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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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84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2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草驚蛇

    康熙三十六年的第一場大雪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鵝毛般的大雪落了一夜,將整個京師染成了白色。胤祚一大早起來就得報——昨夜的大雪壓倒了數百間民房,死了數十流浪的乞丐,還有數千戶貧苦之家受了凍,急急忙忙地趕著要下令“福源記”羹粥放糧,不過卻被鄔思道所制止,讓胤祚先不急著放糧,先到太子處請示之後再辦,以防有人閑話,若是因辦好事而讓人參個“刁買人心”的罪名卻是不妥。

    胤祚只好一邊下令“福源記”做好羹粥放糧的準備,一邊騎馬直奔宮里頭,遞牌子請見太子,足足等候了近半個時辰,就得了句話——太子偶感風寒,不見客。直把胤祚氣得火冒三丈,懶得跟太子一般見識,直接讓人通知劉明川放糧羹衣,救助災民,自個兒到工部衙門坐了回堂,將手里頭的緊急公務處理了一番,放心不下,直接領著手下那幫子親衛到菜市口羹粥的地方巡視了一番才回了府中,心情卻始終有些壓抑。

    “二位先生,今年雪大,災情只怕要大了,京師重地災民尚且如此多,下頭那些府縣又怎會好過,若是救助不及時,出了人命卻是不好,一旦鬧起民變就更是雪上加霜,這會兒聖上不在京中,太子又賭氣不理事,這便有些麻煩了,若是派人去請旨,這一來二去地費時不少,時間上怕是要耽誤了。本王拼著被人參也要放糧了。”胤祚眼見京中災民的慘狀。心中著實有些憂郁。

    “王爺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只是須將事情辦圓滑了,太子不理事倒也罷了,將來他自然有苦頭吃,王爺須得跟四爺、八爺一道上聯名折子,將災情稟報聖上,與此同時可以先從福源記調撥些銀兩出來救濟災民,等聖旨到後,再從戶部出糧便成。”林軒毅將事情的先後順序詳述了一番。

    “厲河這話有理。人命關天,事不宜遲,王爺緊趕著去辦就是了,即便有違制之事,想來聖上也能體貼的。”鄔思道也不反對胤祚動用“福源記”地力量救濟災民。

    “好。本王即可便去。”胤祚也不再遲疑,出了門就想往其他阿哥府上而去,不過剛到府門就見王下了轎子,急匆匆地迎著胤祚而來,面色焦急地道︰“王爺,直隸、山西、甘肅三省送來加急,百余府縣雪災嚴重,聖上不在京中。太子又病了,這該如何是好?”

    “王大人莫急,本王這就下令福源記各地分號救濟災民,另外本王將提請四爺、八爺一道上表章。請旨開倉放糧。”胤祚也沒隱瞞自己地打算,直接說了出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下官已擬了份奏章,原就打算請王爺領頭上奏的。”王趕忙從大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奏折。遞給了胤祚。胤祚打開看了看也沒再多說什麼。讓親衛拿了筆墨,直接簽了。笑著對王道︰“就有勞王大人多跑跑了,這奏章還得趕緊送聖上行營辦理才好。”王接過了奏章,突兀地說了一句︰“王爺此舉乃菩薩心腸,若是有人膽敢妄言,王某定與其不甘休,告辭!”話音一落,上了大轎便趕著向八爺府而去。

    厄,這老爺子說的是啥?投靠自己?表忠心?不像,這老爺子一向古板得很,壓根兒就不會跟阿哥們套近乎,這不跟人罷休又說的是啥意思來著?王倒是走得瀟灑,可臨走時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卻讓胤祚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人家對自己沒惡意就成,得,咱還是看看咱的小寶貝去。胤祚苦笑著搖了搖頭,讓清松去“福源記”找劉明川下令各地分號救濟災民,自個兒一路溜達進了後院,直奔秋菊的小院。

    剛一進院門,胤祚便听到一陣歌聲傳來,細細一听卻是首《小兒戲具謠》,唱歌的不肖說就是秋菊,那歌聲柔和得很,聲線極美——“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

    秋菊生性活潑,沒什麼心計,跟誰都合得來,盡管此時府中僅有她生了個兒子,但也從未見她因此而放縱驕橫,整日里都是笑呵呵地,甚是得胤祚地寵愛。這會兒听著秋菊柔和的歌聲,胤祚心中的柔情可就有些泛濫了,童心大起,進了院門,止住了那些欲大禮參見的下人,躡手躡腳地摸到房門口,輕輕地一挑厚厚的布簾,進了屋,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正唱著歌逗小弘歷開心地秋菊背後打算來個突然襲擊,沒曾想小家伙不賞臉,手指著胤祚,依依哇哇地亂叫一通,驚得秋菊回頭張望,正好看見躡手躡腳的胤祚,忙急著要起身見禮。

    得,你個小壞蛋,這麼小就懂得出賣老爹,嘿,有種!胤祚一臉子尷尬地走上前去,制止了秋菊的參拜,笑呵呵地道︰“菊兒唱得真好听。小家伙這幾天沒鬧吧?”

    秋菊滿臉柔情地看著躺在搖籃里的小弘歷道︰“沒有啊,小弘歷乖著呢。”

    小家伙看樣子是听懂了胤祚的話,小臉蛋一皺,兩眼一瞪,沖著胤祚亂揮舞著小拳頭,那副氣惱的小模樣逗得胤祚哈哈大笑起來,一彎腰將弘歷抱了起來,小家伙倒是不見外,笑嘻嘻地揪鼻子挖眼楮在胤祚臉上探起寶來,那小手胖乎乎地煞是有勁,生生整得胤祚苦笑不得,沒奈何只好將交人,手一順讓小家伙找他娘去。小家伙估計是餓了,剛到了秋菊的懷里,一雙小手就急著去掀秋菊的衣服,小嘴兒還嘖嘖有聲地。

    胤祚雙手環著秋菊地小蠻腰,美滋滋地看著眼前這幅哺乳圖,心里頭暖烘烘,啥不順心的事兒都拋到了腦後。正值此闔家歡樂的時刻。房門口傳來了丫鬟地報告聲︰“主子,聖旨到了,請主子前去接旨。”

    聖旨?唉,該來地總是會來的,就是不該在這個時候來,娘的,真是掃興!胤祚心里頭早已猜到了這份聖旨的內容,必定就是讓胤祚去查辦刑部案件,心中不由地一陣煩惱。可聖旨既然到了,總得去接不是?沒奈何在秋菊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道︰“爺去去便回,乖,晚上等著爺。”把秋菊羞得個滿面通紅。

    傳旨地是個青年太監,那貨胤祚也識得。名叫李德全,是新近升上來地秉筆太監,頗有些墨水,平日里也沒少從胤祚手里頭得好處,此時一見胤祚出來,趕緊走上前去,客氣地道︰“聖上有旨,請毅郡王接旨。”

    待香案等物擺設停當。李德全扯著尖細的嗓子高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果不出胤祚地意料,這詔書短短幾句就只說了一件事情——讓胤祚徹查刑部“宰白鵝”一案,至于老八等人所上地那些太子門下貪污案、鹽政弊案只字未提,仿若沒有那些事情一般。

    胤祚磕頭領旨謝恩一畢。借著接過詔書的時機,一張折疊起來的百兩銀票悄無聲息地塞入了李德全的手心,笑呵呵地問道︰“聖駕到了何處?”

    “回王爺的話,聖上到了揚州了。”李德全不動聲色地微一縮手,手里頭地銀票子跟變把戲一般消失在衣袖中。看得胤祚直稱贊——這小子是歷練出來了。前回收咱的銀票子還手忙腳亂地,這回倒是麻利了許多。看樣子這一路沒少收銀子嘛。

    “哦,公公遠來辛苦,要不進本王府中喝兩杯,解解乏?”胤祚邊說笑著,邊擠弄了一下眼楮,打了個暗號。

    李德全能爬上高位自然是個靈醒人,忙小意地回道︰“謝王爺了,奴才還得到四爺、八爺府上傳旨,聖上有話要問問他們。”這話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那“問問”兩字說的音重了一些,胤祚心中一動,已有所悟,臉上卻是笑著道︰“既如此,本王就不耽擱公公了,好走。”

    李德全不再開口,躬了躬身子,領著幾個小太監及隨從侍衛徑直往老八府上所在的方位而去。

    “聖上這是在警告四爺、八爺不要胡作非為來著,事不宜遲,王爺可以按計劃開始行動了。”鄔思道听完胤祚的情況介紹,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本王這就開始。”胤祚點了點頭,向站在書房外的清松道︰“清松帶齊本王府中所有親衛,跟本王上刑部衙門走一遭。”

    刑部,中央六部之一。刑部掌全國的刑罰政令,其職掌是︰“掌天下刑罰之政令,以贊上正萬民。凡律例輕重之適,听斷出入之孚,決宥緩速之宜,贓罰追貸之數,各司以達于部。尚書侍郎率其屬以定議,大事上之,小事則行,以肅邦犯。”。刑部職官名額為︰尚書1人,滿、漢左右侍郎各1人,堂主事滿5人,漢軍1人,滿、漢司務2人,繕本筆帖式40人。所屬直隸、奉天等17個清吏司及督捕司、提牢廳、贓罰庫等處,共有郎中38人,員外郎4人,主事38人,司獄6人,司庫人,庫使2人,筆帖式124人,經承98人,總數406人,在六部中是職官最多的一個部。

    刑部一向是八貝勒胤地地盤,刑部衙門里大小官員大半都是老八的門下,還有的是老九、老十的門下,剩下地即便不是他們的門下也是跟老八一伙子有關系的人,整個刑部可以說是鐵板一塊,說得上是水潑不進,針插不透。今兒個老八一伙都被聖上派來的李德全叫到八貝勒府上听訓去了,而刑部尚書傅拉塔隨駕去了江南,整個刑部無人當值,刑部內大小官員各自泡茶聊天卻也自在得很,不過他們很快就開心不起來了——胤祚全身披掛整齊,手捧聖旨,領著兩百多親衛氣勢洶洶地進了刑部衙門,滿臉子的殺氣,讓刑部上下官吏個個膽戰心驚。

    當值地刑部侍郎畢日赫趕緊迎上前去道︰“下官畢日赫見過王爺,不知王爺這是……”

    胤祚掃了眼慌亂地畢日赫,冷冷地地道︰“本王奉旨查辦刑部宰白鵝一案,爾等均是有嫌疑在身,本王今日要徹查刑部,任何人沒有本王的手令均不得擅自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王爺,刑部乃國家公器,亂不得啊,王爺如此作為,怕是不妥吧?”畢日赫眼看勢頭不對,自家主子又不在場,只好硬著頭皮想要扛住胤祚。

    “哼,本王奉旨行事,任何人再多言,就以抗旨論處。”胤祚不再理會哆嗦著地畢日赫,冷冷地對清松下令道︰“清松,將所有在場的官員都先押起來,分開關好,但凡有試圖反抗者,殺!有試圖串供者,殺!有試圖逃跑者,殺!都听明白了沒有?”

    清松大聲應是,領著親衛們一擁而上,在刑部衙門內大肆收捕,將大小官員全部羈押起來。畢日赫鐵青著臉道︰“王爺,你這是亂命,本官要上奏參你!”

    “成,若你是清白的,本王倒是歡迎你來參本王。嘿嘿,來人,將這貨的頂戴花羽摘了,先押起來,本王要好好審審。”胤祚冷冷地說道。

    胤祚這頭剛動手,哪一邊剛被李德全代康熙老爺子訓斥完的胤就得到了消息,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惹得眾人大驚不已……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2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震虎

    在胤看來,胤祚跟他在對付太子、老四的目標上是一致的,正因為此胤才會上本保奏胤祚去徹查刑部一案。按胤原先的預計,胤祚想要查案難免投鼠忌器,那就得乖乖地跟自己一方合作,怎麼查,查到啥程度還不是自家說了算,若是出了岔子,老爺子要打板子也多個背黑鍋的人。

    只要胤祚上了船,再想下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小辮子一揪就能揪得胤祚頭疼腦熱地,可沒想到胤祚居然耍起了“丘八王爺”的脾氣,拿著聖旨將整個刑部衙門一鍋端了,胤氣怒攻心之下,一頭栽倒在地,忙得眾人擁上前去,按人中的按人中,搓揉太陽穴的搓揉個不停,好半會才听到胤悠悠地嘆息了一聲︰“苦啊,這便如何是好?”慢慢地張開了雙眼。

    “八哥,咱們跟老六拼了,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現在就召集人手去,好歹先殺他個痛快!”老十胤鋨跳著腳大罵道。

    “十弟休要胡鬧,人家手中有聖旨在,你撞上去沒地自投羅網,還是先搞清楚老六這個混球想干嘛再說。”老九胤趕忙拉住沖動的老十。

    “還等個屁,窩都叫人家端了,再等下去,就等著老六上門將大家伙一股腦全提溜了起來,***,趁這會兒還能動彈。不殺上去還等個屁。”老十一把甩開老九那胖乎乎地手,氣沖沖地就想向外沖去。

    胤急了。高聲道︰“站住,十弟你要找死嗎,違抗聖旨的罪名豈是你一人能擔得起地,你想要害死大家伙嗎?”

    胤鋨頓住了,使勁跺了下腳,滿臉子喪氣地坐倒在椅子上,不停地喘著粗氣,嘴里頭叨咕著,將胤祚罵得個狗血淋頭。

    胤定了定神。求救似地看著溫瑞和道︰“先生,此事該如何是好?本貝勒心已亂,實在是沒了主見。請先生教我。”

    胤祚這一手實在是太突兀了,壓根兒就沒有任何的緩沖余地,溫瑞和一時間也看不透胤祚此舉背後的用意。可面對著胤求救的目光,也只能先出言安慰一、二︰“八爺莫急,六爺此舉雖詭異,但普橫以為六爺當不至于趕盡殺絕,那樣對他自個兒也沒有好處,還是先等等看,看六爺接下來要干什麼再定我等的應對之策。”

    “等等等,再等下去怕是等老六來抓人了。”老十氣哼哼地罵了一句。原本他就不贊同上本保奏胤祚查刑部的,這會兒更是臉黑得像鍋底。

    老八、老九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各自喪氣地坐著不動。呆呆地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溫瑞和索性閉上了眼,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幾家歡喜幾家愁,相比于八貝勒府里的愁雲慘淡,毓慶宮內可是樂翻了天。“病了的”太子胤一得到胤祚率人封了刑部。樂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著對圍坐下首的那幫子心腹道︰“好,太好了。狗咬狗,一嘴毛,讓他們接著斗,最好打起來,本宮就等著看好戲,時候一到,本宮在出面收拾殘局,哈哈,到時參他們一本,也算是出口惡氣。”

    凌普陪著笑臉道︰“主子說得對,盡管讓他們斗去,主子只管坐山觀虎斗,到時候來個卞莊刺虎,一舉兩得,此舉大善!”

