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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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85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5 10:41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七十三章國策(下)

    詳訓詁,名句讀。為學者,必有初。小學終,……”小弘揚忘了文,郎朗的背書聲頓時停了下來,小臉蛋憋得通紅,一邊的弘歷偷眼看了看滿臉嚴肅的胤祚,一邊用手比了個四的手勢,小弘揚沒注意到,胤祚卻看見了,冷著聲道︰“弘歷,到一邊跪著去。”弘歷縮了下頭,沒敢反駁,老老實實地走到牆角處跪好。

    弘歷三歲半,弘揚兩歲半,年紀都還小,不過胤祚卻從沒有放松對他倆的教育,不但請西席夫子為他們啟蒙,自己也時常檢查他倆的功課進度,不要求他們能立馬成為文章大家,但《三字經》這一啟蒙的讀物卻是要求能背得出,搞得清的。嚴苛是嚴苛了點,可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按胤祚的話說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不打小了起吃苦用功哪能有將來。

    弘歷、弘揚雖年幼但都天賦極高,雖沒有胤祚那般變態到離譜的記憶力,可也是上上之選,弘歷進學早,《三字經》早已能通背,典故也清楚,弘揚剛進學沒多久,已能背出大半《三字經》,今兒個原本想在胤祚面前露一手的,搶在哥哥前頭急著要表現,不料卻忘了詞,那張小臉頓時像紅透了的隻果一般,低著頭不敢吭氣。

    “手伸出來。”胤祚從桌子上拿起戒尺,冷著臉道。

    小弘揚低著頭,畏畏縮縮地伸出了左手,張開了小手掌,胤祚不輕不重地打了小弘揚三下,疼得小家伙一縮脖子,雙眼發紅就想哭。可又不敢,若是哭了出來,不但得不到安慰,反倒還要加罰,這可是胤祚定下的規矩,小弘揚曾吃過苦頭,沒敢再犯,強忍著眼淚,一聲不吭地站著。

    “去,把書背熟了。否則不準吃晚飯。”胤祚毫不憐惜地將小弘揚打發回書房繼續用功,接著冷著臉道︰“弘歷,過來。”

    小弘厲站了起來,臉色平靜地走到胤祚的身前,乖乖地伸出了左手手掌,胤祚拿起戒尺就是三下,小弘厲疼得眉頭直皺,卻一聲都不敢哼。

    “知道為什麼罰你嗎?”胤祚沉著臉問道。

    “嗯。”小弘歷點了下頭道︰“阿瑪,孩兒錯了,孩兒不該在這個時候提醒二弟的。”

    “知道就好。幫助弟弟是好事,但幫助弟弟作弊就不成,你既已知錯。阿瑪就不多罰你了,去把《三字經》抄寫三遍,抄不完同樣不準用晚膳,去吧。”胤祚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阿瑪,孩兒告退。”小弘厲鞠了個躬,轉身出了內書房的門。

    “王爺待世子們過苛了些吧?世子們都還小,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不容易的了。”林軒毅雖已見過幾次胤祚訓子,可等小哥倆退出後,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鄔思道則默默地坐著,一聲不吭。

    苛?是苛,咱也想讓自家孩子能有個快樂無憂的童年,可惜不行啊,誰讓他們生在帝王家呢。唉,打在孩子的手心上,可疼卻在咱心里,委屈了孩子們。胤祚一陣心煩,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只是淡淡地說道︰“當本王地兒子就要有吃苦的準備。他倆下面還有弟妹,不為弟妹做好榜樣怎成。不談這個了。本王料定老三這幾日定像沒頭蒼蠅般坐立不安地,若是按時日算,他也該來本王府上了,這事兒會不會出紕漏?本王還是有些擔心。”

    俗話說關心則亂,這國策關系到胤祚的全盤計劃,胤祚這些天也有些心神不定,生恐老三那貨瞎整一氣,到最後變得不可收拾,幾次打算到老三府上去瞧瞧,到了底兒還是強自忍了下來,這會兒忍不住又問起了這個事兒。搜書網

    鄔思道雖不是很明白胤祚為何如此重視那些化外之民,但卻知道此事對胤祚的重要性,眼瞅著胤祚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出言安慰道︰“王爺且放寬心,後日就是早朝,玉露料定今日三爺必至,三爺沒搞清王爺的行事動機之前,斷不會輕易上本的。”

    不錯,老三那貨向來多疑,沒搞明白咱的動機之前,他是沒膽子上本的,可話雖如此,這貨到現在還沒出現,卻不知在玩啥把戲,莫非打算跟咱比比耐心,等著老子上門去?胤祚點了點頭道︰“鄔先生說的有理,本王就再等等,若是今日老三不至,明日一早本王再打上門去也不為遲。”話音才剛落,一丫環就前來報信︰“主子,劉管家傳話︰三貝勒到了府門外了。”

    嘿,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來得好,咱就好生忽悠一下老三去。胤祚心中一陣激動,定了定神,穩定了一下情緒到︰“知道了,讓劉全大開中門,本王這就去迎接。”

    待丫環出去後,胤祚笑了一下道︰“二位先生稍坐,本王去會會老三,回頭再議如何?”鄔、林二人但笑不語。

    “六弟,三哥這回算是被你給害慘了。”兄弟二人剛在銀安殿內落座,胤祉立刻一臉子愁容地率先開了口。這些天來胤祉也是煩得很,英格蘭使團地事兒他早就知道了,原本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對他而言,那些“生番”不識禮數,趕走就是了,難道還要跟化外野人一般見識不成?原本不想管這等小事的,可沒想到胤祚會當庭舉薦他,這可令胤祉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胤祚是不是想借此機會整自己一把,可又覺得不像。胤祉也不是傻瓜,隱約間察覺到胤祚此舉必然有其用意,也就耐著性子在家里頭等著胤祚上門,根本就沒去見那些個“生番”,連讓手下人去交涉一下都免了,只是胤祚始終未露面,甚至連口信都沒有一個,無奈之下胤祉也只好親自到胤祚府上問個明白了。胤祉一向明白胤祚的能耐,也沒打算跟胤祚斗心眼兒。索性一見面就道明了來意。

    嘿,老三這貨還真是上路,沒跟咱兜***,直率得可愛,有意思。胤祚笑了一下道︰“三哥說哪的話,例數本朝重臣、阿哥,唯有三哥能擔此重任,小弟是舉賢不避親啊。”

    “六弟就別兜***了,三哥正煩著呢,按說些許生番不識抬舉。攆走就是了,何必顧忌太多,六弟究竟怎個章程就說來給三哥听听罷了。”胤祉苦笑了一下道,這貨可是見識過胤祚整人的手段,自知玩不過胤祚,索性直來直去了。

    “三哥,但凡能增加國庫收入之舉,便是利國利民之事對吧?”胤祚笑嘻嘻地問道。

    胤祉一臉子迷糊地看著胤祚,實在鬧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說些什麼,愣了好一陣子才接著道︰“話雖如此。可與化外之民何干?”

    “三哥,化外之民也是聚寶盆不是?三哥名下的船隊這回可是盈利不菲啊。”胤祚笑道。

    “呵呵,托福。托福,全是六弟仗義,哥哥還沒好好謝過呢。”一提起這回的海外貿易的收益,胤祉笑得格外的甜。

    “那不就結了,從化外之民手里頭賺錢不是好得很嗎?”胤祚反問道。

    胤祉想了想道︰“也是,不過若是按那些生番所言,讓其在我大清海島、港口交易,這船運不就可節約下來了吧?”

    嘿,老三還真是傻得可愛,娘地。老子費那麼大地勁就是為了不讓這些列強過早地進入中國,你倒好,一張嘴就把國家利益全給賣了,不過嘛,這也怪不得老三。這時代能看得透的除了咱也真沒有旁人了。胤祚想了一下道︰“三哥,小弟問個事兒︰一尺綢緞得多少銀子?”

    “厄,好像是一兩銀子吧,這個三哥還真不是太清楚,六弟問這干啥?”胤祉遲疑了一下道。

    靠。這貨還真是不解民間疾苦的家伙。娘地,整日里就知道舞文弄墨。搞些子狗屁文章。胤祚在心里頭鄙視了一下胤祉,臉上卻帶著笑道︰“在產地一尺綢緞是六錢銀子,可運到了京師就是一兩八錢,若是運到海外,那就是八兩整,扣除人工、成本、關稅,也有個十六倍的利,若是讓那些生番上門來收購,能有這個價嗎?”

    “哦?”胤祉原本還真不明白其中的奧妙,被胤祚如此一說立刻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六弟的意思是生意是要做的,不過不能讓他們自己來買,是這樣地吧?可若是讓他們來,咱們來定個高價不成嗎?”

    小樣!這貨還真是傻得可愛。若不是要你小子去出面上奏,咱還真懶得跟你廢話。胤祚又好氣又好笑地反問道︰“鹽鐵向來是國家重利,可自古以來,哪個朝代缺了私鹽販子?鹽鐵不過是五倍多的利而已,尚且如此,這十六倍的重利之下,能讓多少人瘋狂,那些生番又為何不去私下收購,要買你十六倍的東西?再者生番原本就不識禮教,若是任由他們進出民間,蠱惑人心,一旦出了事,又該當如何?”

    “不錯,是這個理兒,六弟之言甚是,不過皇阿瑪那兒又該如何回話?”胤祉算是听懂了胤祚話里地意思,又擔心胤祚還另有埋伏,接著追問了一句。

    嘿,上鉤了,咱早就在等你發問了,不過嘛,咱不能急,先逗逗你再說。胤祚心中大樂,臉上卻平靜得很,淡淡地道︰“三哥,這是您的差使,小弟實在不敢獻丑。”

    胤祚把話擱到這個份上了,逼得胤祉一臉子的尷尬,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六弟這話就不對了,這差使是哥哥的沒錯,可卻是六弟舉薦的,莫非六弟打算看哥哥地熱鬧不成?”

    “三哥說哪地話,咱兄弟原就是一體的,三哥既然定要小弟獻丑,小弟也只好露個乖了。”笑呵呵地道︰“既要跟生番打交道又不能讓他們靠近了,不若如此……”胤祉听得連連點頭,笑呵呵地道︰“六弟大才,哥哥生受了,這便辭了,明兒個上朝時就按六弟說得辦。”

    康熙三十九年六月十八日,早朝剛開始。一待三呼萬歲已畢,三阿哥胤祉率先站了出來,口稱︰“兒臣有本啟奏皇阿瑪,前次早朝,兒臣領命議決英格蘭使節一事,已有成算︰此等生番不識禮教,為防亂我朝綱,兒臣以為不應讓其進駐沿海港口,但于海外交易卻是不妨,兒臣有本章奏請皇阿瑪御覽、聖裁。”

    侍立在康熙老爺子身側的司禮太監秦無庸快步走下御台。接過了胤祉高舉過頭頂地本章,快步走回康熙老爺子地身邊,將老三地本章送上,老爺子細細地看了一番,想了一下道︰“念。”秦無庸道了聲是,將胤祉的本章攤開,用尖細地嗓音高聲念道︰“茲有化外小國英格蘭來使面聖,因其不識禮數,不應允其覲見,然我天朝上國卻不可因此有失上國體面。賞其金銀若干,著其還鄉可也,其所奏請在沿海設司一事按律當予以駁回。然念其萬里來朝,其情可嘉,當許與之于海外交易,互通有無,方顯我上朝寬仁之體面……”

    “眾愛卿以為如何?各自暢所欲言,朕听著。”一待秦無庸念完胤祉的折子,康熙老爺子很是平和地說道。

    胤祉這份折子雖是出于胤祚地授意,但這貨文筆好,一篇文章盡顯天朝上國的泱泱大氣,有理有節又有利。況且也提點到商法中的補充條款為準繩,眾大臣一時間還真挑不出其中的毛病所在,即便是那些守舊地大臣也無話可說,整個朝堂里立時靜了下來。

    老八一伙正賺錢賺得來勁,這會兒也不想出頭阻擾此事;胤祚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著。啥話也不說;太子沒份參與海外貿易,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可問題是這貨上次被老爺子當庭訓斥了一番之後,早已嚇破了膽,在沒搞清聖意之前也不敢輕易表態;老大倒是想反對來著。可惜以他那木魚腦瓜壓根兒就不知道該從哪反對起;老四冷著臉也不吭氣。盡管他對此折深不以為然,只是沒必要在這個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當那個出頭鳥。一下子得罪三大勢力。阿哥們不表態,他們手下的那幫子奴才自然也就各自偃旗息鼓靜觀其變了,大家伙都不說話,老爺子可就點名了︰“馬齊,爾身為戶部尚書,對此章程有何看法?”

