不是顧忌這兒是大殿,只怕老四跟老十都能先干上一架的了。

    切,老四這貨裝得還挺像回事地嘛,娘的。演得跟真的一樣。好像他就是太子門下地狗一般,大位還真是有誘惑力。連老四那麼個冷面冷心的人兒都開始學著演戲了,不過演技比起老八來還是差了一大截。胤祚悠哉地看著戲,順便將兄弟們的表現打打分兒。王見場面火爆,而阿哥們又不听他的,頓時有些急了,仗著跟胤祚干過一段時間,有點交情,跑胤祚身邊來大聲道︰“毅郡王,您是王爺,倒是去勸勸啊。”

    靠,這里頭又不止我一個王爺,那頭大阿哥可也是王爺,咋不去找他,他還是老大呢,娘的,不管,他們最好打上一架,嘿,回頭老爺子給他們都來上幾板子最好。胤祚裝著沒听到王地話,就是不吭聲,不過王的聲音大了些,太子、老八可都听到了,

    老八胤料定胤祚必定會出手幫自己,毫不猶疑地大聲道︰“對,就請六哥主持個公道好了,六哥的話向來可信,大家伙都沒意見吧?”

    太子昨兒個也得到了胤的通報,得知胤已經跟老六達成了共識,心里頭雖還有些疑惑,可他原本就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這會兒眼見收拾老八一伙不下,也只好姑且一試了,也開口道︰“好,就听听六弟怎麼說的也好。”

    說?說你娘個頭啊,你們愛打接著打,咱只管看熱鬧。胤祚眼珠子一轉,笑呵呵地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說的,吵來吵去有傷和氣不是?要不這樣,今兒個要議的事大家伙都可以提出來,按事情地輕重急緩一條條地議去如何?”

    胤祚這話听起來很是有理,不過真要這麼做了,還有得鬧的呢?啥叫輕重緩急,哪件事輕,那件事重,還不得爭個面紅耳赤。不過話又說回來,胤祚這番話也著實挑不出一點刺,大家伙也沒什麼法子,只好認了,于是爭論的大戲又開始上演了——先是太子提出的刑部大案,接著是老十提出地大理寺卿貪污案,接著老九又提出鹽政弊端案,接著老八又提出幾件太子門下貪污、行為不軌的案子,老四也不甘示弱,也拋出了幾樁八爺門下奴才貪污案。一幫子阿哥你來我往攪得整個大殿烏煙瘴氣地,亂成一團,胤祚樂呵呵地看著,偶爾插上一句,表面上看起來不偏不倚,不過大體上向著老八一方多一些。一大幫子阿哥吵來吵去,也沒個結果,好端端的一個殿前議事就這麼泡了湯,大家伙不歡而散,各自去備本章上表去了。

    胤祚一回到王府哈哈大笑著將今日殿前議事的經過跟鄔、林二人說了一番,滿臉子得意地道︰“呵呵,本王不過就是給了老四、老八一些材料,換來得東西還真不少,有意思,這買賣合算得很。”

    不肖說,老四、老八手里的那幾個案子中頗有些是胤祚提供地,尤其是鹽政弊案更全部出自胤祚地手筆,從老四手里頭換來了兩個鹽道的缺,從老八手里頭換了幾個地方地肥缺,這生意蠻可以做的,頭前胤祚在金陵收的那幾個才子現如今也有了進士的身份,正好放出去做官,也算是大有斬獲。

    鄔思道默默地听完胤祚的匯報,眉頭一皺道︰“八爺的舉止有些不對,這里頭怕是另有蹊蹺。”

    蹊蹺?胤祚將整件事情重新回想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本王行事並無不妥之處,先生指的是……”

    “嗯,八爺怕是打這拉王爺下水的主意,嘿,若是玉露猜得不錯的話,八爺必定會上本保奏王爺徹查諸案。”鄔思道沉著聲道。

    靠!老八這貨狠啊,失算了,娘的,光顧著看熱鬧,沒料到老八還有這麼一手,這些案子可都是燙手的山芋,接懷里頭怕是不好整了。娘的,刑部都是老八的人,若是不動真格的壓根兒就查不出個名堂,在老爺子面前可是不好交待的,可真要是下狠手去查,老八固然要倒霉,卻便宜了老二,再要想撼動老二的太子之位,那就難了,這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到了底兒還得跟老八合作,娘的,敢情老八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胤祚心里頭一凜,咬著牙道︰“本王也上奏,保舉老四那家伙去查案,讓老四去為難一下,先生以為如何?”