    朱天保算是太子門下中比較老成持重之輩,眼見太子有些得意忘形,心中卻不免有些憂慮,只是他也看不穿胤祚此舉究竟想干什麼,猶豫了一陣道︰“殿下,毅郡王此舉有些突兀,不像其一貫地為人,這其中莫非另有蹊蹺?殿下還是小心看看再說。”

    “嘿嘿,小六子就是個丘八王爺,哪回辦差不是弄得轟轟烈烈,鮮血淋灕,嘿,前幾回都在下頭,別人拿他沒辦法,這里是京畿,小六還想玩那套丘八作風,哼,本宮看他怎個死法,等鬧出了人命,本宮在下狠手追究小六的責任,斷不能讓他討到好處,這會兒就讓他先得意著,等他將老八收拾得差不多了,本宮再出面不遲。”胤自我感覺良好地炫耀著自個兒的智謀。

    朱天保還想再勸說一、二,不過胤卻沒那個耐心去听了,手一揮到︰“爾等跪安吧,多注意刑部那里的動靜,有異常即刻來報。”話音一落,也不理會眾人的跪安,自個兒興致勃勃地轉入了後宮,嘻嘻哈哈地擁著兩美女徑自上了大床,上演一出春宮大戲,將自個兒地喜悅狠狠地發泄在宮女們的身上,整個毓慶宮內回蕩著淫靡的氣息……

    朱天保、陳天遒退出了毓慶宮,各自心中都有些疑惑,彼此商量了一陣,合計著奔向城外頭四阿哥的府邸,想看看四阿哥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四貝勒府上自然也是在議胤祚封刑部衙門的事兒,不過相比于老八府上的愁雲密布、毓慶宮內狂喜淫蕩而言,老四府中卻是冷靜了不少,但疑惑卻更多了些。

    頭前胤就希望胤祚能站自個兒一邊出手對付老八一伙,也旁敲側擊過了,始終沒有從胤祚口里頭套出哪怕是一星半點有用的消息,這回倒好,胤祚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然是雷霆萬鈞之勢,這也太詭異了些,讓老八一伙措手不及之余,也令胤迷惑不已,他壓根兒就不相信胤祚會是個如此感情用事之人,可又鬧不明白胤祚地葫蘆里賣的是啥藥,不得不將手下的心腹們都召集起來議事。

    “主子,奴才以為毅郡王定是打算下重手窮治刑部。一來憑此好邀功請賞,二來徹底打垮八爺一伙。等收拾了八爺,怕是要調頭對付太子爺了,奴才這里有上中下三策——六爺是頭猛虎,非一人之力可以降服,若是任其猖獗下去,朝政必亂,四爺何不趁八爺有難之際,聯合太子爺、八爺地勢力,全力撲殺六爺。此為上策。靜觀其變,等八爺、六爺斗得不可開交之際,太子爺必然也會出手攪局,四爺躡在其後,將那三位爺一鍋膾了。倒也省心,此為中策。下策就是幫著六爺徹底整倒八爺,然後聯合太子爺地勢力打壓六爺,尤其是在海運上作些手腳,讓六爺也陷進去。不過如此一來,太子爺可就安穩了,對四爺也算不得有利。”年羹堯首次參加議事,立功心切。一口氣說了許多,卻忘了胤素來忌諱別人扯出他自個兒地不臣之

    听著年羹堯的話,胤的臉頓時青了,斷喝道︰“放肆!本貝勒行事向來出于公心。你個毛頭小子竟敢妄言,掌嘴!”

    年羹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也只好自認倒霉,接連扇了自個兒幾十個大耳光,那臉都腫得像個豬頭似的。文覺和尚有些看不過眼。忙開口勸道︰“四爺。亮工也是為了四爺好,言語間雖有不妥。可其心還是向著四爺地,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胤不耐煩地對年羹堯揮了下手道︰“夠了,自個兒到外頭牆角跪著去。”年羹堯素來怕這位冷面主子,也不敢分辨,紅著臉出了書房到牆角跪著去了,不過心里頭卻有了些不一樣地想法。

    待年羹堯出去之後,胤長嘆了口氣道︰“現如今朝堂之中社鼠橫行,朝局紛亂,本貝勒實在不知該如何自處,只是不能叫那些鼠輩得了意去,可……唉!”

    大冷的天,唐國鳴依舊搖著折扇,一副名士派頭,此刻見胤滿臉子憂國憂民地樣子,也不禁莞爾,笑了一下道︰“四爺憂心國政,怕不是好的,不過想要掃清朝堂卻也不急于一時。某觀六爺此舉雖突兀,卻也不失為妙手,現如今八爺地命根子卻是握在了六爺手中,若是六爺有心窮治,則八爺必倒,不過依某看來,六爺定不會如此作為,即便六爺想如此做,四爺怕也不會同意吧?”

    胤楞了一下,老半天回不過神來,猶豫地道︰“老八倒了,對朝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先生此言何意。”

    唐國鳴笑而不答,搖了會折扇,“啪”地一收扇子,笑呵呵地道︰“年亮工之言雖孟浪了些,不過卻倒有些道理,四爺不妨先看看風向,有空的話,到八爺府上走走也好胤正要問個究竟,管家高福兒來報——朱天保、陳天遒兩位東宮侍講來了。胤想了想道︰“請他們到前院大堂,本貝勒一會兒就去。”

    大家都忙得很,胤祚卻也沒閑著,要想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讓老八乖乖地跟著自個兒的指揮棒轉,不下狠手是不行地,可下手太狠也是不行的,這里頭可就有個計較了,該從哪下手,下多重的手,那可就是門學問了,按胤祚與鄔思道、林軒毅二人事先商定的法子就是抓大放小,既要讓老八一伙疼,又不至于被重創,目標就是畢日赫。

    畢日赫,滿正白旗人,蔭生,時年四十,八爺的包衣奴才,算是老八門下最忠心的幾條狗之一,身份地位也高,堂堂刑部侍郎,正二品大員,拿來交差是足夠的了,不過要想拿下此人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為了能達到此目地,胤祚事先可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勁來收集各種證據,還得避開老八的耳目,以免走漏風聲,這其中的艱辛就可想而知了。

    “畢日赫,你可知罪?”胤祚高坐刑部大堂之上,一拍驚堂木,斷喝道。

    畢日赫雖跪在堂下,頂戴花羽也被摘了,可心里頭還指望著八貝勒會來救自個兒,心里頭可是瓷實著呢,梗著脖子叫道︰“本官無罪,王爺您這是亂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喲 ,牛氣,亂命地大帽子都扣咱頭上了,嘿,想激怒老子,讓老子下手打你的板子,然後來個寧死不屈。好上咱家老爺子那兒告狀去,美了你啊。胤祚也不理會畢日赫地叫囂。好整以暇地整了整頭上的郡王冠戴,笑呵呵地道︰“這麼說,你是清白地嘍?”

    “本官清廉自守,自是清白地。”畢日赫硬硬地回了一句。

    “清白?嘿嘿,好一個清白地貪官!”胤祚冷笑著說道。

    畢日赫自忖胤祚拿不到證據,鐵青著臉道︰“王爺說話要有證據,本官雖位分低微,可也是朝廷大員,此等妄言。恕本官不敢苟同。”

    “哈哈哈……”胤祚放聲大笑起來,好一陣子才猙獰著臉道︰“本王從不冤枉好人,可也不會放過像你這樣的惡人,嘿嘿,死在本王手下地高官多了去了。也不差你這麼個小官

    “王爺請自重,切莫惡語傷人。”畢日赫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有種!本王就喜歡殺你這等有種的貪官。”胤沉著臉道︰“本王問你︰通州富商何家業康熙三十四年七月八日到你府上行賄,共計白銀八萬兩,而後,其原本被判秋決的三子沒多久就出現在天津衛,可有此事?嗯?說!”

    “我……,本官不知道王爺說的是什麼。”畢日赫依舊死扛著。

    “不知道?嘿嘿。本王這里可有何家業及其子何誠的供詞,你可要看看?”胤祚從衣袖中取出一疊子供詞,揚了一下道。

    “那都是誣陷,本官不服。”畢日赫地頭上雖已經是大汗淋灕了。可嘴還是很硬的。

    “不服?嘿,煮熟的鴨子嘴還挺硬的嘛,很好,本王再問你︰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十八日,秋決的監斬官可是你了對吧?”胤祚冷笑著問道。

    “不、不錯。是。是本官。”畢日赫已經猜到胤祚要說什麼了,全身哆嗦著。結結巴巴地應了一聲。

    “畢日赫你也算是老刑部了,哦,本王算了一下,你自打康熙二十五年入刑部當筆帖式起,到如今已是十一個年頭了,想來對大清律是熟知地了。嘿嘿,那本王問你︰按大清律,監斬官當驗明犯人的身份,不得有差對不?若是斬錯了人,監斬官該當何罪啊?”胤祚步步緊逼地追問著。

    “”畢日赫已經是面如死灰,壓根兒就不敢接口,索性來個沉默以對。

    “不想說?嘿,那本王來告訴你吧,若是無心之過,監斬官當處流放之刑,若是有意為之,則是死罪!”胤祚笑眯眯地看著不停地發抖的畢日赫,特意頓了頓又接著道︰“畢大人不會是想告訴本王所有犯人都無驗錯吧?嗯?”

    “沒、沒、沒有。”畢日赫抖個不停。

    “沒有?沒有什麼?沒有驗錯?”胤祚收起了笑臉,冷冷地一揚手道︰“帶上來!”

    隨著胤祚的話音一落,數名親衛押解著一個蒙著面的大漢走上堂來。胤祚揮了下手,示意親衛掀開那名大漢臉上的蒙布,露出了一張刀疤臉。

    “邱明鶴,匪號翻天鷂子,獨行大盜,于康熙三十五年初在天津衛被擒,按律當斬,原定于康熙三十五年九月十八日秋決,監斬官畢日赫。本王沒有記錯吧?那畢大人看看面前這位是人是鬼?”胤祚一拍驚堂木,斷喝道。

    畢日赫猛地一驚,死盯著邱明鶴不放,他鬧不明白這早已逃之夭夭的大盜怎麼落到胤祚的手中,可看著邱明鶴那蒼白地皮膚,明顯是許久不見陽光的樣子,心中若有所悟,低著頭再也不吭氣了。

    娘的,為了對付這混球,老子已經把手中的牌都出盡了,有些虧本,媽地,這些牌原本可以用來敲敲老八的竹竿的,這回算是用早了。胤祚暗罵了一聲,揮手道︰“將這個蠢貨押下去,讓他招供畫押,不老實就往死里打,只要留一口活氣就成。”

    數名親衛上前架起畢日赫就往堂下走,一路上只留下畢日赫淒厲的叫冤聲,胤祚不耐煩地下了堂,在大堂上來回踱了幾步,心中卻有些不穩。老八一伙的那些勾當自然是瞞不住胤祚地情報網地,當初邱明鶴剛逃離京師就被胤祚暗地下的人手給生擒了,為此還死了不少人,原本也沒打算馬上就用地,可被老八逼到了牆角,說不得也只能先用來救急了。

    胤祚手下那幫子親衛個個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手下狠著呢,壓根兒就不管畢日赫能不能撐得住,就著刑部大堂里有的刑具,給畢日赫一道道地上刑,啥子老虎凳,灌辣椒水、鞭打、烙鐵之類的玩得個痛快,整得畢日赫哭爹叫娘,那淒厲的叫聲回蕩在刑部衙門內,嚇得那些被關押起來的刑部官員個個面如土色,因此而尿褲子的也不在少數。

    可憐畢日赫一個老刑部,平日里盡是整治犯人,這回輪到他自己被人整治了,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哭叫著招了供,不但供出了自己的罪行,連帶著旁人的罪也一股腦地全扯了出來。

    冬日了天黑得快,還沒到酉時三刻,天色就已經擦黑了。胤祚就著刑部大堂上的***將畢日赫的供詞草草地過了一遍,心里頭卻是沉重得很——胤祚早就知道刑部里頭是黑幕叢叢,原本就不是個干淨的所在,可還真沒想到老八一伙子竟然無恥到那等地步,整個刑部全爛了,除了新任刑部尚書傅拉塔被蒙在鼓里外,從侍郎、郎中一直到下面的牢頭就沒一個干淨的貨色。

    胤祚不是沒見識過腐敗,別說這一世,即便是前世也是見得多了,可沒想到刑部竟然從上到下全玩完,這也太可怕了些,要知道刑部可是執掌天下刑獄之所在,刑部爛了,哪還有什麼公平正義可言,有心窮究一番,可惜不是時機,胤祚也只能自個兒在心里頭想想,真要動狠手,只能是為人做嫁衣妝,白白便宜了太子。

    胤祚長嘆了口氣,將畢日赫的供詞分成幾份,一些涉及面太廣的供詞全收了起來,只留下一些有關畢日赫自身及一些不太重要的官員的口供,讓親衛將這些供詞歸檔,又下令清松嚴加看管那幫子犯官,自己領了四、五名親隨,搭馬趕回了王府。

    “唔,王爺不必太過介意,這世上原本就是如此,即便是貞觀年間冤獄也少不了,王爺若是真想有所作為,也得等候時機不是嗎?”听完了胤祚介紹的情況,看著胤祚滿臉怒氣的樣子,鄔思道出言開解道︰“現如今山也敲了,虎也驚了,是該到討價還價的時候了,王爺還是得辛苦一趟,免得被人佔了先手。”

    “不錯,王爺別忘了,徹查刑部的聖旨,不僅王爺手中有,宮里頭那位也有一份在,若是有人橫插一杠子,那事情可就難以收拾了,到頭來便宜了四爺。”林軒毅也贊同鄔思道的看法。

    此話不錯!老四那貨在一旁看著熱鬧呢,若是這貨搶先跟老八一伙子搭上了手,那樂子可就大了,嘿嘿,想佔咱的便宜,沒那麼容易。胤祚心中計較一定,霍然起立道︰“好!本王這就到老八府上去轉轉,看老八怎個低頭法。”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3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五章爾虞我詐

    密布,胤前後派了不少人去刑部衙門打探消息,可沒有人能進入刑部大堂,所有人一靠近刑部衙門便被胤祚手下的親衛攔住了,壓根兒不得其門而入,試探著派刑部官員的家人去送飯也被擋了出來,說是刑部所有人的伙食全部由胤祚統一安排,斷虧待不了大家伙的,某些官員的家眷想要哭鬧,立馬被胤祚的親衛叉了出去,一點情面都不講。

    怎個愁字了得,這會兒命根子全落到了胤祚的手中,真要是胤祚把事情鬧騰得大發了,哥幾個都沒個好下場,滿屋子的人都愁眉苦臉地坐著,不知該如何是好,頗有點搬起石頭砸了自個兒腳的感覺。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想坐以待斃,可辦法想了一個又一個也沒個準主意,這會兒胤祚可是奉旨辦差,除非是打算起兵謀逆,否則也拿胤祚沒辦法,可問題是即便是想起兵,別說手中沒力量,就算是有力量,時間上也來不及啊。正無可奈何間,管家來報——四貝勒胤來訪,滿屋子的人都傻了眼。

    “他***,老四一準是來看熱鬧的,娘的,這個幸災樂禍的狗東西。”老十恨恨地罵了一句。

    老九胤皺了皺眉頭道︰“八哥,咱兄弟跟老四沒什麼交情,過節倒是不少,這時節他上門來搞什麼?莫非真打算來看咱兄弟的熱鬧?嗯,我看不像,老四就是個陰冷人,即便要看熱鬧也不會挑這個時節上門,倒像是來拉攏咱兄弟的。”

    “九爺這話有理,普橫料定四爺這會兒上門必定是來探底的,若是有可能的話,或許還會出價。八爺不妨見上一見,看四爺能開出啥價碼,應承則不急。”溫瑞和冷靜地道。

    胤點了點頭道︰“嗯。本貝勒理會得了,這就大開中門,見見咱的好四哥去。”整了整衣冠大步行出了書房。

    八貝勒府門口,四阿哥胤早已下了大轎,悠閑地站在道傍,也不怎麼理會那些捧臭腳的下人,一向冷峻的臉上此時卻帶著笑意。

    “喲,四哥,您來了。讓您久等了,小弟著實過意不去。”胤心里頭雖有事,可人家演技派高手的名頭可不是白給的,一出了府門,那臉上可是笑得滿面春風地。

    “啊。八弟,四哥今日正好閑著,沒什麼大事兒,听聞八弟最近從江南整來了些好茶,就琢磨著到八弟府上討杯茶喝,可成?”相比于老八瀟灑自如地演技,胤還真是差了點火候,連借口都沒找好。也就是隨口亂扯的罷了。

    胤繼續著演技派的風範,一拍額頭道︰“唉,都怪小弟最近事兒忙,渾然忘了四哥就喜歡喝茶。到了新茶都忘了往四哥府上送,還讓四哥跑一趟,恕罪,恕罪。四哥,外頭風大。里面請。”

    哥倆個有說有笑。各懷鬼胎地進了廳堂,分賓主做好。自有下人奉上切好地新茶,各自端著茶碗兒假模假樣地喝著。茶確實是好茶,新出的極品雲霧毛尖,不過這哥倆個此時都沒有那份品茶的心思,老八心里頭雖惦記著刑部衙門里的狀況,可面子上卻沒有絲毫的走樣,笑得很是可掬;老四來前雖已經琢磨好了怎個開口法,可畢竟演技差了一些,一時間也不知道咋挑起話題,這哥倆個還真兒個就只顧喝茶來著。

    老四演技是差,不過城府卻是很深的,自然不會直統統地就將底牌全都掀開,先是很客氣地聊著茶道,滿口子啥茶配啥水之類的廢話,簡直能把陸羽的《茶經》給背了一番;老八心里頭雖有事,可演技好,面帶笑容地听著,不時地插上幾句,點評一下,倒也兄弟情深,一派和氣;可總這麼扯著茶經也不是個事兒,到了末了,胤的耐心可就被磨完了,話題一轉說道︰“八弟,這什麼水配什麼茶可是有些講究,那是千萬錯不得地,若是錯了的話,好端端一壺茶可就全毀了,可惜了不是?”眼瞅著要轉入正題了,老八胤的精神一振,笑容不變地道︰“四哥說得極是,小弟一向粗疏,還真沒注意到這許多,多虧了四哥提醒,趕明兒小弟也得好好琢磨一下《茶經》,免得鬧笑話兒。”

    “嗯。”胤點了點頭道︰“茶雖小道,可也有大學問不是?這治理國家其實就跟茶道沒太大的區別,講究的就是個搭配和火候,八弟以為如何?”