    馬齊一听老爺子點了名,忙出列道︰“臣以為三貝勒所言有理,一切恭請聖裁。”

    “嗯,衡臣以為如何?”康熙老爺子又點了張廷玉地名。

    “臣以為此章程可行,若是以之為準繩,責成禮部主持此事,並形成慣例卻也失為日後同類事情應對之策。”張廷玉緩緩地應答道。

    “好,就依衡臣所言,此事交由禮部辦理。”康熙老爺子開了金口,繆彤雖然心中尚有不滿,可也只能出列接旨了。

    哈哈,成了,也不枉咱費了如許地心血,娘的,總算是見了成效,嘿嘿,爽很!美很!胤祚面色雖平靜,心里頭卻是樂開了花,散了朝,跟一起子大臣們寒暄了幾句之後,立馬回府去了,自個兒躲轎子了樂呵了好一陣子。

    有人開心,自然就有人不開心,最不開心的怕要屬太子胤了,海外貿易的事兒他倒是想讓門下地奴才去參合一腿來著,關封也搞到了手,不過船卻沒有——胤祚壓根兒就沒打算拉上太子一把,也不說不給船,只是讓太子手下那個奴才自個兒排隊提船去,隊是排了,不過只怕永遠也輪不到他。

    、眼瞅著那幾個兄弟都賺得缽滿盆盈地,太子心里頭窩火得很,可又沒地方發,散了朝也不跟著老爺子地大駕出城入住暢春園,獨自在皇宮里漫無目的地四下瞎逛著,這一轉悠,鬼使神差地又轉到了景陽宮,或許是上次那陣琴聲消除了他心中地煩悶,或許是天意,總之,胤再次听到了景陽宮內傳出的琴聲,巧合的這琴曲依舊是那首《陽春白雪》,胤默默地听了良久,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還是走進了宮中……

    老十三胤祥從遠處宮殿地拐角處探出個頭來,一臉子思索的樣子看著景陽宮默默地發著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5 10:42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三的消息

    康熙四十年九月初一,承德離宮修繕工程竣工,康熙老爺子龍顏大悅,下詔擺駕承德並行秋狩事,諸親王、阿哥隨駕、百官同行,詔令蒙古諸部王宮再次覲見會盟。康熙四十年九月初八,康熙老爺子聖駕自天安門出京。

    此時海外貿易已全面展開,年海關厘金歲入已達二千五百萬兩銀子,一舉超過鹽、鐵之歲入,成為朝廷財政來源的巨頭,而火耗歸公的實行已有五年,官員們少了虧空的由頭,加之老爺子對國庫銀子看得緊,至此,國庫存銀已由康熙三十五年底的一千余萬兩猛增至近四千萬兩銀子。國庫里有了銀子,康熙老爺子此次秋狩擺明了要逞國威,震懾已有些不安分的準格爾部策旺阿拉布坦,故此次秋狩出行辦得極為隆重。

    辰時,但听東西鼓樓鐘鼓齊鳴,天安門樂聲大起,十余萬百姓翹首張望,但見天安門那邊黃傘旌旗遮天蓋地而來,壽字扇、黃龍雙扇、赤龍雙扇不一而足,十六羽杖大,四十八銷金大旗迎風招展,其余諸如黃絨、金瓜、臥瓜、鑼鼓、大刀、鳥銃等等諸般禁衛兵器在初升的陽光下燦爛成一片,端的是輝煌已極。待聖駕一出,十余萬百姓紛紛下跪,三呼萬歲聲響徹雲霄,端的是聲勢磅礡之至。

    既是秋狩,阿哥們的家人也得同行,胤祚騎在馬上,領著兩百余王府校尉、近百家丁護衛著自家的十余輛馬車也排在隊列中迤邐而行,面色雖平穩,心中卻是頗有些感慨︰有錢好辦事,這會兒老爺子有了錢。那儀仗可是了不得,較之前幾次出行隆重了許多,雖說有些耗費奢侈,可威風卻是擺出來了,對民心的安撫卻也有奇效,老大、老八那倆貨整的這個行頭排場還真是有兩下子,不過也怪了,禮部向來是老三的地盤。老爺子這回卻讓老大、老八安排車駕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咱家老爺子究竟想搞啥子名堂?胤祚對老爺子的安排有些不解,不過卻也並不在意,反正這等安排車駕地事兒雖說有油水,可那點兒小錢胤祚還不看在眼里,萬把兩銀子的小錢在胤祚看來壓根兒不值得一提,隨他們撈去就是了。

    一行數日,卻也沒甚可提之事,車駕過了密雲。天氣突變,起了風,小雨也飄飄地落了下來。胤祚正打算到自家的馬車里避避雨。老三的馬車趕了上來,胤祉從車廂內探出個頭來招呼道︰“六弟,雨大了,進來躲躲可好?”

    嗯?老三想搞啥?巴巴地讓咱上他的馬車,這里頭定然有蹊蹺,嘿,看看去。胤祚心思動得飛快,滿臉子笑容地道︰“成,多謝三哥了。”徑自下了馬,一哈腰轉進了老三的馬車里頭。也不吭氣,只是笑著。

    “六弟,頭前海運的事兒哥哥一直沒找個好時機謝謝六弟的援手,還真有些過意不去。”老三笑呵呵地說道。

    扯,叫咱上車就為這事?不錯。上回咱是又給了老三四條船,可卻是真金白銀賣地,沒啥子說頭的,若是要謝也用不著這會兒來這一套,嘿。小樣。看你下面要扯些啥妖蛾子。胤祚笑了一下道︰“三哥說哪的話,咱們兄弟間還用得著謝來謝去不成?”

    “那是。那是,咱兄弟原就是一體的,六弟這話三哥心里頭歡喜得緊。”胤祉頓了一下,一臉子神秘地說道︰“知道不,老大、老八這回為著排個車駕的事兒可是吵翻了,嘿,熱鬧得很,都沒少到我府上訴苦來著,瞧他們那個熊樣,都是手足,何必計較太多,要不是哥哥看在兄弟的情份上幫著,這回出巡一準鬧笑話兒。”

    嘿,老三想說啥來著?這話听起來咋怪怪地,有些不對味,娘的,老大、老八都沒管過禮部,不找你這個老禮部頭兒去整整,那幫子禮部狗才能老實听話?可在咱面前擺功勞有啥用,要擺也該到老爺子面前擺不是?胤祚心中雖有不解,可臉色的笑容卻不變,微笑著道︰“三哥說得極是,都是自家兄弟,能幫著也就幫著,總不能讓皇阿瑪不開心對吧?”

    “六弟這話雖有理,不過……”胤祉話說了半截,突然停了下來,就等著胤祚來問了。

    嘿,小樣,娘的,跟咱打啥子啞謎來著?胤祚笑了一下道︰“三哥有話盡管講,小弟听著就是了。”

    “好,那哥哥就直說了吧,六弟瞧見沒有,皇阿瑪身邊地侍衛全換了,除了幾個老人,其他的可都是新進的侍衛,這倒也罷了,還讓老大、老四、老八、老九、老十、老十三、老十四全都隨駕,獨獨缺了你、我,嘿,三哥是沒用人,手無縛雞之力,不上去獻丑倒也罷了,可六弟你可是咱愛新覺羅家地第一高手,不讓你伴駕,這里頭可就有曖昧了。”胤祉咬著牙道。

    不錯,是有些詭異,頭前咱倒是讓“鴻鵠”去查過,可並沒有發現啥異常的東西,跟鄔、林二位也議過這事兒,只是壓根兒沒有什麼結論,但這里頭有蹊蹺卻是肯定的,卻不知道老三這家伙又得到了啥內幕消息,嘿,值得期待。胤祚眼珠子一轉道︰“這也沒什麼,小弟一向懶散,好靜不好動,皇阿瑪身邊總得有些手腳麻利的使喚人不是?”

    “唉,我的傻六弟唉,這麼明顯的事兒都看不出來,皇阿瑪要使喚人,如此多的侍衛還不夠,要一幫子阿哥在身邊又能起啥作用,皇阿瑪這是在防著你、我兄弟呢。”胤祉恨恨地說道。

    嗯?胤祚心中一動,突然覺得這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簡直就是前世那會兒電視劇里演的廢太子那出戲的開頭一個樣子,心中怦然而動,再聯想起“鴻鵠”傳來地情報——太子與蕭貴人、蕭倩娘似乎有染的消息更是心頭有些發悶。

    太子好色這早就是宮中不公開的秘密了,這貨從康熙老爺子身上別地沒學到,好色的程度卻有得一比。讓太醫院秘密配春藥地事兒胤祚早就了然于心,之所以隱忍不發,不過是等個好時機罷了。至于說太子跟蕭倩娘有一腿倒也有這種可能性——康熙老爺子或許算不上從古至今最偉大的帝王,可有一樣卻是歷代帝王無法相比的,那就是種馬精神。

    康熙老爺子的後宮人數之多比之號稱荒淫無度的隋煬帝也少不到哪去,不過跟隋煬帝不同地是︰老爺子地文攻武衛不是隋煬帝能比得了的,當然,估計性功能也比隋煬帝那個靠春藥支撐地家伙高出老大一截。一生兒女六、七十個,厲害著呢,不過再厲害的人到了老來,那方面的能力總是會下降的,老爺子畢竟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後宮人數眾多,難免就會有雨露不均的情況出現,如此一來,深宮怨婦就多了起來。那些子宮廷污潰之事也就難免的了,民間早就有順口溜了——髒唐臭宋、邋遢元、鼻涕清。

    按胤祚所來自地前世之歷史,廢太子一事當在數年後發生。胤祚原本也沒想起這麼個疙瘩,可經老三這麼一提,再聯想起其他線索,更加確定了此事定然也提前了,正如索額圖倒台提前了一般。這會兒胤祚心中波瀾起伏,洶涌之極,但臉上卻很是平淡,只是笑著道︰“三哥過慮了,別說三哥是謙謙君子,朝廷棟梁。就連小弟也不過是個商賈王爺罷了,既無實權又無差使,皇阿瑪又怎麼疑心我等?”

    “好個傻六弟,到了如今你還蒙在鼓里啊,聖上出巡卻將王、繆彤一干子忠直老臣都留京師。連向來與太子曖昧的佟國維都沒帶,就只帶了張廷玉一個上書房大臣,這里頭的蹊蹺以六弟地精明會看不出來?嘿,老大、老八他們可都開始準備了,就等著看菜吃飯了。”胤祉面色激動地說道。

    嗯?老三看樣子也琢磨著當太子了。嘿。小樣,還真激動成這個樣子。有意思,咱就接著逗逗他,全當看回戲,樂呵、樂呵。胤祚揣著明白裝糊涂地道︰“看菜?啥菜來著?三哥這說的是啥,恕小弟愚笨,實在是不明白。”

    胤祉白了胤祚一眼道︰“好六弟,真要哥哥說得那麼明白嗎?堯黜丹朱太子,尋個清靜所在讓他養老是個法子,湯放太甲,任其勞作,待三年改過自新後復位又是一個法子,李世民軾太子又是一個法子,皇阿瑪要名聲,又會用哪個法子呢?”

    嘿,用哪個法子,當然是第二個法子,然後用第一個法子,這咱早就知道了,沒啥可說的,不過卻沒必要跟你小子說。胤祚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三哥,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讓旁人听去了,上了彈章怕是要出大事的。太子並未失德,這廢立總得有個罪名吧?”

    胤祉嘿嘿一笑道︰“太子在位多年,毫無建樹,管著吏部,卻搞得吏治昏暗,若不是六弟上了火耗歸公的折子,這大清天下能有如此太平嗎?嘿嘿,聖上這月里頭三次召集上書房大臣議事都提到了當初索額圖謀逆之罪,索額圖何罪?嘿,不就是擁立太子之罪嗎?這麼打眼的信號還用得著說嗎?”

    嗯?有這等事?咱咋不知道?娘的,“鴻鵠”失職,媽的,回去要好好整整,這麼重要的事兒竟然沒報上來,該死!胤祚心中不禁有些惱火,自打沒了差使,胤祚一直循規蹈矩地,跟朝中重臣絕無往來,除了入宮定省之外,一般都躲王府里頭,消息來源全靠著“鴻鵠”,現如今發生這麼大地事兒“鴻鵠”竟然沒有傳來消息,這里頭一定有蹊蹺。胤祚點了點頭道︰“怪不得這幾日看老大趾高氣揚的樣子,原來是打算著備選青宮了,嘿,有意思。”

    “呸。”胤祉狠狠地呸了一聲道︰“他想得倒美,卻忘了咱愛新覺羅家向來是立賢不立長,就他那副熊樣能撐起天下這麼大個基業?嘿,做夢去吧。哥哥卻是看好了六弟,若是太子一倒,哥哥一定第一個上本保奏六弟,以六弟的天縱之資。定可保得我大清萬年基業。”

    扯淡吧你,小樣,跟咱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游戲來了,娘的,老子又不是傻瓜,會看不出你小子自己想上,拿咱當起幌子來了,嘿。誰比誰傻多少。胤祚笑了一下道︰“三哥繆矣,小弟不過是個閑散王爺,又沒個差使,向來懶散慣了,也就想著多賺點錢,舒舒服服地好過個小日子,那些有地沒有的,小弟向來是不關心的,倒是三哥乃天下大才。現如今天下太平,正需要文治,似小弟這等粗人怎敢有非份之想。若是三哥有意逐鹿,小弟願效犬馬之勞。”

    胤祚這些年來始終龜縮在家中,既不跟朝臣來往,也不在朝堂中參議政事,唯獨對海外貿易情有獨鐘,自個兒大賺不說,還拉上兄弟們一起賺,完全就是一副打算做富貴王爺地架勢,不知騙倒了多少人,就連胤祉也被胤祚所蒙了。這會兒一听胤祚無意角逐大位,倒也有些信了起來,樂呵呵地道︰“六弟這話過了,過了,三哥就一平常人而已。哪敢有非份之想,聖上他老人家英明,自會有所決斷的,我等只需做好自己地事就成,六弟你說呢?”

