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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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90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0:59
第一百八十三章 喧囂(下)
    太子胤被廢;大阿哥胤被圈養;原本最受寵的十三阿哥胤祥被趕出宮,連個爵位都沒有;十四阿哥以下都還小,壓根兒就沒人望,如此一來,所有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六阿哥毅郡王胤祚、八阿哥胤、十四阿哥胤這五位阿哥身上。

    三阿哥溫文爾雅,文才出眾;四阿哥剛毅果直;六阿哥文武雙全,戰功顯赫,還是眾阿哥中唯一的王爺;八阿哥禮賢下士,和藹可親;十四阿哥深得聖寵,年歲雖小,前途遠大,該保誰不該保誰可就有得計較了,保對了固然是好,可要是萬一……那後果可是有些不堪了,群臣們心中沒個底兒,又不知聖意屬誰,彷徨無助,只能是各自找門子探消息,於是乎整個京師官場亂哄哄地沒個正形。

    這節骨眼上,康熙老爺子平日裏對阿哥們隻言片語的評價就成了朝臣們死命鑽研的線索所在,一時間朝堂上下大小官吏忙得不亦悅乎,啥子三阿哥學問淵博,直宗聖上,四阿哥勇於任事,六阿哥文攻武衛,屢立奇功,八阿哥熱心助人,有古之賢人稱號、十四阿哥深得聖心之類的話兒傳來傳去,甚囂塵上,不過那都是些中低級官員們在瞎鬧,真兒個的重臣全都閉門謝客,各自苦思著,唯有王、繆彤這兩老夫子四下奔波、聯絡,試圖聚集百官上奏保胤,不過應者寥寥,忙乎了半天也沒找到多少志同道合者。

    朝臣們忙碌是一種做派,阿哥們卻又是另一種作為:三阿哥忙著搞文會,宣稱要出一本《松鶴文集》,集聚了一大幫子文人騷客、京師才子之流的人物,開起了詩詞、文章研討會。一時間酸氣滿京師,打油詩、酸文滿京師傳揚;八阿哥大門敞開。來者都是客。上門拜訪的朝官們絡繹不絕,老八一起子兄弟雖沒明示備選青宮之意,可那舉動卻明白無誤地告訴大傢伙——他才是真命太子;老十四門下奴才齊出,四下聯絡,言語間暗示毅郡王支援十四阿哥入主毓慶宮;四阿哥門下奴才也是紛紛而動,跟王、繆彤這兩位夫子算是走到了一塊,也是打著保胤的旗號;眾阿哥裏頭唯獨不見胤祚有何動靜。

    胤祚的厲害朝臣們可都是清楚的,試圖上毅郡王府打探消息的朝臣可不在少數,可惜地是沒有任何一個朝臣能見到胤祚,得到的答復全都一樣——王爺偶感風寒。不見外客,不僅如此,胤祚門下地奴才也都安分老實,並沒有參與到這場鬧劇之中,全都跟他們主子一個樣——病了,閉門謝客。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二日地夜晚註定是個騷動的夜,值此動盪的時節,沒有哪個朝官能睡個踏實覺,串門子、集會、交換消息那是免不了的事情,於是乎京師裏那些酒樓、妓寨之類的***場所頓時爆滿了起來。大小官吏們來去匆匆地趕著場子,反復掂量著得到的消息,暗自在心裏頭比較著,權衡著,精神抖擻者有之,患得患失者有之,趁機販賣消息收好處費者也有之,著實一部官場現形記。

    佟國維身為首席上書房大臣。今兒個又是當值大臣,忙乎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了才回了府,對付著用了晚膳,剛在書房裏頭坐定。卻聽見管家來報九阿哥胤來訪。心中煩躁,揮了下手道:“就說我歇了。請九爺改日再來吧。”管家應了聲是,正要轉身出門,感覺有些不妥的佟國維突地叫住了管家,追問了一句:“慢著,九爺帶了多少人來?”

    “老爺,九爺就自己一人,連侍衛都沒帶。”管家躬身答道。

    “哦?”佟國維點了下頭,想了想道:“請九爺到大堂稍候,若是還有人上門就說老夫歇息了,有事明兒再說,去吧。”

    管家匆忙而去,佟國維自個兒低著頭在書房內轉悠了好一陣子,直到管家來報——九爺已在大廳入座,佟國維才如夢初醒般歎了口氣匆匆向大堂而去。

    “佟中堂人多事忙,九爺我今兒個是不請自來,多有打擾,恕罪,恕罪。”老九胤一見到一身便裝的佟國維率先開口道。

    “喲,九爺這是說哪的話,老夫實當不起,九爺請坐。”佟國維躬身笑著道。

    胤坐了下來卻是一言不發,只是輕笑著搖著手中的摺扇,仿佛他就是來串門子喝茶似地,看得佟國維心中直打鼓,康熙老爺子膝下這些阿哥個個都不是等閒之輩,佟國維久在朝堂又哪會不知,眼下雖不知道胤打算說些什麼,可其來意卻是明擺著的,必定是為後日早朝之事而來。佟國維是老狐狸了,見胤不開口,他也不說話,只是一味陪著笑,這大堂裏頭的氣氛可就有些詭異了起來。好半會之後,胤笑呵呵地一合摺扇,伸手從衣袖裏取出了封書信,遞給了佟國維,笑著道:“國舅爺,有人托我給您老看些東西,呵呵,這裏頭的話很有些意思,國舅爺不妨過目一下。”

    佟國維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稍一猶豫可還是伸手接過了信劄,就著大廳內的***一看,登時冒出了滿頭的大汗——信中只有一份奏摺,寫的是佟國維長子、次子、三子所犯下的各種重罪:賣官販爵、強取豪奪、甚至將手伸入了科場,為他人謀取功名,言辭鑿鑿,證據俱全。佟國維的手輕輕一顫,信紙在安靜的室內發出沙沙地聲響,顯得格外的刺耳。

    佟家滿門富貴,素有“佟半朝”之稱,其既是康熙老爺子的舅舅又是國舅——佟國維的姐姐是康熙的生母,而佟國維的兩個女兒又先後嫁給了康熙,一為皇后,一為貴妃,佟家在熙朝可謂是皇親國戚裏頭名聲最顯赫的家族之一,自打索額圖倒了台,佟家更是第一皇親。佟國維有三子,皆在朝為官,然長子、次子均屬無用之庸才,唯有三子縷多素來聖眷極隆,年紀不到三十五,已經是康熙老爺子身邊的一等侍衛。

    佟國維對其長子、次子向來不怎麼關心,唯獨對三子縷多寄予厚望,佟家日後地榮華富貴可全都要靠縷多了,這會兒見到這摺子裏頭竟然列舉出縷多參與科場弊案的事兒,不由地讓佟國維大吃一驚,心神為之所搖,好半會才強自壓下心中的震驚,笑著道:“九爺,這全都是無稽之談,一笑置之可也。”

    “呵呵,真的假的,自然會有公斷,國舅爺以為如何?”胤笑呵呵地說道。

    “那是,那是,呵呵,不知九爺地意思是……”佟國維笑著問道。

    “哦,沒什麼大事兒。”胤“刷”地展開摺扇,笑著說道:“聖上日理萬機,我等身為兒子地,理應為聖上分憂不是?呵呵,八爺禮賢下士,素有八賢王之美譽,無論是民心、官心都是為聖上分憂的不二人選,國舅爺以為如何?”

    “哦,那是,那是,老夫深以為然,不過……”佟國維突地停了下來,也不說話,只是笑著。

    胤輕笑了一下,再次從袖子裏取出一疊子東西遞了過去,佟國維接過手,看了一眼,立時笑了起來道:“唔,這事情重大,老夫得跟門生們商議一下,如此可好?”佟國維言下之意就是擁立八爺地事,他會跟門下通氣的,胤是個靈醒人,自然是聞音知意,也不多留,笑呵呵地起身告辭而去。佟國維也不遠送,等胤去後,拿起手中的那疊子材料看了一陣,出了會神,長歎了口氣,將材料湊到***上燒了,對著那堆灰燼默默地發著呆兒……

    忙、忙、忙,大傢伙都忙得很,夜幕下的京師繁忙得很,各色各樣的交易、集會多得不可勝數,胤祚也沒閑著,不過跟其他阿哥們不同的是,胤祚並沒有在忙擁立的事兒,他早已經明白了老爺子的打算——這會兒誰要是蹦得歡快,誰就要倒大黴了,胤祚自然不會去參與那等破事兒,胤祚所要忙的是就是整頓“鴻鵠”。

    胤祚自打免了差使就不再參與朝政,也不跟朝臣們私相往來,絕大部分的消息來源都是靠著“鴻鵠”,現如今“鴻鵠”出了事,這就等於廢除了胤祚的“眼”和“耳”,這一次廢太子的大戲若是胤祚有前世的經驗,只怕沒那麼容易能過關,若是不能將那些打入“鴻鵠”的釘子都拔了出來,那接下來的樂子可就大了,因此胤祚不得不動用了最後的一張王牌“暗箭”。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0:59
第一百八十四章 暗箭出擊(上)
    攘外必先安內」這話一點都沒錯,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宋朝的趙普說過這話,可惜他只做到了安內,攘外卻是沒影的事兒,蔣光頭也說過,可他老人家別說攘外,連安內都沒搞成,到了末了讓老毛同志給掃地出門了,這話胤祚也說了,不過能不能做得好卻還在兩可之間——對「鴻鵠」整頓是勢在必行的事兒,可既不能大張旗鼓地驚動別人,又不能因噎廢食,倒污水連孩子一起倒出去,搞「肅反」那是不行的。

    「不把所有的雞蛋放一個籃子裡」這話雖土了一點,可卻是大實話,胤祚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做的,無論是頭前將海外貿易交給鹽幫,還是將那些實驗室分散到鹽幫與「福源記」或是在爪哇設立兩套互不干涉的情報機構玩的都是平衡,對於「鴻鵠」自然也不例外。「鴻鵠」成立的時間久,又利用了「福源記」廣佈全國的網路,自然是胤祚手中的利器,可從這次承德事變來看這把利器也是把雙刃劍,一不小心就會割傷自個兒的手。要想不被割傷手,又要能殺傷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這把雙刃劍安上個護手,這個護手就是「暗箭」

    雙峰莊,一個京師南郊很普通的小莊子,不大,也就是百十戶人家,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至少看起來跟其他莊子也沒太大的區別,一樣是耕田砍柴為生,一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莊子的名字也普通,只不過是來源於莊子背後的兩座並不算太高的山峰而已,若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莊子是當今六阿哥毅郡王胤祚的產業,莊子裡有著毅郡王的別府。每年毅郡王都會來小住幾天,除此之外卻也平常得很。不過若是細心地人卻會發現這莊子裡習武之風濃厚。個個都有幾把刷子,每日一早習武的人站滿了莊子外地小操場,可這也沒什麼值得懷疑地——自古以來燕趙之地習武之風就濃得很,習武的農莊遍地都是。

    趁著京師裡頭亂轟轟地瞎折騰之際,胤祚卻悄然出現在了雙峰莊——自老爺子天壇發明詔廢黜太子之後,胤祚連王府都沒回,直接領著眾多的侍衛出了城,到了雙峰莊,當然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每年胤祚都會到此莊小住幾日。標記1而在這時節入住雙峰莊也表明了胤祚無心跟其他阿哥爭太子之位的姿態,不過那都是明面上的,實際上胤祚到此正是為了對「鴻鵠」動手術。

    雙峰莊正是「暗箭」的大本營,外頭那些農戶都是「暗箭」的成員,不過卻都只是外圍守衛而已,僅僅負責保衛雙峰莊的機密,並不負責任何的行動也不參與「暗箭」地任何機密,除非他們中有人能達到「暗箭」的考核標準——忠心是不必說的了,即便是莊子外圍的那些農戶也都是經過挑選的,來自於五湖四海。都是從胤祚各地的產業中精選出來的人物,武功也要過得去,而「暗箭」的選拔標準極為嚴苛:武功、心智樣樣都有嚴格的標準,到如今七、八年了,能成為一名真正「暗箭」的也不過百人而已,而作為行動人員地「箭頭」不過寥寥十餘個。「暗箭」的作用就在於監視「鴻鵠」的舉動,相當於反諜機構。

    「王爺。」一見到胤祚匆匆而來,早已等候在大堂之中的林軒毅、劉長鄂等人趕忙起身迎接。

    「嗯。」胤祚點了一下頭。走到上首坐好,虛抬了下手,讓那些大禮參見的人都各自平身,接著對林軒毅道:「先生請坐。」

    林軒毅也沒多客套,笑了一下。坐在一側。也不開口,只是默默地坐著——「鴻鵠」是鄔思道在管。而「暗箭」卻是林軒毅在負責,現如今「鴻鵠」出了事,「暗箭」即將出動,如此大事只能由胤祚自個兒拿主意,身為軍師在這個時候是無法多言的。

    「長鄂,你跟了本王前後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吧,你說說看這次究竟是怎麼回事?」胤祚語氣平和地問道。

    劉長鄂是胤祚的家生奴才子,對胤祚的個性是瞭解地,知道胤祚問話越是平和,那就表明胤祚心中的憤怒越是濃厚,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一頭跪下道:「主子,奴才失職,奴才罪該萬死……」