    “對,是極了,四哥說得一點都沒錯,書雲︰治大國如烹小鮮就是這個理兒。”老八附和地答道。

    “哈哈哈……八弟說地好,治國平天下乃是丈夫之志向,可若是朝中有些個不軌之輩總利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期瞞聖上,邀功請賞卻是要不得的,如此奸佞之徒,你我兄弟當攜手共舉,不可令小人得志才是啊。”胤很是語重心長地說道。

    胤原就是伶俐人,如何听不出胤所說的那個邀功請賞的奸佞就指的是胤祚,這會兒雖說心里頭恨死了胤祚,可沒搞清胤的底牌之前,胤可不想先漏了自個兒的底牌,滿臉子樂呵地隨聲附和道︰“四哥說得好,奸佞小人不過能一時得志罷了,卻不能長久,自作孽不可活,天會收拾他地,我等拭目以待就是了。”老八這話的意思里頭就是胤祚不過是暫時得意罷了,就先讓他得意幾天,咱有辦法對付他,話里頭卻沒有絲毫要跟胤聯手的意思。

    胤愣了一下,一時間也摸不清胤手里面是不是還藏著大牌沒出,也不敢肯定胤就已經走頭無路了,略略想了一下道︰“大丈夫行事當以掃清奸佞為己任,豈可任宵小猖獗,四哥雖不才,卻不能容此惡人逍遙的,難不成八弟另有打算?”

    胤打小了起就是只狐狸,除了實在斗不過胤祚那只更狡猾地老狐之外,還真沒吃過別人的虧。眼瞅著老四把話都說得如此露骨了,除了在心里頭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胤的演技外,更是料定胤不是胤祚的對手。跟胤聯手壓根兒就沒多大的戲,簡直是自取滅亡,可在此危難之際也不想再多樹胤這個強敵,仗著演技好,滿臉子堅決地道︰“四哥既有此雄心,小弟願附驥尾,定不能讓賊子得了意去。”

    “哈哈哈……好,八弟這話說得好,四哥心里頭痛快來著。四哥負責戶部,八弟負責刑部,咱們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必能制止賊子地野心。還朝廷個安寧。”胤很是豪爽地說著,接著頓了一下道︰“四哥地戶部在糧道上卻有些棘手,有些事兒一時拿不定主意,還得八弟從旁協助一、二,若是八弟門下有些干才,不妨推薦幾個,也算是幫了四哥的大忙了戶部管著糧道是沒錯,不過現下糧道卻不在胤地手上。都在胤祚手里頭捏著呢,戶部根本就插不上手,除了驗收一下到京師的糧草外就剩下管倉庫的活計了,那些人事安排啥地。全是胤祚說了算,也算是熙朝的一大怪事了。胤這話已經說得很明了,那就是他幫胤渡過此難關,並且許諾一旦收回糧道的權利,就分出些肥缺給胤。前提條件是胤幫著他收回糧道的權利。說是趁火打劫也好,說是威逼利誘也罷。總之跟他聯手好處大大地有。

    胤一听就明白了老四的話,原本想一口應承下來,可眼珠子一轉卻想起了胤祚那張總是賊笑兮兮的臉,心頭不由地一寒,趕忙答道︰“四哥說得極是,人選嘛,小弟還得斟酌一、二,要不小弟整理一下,明兒一早到四哥府上拜訪時再議議如何?”

    胤見胤雖沒有滿口子應承,可話里卻透出了附議的意思,也不多耽擱,笑呵呵地道︰“成,明日哥哥就在府中等候八弟的大駕,時候不早了,哥哥家里頭還有些小事,這便告辭了。”

    胤滿面春風地送了胤出了大門口,緊趕著回了書房,將胤的來意對眾人述說了一番,大家伙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還是老十胤鋨最沉不住氣,跳起來道︰“我看可行,奶奶地,先干倒老六,大家伙再慢慢跟老四玩玩,總好過被老六那個混球活活折騰死。”

    “不錯,明兒個,咱們就發動所有的人馬一起上彈章,連同宮里那位。外帶老四,足夠湊出數百人的了,那些彈章即便壓不死老六,也能叫他動彈不得,算是圍魏救趙罷了。”一向陰惻惻的老九胤這會兒也跳著腳,滿臉子肥肉亂顫地嚷道。

    胤卻沒理會兩位弟弟的瞎嚷嚷,看著緊閉著雙眼地溫瑞和道︰“溫先生以為老四的提議如何?”

    “道理上行得通,不過……”溫瑞和話音未落,管家就急急忙忙地沖到了書房門口,氣喘吁吁地道︰“主子,毅郡王來了,正在大門口候著呢。”

    “什麼?來了多少人?”老十胤鋨跳了起來,生恐胤祚這個“丘八王爺”就這麼帶兵前來逮人了。

    “主子,毅郡王就,就,就帶了四個戈斯哈”管家眼瞅著滿屋子的人都拿眼瞪著他,不禁有些膽怯,話也說得結結巴巴地,不成個調兒。

    一听胤祚只帶了四個親衛,原本被嚇破了膽的老十立刻又亂嚷嚷著道︰“來得好,大家抄家伙,先拿下老六,看他還囂張個屁……”

    “夠了,十弟,你長點腦子成不?別說拿不住老六,就算能拿住老六又能怎樣,是殺?是關?簡直是沒頭腦。”胤心里頭煩著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老十胤鋨那些沒營養的廢話,看著溫瑞和道︰“老六急急忙忙地趕來究竟是何用意?”

    溫瑞和雙眼中閃爍著精光道︰“來討價還價的,無論六爺出得是啥價格,都先答應下來,回頭再商議。”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大步向府門外走去。

    胤祚末時三刻就已經到了老八府邸的附近,不過大老遠就瞧見了老四的轎子停放在大門口,心知自己晚到了一步,也明白老四這會兒正在老八府上拉攏著老八一伙,雖不明白老四究竟許下了何等地諾言。也不知道老四想要得到啥好處,不過有一點胤祚是清楚的,那就是原先準備好的說辭就得作廢了。趁著老四還在老八府上。胤祚隱在老八府外不遠處的茶館子里,一邊觀察著老八府上地動靜,一邊緊張地思考著對策,直到老四出了門,轎子走遠了,胤祚才決定了自己究竟該怎麼說,這才領著幾個親衛向老八府上而去。

    胤急急忙忙地領著幾個下人打著燈籠迎出了大門外,臉上笑得甜蜜,一抱拳。一躬身道︰“六哥,小弟迎候來遲,六哥莫怪。”

    喲 ,小樣,還很鎮定的嘛。看樣子老四那貨沒少許諾,嘿嘿,要跟咱斗,你老八還是差了點。胤祚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看了看胤道︰“六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個是有大事要跟八弟商議來著。”

    胤祚所說地大事自然就是刑部之事,胤心里頭是有數的,可沒想到胤祚竟然人都還沒進屋。在大門口就揭出來了,不由地愣住了,好半會才接著道︰“成,六哥有事盡管吩咐。小弟一定照辦就是了。六哥里面請。”

    “嗯。”胤祚也沒客氣,沉著臉跟胤並肩走進了府門。

    大廳還是那個大廳,茶也還是同樣的新茶,不過胤面對地胤祚卻是個演技派地絕頂高手,那演技比起老四胤那個半吊子可是強多了。壓根兒就沒談啥子茶經。也不開口,沉著臉只管喝茶。那臉寒得比外頭的雪還冷,鬧得胤吃不住勁了,心里頭七上八下地,也不知道胤祚究竟拿住了自個兒多少把柄,也不清楚胤祚是不是要翻臉,臉上地笑容可就有些僵了,強撐了一陣,終于憋不住了,試探著問道︰“頭前六哥所說的大事,究竟是……”

    呵,撐不住啦,小樣,看你還跟老子裝,再裝啊,娘的,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胤祚心里頭爽得很,可臉上依舊跟結了冰似的,冷冷地發出一陣笑聲︰“嘿嘿,事情不小啊,有人要倒大霉了。嘿嘿。”

    胤被胤祚的笑聲弄得毛骨悚然,苦著臉道︰“六哥有話盡管直說好了,咱們自家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地。”

    哈哈,這回不笑了吧,嘿嘿,不嚇嚇你,你小子還不得跟老四那蠢蛋搞一塊兒去,老子可不是受虐狂,讓人背後捅刀子還能樂呵的。胤祚冷笑著道︰“老八,你好大的膽子啊,嘿,要不是六哥這給你留著面子,只怕宮里頭那位就能拿你開刀了。”

    開刀?這會兒能拿胤開刀的也就只有胤祚了,胤哪會听不出胤祚的意思,那話里頭就是別跟老子耍花腔,宮里頭那位還站邊上看著呢,你小子若是想歪主意也成,拿你開刀就是了。

    胤心里頭明白著呢,可明白歸明白,這會兒他是魚肉,胤祚可是刀俎,沒奈何只能低聲下氣地道︰“小弟承六哥地情了,小弟年紀小,總有些事沒辦妥貼,六哥總不會跟自家兄弟多計較的不是?又事情還是請六哥多擔待一些不是?”

    靠!老八這貨還真是厲害,能屈能伸,娘的,演技也高明,若不是那個多謀少斷的壞毛病,還真不好對付呢,跟這家伙打交道還真得小心,一個不好,這貨就能將咱給賣了。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的寒冰瞬間就不見了,一副笑臉冒了出來,鼓著掌道︰“不錯,老八這話說到六哥心里頭去了,咱們兄弟有什麼話不好說的呢,得,六哥光顧著說話,都忘了有些東西得讓八弟瞅瞅,順便幫六哥出出主意。”

    胤祚手一伸,像變戲法般從衣袖中掏出了一疊子厚厚的供詞,笑呵呵地遞給胤道︰“今兒個哥哥奉旨辦差,剛巧逮著了個不長眼的家伙,這里頭可全是那家伙地供詞,八弟既管著刑部,這事兒還得八弟拿拿主意,哥哥也好有個底不是?要不皇阿瑪那頭可不好回話了。”

    明知道這事兒就是胤祚在整他,可也沒辦法,胤苦著臉接過了那疊子供詞,剛看了一會兒,原本裝出來的苦臉就徹底苦得煞白了,手一抖,那疊子供詞落了一地,愣愣地發著呆,好半會才回過神來,眼珠子一轉,心中有了計較——胤祚既然敢拿這疊子供詞上門,就必定不會拿到朝堂上去的,眼下的關鍵是要付出多大地代價才能堵住胤祚的嘴,能讓胤祚先幫著撐過這一關,其他事兒等日後使些手段,或是殺,或是外放,將知情人一一趕出京去,也就不怕胤祚拿住把柄了。

    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六哥,小弟慚愧,管了刑部多年,也沒察覺自家奴才畢日赫是此等該殺之人,現如今這奴才既然犯了十惡不赦之罪,六哥拿了他,也是幫小弟除了一害,小弟歡喜得很,呵呵呵……”

    嘿,不錯,好你個小八,滿靈醒的嘛,就這麼壯士斷腕也能成,咱跟老爺子那里也有個交待,不錯!上道,不過嘛,你小子能逃過這一劫,不付出點代價咋行,咱這會兒不敲敲你的竹竿更待何時?胤祚突然苦著臉道︰“唉,六哥難啊,手下剛收了幾個奴才,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太好的缺,這事兒實在不好整,嗯,听說浙江寧波府地缺剛出,不知道是真是假?”

    浙江寧波府並未出缺,不過這會兒寧波府地知府仇炎九卻是老八的門下,胤祚這話地意思就是讓老八讓出此肥缺。明知道胤祚在敲竹竿,胤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小事情,六哥盡管放心,這事兒包小弟身上了。”

    “嗯,如此就多謝八弟了,還有,唉,真不好開口啊。”胤祚故意裝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氣得胤心里頭火冒三丈,可形勢比人強,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陪著笑道︰“六哥還有何事需要小弟的,盡管說。”

    “哦,多謝八弟了,嗯,山西太原府、大同府都是不錯的地方,呵呵,哥哥很是喜歡啊。”胤祚獅子大開口,又是兩個老八門下的知府之位提了出來。

    “成!哥哥既然喜歡就派些個奴才去管管,將來也好趁便去看看不是?”胤心里頭在滴血,可臉上還是笑著,只是那笑容未免僵了些。

    “哈哈哈,好,爽快,哥哥就多謝八弟了,哦,天色不早了,哥哥家里頭兩娃還鬧著呢,回見啊。”胤祚哈哈大笑地起了身,告辭而去,一副志滿意得的樣子,不過出了老八的門,那滿臉的笑意就立刻不見了,強自壓抑著心中的煩悶,翻身上馬,領著那幾個親衛直奔自家的王府而去,只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馬蹄聲在夜空中回響。

    夜深沉,可夜幕下的京師卻更是陰沉,多少的密謀正悄悄地謀劃著,明日就將是見分曉的時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4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蟬,誰是黃雀?(上)

    胤跟送瘟神似地送走了胤祚,鐵青著臉走回了書房,將與胤祚交涉的情況一說,老十胤鋨就跳了起來︰“他***,老六這混球趁火打劫來了,咱們兄弟搞下那幾個缺花了多少力氣,他一句輕巧話就想搞走,門都沒有!”

    老九胤將胤手里頭那疊子供詞粗粗地看了一遍,肥胖的臉頰抖個不停,長嘆了口氣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如今也只能先應承下來,以後再想法子扳回來了,唉。”

    “溫先生,本貝勒心已亂,此事究竟該如何應對,還請先生教我。”胤搖著頭道。

    “八爺莫急,此事並未到不可為的地步,現如今四爺、六爺都已出了價,依普橫看來,六爺雖貪卻從不食言,些許肥缺給他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至少六爺不會對八爺下死手。”溫瑞和溫言答道。

    “依先生之意,我等還是跟老六合作,那老四那頭咋說?”老十胤鋨追問了一句。

    溫瑞和輕輕一笑道︰“十爺問得好,這回可以跟六爺合作,可也不見得就不能跟四爺合作不是?”

    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不錯,是這個理兒,只是……”

    溫瑞和笑了,兩眼閃爍著精光道︰“六爺所提的那些條件不過是安八爺的心罷了,有沒有給他那些缺其實都無所謂,即便不給,六爺也不見得會將八爺往死里整,至于四爺,嘿。他才真的是打算趁火打劫,其本意就是想著撈回糧道,八爺答應他又有何妨。只需如此……”

    “好!”胤鼓了下掌道︰“趕明兒就依先生之意行事。”

    胤祚匆忙趕回王府。直奔書房。早已等候在書房內的鄔、林二人一瞧見胤祚那張有些沉悶的臉就知道事情起了波折,鄔、林二人對視了一眼,林軒毅微笑著道︰“王爺可是去遲了一步?”

    胤祚愣了一下道︰“先生怎地知道?”

