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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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92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1 11:14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 撲朔迷離(上)

    很顯然,胤祚面對的是一個局,一個原本可以很完美的局,若不是李衛提前捅破了這個局,只怕惹出來的亂子還會更大些。布此局的人是誰不清楚,目的卻是很明確的,那就是攪亂朝局,布局的人不但手段狠辣,對人心的把握也相當到位——試想一下,假使不是因為李衛事先捅破了此局,待科舉一畢,那些買了試題而又名落孫山之人怎肯看著其他買了題而又高中的人得意,自然會有人去捅破此事,到那時,主持大局的人早就將該抹去的線索都抹干淨了,只留下一些隱約的線索指向他想害的人,如此一來,這局就成了。若是如此,事情必然鬧得更大,為此事掉腦袋的可就不是以千、百來作單位的了。

    布局的人想要害誰,胤祚並不清楚,但有一條胤祚是很明白的,那就是現如今胤祚已然在局中,想要脫身就必須完全破了此局。要想揪出幕後主使之人,時間對于胤祚來說是極其寶貴的,倒不是因為十天的期限,而是因為科場案發的時間之快完全出乎布局者的意料之外,雖說布局者老辣地除掉了王河這個線頭,可畢竟有些人他來不及殺,有些事他來不及掩蓋,現如今已是宵禁,即便是武林高手想要趁夜行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胤祚必須搶在天亮宵禁結束前查出有用的線索,這個線索就著落在那些被收押的人犯身上。

    時間寶貴,胤祚浪費不起,跟鄔、林兩大謀士匆匆商議了一陣,領著清松外帶幾個王府校尉出了王府。騎馬向天牢匆匆趕去,一路上倒也沒什麼耽擱,剛到了地頭,負責守衛天牢的健銳營參將德畢塔立刻迎了上來,大禮參見︰“下官參見王爺。”

    胤祚翻身下馬,平靜地問道︰“免了。可曾有人來探過監?”

    “回王爺,宵禁前曾有些犯官家屬來探監,下官不敢違王爺令。一概都擋了回去。”德畢塔高聲回道。

    沒人進過天牢就好,娘的,若是關進了天牢還被人滅了口,那才叫笑話呢。胤祚心情稍微松了一些,揮了下手道︰“如此最好,德大人忙去吧。”話音一落大步向牢房內而去。

    問案子也得講究技巧,該先問誰後問誰那可是門學問。胤祚進了天牢便直奔審訊室而去。將那起子天牢的牢頭、衙役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一號等“暗箭”之人,讓王府校尉先將當科主考熊賜履請了進來。

    熊賜履,字敬修,一字青岳,孝感人。順治十五年進士,康熙十四年當過武英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後因他因票擬有誤而圖隱瞞,被免官。康熙二十七年復起為禮部尚書,後又升為東閣大學士,曾四任會試正考官,有清一代名儒。熊賜履時年七十有五,已是古稀之人。原本身體就不好。又受此無妄之災,精神狀態極差。走路都不穩,若不是王府校尉攙扶著,只怕走沒兩步就得癱倒在地。

    熊賜履也曾給阿哥們講過學,算起來也是胤祚地師傅了,雖說平日里胤祚不怎麼跟朝臣們私下往來,可畢竟在朝日久,跟熊老爺子還算是熟識,此時見熊老爺子那副垂垂老矣的樣子,心中也不禁惻然,揮手示意校尉解開熊賜履身上的刑具,笑著道︰“熊大人,本王奉旨查案,委屈熊大人了,有不是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熊賜履嘆了口氣道︰“不敢,犯官深受皇恩,四次任主考,此次卻出了如此巨案,犯官愧對聖上,愧對天下士子。”

    “熊大人的人品本王是信得過的,此事當與大人無關,本王今兒個請青岳先生來,是有件事兒要請青岳先生做個證,請青岳先生好好想想,在開啟試題前可曾發現試題上的魚膠火漆有被人動手腳地痕跡?”胤祚微笑著問道。

    熊賜履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犯官雖年老,眼卻不花,開題之時,那魚膠火漆卻是完好的,尤其是在錢明毓、錢大人道出試題已泄漏之時,犯官確實細看了一下御封,並未發現有破損之處。”胤祚點了點頭,想了一下道︰“青岳先生能確定試題不是被人開後再重新封上的嗎?”