    「夠了,你有沒有罪本王自會給你個說法,說吧,這事兒究竟是咋回事?」胤祚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劉長鄂的哀告。

    劉長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稟主子,奴才無能,讓人混進了鴻鵠,奴才有罪,頭前奴才的族叔劉明河、葉嘯天及陳雙寧身死、掌管信息檔案地劉明奇失蹤,奴才才發覺事情不妙,一查之下才發現甲、乙、葵三線地人全部被拔了,奴才一時沒查明真相也就沒敢稟報主子,奴才知錯了,奴才不該隱瞞不報。」

    「鴻鵠」的甲線負責宮中消息地收集和傳遞,其負責人正是劉明河,乙線盯防老八一夥的動態由葉嘯天掌管,至於葵線則負責盯住老四由陳雙寧管理,這三線都是負責京師重地的最關鍵人馬,竟然全部被人剷除,雖說胤祚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可聽劉長鄂說起此事,心中的火依舊是一竄已竄地——為了能在老四、老八府上安釘子,胤祚可是費盡了苦心,現如今竟然被人連根拔起,連個渣都沒剩下,如何不讓胤祚氣憤難平,更讓胤祚惱火的是劉長鄂竟然隱瞞不報,險些讓胤祚掉入了陷阱。

    阿哥們手下都有自己的暗底勢力——三阿哥手下有「松山」,八阿哥手下有「峻嶺」,老四手下的「粘罕處」也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血滴子」,大傢伙平日裡私底下可沒少鬥來鬥去,不過胤祚財雄勢大,基本上是勝多負少,壓得那些阿哥們喘不過氣來,可這回倒好,讓人連鍋都給端了,還真是一敗塗地了。胤祚臉色黑了下來,斷喝道:「混帳!讓人抄了底,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劉長鄂啊,劉長鄂,你還真是長進了,說吧,爺該怎麼賞你?」

    「主子饒命,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不過奴才也查出了點線索。」劉長鄂渾身哆嗦著說道。

    「說!」胤祚黑著臉喝道。

    劉長鄂狂擦著滿頭的汗水,顫抖不止地道:「主子,出了事之後,奴才調動了丁組的人馬查了一下,發現,發現……」

    「嗯?」

    「主子,奴才發現這次插手鴻鵠的不止有峻嶺、血滴子,還有宮裡的十三衙門,奴才這才發覺事情嚴重,沒敢再查,原打算通報主子的,可可裡主子就召奴才問話了。」劉長鄂咬著牙說道。

    靠!老爺子也插了一手,娘的,這***是咋回事?老四、老八偶爾聯一下手還說得過去,連老爺子也跳進來,這麻煩可就大了,媽的,老爺子要是知道咱私底下的那些事兒,只怕那板子該是預備好了吧?胤祚頭皮一陣發麻,老半天沒說話,默默地沉思了一陣之後,對一個身著青衣戴著頭罩的漢子問道:「壹號,你有何解釋?」

    青衣蒙面人站了出來,躬著身子道:「主子,奴才已查明十三衙門雖介入此事,但並沒有找到門檻,只是剪除了鴻鵠的幾個釘子,倒是峻嶺、血滴子在聖駕離京前都先後發動了攻擊,目標明確,一擊必中,理應是深知內情,自接到主子傳令,屬下已調動箭頭介入,現已查明失蹤的劉明奇正是此案的關鍵所在,屬下懷疑正是此人出賣了鴻鵠」青衣漢子的聲音平淡之至,沒有任何的口音,根本無從聽出是哪個地方的人。

    「嗯。」胤祚點了一下頭示意青衣人歸位,接著看向另一個紫衣蒙面人道:「二號,你那裡有什麼發現?」

    「聖境一切正常,現已查明,消息來源是八爺。」紫衣人恭敬地回答道。

    聖境指的自然是宮中,紫衣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鴻鵠」在宮中的釘子被拔全是老八手下提供的線索,也就是說劉明奇是落在了老八的手中。

    劉明奇,劉明川的堂弟,旗人,也是胤祚門下的奴才,跟隨胤祚前後也有近十年的時間了,為人謹慎,細緻認真,一向負責京師一路消息的整理和歸檔,十年來並沒有犯過太大的差錯,胤祚也很是賞識此人,平日裡的賞賜也不少,可沒想到這一回竟然被劉明奇給整得個灰頭土臉,如何不令胤祚痛恨在心。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00
第一百八十五 暗箭出擊(中)
   情報工作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一個優秀的情報人員足以抵得上十萬雄師,任何一個合格的統帥都不會輕視情報的收集,這一點胤祚也是很清楚的,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法容忍這一次的失敗——胤祚來到這個朝代前後已經十六個年頭了,雖也曾受過挫折,可從來沒敗得這麼慘過,先不說胤祚自個兒差點掉入陷阱,即便是那些優秀情報人員的損失都讓胤祚心頭滴血。

    不報復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胤祚原本就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就算是為了給死去的下屬一個交待胤祚也得有所行動,再說,剷除老四、老八一夥子的暗底勢力原本就是奪位的必行之事,只是報復行動不但需要大量的準備工作,還需要等待時機,當然首先要做的事就是重整「鴻鵠」。

    胤祚不缺忠誠的手下,無論是武功高強的行動人員或是情報人員胤祚都不缺——有著完善的培訓機制,這兩類人員的補充都不是問題,可胤祚缺乏能掌控大局的大才:以鄔思道、林軒毅的能力來負責情報工作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再說胤祚身邊也離不開二人,他二人分管「鴻鵠」、「暗箭」大體上都是掌總而已,無法面面俱到,更不可能全面介入到這兩大組織的具體事務中去;劉長鄂?是有一定的能力,但距離胤祚的要求還差得太遠了,雖說「鴻鵠」是劉長鄂創建的,可隨著「鴻鵠」的壯大,劉長鄂地能力已經跟不上形勢的需要了。再說此次嚴重失職,不處分是不行地了。

    胤祚在心中反覆掂量了許久。將手下一幫子人過濾了一番,心中已有了計較。看了眼兀自跪倒在地的劉長鄂,歎了口氣道:「長鄂,你跟隨本王多年了,知道本王地性子,這次失職你是罪責難逃,本王也無法寬恕於你。這樣吧,念在這些年,你跟著本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打今兒個起,鴻鵠的事你就不必再插手了。跟你爹一道好生打理福源記罷了。」

    按理說劉長鄂犯下如此大過,即便是一死也難於謝其罪,不過一來劉明川一家子對胤祚都尚算忠心,這些年來打理胤祚旗下的產業也算是盡心盡力,胤祚不想做得太絕,至少在他沒上位之前還是離不開劉明川的協助;二來,劉長鄂雖有錯,但並不是投敵之類的十惡不赦之罪,再者劉長鄂也算是經商奇才,胤祚也不想讓一個商業人才就這麼夭折了。故此僅僅是將其逐出「鴻鵠」便罷了。劉長鄂原本以為自己死罪難逃,心始終揪著,沒想到胤祚竟然如此輕易地放過了自己,先是一愣,接著放聲痛哭起來:「謝主子宏恩,奴才定效死力,斷不會再讓主子失望的,奴才……」

    胤祚一揮手打斷了劉長鄂的表忠心。平靜地說道:「機會本王已經給過你了,珍不珍惜是你自己的事,今兒個你就跟四號交接一下鴻鵠,從今往後,本王不想聽到有人說起你再次插手鴻鵠或是對人提起過鴻鵠。否則就別怪本王不講情面。」胤祚頓了一下。對一個身著藍衣的蒙面人道:「四號,打今兒個起。你就恢復本名罷了,本王將鴻鵠交託給你了,別讓本王失望。」

    四號走了出來,一抬手摘下頭上的黑色頭罩露出了一張年輕但平淡無奇地臉,再加上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若是混入人堆中轉眼就冥然眾人矣,即便是你見過他的面也不會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四號面色平靜地跪了下去,簡單地說了一句:「是,奴才遵命。」便不再開口

    四號本名孫承福,六歲那年先是進了胤祚所開辦的「蒙學」,七歲那年父母雙亡,全仗著學堂收留才得以活命,十歲進了「鴻鵠」,因天賦出眾,十三歲轉入「暗箭」,現已在「暗箭」服役了五年,是最早的一批「暗箭」之一,經歷了重重生死考驗,最終成為「箭頭」中最年輕的一員,胤祚選中他也是看中了此人超強的學習能力和沉穩的個性。

    「很好。」胤祚對孫承福喜怒不形於色的表現極為滿意,點了下頭道:「承福,你這就跟長鄂一起回城交接工作,鴻鵠前地工作重點是重建,不必參與這次的行動,還有,將混進來的釘子找出來,全部抹去。去吧。」孫承福在此跪下磕了個頭道:「奴才明白。」起了身領著面色晦暗的劉長鄂逕自出了房回城去了。

    胤祚可以放過劉長鄂,但卻絕不會饒過劉明奇——胤祚所設計的情報組織一向遵循的是指揮鏈原則,即下級只知道自己的直接上級,除非是有必要,否則同級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的聯繫,只有上級知道自己全部地下級。如此一來,想要順籐摸瓜,由下向上追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旦事有不諧,只需將一個中間環節抹掉,所有的線索便全部消失,而若是中間環節出現問題,所能出賣的也就僅僅是他的下級和直接上級,從而給「鴻鵠」應變留下足夠地時間。這種指揮鏈組織雖說直接、明瞭,便於指揮,但也不是十全十美地,唯一的破綻就在組織地內部那些高層人員,一但有人叛變,則其人所負責的那條線就全部毀於一旦。

    能接觸到京師甲、乙、葵三組全部機密的人不多,除了胤祚自個兒之外,只有鄔思道、劉長鄂、劉明奇三人而已,即便是林軒毅也不瞭解全部內情,而能出賣「鴻鵠」的也只有劉明奇一人而已,更讓胤祚揪心的是劉明奇不但知道京師一線的機密,由於其負責信息整理歸檔工作,外地的組織機密他也知道不少,現如今若是不能將其剷除,後果不堪設想。

    劉明奇一定還活著——胤祚跟劉明奇接觸不算太多。但對其人尚算瞭解,此人一向心細。極為精明。雖然胤祚不知道此人為何背叛,但他既然敢背叛胤祚。手中必然掌握著保命的法寶,那很有可能就是胤祚在外地地部分組織甚至有可能是「鴻鵠」裡那些秘密實驗室的機密,不管怎樣,胤祚都無法容忍此人活在這個世上。

    胤祚地「暗箭」一共分成四個組,由四名「箭頭」各領一組,每個組所負責的工作都各不相同,一組是行動組,組員不多,但個個都是高手,由一號負責。一號不僅是一組地負責人,同時也是整個「暗箭」實際工作的組織者;二組只負責宮中動態,三組負責「鴻鵠」、「暗箭」的內衛;四組人數最多,負責偵查各方動態。胤祚按照各組的規劃,快速地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要求只有一個——找出劉明奇的藏身之處,等候胤祚的通知再發動攻勢,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一次胤祚不但要拿劉明奇樹個典型,起個殺雞儆猴的作用,還準備舊能地摧毀「峻嶺」、血滴子」。不給老四、老八再次翻身的可能性,當然這需要機會,不過胤祚相信機會很快便會到來,因為朝局開始亂了。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三日,康熙老爺子詔告天地廢黜太子胤的第二天,上書房滿大臣之首、領侍衛內大臣、文華殿大學士佟國維上奏章明發,請求康熙老爺子早日冊立東宮以安百官之心,康熙老爺子在奏折上只批了三個字——「知道了。」此語一出。文武百官更是滿頭霧水,水也不明白老爺子這個「知道了」代表著何意,於是乎,朝臣們再次騷動起來,一時間各位上書房大臣家中訪客如雲。至於找到阿哥們門上地更是不計其數。或是慷慨陳詞,或是滿口許諾。熱鬧非凡。

    佟國維在朝日久,門生故吏眾多,加之又是朝臣之首,皇親國戚,自是訪者最多之人,但凡有問起聖意屬誰者,皆笑而不答,但說:「聖上以仁治天下,自當應由賢才為之分憂。」此話原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那個「賢」字說得重了些。能在朝中立足的,哪個不是善鑽營之輩,聞音自然知雅意,這個賢字自然指的就是人稱「八賢王」的八阿哥胤,一時間擁立胤的呼聲頓時高漲,甚囂塵上,一時無兩。

    上書房大臣張廷玉雖在宮中當值,然假借公事之名,前去騷擾的朝官也不在少數,不過小張同志年紀不大,人卻老成,但凡有問起推舉太子之事,小張同志總是要嘛閉口不答,要嘛顧左右而言其他,誰也摸不清該同志究竟打算保哪位阿哥;馬齊自打九月二十一日面聖出宮後就始終稱病在家,閉門謝客,無論是門生故吏還是阿哥們派來的使者,一概不見;李光地恰恰相反,誰上門他都見,啥話都說就是不談擁立太子之事,無論誰問起該擁立哪個阿哥,此老便將阿哥們挨個誇了一遍,從老三到老十四一個不漏,哪個阿哥他都說好話,也全都是中肯之言,不過全是廢話,大傢伙聽了半天,到了底兒還是不明白此老究竟打算擁立哪個阿哥為太子;王、繆彤這兩位夫子並著老四胤的門下奴才四下奔波,大聲疾呼,要為廢太子胤正名,聽者眾多,不過應者寥寥。