    嘿。小樣。看起來這貨也有了準備,到時候可就熱鬧了。咱不管,看熱鬧就成,讓他們折騰去,到時候老爺子一板子打下來,自然有他們好看地,呵呵,真是期待啊。胤祚心中叨咕著,臉上卻笑得很無邪︰“三哥所言極是,小弟領教了,我等只需按皇阿瑪的旨意辦事定無不妥之理。啊,小弟得去看看家里那幾個娃,回見了。”

    “六弟慢走,這事兒還需謹慎小心,三哥可是很倚重六弟地,這天就要變了,六弟謹慎,謹慎。”胤祉微笑著叮嚀道。

    “成,小弟明白了,三哥盡管放心。”胤祚一哈腰出了車廂,臉上的笑意立時消失,臉色平靜地上了馬,默默地跟隨著大部隊向前行軍,誰也不知道胤祚究竟在想些什麼。

    天快黑了,大隊人馬在路旁的空曠之地安下了營壘,到處都是忙著生火做飯地軍士,渺渺的炊煙從營地里升起,一派繁忙的景象。胤祚令手下的侍衛們安頓好自家的營地,讓蘭月兒等人將孩子們都帶入後帳,又令清松、清虛這哥倆個親自把守帳篷,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自己則與鄔思道、林軒毅兩位謀士商議起今日老三傳來的消息。

    “二位先生,事情是這樣的……”胤祚將今日與老三會面的情況詳細地述說了一番,末了有些恨恨地道︰“如此重大的事情鴻鵠竟然沒有上報,負責宮中消息地劉明河罪責難逃,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傳令劉長鄂好好查一下,別叫人混進來了還蒙在鼓里。”

    胤祚所言之事過于重大,鄔、林二人都埋著頭沉思著其中的關鍵之處,好一陣子沉默之後,林軒毅首先開了口︰“若是三爺所言無虛,這事怕是真的了,聖上早就對太子不滿,趁此時機廢了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這事情對王爺來說是好事,不過該如何應對卻得慎重一些才是,依厲河所見,一動不如一靜,且冷眼旁觀,靜候時機便可。”

    “不錯,厲河兄之言有理,聖上乃英明之主,若是聖意已決,旁人是動搖不得的,盲目行動只會自討苦吃,以王爺的睿智自然也能看出此點,再者,現如今三爺、四爺、八爺都是羽翼豐滿之輩,無論是誰上了位,都沒個好果子吃,王爺還是多做多看,少說為宜。”鄔思道也點頭贊成林軒毅的話。

    嗯,是這個理兒,咱是穿越者,知道如何應對原也不出奇,這二位能在短短時間里就判斷出最佳應對方式,才真是厲害之極。胤祚點了下頭道︰“也好,本王就坐山觀虎斗好了,只是鴻鵠一事得加緊辦,否則……”胤祚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清松提高了聲調的招呼聲︰“十四爺,您來啦。”

    嗯,老十四這臭小子來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小子想搞啥子名堂?胤祚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轉瞬間舒展開來,大笑著向帳篷外迎了出去…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38
一百七十五章 陰風陣陣
胤祚來到這個時代已有十六個年頭了,見識過的人、事也算是很多了,早已知曉歷史跟戲說實在是兩碼事兒,即便原本是一樣的,經過胤祚這麽一攪合也早就走了樣,有多少相同的歷史會重演胤祚心裡頭也沒了底。儘管從老三那兒得到的消息跟他前世所看的那部電視劇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可到了底兒會不會全盤相同卻是個問號。

    別的不說,就說老十三胤祥吧,按戲說他是喀爾喀蒙古公主的兒子,自幼母親就遠遁草原再沒回到過康熙身邊,而胤祥打小了起就是阿哥們的出氣筒,只有老四罩著他,可實際情況卻壓根兒就不是那麽回事兒——老十三的母親章佳氏乃是康熙老爺子的寵妃之一,只是兩年前剛薨了;老十三打小了起就是個霸王似的混球,沒少欺負其他小阿哥,偏生還很得寵,連代祭泰山都是這小子,算是康熙老爺子眾多阿哥裡頭最受寵的了,即便章佳氏死了之後,這踔的聖眷依舊沒有絲毫的降低,依舊驕橫得很。

    這會兒老十三差一個月才滿十六歲,老爺子早就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府邸,指了婚,就等著這次秋狩完就為他完婚,順帶封為貝勒,而從老九到老十二這會兒還只是個貝子身份,這等恩寵是極為難得的,也就胤祚越過老三、老死、老五率先封王能勝過他一籌,可胤祚的郡王是憑戰功得來的,這裡頭可就有差距了。老十三的為人也不是電視劇裡頭所演的那般公正無私,俠義肝膽,反倒是個心機頗深之輩,行起事來手段狠辣著呢,還沒開府建牙就收了不少的奴才,其心野得很。

    能跟老十三爭寵的就是老十四了胤了,老十四打小了起那嘴兒就很甜。又懂得觀顏察色,甚是能說會道,加之好武知兵,深得康熙老爺子寵愛,而胤祚看在額娘烏雅氏的份上也很是被著他,好處給了不少,這踔有事沒事總往胤祚府上跑,吃拿卡帶要,一點都沒客氣。這不。胤祚正檠著事,這踔又打上門來,胤祚儘管心中有事。可還是笑容滿面地迎了出去,笑哈哈地道:「十四弟,孟不會是手下的奴才不懂安營,又琢磨著到哥哥這打秋風來了吧?」

    「哪能啊。瞧六哥說地啥暗,那幫兔崽子是笨了點,可勤快,爺我就撂下一句暗:半個時辰內搞定,否則軍法從事,嘿,這會兒早整完了,也沒啥可幹的,就尋思著到六哥這,看有啥事要小弟搭個手的。哈哈……」

    靠!等著你來搭個手,咱早就餓死了,娘的,這踔一準是聽到啥消息,來拉幫手、抓壯丁的了。嘿,小樣,咱就跟你玩玩。胤祚雖有心要拉攏老十四,不過也知道時機尚未成熟,這小子心還野著呢。只有等他碰壁碰得頭破血流之後才有此可能。這會兒一聽老十四的暗便知道其的來意,也不點破。笑呵呵地道:「呵呵,六哥這兒人手多,事兒早完了,這會兒飯都快好了,十四弟既然來了就一塊用用,走,裡面坐去。」

    老十四常來胤祚府上,跟鄔、林二人也算是熟識了,打了聲招呼,自顧自地坐下了,跟胤祚有一句沒一句地拉著家常,說叨了一番,卻絕口不提來意,只是那雙眼卻骨碌碌地不停悠著,開始還敢敢弓馬、兵法,到了末了索性暗也不說,只顧看著天花板。

    哦,這臭小子看來是打算跟咱私底下敢敢了,嘿,嫌鄔、林兩位礙眼了,唔,看起來所要說的估貧跟老三差不多,都是來拉咱當槍使的。胤祚心中不禁有些得意——這些年來地戲沒白演,至少騙過了不少的兄弟,至於老爺子哪裡能不能騙得過卻是難說得很。胤祚悄悄地給鄔、林二人使了個眼神,二人也早就看出老十四的不自在,正打算迴避呢,林軒毅笑了一下道:「王爺,十四爺,某等坐久了有些乏,告個便,去外頭走走。」

    「成,被清虛陪著,清松就守門口好了。」胤祚笑著說道。

    胤沒說暗,只是對二人客氣地點了一下頭,待林軒毅推著鄔思道地秩椅出了帳篷,胤突兀地說道:「六哥,你聽說了嗎?」

    聽說個啥?這臭小子孟不會是指廢太子的事吧,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嘿,事情都還沒發生呢,一個個都坐不住了,連老十四都在做著位毓慶宮的美夢,有意思。胤祚裝出一副疑惑地樣子道:「十四弟,你搞什麽把戲,沒個由頭的,被哥哥猜啞遮啊?」

    「唉,六哥光顧著都糊塗了,這麽大的事兒,你竟然連一點消息都沒得到?東頭那位要倒了!」老十四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呀,十四弟,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了出去,被皇阿瑪知道了可不得了,一頓板子下來,有得你罪受的。」胤祚裝出一副有些慌張的樣子說道。

    「六哥,您又不會出賣小弟對不?打小了起六哥就總幫著小弟,小弟心裡頭可是有數的,頭前小弟到額娘那潛行時,額娘還吩咐咱要聽六哥的暗來著。」胤一臉子現懇地說道。

    娘的,這臭小子連額娘都搬出來,還真是拉咱入夥心切啊,嘿,有野心是好事,可也得有實力不是,你小子是有點本事,要不咱也不會被你在咱這裡胡作非為,早一棍子打出去了,不過就你手下那些個不中用的奴才也想跟老四、老八鬥,嘿,想拿咱當槍使,門都沒有,別說額娘不會有這個想頭,就算額娘有這個念頭,咱也不會幹的,你小子還是一吡涼快去吧。胤祚心裡頭叨咕著,臉上卻是一臉子憂鬱地樣子道:「十四弟,這事你從哪得來的消息,孟不會是真的吧,那位雖說秩厭,可畢竟在那位子上多年了。也沒啥大礱筅,皇阿瑪怎會行此有傷國本的事兒?孟不會是グ傳吧?」

    「六哥!」老十四跳了起來,跺著腳道:「都這會兒了,你怎麽還沒醒悟過來,你沒瞧見老大、老十三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嗎?奶奶地,整日裡瞎顯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是個啥德性,就想著登大位,即便要有人頂掉東頭那位也孟是六哥您啊。他們算老幾啊。」

    靠,臭小子還來這一手,娘的。也不換個新花樣,就這麽幾句暗就想套出咱地老底?嘿,美了你了。胤祚心裡頭又好氣又好笑,可臉卻板了起來。沉著聲道:「老十四,你小子說的是啥屁話,你六哥是那種人嗎?這暗休得再提。」

    胤祚臉一黑,還真有點兒嚇人,老十四愣了一下,鍁忙吞了口口水道:「六哥,小弟這也是為您好不是,總不能被那些鼠輩得意了去,天與弗取實乃有チ天道之事。」

    靠,還接著在探啊。你小子還真是夠狠的。胤祚冷著臉道:「天道歸天道,六哥向來是個懶散人,能有,有大屋子淄滿足了,那些有地沒有地事。六哥不想過問,倒是你小子從實招來,這消息究竟是哪來的?說!」

    「六哥,這事兒小弟也是聽來地,不過哥幾個都知道了。就您還蒙在鼓裡。小弟……」老十四咬了咬牙道:「小弟估摸著哥哥定然不知曉,這才好心上門說一聲。若是哥哥真的不想參與,那就算了,權當小弟沒來過。若是,若是……嘿,六哥不會幫著外人對付自家兄弟的是不?」

    小樣,總算說出心裡暗了,憋不住了吧,嘿,咱就被你去碰個頭破血流再說。胤祚衢笑了一聲道:「老十四,你見過胳膊往外還地嗎?嗯?」

    「成!有哥哥這句暗,小弟也就安心了,嘿嘿,打小了起六哥就最疼咱的不是?嘿,六哥您忙,小弟還有事,就先告潛了。」老十四倒也爽快得很,一得到胤祚的承諾也不多停留立馬走人,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六哥這些年來啥事都沒幹,早沒了裉氣,不過手底下還是要人有人、要有地,能得到胤祚的幫助,他的勝算無形之中翻了好幾番,這會兒可就忙著去部署自己的事兒了。

    胤祚送走了老十四,心裡頭總覺得有哪些不對頭地地方——這事兒所有的成年阿哥怕是都已經知道了,自己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畢竟自己手裡頭的「鴻鵠」在所有阿哥的潛勢力裡是最強大,當然也是最有的,可自己竟然沒得到消息,這其中的蹊熙可就大了。能指揮得動「鴻鵠」的僅有四個人,除了胤祚自己、鄔、林二人之外就只有原來的情報汗鶼人劉長鄂。

    咱自個兒就不用說了,鄔思道、林毅也不太可能,畢竟二人跟隨自個兒已經多年了,也沒有單獨行動過,壓根兒就不存在被人收買或是脅迫的可能性,再說,他兩個真要是想出賣自己,那機會多著呢,壓根兒就不用在這個時節動手,隨便一樁秘密捅出去,老爺子那兒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別說失寵,圈養都不為過。劉長鄂?也不大像,他可是自己地家生奴才子,全家都得靠咱吃飯,離開了咱,劉家屁都不是,再說無鬯是比還是比武力,其他阿哥都沒那個本事收買或是脅迫劉家。那麽會是呢?胤祚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只能先擱置在腦後,打算回頭再去查個水落石出,不過無鬯是出賣了胤祚,一旦查了出來,胤祚絕對不會被這種渣滓活在人世間的。

    內部徹查的事情雖急,可眼下人不在京中,急也沒用,倒是這廢太子的事兒得好好琢磨一下才行。胤祚沒有叫兩位壁士帳,自己在大帳裡踱來踱去地尋思著:兄弟們都知道了太子要倒楣的消息,難道太子自己會不知道?嘿,不太可能,太子不是傻瓜,坐以待斃可不是他地風格,再說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那麽這場大戲必然不會像電視劇裡演的那般行,可問題是太子能反擊得了嗎?他又拿什麽來反擊?其他哥幾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到了這個時候怕是早已做好了準備,那麽老爺子呢?他又想玩什麽花樣?

    胤祚伏下身,一腳將地毯踹開,憑著出眾的記憶力,將承德周圍的山川地勢以及周圍兵力部署都一一在地上畫了出來,又將各駐軍地主官名字一一標明,待標到熱河督統之時,看著那個名字——淩普,心中猛然一震,想起前世所看電視劇裡頭那張假髭兵令地事情來,可問題是電視劇裡頭演的未必是事實,即便是事實也跟現在地情況大不相同,假髭兵令或磯會有,但應孟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唔,那麽這個淩普會不會出兵呢?出了兵又往哪行動?

    假璺真有人發了假調兵令,那麽太子在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會假戲真唱嗎?有這種可能——事情不成,可以推脫到那張假調兵令上,成了的暗,可就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了。若是沒有所節的假髭兵令,那麽老二在背水一戰的情況下,會不會垂死掙扎一下呢?應孟會,那麽動手之地在哪呢?胤祚蹲在地上想了一陣,眼前突然一亮,已然算出了淩普將會出手的地方所在,猛然起了身,高聲道:「清松,去將兩位先生請進帳來,就說本王請他們來用膳。」

    清松高聲應了下是,急步向外走去……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42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疑雲密佈
「二位先生請看,太子不動則已,若是真有不軌之心,必定從此處發兵。依二位先生之意,這事兒本王該如何應對?」鄔、林二人剛進入大帳,胤祚便指點著地上所畫出的草圖說道。於用兵之道胤祚有著絕對的自信,既然能猜到淩普可能發動的方向,就有絕對的把握擊敗淩普,不過這一次「鴻鵠」沒有事先傳來資訊,胤祚沒辦法掌握其他阿哥的動態,自個兒心中有著太多的疑慮,不得不讓鄔、林二人多加參詳。

    鄔、林二人壓根兒就沒看地圖,倒不是他們不關心軍事,而是對胤祚的軍事判斷有著絕對的相信,兩人相視一笑,林軒毅先開口道:「王爺,若是聖上出了意外,誰能得利?」

    嗯?誰能得利?反正不會是咱能得利。胤祚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道:「若是聖上有個萬一,最有可能得利的是太子,再來是老八。」

    林軒毅微笑了一下道:「不錯,若真是如此,太子佔著大義的名分,登基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前提條件是他能活著,若是不能,則八爺必將憑藉著強大的朝中勢力一舉取而代之。不過若是聖上沒事,那誰又能得利呢?」

    不錯,是這個理兒,可老爺子真就沒有防範措施?不可能,老爺子精得很,一生經歷無數戰事,豈是簡單之輩,萬一這是老爺子設下的圈套,那……胤祚猛地打了個寒顫,站起身來說道:「聖上……」