    “犯官確信那魚膠火漆是原封未動地。”熊賜履很是肯定地答道。

    “好,既如此,請青岳先生畫個押,等本王審明了案子,自會上本為青岳先生辯白的,這段時日就請青岳先生先委屈一、二。”胤祚揮手示意負責記錄的“暗箭”上前讓熊賜履畫押,並送其回監牢。

    那三份試題,“暗箭”中作假的高手早已驗過,並未發現有被人提前開封的痕跡,胤祚之所以要問問熊賜履,不過是走個手續,以熊賜履的口供為依據罷了。提前開封既然不存在,那還有一種可能是掉包,只不過胤祚細看過那三道試題,其上頭的字並無虛假,實實在在是康熙老爺子地親筆,這世上或許有作假大師,能描摹出他人地筆跡,可要想騙過胤祚手下那幫子“暗箭”的作假高手,卻絕無可能,這試題上的字就是康熙老爺子的親筆御題。

    既然作假、掉包均無可能,那麼試題泄漏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秦無庸與那兩個小太監三人中必然有人泄了題,究竟是誰,此時還難以下定論。待熊賜履被帶下去之後,胤祚讓王府校尉先將秦無庸帶了上來。

    有清一代,太監都沒什麼地位,也不存在宦官之亂,不過由于司禮太監是皇帝的貼身之人,近天顏,消息靈通得很,巴結的官員還是不少的,秦無庸平日里也算是風光了,此時輪為階下囚,已然被“暗箭”拷問過一回了。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一見到胤祚立刻跪倒在地,狂呼冤枉。

    胤祚沒理會秦無庸的喊冤,將其口供詳細地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那上面寫明了這幾日秦無庸都到了哪。見了什麼人,這些東西雖一時不知真假,可一旦天亮之後一對質就能斷定。卻也不擔心秦無庸說假話。

    “老秦頭,本王地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若是無意中向誰說出了試題,只要從實招來,本王還可以為你求情,若不然,這里的刑罰還有上百種。本王就讓你一樣一樣嘗過去。”胤祚冷著聲道。

    秦無庸已然是吃打不過了。此時再一听胤祚如此說法,更是哆嗦得厲害,顫顫巍巍地道︰“王爺饒命啊,奴才確實沒向人談起過試題,奴才,奴才實是冤枉的啊。”

    冤枉?嘿,倒有這個可能,這老貨已經升到了太監所能升到的最高職位,這些年來銀子早撈夠了。也並不缺錢,拿升職、錢財來收買他可能性不大,家里頭又無父無母,連個兄弟都沒有,也不存在受人威脅地可能。平日里嘴也挺嚴地。斷不會拿試題這等大事來開玩笑,不過嘛。總得從這貨口中掏出點什麼才行不是?胤祚冷笑了一下道︰“你冤不冤的,本王自會判斷,本王問你,那兩個小太監都是你該管地人,這兩小子平日里都跟什麼人有來往?說!”

    秦無庸一听胤祚是追問那兩個小太監地事,暗自松了口氣道︰“回王爺的話,秦靈是康熙三十二年那會兒七歲進的宮,一向就是跟著奴才,從沒見他跟宮外頭有瓜葛,奴才平日管得嚴,斷不會讓他多嘴的,李小易是康熙三十三年八歲進的宮,原本是長春宮的使喚,後來調到毓慶宮,去年才調到御前來的,也歸奴才管,奴才對此人不甚了解,不過看他平日還是很老實地,沒犯過什麼事兒,奴才向來很少注意此人。”

    長春宮?胤祚一听到此宮之名,心中頓時咯 了一下,那可是烏雅氏地寢宮,這麼個小太監從長春宮跑到毓慶宮,太子倒了台,他還能提拔到御前,這里頭定有蹊蹺,說此人背後無人支持,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可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卻還是難說得很,老十四嫌疑最大,可也不能排除其他阿哥的手段,以老四、老八、老三等人的手腕,要不動聲色地提拔一個小太監說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兒,這個李小易很可疑,可那個秦靈也未必就一定是干淨的。

    若是這兩小太監無意中走漏了試題,一審之下,必然無法遁形,怕就怕這兩小太監是阿哥們的死間,這等人對付起來可就難了,一般的刑罰根本撬不開他們的嘴,甚至可能給你亂說一氣,胡亂攀咬,此事既然牽涉到長春宮,胤祚就不能不小心了,好在頭前胤祚就交待過先不審這兩個小太監。胤祚暗自尋思了一番,招手叫過“暗箭”一號,低聲叮嚀了幾句,大步走出了審訊室,背後再次傳來秦無庸受刑的慘叫聲,那陣陣刺耳地嗥叫聲在天牢里回蕩著,令人毛骨悚然。