    “呵呵,若是王爺沒遲一步地話,按時間算早該回來了。”鄔思道笑著道。

    “不錯,本王到時,正好瞧見老四那貨的轎子停在老八府門外,耽擱了些時間。嘿,讓老四搶先了一步,不過本王也沒白去,老八……”胤祚突然停了一下,回身對守在書房門口的清虛打了個手勢,自己則邊走向窗戶邊笑著道︰“老八真是個死腦筋,竟然……”話未說完,胤祚身形一閃已從窗戶縱了出去。躍上了屋頂,與此同時,書房門口地清虛猛地抽出長劍也飛身上了房。

    房頂上一個俯身趴在瓦片上地黑衣蒙面人眼見形跡敗露,卻也沒有絲毫的慌張,默不作聲地立了起來。隨意地站在那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胤祚也不廢話,雙掌一立,一招“否極泰來”向黑衣人攻了過去,與此同時。清虛手中的長劍一抖。一招“三環套月”封住了黑衣蒙面人的後路。

    面對著兩大高手的夾攻,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著。身形一閃,向胤祚沖了過去,雙手一揮,結成了一個法印,隱隱然直指胤祚的胸口破綻之處。胤祚身形猛地一頓,雙掌劃了個圓環,一招“如封似閉”迎了上去,雙方的勢子都快,轉眼間撞在了一起,連對了兩掌,爆出兩聲脆響,胤祚立身不穩,向後退開了數步。那黑衣人也沒討到好,消瘦地身形同樣被震得飛了起來,正趕上清虛背後殺來的那招“三環套月”。

    黑衣人已避無可避,眼瞅著將命喪清虛劍下之時,胤祚高聲叫道︰“小心,是大手印。”黑衣人哈哈大笑著在空中一個翻身,雙手結印,似輕實重地在清虛的劍身上按了一下,將清虛震退,借著反震之力,人在空中幾個翻身,落到了院子中,接著幾個縱身飛上了院牆,身形閃動間落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是他?媽的,這禿驢怎跑到京城來了?胤祚跟那黑衣蒙面人交手雖只有一招,卻從其手法和笑聲中認出了來者,這人就是當初昭莫多之戰時遇到的那個名叫丹增的怪喇嘛。清虛的武功雖也算高強,但較之胤祚尚有不如,跟丹增比起來就差得更遠了,被丹增一擊之下撞下了屋頂,丹增早走遠了,他才飛身上了房頂,來到胤祚身邊道︰“王爺,屬下無能……”

    胤祚一揮手打斷了清虛的話道︰“不必再說,那禿驢敵友未分,身手了得,原就不是你所能應付地。今日府中守衛空虛,你多辛苦些。”

    清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沉重的很,讓人不知不覺地混進了王府,胤祚雖沒責怪他,可他身為王府教習卻不免有失職之過,技不如人也只好自認晦氣,心里頭可是暗下狠心,打算好生修煉一番,斷不能丟了武當派臉面。胤祚沒有理會正發著呆的清虛,自己飛身下了屋頂,走入了書房中,將丹增的來歷及今日見老八的情形都詳述了一番。

    一陣沉默之後,林軒毅先開了口︰“王爺,厲河若是沒料錯地話,四爺是打算趁此機會跟老八聯手,搶回糧道的差使,用的是圍魏救趙的手法,明日只怕還有事端。”

    “嗯,厲河此言有理,但依玉露看來,八爺並不一定會跟著四爺的腳步走,至少在眼下不會,日後則難說,王爺心中有數即可,倒是要提防宮中那位明日可能會插一手,王爺只需如此……即可。”鄔思道拈著胡須笑道。

    胤祚在房中踱了幾步,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望著窗外地夜空心里頭卻是波瀾起伏不定——螳螂捕蟬,誰是那只黃雀?

    四貝勒府中,早已得知胤祚去見過老八地胤也沒閑著,議的也是明日之事。待眾人都發表過自己地看法後,唐國鳴滿臉笑意地開了口︰“四爺,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四爺何不看看哪個能成黃雀?別忘了徹查刑部一案的聖旨可有兩份,這其中就有文章可做了。”

    “先生之意是……”胤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道。

    唐國鳴但笑不語,手中的折扇卻指向皇宮所在的方向。胤眼楮一亮,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點著頭道︰“好,明日一早本貝勒就進宮去。”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初五,大雪,鵝毛般的大雪落個不停,天冷得夠嗆,胤祚心中有事,一大早就醒了,悄悄地起了身,看了看熟睡中的秋菊和小弘歷,躡手躡腳地更了衣,到院子中練了回武,由著丫鬟們服侍著梳洗了一番,對付著用了早膳,領著四、五個親衛騎上馬冒著雪急匆匆地向刑部衙門趕去。

    剛到了地兒,老遠就瞧見老十、老九都立在傘下,早等在刑部衙門外了,胤祚翻身下馬,笑呵呵地對迎上前來的哥倆道︰“這大雪天的,你倆不在家歇著,一大早就跑這來了,勤勉之心可嘉啊。”

    胤祚這話刺得那哥倆個面色通紅,老十脾氣雖躁,可向來怕胤祚,沒敢還嘴,氣鼓鼓地扭著頭不吭氣,老九胤城府深,心中雖有氣,可臉上還是陪著笑道︰“六哥早,弟弟們兼著刑部的差使,特地來听從六哥的指示,呵呵。”

    嘿,听從咱的指示?老九這貨還真會說話,老八那個混球果然如同鄔、林二人分析的般躲起來了,嘿,想當黃雀,老子可是獵人來著,專打的就是黃雀。胤祚心里頭叨咕著,臉上卻不動聲色,笑了一下道︰“成啊,既然來了就進衙門內說事吧。”言畢也不再理會那哥倆在想些什麼,率先走入了刑部衙門,老九、老十對看了一眼,怏怏地跟在胤祚的身後也進了刑部大堂。

    大堂之上,胤祚絕口不提刑部的案子,笑呵呵地扯了一堆閑話,啥子美酒佳肴地亂說一通,把那兄弟倆給忽悠得夠嗆,幾次想要將話題轉到刑部案子上都被胤祚輕輕地推開了。屁話扯了好一通,老十胤鋨實在是憋不住了,悶聲悶氣地道︰“六哥,昨兒個您不是答應今兒一早放人來著,莫非變卦了不成?”

    嘿,臭小子,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還真是個沒頭腦,呵呵,人是要放的,那幫子廢物貪官咱留著干嘛,不過放人也得有個時機不是?嘿,先逗你們玩玩。胤祚樂呵呵地笑道︰“放,為什麼不放,不過嘛……”胤祚的話故意說了一半,急得老十高聲道︰“還有啥子事,六哥您倒是說啊。”

    胤祚一副沉思狀,苦著臉道︰“哥哥倒是想放人來著,不過怕別人會有意見,真要是鬧起來,哥哥也難做不是?”

    “***,誰敢說閑話,咱活劈了他。”老十實在是受夠了胤祚的氣,坐不住了,跳了起來。

    胤祚還沒來得及接話,刑部衙門口一陣轟亂的聲音傳來,心中頓時一動——來了,總算是來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4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螳螂捕蟬,誰是黃雀?(中)

    刑部衙門口的騷亂聲驚動了大堂內端坐著的三兄弟,個個臉上都是驚疑不定的神色,不過老九、老十是真的驚疑,胤祚卻是心中有數,他早已料到今兒個一早太子必到。胤祚之所以跟老九、老十兄弟倆瞎扯,等的就是太子,若是不趁太子在場時將事情一並料理了,只怕將來胤祚還得吃掛落,這會兒一听到門口的紛亂聲,胤祚立馬起了身道︰“走,看看去,哪個有吃了豹子膽,敢來刑部衙門鬧事。”胤祚表了態,那兄弟倆也只好跟著胤祚一道出了大堂,心頭卻沒少犯叨咕。

    刑部衙門口停放著兩架大轎子,其中一架明黃色的自然是太子的大轎,不過太子本人並未露面,厚厚的轎簾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另外一架轎子卻是四貝勒胤的大轎。此刻,胤手下的親衛、毓慶宮的大內侍衛正跟胤祚的親衛對峙著,雙方吵成一片,胤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就站在雪地里看著。待得瞅見胤祚三兄弟出來了,胤走上前去,冷著臉道︰“六弟好大的威風,你手下那幫子奴才連太子的大駕都敢擋,嘿嘿,了不得啊。”

    靠死你個老四,你小子行啊,一見面就給咱扣上個御下不嚴,沖犯太子的罪名,嘿,小樣,咱不鳥你。胤祚壓根兒就沒回答胤的話,繞過胤直接奔向胤的大轎子,單膝點地道︰“不知太子哥哥駕到,臣弟接駕來遲,請太子哥哥恕罪則個。”

    老九、老十雖不待見太子那副孬樣,可人家是半君,既然來了。也得迎駕不是?沒奈何跟在胤祚身後也跪了下去,不情不願地道︰“臣弟見過太子哥哥。”

    轎子里頭沉靜了片刻才慢慢悠悠地道︰“免了,都起來吧。”

    靠。小樣。擺出這副半君的德行不就是打算給咱來個下馬威嗎?嘿,禮數咱絕對做足,其他的事走著瞧好了。胤祚一听叫起,也沒客氣,立起身來道︰“太子哥哥,臣弟奉旨查辦刑部一案,現如今已有了點眉目,原打算進宮跟太子哥哥好生商議來著。不過听說太子哥哥有病在身,呵呵,臣弟也就自作主張胡亂斷了起來。”

    胤祚的話里頭含著刺,狠狠地挖苦了胤一番,指稱胤是假病來著,不過無論是從說話的語氣還是話本身都挑不出任何地毛病,尤其是那句奉旨斷案更是堵住了胤拿大駕被擋來做文章的可能性,愣是把轎子里的胤噎得夠嗆。可又挑不出胤祚地話里地毛病,自個兒在轎子內生了好一會氣,才一掀轎簾走了出來,邊上的小太監趕緊打著傘遮住了胤。

    胤看了胤祚一眼,冷著聲道︰“本宮昨兒一早偶感了風寒。今兒個卻也好了許多,听聞六弟查案有了眉目,可可里想起頭前皇阿瑪也給了本宮一道旨意,讓本宮徹查此案來著,怎麼六弟不歡迎嗎?”

    歡迎。怎麼能不歡迎呢。嘿,咱就等著您來背黑鍋了。哪能不歡迎。胤祚心里頭可是樂開了花,自個兒將熱碳團從火里頭拔出來,有人要接著哪能不歡迎,滿臉子笑意地道︰“太子哥哥說哪的話,臣弟早盼著太子哥哥來指導一、二的了,太子哥哥里面請。”

    老九、老十這哥倆臉上的表情可就好看極了,壓根兒就沒想到胤祚竟然沒有跟太子起沖突,就這麼輕易地讓太子進了刑部,那心里頭可是急壞了,各自對視了一眼,悄悄地落在後頭,暗自跟自家的戈斯哈叨咕了幾句,才急匆匆地走進了刑部大堂。

    嘿,老八打算當黃雀,咱就讓你當個夠,看看太子跟老八倆黃雀誰叫得更響,呵呵,很是期待。老九、老十那些個小動作壓根兒就瞞不過胤祚,胤祚也沒有讓手下阻止老九一伙的小動作,任由他們玩去,陪著太子進了大堂,自個兒正襟危坐地坐在下手,一臉子正經狀恭候太子的訓示。老四、老九、老十各懷心機,各自落了座同樣是一聲不吭地坐著,滿大堂坐著五個阿哥,都不開口說話,那場面詭異得很。

    太子胤高坐上首,原本打算著讓胤祚出來匯報案情,可沒想到胤祚一落座就跟泥菩薩似地再也沒了聲響,等了好一陣子也沒見胤祚出面,心中頓時有些來氣,假咳了一聲道︰“六弟,案子究竟審得如何了?”

    胤祚刷地站了起來,行動之突然,嚇了大家一跳,不過胤祚卻不管別人的感受,一躬身,很是客氣地說道︰“臣弟奉旨斷案,現已查明刑部侍郎畢日赫,罔顧國法,收買人命,現已將其下獄,有關人等均已在押。”

    “好!六弟辛苦了,本宮既然奉旨查辦刑部宰白鵝一案,按理是要問個明白的,斷不能叫那些鼠輩欺瞞了去,若是有些個小人試圖作祟,定要他嘗嘗國法之無情。”胤瞥了一眼老九、老十這哥倆個,話里有話地說道。

    老九、老十哥倆個心中那個火可就大了,只不過這會兒老八不在,心里頭不免有些發虛,一時間也不敢就此發作,臉上卻都有些不好看了,各自轉開臉,不理會胤的冷諷。那哥倆個的不自在胤祚可是看在眼里,樂在心頭,卻也不理會,一臉子嚴肅地躬身道︰“臣弟不敢居功,全仗皇阿瑪英明,太子哥哥睿智,臣弟不過是跑跑腿罷了。”

    “六弟過謙了,既然已有了線索,這就將人犯帶上來吧,本宮倒想親自審審。”胤笑呵呵地說道。

    呵呵,好小子,打算摘桃子來了,嘿,這桃子只怕不那麼好摘的哦。線索?你還真打算從畢日赫身上套出老八一伙子來啊,真是個沒腦子的家伙,咱早等著看你的笑話了。人當然可以交,不過嘛,可不是這會兒,等老八來了再說。胤祚做出一副有些為難地樣子道︰“太子哥哥的意思是……”

    “怎麼,六弟審得,本宮就審不得?”胤冷笑了一下道。

    胤祚故意裝出一副陪笑的樣子道︰“呵呵,太子哥哥誤會了,太子哥哥既是要審,那是當然之事,臣弟這里有畢日赫的供詞在,太子哥哥不妨先過目一下,心里頭也好有個底。”胤祚從衣袖中摸索了好一陣,總算掏出了幾張供詞,遞交了過去。

    胤草草地將那幾張供詞翻了翻,有些不滿地道︰“如此大的案子,豈會是一個小小地侍郎能做得了主的,六弟定是被人欺瞞了,這便將人犯帶上來吧,本宮要好好審審。”

    “這個……”胤祚一副遲疑不決的樣子。

    “嗯?六弟不想讓本宮審案不成?”胤的太子脾氣立刻發作起來。

    “哪能啊,太子哥哥言重了,行,臣弟這就去提人。”胤祚微一躬身,也不理會老九、老十在一旁拼命地使眼神、打暗號,徑自大步出了大堂,不過胤祚這一去就是好一陣子不見人影,只急得滿堂的阿哥都有些做立不安,大家伙平日里就不睦,這會兒更是無話可說,四個阿哥傻不楞登地就這麼干坐著。

    胤在府里頭一得到太子、老四都到了刑部,心知大事不妙,也顧不得乘轎子,跟溫瑞和商議了幾句,急急忙忙地騎著馬冒雪就向刑部趕去,可憐他那一向就不怎麼靈光地馬術,一路狂奔到刑部衙門已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剛進了刑部衙門口,就撞見胤祚正笑呵呵地看著他,心一急,話就脫口而出︰“六哥,事情怎會到如此…”話說了半截,自個兒也覺得有些失言,立馬住口不說了。

    嘿嘿,小樣,急了吧,看你小子還敢算計咱,不給你點苦頭吃吃咋行。胤祚一見第二只黃雀也到了,心里頭那個樂呵就別提了,笑嘻嘻地道︰“八弟來得正好,六哥奉太子哥哥之命正要去大牢里提人呢?八弟可要同去?”

    胤愣了一下,鬧不明白胤祚究竟想干什麼,不過能先跟畢日赫見個面總是好地,平定了一下心情,眼珠子一轉道︰“如此甚好,就有勞六哥了。”

    胤祚也沒客氣,笑呵呵地領著胤直奔刑部後堂的大牢,到了門口,突然像想起了何事一般道︰“哦,哥哥有些內急,八弟只管先去,哥哥一會兒便來。”說完也不給老八說話地機會,自個兒轉身便走。胤略一猶豫,跺了下腳,急步走入大牢中,守在牢里的那些個胤祚的親衛也不說話,徑自領著胤及其親衛直奔畢日赫的牢房……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5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八章 螳螂捕蟬,誰是黃雀?(下)

    胤祚的親衛領著胤一伙子人馬到了畢日赫的牢房前,開了鎖之後,全部撤出了大牢,整個大牢內除了那些子不斷喊冤的刑部官員之外,就只剩下胤一行數人。耳听著手下的那幫子奴才們求救的呼聲,胤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胤祚為何會給他這麼一個單獨跟畢日赫會面的良機,站在畢日赫的牢門口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畢日赫昨日受刑不過將實情和盤托了出來,心中惶恐不安,既想著自家主子能來搭救自己,可又擔著心思,畢竟他自個兒所犯的罪足以炒家滅罪的了,更別說出賣主子的奴才在這時節是十惡不赦之罪,這會兒一見胤就在眼前,心中喜懼參半,顧不得自己身帶重刑之具,踉蹌著撲倒在地,手銬腳鐐叮當作響,口里頭哽咽著道︰“主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胤強自忍住心中的不安,面色沉穩地開口道︰“畢日赫,你好大的膽,竟背著爺做下如此罪孽,你可知罪?”