    老八的算盤胤祚心中清楚得很,不就是依仗百官之勢硬壓康熙老爺子就範嗎?胤祚前世那個時空裡老八這一招沒有得逞,換到這個時空就更不可能得逞了——先不說無論是戰功還是政績,老八都遠遠不如胤祚,就算大傢伙其他都一樣,老八的策略也不對路,理由很簡單:康熙老爺子是個強權皇帝,而且是個極為精明之人,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聲如雷?老八鬧騰得越猛,到頭來就跌得越慘,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老八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他走地就是取勢的路線,能用的也就只有百官的勢,企圖以勢逼迫老爺子就範,現如今太子剛被廢,正是老八最好的機會,換成胤祚處在老八那個地位,恐怕也只有上華山這麼一條道可走。

    上華山,很好。很強大,聽起來不錯。可若是上不去,掉了下來。那後果可就有些不堪了,以老八的智慧自然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可他依舊敢這麼做,必然是有所憑借。胤祚與鄔、林兩位謀士分析了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老八若是上不得山,一旦跌下來,必然是要拉人墊背,而這個墊背的冤大頭極有可能就是胤祚,所憑借地必然就是掌握在劉明奇手上地那些機密。一旦老八被老爺子窮追猛打之際,他一定會拋出一些對胤祚極其不利地東西來轉移老爺子的視線。如此一來,有過大家一起受,老爺子剛廢了三個阿哥,若是再接連廢了另外兩個,只怕朝局就真要動盪起來了,老爺子自己地面子只怕也要丟光了。因此無論是要保住組織的機密還是破除老八可能地最後屏障都必須徹底清除劉明奇,摧毀「峻嶺」。

    康熙四十年九月二十四日,廢太子之後地第一次早朝的時間終於在不同人不同地期盼中到了,早已等候在朝房內的朝臣們議論紛紛,個個精神飽滿。鼓足了勁打算在朝堂上好好地表演一下,爭取得個擁立之功。三阿哥表情從容,面帶微笑,八阿哥精神振奮,笑容可掬,手中的折扇輕搖,一派佳公子氣象;四阿哥鐵青著臉,面容堅毅。宛如即將踏上決鬥場的鬥士;其他阿哥或是聊天氣,或是聊詩詞,卻決口不提一會兒朝堂之上可能有的風暴,唯有胤祚懶散地坐在角落裡把玩著手中地一把綠玉為骨、絲綢為面的折扇,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早朝的時間剛到。大傢伙並沒有等來太監們呼喝上朝的聲音。倒是秦無庸急急忙忙地趕來傳旨了:「聖上有口諭:今日不早朝,文武百官有本上奏者。交簽押房,由上書房大臣抄寫節略上本,百官在此候旨,不得擅離,欽此!」

    沒人搞得明白康熙老爺子究竟想幹嘛,這早朝不上也就是了,還不讓大傢伙走人,各部的日常工作雖都有郎中、主事在處理,可沒了尚書、侍郎主持大局,那豈不是要亂了套,可老爺子已經下了詔,不明白也得執行不是?沒奈何,朝臣們只能將各自的奏章交到簽押房,大傢伙就在朝房內外亂哄哄地議論開了。

    能有上朝資格的官員少說也有三百多人,雖說籤押房有侍讀,中書,貼寫中書多人在幫著,幾個上書房大臣還是花了近一個半時辰才將節略整理出來,緊趕著便到上書房面聖。康熙老爺子面色平淡地將所有的節略都看了一番,突地問道:「好嘛,竟然有如此多人保胤,嘿,你們幾個的折子呢?都拿出來讓朕看看。」

    佟國維等人忙將自己地折子呈了上去,老爺子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番,沉著聲道:「佟國維,朕何時讓你保舉胤為太子的?說!」

    「臣,臣,臣……」佟國維眼瞅著康熙老爺子那張臉越來越沉,心中慌亂不已,趕緊跪下,結結巴巴地道:「臣之所為皆出自公心,斷不敢假冒聖命。」

    「不敢?朕看你是很敢的嘛,嗯,說什麼聖上以仁治天下,自當應由賢才為之分憂。嗯,賢才?哼,胤算是賢才嗎?朕怎麼看不出來,其母乃辛者庫浣衣奴,此等出身之人豈可為太子。傳旨:胤串通朝臣,窺視鼎器,著鎖拿宗人府聽候發落。其餘十歲以上的阿哥皆到乾清宮外跪著,無朕旨意,不得擅離。」康熙老爺子寒著臉下了旨意,一旁侍立著的李德全趕緊躬身應了一下,自去傳旨不提。

    處置完胤,康熙老爺子冷著臉看著滿頭大汗跪在下面的佟國維道:「你是國舅,朕不忍罰你太甚,念你年老多病,這朝你就不必再上了,回去閉門修養罷了。」

    康熙老爺子輕輕的一句話就將佟國維一擼到底,眾上書房大臣都傻了眼,也不敢勸,只能看著佟國維謝了恩,拖著腳踉蹌地走出了上書房。別的大臣不敢說話,王卻是不懼,膝行上前道:「聖上,臣依舊要保胤,臣……」康熙老爺子地臉越來越陰,陰得大傢伙心裡頭只發虛,可王依舊說個不停……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01
第一百八十六章 暗箭出击(下)
    康熙老爺子不常發怒,可一旦發起怒來,那後果不堪設想,滿屋子的上書房大臣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唯有王面無懼色地念著自個兒的奏本,仿若沒看見老爺子臉上的怒容一般,那幅臣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的氣勢倒把康熙給氣得笑了起來,也不理會王的上奏,轉向張廷玉道:「衡臣,說說看,你為何也保的是胤?」

    「臣不敢矯情,臣身為太子少保,未能盡責,致使胤為宵小所困,復為奸人魘魅,行事有違天道,雖是自取卻也事出有因,臣不敢不盡人臣之責。」張廷玉聲音平和地說道。

    「胤暴戾淫亂,無能之至,與卿何關,朕要說的在詔告裡都說過了,此事休得再提,朕不想再聽到此人的名字。」康熙老爺子揮了一下手道。

    「聖上,臣……」王還想再勸,康熙老爺子不耐煩地道:「朕說過,此事休得再提。」接著轉向馬齊,有些奇怪地問道:「馬齊,別人保胤、保胤,獨獨你保胤祚,是不是親家之故?嗯,說來給朕聽聽。」

    康熙老爺子的話登時把馬齊噎得夠嗆,每回想起沒來由地就成了胤祚的「岳父」,馬齊都恨得直咬牙,此時見老爺子提起此事,更是耳根發燒,憋了好一陣子才道:「聖上明鑒,臣這個岳父當得憋屈,從沒見女兒、女婿回過娘家,禮物更是半點沒有,臣保毅郡王純屬公心。」

    康熙老爺子看著馬齊的窘態頓時大笑起來,手指著馬齊直樂呵:「哦,看來朕得好好管教一下那個不識抬舉的小子,逢年過節的,也不懂往岳丈家送點禮,哈哈哈……」

    眼瞅著馬齊的窘態,滿屋子的大臣想笑又不敢,個個憋得滿面通紅。上書房內原本壓抑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好一陣子之後,康熙老爺子才止住笑,慢悠悠地說道:「朕意已決,此後不立太子。」

    什麼?滿屋子的大臣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著康熙老爺子,鬧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康熙老爺子很是自得地笑了一下道:「太祖、太宗不也沒立太子,這天下不也照樣太平無事?」

    「皇上,臣…」張廷玉還想再多勸幾句,康熙老爺子一揮手道:「衡臣、馬齊留下,其餘人等都退出去。賀鐵,你守門口。但凡敢探頭探腦者殺無赦!」

    待眾人都退出去之後,康熙老爺子看著跪在面前的一滿、一漢兩位重臣,有些動容地歎道:「朕著實有些累了,唉。朕這些個兒子沒一個讓朕省心的。這太子之位立早了,難免蕭牆之禍,朕這也是沒法子地法子,總不能看著自己的骨肉自相殘殺吧。朕決意將默定之人親書金側,置於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之後,一旦朕去了,自有新君即位,朕不立太子也能省些心思。此事就你二人知道,若是傳了出去。朕定斬不饒。」

    馬齊性子偏直,雖覺得此法匪夷所思,卻也沒有想得太多,張廷玉乃七竅玲瓏之人,卻聽出了康熙老爺子的托孤之意。心中頓時有些慌亂。既為自己受重用而高興,又隱隱然覺得此法並不是沒有缺陷——不立太子。阿哥們是不會再次明爭了,可暗鬥只怕會越演越烈,可左思右想也找不出個更穩妥的辦法,同時老爺子這番話未免讓張廷玉有些擔心老爺子的身體,一時間整個人都癡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正值此尷尬時分,上書房外傳來一陣喧嘩聲,頓時將康熙老爺子的臉都氣得變了色,急步出了上書房,卻見老十胤鋨正自暴跳如雷地鬧著事兒呢,一群朝臣、太監、宮女正圍觀得起勁。

    「滾開,我今兒個要找聖上評評理去。」老十胤鋨跳著腳指著賀鐵大罵道,邊上老九胤假意地勸著:「別鬧了,十弟,皇阿瑪沒空見你的。」

    老八胤哭喪著臉道:「十弟,你這是要害死八哥啊,別鬧了,回去,別再鬧了。」

    賀鐵面色沉穩地站著不動,冷冷地回道:「聖上有旨,任何人有敢探頭探腦者斬!」

    老十雖是個愣頭青,卻也知道賀鐵不是開玩笑的,一身武功過硬不說,且一向只聽老爺子一人的話,若是再上前一步,賀鐵真敢出刀斬人的,老十可沒膽子去試試賀鐵地刀利不利,哪敢真的上前,只是在原地跳著腳罵得開心,將賀鐵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無奈賀鐵壓根兒就當沒聽到一般,如同一尊泥塑金剛般立在那兒,任由胤鋨喋喋不休地狂罵不止。

    「哼!」聽了好一陣子地康熙老爺子忍不住從書房內走了出來,鐵青著臉看著老八一夥子人道:「朕就在這兒,繼續鬧,鬧給朕看看,爾等還打算鬧到啥時候?」

    老八、老九一見到康熙老爺子立馬跪了下去,磕著頭不敢吭氣,唯有老十依舊狂吼著道:「皇阿瑪,兒臣不服,一起子都是阿哥,都做一樣的事兒,憑什麼就只拿八哥一人做法,這不公道。」

    「公道?嘿,你也敢在朕面前說公道,朕即便就是不公道,你又想怎樣?」康熙老爺子瞇著眼,冷笑著說道。

    「兒臣,兒臣就是不服。」老十梗著脖子說道。

    「十弟,你要害死八哥啊,怎能跟皇阿瑪如此說話,跪下,快跪下,哥哥求你了。」老八胤帶著哭腔說道。

    「不服,好,好得很,來人,將胤鋨押到宗人府,重打三十大板。」康熙老爺子沉著臉下了旨意,數名大內侍衛一擁而上,打算將胤鋨強行押走,胤鋨猛地一掙身子叫道:「放開,爺自己會走。」說完自顧自地向宗人府走去,氣得康熙老爺子面色鐵青,一把抽出賀鐵腰間的佩刀,大吼道:「孽子,看朕砍死這個不孝子。」忙得邊上的眾大臣、侍衛趕緊攔住暴怒之下地康熙老爺子,一通子慌亂中,康熙老爺子氣怒攻心之下。頭一暈,手中地刀「鐺郎」一聲落在了地上,人倒在了馬齊的身上,急得眾人團團轉,末了還是張廷玉清醒,端起太子少保的架子大喝道:「快請太醫來,胤、胤、胤鋨還不快退下。」老八一夥子見勢不妙,各自使了個眼神,灰溜溜地到宗人府等候處罰去了。

    上書房內,斜躺在御榻上的康熙老爺子悠悠轉醒。無力地揮了揮手,對一干子上書房大臣道:「朕乏了。爾等跪安罷,馬齊去傳旨,讓跪著的阿哥們都散了罷,衡臣。你留下。」

    待眾人散了之後。張廷玉膝行向前,湊近到御榻前,低聲勸慰道:「聖上,保重龍體。」

    「朕沒事,唉,朕是有些老了,總想起過去的事兒,這沒兒子怕沒人承襲,兒子多了。又鬧騰,朕實是煩了。」康熙老爺子長歎了口氣道。

    張廷玉乃是伶俐人,自然知道老爺子這是在發感慨,可這話聽著寒得很,還真不好接口。默默地聽著。愣是沒敢搭腔。康熙老爺子其實也只是要個聽眾而已,當然這個聽眾必須是那種可靠又有耳無嘴之人。張廷玉恰好正是這樣一個臣子,老爺子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朕這些個兒子都不是省油地燈,朕若是去了,鬧騰起來,朕即便是在九泉之下怕也不得安身啊,朕英雄一世,沒想到老來還要受這份罪,這是為何啊?」