    李小易安靜地做在牢房的一角,自打進了天牢,他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靜靜地坐著;同監牢的秦靈則是來回地走個不停,口中念念有詞,只是含糊得很,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這小小的監牢中就只有他們二人,一靜一動倒也有意思得很。周圍牢房地人不時地被拖出去審訊,也不時有人遍體鱗傷地被拖回來,唯有他們二人始終不曾被提審,他們倆也始終沒有任何地交談。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丑時了,雞都快叫了,終于有人來提審這兩小太監了,數名軍士一擁而入,不由分說抄起二人就向外而去,一路拖著來到了審訊室,上了刑具,幾個赤裸著上身的彪形大漢,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狂打,既不問話也不理會二人地哭爹喊娘聲,活生生地將二人打得昏死過去。

    “哎呀,疼死我了。”李小易從昏迷中生生疼醒,一臉子痛苦狀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這一看不打緊,卻猛然大吃一驚——眼前迷霧蒙蒙,數個“鬼卒”拿著刀叉正看著他。笑得很是邪乎,一口油鍋熱氣蒸騰,數十樣古怪的刑具羅列在兩側,一張巨大的案桌後,坐著一位青面獠牙的紅衣判官,那臉上地笑比哭還猙獰。

    “啊……”李小易放聲慘叫起來。邊上的鬼卒毫不客氣地拿叉子將其叉住,也不管李小易如何掙扎,那叉子徑自叉住了李小易的手、腳。愣是將他叉得鮮血直流。

    “啪”堂上的判官猛地一拍驚堂木,高喝道︰“李小易,你死了還敢咆哮本判官的公堂,是不是想下油鍋啊,說!”

    “死了,我死了?”李小易傻傻地看著紅衣判官,嘴中嘮叨個不停。

    “廢話。你沒死。本判官咋能見到你。哈哈哈……”紅衣判官笑得無比恐怖,好容易收住笑聲,拿起桌上的一本帳冊,盯著李小易冷冷地說道︰“新鬼李小易,生壽十七,原名李狗剩,河南人氏,父李大貴,母李肖紅娥。其父好賭,輸了錢拿兒子還債,後被賣入宮中為閹人。嘿嘿,本判官就討厭地就是閹人,唔。讓本判官想想。該如何處置你這個閹人,下油鍋?不夠勁。上刀山?沒意思,啊,有了,本判官打算讓你下輩子再當閹人去,哈哈,這個主意不錯。”

    “啊,不要啊,判官爺爺饒了小的吧,饒了小的吧。”太監地滋味李小易可是受夠了,此時早已嚇傻了,一味地求饒起來。

    “不要?哦,讓本判官查查你的罪行。”紅衣判官拿起賬冊再次查了起來,突然大怒地道︰“好啊,李小易你竟敢害死了宮女何靈,還串通他人淫亂宮廷,好大的膽子,嘿,來啊,將他先下了油鍋再說。”

    李小易大喊饒命,鬼卒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拎起李小易就打算往油鍋里扔。李小易眼瞅著那滾滾的油鍋,臉色煞白地哭喊著,掙扎著,可哪能掙脫得開,正在此時,紅衣判官突然大聲道︰“慢著,此人曾行過一善,啊,本判官查一下,哦,竟然曾施舍過三兩銀子給一位孤苦老人,嗯,有此一善,可以免去下油鍋的命,不過下輩子當太監的命卻是改不得的,除非……”

    眾鬼卒隨手將李小易扔在地上,李小易一听判官地話似乎有轉機,也顧不得疼痛,一骨碌爬了起來道︰“判官爺爺饒了小地吧,要小的做牛做馬都成,就是別讓小的再當太監了。”李小易原本是個聰明人,只是被紅衣判官一套一套的把戲弄暈了,眼見鬼卒在側,耳听紅衣判官道出了他幾件不為人知的事情,心中早已慌亂不堪了,此時一門心思想不再當太監,其他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哈哈哈……”紅衣判官發出一陣怪笑聲道︰“本判官手中的生死薄能顯示所有死鬼的功過,不過卻不能顯示活人的事兒,本判官對你地死因很感興趣,啊,本判官看一下,嗯,竟然是泄露科舉試題,混帳東西,你竟敢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拖下去,下油鍋!”