    畢日赫咋一听胤的話不由地愣了小半會,心念電轉之下已然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這是讓他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扛下。畢日赫落在胤祚手里,原就知一死難逃,僅存一線希望,就指望自家主子能出手搭救,這會兒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人反倒放開了,磕著頭道︰“奴才背主私自妄為,不敢求主子搭救,但請主子能看在奴才往日用心巴結的份上,給奴才家小一線生機,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主子的大恩大德。”

    畢日赫這話就是在講條件了,那話里的意思就是——要我背下全部罪責可以,可您得保住我的家小。畢日赫之罪足夠抄家滅族的了,不過按清律。似他這等滿族出身之人抄家難免,滅族則未必,只要康熙老爺子不下死手,卻也不至于落到滅族的地步。胤原就是個七竅玲瓏之人。如何會听不出畢日赫話里頭的含義。略一沉吟道︰“爺一向的為人你是清楚的,該你地自然會有你的。一會兒太子殿下要問案,你切不可自誤,有什麼說什麼,若是……”胤頓了頓,回身對身後的一個侍衛道︰“去,扶他起來。”

    一個侍衛走上前去攙扶畢日赫,悄悄地將一樣事物塞入了畢日赫的手心。畢日赫眼中閃過一絲死灰。面色慘淡地回道︰“主子大恩,奴才當來世在報……”話未說完,胤祚已領著一群親衛走了進來,高聲道︰“八弟,哥哥來了,若是讓太子哥哥等急了怕是不好,這便同去如何?”

    胤飛快地對畢日赫打了個眼神,接著轉過身來笑眯眯地道︰“成。小弟听六哥地,這便去。”

    嘿,小樣,事情辦妥了吧,娘地。咱給你個唱戲的時間,若是這樣還唱不好,那你也就沒資格當黃雀了。胤祚眼瞅著老八臉上的笑容就知道這主兒必然已經擺平了畢日赫,也不說破。笑著對手下親衛下令道︰“來啊,將這貨押到大堂上去。”數個親衛一擁而上。不由分說架起畢日赫便向牢門外行去。胤祚、胤哥倆個各懷心思一路說笑著也出了大牢向刑部大堂而去。

    太子胤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數次派了侍衛去尋胤祚。卻始終沒找到人,那幫子侍衛到了刑部大牢就被胤祚的親衛擋了回來,刑部大牢上封著胤祚的欽差關防,那幫子毓慶宮侍衛也不敢冒著殺頭的罪名強闖,只能灰溜溜地回報太子找不到人,可把胤給氣得夠嗆,這會兒眼見畢日赫被押解入大堂,頓時精神一振,拿起桌子上的驚堂木猛地一拍,高聲道︰“畢日赫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有負聖上厚愛,犯下此等滔天之罪,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畢日赫低著頭回道。

    這話里的意思就是所有地罪過都是他一人所為,登時把一心想要讓畢日赫供出幕後主使的胤氣得夠嗆,冷著臉斜視了一下悠哉地坐在一旁的老八一伙,咬著牙喝道︰“畢日赫,你好大的狗膽,以你這麼個小小的侍郎如何能做下此等滔天之罪,若是從實招來,將功折罪,本宮保你不死,另有重賞,說吧。”

    呵,老二這傻逼還真是嫩得可以,審個案子都不會,一點兒問話的技巧都沒有,硬生生就想讓人招供,這話問得沒半點兒技術含量。胤祚正襟危坐,冷眼旁觀著,肚子里狠狠地鄙視了一把胤;老八一臉子笑意地看著畢日赫也不開口打斷太子的問話,老九、老十試圖想說些什麼,可眼見老八不開口,也就各自忍了回去;老四眼見太子實在不是個斷案的人才,皺著眉頭掃視了一下堂上坐著地各位阿哥,冷冷地插了一句︰“畢日赫,爾須知國法無情,你自己生死事小,家人怎辦?難道你真要為他人頂罪而禍及家人不成?”

    都說老四這貨陰險,還真***是這回事兒,這話問得誅心,比老二那貨強多了,嘿嘿,看老八是怎個調教自家奴才的,有點意思了。胤祚微微一笑,也不開言,就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熱鬧。

    畢日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里頭掙扎了許久,還是咬著牙道︰“臣一人做事一人當,臣自知死罪難逃,也不敢奢望聖上法外開恩,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你……”胤氣得跳了起來,手哆嗦地指著畢日赫道︰“你這個下賤胚子,竟敢跟本宮耍無賴,來啊,拉下去,重重地打,本宮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胤下了令,自有毓慶宮侍衛上前將畢日赫拉出堂口動刑。胤怒氣沖沖地在堂上走來走去,鼻息喘得極重,其他幾個阿哥都各自懷著心思看著胤那副狗急跳牆的樣子,各自心里頭都覺得好笑,即便是老四也在心里頭狠狠地鄙視了太子一把。

    堂口傳來一陣打板子的聲音,隨即畢日赫高聲呼了幾聲“疼”之後,沒了聲息,毓慶宮侍衛慌亂地探了下畢日赫地鼻息,這才察覺人已經死了。頓時慌了手腳,著急著回報太子︰“稟太子,人死了。”

    “什麼?”胤立時傻了眼,呆立在那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胤不說話。老十胤鋨可就開口了︰“死了?怎麼會呢?難不成有人打算殺人滅口來著?”

    老十那不陰不陽的話頓時將太子刺得一暈,手指著老十道︰“十弟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敢懷疑本宮?”

    老十攤了下手,一臉子委屈地道︰“沒有啊,小弟怎敢懷疑太子哥哥。不過人死了總是事實吧?”

    老九幽幽地加了一句道︰“是啊,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動刑就沒了呢?唉,這也太不經打了吧?”

    老十馬上接上嘴︰“對。這里頭絕對有問題,是不是該好好查一下死因啊?”

    胤氣得全身發抖,怒氣勃發地吼道︰“大膽,放肆,爾等竟敢如此跟本宮說話。”

    老九、老十壓根兒就不吃太子那一套,各自仰著頭看天花板,任由胤自個兒在那里大發雷霆。老四眼看形勢不妙,心里頭也有些急了——人死了事小。線索也斷了,真要是再被老八一伙子反咬一口,那可是跳入黃河都洗不清了,略一沉吟開口道︰“太子哥哥莫急,這事兒有蹊蹺。得讓仵作來驗驗尸,看看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再作打算。”

    老八笑著加了一句︰“不錯,是該好好驗驗,人既死了。總得有個說法不是?要不到了皇阿瑪那兒也不好交待啊。”

    呵呵。老八這狗東西狠啊,咱早就料到你小子會殺人滅口。不錯,也沒浪費了咱給你留的機會,有趣。胤祚該辦地事都辦完了,這會兒人可是死在老二地手里,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自家手里頭也有東西能到康熙老爺子那兒交差,這會兒可是樂得看熱鬧,看看兩只黃雀誰叫得更響一些,胤祚自顧自地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地坐著一動都不動。

    驗尸地結果出來地很快,仵作手上捧著個托盤進了大堂,一頭跪下道︰“回稟太子殿下及各位爺,人犯死于毒傷——有針一枚,長半寸,斜插入咽喉,針上有巨毒,見血封喉。”

    仵作的話音一落,滿堂的阿哥們各自都是一副驚訝難言地樣子,好半會沒了聲音。一陣詭異地沉默之後,老九胤陰陰地道︰“這事兒有蹊蹺,早不死,晚不死,嘿,偏偏這會兒死了。”

    老十也接著道︰“對啊,怎麼會這樣呢?六哥在時都好好的,怎麼這時候會死了呢?”

    這哥倆個的話里將毒死畢日赫的罪名生生扣在了胤的頭上,氣得胤面色發青,可人是死在毓慶宮侍衛的手中,一時間也找不出個借口來反擊,一張臉青得嚇人,怒視著老九、老十直喘粗氣。

    老四胤一看不妙,真要是太子受了過,他也討不了好,眉頭一揚道︰“人是死了,可不見得就一定是這會兒出的岔子,這枚毒針從何而來卻是關鍵,需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誰給了畢日赫毒針,讓他自殺的。”老四這話一口咬定畢日赫是自殺而死地,跟太子一方沒有半點關系,可話里的矛頭卻轉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胤祚,畢竟畢日赫一直在胤祚的手中。

    靠,老四你個混球,還真打算做第三只黃雀,娘的,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叫大家把火力都對準咱來的嗎?小樣!陰得夠狠的。胤祚心里頭火大,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笑呵呵地道︰“八弟,頭前咱倆一塊兒去提地人,啊,六哥那陣子內急,離開了一會兒,可有旁人見過畢日赫?”

    胤祚毫不客氣地將球踢給了胤,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老八單獨跟畢日赫見過,要出事也是那會兒的事,跟咱沒關系,你們接著斗。胤眼見胤祚一轉手就將自個兒給賣了,心中那個氣可就大了,可人家說的是事實,這會兒就算是想否認也沒這個可能,氣歸氣,還發作不得。只能笑著道︰“那倒是不曾有旁人來過,不過小弟也沒有單獨進牢,這一點六哥的親衛也可以作證地。”

    胤祚笑而不言,胤立馬就像撿到了救命稻草般發作了起來︰“八弟。你好樣的。這狗才可是你的奴才,要打要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嘿嘿。”

    胤臉上笑容不變,悠然地說道︰“臣弟不曾私下會過那個狗才,至于他死了,雖是罪有應得,不過未免死得太快了些,有些人是怕自家的丑事露了出來。就這麼滅了口,唉,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胤反咬一口,指稱畢日赫地幕後主使就是太子,頓時把太子噎得夠嗆,跳著腳道︰“你,你,畢日赫可是你地奴才。”

    老十立馬接口道︰“這年月賣主求榮的海了去了。前幾日臣弟才剛杖殺了個偷東西地家奴。”

    太子被噎得難受。沉著臉道︰“本宮要上奏皇阿瑪,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哼!”大袖一揮,氣惱萬分地出門而去,老四還想說些什麼,可眼見太子走了。也沒了奈何,只能苦笑著跟著離去。

    厄,這戲就這麼演完啦,沒勁。胤祚見太子被氣跑了,也懶得多留。笑呵呵地起了身。對著老八一伙子人道︰“啊,六哥忙了幾天。累得慌,刑部這兒就交給三位弟弟了,哥哥先走一步了。”話音一落,也不理會那兄弟三人地挽留,領著手下兩百多親衛上了馬徑自回了王府。

    “哈哈哈……,今兒個看了場大戲,本王心里頭爽快得很。”胤祚一見了早已等候在書房內地鄔、林二人,立刻笑呵呵地將今兒個刑部衙門里的事詳細地述說了一番,差使已了,燙手的山芋這會兒全在太子跟老八的手里,胤祚心里頭自然是爽得很。

    兩大謀士卻沒太多的得意,畢竟這些事兒早就在他倆的意料之中,這會兒他倆想的卻是善後的事情。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林軒毅率先開了口︰“這事情前前後後透著古怪,厲河跟玉露商討了許久,總覺得刑部一案聖上地做法有些蹊蹺。”

    蹊蹺?胤祚不由地有些發懵——老八一伙之所以被整,完全是出于胤祚禍水東引的計策,原本就打算讓太子跟老八去狠斗一場的,大部分的事情經過都在鄔、林二人的算計之中,也沒有大的走樣,康熙老爺子又不在京中,在京師這場鬧劇里老爺子發揮的作用有限得很。胤祚想了好一陣子也不明白林軒毅所說的蹊蹺在何處。

    鄔思道盤腿坐在椅子上,看了眼一臉子疑惑地胤祚,嘆了口氣道︰“王爺不覺得聖上離京太倉促了些嗎?”

    倉促?唔,是有點倉促,剛秋狩完沒幾日就急著下江南,這里頭看來是有點文章,嗯?還有叫老十三代祭泰山也透著古怪,老爺子究竟想干啥來著?莫非……胤祚心中一動,若有所悟地問道︰“先生說的是……?”

    “不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忘了獵人手里還舉著弓箭呢。”鄔思道冷冷地說道。

    靠,好狠的老爺子,媽的,將所有的阿哥們全算計進去了,唔,阿哥們開府建牙這是祖宗規矩,即便是老爺子乃一代雄主也不敢明著反對,頭前京師動亂,老爺子怕是感受到阿哥們手中地力量了,雖然屢次削了阿哥們的權柄,可畢竟還是放心不下,這回又上演了一番離京出走,讓阿哥們自個兒跳出來大斗上一場,他老爺子再回來收拾殘局。娘的,又被老爺子擺了一道。胤祚有些煩惱地搖了下頭道︰“箭怕是已經射出來了,這場池魚之殃怕是躲不過去了,不知二位先生有何見解?”

    “聖上乃一代雄主,眼里頭摻不得沙子,斷不能跟聖上鬧別扭,該做的事還得照著去做,以王爺的睿智當無須玉露再多說些什麼了。”鄔思道拈著胡須道。

    胤祚默默地點了點頭,走到窗前,看著院子里地積雪,長嘆了口氣,心里頭卻是有種別樣地滋味——父子相疑到這等程度,也算是自古以來皇權的一大特色罷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5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五十九章 獵人歸來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初六,刑部侍郎在公堂之上離奇死亡,在場諸阿哥各自上本奏事,不料全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沒個消息,康熙老爺子對此事竟然不發一言,所有涉案阿哥都不明白老爺子究竟想干嘛,各自惶恐不安。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八,康熙老爺子大駕回到京師,並未進城,而是入住了暢春園,召豐台大營萬余官兵衛戍,並調北古口振武將軍狼璋大軍回京于西山設立西山鍵銳營,召太子及諸在京成年阿哥入暢春園議事。

    太子及諸阿哥進園後並未立刻被老爺子召見,李德全傳老爺子的話,讓大家伙候著。這一候著就候到了申時,一幫子阿哥都是一大早就被喚來,早膳都沒用,頭前還各自湊伙子瞎扯著,到了這會兒都餓得前胸貼後背,可老爺子始終沒理會這起子阿哥,就連派個人來送膳食、點心都沒有,大家伙這才有些慌了起來,又不知道老爺子究竟想干啥,各自猜疑著,連聊天的興趣都沒了,一幫子阿哥就這麼沉默地坐著、等著。

    別人不清楚,胤祚心中卻是有數的,老爺子這是在玩心理戰呢,先冷落一下阿哥們,待會兒大棒子揮下來那個疼才叫厲害,雖不太明白老爺子究竟準備了多大號的板子,可挨打卻是難免的事兒,因此胤祚壓根兒就不著急,也懶得跟其他阿哥胡扯。來了之後除了開頭寒暄一下外,就自個兒躲一邊閉目養神去了。

    申時三刻,日頭都有些偏西了,老爺子始終沒有召喚阿哥們,大家伙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可瞧著外頭那些善撲營軍士全副武裝地樣子又不敢隨便走動,正等得心焦之時。李德全手捧著聖旨來了。眾阿哥忙跪倒在地,口稱萬歲,預備著接旨。

    李德全消瘦的臉緊繃著,緩緩地展開聖旨,用尖細的嗓音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詔書不長,可內容卻甚是驚人,康熙老爺子一道詔書下來,將所有阿哥的差使全免了。就連太子原本名義上兼著的吏部也不例外。這道詔書頓時將阿哥們全震住了,只有老大無所謂,反正他原本就沒有差使,此刻見弟弟們傻眼的樣子,他倒是得意起來了,太子還沒說話呢,他就領頭謝恩起來,這才驚醒了一群傻了眼的阿哥。大家伙亂糟糟地謝了恩,面面相覷地站了起來,各自心頭都是淒涼一片。

    靠!老爺子搞啥子名堂,這手也太狠了吧,一家伙就將大伙兒手里頭地權柄削得干干淨淨。奶奶地,唱得是哪出戲?饒是胤祚早已知道要挨板子,可也沒想到這頓板子會如此之重,滿臉子郁悶地站著,心中不免有些苦澀。可也沒轍。老爺子的話就是金口玉言,吃了虧你也得忍著。沒個說理的地方去。

    大家伙頭腦發懵,心里頭發虛,都急著回去召集心腹手下議事,可老爺子沒叫走,誰也不敢走不是?老八跟老九、老十低聲叨咕了一陣之後,悄悄地湊到胤祚身邊,笑咪咪地問道︰“六哥,您瞧這事咋辦成這樣了?嘿,小弟刑部差使沒辦好,撤了也是該當,怎會連六哥您都吃了掛落,要不大家伙一起去皇阿瑪那問問?”