    張廷玉不敢再沉默了,忙寬慰道:「聖上英明,正值春秋鼎盛,此時言老,臣等不勝惶恐,臣叩請聖上保重龍體。」

    康熙老爺子自嘲地笑了一下,沒再開口,只是搖了下手,示意張廷玉跪安,張廷玉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倒退著出了房門,康熙老爺子抬頭定定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納悶,胤祚今兒個很是納悶,原本以為老爺子會上朝,打算在朝堂上看戲來著,可沒想到老爺子竟然不上朝了,反倒讓百官上了奏章之後都留宮裡頭,不過這還算不上太奇怪的事兒,胤祚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老爺子這是要玩釜底抽薪地把戲呢,老八不是召集了一大幫子人馬打算以勢逼老爺子就範嗎?老爺子來個不上朝,看你如何鬧去,可接下來胤祚就有些看不懂了——老八被鎖拿、老九、老十去鬧事,結果老爺子「暈倒」的很是時候,一場鬧劇就這麼草草地收尾了,可究竟是打算讓太子復位還是不立太子卻沒個消息。

    胤祚在宮中原本有很多耳報神來著,也有自己的「鴻鵠」在內,可眼下「鴻鵠」的人手基本被清除了,那些耳報神個個都不敢開口說事兒,似乎是老爺子下了嚴令,那幫子上書房大臣胤祚又沒有深交,短時間內是無法得到任何消息的了,不得已,回到王府之後,胤祚只能將今兒個地事情跟鄔、林二人述說了一番,聽得二人也直皺眉頭,一時間也猜不透老爺子究竟玩地是什麼把戲。

    正疑惑間,「暗箭」四號傳來消息——目標已發現;二號也傳來宮中地最新消息——老爺子決定不立太子了。胤祚心中一陣激動,恨不能立刻潛入宮中,摸到光明正大牌匾後去探個究竟,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別說這會兒只怕老爺子還沒確定誰來接位,就算是已經確定了,以胤祚地武功想要不驚動旁人潛入乾清宮只怕是去送死——陳天遠那一關胤祚就過不了,這陳老爺子可就住在那附近,別說胤祚不行,這天底下能勝得過陳天遠地只怕還沒出世呢。無奈之下,胤祚也只能按耐下騷動的心,先處理劉明奇的事兒,一連串的命令從胤祚地王府發了出去,就連清松這麼個王府第一高手也被派了出去,胤祚要搶時間,趕在老八等人將自己出賣之前先下手為強,正當胤祚忙得不可開交地時候,老八府上卻也沒閒著。

    老十胤鋨今兒個被宗人府打了三十大板,此刻剛上了金創藥,光著大屁股俯臥在榻上直罵娘:「***,這幫兔崽子還真打啊,娘的,疼死老子了。」

    老九撲哧一笑,調笑了一下老十:「十弟這頓板子挨得值,至少保住八哥,若是八哥被鎖拿了,那咱們兄弟可就玩完了。」

    「娘的,咋不換成你去挨打,敢情這板子不是打在你身上,盡說風涼話,***。」老十回罵了一句。

    「十爺這一鬧雖說苦了點,卻也有好處,至少看出老爺子並不是真的要鎖拿八爺,不過是做戲給百官們看罷了。」溫瑞和輕輕地說了一句。

    「唉,今兒個聖上那道旨意一出,我等兄弟多年的努力全毀了。」老九歎了口氣道。

    那道旨意自然指的就是胤之母乃辛者庫浣衣奴,此等出身之人豈可為太子。一聽到老九這話,原本就情緒低落的胤更是搖頭歎息不已。溫瑞和笑了一下道:「怎麼,這就洩氣了?八爺一世英明,怎會看不出現如今八爺把握著官心,聖上這是害怕了,不得不打壓八爺而已,算不得什麼,若是我等將手中地東西拋出去,還不知誰該真的倒霉呢?」

    「不錯!是這個理兒。」老九拍著手道。

    「對,幹他娘的,要死大家一塊兒死。哎喲,媽的,疼死我了。」老十激動得試圖翻身而起,沒想到觸到了臀部的傷口,登時疼得哎喲直叫。

    老八眼睛一亮道:「好,就這麼辦,要鬧就鬧個大地。傳令,讓峻嶺準備出動。」

    夜幕降臨了,濃濃地夜空中,群星閃耀,一彎殘月悄然掛在天際,不時地被天上的烏雲遮住,即便是沒被遮住也落不下多少地光芒,看起來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01
第一百八十七章 殺戮之夜
戌時一刻,繁華的京師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刻。大小官員們今兒個沒上成朝,卻都知道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被聖上責罰的事兒,一時間也猜不透康熙老爺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不過到了這會兒還不得重新考慮一下站隊問題?自個兒琢磨怕不保險,怎麼著也得跟大傢伙商議一下不是?於是乎,大傢伙這都緊趕著集會、赴宴去了,滿大街都是官轎子,熱鬧得很,可向來是車水馬龍、訪客如雲的八爺府今兒個卻顯得有些冷清,訪客少了許多,即便是來訪也不過是禮節性拜訪,來去都匆忙得很,或許這就是人情冷暖罷了。

    戌時二刻,十數名王府校尉裝束的大漢從八爺府中魚貫而出,在大門口分成數路消失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後,又是十餘名便衣大漢行出了八爺府,同樣分成數路消失在黑暗之中,過不多時,一位身著道袍、頭戴鐵冠的大漢領著三名勁裝大漢慢慢地行出了八爺府,警覺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動態,接著快步向城東而去。

    鐵冠道人向來很自信,身為八爺府中第一高手,他的確有自信的資本,憑著手中的長劍,頭上的鐵冠,縱橫江湖還沒怎麼遇到過敵手,對於八爺派出如此多的疑兵,心中其實很不以為然,不過他也沒反對,能少些麻煩總是好的不是?倘若對方有伏兵也應該被前面的疑兵引走了,鐵冠道人這一路走得很放心,當然也不失謹慎。畢竟對方的實力也是強大得很,多一份小心總沒有壞處不是?

    越往城郊走,街上地行人就越少,街道也越來越窄,鐵冠道人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在密如蛛網般的小巷子裡穿行著。眼瞅著再轉過兩條小巷就能到目的地,鐵冠道人臉上雖嚴肅依舊。可心裡頭卻暗自鬆了口氣,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只聽一陣輕輕的機簧聲響,數十支鋼箭如同下雨般從小巷的頂上射了下來。密集得如同下雨一般。

    不好。有埋伏!鐵冠道人一閃身順勢抽出腰間的長劍狂舞起來,邊抽身閃躲邊舞劍格擋,一陣叮叮噹噹地撞擊聲之後,鐵冠道人總算是將襲向自己的鋼箭全部擊落,饒是他功力深厚也被這陣箭雨逼迫得狼狽不堪,手臂更是被震得發麻,只是他那三個手下卻沒那麼好地運氣,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被射成了刺蝟。

    危險!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鐵冠道人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就想發出嘯聲提醒遠處的自己人,不過想歸想。他卻無法做到,因為此時一股強大的氣勢已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殺機已然將他籠罩在其中,一旦他提氣開聲,那股殺機就能趁虛而入將他置於死地。鐵冠道人不想死。所以他不敢開聲。整個身形猛然一頓,霍然轉了個身。雙腳已然陷入了腳下地泥土地之中,鎮靜地站著,手中地長劍斜指著地面,冷著聲道:「來者何人?」

    來者黑衣蒙面,一聲不吭,手中那柄黝黑的長劍在淡薄的月光下閃著烏光,顯然劍上塗著劇毒,黑衣人緩緩地抬起手中的長劍,突地一閃,一招「白鶴亮翅」攻向了鐵冠道人的肩井穴,這一劍似緩實快,劍意渾圓,了無破綻。鐵冠道人早年縱橫江湖,自然不是庸手,一眼就認出了這一劍的來歷——武當太極劍,也看出了來人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此時更是不敢大意,手中的長劍一擺,一招「清風明月任我行」劍化長虹急速地迎了上去。

    眼瞅著雙劍即將在空中相遇,黑衣蒙面人突然變招了,手腕一抖,三朵劍花閃了出來,一招「梅花三弄」分襲鐵冠道人的頭、咽喉、胸口,這一招凌厲已極。鐵冠道人身為劍法名家自然識得其中地厲害,此時他想再變招已經來不及了,若是抽身躲避一來不見得能躲過對方的後招,即便是躲過了,氣勢一弱,這仗就沒法打了,所以他不躲,低喝一聲,劍招不變,一往無前地猛刺向前,劍尖直指黑衣蒙面人的胸口。

    鐵冠道人想賭命,可惜的是他輸的只能是自己地命,就在鐵冠道人地心神被黑衣蒙面人那一劍所吸引的同時,原本看上去結實地小巷牆面突然裂開,兩把烏黑的長劍從側面急速殺出,劍很快,帶著撕裂空氣的髹髹聲,劍法狠辣至極。若是平時,這兩劍雖狠卻還不放在鐵冠道人的眼中,可惜此時他剛接下一陣箭雨,手上的酸痛還未消失,而面對著的又是一個武功不在他之下的高手,這兩劍就成了絕殺。眼瞅著自己已然躲不過襲擊,鐵冠道人只能玩命了,猛地一搖頭,頭上的鐵冠突地炸開,數百道細如牛毛的鋼針四散射出,針雨密集,在月色下閃閃發光,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罩入其中。

    兩側殺來的黑衣人根本不躲避,任由鋼針射入自己的身上,手中的長劍原勢不變,雙劍交叉而過,鐵冠道人的頭被斬了下來,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出了老遠,高大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一股黑血噴起了老高,蹣跚了數步才轟然倒下。三個黑衣蒙面人抖了下身子,那些插在衣服上的鋼針紛紛落下,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最先與鐵冠道人交手的黑衣蒙面人脫去了身上的緊身黑衣,露出了一身的道袍,接過一名從黑暗中走出來的黑衣人手中的鐵冠,脫去頭上的頭罩,露出了臉來,不緊不慢地戴上了鐵冠,就著月色可以看出這人正是清松。

    清松整了整衣冠,又取出些化妝的用品,在臉上收拾了一陣,才慢慢地踱到鐵冠道人的身邊,在其懷中搜索了一番,找出了一個鐵牌子,打了個手勢,黑暗中走出三個與鐵冠道人的手下打扮相同之人,也不作聲,默默地跟著清松急步向遠處行去。清松等人剛走,十餘個大漢從暗處衝出,飛快地將地上的狼藉打掃了一番,匆匆地融入了黑暗之中,月光下空空的小巷子裡靜悄悄地再也看不出這裡曾有過一場伏擊戰的痕跡。

    鷹園,一座不算太大的園子,也就是三進院子外帶一個不大的後花園,地處京師的東郊,周圍空曠得很,只有不遠處一片平民的矮房子,不過平日裡在這園子裡出入的人卻是不少,周圍的平民僅知道這個園子是位刑部主事的家,卻沒人知道這裡就是「峻嶺」的總部。「鷹園」的守衛算得上森嚴,高牆大院不說,人手也足得很,百餘名大漢日夜護衛著此地,其中不凡高手,想要混入其中著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戌時三刻,「鐵冠道人」領著三個手下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鷹園的大門口,還沒等他拉動門環扣門,門裡頭傳出了一個聲音:「口令」

    「成功。」「鐵冠道人」沒吭聲,身後一個手下低著聲回了一句,接著取出個牌子從門上的凶伸了進去,門裡頭一陣騷動,兩扇大門慢慢地打開了,三個打著燈籠的壯漢走了出來,陪著笑道:「爺您來了……」猛然間發現有些不對,剛想發出警報,清鬆手中的長劍突地攻出,劍花揮灑間,三個壯漢手捂著咽喉,一聲不吭地軟倒下去,清松身後的三個手下飛身上前將那三個壯漢扶住,將屍體拖到門邊,拿起地上的燈籠,在空中舞動了起來,近百名黑衣人從小巷子裡湧了出來,快速而又無聲地向園子衝去。

    夜已經有些深了,殘月也累了,早已躲入雲層中偷懶去了,劉明奇卻始終無法入睡,睜著眼看著窗外的夜空,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在這個小破園子裡他已經躲了半個多月了,始終沒法安生,一想到胤祚那張總是笑容滿面的臉,劉明奇就直打顫,他有些後悔,可到了這個時候,後悔還有用嗎?