    鄔思道介面道:「聖上未必無備,算人者。天亦算之,王爺不必多慮,權當不知好了,到時如此……即可。」

    胤祚沒有言語,大步在帳內走來走去,默默地沉思了一陣才開口道:「就依二位先生所言,本王這就去安排一、二。」

    天已經黑了,老八胤的大帳內一夥子人也湊在一塊兒議著事兒,老十胤鋨搓著手道:「這回兄弟們可算是能出口子惡氣了,嘿嘿。總算是擺了老六一道,若是諸事順利。八哥的好日子可就要來了。」

    老九胤搖了下摺扇,陰陰地道:「嘿,老六這會兒也該看出苗頭了,就不知道他會不會按咱們地線路走,這會兒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老十惡聲惡氣地道:「他不走,咱兄弟就逼著他走,嘿,算計好的事兒豈容他逃了。」

    老八笑了一下道:「萬事還是小心為上。我等兄弟齊心,斷無過不去的坎。溫先生以為如何?」

    「八爺此言有理,小心為上,若是時機不到,寧可偃旗息鼓也不可輕舉妄動,聖上乃英明之主,不是那麼好欺瞞得了的,到時隨機應變也就是了。但有一條——若是事有不諧。切記不可跟六爺起了衝突,讓旁人撿了便宜。」溫瑞和平靜地說道。

    「不錯,是這個理兒,我等只需看菜吃飯就成,旁的事自然有人會去做的。」老八胤微笑著將此事定了個調。

    熱河省灤平縣,熱河督統淩普端坐在大堂內,默默地看著桌上擺著兩封書信。這兩封信一前一後送抵的時間僅僅不過相差數個時辰而已,兩封信的落款都是淩普的主子——太子胤。所不同地是第一封信中用暗語寫明瞭行動計劃,第二封信卻只有一張蓋著「毓慶主人」的調兵堪合。

    淩普能成為太子地心腹並不全靠的是自個兒的娘是太子奶娘這層關係,自身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兩封信一比較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這兩封信的筆跡看起來相同,實際上僅僅是形似神不似。其中必定有一封是假。淩普跟從太子多年。往來的書信多如牛毛,自然能看得出第二封調兵堪合是假冒的。可第一封信卻是不假,但究竟該如何自處卻讓淩普傷透了腦筋。

    能登上高位地沒有一個是傻子,淩普自己也很清楚一旦太子倒了台,身為太子心腹的他絕對沒有好下場,即使他出賣了太子,也無法取得聖上的信任,即便能一時得意,光是「賣主求榮」之類的惡名都足以將淩普壓垮,更別提老爺子將來定會卸磨殺驢,到那時淩氏一族只怕沒個結果;可按太子之計行事,事成了他也未必就會有好結果,但至少淩氏一族還能有出頭之時,事若不成,那後果則不堪設想。

    事關家族存亡,由不得淩普不慎重,獨自坐在大堂內沉思著。時間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地過去了,淩普猛地站了起來,高聲道:「來人。」守衛在大堂之外的幾個戈什哈大步行了進來,打著千道:「在!」

    「去,將各營統領請來,本將要升堂議事,爾等當須如此……都聽明白了沒有?」淩普面色猙獰地喝道。

    「喳!」數名戈什哈大聲應答之後大步行出了堂口,各自安排去了,淩普拿起桌上的一封書信想了想,用顫抖的手將書信湊到桌上的燈上點燃了,默默地看著那封信燒成了灰燼,幽幽地長歎了口氣,雙眼有些無神地看著堂外地夜色,滿心眼裡全是酸痛。

    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二日,聖駕抵達承德離宮,康熙老爺子似乎精神極好,當天便下令早已到了多時的蒙古諸部王公覲見,並賜晚宴,老爺子與幾位老親王、蒙古老王公自為一桌,由太子陪侍,張廷玉執壺,其他諸阿哥分散在蒙古王公中為主人,隨駕的文武百官在外庭作陪,熱鬧異常。

    酒過了數尋,康熙老爺子略有些突兀地說道:「朕英雄一世,心中最得意的還是這些個兒子們,個個文的武的都有,但朕心裡頭最疼的還是胤,溫文爾雅,甚體朕心,老有人說朕怎個不滿太子,那都是沒有的話,小人之見耳,衡臣,你身為太子少保,這事兒可得好好查查,看是哪個不長眼地傢夥私底下亂髮謬論,若是查了出來,朕定不饒的。」

    張廷玉是個靈醒之人,一聽康熙老爺子這話有些蹊蹺,心裡頭猛地打了個突,暗自尋思老爺子為何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事,持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忙低著頭應道:「是,臣尊旨。」

    康熙老爺子這番話說的聲音並不大,可原本就一直在注意老爺子動向的阿哥們都聽了個清楚,各自心裡頭都起了疑心,鬧不明白老爺子究竟想幹嗎,不過大傢夥都是演技派好手,臉色卻是不變地,不過耳朵都豎了起來,心思全集中在老爺子那一桌上了。

    太子胤忙起了身,一頭跪下,語帶哽咽地謝道:「兒臣蒙聖上厚愛,不敢有負聖上重托,自當為大清萬世基業添磚加瓦,以全皇阿瑪地聖君之名。」

    「好、好、好。」康熙老爺子滿臉是笑地一抬手示意胤平身,笑著道:「你有此心,皇阿瑪心中甚慰,來,陪著朕到各桌勸酒去。」

    眼瞅著這一幕父慈子孝的情景,諸老親王、蒙古老王公各自腴詞如潮,吹捧聲四起,馬屁聲甚囂塵上。不過在座地也不凡靈醒之人,嘴上是吹捧著,心裡頭卻打著突,各自盤算著老爺子為何在這種場合提出此等事情。

    嘿,老二完了!胤祚一聽就明白太子的命運已經註定,老爺子那番話其實應該反著聽才是——溫文爾雅?那不過是好聽的說法,換個話說就是怯弱無能罷了,最疼愛?不過是最不滿,最擔心而已,那個私底下亂髮謬論的只怕就是老爺子自個兒,看樣子不光是老二,只怕所有的阿哥都落入了老爺子的算計之中,嘿,娘的,薑是老的辣這話一點都不假,可笑那幫子兄弟一個個都盤算著進位毓慶宮當太子,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心急吃不得熱豆腐,誰最熱心只怕到頭來誰就得倒大黴了。就不知道老爺子是怎個安排法,娘的,估計老子也被老爺子算計在內了,嘿,回頭還得跟鄔、林二位好生商議一番。

    一稱喝得暢快淋漓,康熙老爺子與太子輪著到各桌勸酒,大傢夥都放開了捧臭腳、敞開了喝,趁著酒興,康熙老爺子宣佈明日一早就上甫田圍獵,讓大傢夥各自回去準備一、二,眾人謝了恩,各自滿懷心思地散了去。

    「太子完了。」鄔思道一聽完胤祚介紹的情況,一開口就說出了跟胤祚相同的判斷,接著道:「王爺明日不可輕忽,一切還是按原定計劃行事。」

    「嗯!」胤祚點了下頭,沒多說什麼,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亮色……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45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秋狩
熱河圍場設在甫田,緊挨著離宮的萬樹園,地處黑山之南,塞湖之北。其地林木茂盛、草高過人,山峻水闊,無數野獸繁衍其中,老爺子早年東巡奉天曾在此圍獵,取其名為“甫田”,其意即皇家狩獵之田,為皇家禁地,向來不准閒人入內,人跡罕至,築有甕牆箭樓一座。

    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三日巳時一刻,康熙老爺子聖駕到了甫田,一眾阿哥、親王、蒙古王公、貝勒、貝子簇擁著康熙老爺子登上了甕牆,人人表情興奮,個個摩拳擦掌,都盤算著今日要大幹一番。老爺子笑呵呵地受了眾人的大禮參見,指著甕城外的山林道:“朕多年前曾行獵於此,許久不至,這林木茂盛了不少,想來其中野味甚多,今日朕要好生痛快一場,眾愛卿都拿出些手段來,讓朕看看誰是真英雄。”眾人各自三呼萬歲。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揮了下手道:“朕自東向西,蒙古各部由西向東,其餘阿哥、大臣皆各隨所意,自此時起到未時正牌,多得者勝,朕自有獎賞,出發!”

    康熙老爺子率先下了翁城,騎上禦馬,領著善捕營千余軍士自東頭放馬奔向甫田獵場而去,其餘眾人見狀也各領手下,驅動胯下戰馬,分頭向獵場中殺了進去。康熙老爺子既然放話要賭勝,自然沒人敢緊跟老爺子身後撿便宜。而蒙古諸部有讓老爺子趕到了西邊,如此一來也就只剩下南、北兩個方向。太子、老三、老五、老七、老十二都是文人,自然不會參與競賭,只得跟那些小阿哥們在甕城上觀戰;老大領著親兵家將狂野地從西南殺入了場中,一路上吼殺聲不斷;老四自幼禮佛,不想下場爭勝,領著家將雖上了馬,卻並沒有向獵場殺去,只是擺在甕城之下觀戰而已;老八胤一向都不參與圍獵,每回圍獵都是旁觀者,可這一回卻是全身披掛整齊。腰刀、弓箭、戰甲齊備領著老九、老十兩位弟弟並著七、八百家將從東南殺進了場中;老十三、老十四這哥倆個各率門下奴才幾乎是齊頭並進地從西北方向殺進,大有一副拼死一戰地氣勢;群臣亂轟轟地結成幾個團夥也從南、北兩側殺入了場。

    眾人各自逞強,一時間獵場上殺聲四起,狂躁的戰馬在過人高地秋草中橫衝直撞,掀起的枯草落葉漫天飛揚,林間走獸惶恐不安地亂成一團,沒命架地四下逃竄,但見羽箭橫飛,刀光劍影,走獸哀鳴倒地。四面號角猙獰,場面混亂已極。胤祚也是一身整齊的裝備,手下兩百余王府校尉連同百余精壯家丁人人衣甲鮮亮,刀槍劍戟、弓馬齊備從東北方殺入了場中,不過並沒有狂殺那些驚慌的走獸,只是將沖到面前的放倒在地,也不去收拾,馬速也不快。遠遠地落在了眾人之後。

    甫田的南面是湖,北邊是高山,山上佈置有數千負責趕山的善捕營軍士,東面是翁城箭樓,唯有西面是平坦的草場,若是有人打算趁亂取勢,只能從西面殺進,而那兒卻是蒙古諸王公的地盤。並無其他人馬,要想混水摸魚卻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那幫子蒙古王公並不清楚朝廷內幕。

    甫田獵場占地不小,可參與圍獵地萬餘人這麼一沖,整個獵場中頓時都是人影晃動。亂糟糟地。胤祚邊前行邊注意觀察著整個獵場的動態,尤其是老爺子的動向——場面雖亂。可老爺子一身明黃的鎧甲卻顯眼得很,更別說緊跟著老爺子的那隊善撲營軍士全是黃色衣甲,好辨認得很,但見老爺子那對人馬衝殺得極快,如同風捲殘雲般勇往直前,一路上砍倒獵物無數,不時有軍士從佇列中分出來收拾獵物,人馬卷起的煙塵落葉滾滾向前,沖入了一片密林之中,片刻之後又殺了出來,向著場心殺去。

    胤祚注意了一下老八一夥子人的動向,立刻發現這哥三個有些不對勁——儘管喊殺聲震天響,可他們手下的七、八百人馬卻絲毫不亂,馬速慢不說,衝殺的方向也怪得很,盡往斜向殺,轉來轉去離甕城並不算遠,也就是一箭多一些的距離,放馬狂奔地話,轉瞬間就能殺上甕城。

    嘿,老八這混球看來是打算來個抄老底了,只要老爺子那兒出了事,這小子就能飛馬殺上翁城,連太子一起幹掉,不過老八憑什麼斷定老爺子一定會出事?還有這貨若是趁亂殺了太子就真得能登上大位?他憑的是什麼?這裏頭應該還有貓膩,娘的,“鴻鵠”失職,回去得好好整頓一下。唔,老爺子剛才進了林,嘿,該是玩了手金蟬脫殼的把戲,這會兒老爺子一準在林子裏看著戲。呵呵,老爺子要看戲,咱就好好演給您老看,讓您老看個夠!判斷完形勢,胤祚也不再遲疑,高呼一聲:“跟上!”率先驅動胯下的戰馬,一提馬速向場中殺了進去。

    午時三刻,日頭已近西斜,砍殺了半天的眾人都有些乏了,眼瞅著末時將至,為爭勝各自強打著精神頭做著最後一搏,當然,沒有人敢到老爺子所在的地盤兒搶獵物,中間露出了老大的一片空地兒。

    天不知怎地,突然黑了下來,大塊、大塊地白雲轉成了烏雲,雲層中悶雷滾滾,變天了,這雨隨時都會落下,在獵場中廝殺的眾人不禁顯得有些慌亂,大傢伙可都沒帶雨具,誰也不想被淋成落湯雞,各自緊趕著收拾殺死的獵物,場面頓時有些亂了起來。正在此時,一陣喊殺聲從西面響起,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從西面殺進了甫田獵場,原本佔據西面的蒙古王公貴族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一看旗號是大清軍隊,也不敢阻擋,各自勒馬閃開,躲到了一邊。

    一面“淩”字大旗在隊伍前方迎風飄揚,一員絡腮胡的大將躍馬橫槍直向場心康熙老爺子所在的方位殺去,此人正是淩普,衝鋒的佇列中響起了“護駕,護駕!”地口號聲,也不理會那些驚慌閃躲的蒙古王公,呈衝鋒隊型沖了過去。

    原本慌亂不堪的獵場頓時亂成了一片,大多數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也沒有人出頭阻攔那隊騎兵,滿場的人馬都呆呆地看著眼前那詭異的嘲。場心處原本在收拾獵物地善撲營軍士眼瞅著情況不對,也顧不得收拾滿地地獵物,各自上馬,有些慌亂地排出個防禦陣型,排出一支數人的小隊騎馬迎著衝殺而來地軍隊而去,看樣子是想問個究竟。

    “善撲營脅持聖駕,欲圖謀反,殺!”淩普高呼了一聲,數十支羽箭從衝鋒佇列中激射而出,將那幾名迎上前來的善撲營士兵射落馬下,大隊人馬依舊不停地踏過地上的屍體向前沖去。

    亂了,整個獵場都亂了,大傢伙眼瞅著不對勁,各自都上了馬,有的想要護駕,有的想要躲避,亂哄哄地攪成一片。看看勢頭不對,原本在場中列陣的善撲營士兵也開始放馬加速,發起反衝鋒,數十騎騎兵簇擁著一身明皇衣甲的“聖上”向著場邊的密林撤去。