    林軒毅搖了搖頭道︰“不妥,聖上乃聖明之君,欺瞞不易,王爺上此奏章卻有挑唆的嫌疑,現如今也只有上本,將今日大殿中的事如實上報,听憑聖上裁決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2:27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旁敲側擊

    “兒臣恭叩貴妃娘娘千秋聖壽,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今兒個是德妃烏雅氏的三十七壽辰,一大早地,胤、胤祚、胤兄弟三人連同九格格溫憲一起給烏雅氏上壽來了。

    烏雅氏在宮中位份不低,乃是皇貴妃的身份,共生了三子三女,長女早夭,幼女年初也去了,這會兒面前跪著的三子一女卻個個都是人中之龍鳳。今兒個壽辰雖不是整壽,康熙老爺子也不在宮中,但各家各府卻沒敢怠慢這位一向不怎麼愛出風頭的貴妃,送來的各種壽禮擺滿了長春宮的過道、穿堂,啥子名人字畫、自鳴鐘、金佛像、玉觀音、麝香、冰片、壽面、壽桃之類的應有盡有。各府有誥命在身的命婦也都趕著進宮給烏雅氏拜壽,壽禮之重、禮遇之高比之整壽也差不到哪去。

    烏雅氏是個靈醒人,心里頭明白得很,各家各府巴結她,不過是因為這會兒正跪在自己面前的三兄弟而已,她雖不怎麼愛攬事,可也清楚面前這三兄弟實際上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些親密無間。對于小六跟老四之間的爭斗烏雅氏心里頭是有數的。盡管她不怎麼喜歡老四,可畢竟老四也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怎麼著也有份血緣在,實在不願意瞧見手足相殘的局面,有心勸說一番,可祖宗規矩擺在那兒——後宮嬪妃、御官、監人等有妄言干政者。殺無赦!烏雅氏囁嚅了一陣,最終還是沒有開那個口,只是淡淡地說了聲︰“都起來吧,額娘瞧見你等兄弟姐妹親熱無間,就比啥都高興。”

    烏雅氏話雖沒明說,可哥幾個連同溫憲格格都是七巧玲瓏心之人,又怎會听不出其中的奧妙,各自心里頭都有些計較,這其中老四跟大家伙原本就沒什麼往來,不過在這里他是老大。自然得先表個態,起了身忙道︰“額娘說得是,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兒臣等都是曉事之人,定會相輔相攜,勤于政事。斷不會令額娘失望地。”

    喲 ,看不出老四這貨那嘴兒還真是甜,呵,有長進,就一冷面冷心的家伙近來的馬屁功夫大漲。真是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厲害,厲害!眼瞅著老四這貨轉了性,胤祚心里頭對老四的提防之心更盛了幾分,不過胤祚演技高著呢,這當口自然不會有啥子表示的,只是笑呵呵地接口道︰“四哥說得對。古人雲︰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我等自幼都是讀過的,都是至理名言,豈有不記得之理,額娘盡管放心,我等兄弟自會和睦共處。共佐聖上的。胤、胤祚這哥倆個嘴都像抹了蜜一般順溜。把好話都說盡了,站一邊的胤可就有些急了。這小子平日就對兵法感興趣,讀書卻不是太用功,眼瞅著兩哥哥把好話都說完,登時把他的小臉憋得通紅,搜腸刮肚了半天終于冒出了一句︰“孩兒听哥哥們的,請額娘放寬心。”那吃力地小模樣兒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這小家伙自個兒也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笑了起來,不過心里頭卻暗自發誓回頭得好生讀書了。

    烏雅氏心里頭也明白這哥三個壓根兒就是在糊弄她,可也不願就此話題再多說些什麼,剛巧看見幾個小太監抬著桌席面進來,笑著對眾人道︰“這多半會就到了進膳的時間了,也罷,你們兄妹平日里也難得到額娘這聚聚,就都一起用了膳罷。”