    一眾鬼卒再次一擁而上,準備提拎李小易,此時的李小易早已嚇壞了,趕緊大叫道︰“判官爺爺饒命啊,小的也是受人指使,不敢不為啊。”

    “說出是誰主使你的,本判官可以從輕發落。”紅衣判官斷喝道。

    “小的招了,是十四阿哥讓小地做地啊,判官爺爺饒命啊,饒命啊。”李小易再次狂呼起來。

    “哈哈哈……”這一回不僅僅是判官笑了,就連鬼卒們也大笑了起來,一個鬼卒拿著供詞走到李小易身邊,高聲道︰“畫押!”

    李小易這才有些醒悟過來,自己上了當,可招都已經招了,也沒法子改口,只能在口供上畫了押,數名大漢走上堂來將李小易押了下去。

    紅衣判官拿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胤祚地臉,盡管此時口供已然到手,可他一點兒興奮的神色都沒有,倒不是為了老十四跟他是一母兄弟,關系不錯的緣故,而是在審問李小易之前同樣的把戲也在秦靈身上演了一回,得到的口供卻是老八。老八、老十四都提前知道了試題,可究竟誰才是布那個局的人卻始終還是個謎。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1 11:15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撲朔迷離(下)

    老八、老十四都知道試題卻不意味著布局的人一定是他們兩個之一,胤祚這幫子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大家伙都有著自己的暗底勢力,難保有其他阿哥從老八、老十四那里得到了信息順便布下一個局,坑老八、老十四一把的可能性。如果胤祚手中的“鴻鵠”沒有遭受過致命打擊的話,說不準也能從老八那兒得到試題,若真是如此,指不定胤祚也會心動地布個局讓老八倒個血霉,最好老爺子大怒之下將老八一伙子全都圈養起來。

    胤祚這會兒確實大權在握,康熙老爺子給的詔書寫明了親王以下可以先拿後奏,不過胤祚才不會傻到真兒個拿著詔書去逮老八、老十四,那麼搞簡直是討打——即便拿住了老八、老十四有能如何,動刑?沒那個可能,就算能動刑胤祚也不會那麼干,老爺子可是最恨兄弟鬧家務的,再說了,即便是靠拿住老八、老十四破了此大案,胤祚就能得老爺子的歡心了嗎?壓根兒不可能,就算老爺子表面上獎賞,心里頭必然給你打上一個無情的標簽,大位?那可就徹底沒指望了。

    秦靈的消息是直接告知老十四的,這頭倒也好辦,到時候找老十四來對個質也就是了,當然這對質的游戲程序還得設計一、二;李小易的消息卻不是直接傳給老八的,只是知道李小易是老八的人,他的消息是傳給一個名叫阿濟隆的二等大內侍衛的,至于阿濟隆是不是直接傳給老八的他就不清楚了。趁著天還沒亮,胤祚下令派出西山健銳營官兵去阿濟隆家捉拿嫌犯,自個兒押著秦靈、李小易。領著所有參與審訊地“暗箭”人馬直接回了王府。

    “王爺,此事須慎重,斷不可有一絲一毫的消息走漏出去,所有參與審訊的暗箭即日起都留在府內。”林軒毅听完了胤祚的情況介紹之後,飛快地說道。

    這是自然,天家的臉面還是要的。無論最後查出幕後黑手是誰,咱都不打算公開,讓老爺子自己處理去。嘿,以老爺子那好面子地個性斷不會家丑外揚的,該怎麼做還是讓老爺子自個兒操心去得了。胤祚笑了一下道︰“本王省得,現如今從老八、老十四身上打開突破口顯然不太現實,可能的希望就是拿住張德明,或是從王河家中能找到有用地線索了。”

    “希望不是很大,張德明能從清松手中逃脫。足見其人武藝高強。想要拿住此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至于王河,王爺不如從其平日與什麼人交往入手怕是會容易一些。”鄔思道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一個小小的禮部筆帖式,誰會注意到此等小人物,能跟他交往的人自然也都是身份差不多的人物,京師中此等人物海了去了,該如何去查,還真是個麻煩事兒。胤祚有些狐疑地看向鄔思道,不明白鄔思道怎會出這麼個餿主意出來。

    鄔思道笑了一下道︰“王河一介筆帖式而已。卻能擔負起聯絡張德明的重任,必然有他過人之處,其人行為鬼祟,密切交往的人必定不會太多,王爺從其家人著手想來可以查出一、

    不錯。是這個理兒。要承擔聯絡地重任,自然得避人耳目。孤僻一些倒也可以省下許多麻煩,能跟他過從甚密地必然有他的上線。胤祚笑了一下道︰“好,天色快亮了,本王這就到王河家去看一看。”