    劉明奇坐了起來,點亮了床頭的一根蠟燭,看著躺在身邊早已入睡的女人,心中一陣懊惱,恨不得一把將這個騷女人掐死,就是因為她,劉明奇才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可看著女人如花的臉龐,他又捨不得下手,再說到了現在這等地步,即便殺了這個女人也沒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了,他所能做的只有祈禱,祈禱八爺能得勝,祈禱胤祚永遠找不到他。

    劉明奇不是傻瓜,在「鴻鵠」待了多年,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價值所在,若是過早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供了出來,他的價值就不存在了,八爺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所以他只交出了部分的機密,其餘的,他要等,等著跟八爺作交易,儘管他也明白這是與虎謀皮,可事到如今,他也沒了法子,只能硬著頭皮頂住了。正當劉明奇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騷亂聲,劉明奇心中一驚,也不管榻上的女人,一腳踹開後窗,人已向著後窗跳了出去……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02
第一百八十八章 立威
胤禎一向睡得遲起得早,雖說這會兒已是亥時二刻,可他依舊睡意全無,今兒個早朝的事兒沒議出個結果來,他是不會去歇息的。一夥子人已經議了許久了,可依舊看不透康熙老爺子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別說文覺大師等人,即便是唐國鳴這麼個智者也看不穿老爺子的打算,眾人各自議論紛紛卻始終沒個結果,氣氛正有些壓抑之時,了因和尚大步走了進來,高聲道:「四爺,城東火起,看方位是鷹園。」

    「嗯?」胤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看著了因和尚。

    「四爺,要不和尚帶些人去探個究竟?趁機幹上一票。」了因和尚緊接著問道。

    「不妥。」胤還沒搭腔,年羹堯已然叫道:「四爺,奴才以為這必然是六爺所為,讓他們斗去好了,我等坐山觀虎鬥也沒什麼壞處,若是此刻出去,就怕六爺留有後手,一個不小心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年羹堯康熙三十九年剛中了進士,現為翰林院檢討,雖文才出眾,然更擅長兵法,此刻正是他表演的好時機。

    「亮工未免太過小心了,這會兒六爺跟八爺的人定然正打個不可開交,以和尚看來不若來個卞莊刺虎,趁機端掉六爺的老底,倒也省事。」了因和尚大大咧咧地說道。

    「六爺頭前吃了大虧,又怎會不知道防備,若是我等想要渾水摸魚只怕正好中了六爺的計。」年羹堯豪不客氣地反駁道。

    「嘿,六爺手底下就那麼些人,被咱們和八爺敲了一次。這短短幾天時間如何能調集得齊人手,想必是老羞成怒,跟八爺火拚上了,那老底必然是空的,如此地好時機又怎能錯過。」白泰官陰陰地說道。

    「鴻鵠」的大本營就在「福源記」內,別說裡面隱藏著眾多的機密。就說那藏銀就是個龐大的數字,若是能趁「鴻鵠」防備空虛之際。來個抄老底,不但能嫁禍給老八,還能大得其利,如此好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胤雖不貪財。可面對著財雄勢大的胤祚卻往往有種無力感。能趁此機會給胤祚一個沉重打擊對他來說也是個不小地誘惑,不過他對胤祚的手段可是清楚地,沒把握的仗他可不想打,遲疑地看著唐國鳴,眼中露出探尋的目光。林雷

    唐國鳴輕輕一笑,搖動著手上的折扇,緩緩地說道:「四爺,您看六爺像是做事魯莽地人嗎?」

    胤沒回答,只是搖了一下頭。唐國鳴笑了一下接著道:「六爺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可卻很少出差錯,再者四爺又怎知六爺手中僅有鴻鵠一支力量?某若是所料不差,粘罕處地人只要走出了四爺這座貝勒府只怕就再也回不來了,還請四爺明查。」

    胤想了想,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本貝勒手下就這麼點人手。實在經不起折騰。傳令下去,這幾日所有粘罕處之人沒有爺的手令一概不許出門。」了因大聲地應了一下。自去傳令不提。

    胤看著窗外,默默地想了一下,接著問道:「先生,老六為何會選擇此時出手?莫非嫌朝局不夠混亂不成?」

    「這很簡單,四爺可記得月初八爺那兒傳來的消息嗎?某當初就懷疑八爺定是掌握著六爺手中的一張大牌,現如今朝局正亂,若是八爺再拋出些什麼來的話,六爺指不定也得跟著吃掛落,所以六爺此次出手卻也是形勢所迫。」唐國鳴笑著分析道。

    唐國鳴說的沒錯,胤祚確實是不得不出手,也安排了不少人馬在東城之外,就等著「粘罕處」的人馬露頭,打算給老四一個教訓,可惜這個願望是落空了,不過出擊的「暗箭」卻大獲全勝,將老八一夥的「峻嶺」總部「鷹園」剿得個底朝天,也捉拿到了叛徒劉明奇,此刻,神情萎頓地劉明奇正跪倒在胤祚的面前。

    此刻「鴻鵠」的主要高層、連同劉明川也到了王府,都默默地跪在一旁,等候胤祚的發落。胤祚一向自認開明,對手下也很是寬容,些許小錯往往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胤祚絕不能容忍有人背叛自己,該殺雞給猴看的時候,胤祚也絕不會手軟。

    「哼,劉明奇,你還真是好樣地,說吧,本王該如何賞你?」胤祚高坐在上首,冷冷地說道。

    「王爺您殺我不得。」事到如今,劉明奇也豁出去了,梗著脖子咬著牙說道:「王爺若是殺了我,我手中地東西就會馬上出現在八爺的手中。」

    「哦?」胤祚故作驚奇地說道:「這麼說來,本王除了放你走,還真沒別地辦法嘍?」

    「不錯,東西只有我知道在哪,王爺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我走。哈哈哈……」劉明奇得意地大笑起來,不過沒等他笑完,胤祚揮了下手,清虛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提著個包裹,對胤祚一躬身,將包裹展開,一顆人頭滾了出來,落在了劉明奇的面前。

    「啊,兒啊,我的兒啊……」那顆人頭雖然猙獰,可劉明奇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他兒子的頭,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你以為讓你兒子拿著本王的東西躲起來,本王就找不到了嗎?想得太天真了,來人,將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拖出去,活剮了,將其皮囊剝下,填上草就放在鴻鵠總部內,讓大家好好看看背叛本王的下場。」胤祚恨恨地說道。胤祚下了命,自然有人上前將劉明奇架了出去,就在大廳外生生活剮了劉明奇,那慘不忍睹的嗥叫聲在大廳裡迴響,所有跪在下頭的「鴻鵠」高層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出言求情,也沒人敢發表自己的見解。

    殘忍?不錯是殘忍了些,可胤祚這麼做也是沒法子的事,隨著「鴻鵠」的不斷壯大發展,人手越來越多,一味的仁慈是不行的,慈不掌兵,沒有嚴厲的制裁措施,光靠人的忠心是不夠的。胤祚鐵青著臉看著跪在底下的那幫子手下,冷冷地說道:「大家都好好聽聽,好好想想,若是打算背叛本王最好記得劉明奇的下場。都下去吧,劉明川留下」

    一屋子「鴻鵠」高層各自磕了個頭,出門而去,劉明川跪在胤祚面前,一句話也不敢說,全身哆嗦得厲害。胤祚看著劉明川道:「明川,你跟本王多年了,知道本王的性子,這事情跟你無關,本王並未怪你。」

    「主子,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奴才不該用人只論親情,以致出現今天的惡果,奴才錯了。」劉明川磕著頭,哽咽地說道。

    「好了,這事就不用再提了,明川啊,你生意做得好,本王很是欣賞,今後這生意上的事,你就多費點心,其它事就不必再管了。」胤祚淡淡地說道。

    胤祚的意思就是:從今天起,你劉明川只管賺錢就好,「鴻鵠」的事情你父子二人就不必再過問了。胤祚的話雖客氣,可明擺著就是要剝奪劉氏一族的情報權,劉明川自然是明白的——他手中有錢,若是再把控著情報系統,面前這位主子怕是要起疑心了,趕忙磕著頭道:「是,奴才遵命,奴才定會用心經營,斷不會讓主子失望的。」

    「嗯,這樣就好,你道乏吧。」胤祚揮手讓劉明川出去,自己卻轉入後堂笑看著自己的兩大謀士道:「二位先生,本王沒做錯什麼吧?可惜這次白便宜了老四,這傢伙竟然能忍住不出手,嘿,可惜了些。」

    鄔思道看了眼胤祚,悠然地說道:「四爺善忍,原本就不好對付,若是玉露所料不差,四爺將是王爺的大敵。」

    大敵是當然的了,若是老子沒轉世,這天下原本應該是老四的,嘿,鄔思道的眼光還真準,老四就是靠隱忍贏得最後的勝利的,娘的,還好老子始終壓制著這貨,沒讓他有何出頭的機會,否則鹿死誰手還真難說得很,媽的,老八經過這次打擊,私底下的實力大損,咱也就不怕他再次玩陰的了,至於官面上的嘛,嘿,自有老爺子去收拾他,倒是老四這貨得多加小心。胤祚笑了一下道:「鄔先生此言有理,本王省得,斷不會讓他得逞的,時候不早了,二位先生辛苦了一夜,早些歇了吧,本王也有些乏了。」

    鄔、林二人告辭而去,胤祚慢慢地走在回蘭月兒院子的路上,默默地想著心事兒:老爺子不立太子也算是好事,只是他心中的接班人會是誰呢?是自己還是老四,抑或另有其人?這還真是個煩心事兒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05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聲冬雷
   康熙四十年九月的鬧劇總算是過去,隨著康熙老爺子下明詔宣佈不立太子之後,喧鬧的朝堂徹底平靜了下來,大傢伙該幹啥的還幹啥去,整個朝堂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在這一系列的鬧劇中最倒霉的是原太子胤和大阿哥胤這哥倆,兩人都被圈養在宮中,一個囚禁鹹安宮,一個廢棄已久的偏宮,那地上的草都快有半人高了;另一個乾脆被關在上駟院,也就是康熙老爺子的馬房。

    除了老大、老二這兩倒霉蛋之外,老十三也很受傷,雖沒被圈養,可老爺子下了詔令——不奉詔不許老十三入宮覲見,等於是宣判了老十三的政治死刑,沒了前景的老十三徹底投入了老四的陣營,整日裡不是廝混在老四的府中就是滿大街瞎轉悠,搞些個打抱不平的事兒,倒也博得了個「拚命十三郎」俠義無雙的美稱。

    老八在這場風波中也沒討到便宜,自打被老爺子訓斥,又被胤祚狠狠地教訓了一把之後,索性稱病在家,連朝都不去上了,不過私底下聯絡朝官的事兒卻從來沒停過,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酌,來往老八府上的朝官依舊不少,老九、老十倒是照常上朝,可都夾起尾巴做人,擺出一副老實到家的樣子。

    老十四因為串通朝臣的事兒也被老爺子好生教訓了一場,雖沒受到啥太大的懲罰,可也被罰在午門外跪了一個晌午。自感大跌面子,雖沒徹底死了爭大位地心,但行起事來可就小心得多了,再沒有以前那般肆無忌憚的狂妄,自此跟胤祚走得愈發近了些,沒事就往胤祚府上跑。

    老三胤祉、胤祚兩人算是不虧不賺,既沒有受到懲罰也沒得到啥子好處。算是打了個平手。真正從這場風波中得益的反倒是不斷為廢太子胤搖旗吶喊的胤,得了老爺子一個「忠孝」的誇獎。打此時起,老四算是正式獨立地站在了朝廷之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太子黨中干將的身份了。

    朝局就這麼平穩甚至是平淡地走過了兩個多月,見天就要過年了。京師上下一片繁忙。到處都是採買年貨的人群,胤祚名下地幾個莊子也忙著向王府裡頭送土特產,啥子活狍子、梅花鹿、山雞、松菇之類的山貨,整個王府上下忙著張燈結綵。大傢伙都忙得夠嗆,唯有胤祚悠閒得很,按他地理論——各有分工,家裡頭的事兒全歸蘭月兒管,由管家幫著就是了,這不。考校完弘歷、弘揚這小哥倆的功課,胤祚悠哉地抱著女兒又往後花園賞雪去了。

    到了這會兒,胤祚已經有了六個孩子——長子弘歷、次子弘揚、三子弘琛、四子弘亮、五子弘寧、長女逸雪,其中弘揚為世子,乃蘭月兒所生。已被封為固山貝子;弘歷、弘亮為秋菊所生;三子弘琛為王熙鳳所生;五子弘寧為春蘭所生。林雷兒子有了五個。可女兒就只有逸雪一人而已,加之小逸雪長得粉雕玉琢般地惹人疼愛。小嘴兒又甜,更是讓胤祚喜歡得不得了,捧手裡怕摔了,含嘴裡怕化了,但凡有空閒,總是帶著小逸雪玩兒。

    小逸雪活潑好動,一到了後花園,立刻掙出了胤祚的懷抱,在雪地裡跑來跑去,忙著堆雪人,自個兒玩不算,還拉著胤祚一塊兒打雪戰,咯咯地笑聲在後花園裡四下飄蕩,好一派父女情深地動人景象。正玩耍間,一個小丫鬟匆匆而來,氣喘吁吁地道:「主子,聖旨到了,請主子前去接旨。」

    嘿,老爺子又打算賞些什麼,該不會又是那句「朕心甚慰」就打發了吧?但凡過年過節作兒子的要往宮裡頭各處送些禮品,而皇帝老子也會打賞些禮品,當然賞的不外乎都是些玉如意之類的小玩意兒,算是皇上的恩典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胤祚壓根兒沒放在心上,隨意地說了聲:「知道了,讓劉全大開中門,本王這就去。」回頭招呼了小逸雪一聲:「別亂跑,阿瑪去去便回。」小逸雪玩得正開心,也沒怎麼理會胤祚,擺了擺被凍得通紅的小手,示意知道了,自顧自笑著堆著雪人兒。胤祚慈愛地摸了摸小逸雪的頭,轉身往大門外而去。

    來傳旨的是胤祚地老熟人李德全,一見胤祚迎出門來,笑著對胤祚點了下頭,待胤祚跪好後,展開聖旨,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毅郡王胤祚公忠體國,特晉封毅親王,著領工部差使……欽此。」