    老八一夥子人馬按兵不動地停在了場邊,趁著混亂悄悄地向後龜縮著,老大那頭眼看形勢不對,也不管自家人手不足,大呼著整隊,打算沖上前去攔截淩普的大軍,只不過沒等他整好隊,淩普的軍隊已經從他附近呼嘯而過,胤氣怒之下,一刀砍死了一個行動遲緩的親兵,狂呼著率隊殺向淩普的後軍。

    善撲營士兵單打獨鬥是厲害,可真個兒上了戰陣卻不行,較之淩普的軍隊而言,衝鋒的陣型明顯淩亂了許多,加上準備不足,馬速也沒能發揮出來,兩下一照面頓時被殺得個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整個衝鋒佇列都被沖散了。

    淩普手中的大刀狂揮亂舞,將迎面而來的一名善撲營軍官斬于馬下,高呼著:“護駕!護駕!”也不理會四下逃散的善撲營騎兵,領著人馬直奔正倡狂逃命的“聖駕”殺去,整支隊伍殺氣騰騰,馬蹄狂踏,眼看著即將追上“聖駕”,淩普放下手中的大刀,悄悄地取出羽箭,準備射出致命的一箭,突然間聽到隊伍中一陣大嘩,側頭一看,一支兩百餘人的精銳小隊不知何時已然殺到了衝鋒佇列的側腰處,為首一人正是毅郡王胤祚,心中不禁有些慌亂,剛要下令迎敵,卻猛然發現密林中不知何時已然沖出了數千人馬,正殺氣騰騰地迎面沖了過來,淩普心中慌亂不已,索性不再理會後隊有失,咬著牙,抬起手中的弓箭,瞄了一下之後,手一松,一隻羽箭如同奔雷一般射了出去……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49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秋雨如注
凌普能開三石弓,箭法也有百步穿楊的能力,曾在御前試箭中進過前三,算是太子帳下為數不多的將才,為人雖貪財了些,可功夫卻是過硬的,當凌普射出那手中的一箭之時,獵場中凡是能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心中惶然——聖上即將不保。

    甕城上一群阿哥眼看著場中突變迭起,各自慌亂不堪,個個高呼著「護駕!」就打算望城下衝,太子一臉子驚惶的樣子,眼中悄然閃過一絲喜色,待見到凌普射出那一箭之時,更是險些脫口叫起「好」來,原本端坐著的身子也猛地立了起來,口中卻嚷道:「護駕!護駕!」城頭上一片大亂,太子身側的那些毓慶宮侍衛將胤團團圍住,刀槍出鞘,不讓任何人靠近胤半步。

    張廷玉是文官之首,身無武藝,自然沒有下場打獵的份兒,此刻正在甕城之上,眼看形勢不對,高聲道:「誰也不許亂動!善撲營聽令,把守箭樓,有敢隨意下城者殺,有敢靠近甕城者殺!」甕城上原本就有數百名善撲營士兵在,此時見張廷玉下了令,各自刀槍並舉、搭弓上箭,將群臣看守住,並佔據了箭樓、城門口等要道,全神戒備。

    老八胤眼看著那支箭如流星般在空中飛翔,瞳孔猛地一縮,悄悄地打了個手勢。大隊人馬開始轉向,準備直衝向甕城。卻猛然頓住了,倒不是為了城牆上那些善撲營地守軍,就那三百多守軍胤還不放在眼裡,憑著他手下這幫人馬一個衝鋒就能殺上城頭,胤頓住的原因是那支眼看即將射入「康熙老爺子」背心地箭竟然被一隻手給夾住了,不肖說,那隻手屬於陳天遠、陳老爺子。胤眼珠子一轉,手勢一變,大呼一聲:「護駕!」一馬當先也向著獵場中殺去,老九、老十眼見老八衝了出去。也沒有遲疑,緊跟著殺出,一路呼喝著向凌普所率的騎兵衝了過去。

    後面的動靜如何胤祚並不關心,他早就料到康熙老爺子並不在場中,即便凌普那支箭能命中目標也無關大局,更何況有陳天遠在,那支箭壓根兒就不可能中的——胤祚心中其實還巴不得那一箭能射中目標,如此一來,老八、太子的底牌就全都現了出來,老爺子板子打下來。這兩貨都沒好果子吃,可惜的是這場中不但有大清官兵還有那幫子蒙古王公的手下在,真要是全亂了套,那樂子可就大了,老爺子怕也是顧慮到這一層,沒把戲演全套,白白便宜了胤,直讓胤祚心裡頭大呼可惜。不過也理會不了那麼多了,一踢馬腹,全力催動胯下戰馬,一馬當先從側面殺進了凌普的隊列中,手中的長劍一個橫掃,將一名試圖抵擋的士兵斬成兩截,口中高呼著:「投降者免死,反抗者殺無赦!」

    胤祚手下地那些校尉都是百戰餘生之輩。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之徒,也不高呼啥口號,咬緊牙關,只顧衝殺,頓時將凌普的衝鋒陣型攔腰斬斷。凌普軍一片大亂。那些軍士大多數都不知道詳情,原本以為自己是來救駕的。可到了如今卻發現有些不對了,正自疑惑之時,被胤祚這麼一衝,更是軍心渙散不已。

    正當其時,老大胤帶著兩百餘親衛也從陣後殺了進來,胤也是打過數次仗的老手,手下親衛也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漢子,個個也是不要命的好手,與胤祚一道將凌普的後軍攪成一團亂麻,胤手提大刀狂劈猛砍,殺得渾身是血,也不管那些軍卒是不是已經棄刀投降,一味殺將過去,倒也過了把殺人的癮。

    從密林中撲出來的數千人將凌普的前軍沖得七零八落,一片喊殺聲四起,凌普軍原本人數就不佔優勢,軍心、陣型又亂了,壓根兒就抵擋不住,剛一照面就已潰不成軍,就連凌普本人也被賀鐵一刀斬斷了一條胳膊,一頭栽下馬去,被從後面撲上來地善撲營軍士生生按住,捆了起來。

    等老八一夥衝到近前,戰事早已平定了,胤領著老九、老十縱馬來到胤祚的身邊,一臉子驚訝的樣子問道:「六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吃了豹子膽、,竟敢光天化日下行此謀逆之事?」

    咋回事?娘的,你會不知道?嘿,跟老子裝起糊塗來了,老爺子心軟,沒把戲演全套算是便宜了你小子了,得了便宜還跑來賣乖,真***噁心!胤祚心裡頭膩味透了,可臉上卻是嚴肅得很,搖著頭道:「哥哥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胤祚話音剛落,渾身是血的胤提了把大刀縱馬過來了,高聲道:「這幫混球是太子門下凌普的兵,娘的,竟敢造反,膽子還真肥了!凌普抓住了沒?得好生問問,看是誰主使地?」

    嘿,這貨整天就想著整倒太子,好自個兒入主毓慶宮,連問都沒問清楚呢,那話裡頭就直指老二是主使之人了,還真是心急得很,有意思。胤祚心裡頭鄙視了老大一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看了老八一眼,平靜地道:「小弟也不清楚究竟有沒有生擒此賊,大哥不妨到前面去看看。」

    胤擺出一副老大的派頭,橫了大傢伙一眼,一抖韁繩道:「都跟本王去看看。」話音一落,也不管胤祚等人是否跟上,自個兒耀武揚威地向前面趕去。胤祚與胤對視了一眼,各自搖了下頭也領著人馬向前面而去,剛到前軍,就聽到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呼萬歲聲,康熙老爺子出場了。康熙老爺子騎在馬上,一大群侍衛緊隨其後,從密林間縱馬而出,馬速不快,緩緩地走到陣前,看著渾身是血,斷了一支胳膊的凌普冷聲道:「凌普,朕沒虧待過你,你竟敢謀逆犯上,說!誰指使你幹的?」

    凌普全身血跡斑斑,斷了的臂膀雖已被包紮起來,血是止住了,可疼卻無法止住,此時見康熙老爺子已到了近前,忙大聲喊冤道:「皇上,臣冤枉啊!臣是奉命前來救駕,臣聽聞善撲營犯上作亂,見了調兵堪合才起兵前來護駕的,望皇上明鑒!」

    「哼,事到如今,爾還敢狡辯,朕問你,調兵堪合在哪?誰與你的調兵堪合?說!」康熙老爺子臉上寒得簡直能掉冰渣子。

    「稟聖上,調兵堪合在臣懷中。」凌普狂喊著。

    「搜!」老爺子下了令,自有幾個善撲營軍士衝上前去,在凌普地懷中大搜一氣,果然搜出了一張調兵堪合。

    康熙老爺子看著善撲營軍士呈上來的調兵堪合,臉色陰沉得很,正好此時天上響過一陣悶雷,老爺子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那張調兵堪合慢慢地飄落到地上,一名善撲營士兵忙伸手抓住即將被風刮走的調兵堪合,正打算再次遞給康熙老爺子,不料康熙老爺子看也不看地揮了一下手道:「擺駕回宮!」話音一落,率先調轉馬頭向著離宮方向而去,賀鐵一伸手接過那張調兵堪合,高聲下令道:「將凌普押回去,其餘叛軍押入軍營,等候發落。」接著對幾位阿哥道:「各位阿哥請了,本將奉命請諸位阿哥交出兵器,人馬留下,請隨本將回離宮一行。」

    眾阿哥不知老爺子究竟想幹啥,各自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可眼瞅著四面圍著的那些善撲營軍士也都沒敢發作,各自對手下交待了幾句,空著手跟著善撲營軍士向離宮而去。甕城上地張廷玉接到老爺子派人傳來地命令也同樣下令將甕城上所有的阿哥全都帶回了離宮,就連太子身邊地毓慶宮侍衛也被繳了械,太子無奈之餘也只能跟著弟弟們一道步行向離宮走去。

    雨終於落了下來,越下越大,所有的阿哥,無論是太子還是那些未成年的阿哥都跪在天井裡,任憑雨水將全身澆透,沒有人敢到近在咫尺的屋簷下躲避,滿院子站滿了刀槍出鞘的善撲營軍士,那些小一點的阿哥都已又凍又餓,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嚶嚶嗡嗡的哭聲響成了一片。過不多時,張廷玉奉聖命前來宣太子胤覲見,卻沒有旨意讓那些阿哥們起身,依舊讓阿哥們跪在雨中。

    胤祚心中清除得很——宣太子必然是讓他去對質的,太子算是完蛋了,只是不知道老爺子除了廢掉太子之外,還會對誰下手,尤其是那張調兵堪合究竟是出自誰的手筆,這一切都還是個謎。胤祚抬頭看了看雨下如注的天空,心中也不禁有些悶得很。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55
第一百七十九章 驚天霹靂(上)
太子的住所。太子胤神色木然地任由太監、宮女們為他擦洗一番,又更了衣,緩步走出了後堂,或許是被雨淋的緣故,臉色蒼白如紙,心中一片淒涼,正尋思著面了聖該如何為自個兒辯解一番,猛然間聽陪同他回住所的張廷玉道:“奉旨,有問胤的話。”

    胤吃了一驚,沒想到康熙老爺子竟然沒打算見他,而是讓張廷玉代問,這後果可就有些不堪了,慌亂間雙腿發軟,全身顫抖地跪倒在地,哆嗦著雙唇道:“臣,臣,胤在,在……”

    滿大堂的太監、宮女、東宮屬官眼見形勢不對,也都各自跪倒在地,正倉惶間,張廷玉高聲道:“聖上問你,八月初十,你與淩普、耿額圖、朱天保、陳天遒等人會飲,是在何處?所議何事?”

    胤心知不妙,可兀自強辯道:“回稟萬歲,那次會飲是在淩普府中,是因臣門下奴才淩普回京述職,說請自家主子一併樂樂,臣就去了,沒議何事。”

    張廷玉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又接著問道:“聖上問你,你可曾說過:我是命運最不濟之人,自古而今哪有三十多年的皇太子?你何以如此喪心柴,朕有何虧負於你處,你據實奏來。”張廷玉地語氣雖平緩。可這些話卻是誅心之語,如同利刃般切中胤的心房。

    “回,回,回萬歲……”胤面如土色,語不成調,老半天說不出個究竟,末了顫聲道:“兒臣原話是:我是命運最不濟之人,太子當了三十年,毫無建樹。深負聖上恩寵,從古至今。沒有比我更窩囊的了,這是兒臣酒後狂言,雖是無心,卻有失太子大體,臣有罪,請少保代為轉奏。”

    張廷玉只有代問,並無駁斥之權。也不表態,接著問道:“聖上問你:九月初九,你曾派人送信與淩普,可有此事,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胤渾身猛地一顫,咬著牙關道:“臣是有送信與淩普,但只是封問候臣之乳母的信,並未言及其它。”

    “聖上問你,淩普率眾謀逆,身上為何帶著蓋有你之印璽的調兵堪合?”張廷玉平靜地接著問道。

    “調兵堪合?”胤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撿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亢聲道:“臣委實不知此事,我行止有虧人子之道都是有的,然此等謀逆大事實屬小人構陷,汙我清名,陷我於不臣之地,臣雖死不能瞑目。”

    話已問完,張廷玉渾身是汗,長出了口氣道:“太子請起。這是奉旨問話,恕臣不恭敬了,臣素知太子自幼受聖人之教,理應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臣見了聖上定會竭盡綿薄之力為太子辯白的。”

    “辯白。辯白。黑白已混,怎個辯白得了。我要去見聖上,左右是大罪,就是都認了,也不過是個殺頭,卻又有何可怕之處。”言罷就想往外走,不料迎面碰上了賀鐵那種面無表情的臉,剛欲怒駡,賀鐵冷冷地說道:“太子稍安勿躁,臣奉命查封印信、文書、奏章,請太子自重。”

    賀鐵一身的殺氣,激得太子一個激靈,倒退了數部,踉蹌地走到椅子上做好,仰天長歎了一下,突地哈哈大笑起來:“廢太子,哈哈哈……廢太子原就是這個樣兒,我也算是開了眼了,哈哈哈……”

    近百名善撲營軍士沒理會胤地失態之舉,在賀鐵的指揮下將整個清舒山館翻了個底朝天,張廷玉歎了口氣,對賀鐵吩咐道:“太子還是太子,沒有處分旨意之前,爾等不可輕慢了太子殿下。”賀鐵沒吭聲,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張廷玉看了眼正自狂笑著地太子,搖了搖頭,大步向康熙老爺子的住所走去。

    康熙老爺子一臉子平靜地做在書桌前,陳天遠、秦無庸、李德全等人隨侍在左右,老爺子一見張廷玉走入室中,便開口問道:“他都說了些什麼?”張廷玉忙將見太子的情形述說了一番,也沒敢發表自己的見解。康熙老爺子越聽臉色越沉,一揮手打斷了張廷玉的話,恨聲道:“如此不成器的東西,朕的基業如何能放心交給他,這個混帳行子,敢做卻不敢當,廢物!”