    王河只是名筆帖式,其家自然不會太大,也就是個小小的四合院子,四、五間房而已,家中除了老母、妻子外只有個四歲大的男孩,自打昨夜起已經被身著王府校尉服飾的“暗箭”看押了起來,胤祚趕到王家時,王家老小正哭得傷悲著呢。

    “暗箭”六號是專攻消息機關的,對土木術有著極高的造詣;“暗箭”三號主管的是聯絡,對刑偵有著深厚的功底,原本是江南地一位捕頭,後來因替兄報仇犯了命案,按律當斬,被胤祚私底下救了出來,從此成了胤祚手下的一員干將。此時見胤祚已到,二人忙迎上前去,三號躬身道︰“王爺,凶案現場已然勘查過了,死者是在開門迎客的一瞬間被人用刀砍斷脖子而死的,臉上還帶著笑容,顯然來的是熟人,趁死者放松了警惕之機,一刀致命,刀很快,用刀地人身手極高,死者地家人聞聲出來時,凶手早已去遠,並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嗯?凶手為何不斬草除根?”胤祚冷靜地追問道。

    “稟王爺,我等只遲了一步,當我等趕到現場時,凶手剛剛離開,屬下追了幾條街,最終還是讓他趁夜色跑了,屬下無能,請王爺處罰。”三號跪倒在地高聲道。

    “能救下死者一家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平身吧。”胤祚淡淡地說了一句,轉頭看向六號道︰“你這邊地情況怎樣?”

    “稟王爺,昨夜屬下已然大致勘察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密室及機關消息,打算今日一早在細細搜索一下,看能否有所發現。”六號平靜地說道。

    “好,既如此,六號你就帶幾個人去細細找找,三號,你去審訊王家老小,查查看平日里跟王河來往的都有哪些人,本王四下看看。”胤祚淡定地吩咐了一句。

    三號、六號各自領著人忙乎開了,胤祚從容地步入王河的臥室,四下隨意地察看了一陣。這屋子不大,也就是丈五寬,兩丈余長的一個小屋,屋中陳設簡單,一張收拾得很干淨的書桌,兩把椅子,一張梳妝台、一張床、一個書櫃而已,家具都是陳舊得很,沒有任何的突出之處。

    六號手下一幫子人都是專攻土木消息,四下丈量、敲打著,試圖找出暗格或是密室,胤祚在屋中看了一陣,沒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徑自走到書櫃邊隨意地拿出一本書,一看卻是《周易》,翻了一下,見其中標注不少,顯然主人對此書是下過不少功夫的。胤祚笑了一下,心道︰這小小的筆帖式還有點墨水嘛,《周易》可是四書五經中最難的,即便是那些兩榜進士也不見得人人能搞透,這小筆帖式居然還頗有些造詣,難得得很。正翻看著那些舊書間,胤祚突然發現有本書鼓鼓的,似乎夾著東西,隨手拿起一翻,一面鐵制的小牌子掉了出來,胤祚拿起一看,心中猛地吃了一驚,心念電轉之下,飛快地將那塊牌子收進了衣袖中。正閉目沉思間,一號匆匆趕來了,一見胤祚立刻低聲道︰“王爺,張德明被殺,尸體已然被抬到了順天府。”

    “什麼?”胤祚一听頓時有些急了,張德明一死,線頭可就全斷了,再想指證幕後主使可就難了,好容易穩住焦躁的心情,冷靜地問道︰“人是怎麼死的,又是在哪發現的尸體?”

    “稟王爺,屬下剛才已經去過順天府衙門,看過了尸體,張德明是被人從後背一刀斃命的,刀手的刀法極高,一刀便將張德明的頭顱砍下。發現尸體的地方在菜市口,但那里並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張德明的尸體是被人用麻袋裝好,故意拋棄在菜市口的。”一號恭敬地答道。

    又是刀客,媽的,會不會就是殺死王河的凶手所為?此人殺人滅口也就是了,為何還要將尸首拋棄在菜市口?他想干什麼?想示威嗎?這其中究竟有何蹊蹺?胤祚滿腦子的問號,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多半會胤祚才回過神來,問道︰“你確定死者就是張德明?會不會是張德明玩的李代桃僵之計?”