    嗯?老爺子沒來由地升咱爵位,這過年的紅包未免太大了些吧,有貓膩。胤祚心中驚疑不定地聽完了旨意,起了身,笑呵呵地雙手接過聖旨,隨便將一張千兩的銀票子塞入李德全的手中,貌似隨意地問了一聲:「公公辛苦了,要不進府喝一杯暖暖身子?」

    李德全笑容滿面地道:「恭喜王爺了,奴才還得到其他阿哥府上傳旨,就謝過王爺的酒了。」

    哦,並不止是咱一人升爵,嗯,怪了,老爺子搞啥名堂,事先沒個風聲,突然間大賞起來,想幹啥?嫌朝局太平穩沒勁?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卻是笑容滿面地道:「成,你先忙去,回頭本王讓人給你送酒食去。」秦無庸漸漸有些老了,接下來極有可能是這個李德全接替司禮太監地位置,胤祚對李德全還是很客氣地。李德全笑呵呵地謝過胤祚,領著幾個小太監匆忙而去,胤祚站在大門口想了一陣,轉身進府,召集兩大謀士議事去了。

    改組後的「鴻鵠」效率極高,不過短短地半個多時辰就將消息傳了回來:此次共有五個阿哥升了爵——三阿哥胤祉晉封誠親王。著禮部差使;四阿哥胤晉封雍郡王,著戶部差使;八阿哥胤晉封廉郡王,未派差使;十四阿哥胤封固山貝子,協理兵部差使。

    娘地,老爺子搞啥玩意兒,王爵大派送?還都派了差使,這算啥子事啊。唔。唯獨老八沒派差使,嘿。有意思,這不是打算讓老八給大傢伙添亂子嗎?靠!老爺子究竟想幹嘛?考察繼承人?有這種可能,可老爺子還能活不少年,也沒必要這個時節就搞出這麼一手。再說老爺子三十六年那會兒才收了權。這才沒幾年時間又冷不丁地放權了,莫非老爺子倦政了?胤祚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始終不得其要,疑惑地看向同樣在沉思著的兩大謀士。

    「聖上這是要對阿哥們作最後的考校了,聖上心中的繼承人就在這五個阿哥之中,不過又有著區別,三爺雖文雅博學,只是失之軟弱;十四爺能武不能文卻又是一個極端,此二人都不會是聖心默定的人選。不過是陪襯罷了。四爺果毅,只是運氣始終欠佳,沒有作出太大的成績,然其不懼失敗的精神頭兒聖上心中是有數地;八爺善於溝通,在朝臣中聲譽極高。頗具人望;至於王爺雖屢立奇功。但也有運氣的成分在內,聖上雖看重。卻也還得再看看。依厲河看來,聖上是在考察王爺、四爺、八爺三人誰是最合適地人選。」林軒毅率先開口道。

    唔,有道理,不過老爺子現在就著手這事兒未免早了些,老爺子才四十八歲,正值春秋鼎盛之際,難不成老爺子有隱疾?不可能吧?胤祚突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心中不由地一陣發慌,只是此種猜測未免太過驚世駭俗,胤祚並沒有向兩位謀士透露,打算讓「暗箭」出動,好好地查一下老爺子的病歷。

    「厲河兄此言有理,不過依玉露看來,聖上真正要考察的是王爺和四爺,八爺不過是塊磨刀石而已,不派差使就是明證。」鄔思道冷冷地說道:「若是玉露料得不差,四爺要大展身手了。」

    嗯,鄔思道的分析應該比林軒毅地更貼近實際,老八就是塊磨刀石地命,只不過老八自己未必認命罷了,接下來還真有好戲看了。嘿,老四想要大展身手,他能搞出啥花樣來?鹽政?早完蛋了,嘿,咱的海運一開,鹽政已經不是朝廷稅入的重點,戶部早已在醞釀降低鹽稅,放開鹽引了,這部分沒啥搞頭的;糧道雖然已經劃還給了戶部,不過整體規劃早已完備,老四也搞不出啥大動作來,嗯,對了,咱咋忘了那個茬,媽的,有好戲看了。胤祚心中一動,笑了一下道:「鄔先生所言的大事,只怕就是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吧?」

    當初胤祚打算坑老四一把,給了老四一份計劃,說的就是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沒想到老四很是沉得住氣,憋了許多年都沒上本,胤祚都快忘了此事了,經鄔思道這麼一點立刻醒悟過來,不過心中尚有疑慮——此折固然是好,不過真兒個要實行,立馬得罪了所有的朝臣,其間的阻力之大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更別說老八首當其衝,絕對要跳出來阻撓地,老爺子又是個好面子的人,這折子實行到最後必定是個失敗的結局,老四會做此等吃力不討好的事嗎?

    「不錯,就是此折,現如今由不得四爺不搏命,無論是哪個方面四爺暫時都比不過王爺,若是不能有所作為,四爺根本就沒有希望,玉露料定四爺必定會出手,時機就選在王爺受攻擊的時候。」鄔思道很肯定地說道。

    攻擊?啥攻擊?誰攻擊咱?老八?老四?老三?胤祚滿頭地霧水,鬧不明白鄔思道這話究竟是何意思。看著胤祚一臉子迷糊地樣子,鄔、林二人都笑了起來,林軒毅笑著說道:「王爺雖然沒做錯事,可並不是無懈可擊的,海運地關鍵在哪?」

    海運的關鍵?這話啥意思,關鍵的東西可多了,政策、船隊、水手、船員、海關……嗯?海關!胤祚突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中猛地一沉,話便脫口而出:「施世倫?」

    鄔思道、林軒毅二人都沒有開口,只是各自點了點頭。胤祚有些擔憂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八爺府中今兒個熱鬧非凡,上門道賀的朝官絡繹不絕,光是流水宴席就擺了數十桌,老八一夥子兄弟忙前忙後,跟來道賀的朝臣們寒暄得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也怨不得老八激動——被老爺子狠狠打了一記耳光,又被胤祚剿滅了大部分的暗底人手,正自黯然神傷之際,天上突然掉下塊大餡餅,老爺子冷不丁地跳過老五、老七,賞給他一頂郡王的帽子,由不得他不高興。

    鬧到深夜,好不容易將上門道賀的朝官們都送走了,老八一夥子兄弟這才有時間坐下來商議老爺子究竟唱的是哪出戲。老九、老十今兒個痛快,早已喝得醉醺醺的了,除了滿口子道賀之外,啥也說不出來了,老八雖也喝了不少酒,不過這會兒還是有些清醒的,高興之餘,心中不免有些疑慮,只是也不知道老爺子究竟想幹啥,唯有溫瑞和清醒得很,自打詔書下了之後,溫瑞和就躲在書房內冥思苦想,到了這會兒心中早已有了底,看著興高采烈的三兄弟,冷冷地說道:「聖上要最後定繼承人了。」一句簡單的話,頓時將老八一夥的醉意全趕沒了,各自瞪大了眼睛看著溫瑞和。溫瑞和面色平靜地繼續說道:「形勢對八爺來說並不太妙,一個不小心就是滿盤皆輸,現如今只有一條路可走……」
six477 發表於 2009-3-18 01:10
第一百九十章 年關
    康熙四十一年大年初一,晴,太陽早早地就掛在了天上,只是冬天的陽光沒什麼勁頭,連昨夜的大雪都沒法消融。厚厚的白雪堆積在路上,經行人一踩就成了冰疙瘩兒,滑的很,一不留神就能哧溜個大跟頭,即便如此,大街上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大過年的,總得到親戚、熟人家串個門,拜個年不是?這路再難走也得走。

    毅親王府前,一群書僮裝扮的十來歲小孩正嬉笑玩耍著。一年也就這麼次機會能放肆一把,加之剛領了紅包,更是敞開了玩,啥子爆竹、煙花放個不停,鬧成了一片。一個高瘦的小書僮賊笑著說道:「哎,大傢伙靜一下,誰能用自個兒的牙咬到自己的鼻子?」一幫子小書僮都翻著白眼看著那個瘦高個的書僮,連話都懶得回。

    「不能吧,嘿嘿,我也不能,但是阿福可以,誰敢跟我賭,一賠十,押得多,咱賠得多,來啊……」瘦高個的書僮使勁地誘惑著大傢伙,不曾想背後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狗兒,你這小混球,又打算騙錢啦?」

    「哪能啊,咱多老實的人,咋……」李衛邊說邊轉過了頭,一眼瞅見背後站著十幾個軍士,為首的是兩員身著正二品服色的武官,一個五十出頭,面色沉穩,另一個二十五、六,滿臉是戲謔的笑容。李衛愣了一下才想起了來人是誰,跳了起來大叫道:「小妖,哈哈,是小妖回來了。嘿,恭喜劉大人又陞官了,這位是……」

    劉耀當初在王府裡跟李衛廝鬧慣了,雖說這會兒官當得大了,可絲毫沒介意李衛叫他小妖。笑罵了一聲道:「臭小子,整日到處行騙,小心王爺打你的板子。這是我爹,狗兒。爺在府裡不?」

    劉耀的老爹劉雙成也是胤祚門下的奴才,李衛雖沒見過,可是聽說過,知道這位老爺子向來嚴肅。不喜歡開玩笑,吐了下舌頭道:「小地見過老劉大人,主子一早就到宮裡頭去了,一會兒還得去馬齊、馬大人家走走,得過了午才回,兩位大人儘管裡面請。」劉雙成沒作聲,只是點了下頭,表示打過招呼了。劉耀笑罵了一聲:「大人個頭,你個臭小子跟咱來這一套,今晚看老子不把你灌趴下。林雷」言罷跟著劉雙成領著手下的戈什哈走入了王府。

    李衛繼續他的騙財大計,口舌如簧地鼓動了老半天,不過應者寥寥,估計大傢伙平日裡都被他騙怕了,也就只有一、兩個不信邪的押了幾兩銀子碰碰運氣。李衛見沒多少人上當,自個兒也覺得無趣,不過麻雀雖小也是肉不是?李衛賊笑了一下道:「阿福,該你表演了。好歹今兒個的煙花錢算是找回來了,還能給翠兒買些吃食地。」周用誠巴紮著瞇縫眼,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兩枚牙齒,往自個兒那大鼻子上按了幾下,沒吭氣。李衛哈哈大笑著道:「看見了沒。阿福剛掉的牙,咬到自己的鼻子了吧。哈哈……」那幾個輸了銀子的如何肯依,頓時鬧成了一團。

    日已過午,胤祚抱著早已累得睡著了地小逸雪坐在馬車裡,心中頗有些得意——今兒個一家子進宮四下拜年,老爺子還特意見了下弘歷、弘揚這小哥倆,考校了一下兩小傢伙的功課,這兩小傢伙也沒讓胤祚失望,舉止文雅有禮不說,功課上也好生露了一手:一個背了《千字文》、另一個背了《三字經》,但凡老爺子問其中的典故都能對答如流,讓老爺子開心得不得了,賞了兩小傢伙不少好東西,尤其是弘揚,老爺子竟然將自個兒常用的端硯都賞給了他,言語間頗多讚賞。至於馬齊那個「便宜岳丈」胤祚這個「毛腳女婿」可是奉旨上門拜訪地。

    頭前老爺子封了胤祚個親王,入宮謝恩時,康熙老爺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出胤祚既然娶了馬齊的「女兒」,逢年過節的,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讓胤祚好生到馬齊家走動、走動。胤祚雖不明白老爺子的葫蘆裡賣的是啥藥,不過既然老爺子開了口,胤祚也就不矯情了,能跟首席滿大臣搞好關係,何樂而不為呢?就這麼著堂而皇之地拎上大禮包拖家帶口地到老馬同志家做客去了,禮也送了,順帶騙了頓午飯,好生聯絡了一下感情,也算是大有所得了。

    「主子,奴才給您請安了。」劉雙成父子正由鄔思道、林軒毅陪著在銀安殿內聊著天,一見到胤祚進來,這父子倆趕緊起身,跪下大禮參見。劉耀回過幾次京了,每回進京自個兒家不回都住胤祚這兒,見了胤祚雖激動卻也沒怎樣,劉雙成可是五年沒回過京了,雖時常書信往來,可終歸是長時間未見了,此時早已激動得難於自持,臉上老淚縱橫。

    「雙成?啥時到的,本王還以為你要節後才能到京的,來了就好,起來吧,讓爺好生瞧瞧。」胤祚笑著一抬手,示意劉雙成父子平身。

    「主子,我等今兒一早剛到。」劉雙成言簡意賅地答道。

    「哦。」胤祚點了下頭道:「用過膳了沒?」

    「嘿,頭前跟二位先生一道用過了,奴才尋思著主子進宮定有御膳可用,就不等主子了。」小妖笑呵呵地說道。

    嘿,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妖這傢伙官當得不小了,還是那副愛說笑地樣子,有意思。胤祚笑罵了聲:「貧嘴。二位先生都將事情交待過了沒?」

    劉雙成點了下頭道:「主子,奴才們都清楚了,請主子放心。」

    「好,清楚就好,別把事情給辦砸了,先準備著,何時動手,本王自會派人通知爾等,去見見你們主母,今晚本王跟你們父子喝個痛快,去吧。」胤祚笑著擺了擺手。劉雙成父子應了聲是,退了出去,逕自去拜見蘭月兒等人不提。