    張廷玉臉色一白,卻又不敢為太子辯解,張了張口,愣是沒說出話來,默默了好半會才道:“聖上,臣已遵旨將太子爺安置在清舒山館,只是其他阿哥都還在外頭跪著,這雨下得如此大,淋久了,怕是不妥。”

    康熙老爺子咬著牙,獰笑著道:“他們結實著呢,心裏頭火大,雨水澆一澆,興許能醒個神兒,不必管他們。”

    “聖上,那些小阿哥身子弱,真要是……”張廷玉不肯甘休地再次勸解道。

    康熙老爺子沉吟了一下,有些興意闌珊地道:“也罷,讓胤祿以下地阿哥都回去歇著,傳旨讓胤、胤祉覲見,其他人依舊讓他們跪著,沒朕的詔命,任何人不得擅動。去吧。”

    張廷玉稱了聲是,退出房去,忙著傳旨去了,剛到了門口,卻殿堂外傳出陣喧嘩聲,卻是太子欲強闖大殿,正跟侍衛們鬧騰著呢,康熙老爺子大怒地一拍桌子,喝道:“讓他進來!”

    太子一臉子怒氣地剛走入房門,老爺子冷冷地道:“哦,是你啊,怎麼,調兵堪合不好用,要不朕將玉璽借你使使?”

    “兒臣……”胤話未說完,康熙老爺子冷笑地揮了下手道:“你還真是孝順得可以嘛。嘿,沒想到朕養了只夜貓子,稍大一點就啄他娘地眼充饑,呵呵,朕還真是瞎了眼。”

    胤將心一橫,放聲道:“兒臣是有罪,但那調兵堪合卻不是兒臣所發,若是皇阿瑪認定兒臣有罪,儘自將兒臣處死好了。兒臣自願一死以謝天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氣,還真是視死如歸的好漢子呢。嘿,你自個兒好好看看,這上頭寫得都是什麼。”康熙老爺子滿臉子憤慨地將一封信扔在太子面前。胤用顫抖的手拾起信件,剛看了些開頭頓時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傻了眼,那信裏頭寫明瞭他如何穢亂宮中,找哪位太醫密制春藥。又何時與蕭倩娘會面、鬼混,時間、地點詳細至極。

    胤磕了個頭道:“如今之事,構陷已深,兒臣無可自辯,但請皇阿瑪處兒臣一死。”

    康熙老爺子冷笑了一下,揮手道:“叉出去,朕要明詔太廟,廢了你的太子之位。”

    數名大內侍衛不由分說地擁上前去,一把將胤叉了起來,不管不顧地往外拖去。只留下胤瘋狂的大笑聲在大殿內迴響。

    張廷玉奉旨宣佈胤、胤祉覲見,胤祿以下的阿哥都回去歇著,待那些兄弟們走後,這天井裏頭就只剩下十二個阿哥還跪著了,大傢伙耳聽著老大臨走時那得意的笑聲,眼瞅著老大那趾高氣揚地背影,個個氣得鼻子都歪了。老八原本就跪在胤祚身後,此刻膝行上前一步。湊在胤祚身邊道:“六哥,今兒個平叛,您可是首功,皇阿瑪怎能讓您也陪著跪,小弟還真是為您不平。”

    嗯?老八這貨又想玩啥花樣?沒來由地跑來挑唆自己算是個啥意思?嘿。該不會像讓咱出頭去鬧吧?呵。咱身子骨結實,跪雨裏頭也沒啥問題。管它地,反正到了底兒也是他們倒楣。胤祚心思轉得飛快,面上卻不動生色地道:“八弟說哪的話,這可是皇阿瑪地旨意,咱們做兒子的跪一會兒算不了什麼,等皇阿瑪他老人家消了氣自然會放了咱們的,對不?”

    “嘿,那是,那是。”胤碰了個軟釘子卻也不著惱,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沒曾想跪在胤祚身邊的老四胤卻來勁了,冷聲冷氣地道:“大家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麼就讓我等跪著,這也太不公平。”

    一起子阿哥原本見老大、老三覲見去了,小阿哥們也走了,心中早就不痛快了,老四這話一出口,各自都瞎嚷嚷起來,鬧著要見駕,一時間天井裏頭噪雜無比,壓根兒就聽不清大傢伙在嚷些啥子。靠!老四這貨究竟打算幹什麼,這等煽風點火地架勢可不像他平日的為人,莫非其中另有埋伏?這小子挑起了個頭,自己卻默不作聲了,娘地,滑頭!胤祚心中有些疑惑,卻猜不透老四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兒,也沒跟著起哄,只是斜眼看了老四一下。

    老十脾氣暴、老十三持寵而驕,這兩貨率先跳了起來,吵吵嚷嚷地就要往老爺子所住的戒得居闖去,其他地阿哥也紛紛起立,大傢伙也不管全身濕漉漉地就往外闖,那些子善撲營軍士壓根兒就沒敢真兒個阻擋這夥子氣勢洶洶地阿哥,大傢伙渾身滴著水,就這麼一路闖關直奔戒得居而去。

    胤祚默不作聲地夾雜在阿哥們中間,隨著大傢伙一道走著,心裏頭的疑心卻越來越濃,總覺得這似曾相識地一幕裏頭隱藏著天大的陰謀,可一時間卻猜不透關鍵之所在,無奈之下也只能先擱置腦後。

    阿哥們闖到戒得居外時,趕巧遇到剛換好了衣服,髮辮還濕漉漉的老大、老三兩人,胤拿出大哥的架勢喝道:“吵什麼,沒看見皇阿瑪正休息嗎?再吵胤就是爾等地下場。”

    胤這話不說倒好,一說出口,那起子阿哥們頓時破口大駡起來,老十扯著大嗓門道:“太子犯過,自有皇阿瑪發落,啥時輪到大哥您多嘴了,再說太子這會兒還是太子,大哥這話怕是有欺君的嫌疑吧?”

    “就是。”“就是。”一起子阿哥隨聲附和著。黑暗中還有人痛駡胤不識好歹,只會裝腔作勢欺負自家兄弟,愣是將胤氣得火冒三丈,可眼見兄弟們都沖著他去,也沒敢再多嘴,青著臉站在那兒。老三胤祉見勢不妙,忙笑著打岔道:“諸位弟弟,稍安毋躁,即便要覲見也得講個規矩不是?就這麼鬧下去。不是兄弟們地錯也是兄弟們的錯了,對不?”

    “三哥儘自會做好人。沒瞧見兄弟們又累又餓,還濕得跟落湯雞一般,咋就你乾淨了呢?”老四胤冷聲插了一句。

    咦,怪事了,老四這混球今天是怎的了呢,完全就不像其平日的為人,這小子到底想搞什麼名堂?見了鬼了!娘的。咋回事來著?胤祚默不作聲地緊盯著老四的背影,心中不斷地思索著。

    老三被胤嗆了一下,愣了一陣才道:“也罷,就讓大哥先覲見,三哥陪大家一道如何?”

    “夠意思。”“好樣地。”一幫子阿哥亂嚷嚷著就去擁抱老三,也不管自個兒全身都是水,愣是將老三折磨得哭笑不得。老大胤鐵青著臉,恨恨地一跺腳轉身走進了戒得居,早已被驚動的康熙老爺子沉著臉問道:“胤,出了何事?”啟稟皇阿瑪。弟弟們鬧著要見駕,都打算來為太子辯白的。”胤狠狠地告了兄弟們一個刁狀。

    “辯白?”康熙老爺子冷笑了一下問道:“那依你之見,朕該不該聽聽他們地辯白。”

    胤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康熙老爺子這話究竟是何意思,咬了咬牙,將心一橫道:“皇阿瑪,京師流言傳太子失寵已有數年,雖是小人構陷。然指不定有不軌之徒居於鼎鉉之側,慫恿之下,難免有些風浪,此次行刺明顯不是倉促之舉,兒臣以為其中必有蹊蹺。”

    “嗯。”康熙老爺子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胤看了看老爺子的臉色似乎沒什麼大地反應。狀著膽繼續道:“兒臣左思右想,心焦如焚。為皇阿瑪著想,皇阿瑪真是難啊,這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太子在位多年,黨羽眾多,門下奴才遍佈朝野,是以其在一日,朝野永無甯日,兒臣身為長子自不能看著我大清基業毀於一旦,還請皇阿瑪決斷。”

    “哦?你地意思是……”康熙老爺子笑著說道。

    胤看見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受了鼓舞,咬著牙道:“兒臣願為皇阿瑪效命,除此禍害,為皇阿瑪分憂,保我大清江山萬年永固。”

    “哈哈哈……”康熙老爺子放聲好一通大笑,末了卻像是不認識胤般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對早已聽得臉色發青地張廷玉道:“衡臣,他們既然鬧著要見朕,就讓他們進來好了,朕倒也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張廷玉蒼白著臉,躬身應了一下,大步走出書房,穿過大殿走了出去,對那群聚集在門口的阿哥們道:“聖上詔令諸位阿哥覲見。”

    一幫子阿哥也不管身上濕漉漉地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入了大殿之中,康熙老爺子從書房內走了出來,後頭跟著滿面紅光,像是吃了春藥一般的胤。老爺子沒理會諸位阿哥的大禮參見,自顧自地走到龍椅上坐好,張廷玉、陳天遠、等人侍立在康熙老爺子地身邊。康熙老爺子並沒有讓眾阿哥們平身,就這麼讓大傢伙都跪著,掃了眼這群狼狽不堪的阿哥們,緩緩地開了口:“你們不是要見朕嗎,朕就坐在這兒,有什麼話就說吧?”

    一起子阿哥在外頭嚷嚷著要見駕,可真見到了康熙老爺子的面卻全成了啞巴,誰都不開口,就這麼安靜地跪著。大家都不說話,大殿裏頓時有些陰森起來,好半會之後,康熙老爺子冷笑著說道:“怎麼都成啞巴了?嗯?好嘛,你們不想說,朕倒是有話要說,衡臣,將那份調兵堪合讓他們認認,看是誰的筆跡。”

    張廷玉躬身應了一下,轉身走回書房,將那份詭異的調兵堪合取了出來,傳給了阿哥們,讓大傢伙仔細辨認一下,由大阿哥起頭,大傢伙都只看不說話,大阿哥之後是三阿哥胤祉,傳到胤祚手中是第六個,胤祚剛接過調兵堪合一看,登時愣住了……
six477 發表於 2009-3-17 23:59
本帖最後由 six477 於 2009-3-18 00:02 編輯

第一百八十章 驚天霹靂(下)
這張調兵堪合上僅有寥寥的幾行字,看起來像是匆忙之間草就的,字跡極為潦草,上頭還有兵部調兵堪合行頭的大字,字條上寫著:

    皇太子胤諭:聖駕已至承德,偶為宵小所困,令熱河督統凌普率軍三千前往護駕,速行勿誤。此諭。

    調兵堪合的下面還加蓋有胤的「毓慶主人」印璽,咋一看這字體跟太子的臨懷素貼格調極為相似,然仔細一看卻是形似而神不似,筆意間臨摹的痕跡著實太顯眼了些,反倒失了神韻,那筆意卻跟一個人很像,那就是胤祚自個兒。

    靠!他娘的,誰想陷害老子,媽的,這筆跡明顯就是先描摹老子的,然後就著老子的筆跡去臨摹太子,***,這事兒脫不開老四、老八這兩混球的手筆,即便不是他們幹的,他倆也必定是知情者,竟然設下如此大的個陷阱在等老子,娘的,這回可有些麻煩了。胤祚心中雖驚卻不亂,就著大殿上的***細細再看了一番,頓時發現了幾個微小的破綻之處,心中一鬆,也不說話,直接將調兵堪合遞交給跪自個兒身後的老七。

    一張調兵堪合傳了一圈,大傢伙看了之後都不開口,康熙老爺子冷著臉問道:「說吧,這究竟是誰的手跡?」

    大阿哥剛才已經在康熙老爺子面前說出了除掉太子的話,這時節也只能咬住太子不放了,高聲道:「皇阿瑪,依兒臣看來,這就是胤玩的花樣,故意搞出些破綻來好混淆視聽。」

    「不對,這筆跡一看就是描摹出來的,壓根兒就跟太子的筆意完全不同。」胤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就是胤所為。不過搞些噱頭而已。」大阿哥一口咬死了地說道。

    「呵呵,誰想當太子,那就是誰的手筆。」老三胤祉冷笑著說道。

    大阿哥被這句話噎了一下,老半天沒回過神來。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一陣子之後才吶吶地道:「三弟文筆好,見識高,那三弟說說,這調兵堪合究竟是誰寫的?」大阿哥這話裡頭可就有話了——文筆好。造假的本領就高,該不是老三你自個兒搞出來地吧?