    一號很是肯定地回答道︰“稟王爺,屬下已經帶白雲觀的那些弟子去驗過尸了,確認死者就是張德明,屬下也看過王河的尸體,與張德明身上的傷口相對照,可以確定是一人所為。”

    ***,這個神秘的刀客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瘋狂到如此地步,能一刀擊殺張德明固然是偷襲,可能偷襲得了張德明,這家伙的武功自然是高得出奇,娘的,頭前還能從三號的手里頭溜走,此人絕對不會是無名之輩,可江湖中用刀的高手多如晨星,又能如何查起,***,這回棘手了。胤祚有些頭疼地長出了口氣,看著一號道︰“你留下,幫三號、六號看著點,有了結果立刻回報,本王先走一步。”話音一落,胤祚大步行出了這個小小的四合院,縱馬向王府沖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1 11:18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快刀斬亂麻

    布局之人心虛了,殺張德明不過是個信號罷了,只不過是想告訴王爺,所有的線索他都已經抹去了,其實不過是欲蓋彌彰而已。”听完了胤祚的話,林軒毅輕笑了一聲道。

    信號?唔,有點道理,可張德明人都死了,這線頭都已斷了,卻又該如何是好?即便咱已經知道是誰干的,可沒直接證據也沒轍,再說咱也不能就這麼將事情全捅出去啊,娘的,鬧心。胤祚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默默地從懷中去出那個神秘的小鐵牌,把玩了一陣之後,嘆了口氣道︰“二位先生,本王有些不解,這小子布下此局到底想對付誰?為何在此時布下這個局?”

    “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朝廷大局已定,他想要出頭只能布下此局,這原也是常理,現如今重要的不是追究他布局的目的,而是王爺該如何回復聖上。”鄔思道拈著胸前的長須道。

    他娘的,這事情鬧得如此之大,沒個交待怕是不行的,別說老爺子那一關,即便是為了堵住天下士子之口,這案子都得有個說法,***,這小兔崽子膽子還真是肥啊,竟敢拿科舉來做文章。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剛準備開口,一小丫環來報︰“主子,前院劉管家來報,說是十四爺來了,問主子是見還是不見。”

    嘿,臭小子坐不住了,娘的,來探口風了罷,也好,趁此機會徹底打消他的野心也算是兄弟一場的情分了。胤祚冷笑了一聲道︰“見。讓劉全引他到偏殿等著。本王一會兒就去。”小丫環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王爺但去不妨,不可冷了兄弟地情分。”鄔思道笑著叮嚀了一句。

    “本王曉得。”胤祚起了身,大步出了書房,向偏殿而去。

    “六哥。”一見到胤祚。早已坐在偏殿中地胤起了身,滿臉是笑地招呼了一聲。

    胤祚揮手讓偏殿中所有的下人全退了出去,面無表情地看著老十四,始終不發一聲,直看得老十四有些心虛,緊趕著道︰“六哥,小弟身上沒開花吧?”

    “哼。”胤祚冷哼了一下道︰“老十四。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做下如此滔天巨案。”

    老十四似乎沒有料到胤祚一見面就來上這麼一手,臉登時白了一下,強撐著道︰“六哥說的是什麼,小弟實有不明。”

    “實有不明?嘿,你自個兒做的事會有所不明?難道真把六哥當傻子了不成?”胤祚面色一沉,斷喝一聲道。

    “六哥,我……”老十四煞白著臉強自辯解道︰“小弟愚昧,實不知六哥所說地是啥事。”

    “哦,哈哈哈……”胤祚放聲大笑起來︰“這是六哥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話。那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胤祚手一抖,那面從王河家搜出來的小鐵牌飛向了老十四。

    “六哥,這是……”老十四咬了咬牙道︰“這是小弟府中校尉的令牌,怎會到了哥哥手中?”