    天家的規矩多,成年的阿哥一年也難得有幾次跟自家額娘單獨聚聚,這會兒兄妹四人圍坐在烏雅氏的身邊,說著笑話兒,湊著趣,專哄著烏雅氏開心,一桌子人熱鬧鬧地用罷了膳,胤祚、胤兄弟倆也到了該出宮的時候了,各自起身再次叩首祝額娘千秋聖壽後相攜出宮而去。

    兄弟倆所住的府邸方向不同,胤祚笑呵呵地對老四拱了下手道︰“四哥,有空到小弟府上走走,回見了。”

    胤卻回道︰“今兒個難得高興,不如我們兄弟倆騎馬出城散散心,順便看看秋景如何?”

    嗯?老四搞啥子名堂?就這麼個冷心地家伙也懂得賞風景?嘿,該是為了前幾日殿前合議的事兒來套口風的,也成,就陪你過兩招。胤祚心中計較一定,也沒多遲疑,同樣笑著道︰“那敢情好,小弟許久沒松一下筋骨了,今日跟四哥比比馬術也好。”

    “好你個小六,敢情是打算出四哥的丑來著,也罷,四哥就奉陪到底了。”哥倆個哈哈大笑著各自上了馬,領著一幫子侍衛縱馬沖出了朝陽門,直奔山外的小山頭而去。

    胤祚地馬原本就比老四的要好上不少,騎術也不是老四那個半吊子能比的,不過胤祚卻沒有盡力縱馬,始終保持著跟老四並駕齊驅的樣子,只是到了臨登上山頭的時候放開了一點,領先一線到了山頂。

    “呼……四哥輸了,呼……六弟還真是吾家的千里駒,哥哥、哥哥甘拜下風。”胤的身子骨雖說還行,可畢竟不是馬上常客,刀馬功夫只是半吊子而已,縱馬奔馳了許久,臉漲得通紅不說,氣息也不勻了。

    “四哥過謙了,這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小弟就是個粗人,哥幾個不都叫咱邱八王爺來著,呵呵,小弟也就是馬上還行,其他的可就抓瞎了,哈哈哈……”胤祚笑呵呵地說道,那話里頭順帶堵死了胤可能地試探——咱就會騎馬,其他都不會,所以啥也別問我,咱不懂。

    胤雖是個冷面人。那心里頭卻亮堂得很,一听就知道面前這主兒是打定了主意啥都不說的,可胤卻不甘心,好容易有個兄弟獨處的機會,怎麼著也得探個底兒出來不是?陪著胤祚笑了一陣,一抬手,用手里地馬鞭一指山下道︰“六弟且看這大好河山,當思來之不易,自古以來多少興亡皆由吏治不靖而起,我等為上位者。當以掃清吏治為己任,斷不可行坐吃山空之事。”

    嘿,小樣,跟老子上起政治課來了,這一套咱前世那會兒早听得耳朵都起老繭了,沒勁!你不就是想說刑部一案嗎?嘿,咱就偏不讓你說。胤祚眼珠子一轉道︰“哈哈。是啊,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小弟見此美景,那酒蟲可就上來了。話說美酒佳肴,那是樣樣不能少地,小弟這幾日覓得了位江南名廚,一手西湖醋魚做得可是真好,小弟每餐可是少不得的,那滋味美的,嘖嘖,想起來就流口水啊……”胤祚廢話說了一大籮筐。一會兒是說那種酒好,可以配哪道菜,一會兒又是哪道名菜值得一試,就是沒給胤一個插嘴說正事的機會。

    胤被胤祚這段又長又臭的屁話攪得頭暈腦脹。可又沒法子發作,只好吭吭嘰嘰地隨聲附和一、二,心里頭火冒三丈,恨不得將手中地馬鞭揮下,給老六來個狠地。好容易等胤祚說完了。胤趕忙說道︰“六弟那句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盡折腰說得好啊。此等江山若是不掃除那些蛇蟲社鼠,豈不有負皇阿瑪的厚愛?”