    劉雙成剛調任山東水師提督,而劉耀接任其父原職出任福建水師提督,這次父子二人都是進京述職的,原本節後才能到,不過父子倆急著要見胤祚,早到了十餘日。劉雙成父子二人已然把握了大清外海水師一半的力量,當然現如今大清水師還是弱小的可憐,在朝廷大員眼中水師壓根兒就是雞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連帶著水師官兵的地位也低得很,在大清軍隊系列中總是受排擠的那一類。

    別人怎麼看水師胤祚根本不在乎,胤祚之所以要將劉雙成父子都安排在水師,自然有他的想法,那就是建立強大的海軍,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必須等待時機——現如今無論是技術、水手等人力還是經濟實力,大清水師都有成為當今世界一流海軍的機會。為實現這個目標,胤祚也預先作了種種地安排,包括上次忽悠老爺子,獻上鋼廠、先進火炮、戰船圖紙等等,也通過海外貿易培訓了大批的水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建立遠洋海軍在做準備,只不過上次胤祚提出的以海關釐金建海軍的折子康熙老爺子始終沒有批下來。

    胤祚不想再等,理由很簡單,胤祚等不起了——現如今海外貿易已經全面展開,貿易額急劇上升,但賣得多、買回來地少,順差極大,雖說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可時間長了,歐洲列強必然會察覺到不對,到那時,一場海戰就再所難免了。按胤祚地估算,這場與荷蘭、英國之間的戰爭在十年內必然爆發,只是先跟誰打,怎麼打地問題,若是不能在這十年內建成一支強大的海軍,到時候那樂子可就大了。胤祚已經謀劃了許久,就是在等一個時機,當然時機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胤祚打算自己去創造這麼個時機出來,一切的一切都得靠劉雙成父子去具體操作,這也是胤祚讓兵部安排劉雙成父子回來述職的根由所在。

    待劉雙成父子退出去後,胤祚笑著問道:「二位先生,本王這個計劃沒問題吧?」

    林軒毅笑了一下道:「照理是沒問題,不過八爺肯不肯按王爺的路數走那可就難說了。」

    「嘿,到那時就由不得老八了,老四那頭一催逼,咱再打他一棒子,他不走也得走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依玉露看來這計劃可行,不過王爺首先得頂過面前這一關,四爺、八爺保不定已然聯了手,這一關不好過。」鄔思道冷靜地說道。

    「嗯。」胤祚點了點頭沒說話,「鴻鵠」早已傳來消息,老四、老八那一頭正暗自勾著手,準備給胤祚來個突然襲擊呢。雖說已然知道對方的打算,胤祚也做出了相應的安排,只是究竟能不能順利過關,胤祚心中也沒有底。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關風波(上)

    一直以來胤祚就是個強勢人物,盡管他行事算得上低調,既不跟朝臣們私下往來,門下奴才也不算多,可仔細一分析就會發現無論軍功還是政績,胤祚在眾阿哥里壓根兒就沒有敵手,再加上龐大的資產,以及名下的眾多產業,阿哥們根本就無法跟胤祚相抗衡,若是往日倒也沒什麼,至少在康熙老爺子的眼中,胤祚還是很听話的,沒什麼攬權的嗜好,可現如今老爺子是要挑繼承人,問題就出來了︰

    不錯,胤祚確實是文武雙全,能力出眾,運氣更是好得有些離譜,對于繼承大位的候選人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康熙畢竟不是昏君,他對于繼承人的挑選是極其慎重的,所要考慮的東西極多,遠不是光有政績、軍功就足夠的;再者其他阿哥也不是庸才,只是沒機會出頭罷了,康熙老爺子也想看看諸子中最出色的那幾個能有何表現,如此一來對胤祚的打壓就再所難免了。

    這一點不但胤祚看出來了,其他幾個阿哥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關竅,能借著這個由頭狠狠地給胤祚一擊,又何樂而不為呢?當然,要想直接攻擊胤祚是不可能的事兒,別說康熙老爺子那兒通不過,就算是老爺子有這個意思,要想在一向低調為人的胤祚身上找出問題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正面攻擊行不通,迂回就是必然的選擇——胤祚的門下奴才不好踫,可那些跟胤祚關系密切,而又把握著實權的大臣就成了大家伙攻擊的靶子。

    施世倫,領工部侍郎餃署理海關總署,位置顯赫不說,這職位的油水也是足的很,眼紅的朝臣可是多了去了,想取而代之地人不在少數。海關總署自打成立以來地位就有些詭異——按理來說海關總署即便不歸入戶部也該是獨立的一個部門。可當初海關總署是胤祚以工部主管阿哥的名義搞出來的,施世倫掛的可是工部侍郎的餃兒,自然是歸到工部管轄,再說施世倫為官清正廉潔,朝臣們即便是私下有腹誹也不敢跳出來折騰,四、五年來施世倫始終穩坐著海關總署署長的位置。

    施世倫是個能員干吏不假,為官清正廉潔也是真,康熙老爺子親封的“江南第一清官”自然是名副其實的,于政績、為官之道上著實是無可挑剔地。但問題是再清的清官也是人,是人就難免有錯處——施世倫懼內早已是官場笑柄,懼內不是罪。瞞著老婆偷娶一房小妾也不是罪,可沒有明媒正娶就整出一窩孩子就有問題了,當然這時節沒啥子重婚罪一說,可問題是禮教擺在那兒,說重了,這是始亂終棄,說輕了。這是私德不修。有違君子之道。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初六,新任左都御史何龍令上本明發奏章,彈劾施世倫,罪名是私德有虧,閨椎不修,始亂而終棄,有違君子之道。一時間朝野議論紛紛,不少守舊大臣紛紛上表要求免去施世倫海關總署署長之職,康熙老爺子沒有任何的表態。只是要施世倫上表自辯。

    老施同志地事兒胤祚早就了然于心,當初到施府見到施世倫清貧度日就起了疑心——以施世倫的官位,一年的俸祿加上養廉銀足足有六千余兩銀子,斷不致于過得如此清苦,其後。胤祚讓“鴻鵠”查了一下。才發現老施同志其實是個妙人兒︰家有悍婦,感情不和。沒膽子休妻,壓根兒就不願見老婆,連當官都不願帶老婆同行,可又不敢迎娶小妾入門,于江寧當知府時沒少跟那些江南才子往來,搞個詩會、逛逛花船也是常事,不巧與某清館兒對上了眼,將其贖了出來,安置在別院,孩子都生了幾個了,卻始終沒膽子迎娶其進門,于是乎,老施同志的工資除了大頭要寄回晉江給老婆,剩下的還得給小老婆捎去,老施同志又沒有外快收入,那日子可就過得有些緊了。林雷

    這事兒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就是個風流罪過,若是平日,即便朝臣們知曉也不會有人冒著得罪胤祚的危險去捅破此事,再說胤祚也讓“鴻鵠”為此事打了些掩護,旁人原也難于察覺出來,不過壞就壞在“鴻鵠”出了叛徒,劉明奇身為信息歸檔地負責人,自然是知道此事地,連帶著老八也知道了,趁著老爺子有心要削一削胤祚的權柄之機,自然是跟老四串通起來,打出了這張牌。

    對于老四、老八的聯手,胤祚早就意料到了,也知道他們會發動門人對此事加以攻擊,其目的並不在于擊倒施世倫,而是要爭奪海關總署署長這個位置,從而給胤祚一個沉重的打擊。該如何應對,胤祚心中也早有了盤算——施世倫是肯定要保的,就算保不住他海關總署署長的位置,也不能讓施世倫沒了下場,這不但關系到海關的歸屬問題,還關系到胤祚自個兒的海運大計。

    對策有三︰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施世倫辯解,以其妻無所出而又有違婦道為由,提請聖上賜婚,索性成全了施世倫,此其一也。以退為進,辯解照舊,但讓施世倫挪個位置,免去被攻擊地命運,以他人出任海關總署署長一職,此其二也。壯士斷腕,保住施世倫,舍去海關總署之職位,坐看老三、老四、老八為此職位去斗個你死我活,趁機灑灑沙子,挑撥一下,此其三也。

    上策固然是最佳結果,可惜很難——明擺著老爺子要削一削部的職權,斷不會讓海關繼續留在工部名下;下策太被動,盡管能挑動兄弟們跟惡狗似地去打個你死我活,可到了末了無論最後誰勝了——把握了海關大權,對胤祚來說都不是件好事,海外貿易必然大受影響;唯一可取的只能是中策,讓海關獨立,推薦親胤祚的廉潔大臣出任海關總署署長一職位,這人選胤祚心中也有了底——直隸巡撫于成龍或是工部侍郎範時捷。此二人都是名滿熙朝的清官,資歷也夠。出任海關總署署長一職位誰也沒得話說,再者此二人都沒有介入到阿哥們地斗爭中去,既不是哪個阿哥地門下,也沒有明顯的偏向性,老爺子那兒也看得過去。不過無論何策都需要施世倫地配合,這不,正月初七一大早,胤祚就大張旗鼓、擺開親王架勢前呼後擁地上施世倫家拜訪去了——此舉的目地就是個信號,表明胤祚打算死保施世倫。

    “王爺。下官慚愧,實無顏立足朝堂。”老施同志情緒低落得很,將胤祚迎進了廳堂。剛落座就滿面慚愧地說道。

    “文賢此言繆矣,聖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文賢此舉並無大錯,本王已然上本為文賢辯白此事,奏請聖上為文賢賜婚。文賢斷不可自棄。”胤祚微笑著說道。

    “多謝王爺抬愛,只是……”施世倫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只是人言可畏?嘿。這個咱早就清楚了。嘿,沒什麼大不了的。施世倫雖然沒將話說完整,胤祚心中卻是明白的,笑了一下道︰“文賢誤矣,此舉是沖著本王來的,文賢不過是代本王受過而已,現如今文賢可如此……,風波必然平息,文賢也可迎得佳人歸。如此可成?”

    施世倫低著頭想了一陣,點了下頭道︰“王爺厚愛,下官不勝感激,就依王爺所示,下官這就上本自辯。”

    “如此就好。本王也就放心了。本王還有事待辦,這就先告辭了。”胤祚見事已辦妥。也不多留,起身告辭而去。施世倫默默地送胤祚出了大門,也不多話,只是深深地鞠了個躬,一切都在不言中。

    要想保住施世倫,還有一人是胤祚必須去見的,那就是老三胤祉。值此老四、老八聯手之跡已然初露之時,若是不能將老三穩住,胤祚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老三是沒什麼大本事,可好歹是位親王,手下筆桿子眾多,又管著禮部,用來造勢卻是不錯的,當然胤祚並不指望能將老三拉入自己的陣營,可拿些東西跟老三作個交易卻是不難——老三靠著海外貿易很是發了一把,不過船不多,即便賺也只能是胤祚的一個零頭。看著胤祚大發橫財,老三早就眼紅了許久,多次想著擴大自家船隊地規模,可惜始終無法如願,那船都控制在胤祚的手中,明言暗示都好多回了,可惜都是石沉大海,胤祚不是當沒听到就是裝糊涂,總之就是不給船,讓老三郁悶又無可奈何。

    拉上阿哥們搞海運固然是為了實現樣板效應,帶動民間的海運熱情,但並不意味著胤祚就想讓阿哥們都大發起來,那些家伙手中錢多了可不是什麼太好地事兒,這其中就得有個度的問題,胤祚就是用船廠來控制這個度,既要讓阿哥們賺到錢,又不能讓他們賺狠了,免得引火燒身,只是這回為了海關之事,胤祚也只能拿出一些甜頭讓老三償嘗了,雖說有些不情願,可也沒法子不是?