    ***,小子。你有種。到了這會兒還強撐著,看老子咋收拾你。胤祚冷笑了一下反問道︰“你說呢?”

    老十四苦笑了一下道︰“小弟是真的不知道。還請六哥明示。”

    “明示?好,那你再看看這個。”胤祚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老十四拿起一看,卻是小太監秦靈地那份供詞,手抖了一下,憤然道︰“六哥,這是小人構陷,如何能信,六哥,您是知道地,小弟雖是膽大,卻也沒有大到敢拿科舉來做文章的地步。這,這純屬誣陷。”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老十四你激動個啥,坐下。”胤祚冷冷地說道。

    “反正我沒做。”老十四黑著臉坐了下來,低聲叨咕著。

    “哦,你什麼都沒做?這話跟六哥講沒用,有種你到皇阿瑪面前也這麼說,看皇阿瑪是信還是不信?”胤祚淡淡地說了一句。

    “六哥,你……”老十四猛地站了起來,面色通紅地看著胤祚,一甩袖子就打算走人。

    “給我坐下。”胤祚鐵青著臉喝道。

    老十四一見胤祚真的發火了,愣是沒敢真的走人,黑著臉再次坐了下來,只是喘著粗氣不再吭聲。

    “老十四啊,老十四,你讓哥哥怎麼說你,自小到大,哥哥可曾對不住過你,你說。”胤祚搖著頭苦笑道。

    老十四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沒有吭氣。胤祚斜了老十四一眼,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老十四,凡事都有道,一啄一定皆是天意,想要逆天行事,最終只能是自取滅亡。哥哥只問你句實的,你到底想要對付誰?”老十四黑著臉就是不開

    呵,小樣,死豬不怕開水燙,好,有種,娘的,跟咱玩這一手,你還嫩著呢。胤祚輕笑了一下道︰“首尾都收拾干淨了沒?”

    “早就……”老十四剛一開口突然發現不對,立刻住口不言。

    呵呵,露出馬腳了吧,早知道你小子不是好東西,娘地,還真是有夠狠的。胤祚笑著道︰“不說是嗎?好,那就讓哥哥來猜一下也成。是老八,對吧?”老十四沒吭氣,可眼中閃過的那絲精光卻躲不過胤祚的觀察。

    胤祚之所以能一下子就猜中,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幾個有望登大位的阿哥們各有各地門道——老四跟胤祚走地是同一條路,都是打算干出實績,以實績來證明自己的才干,自然是不會跟朝臣們勾勾搭搭,在朝中依靠地是個人的魅力和實力,並不以勢取勝,老三則是一味裝聖賢,領袖文人騷客,可著勁去搞《康熙辭典》、《明史》之類的玩意兒,試圖討好康熙老爺子,唯一能在朝中呼風喚雨的就是老八。老十四只是協理兵部,而不是管兵部,在所有有望登大位的阿哥里頭是最弱的一個,加之大清的兵部實在是個沒勢力的衙門,盡管油水很足,可沒什麼實權,在朝堂六部中是最不被重視的一個部,老十四想要靠在兵部干出實績來幾乎沒有可能性,如此一來,他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跟老八爭搶朝堂資源,問題是這會兒的朝堂大勢基本上已經定局,老八手中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老十四壓根兒就沒法撼動老八,這布局對付老八的動機就出來了,加之老十四這些年從胤祚手中也搞走了不少錢,也培養了些人馬,實力也有了一定的規模,也具備坑老八一把的能力。

    “老十四,你糊涂啊,怎能拿如此大事來開玩笑,這事情鬧成這樣,該有多少人要掉腦袋,唉,你讓六哥該怎麼說你才好?”胤祚一副痛心的樣子道。

    “六哥,小弟……”老十四悶聲悶氣地道︰“六哥不插手,這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反正事情小弟已經做了,六哥該咋辦就咋辦好了。”

    “混帳!”胤祚猛地一拍茶幾,用力之猛,將幾子上的兩婉茶都震倒了,茶水流了一地。胤祚不管不顧地罵道︰“你這個混賬行子,把你六哥當什麼人了,嗯?六哥是出賣自己弟弟的人嗎?你說!”

    胤祚的雖罵得難听,可老十四壓根兒不在意,一听胤祚有意拉自己一把,眼圈紅了一下道︰“六哥,小弟錯了。”

    錯了?嘿,臭小子你也知道厲害了,娘的,看咱再收拾一下你。胤祚冷著臉道︰“說吧,錯在哪?”