    老三哪肯吃這個啞巴虧,笑了一下道:「這條子裡的字不過是似是而非,雖是高手描摹但依舊有跡可尋,與太子的筆調全然不同,絕不是太子的手筆。倒像……」老三說到一半就宗不說了,只是笑著罷了。

    老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正打算接口,胤祚先開口了:「啟稟皇阿瑪。這字條地筆跡跟兒臣卻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哦?」康熙老爺子笑了一下,問道:「那是你寫的嘍?」

    娘的,當然不是,老子要是不先開口,讓老四、老八一攪合,全***完蛋了,老爺子就算明知不是咱寫的,那板子還不是照樣要打下來。嘿,咱就先說了,也好堵住那幫子小人的嘴。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卻很是平靜地道:「皇阿瑪明鑒,兒臣自幼寫地是顏體、王體,造這字條之人定是曾習過兒臣的筆跡,不過其中卻有著些微的不同。」

    「嗯?說說看,不同在何處?」康熙老爺子臉上的笑容還是沒變。

    「啟稟皇阿瑪,兒臣自幼習武,手腕力道十足,此字條若是兒臣所寫。必然力透紙背,此為一處不同;兒臣但凡有鉤劃之處,往往會迴旋一下,此字條雖也有此特徵,不過兒臣的迴旋向來是一個半圓。而此字條的迴旋處卻是大半個圓。此為二處不同。第三處不同是兒臣的字有稜角骨氣,此字條雖與兒臣的字有些神似。但並無風骨在內。」胤祚一口氣將其中的區別娓娓道來。

    「呵,那你說是誰寫地?」康熙老爺子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媽的,誰寫的,老子要是知道是誰寫的,早就一掌拍死他了,老爺子這話是啥意思,難道硬要打咱的板子不成?胤祚心底一沉,險些罵了出來,可卻沒那個膽子,仗著演技好,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地答道:「兒臣委實不知,剛才四哥似乎想說什麼,應該是知道何人所為,皇阿瑪何不聽聽四哥是如何說的?」胤祚一大腳就將皮球踢給了胤。

    胤頭前是想說這字條是胤祚所寫,可惜被胤祚搶了先,這話就沒法說出口了,可眼光瞄見老爺子正笑呵呵地看著他,頓時有些心慌了起來,趕緊說道:「皇阿瑪,兒臣、兒臣看這字條有點像六弟的手筆,不過剛才六弟已經解釋過了,兒臣也明白自個兒怕是看錯了。」

    嘿,你他娘的老四,這字條定然跟你脫不了關係,等老子整頓完了「鴻鵠」定會給你點顏色看看。媽的,咱們走著瞧。胤祚眼看著老四吃鱉,心中暢快無比。

    老八跪在人群中眼見被胤祚輕鬆逃過一劫,暗自歎了口氣,可也沒轍——胤祚已經把話都挑明了,這會兒再去咬那字條就是胤祚寫的,一來是說不通,二來嘛私底下鬥鬥沒關係,公開得罪了胤祚可不是鬧著玩地,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老八可沒那個勇氣。害不成胤祚,還可以害別人不是嗎,再說那字條的來歷胤心裡頭可是有底的,悄悄地對老十胤鋨打了個手勢。

    「皇阿瑪,兒臣看這字條眼熟得很,那上頭還有個羞窿眼,皇阿瑪知道兒臣有個奴才在兵部當差,曾跟兒臣說過兵部前不久丟了張空白調兵堪合,還提及那上頭有個針孔,據說丟堪合的那一天,有位阿哥曾去過兵部。」老十大大咧咧地說道。

    「嗯,此等大事為何不稟報上來?」康熙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沉了起來。

    老十立刻叫起了撞天屈:「皇阿瑪,兒臣僅僅是聽說,如何敢擅自上報,這猜測之詞若是有虛。兒臣如何向皇阿瑪交待。」

    「哼,講!是何人所為?」老爺子厲聲道。

    「皇阿瑪一定要兒臣講,兒臣也就只好說了,那人就是十三弟。」老十晃了晃大腦袋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放屁!」老十三胤祥也顧不得君前失禮。一頭跳了起來,就想向老十撲過去,沒曾想跪在他身邊的老十四悄悄地伸了一下腿,登時將老十三絆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出去,眼看即將來個狗吃屎之時。胤祚出手了,原本跪倒在地的身子輕輕一閃,人已飛起,雙手一托,將老十三地身子一扳,已然穩住了老十三的身形,笑了一下道:「十三弟,有理不在聲高,有事慢慢說不行嗎?皇阿瑪還看著呢。」

    胤祚一番話大方得體。聽得老八直皺眉頭,這好人都被胤祚當完了,就留下壞人讓他們來演,心裡頭膩味透了,不過能將老四一邊的力量削去一大塊卻也值得了,接著胤祚地話頭道:「是啊,沒做虧心事何必怕鬼敲門呢,十三弟,你說是吧?」胤祚笑了一下,也不管老八在扯些什麼。自顧自地回到原地跪好,就等著看戲了。

    老十三素來是康熙老爺子最疼愛的阿哥,這會兒一見矛頭都對準了自己,趕緊向老爺子哭訴道:「皇阿瑪,兒臣冤枉,這些都是誣陷之詞,兒臣實未曾為此忤逆之事。」

    「哦,未曾?嘿。好個未曾,你這個不孝之子,你……」康熙老爺子頭前拿給太子看地那封信即是出自胤祥之手,雖不是胤祥親筆,卻是讓人捉刀。老爺子早已派人查明了此事。只是此事乃宮閨醜聞,斷無法在此等場合說出口。也無法憑此定胤祥之罪,而調兵堪合之事只怕並不是一個阿哥所為,真要查下去,還指不定要圈養幾人呢,一股子噁心湧了上來,斷喝道:「來啊,將……」康熙老爺子原本想說將這不孝子推出去圈養了,可轉念想起了胤祥那去世地額娘臨死前期盼地目光,便轉了口:「將這個不孝子趕出去,朕不想看見他。」

    眾阿哥各自大驚失色,不過有人是真地,有人是裝的罷了,各自膝行向前,口口聲聲「皇阿瑪息怒,十三弟年幼無知,還請皇阿瑪饒過他這一回。」康熙老爺子何嘗不知道這起子阿哥窩裡頭、打橫炮都是高手,哪有一個是真心相待兄弟的,臉色鐵青地喝道:「夠了!朕說過了,朕從此不想再看到此子。」老爺子既已下令,自有數名大內侍衛一擁而上將老十三胤祥推出了宮殿,殿外傳來胤祥呼冤的聲音漸漸遠去。

    眼看著老十三是完蛋了,一起子阿哥有喜有憂,不過大傢伙都是演技派好手,臉上卻全都是淒涼之色,老四更是面色鐵青,緊咬著嘴唇,手撰成拳,指甲都嵌到了肉裡頭,那手都破了,血流了出來。胤祚是事不關己,雖也是一副悲傷狀,其實心裡頭雪亮著——那調兵堪合跟老十三斷脫不開關係的,只怕不止老十三一人,老四、老八隻怕都有份,老十三隻不過是奪大位心切,被利用了罷了,鬧不好這一切都是老爺子地算計,一想起老爺子那狠辣的手段,胤祚自個兒心裡頭都發寒——好在自己靈醒,看出了那張字條的破綻,要不自己只怕也是落到太子的下場。

    趕走了老十三,老爺子面色鐵青地看著底下那群垂頭喪氣的阿哥們,突地猙獰一笑道:「剛才有人建議朕殺了太子胤,爾等以為如何啊?」

    胤一聽康熙老爺子當眾提出此事,臉色刷地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雙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老三早已瞧見了老大的不對勁,第一個跳了起來大聲道:「皇阿瑪,此等無君無父之話是哪個小人所說,太子即便有錯也罪不至死,此人該殺!」

    老八也起哄道:「三哥說的極是,我等兄弟定不能放過此等惡人。」

    一幫子阿哥這回可算是都看出來此話是誰說的了,一個個巴不得胤倒霉,各自出言表著忠心,強烈要求處置那個說出此等忤逆之言的歹人。胤祚默不作聲地看著眾人表演,既不參與附和,也不出言阻攔,胤祚算是看明白了——老爺子演了這麼一場大戲竟然是打算將幾個大阿哥全圈了進去,若不是胤祚機敏,只怕也再劫難逃,可笑老八等人還沾沾自喜,壓根兒不知道落入了老爺子地圈套之中。只是胤祚心中尚有疑惑——老爺子將大一些的阿哥們一網打盡卻又是為了什麼?若是大傢伙都玩完了,那老爺子又想把大位傳給誰呢?難不成傳給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兒?有些說不通。胤祚演技好,儘管心裡頭疑惑叢生,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聽著老爺子在那兒大發雷霆之威,將老大罵得個狗血淋頭。

    牆倒眾人推,原本就是常事兒,老爺子罵完了,老三、老八又跳出來舉報胤魘魅太子,言辭灼灼,證據說了一大溜,惹得康熙老爺子大怒之下下旨將胤圈養在胤的隔壁,待回京之後從重發落。

    胤祚心中有事,壓根兒就沒去管這場鬧劇,甚至連聽都懶得去聽,這出廢太子,圈大阿哥的戲碼他早在前世的電視劇裡就看過了,也沒麼驚奇之處,心中始終在思索著老爺子的用心。胤祚早就知道老爺子不是個善人,手段狠辣著呢,老爺子此舉明顯是謀定而後動的,可究竟是為什麼呢?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0:5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喧囂(上)
    詭異,極端的詭異,這一幕廢太子、圈養大阿哥的嘲甚至對話跟胤祚記憶中的電視劇情節基本上相吻合,當然時間上提前了不說,過程也大有區別,可結果卻是一樣的,這讓胤祚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夢裡,於是胤祚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其結果……,結果當然是胤祚自個兒疼得呲牙咧嘴地難受得夠嗆,可康熙老爺子還在上頭訓著話,胤祚即便再疼也沒敢叫出聲來。

    好容易熬到老爺子發話,讓大傢伙跪安了,一起子阿哥們面有戚容地出了戒得居,轉眼間臉上都笑開了花,也沒啥子交流之說,各自奔向自個兒的園子,那離去的背影都倉促了許多,大體上都是急著跟自家的謀士商議罷了,胤祚苦笑地搖了下頭,也回自個兒的園子——承寧園去了。

    成年阿哥們照例是不能入住離宮的,只能在離宮不遠處起個園子也好陪侍聖上,地頭、面積是由內務府劃撥的,可蓋成啥樣卻得靠自個兒去整,有錢你就住好一點,沒錢也只能將就,胤祚手裡頭有錢,又是郡王,那園子的面積在阿哥裡頭是最大的不說,那建築也是美奐美輪,簡直就是個大號的江南園林。承寧園在離宮的東頭,左側是老四的獅子園,右側則是老十四的博武園,三個阿哥雖是同路,卻不是一條心,一路上也沒什麼交談,各自默默地騎著馬併肩子走了一段,各自道聲「珍重」也就各回各的府了。

    老十四看著胤走了,一拉馬頭趕上了胤祚,滿面期待地叫了聲:「六哥。」

    嗯?這臭小子今兒個整了老十三一把,眼瞅著老大、老二、老十三都倒了,那小心眼怕是活了起來了。嘿,還真是不知死活。胤祚自然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麼,不外乎是指望胤祚能幫他奪位罷了,只不過胤祚這會兒心思正重,懶得跟老十四多嗦,笑了一下道:「十四弟,哥哥乏了。這一身濕漉漉地難受得很,有事明兒再說成不?」

    老十四眼珠子一轉。也笑著道:「成,一切就有勞哥哥了,小弟明日一早定到哥哥府上拜訪,告辭。」一縱馬領著幾個手下侍衛轉進了自家的園子。

    娘的,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要跳出來,這***啥世道?一群蠢才,就沒想到老爺子是幹啥吃的。能讓爾等得了逞?胤祚苦笑地搖了下頭,下了馬進了園,也沒理會那些下人地參見,緊趕著讓丫鬟們侍候著更了衣,連晚飯也沒顧得上吃就到了書房,正趕上鄔、林二人正奕著棋,一見到胤祚進來,二人一攪棋盤,相視一笑,各不開言地望著胤祚。那眼中卻是意味深長的架勢。

    嗯?咱臉上沒長花吧?胤祚有些狐疑地看著面帶微笑的兩大謀士,不知道他們究竟在高興個啥子,自嘲地一笑道:「本王今兒個可是跪了一下晌午,嘿,險些就回不來了。」

    「王爺要是連這麼點小難關都闖不過去,只怕聖上可就要失望了。」鄔思道幽幽地說了一句。

    嗯?啥?咱家老爺子失望?這話從何說起?胤祚愣住了,按胤祚的思維,老爺子這一回明顯是有備而來。早就知道太子會有異動,要不也不會事先在密林裡備下了伏兵,這場大戲明顯就是老爺子事先安排好的。

    政治,尤其是皇權政治的陰暗,胤祚心中清楚的很。在皇位面前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別說是兒子,即便是老子。真要是威脅到了自家地皇位,沒說的,一概是封殺,這就是皇權下地生存規則。這些年來,阿哥們個個暗中積蓄力量,早已有了尾大不掉的趨勢,哪一個阿哥手中不是大權在握,人馬眾多,儘管老爺子免去了大傢伙的差使,可差使是撤了,卻無法限制阿哥們廣收奴才——這可是祖宗規矩,老爺子就算再厲害也不敢明著違抗,不過製造些事端將阿哥們都打壓下去卻不是件難事。按胤祚的想法,老爺子這一次的安排明顯就是這麼個目的,可兩位謀士卻似乎很滿意,這又是為何呢?若說老爺子對自己情有獨鍾,嘿,胤祚打死也不相信。

    胤祚愣了好一會兒,才將今兒所發生的事情和盤道了出來,末了提了個問題:「聖上究竟想幹啥?」

    鄔、林二人聽完了胤祚地話,對於太子、大阿哥、老十三的下場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驚異之處,似乎早已料定了會有如此的結果,林軒毅笑了一下首先開口道:「聖上睿智,這是要清道了。」

    「清道?」胤祚喃喃地重複了一下,有些子不明白,為誰清道?不錯,一幫子成年阿哥都是有權有勢之輩,無論是誰登上了皇位只怕都沒法子坐得穩,不清理一番那是不行的,可把這些大阿哥們都打翻了,誰來接位?老爺子這回已經把平日裡最疼愛的老十三都給干翻了,那還能有誰呢?老十四?嘿,那貨倒是很熱心大位,不過能武不能文,顯然沒法子入老爺子的法眼,蹦兩下也就沒戲了,至於其他阿哥,嘿,壓根兒就沒一個成材的,為咱清道?不太像,這回要不是咱機警,只怕也陷進去了,老八?更不可能!難道會是老四?唔,不大像,老四固然也是走實幹的路線,可到如今就沒真兒個幹成一件大事,清欠失敗,鹽政失敗,哪有啥政績可言,最多也就是表現了一回不懼失敗的精神罷了,至少到目前為止老四身上壓根兒就沒啥可說頭地。