    嘿,你個死老八,跟老子玩起這手來了,還真指望著咱出頭去撞牆啊,娘的,你小子可算是陰險到了家了。胤祚心里頭自然明白老八這貨是打算挑唆自己去鬧事,不過臉上卻是笑著回道︰“啊,好啊,就請八弟辛苦一趟吧,六哥在這等著就是了。”

    老八見胤祚不上當,卻也不急,他原本就知道胤祚精得很,也沒指望能騙得倒胤祚,只不過是起個話頭而已,笑笑著說道︰“六哥行事光明磊落,定是有小人作祟,待會兒皇阿瑪見召之時,小弟定會幫六哥說話的。”

    嘿,這小子擔心咱告他一狀,都巴結到這份上了,有意思,娘的,老子若不是要用你去扛太子,能幫你小子掩飾嗎?嘿,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兒,有啥可說頭的。胤祚笑呵呵地正要回話,李德全領著幾個小太監又來宣旨了︰“皇上口諭,宣毅郡王胤祚見駕。”

    嗯?咋回事?按理該是先見太子,怎會先輪到老子,媽地,老爺子又想將咱架火爐上烤了,您老就不能換個新花樣?胤祚心里頭知道老爺子這是要讓他成為阿哥們攻擊的標靶,心中不免又氣又恨,可也沒轍,皺了下眉頭,在一幫子阿哥們嫉妒的眼光里向煙波致爽閣而去。

    “兒臣見過皇阿瑪。”胤祚一看見正含笑坐在上首的康熙老爺子立刻一頭跪倒在地。

    “唔,起來吧。”康熙老爺子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會兒胤祚,才讓他平身。

    “謝皇阿瑪。”胤祚站了起來,躬著身,既不看侍立在兩邊的那起子上書房大臣,也不多話,只是靜靜地站著。

    康熙老爺子笑著說道︰“小六兒海運的差使辦得不錯,朕心甚慰,唔,皇阿瑪該賞你些什麼好呢?”

    賞啥好,***,您老爺子不是賞了嗎,一板子打下來咱的差使就沒了,扯。胤祚心中雖有氣,可哪敢這會兒發啊,只好老老實實地回道︰“全是皇阿瑪英明指導,兒臣不過是跑跑腿而已,實不敢居功。”

    “哈哈哈……”康熙老爺子放聲大笑起來,看樣子將阿哥們地權柄全削了,心情不錯,笑了好一陣子才道︰“做錯了得罰,做得好自然得賞,嗯……”康熙老爺子似乎在考慮該賞胤祚些什麼的樣子。

    胤祚心中突然一動,想起了一件事兒——原本胤祚手里頭控制了海運,搞海外貿易的事兒早已開始著手。就等著漕船一完工就上商船,可這會兒差使沒了,要想搞海外貿易怕就難了,此時老爺子說要賞,何不趁機要下個海外貿易地關封?胤祚計較一定,立刻開口道︰“兒臣想向皇阿瑪討個賞。”

    “哦?說來給朕听听。”胤祚主動討賞還是頭一回,康熙老爺子倒也來了興致。

    “皇阿瑪。漕運所需的大海船現已竣工二十艘。預計到今年年底還能有兩百艘漕船投入使用,已可轉運近半漕糧,余下兩百余艘最遲後年年中也可投入使用,至此海運已可完全代替內河漕運,若是兒臣再次擴大船廠規模地話,今年年底前就能將所需的四百余艘漕船全部建造完工,只是如此一來,兒臣手里頭那家船廠便活計不多。若是就此關閉,一旦漕船有所破損,再要想整補怕就不易了。”胤祚扯了一大堆還是沒說到他究竟要何賞賜,听得康熙老爺子一愣一愣地,鬧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要干嘛,沉吟了好一陣子,定定地看著胤祚道︰“小六兒,甭跟朕兜***。你想要何等賞賜就直說吧“是,皇阿瑪,兒臣想要一份海外貿易的關封。”胤祚直接將自己想要的東西說了出來。

    “嗯?”康熙老爺子愣了一下,海運關封雖是難弄,可以這幫子阿哥的手段要從海關總署搞個關封也算不得難事。胤祚卻如此鄭重地提出此事,這里頭可就有文章了。老爺子想了一下問道︰“說說理由。”

    胤祚自然不會將自個兒那些真實地想法說了出來,略一停頓,開口道︰“皇阿瑪明鑒,國庫如今僅有存銀壹千五百余萬兩。較之康熙二十七年地五千余萬兩而言。實是少了許多,河工、漕運上還有不少開支未算。雖有皇商捐贈換鹽引之法,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現如今準格爾戰事雖平,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旦戰事再起,國庫無銀總不是個辦法,若是加派捐稅又恐傷及民心,兒臣不才,手下幾個廠子每年也能繳納國稅近兩百萬兩,若是允許兒臣開海運,兒臣每年至少還可繳納關稅五百萬兩以上,雖不算多,于國卻不無小補。”

    胤祚一連報出的幾個數字頓時驚得那幫子上書房大臣個個目瞪口呆,大家伙都知道胤祚有錢,卻沒想到胤祚竟然有錢到如此地步,光是每年地稅款都已是兩百萬兩,那胤祚自己又能賺多少錢?雖說這會兒商業稅較高,可落到胤祚手里頭的也不會少于兩百萬兩,真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了。

    大家伙震驚于胤祚的有錢,不過康熙老爺子卻不這麼想,在他看來胤祚這是要自污,是在告訴自己,他沒有爭儲之心,心中雖有所不喜,可一來頭前已算是答應了胤祚要賞他,二來嘛,康熙老爺子也想看看胤祚是不是真的能每年上繳五百萬兩白銀的關稅,那可不是小錢,若是真的能行地話,倒也不妨讓胤祚去試試看。康熙老爺子沉吟了一下道︰“既如此,朕就讓你去試試。跪安吧。”

    眼瞅著多年的籌劃終于要到了實現的那一天了,胤祚心里頭可是高興壞了︰海運一開,滾滾而來的不但是金錢,還有更為是重要的技術、思想之類的東西也有進來的時候,盡管到時候還會有眾多的紛爭、挫折,可只要海運地大門打開了,大勢所趨之下,所有的抵抗將不值一提,而這正是當初胤祚設計破壞胤清虧空時埋下的伏筆——國庫空虛,康熙老爺子又好面子,不但不願加稅,還喜歡不時地免去各地的捐稅,清欠又沒多大的成果,這國庫自然豐盈不起來,沒了錢老爺子也會急,胤祚要地就是這個效果。

    胤祚心里頭高興,一回到王府就將今日的事兒像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來,不過兩個謀士卻對海外貿易不怎麼感興趣,倒是琢磨起老爺子收權的舉動來,畢竟一來二人都是儒家子弟,不怎麼喜歡談錢,二來兩人受時代的局限,眼光看不到整個世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胤祚見二人對海外貿易不感興趣也就不再多說,心想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說破,總得給自己留一手底牌不是?

    “聖上之所以不提刑部一案,怕是心中早有定算,削阿哥們地權柄是要整頓朝綱了,現如今阿哥們都成了辦差阿哥,而不是主事阿哥,依厲河看來,至少在三、五年之內,聖上是不會再次放權地,如此也好,王爺當趁此機會潛心布局,以免到時聖上放權時措手不及。”林軒毅想了一陣之後率先開了口。

    “不錯,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聖上沒整頓好朝局之前是不會再次放權的,王爺提出海外貿易一事雖有自污地嫌疑,卻也不失為一手妙招,至少在聖上看來,王爺不會對聖上的地位構成威脅,若是真能憑著海運增加國庫收入,對王爺的聖眷確有不少幫助。”鄔思道客觀地分析了一下形勢。

    嘿嘿,辦差阿哥就辦差阿哥,交給咱辦的事咱就辦,沒事咱就歇著,也不用整日泡工部衙門里當值,反正那兒有劉思遠盯著,也出不了啥大亂子的,咱還是趕緊將海運搞起來再說,唔,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呢,船隊、貨源,人手,嗯,還有新型火炮的研制也得開始著手了,這事兒還是交給工部去搞,省得被人參上一本。胤祚心中思潮涌動,抬眼看著窗外那黑漆漆的夜空,仿然間似乎看見飄揚著龍旗的遠洋艦隊正滾滾而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六十章 抓周

   七月正午的陽光火辣辣地燒烤著大地,樹葉兒無力地掛在枝頭,隨著微風輕輕地顫抖,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在吟唱,寬闊的津京大道上僅有一隊人馬在趕路——數十名騎兵緊隨在一員身著九蟒五爪袍服,頭戴藍寶石頂戴的青年將官身後,護送著數輛馬車在烈日下狂奔著,不過除了為首的那員將官之外其他軍士的騎術實在是有夠糟糕的,僅僅是能騎馬而已,壓根兒就談不上騎術。

    青年將官伸手摸去臉上流淌的汗珠,摘下了頂戴,露出了一張刀疤臉,抬頭看了下天色,有些不滿地罵了一句︰“娘的,都***快點,要是誤了時辰,老子扒了你們的皮。”此人正是胤祚的前任親衛隊長,現任福建水師參將的劉耀。

    劉耀這會兒心里頭急得很,眼瞅著天已正午,離京師卻還有不少的路程,若是錯過了自家主子大公子的抓周和嫡子的滿月酒,就算主子不責怪他,他心里頭也過意不去,可劉耀再急也沒招,別說手下那幫子親隨都是南方人,馬術差勁得很,就算親隨個個馬術高明也沒用,隊伍中那幾輛馬車速度壓根兒就提不起來。

    自打康熙三十五年十月起,劉耀已經快兩年沒見著胤祚了,這一次趁著回京述職的時機,原打算早些動身,也好趕上自家主子嫡子的誕生,不過臨行前接到胤祚來信,要他到上海接人,不得已只得乘水師戰船到了上海。接了人,又換乘漕船,一路顛簸昨日夜里才趕到天津衛。今兒個一大早就從天津衛驛站調了些馬匹、馬車拼老命地向京城趕,可算算時辰怕是要耽擱了。心里頭急得直冒火。

    那幾輛馬車里除了一輛是劉耀和老子劉雙成的禮物外,其他三輛都是些劉耀不認識地草民,個個土不拉嘰地,沒點兒正形,劉耀真恨不得將那些人都丟路上,自個兒快馬加鞭直奔京師,不過他也只能想想而已,那群人可是胤祚交待要接的人。再給劉耀十個膽,他也不敢這麼做,不得已,只能放聲催促手下加快速度,大隊人馬卷起一路煙塵向京師方向狂奔而去。

    忙、忙、忙!胤祚今兒個忙得團團轉,長子弘歷周歲了,得抓周,次子剛滿月。得喝滿月酒,一會兒是聖上來傳旨,給嫡子起名為弘揚,得謝恩,一會兒又是朝臣們上門來道賀。得應酬一、二,一會兒又得安排晚上的家宴,雖有喬姐兒、劉全等管家幫著,可要胤祚點頭拍板地事兒還是多得夠嗆,攪得胤祚頭昏眼花。好容易到了末時才算能歇口氣。用用午膳,順便想想心思兒。

    自打康熙三十七年二月初老爺子回京將阿哥們手中的差使全收了之後。所有地成年阿哥輪著到外地辦差,就連一向受冷落的老大胤也撈了幾次辦差的機會,唯獨胤祚被晾在了一邊,啥差事都沒派過。二月以來,朝中人事更迭,康熙老爺子新啟用了幾個新銳,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前工部尚書張瑛之子張廷玉,以一個新進的二甲進士,僅當了年余的吏部員外郎,因一言合了聖意立刻被提升為庶吉士,而後又升為內閣學士,上書房行走,僅差一步就是披麻拜相之位,恩遇之隆為熙朝所獨有,比之當初的高士奇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康熙三十七年六月,胤祚的正福晉蘭月兒懷胎十一個月才產下了麟兒,今兒個正是滿月地日子,聖上賜名為弘揚,詔書中雖未提及讓此子為王世子的話,不過其詞語間卻隱約有這麼個意思在。按常理來說,嫡長子自然應為王世子,不過有清一代對嫡長子繼位一事向來不感冒,歷任清帝大多非嫡長子,而是取賢者為帝,不過輪到胤祚頭上卻有些麻煩——長子弘歷之母是漢人,而嫡子的娘蘭月兒卻是正兒八經的滿上三旗出生,這里頭可就有得計較了,老爺子雖口口聲聲滿漢一家,可到了底兒還是重視血統的。

    滿漢分際之類的玩意兒胤祚一向是不在意的,作為一個穿越者,他自然是清楚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原本就是因地緣、生活習性不同而分成各個民族,究根結底並未有太大的不同,況且他自個兒前世也是漢人,心里頭壓根兒就沒有啥民族偏見,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誰能干誰就是王世子,可老爺子這麼一道詔書下來還真是讓胤祚傷腦筋,這不,邊用著午膳,邊跟鄔、林兩大謀士議著這事兒,不料一向意見一致地兩大謀士在這事情上的看法卻截然相反。

    林軒毅向來是儒家子弟,率先開口道︰“王爺,嫡子為世子乃是禮教,況且聖上也有意立此子為世子,若是不遵,怕是有傷物議。”

    “厲河兄此言謬矣,我朝大位向來是有德者居之,從太宗起便是如此,世子之位事關重大,不可輕立,今諸子未長,王爺不若虛懸世子之位以待將來。”鄔思道手搖著羽扇慢慢地說道。

    “話雖如此,可聖意難違,若是因此而影響到王爺大計卻也不好。”林軒毅的話雖委婉,可還是堅持立弘揚為世子。

    “世子賢明猶可,若是稍有閃失,這便如何是好?”鄔思道不以為然地說道。

    “好啦,好啦。”胤祚眼瞅著鄔、林二人意見不統一,生怕兩人起了沖突,忙揮手制止了鄔、林二人的爭辯,笑呵呵地道︰“這事兒以後再議,等兩小家伙都大了些再定也不遲,呵呵,將來指不定本王還有多少個兒子,若是世子之位定早了,小家伙們都沒了奔頭也不妥,就按鄔先生的意思辦吧。”

    胤祚跟朝臣們都沒有什麼深交,可上門送禮地卻著實不少。不過胤祚地規矩向來是收禮單不收禮,送來的禮單留下,東西還請搬回去。大家伙一視同仁,即便是自家門下奴才也是一般辦理。雖說有些不近人情,可也落下個清白的名聲,所不同地是自家地奴才可以參加家宴,那些朝臣們賞杯茶就打發出去。不過對于阿哥們送來地禮,胤祚卻是笑納得很,對那幫子富得流油的兄弟們胤祚可是毫不客氣地,送來的禮物全部收下,按胤祚的話說就是︰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收了也白收。御史台那兒也沒得話說。

    酉時整,在京的阿哥們都來了,除了太子、出京辦差的老大、老四外其他的可都到齊了,滿滿當當地擺了兩大桌,一屋子阿哥大呼小叫地鬧得歡快,渾然一派兄弟無間地氣氛,到了酉時三刻,酒飽飯足才各自散去。胤祚送走了阿哥們。回過頭來吩咐家宴開始。

    胤祚門下奴才在幾個阿哥里算是少得了,可也有三、四十人之多,遠在外地的像劉雙城、海達、郭璞、劉長寧等未能前來之外,近的可來了不少——文的有新任山西大同知府的程天鳴、山西太原知府林承斌、山東濟寧道台何麟、工部郎中陳琪等一大溜,武將里頭有李柯、梁思澤、鄧明等。京官、外官都有,不過有一樣是相同的就是都是年輕人,文才武略都不缺,彼此間原本極少見面,趁著這麼個機會可也算是彼此熟悉了一番。既然是家宴。也就沒那麼多規矩。大家伙敞開了聊,就連李衛、周用誠那兩小混球都湊在桌上灌著酒。

    胤祚瞧著滿花廳的青年才俊。自個兒心里頭可是樂開了花,這些人都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都是他將來地班底,別看眼下職位都不高,將來卻都能派上大用場,心里頭別提多美了,笑呵呵地跟手下這幫子奴才們喝個高興,酒過三巡,終于到了今晚最重要的節目——嫡子出場、長子抓周。

    先是蘭月兒懷抱著剛滿月的小弘揚,由著四、五個丫環、老媽子陪著出來讓大家伙見識一下嫡子的威風,一花廳的青年俊杰各自上前拜見主母及嫡子,用地禮節卻是參見世子的大禮。蘭月兒是開心了,胤祚卻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不過這等場合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是淡淡地笑著。小弘揚倒是不認生,登著一雙大眼楮左看右看,偶爾還揮動一下小拳頭,啞啞幾聲,倒像是在跟大家伙打招呼,那煞有其事的樣子卻也可愛得很。正笑鬧間,劉耀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見著胤祚忙跪倒在地,笑呵呵地道︰“主子,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嘿,奴才總算是及時趕到了。”

    哈哈,小妖來了,這小子當了幾年的官,還是這副嬉皮笑臉的德行。胤祚笑著道︰“你來遲了,得罰酒三碗。”

    “成,奴才正口渴呢,還是主子最知道奴才地心,拿酒來,咱先喝它個三壇子。”劉耀嬉皮笑臉地說道。

    “一邊去,當爺地酒不要錢啊,一來就是三壇子,美了你。”胤祚笑罵了一聲,揮手讓劉耀入座。在場的官員里李柯地官餃最高,已是正二品,再來就是劉耀的正三品,不過李柯當初還是劉耀的手下,這會兒倒也不敢拿大,讓出了緊靠在胤祚身邊的位置,劉耀也沒多客氣,笑呵呵地錘了李柯一拳道︰“臭小子,官當得比咱還大了,有出息。”

    李柯雖一向嚴肅,不過那是對外人的,見了老上司哪有啥不敢說的,笑呵呵地回道︰“嗯,還不上來見過本長官?”