    三阿哥胤祉最近可謂是春風得意,一舉從貝勒躍升為親王,又收回了禮部的差使,加之老四、老八都分別派人上門送禮,極盡阿諛之能事,收獲頗豐,加之海外貿易帶來了巨額的利潤,那小日子可是過得舒心極了,正月這幾天詩會、文會可是折騰了好幾回,今兒個又是趁著雪後初晴,聚集了京中的才子開起了詩文大會,正揮墨瀟灑間,听管家來報︰毅親王來訪,眼珠子一轉,頓時大笑起來,手一揮道︰“開中門,本王即刻出迎。”

    “六弟,請喝茶,這可是皇阿瑪賞的貢茶,哥哥一直舍不得拿出來用,也就是六弟來了,哥哥這才咬牙拿出來的,來,嘗嘗。”胤祉早已明了胤祚地來意,心中得意著呢,也不問胤祚要說什麼,將胤祚迎入廳堂之後,就一味地說著閑話。

    靠!這死老三也他媽地成了演技派了,跟咱玩起這一手來了,娘的,到時候有你哭的。胤祚心頭大恨,可也沒轍,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來意太明顯了,壓根兒就瞞不住人。沒奈何,也只有挨宰的份兒,與其浪費時間跟老三兜***,還不如直接了當來得好,反正這會兒挨上一刀,後頭早已安排妥當,連本帶利都能撈回來,也不怕老三能跳出自己的手掌心。胤祚心中計較一定,笑了一下道︰“三哥的茶是好。只是小弟卻無心享用,唉,這事兒整的。”

    “嗯?啥事?六弟這話三哥咋听得糊涂。還有人敢跟咱兄弟過不去?”老三裝出一副驚訝地樣子道。

    娘地,裝、裝、裝,小樣,裝去吧,嘿,有你哭的時候。胤祚在心里頭暗罵了一聲,臉上卻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三哥不知道?四哥正琢磨著將海關收入戶部呢。唉。四哥那個人一本正經,就看不得兄弟們賺錢,真要是這樣,這海運可就有些懸了。小弟倒沒什麼,大不了不干了,咱還有十幾個廠子,手頭緊一些也就算了,不過……”

    胤祚話沒說完,潛台詞就是。咱有錢,沒了海運一樣能活,你老三要是沒了海運,那小日子可就不太瀟灑了。胤祉也是個精明人,哪會不知道胤祚話里的挑撥之意。雖也有些擔心海運被停。可到了底兒還是拿著胤祚的命脈,卻也不著急。只是笑著道︰“不致于吧,老四這人雖有些矯情,卻也不會做出如此惡事,六弟言過了,哈哈,言過了。”

    靠,老三滿精明地嘛,嘿,你不上當,咱也只好拿出點甜頭來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呵呵,三哥說地也有理,不過卻也難說得很,這戶部管著鹽、鐵、糧,若是再加上海關,嘖嘖。哦,對了,小弟廠子里剛造好了十艘大海船,這一時之間人手還搭配不起,唉,眼看著閑置也是閑置,怪可惜的。”

    胤祚已然把話都挑得很明了,胤祉自然也能明白其中地關鍵——老四的戶部若是將海關也吞了進去,那戶部的實力將龐大到一個令其他各部都為之側目地地步,別說是胤祉的禮部,即便是胤祚的工部都無法跟戶部相抗衡,這種局面可是胤祉不想看到的,雖明知胤祚這話明擺著是挑唆之言,胤祉也只能認了,除非他不想爭大位,至于胤祚所提出的十條大海船的交易籌碼還在其次。

    胤祉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頭,笑著道︰“六弟過慮了,老四不是那種人,再說皇阿瑪聖明,斷不會任小人作祟的,呵呵……”

    嘿,還不上鉤,好樣地,娘地,咱就再給你加加碼。胤祚笑了一下道︰“小弟可是听說八弟今兒個一早到四哥府上做客去了,不知道聊些什麼,呵呵,有些意思。”

    胤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胤祚這話說得是啥意思——老八跟老四要聯手了,你看著辦吧。胤祉原本笑意盎然的臉頓時僵了一下,沒有吭氣,想了想道︰“兄弟們相互串個門也算不得什麼,六弟過慮了吧?”

    “啊,是啊,是啊,小弟還真是有些煩心過頭了,嘿嘿,得,小弟這不也到三哥家作客來了嗎?哈哈……”胤祚這話里頭可是有話的——他們聯手,咱們不也能聯手嗎?胤祉眼珠子轉了一下笑了起來,樂呵呵地道︰“那是,哈哈,那是,啊,對了六弟剛才說的海關之事……”

    小樣,憋不住了吧,嘿,看咱忽悠一下你。胤祚心中一陣得意,可臉上卻是一臉子的擔憂狀,幽幽地道︰“三哥,您是管禮部的,當知道禮之一事事關朝廷臉面不是?唉,老施這事是有些不對,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是?小弟今兒個也上了奏本,為老施好生辯解了一番,唉,老施在朝中怕是有些不好呆了,不過老施著實是員干才,總不能就此埋沒了,小弟琢磨著就先外放一下也好,三哥以為如何?”

    胤祚決口不提繼位的人選之事,只說將施世倫外放,明擺著胤祚上門就只是為了保住施世倫而來,至于海關之事並不打算讓胤祉插手。胤祉在心中反復掂量了一陣,也知道憑自己的實力沒法插手到海關之事里頭,至于保住施世倫,卻是簡單得很,不過就是發動一下手中的禮部官員外帶些無聊文人造造勢即可,也費不了太大地勁,算不得難事,心中計較一定,笑呵呵地道︰“六弟所言極是,文賢可是好官,斷不能叫小人作踐了去,這事兒三哥幫定了。哦,對了哥哥正好想起頭前門下奴才來報,說是又招了不少水手,正等船用呢,六弟你看……”

    小樣,就知道你貪,嘿,先給你,回頭咱一把全撈回來。胤祚笑著道︰“成,哥哥盡管派人去提船便是,別的沒有,船,小弟還有的是。”哥倆個相視大笑起來,好一派兄弟和睦的氣氛。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6
第三部角力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海關風波(下)

    朝局如棋局,有資格走這盤棋的人不多,按胤祚的話來說,康熙老爺子就是個裁判,下棋的是胤祚自個兒和老四胤,其他人都是看客而已,不過那些個看客並不是老實的看客,半點都沒有看客的自覺,指手畫腳不說,手里頭還捏著子兒在棋盤里頭亂填,將原本就復雜的棋局攪成一團亂麻,而老爺子這個裁判更是有些莫名其妙,誰佔了先手他就給誰一板子,硬是要讓雙方回到同一起跑線上,簡直不可理喻。

    抱怨?沒影的事兒,你若是敢公開抱怨一聲,嘿,老爺子手中早準備好板子了,就等著給你來一下子的,老老實實地下棋才是王道。棋局這會兒才剛剛拉開序幕,還沒到最後分勝負的時候,這會兒是老四率先挑起了劫爭,雖是局部之戰,卻事關全局,胤祚輸不起,倒不是因為輸了此劫就定會影響到大位的爭奪,但輸了此劫卻必然影響到胤祚辛辛苦苦布置出來的海洋戰略。

    老四與老八這會兒算是聯了次手,不過雙方的目的卻大不相同——老八的目的是攪亂棋局,要下棋大家一起下,否則大家伙都別下,只要棋局始終是亂的,他就有機可趁,誰能笑到最後還是兩可的事兒;老四的目的其實也不在于一定要將海關搞到戶部。當然能成功最好,即便不成他也無所謂。只要海關能從工部里劃出來就成。老四自個兒也很清楚,不打亂胤祚地部署,他壓根兒就看不到勝利的希望,當然,打亂胤祚地部署的主要目的還在于趁著胤祚全力防守之機,提出自個兒的政治主張——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

    這會兒的康熙朝已不是歷史上那副爛攤子,隨著胤祚接連提出火耗歸公、海運取代內河漕運、大力開展海外貿易等等措施之後,國庫已然是充盈得很,斷不是原本時空里那樣帳面五千萬兩庫銀。實際只有八百萬兩的存銀的樣子,官員的虧空雖還有,不過自從火耗歸公之後,虧欠已經少了許多,想要靠清欠來建功已經沒多大意思了,老四既然管著戶部,要想出成績。林雷唯有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這一條路可走。可想要通過此條陳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別說會得罪絕大多數朝臣,老八、胤祚出于自身地目的指不定也會出面阻擾此條陳的通過,正因為此,當老八提出整倒施世倫時,胤才會立刻響應,其目的就是要趁胤祚陣腳大亂而老八剛跟自己聯手,短時間內也沒法翻臉的時機通過此條陳。

    老四的算盤雖打得很好,卻瞞不過鄔思道的推算,老四這條陳若是通過。受打擊最重地就是老八——老八的基礎就是眾多的官吏,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打擊的就是官員階層。胤祚既然已經知道了老四的算盤,擺在胤祚面前的就有兩個選擇——將老四的算盤透露給老八,從而破壞老四、老八的聯手之計,讓他們相互斗去,如此一來,此條陳能不能通過朝議就是天曉得的事情了,此其一也。假裝不知任其通過,一旦條陳得以通過,老八勢必會跟老四翻臉。兩人聯手之勢不解而解,在條陳實施的過程中,老四、老八必然會殺個刺刀見紅,從而為胤祚地海洋大計從容實施創造有利的空間,此其二也。

    兩個選擇各有利弊。第一個方案雖能立刻瓦解老八、老四的聯手之態。從而化解迫在眉睫的海關危機,可如此一來。後續的海洋大計必然沒了施展的空間,其次老爺子這個裁判也不是傻子,絕對能看透胤祚搞的名堂,如此一來,印象分立刻低了許多不說,那板子估計也會打得更重一些,著實不可取。第一個選擇既然行不通,那就只能走第二條路,那就得忍受眼前的失利來換取將來的成功,陣痛就是免不了的事兒,胤祚也做好了挨刀地準備。

    康熙四十一年正月初八,新年的第一次早朝開始了,文武百官三呼萬歲已畢,康熙老爺子剛讓大家伙平身,新任左都御史何龍令就站了出來,一頭跪在大殿之上,高聲道︰“臣有本上奏,臣彈劾海關總署署長施世倫品行不端,椎薄不修,始亂而終棄,有違君子之道,有失朝廷體面,臣恭請聖上明斷。”

    何龍令話音剛落,新任江南道御史李也站了出來高聲道︰“臣亦有本上奏,彈劾海關總署署長施世倫,行為不端,有勃君子之道,臣亦肯請聖上明斷。”

    何龍令是老八的門下,李則是胤的門下,這二人一出,就代表著老四、老八在此事上已然達成了一致,即便有些朝臣原本打算為施世倫辯解的,此時也不怎麼敢出頭了。何、李二人剛一說完,呼啦啦一下子站出來三、四十名朝臣都是彈劾施世倫,大殿之內,一時間聲討施世倫之聲響成一片,聲勢浩大得很,簡直跟討國賊沒啥兩樣。施世倫臉色通紅地站在文官隊列中,默默地听著,也不出列為自己辯解。

    康熙老爺子面色平靜地一抬手,示意眾臣安靜,面無表情地說道︰“施愛卿對此事有何解釋。”

    施世倫急步出列,跪倒在地,面色尷尬地說道︰“臣自知有負聖恩,不敢強辯,臣非房玄齡,然臣妻尤勝房氏。”

    康熙老爺子學貫中西,熟讀史書,自然知道施世倫說言地典故——房玄齡唐朝丞相,其妻強悍如河東獅,不許房玄齡娶妾,實乃唐朝官場地一大笑柄,唐太宗李世民某次賞房玄齡數名美女為妾,又讓人送了瓶醋假稱是毒藥,言明不讓房氏若是不讓房玄齡娶妾就得喝下這瓶毒藥,雖知房氏毫不猶疑地一口將此“毒藥”喝光,這便是吃醋的由來。康熙老爺子被施世倫地話逗得不禁莞爾,滿朝文武也各自抿嘴偷笑不已。

    胤祚眼見時機已然成熟,飛快地背著手悄悄地打了個手勢,工部尚書劉思遠會意地點了下頭,從群臣中閃了出來,一頭跪倒在地道︰“聖上,臣亦有本上奏︰聖人雲︰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施大人此事雖有些孟浪,但也事出有因,請聖上明察。”

    趁著劉思遠上奏的時機,胤祚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老三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老哥,你再不出手,那十條船就甭想得到了。胤祉又不是傻子,眼見康熙老爺子笑得莞爾就明白老爺子壓根兒就沒打算重處施世倫,這麼個順水人情又為何不做了,不過嘛,死保施世倫的事兒他是不會干的,任由胤祚把控著海關可不是胤祉想要的結果。船他是要的,胤祚的忙也可以幫,但絕不會幫到底,至于該怎麼做,昨日胤祚走後,他已然跟手下那幫子奴才交待清楚了,這會兒見胤祚示意了,胤祉微笑了一下,也背著手悄悄地打了個手勢。禮部侍郎陳汝器出列上奏道︰“聖上,臣亦有本上奏︰臣以為施大人此舉雖說事出有因,然終歸有失朝臣本份,然施大人畢竟是社稷干臣,還請聖上明察。”

    嘿,娘的,老三這貨滑得很,***,好處要撈,還不想讓咱把控著海關,瞧這話說的,圓滑到家了,憑陳汝器那塊料斷想不出這個鬼主意,這必定是老三的點子,得,既然大家伙都不想讓咱把著海關,咱干脆自個兒交槍,省得老爺子打板子。胤祚計較一定,大步出列道︰“皇阿瑪,兒臣亦有本上奏︰臣以為施大人雖有小過,然其為官清正、廉潔自守,建樹頗多,若是因小過而重懲,有失朝臣之心,皇阿瑪時常教育兒臣看人當取其大節,只要大節不失,小節不拘可也,兒臣不敢或忘。”

    “呵。”康熙老爺子笑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著胤祚道︰“既如此,你且說說看,朕該如何處理此事啊?”

    怎個處理?嘿,您老人家心中不都有數了嗎?還讓咱自個兒說出來,沒勁,這不是讓咱自己打自己的板子嗎?胤祚心里頭歪膩透了,可老爺子發了話,卻又不能不答,只好微笑著說道︰“皇阿瑪明鑒,兒臣以為施世倫一生大節無虧,雖有小錯,卻也不該重懲,且施世倫實乃國之干臣,現如今雲南巡撫出缺,兒臣願保奏施世倫出任此職,請皇阿瑪恩準。”

    雲南巡撫雖是封疆大吏,位份跟施世倫此時的職位相當,然雲南那個鬼地方向來是朝官們最不願去的窮缺,不是萬不得已雖也不想去沾那個瘴氣,胤祚此舉相當于是把施世倫流放了,就施世倫所犯的錯而言,此處罰也算是重的了,大家伙也沒什麼意見,可就在康熙老爺子要點頭準奏的當口,一個聲音冒了出來︰“皇阿瑪,兒臣亦有本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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