    胤祚所知道的歷史裡頭康熙老爺子可是在位六十一年的,算是中國歷史上執政時間最長的帝王,現如今才康熙四十年,還有二十一個年頭的時間呢,再說老爺子身體一向不錯,斷沒有暴斃的理兒,此時清道也未免早了些。若說是打壓阿哥們的勢力,確保自個兒的皇位還說得過去,畢竟三十六年那會兒老爺子差一點就大位不保。

    鄔思道看了眼悶頭苦思地胤祚一眼道:「若是玉露所料不差,此次回京尚有一場大風波,王爺慎之,不可輕舉妄動,以免失了聖心。」

    風波那是自然的。不就指的是舉薦太子之事嗎?這回事兒咱前世那會兒看電視劇裡頭就演過,原也沒啥子出奇的地方。老八可著勁蹦了好一陣子,最後落得個沒下場,咱才不去湊那個熱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會兒的形勢跟前世那會兒地歷史卻大不相同,時間提前了不說,太子地真面目也都暴露了出來,凌普射出地那一箭壓根兒就是想射殺老爺子地。獵場上萬人都瞧在眼裡,拿護駕地名號壓根兒就唬不住人,太子再想復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來,老爺子又會如何處理此事呢?會不會將二廢太子時那套不立太子的把戲直接端出來?方苞?唔,老子咋漏算了這個老小子,娘的,失誤了,老爺子布的這個局陰謀的味道極濃,難不成是出自方苞之手?可咱並沒有得到這老兒已然進了京的消息,媽地。「鴻鵠」絕對是出事了。

    胤祚想了一陣之後,點了點頭道:「鄔先生所言有理,回京之後定然會有場大風波的,本王就坐著看戲好了。只是,嗯,只是先生所言的聖心又是何意?」

    「呵呵,聖上英明,其心中早有定算。王爺只管依照本心行事,其它的事就不必去理會太多便是了。」林軒毅笑著說道。

    嗯?難道老爺子看中了咱?這可能嗎?胤祚有些難於置信地看著鄔、林二人,可二人只是笑而不言,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就此事多問些什麼。只是盤算著回頭該如何整頓「鴻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老八胤一夥子人這回可是心滿意得。一出了離宮,呼嘯著便到了老八的園中,喜笑顏開地議上了。事關機密,老八一夥子兄弟也沒讓那些奴才參與,只是與溫瑞和一道坐於密室中商談著,待老九胤將整個事情經過詳述了一番之後,溫瑞和閉著眼思索了起來。

    「今兒個著實痛快!哈哈,瞧老大、老二那個衰樣,咱心裡頭可是樂透了,哈哈,老十三也完蛋了,爽I惜讓老六給逃了,***,要是把老六也陷進去就更完美了。」老十咧著嘴,晃著大腦袋直樂呵。

    「十弟這話有理,讓老六逃了雖有些可惜,不過能得到如今這麼個結果已算是大幸了,呵呵,這回那位子算是空了出來了,能跟八哥爭的也就只剩下老六了,咱們兄弟加把勁,來個先下手為強,斷不能讓老六得了意去。」老九胤鼓著掌道。

    「不然,以老六的精明有些事兒只能瞞他一回,咱們這次已經佔了先手,老六未必能翻得起大浪,回京之後,十弟趕緊將首尾都收拾了,否則怕是要出亂子的。」老八胤笑了一下道。

    「怕啥,咱早交代過了,斷不會留下尾巴的,八哥只管放心便是。」老十滿不在乎地說道。

    「小心沒壞處,有些事兒還是做在前頭為好,不過今兒地事卻有些怪,聖上好像早就知道凌普會來,這裡頭怕是有蹊蹺。」老九不放心地加了一句。

    一想起那數千從密林中殺出的騎兵,老八一夥子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各自心中都不免有些揣揣,半天沒人說話。一直默默不語的溫瑞和眼中閃過一絲亮色道:「此事雖有蹊蹺,但並不足礙,現如今大阿哥、太子、十三爺都已倒了台,斷無再起之理,而今之計,最要緊的是把握大局,東宮空了,想入主的阿哥並不只有八爺您一位,若是不能當機立斷,其後果不堪設想。」

    老八胤定了一下神,將伏兵的事兒先擱置於腦後,細細地思量了一番之後,問道:「溫先生,計劃是否照舊?」

    「嗯。」溫瑞和點了點頭道:「箭在鉉上不得不發,若是大事不成,也還有個退路,若是無所作為,只怕大難將臨頭了。」

    胤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也罷,爺就拼這麼一回,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隨它去了。」

    老八一夥子有了定算,老四胤禎也沒有閒著,一屋子人也湊一塊議著事兒,不過相比於胤祚那頭的鎮定自若,老八一夥的信心爆棚,老四府上卻有些淒慘了。

    胤禎地實力原本就弱,只是頂著太子黨的名號行事,也算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可這會兒大樹倒了,連帶老十三也完蛋了,胤禎心中煩悶得很,原本就不善言語的他更是話不多說,只是簡單地將個離宮裡的事兒說了一番,一屋子心腹個個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啥才好,場面冷清得很。唐國鳴眼瞅著眾人那副喪魂失魄的樣子卻笑了,笑呵呵地道:「四爺莫急,這是好事,聖上廢立之間定有成算,四爺地機會來了。這事兒若是如此……應對即可。」

    胤禎點了點頭,沒有發話,在室內來回踱著步,到了末了,抬起頭來,冷著聲道:「我雖無意大位,卻也不能叫小兒輩得意了去,就依先生所言,卻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算計復算計,大傢伙都忙著算計,卻不知道有這麼句俗話——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又會如何呢……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0:55
第一百八十二章 喧囂(中)
    一場圍獵的大戲干倒了太子,外帶兩位阿哥,著實是大清立國以來前所未見的大戲,即便是翻遍了歷史書也找不出比這更滑稽的事兒來。康熙四十年九月十五日,有些興意闌珊的康熙老爺子下詔回京,行前再次與蒙古諸部歃血為盟,大隊人馬興沖沖而來,又有些失落而去,在承德離宮所停留的時間不過短短五、六天而已。

    大隊人馬一路急行,卻也沒出什麼差池,聖駕於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一日抵達京師,早已得知承德出大事的百官人心惶惶,在幾位上書房大臣的率領下到京郊迎駕。佟國維身為上書房滿大臣之首,雖與太子有些曖昧,但為官日久,屬老狐狸一個,壓根兒就不問太子被廢一事;李光地更是一副一切皆由聖定之狀,也是不聞不問;這起子上書房大臣裡頭只有王素來耿直,也不管聖駕剛到,還沒來得及進宮呢,他老爺子就當場出列跪下上奏了:「臣王有本啟奏陛下:臣聞承德有變,心憂如焚,然此事疑點甚多,望聖上明察,臣以為太子當屬被小人構陷……」

    王說了一大通,言下之意就是太子是清白的,不應有此遭遇,並以太子廢立有傷國本為由,請求康熙老爺子查明真相,復太子之位。康熙老爺子還沒來得及發話,那一頭繆彤、繆老夫子也出列跪下上了奏本,同樣是保太子,有了這兩位重臣的帶頭,一時間郊迎的百官裡頭又有不少人跪了下來,口口聲聲要保太子,這等場面頓時把一個好好的郊迎攪成了一鍋粥,康熙老爺子沉著臉喝了一聲:「回宮!」也不理會那起子勸駕的官員,自顧自地回了皇宮。

    能在朝中為官的都不是傻子,眼瞅著老爺子含怒而去的大駕,大傢伙心中都明白太子怕是完了。眼下最要緊的是站隊,心眼活的已經開始琢磨該保舉哪位阿哥了,不過大傢伙一時間也無法揣明聖意,也就不敢隨便表態——站隊可是關係到前程乃至身家性命地大事,站對了,固然有從龍之功。萬一要是站錯了,嘿,那下成就有些不堪了,丟官還是小事,只怕一個不好,連小命都得玩完。在這等大事上,大傢伙都不是傻子,一待聖駕去遠,一幫子大臣們各自與相好的使眼神、打暗號。盤算著該如何聚在一起私下商議一、二了。

    眾阿哥們分成數群也各自散了去——老八、老九、老十是一夥;老三、老五、老七、老十二是一夥;老四領著垂頭喪氣的老十三又是一夥;那些沒有啥勢力的未成年阿哥們自然又是一夥兒;胤祚懶得參合到這等傻事裡頭,自顧自地打算回王府,沒曾想老十四死皮賴臉地硬是要跟著回胤祚的王府,胤祚儘管心裡頭有事,可也沒法子當恥絕,只好隨他了。

    「六哥,這事兒您倒是拿出個章程啊?」剛一在大堂入座,老十四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在承德事忙。一路上又是人多嘴雜,老十四硬是沒找到機會探探胤祚的底,這回可是憋不住了。

    靠,就你這麼副毛糙樣還總想著爭大位,娘地,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胤祚心中惦記著追查「鴻鵠」的事兒,實在是不願意跟老十四多費口舌,不過老十四也算是跟胤祚走得最近的阿哥了,兵法、戰略上還是不錯的,胤祚也不想冷了兄弟之間的情誼。當然最主要的是胤祚還想著將老十四收入囊中,這會兒見老十四一臉子期盼的樣子,不由地笑了起來,反問了一句道:「十四弟有何打算,不妨說來讓哥哥參詳一、二?」

    「六哥,這回老大、老二算是完了,即便老十三也沒得救了,嘿嘿。要我說,乾脆六哥您起個頭,小弟跟著上,咱們兄弟一心,總不能輸給老八他們。」老十四的雙眼露出了炙熱地光。

    娘的。這話怕是得反著聽吧。嘿嘿,你小子還真是人小心大。也不看看現如今是怎個局勢,一頭衝進去,到了末了只怕是頭破血流的下場。胤祚肚子裡暗笑,臉上卻是嚴肅的很:「十四弟,哥哥已經說過多次了,這事兒哥哥絕不參與,此事休再提起。」

    「六哥。」老十四跳了起來,嚷嚷道:「六哥,難道您就看著老八他們得意不成?小弟不服!」

    不服?嘿,咱早知道你小子不服氣,也成,就讓你去碰碰壁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六哥答應的事向來是不會反悔的。」胤祚雖沒明說是啥事,可話裡頭指的自然是當初答應助老十四一臂之力的事兒。響鼓不用重錘,老十四原就是個靈醒人,聽話知音,那臉上的笑容別提多燦爛了,既然胤祚已經表了態,他可就不想多留了,笑呵呵地說道:「六哥,小弟該回宮給額娘請安了,這便告辭了。」話一說完,得意地走了。

    小樣,這會兒得意,到時候只怕有得你哭地,也好,嘿嘿,過幾天你小子也就該哭著找來了,看咱不把你給收了。胤祚送走了老十四,緊趕著召集鄔、林二人部署整頓「鴻鵠」的事宜,商議了好一陣子,總算拿出了個章程,就等著朝局動盪之時下手整治了。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二日,老爺子回京的第二天便令張廷玉起草詔書,會集百官至天壇,告祭天地,明發了廢黜太子胤的文告:總理河山臣愛新覺羅-玄燁謹告昊天上帝……不知臣有何過,生子如胤者,位居青宮,不思進取,狂易成疾……特稟告於天,廢黜胤太子之位……

    詔告一發,阿哥們及群臣各有所思,或悲、或哀、或怒;康熙老爺子思及早逝的皇后,心中悲苦,也不多話,逕自回了宮,一幫子上書房大臣隨侍其後,眾阿哥們見老爺子走了,也各自無趣地散了去,忙著召集手下奴才扯大旗、拉山頭去了。

    康熙老爺子默默地坐在上書房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間跪在下面那起子上書房大臣也沒敢開口進言,良久之後,老爺子咳了一聲,幽然歎了口氣道:「朕每思及先祖創業艱難,心裡總是有些不安生,朕一世英雄,總笑李世民無識人之明,連個太子都教育不好,到了頭來,朕盡然也步了其後塵,真是造化弄人啊。唉!」

    老爺子這話寒得很,一起子大臣都不敢接口,各自心中揣揣,一時間偌大的書房內只有老爺子那聲悠長的歎息聲在迴響。良久之後,老爺子突然問道:「佟國維,爾身為上書房首席滿大臣,說說看,這事兒該如何一個了局?」

    佟國維正暗自盤算著該保哪個阿哥為太子,冷不丁聽到老爺子發問,忙膝行上前一步道:「聖上,臣琢磨著東宮之位不可虛懸,還請聖上明斷。」佟國維是首席上書房大臣,此話原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只是老爺子問的是:你佟國維打算保誰,而佟國維很是乾脆地答了,卻跟沒回答是一個樣兒。

    康熙老爺子有些不滿地斜了佟國維一眼,也沒再理他,又看向了其他上書房大臣,大傢伙都是靈醒人,知道此事關係太大,壓根兒就不能輕忽,一旦保錯了人,那下成是慘得很,唯有王是個實誠人,老老實實地站了出來道:「聖上,老臣以為東宮不可一日無主,且……」王頓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且胤一案疑點眾多,即便有錯也是被人魘魅所致,臣以為此事還當詳查。」

    「嗯?」老爺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寒著臉道:「怎麼,你還打算保胤?」

    王臉色不變,昂著頭,看著康熙那張黑臉,平靜地說道:「臣就是這麼想的。」

    康熙老爺子陰著臉看了王好一陣子,別地大臣都已經嚇得滿頭是汗了,唯有王依舊淡定從容,面不改色。康熙老爺子突然笑了起來:「好,你既然要保胤,朕也由你了。那你們幾位又是怎個章程,說來讓朕聽聽。」

    大傢伙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王那個膽子說明自個兒要保誰,大傢伙都不開口,佟國維身為首席大臣卻是不能不開口,沒法子只好硬著頭皮道:「請聖上明斷,臣等並無異議。」

    「哼。後日早朝,爾等每人上一個折子,讓朕看看。」康熙老爺子一甩袖子,起身離去,只留下一幫子上書房大臣面面相覷,不知聖意究竟如何,各自心裡頭卻盤算著這事兒究竟該如何是個了局。

    阿哥們都是消息靈通之人,上書房這一幕沒多久個個都知曉了,大傢伙都蠢蠢欲動起來,一時間滿京城流言四起,百官們串聯的串聯,拉幫結派的也忙個不停,就等著後日早朝來個大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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