    “切,臭小子,欺負咱官小,一會兒非要把你灌趴下不可。”劉耀裝出一幅悻悻的樣子道,頓時激起了滿屋子的笑聲。

    蘭月兒抱著小弘揚剛走,秋菊領著小弘歷就出場了,這小家伙剛會走路,也不讓人抱,即便是秋菊也不行,非得自己走不可,小腿兒有勁,走起路來卻也平穩得很,此刻見了滿屋子的生人,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一雙大眼楮轉了一圈,找準了胤祚,掙脫了秋菊的手,一溜小跑地沖了過來,口里頭含糊不清地叫著︰“騎、騎。”

    騎?騎啥?不就是騎胤祚唄,誰讓胤祚老是將這小家伙放自己脖子上。都成了小家伙的御駕了,不過那都是在自家內院里玩耍,這會兒手下地奴才們都在。面子還是得要的。胤祚將小家伙提溜了起來,笑呵呵地道︰“走。爹給你看一些新玩具,喜歡哪樣你自己拿成不?”小家伙看了看胤祚沒吭氣,臉上卻是一副思索的樣子,好半會才笑著點了點頭。

    下人們早已將抓周地事物準備停當了,就在花廳外頭擺上一張大桌子,墊上塊紅布,上頭滿是刀、剪、弓、筆、書、線、錢、算盤、香水、胭脂之類的東西和幾種糕餅、水果。這些都是常有之物,唯一跟民間不同地是︰紅布上頭還擺上了一方不大的印信。胤祚笑呵呵地將小弘歷放在了長桌上。指著紅布上頭的那些東西道︰“去,看你喜歡啥,盡管拿。”

    小家伙站在桌上,回頭看了眼胤祚,眼里頭滿是迷惑的神色。胤祚笑呵呵地道︰“去吧,爹說的,喜歡啥就拿啥。”小弘厲沒吭聲,邁開小步子。走向了那塊紅布,看看這樣,又瞅瞅那樣,始終沒有拿起任何一件東西,滿屋子的人都好奇得很。都沒作聲,就想看這位王長子究竟要拿些什麼東西。

    小弘歷想了一陣,終于彎下了腰,一雙小手把各種物品都攏成了一堆,笑嘻嘻地就往懷里抱。不過手太小抱不過來。索性坐在那一堆東西上直樂呵,那副得意勁逗得滿屋子的人都笑得直打跌。

    我靠。這小子還真是貪,啥都不想丟,娘的,人小鬼大。胤祚笑著搖了搖頭,心中卻不是太滿意——啥都想要,到最後要嘛全部到手,要嘛啥都得不到,不過後者地幾率要高得多,這臭小子心太大,若是沒本事心還高,只怕到頭來一場空。胤祚心里頭暗自打定主意,對這個小家伙要嚴加管教,若是能成材固然好,若是不成材,便早早地讓他死了爭世子的心。

    眾人正笑鬧間,劉耀悄悄地走到胤祚身邊,低聲道︰“主子,您要接的人已經到了,奴才已將他們都安排在小串子胡同那宅子里。”

    胤祚的精神為之一振,笑了一下道︰“好,辛苦你了,今夜那兒的守衛就交給你了,爺明日一早便去。”

    劉耀低聲道︰“是,奴才遵命。”也不問那些究竟是何人,自顧自地退到了一邊。

    不錯,小妖是歷練出來了,懂得何事是他該問的,何事是他不該知道的,嗯,有出息了,不枉咱培養他的一番心血。胤祚對劉耀地進步很是滿意,心里頭暗自盤算著如何給劉耀再提提餃。

    俗話說,有人歡喜就有人憂,這會兒蘭月兒、秋菊都開心得很,可春蘭卻有些暗自神傷了,同樣是側福晉,只因為秋菊生了個兒子,而她生了個女兒,熱鬧便沒了她的份,在後院的酒席上強顏歡笑地吃了幾杯酒,陪著蘭月兒、秋菊樂呵了一番,找了個借口抱著逸雪郡主回了房,看著懷中早已熟睡的小郡主,暗自流著淚,神傷了一番,讓丫環們侍候著梳洗了一番,正打算早些休息,就听見門口傳來丫鬟們的聲音︰“王爺來了。”

    “啊?”春蘭忙著要整衣衫,正慌亂間胤祚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笑呵呵地道︰“春蘭,本王地小公主呢?今兒個可是她的生日啊。”

    胤祚喝得有點兒多了,聲音高了一些,將熟睡的小逸雪給驚醒,小家伙毫不客氣地放開嗓門大哭起來,頓時忙得一屋子人團團轉,胤祚一臉子尷尬地撓了撓頭,從懷里取出件珍珠串子湊到小丫頭的身邊,哄著︰“乖,小雪兒乖,爹給你送生日禮物來了,瞧,喜歡不?”小家伙哭得正歡,壓根兒就不理睬胤祚,倒讓胤祚有些不自在了。

    說實話,胤祚對男孩、女孩倒不是很看重,這會兒兒子有兩個了,女兒還就這麼一個,原也打算為小郡主過生日來著,只是這時代女子沒地位,沒有跟兒子同時過生日的禮,胤祚也不想讓人非議,只好就此作罷,不過自個兒心里頭卻沒有忘記女兒地生日,早早就備下了禮物,打算給小家伙一個驚喜地,可小家伙不領情,胤祚也沒轍,只好訕笑著將珍珠放下,自個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春蘭心中一陣酸痛,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默默地流著淚……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外貿易的發端

    海外貿易自秦漢時起就已萌芽,到隋唐時期,由于“絲綢之路”阻塞及陸路交通的不便,海外貿易開始繁榮起來,至宋朝達到一個頂峰,中國海船行遍了印度洋,最遠到達了波斯灣,與當時近百個國家和地區發展了海上貿易關系。

    自元代起海運開始衰敗,到明朝中葉鄭和下西洋這個最後的輝煌之後,中國的海運徹底陷入了低谷,尤其是清朝初年的遷界、禁海之策更是將海外貿易基本扼殺,除了些民間的小規模走私之外,海外貿易已經不復存在,康熙二十六年八月,康熙下令取消“海禁”,但僅僅設立了澳門、漳州、寧波、雲台山四個口岸,分別設立了四個海關,且限制極為嚴格,沒有朝廷關封任何人都不準私下貿易,整個海外貿易額連宋朝時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海外貿易之所以衰敗如此,這其中原因復雜,並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事情,但究其根本與儒家思想中那不思進取、唯取中庸的治國之道卻是脫不開關系的。

    海洋的重要性胤祚是清楚的,其爭奪的殘酷性胤祚心里頭也是有數的,要想讓已經有些落後的中華民族重新回到世界之巔,海外貿易就是必不可少的那扇大門,為此胤祚做出了種種的安排,其間耗費的心力之巨是難以想象的,更為可悲的是︰胤祚在這個時代找不到一個可以述說地對象,就連他的兩大謀士都不是很贊成搞海外貿易,只不過胤祚始終堅持。他二人才不得不盡心謀劃此事。

    國門一旦打開,隨之而來的不僅僅是金錢、技術、思想,隨之而來的還有朝堂的論戰、海上的征戰,若是不能提前做好各項準備,到時候倒霉的一定是首倡海外貿易的胤祚自個兒,為此胤祚不得不提前作出各種各樣的安排和應變的手段,這其中胤祚今兒個要見地那些人就是關鍵地所在。

    小串子胡同的廳堂內,胤祚一身便裝高坐上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五、六個面色黝黑的壯漢,沉默了一陣才開口道︰“都起來吧。本王久聞各位都是海上豪杰。船行天下的漢子,大家都隨意一些,本王今兒個只是想跟大家聊聊天而已。”

    胤祚的話雖客氣,可那幫漢子哪敢失禮,各自磕了個頭,連稱不敢,始終低著頭跪著。胤祚也不勉強,笑了一下道︰“哪位是喬山。喬老大?”

    一個身穿紫色上衣,下穿黑色鼻竇褲,四十出頭的壯漢抬起頭來道︰“回稟王爺,小的便是喬山。”

    “嗯,好,本王听說喬老大自幼便在海上行船,遠渡重洋如履平地,深識海性。可有此事?”胤祚笑著問道。

    “是,小地自五歲起就跟隨家父走東瀛、下南洋,確曾去過不少地方,即便是歐羅巴州也曾到過。”喬山回答得很快。

    嗯?這小子竟然跑到歐洲去了,難得。哈哈,找到寶了。胤祚心中大喜,自打來到這個時代雖也見過幾個歐洲來的傳教士,不過那些人除了滿口子上帝之外,最多算是個學者。加之離開歐洲已久。對歐洲的情況並不清楚,胤祚也沒法子知道這個時代歐洲究竟發展到了何種程度。這會兒突然出了個到過歐洲的喬山,心中歡喜之下,趕忙問道︰“好,喬老大不愧是走南闖北的漢子,本王想知道現如今歐羅巴州哪個國家海上實力最強,使用的是何種戰船、火炮?”

    喬山沒想到胤祚會問這些問題,愣了一下才道︰“回稟王爺,小的僅僅到過一次歐羅巴州,只是在一個叫“為你吃”的港口停過船,並不太知曉歐羅巴州地情形,不過倒是听說歐羅巴州的國家都是生番,沒事總打來打去,現如今是個叫“英格禮西”的國家的船隊最強大,這會兒南洋大部分都歸他們佔領了。使用的也是帆船,大小不一,大地有三層炮樓,每層十二門火炮,小的兩層炮樓,每層八門火炮。至于火炮究竟是怎樣的小的也不太清楚。”

    為你吃?嘿,是威尼斯罷了,嗯,看樣子自己的到來並沒有將歷史全搞亂,這會兒應該正是西班牙、葡萄牙徹底沒落、英格蘭強勢崛起地時候,嗯,按時間算,英格蘭這會兒應該正忙著收刮各殖民地呢,有意思,看來還真得做好有朝一日跟英格蘭大一場地準備。唔,貌似美國佬有句名言——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咱也可以有樣學樣地來上一句︰亞洲是亞洲人地亞洲,嘿嘿,走著瞧。胤祚想得有些走神了,老半會才記起來面前還跪著一堆人呢,自嘲地笑了一下道︰“哦,本王有意投入海運之事,現如今最缺的就是像你們這樣懂航海的好漢子,跟著本王干,斷虧待不了各位的,嗯,每次走船歸來爾等均可佔一成利如何?”

    一成利對于這幫子航海的人來說並不算多,一般而言他們幫別人跑船也能拿到一成甚至更多,可問題是別人的都是小大小鬧,即便是整船的貨也值不了多少錢,胤祚卻不同,手筆大得很,光是船就比旁人大了近百倍,出海就是一個船隊十幾艘,那貨物的價值比起旁人來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這一成利就高得嚇死人了。一幫子壯漢個個眼露奇光,驚疑不定地相互看著,不敢相信胤祚竟然給出了如此高的重賞,喬山顯然是眾人的主心骨,大家伙都拿眼看著他。

    喬山顯然也被如此重利嚇住了,臉上神色變幻了好一陣子,深吸了口氣,平定了一下激蕩的心情,猛磕了一個頭道︰“王爺大度,如此重賞我等實不敢受。若是王爺同意,我等只願收半成,余者請王爺收回。”

    “嗯?本王這不過是按常例罷了,也算不得重賞,大海無情,爾等拿生命為賭注,原也值得此賞。”胤祚笑著說道。

    喬山眼見胤祚並不難說話,心里不免有些活絡起來,試探著問道︰“王爺,我等有個不情之請。只是……”

    胤祚笑了一下。一收手上的折扇道︰“說來听听,若是本王能辦得到的自然不會虧了爾等。”

    “謝王爺,我等都是以海為家之人,漂泊無根,原也是海里頭討口飯吃,祖祖輩輩都靠海吃飯,只是……”喬山看了一下胤祚,咬了咬牙道︰“只是想讓兒孫們有個前程。我等哪怕一文錢不拿也成。”

    嗯哼,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海軍將領嗎,嘿嘿,這幫子人地後代大海里行慣了,稍加錘煉的話,成大器也不是啥難事,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胤祚心里頭樂呵著,臉上卻很是平靜。一副沉吟的樣子,看得喬山滿頭是汗,以為沖犯了胤祚,趕緊磕頭如搗刷,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御下嘛。就得恩威並施,一味慈悲是不成的。胤祚為上位者久矣,這個道理還是懂的,沉默了好一陣,估計將這幫海上漢子嚇得不輕了。才淡淡地開了口道︰“本王說過賞你們一成利。這是不會變的,至于爾等兒孫的前程嘛。本王倒是可以給,不過爾等總得先做出成績來不是?這樣吧,爾等家中有通曉航海的報幾個上來,回頭讓王豪找劉耀把這事兒辦了,就先掛個千總的餃兒,待日後有了功勞再行升賞如何?”