    好?嘿,當然是好,不過那句卻是咱剽竊來地,哈哈,老毛同志對不住了,您老將來若是還想寫《沁園春-雪》就得另外想詞了,要不咱反過來告你個剽竊之罪。呵呵,老四這貨還真有點鍥而不舍地勁頭,只不過演技著實爛了一些,這話兒竟然說得如此之明顯,嘿,打算逼咱表態來著,切,咱才不鳥你那一套。胤祚笑呵呵地道︰“皇阿瑪乃聖明之君,他老人家心里頭萬事都有底,我等身為兒臣者只需听從皇阿瑪的指示,照著去做,斷無差錯的。啊,四哥,小弟府上那新來的大廚還有道拿手的名菜,叫啥來著?哦,叫油爆獅子頭,嘿,那滋味著實饞人,四哥要不去嘗嘗,保準吃了一回想二回,還有啊,那大廚……”

    胤登時被胤祚噎得直犯惡心,可也沒轍,知道從自己這位兄弟口中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也不打算再多留,一等胤祚住了口,立刻有些急躁的樣子道︰“四哥突然醒起戶部衙門里頭還有幾件公文未辦,都是急事兒,得,原打算跟六弟好好聊聊地,又得改期了。”

    哈哈,小樣,這就受不了啦,咱還有好多道菜沒介紹呢,啥時候有空了,咱一道道菜慢慢跟您分說,嘿嘿。戲耍了老四一番,胤祚的心里頭樂開了花,臉上卻是一臉子替老四著急的樣子道︰“四哥有正事要辦,還陪著小弟敘話,唉,小弟真是過意不去,四哥,公事可是耽誤不得的,得趕緊,小弟就不送四哥了,您走好。”

    胤除了苦笑之外,還真不知道該說些啥才好,對胤祚拱了拱手,飛馬下了山,領著一幫子侍衛走遠了。胤祚收起了笑臉,冷冷地看著老四一伙遠去的背影,“呸”了一聲,自顧自地也縱馬下山,領著侍衛們徑直回了王府。

    “王爺,厲河若是料得不差地話,四爺的奏本必然保奏的也是王爺,就指望著王爺去填刑部那個窟窿眼,主意倒是跟八爺想到了一塊去了。”林軒毅听完了胤祚今日與胤的對話,冷靜地分析道。

    不錯,是這個理兒,娘的,一個個都沒安好心呢。這一點不需要林軒毅說,胤祚自個兒也猜到了,大家伙都知道刑部一案是個大火坑,都指望著胤祚去送死呢,現如今不是去不去的問題,依照胤祚對康熙老爺子的了解,這個燙手山芋怕是逃不掉的了,目前最要緊地是怎麼做,何時開始做的問題。

    鄔思道幽幽地說道︰“此事雖棘手,但也未嘗不是個機會。當今聖明,阿哥們私底下的那些勾當只怕不見得能蒙蔽聖听,聖上之所以不下重手,不外乎三條︰舔犢之情,只要不是太過忤逆,聖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瞞混過去了,此其一也。吏治是篇大文章,關系到國體,雖有養廉銀在,可貪污腐敗依舊難免,更別說官官相護,彼此藤蔓瓜葛,牽一發而動全身,輕忽不得,只能是徐徐圖之,快不得,玉露料定朝中不久定會有些新鮮血液出現,以取代早已沒了銳氣的朝中重臣,以上制下,此其二也。既是賽馬,總得讓所有地馬都跑起來,才能知道究竟哪匹馬才是真的千里馬,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點滴的積累自然能看出阿哥們真實的品性,此其三也。有了這三條,王爺盡管放寬心去做便是。”

    林軒毅接口道︰“話雖如此,但此事猶得謹慎,既要能出實績,又不能將八爺傷得過重,一旦八爺受創過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全面倒向宮里頭那位,委曲求全,以求自保,到那時,只怕王爺無論欲行何事,牽絆必多,唯有亂中取勢,方是根本之道。”

    這道理胤祚也明白,不過道理明白不見得就知道該如何入手,頗有些投鼠忌器之感,略略沉思了一下道︰“此事恐還需老八配合才是,不過聖旨未下,此時前去未免早了些。”

    “玉露料定,聖旨數日內必到,王爺還需做好準備,八爺的心大,需得如此……”

    听完了鄔思道地話,胤祚地眼猛地一亮,心中已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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