    “王爺大恩,我等粉身碎骨難報萬一,我等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一幫海上漢子眼瞅著子孫功名有望,登時痛哭流涕地直表衷心。

    胤祚揮手讓這幫漢子先退下,接著笑呵呵地對站在一旁的王豪道︰“王豪,海運之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但凡船隊,貨源地調遣若有不趁手地地方就去找劉明川,若是劉明川也解決不了,你盡管來找本王,去吧。”王豪躬身應了聲是,自個兒大步走出了門外,自行去尋劉明川辦理交接不提。

    胤祚之所以要將海運之事交給王豪,而不是交給劉明川,說穿了其實也是一種玩平衡的手段——這些年來,劉明川跟著胤祚很是大發了起來,族人弟子當官的當官,發財的發財,個個都飛黃騰達起來,再加上其兄劉雙成一系的人馬,隱隱然成了胤祚手下最強大的勢力。雖說劉氏一族對胤祚都是忠心耿耿,可為上位者卻不能不防著一手,自古以來黃袍加身或是權臣橫行那還少嗎?胤祚扶持王氏一族也就是起個平衡的作用,不讓一家獨大罷了。

    船隊、船長都已搞定,手頭外貿關封也不缺,貨源等的調集也沒大問題,由王豪和劉明川這等老江湖去辦理這麼些雜事想來也不會出大問題,接下來地事兒卻有些棘手了——要搞海外貿易難免會跟歐洲那幫子海上強盜起沖突,戰爭是遲早的事情,以大清朝此時的海上力量而言,首戰必敗也是板上的事情,但一敗可以卻不能再敗,否則損失些錢財事小,損了國威事大,胤祚必須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鐵甲艦?嘿,那純屬瞎掰,這會兒別說內燃機、蒸汽機,就連鋼材產量都低的很,那些航空母艦之類的玩藝兒只能想想而已。機械制造胤祚是懂,至少那些原理是很清楚的,可問題是機床在哪?電力呢?更別說其他一些基礎設施了,鋼材地冶煉胤祚壓根兒就是門外漢,最多只知道焦炭煉鋼能出好鋼,可究竟怎麼個練法那就抓瞎了。礦山胤祚倒是不缺,前些年買下的那些荒山倒也探出了些礦,也利用管著工部的時日,集中了不少的能工巧匠,專門攻克煉鋼的難題,只是三、五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太大地進展,這讓胤祚也無可奈何,只能是加大投入,出重賞以求突破。

    炸藥,這玩意兒胤祚清楚得不得了,別說是黑色火藥,即便是黃色炸藥、塑性炸藥之類的胤祚也是門兒倍清,這會兒胤祚已經有了伏打電池,具備了大規模生產硝化甘油的基礎,不過胤祚始終沒有大規模上馬。這其中固然有硝化甘油危險性極高的因素,更主要的是康熙老爺子並不喜歡搞武器革新,胤祚不想犯了老爺子地大忌,所以始終沒有正式上馬這個項目。當然,胤祚私底下卻沒有放過這麼個好東西,幾年前就在荒山里頭搞了個小實驗室,從他所辦地蒙學技術培訓班里找了十幾個可靠的學子專門從事這方面地工作,成果不用說是喜人的,也制造了不少的黃色炸藥。

    有了炸藥,火炮的問題就算是解決了一大半,可問題是炸藥好搞,火炮難整,炸藥這玩意兒只要不是在公眾場面上露出來,荒山野地里搞個山洞就能解決,可火炮就不同了——別說火炮的試射,就算是鑄炮都不簡單,也不是幾十個人就能搞定的事兒,一旦私下鑄炮那罪名可就大了,即便胤祚是阿哥也沒個好下場,因此胤祚始終沒敢動手,不過事到如今也該開始著手這事兒了,否則到時候戰事一打響,胤祚手里頭沒有王牌拿啥子去說服康熙老爺子和那群朝中重臣。

    按清制,工部管制造兵器,兵部管接收、發放兵器,軍隊只管使用兵器,私人嚴禁私造兵器,尤其是火器。胤祚想要搞火炮就離不開工部、兵部的配合,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這不,胤祚送走了王豪等人,立刻將工部尚書劉思遠找了來,密密地叮囑了一番,又對劉耀細細地囑咐了一遍,就等著明日劉耀見駕述職之時上演一番大戲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17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忽悠老爺子

    康熙老爺子自打二月初南巡歸來就沒回過皇宮,也沒上過朝,始終住在暢春園內,所有的政令全從煙波致爽閣發出,皆出于老爺子聖心獨裁,別說阿哥們,即便是那起子上書房大臣也只剩下參贊和辦事的權利了。老爺子又是接見各地大員,又是提拔新銳、調動軍隊,忙得不亦悅乎,到了七月初才算是穩了下來。別人或許不知道老爺子這是要干什麼,胤祚心里頭卻是明白得很,老爺子這是要大權獨攬,要重振朝綱來著。

    自打來到這個時代,胤祚算得上一帆風順,沒受過啥太大的挫折,即便是跟那些兄弟們狠斗了幾回也是佔盡了上風,唯獨拿老爺子沒辦法——這年月強權就是真理,老爺子大權在握,說啥就是啥,加之老爺子也實在太精明了,不好糊弄,胤祚還真是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會兒事情逼到頭上了,胤祚也只能狀著膽試圖忽悠老爺子一把了。這不,一大早胤祚就起了,跟自家的兩大謀士再次議了一回,匆匆地對付了一下早膳,乘了大轎子就往城外的暢春園趕去。

    胤祚到得早,這會兒阿哥們、上書房大臣們都還沒來呢,只有一個頭戴起花珊瑚頂戴,身著九蟒五爪官服,外罩錦雞補服的青年官員靜靜地站在水榭亭中候見。這哥們胤祚認得,這人正是新進上書房行走張廷玉。

    張廷玉,字衡臣,號研齋,安徽桐城人,致仕工部尚書張瑛之子。康熙三十六年二甲第七名進士出身,(原本應是康熙三十九年進士,胤祚的到來攪亂了歷史。)“萬言萬當,不如一默”就是這哥們的座右銘。

    張廷玉一見胤祚進來。忙躬身行禮,口稱︰“下官見過毅郡王。”禮數周到,面上卻沒有絲毫獻媚的表情。見過禮之後就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胤祚笑呵呵地點了一下頭道︰“衡臣,來得很早啊,勤勉可嘉。”張廷玉沒有作答,只是恭敬地再次行了個禮。

    呵,這小子有意思,跟他老爹一個樣子,有點名臣的味道。胤祚見張廷玉不想跟自己套近乎也不勉強。笑著向等候在水榭外地一個小太監招了下手道︰“李公公,將本王的牌子遞上去。”隨手賞了那個小太監五十兩銀票,樂得小太監眉開眼笑,屁顛屁顛地去遞牌子不提。

    過不多時,阿哥們、上書房大臣們都到了,各自寒暄了好一陣子,聊的自然都是今兒天氣不錯之類的廢話。煙波致爽閣傳來聖旨,讓上大家伙覲見。一幫子人各自整好儀容,排著隊兒進了閣,三呼萬歲已畢,阿哥們站右,朝臣們站左。議了會朝政,這便到了外地官員面聖述職地時候了,雲南總督蔡挺、四川提督吳赫等依次進閣面聖,卻也沒甚大事,老爺子對這幫子封疆大吏溫言嘉獎了一番。也就一一打發出去了。不過輪到劉耀時樂子可就來了。

    胤祚還住宮里的阿哥所時,劉耀就跟著胤祚。面聖可不是第一回了,規矩倍熟,一進煙波致爽閣,立刻跪倒在地,大聲道︰“臣福建水師參將劉耀,見過皇上。”

    “唔,你這個小猢猻也長進了,現如今也是三品大員了嘛,想當初頭一回進宮,見了朕還問朕是誰來著,這一晃數年過去了,有出息了。”康熙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

    劉耀初進宮當差那會兒,懵得很,宮里頭道路復雜,這臭小子迷了路,瞎轉悠,恰巧遇到正打算出宮微服私訪一下的康熙老爺子,忙拉住老爺子問東問西,好生鬧了回笑話兒,卻也讓老爺子記住了他,後來劉耀先是跟從胤祚在昭莫多立了戰功,又隨胤祚大破白蓮教,老爺子對他地印象還是不錯的。

    一見康熙老爺子夸獎了,劉耀趕緊回道︰“臣蒙聖上厚愛,自當效死以報皇恩。”

    “哈哈……”康熙老爺子心情不錯,放聲大笑起來︰“你個小猢猻,盡拿好話糊弄朕,嗯,听聞福建水師近來剿滅了幾股海匪,朕心甚慰啊。”

    “全仗皇上洪福齊天,全軍將士用命,臣等不敢居功,只是……”劉耀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頓時引起了康熙老爺子的好奇心,上下打量了劉耀一陣,有些疑惑地問道︰“只是什麼?說來給朕听听。”

    “臣不敢欺瞞聖上,我福建水師之所以能剿滅海匪並非依仗船堅炮利,實際上我水師曾與海匪交戰數次均無功而返,只是趁夜偷襲方見奇效,但並未全殲海匪。台海一帶素來匪患猖獗,更兼紅毛國(荷蘭)奪我台灣之心不死,私下資助盜匪,其中最大的一股鄧三炮竟然有大小船只近百艘,其中最大的為千料船,上下兩層炮樓,各設火炮八門,每門炮射程為三百丈。我水師最大戰艦龍威級僅為五百料船,只有六門火炮,每門炮射程僅有兩百丈不到,船小火力弱,全賴將士死命拼殺才數次擊退鄧三炮海匪,但往往追擊之時每每被紅毛國艦隊所阻攔,不得盡全功。臣等有負聖恩,實不敢欺瞞。”

    “嗯?”康熙老爺子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半天也沒開口,紅毛國當初是被鄭成功趕跑的,而清軍又擊敗了盤踞台灣地鄭氏勢力,按老爺子的想法,大清水師理應遠勝紅毛國才是,現如今听劉耀說自家的艦、炮遠不如紅毛國,甚至連海匪都比不上,那心中的火可就大了。

    哈哈,老爺子動氣了,好,是時候加上一把火的了,好個小妖,沒讓咱白培養你一場,嘿嘿,接下來該咱上場秀一把了。胤祚大步出列一頭跪下道︰“皇阿瑪,我天朝上國豈能容忍那些生番侵我海疆,犯我國威,兒臣以為當重整水師,以樹我大清之威名。”

    康熙老爺子想了想。看著那些上書房大臣問道︰“諸愛卿以為如何?”

    佟國維身為上書房大臣之首,第一個站出來道︰“聖上,微臣以為此事還當詳查,準格爾剛平。我大清實不當再動兵

    馬齊當過戶部尚書,深知現如今的家底薄得很,根本無力整軍備武。遲疑了一下也站出來道︰“聖上,微臣也認為此事還是慎重一些為好,若是海疆真有不靖,再作決定也不遲。”

    康熙老爺子點了下頭沒有說話,瞥了一眼李光地道︰“晉卿,你可是福建人,對海疆一事有何見解?”

    李光地號稱熙朝官場上的“不倒翁”,向來就是最圓滑不過的一個人。此時見兩位首席上書房大臣都表態暫緩整頓水師,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立刻出列回道︰“聖上,臣以為佟、馬兩位大人之言有理,然海疆不靖勢必會影響到漕運,卻也不能不防,臣不懂海事,實不敢妄言。”

    李老兒還真是個老滑頭。說了半天等于啥也沒說,怪不得人稱“油嘴葫蘆”,娘地,還真是這麼回事兒。胤祚心里頭狠狠地鄙視了一把李光地,暗自組織了一下思路。正打算開口,老爺子卻看向了站在隊尾地張廷玉問道︰“衡臣,你以為此事該當如何?”

    “聖上,臣以為此事關系到漕運,不可不慎。然戰艦、火炮之事歸工部掌總。聖上何不問問劉尚書?”張廷玉出列恭敬地回答道。

    “好,宣工部尚書劉思遠覲見。”康熙老爺子點了下頭道。一旁侍立著的秦無庸立刻領了老爺子的口諭,急步出了閣去工部衙門宣劉思遠來見。趁著劉思遠未來之前,康熙老爺子詳細地詢問了福建水師現如今的戰備情況及剿匪地經過,劉耀對答如流,飛快地報出福建水師現有的人員配備、戰艦、火炮數量等情況,同時提交了幾份被俘海盜的口供,愣是將屎盆子扣在了荷蘭人地頭上。

    說實話,荷蘭人對台灣始終是有野心的,也確實資助過那些海盜,可並未將整艘戰艦交給海盜,也沒有真兒個出面攔截過大清水師,這一切地一切不過都是胤祚在導演罷了,為地就是能激起老爺子的要面子心理,這會兒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胤祚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站在阿哥們地隊列靜靜地听著。

    過不多時,劉思遠手捧著一堆的圖紙,匆匆進了煙波致爽閣,一頭跪下道︰“臣工部尚書劉思遠見過皇上。”

    “愛卿平身,朕問你,我大清水師現如今戰船、火炮監造如何?”康熙老爺子讓劉思遠站起來回答。

    劉思遠躬身答道︰“啟奏陛下,戶部每年撥銀五百萬兩制造軍械,其中又分成號衣、火炮、兵刃、弓箭、戰船等項,戰船又分內河水師、海疆水師兩大塊,所撥銀兩扣除兵刃、號衣等項之後,僅余五十萬兩能用在水師上,自打康熙二十六年以來,水師已不曾增添過新船,唯有修補舊艦、更換破損的火炮而已。”

    十年未更新一艘戰艦,那戰艦地破舊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康熙老爺子陰著臉沉思著,康熙乃一代雄主,自然明白水師現如今基本上已是徒有虛名,壓根兒就不堪一擊,可要想重整水師,一來是所需的銀兩不少,這會兒國庫空虛,實在是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二來嘛,老爺子對于紅毛國可能挑起戰事雖有所提防,但並未真兒個地就相信確有其事,總覺得此事有些不太可信,一時間也沒有說些什麼。

    “聖上,工部雖未造新艦,但並未停止新艦、新火炮的研制,臣這里有詳細資料可供查詢,現如今新艦、新火炮的設計圖紙已成,只待測試即可投入制造。大船兩千料、每船連火炮共需銀兩三十二萬,小船一千料,每船連火炮共需銀兩二十一萬余。火炮每門造價約三百兩銀子,射程可達六百余丈,另有新型火藥一種,威力可達黑色火藥的二十倍。”劉思遠一口氣將各種情況統統報了出來。

    嘿,老爺子怕是為錢發愁了,嘿,該輪到咱出場表演了。胤祚再次出列道︰“皇阿瑪,兵者國之大事爾。不可不慎,現如今海運漕糧已啟動,共計兩百余艘漕船已投入調糧,此事關系到南糧北調之大事。斷不容有失,若是海疆不平,則航道難靖。水師整軍備武勢在必行,所缺著不過是銀兩而已。兒臣以為此事可分三步走︰頭前兒臣所上的捐銀換鹽引之策可以再延期一年,先籌集五百萬兩銀子供工部將戰艦、火炮、火藥等加以完善,試制出少量戰艦以備為漕船護航,並用之訓練新軍,此其一也;兒臣以為海外貿易必能帶來巨額利潤,以目前關稅計,每年當可多千萬兩以上。若是以海關厘金調撥水師,增添戰艦、訓練水軍,必可見奇效,此其二也,以新練之水師為我大清商船護航並收取護航捐稅,一來可揚我國威與海上,二來可以護航之收入養軍,此其三也。”

    胤祚暢暢而談。說得開心,可一邊听著的那幫子阿哥可就不開心了,生恐胤祚得了寵,各自臉上都不好看,老三胤祉率先站了出來道︰“兒臣啟奏皇阿瑪。兒臣以為毅郡王所言于禮不合,水師乃我大清海疆地屏障,豈可為逐利之商人護航,此舉有失國體,殊為不妥。”

    老八胤也跟著出列道︰“皇阿瑪。兒臣也以為水師乃是朝廷公器。豈可淪為逐利之物,毅郡王此言謬矣。”

    太子胤眼見兄弟們都忙著攻擊胤祚。他也閑不下來了,站了出來道︰“皇阿瑪,兒臣以為三弟、八弟之言有理,毅郡王此言實乃誤國之言。”

    嘿嘿,咱故意留一個破綻,這幫家伙果然全崩出來了,跟咱玩攻其一點不及其余的把戲,這第三條咱原本就沒指望它能通過,提出來就是要讓爾等去忙乎地,只要不反對咱前兩條就成。胤祚眼瞅著哥幾個使勁攻擊自己所提的第三條,心里頭直樂呵,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地,只是看著康熙老爺子也不開口辯解。

    康熙老爺子皺著眉頭想了片刻,也不理會阿哥們在說什麼,直接看著張廷玉道︰“衡臣,說說你地見解。”

    “回稟聖上,微臣以為諸位阿哥說的都在理,水師不整,航道不靖,漕運必然受影響,臣以為毅郡王所言除第三條外理應可行,臣並無異議,一切恭請聖裁。”張廷玉躬身回答道。

    “唔。”康熙老爺子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轉向其他上書房大臣道︰“這事兒諸愛卿都好好想想,明日一早上個折子,朕看看再定。”

    嘿,老爺子的心動了,不過是防著朝議罷了,咱就不信這幫子上書房大臣會提出啥好見解來,嘿,當務之急是要讓海外貿易出成果,只要海外貿易能搞到大把地銀子,老爺子自然會看到其中地利益地。海軍整頓原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定下來的事兒,只要老爺子心里頭存了這個念頭就成,時機到了,老爺子自然會點頭地,嘿,這時機就看咱如何去創造了。海軍整頓的事兒雖沒有定論,不過胤祚卻不失望,跪安之後也沒跟那起子阿哥、朝臣們多粘乎,自個兒乘了大轎便回了王府。

    海外貿易的事兒有王豪主理,劉明川從旁協助,原也出不了太大的亂子,胤祚樂得當甩手掌櫃,至于戰艦、火炮之類地事兒胤祚也不打算插手,該給劉思遠的圖紙都已經給了,該交待的也交待過了,再多接觸此類事情那可就要被人參個干涉朝政的罪名了,畢竟胤祚現在沒管著工部了,有些事情還是得避避嫌疑不是?

    胤祚今兒個心情不錯,回了王府跟兩大謀士議了議今兒的晉見,閑扯了一番,溜達著向後院而去,原想著去春蘭那兒看看女兒,畢竟前日沒給女兒過生日,胤祚心里頭還是有些子愧疚的,可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後花園中才想起自個兒好像走錯了路,自嘲地笑了一下,剛打算折回去,卻听到不遠處的一叢竹子背後傳來一陣低低的對話聲,不由地好奇心起,悄悄地繞到了竹林後,仔細一听,不由地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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