    “小弟該事先跟哥哥商量來著,小弟知錯了,請哥哥責罰。”老十四低著頭道。

    這臭小子話是這麼說,可眼中的神色分明寫著“不服氣”三個大字,不過沒關系,你小子的把柄從此就落咱手中了,也不怕你能蹦到哪去。胤祚輕笑了一聲道︰“知道錯就好,回去把所有的首尾都給我收拾干淨了,若不然六哥也幫不了你。去吧。”胤祚話音一落,將小太監秦靈的那份供詞撕成了碎片。老十四眼中精光狂閃,起了身,默默地對胤祚拱了下手,徑自去了。

    ***,老十四好打發,可老爺子那一關卻不是那麼好過的,這事兒若是不能處理得干淨、漂亮,指不定老子也得跟著吃掛落,還真***鬧心。待老十四走後,胤祚嘆了口氣,從袖子中再次取出張紙,赫然又是一份秦靈的供詞。胤祚看了看手中的供詞,苦笑了一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1 11:19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案子好破結案難

    “十四爺好算計。”鄔思道冷笑了一聲道︰“十四爺是算好了來的,別看這會兒在王爺面前承認得爽快,若是王爺真兒個打算將實情捅到聖上那兒,十四爺必然矢口否認,王爺手中不是孤證就是死證,壓根兒就說明不了問題,最多只能說十四爺嫌疑最大,聖上即便疑心卻也無法真的加以重處,倒是王爺自己的處境卻不妙得很。”

    “不錯,玉露老弟這話不假,十四爺既然敢在王爺面前認了,打的便是這個主意,這會兒十四爺必然早已將所有的首尾都收拾干淨了,即便尚有疏漏之處,短時間內要查出來只怕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就算真兒個能查到,王爺也不能再查下去了。”林軒毅點著頭道。

    媽的,老十四這渾小子一手壯士斷腕玩得不錯嘛,***,別說查無實證,就算是真的證據在手,咱也不能將事情鬧大發了,若是咱將老十四、老八全拋了出去,朝廷的臉面、老爺子的面子可就全沒了,以老爺子那好面子的個性,勢必不會公開處置那兩個混球,到了底兒連老子都得跟著倒霉,一個辦事不利的帽子壓下來,咱前頭所有的努力就全玩完了,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辦。胤祚有些傷腦筋地揉了揉太陽穴,默默地想了一陣,嘆了口氣道︰“天家的臉面要有,朝堂的臉面也不能丟,還得顧及天下士子的反應,這事情實是有些棘手。”

    “事情是棘手,可也不是沒法子辦得漂亮。”鄔思道輕笑了一下,接著道︰“只是王爺得暫時受點委屈。”

    委屈?嘿,打小了起,咱受的委屈還少嗎?***,大不了再摘了咱幾顆冬珠得了。胤祚不介意地擺了擺手道︰“鄔先生有何計策直說便是,本王倒也不怕擔些關系。”

    “嗯。這點兒委屈王爺受了便是受了,對將來卻是大有好處。”鄔思道眼中精光一閃道︰“這事情拖不得,時日久了。謠言必起,對朝堂、對王爺都極為不利,而今之計須得盡早結案,將影響降至最低,此其一也。如此巨案須得有人出來背黑鍋,這人不但得品級高,還得能跟科舉掛得上鉤。能堵住天下士子悠悠之口,此其二也。聖上那兒也得準備好說辭,即能讓聖上有台階可下,又不致于讓聖上認定王爺乃無能之輩,此其三也。有了這三條。王爺大可放手去做便是。”

    厄,這話听起來很是有理,真要做起來哪有那麼簡單,老鄔說這話啥意思,咱自個兒早就想到了,只是該怎麼做卻一點兒頭緒都沒有。背黑鍋的好找,拿何龍令出來殺殺便是了。可如何能給老爺子一個台階下,還得不讓老爺子認定咱無能,這事兒難著呢。胤祚一臉子疑惑地看著鄔、林二人,皺著眉頭卻沒有開口詢問。

    鄔、林二人相視笑了一下,林軒毅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來遞給胤祚,笑著道︰“王爺看看便知。”

    嗯?這兩老夫子搞啥名堂,有話不能直接說嗎?胤祚疑惑地接過了林軒毅遞過來的紙,細細一看,卻是份折子,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心中頓時大喜過望,哈哈大笑著道︰“好,就這麼辦,本王這就去提審何龍令。”

    科舉弊案事起突然,發愁的可不止是胤祚一人,老八府中早亂了手腳,以老八的神通廣大,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小太監李小易如今可是關押在胤祚的府中,現如今老八一伙子人可真是有些慌了神。深恐胤祚捅破了天機,自打昨夜起就開始議事,到如今十幾個時辰過去了,始終沒個結論出來,既不知道李小易究竟招了沒有。也算不出胤祚究竟會怎麼處置此事。個個都如同熱鍋上地螞蟻一般。

    老十罵也罵累了,這會兒黑著臉躺在長椅子上直喘粗氣。老九陰著臉唉聲嘆氣,老八也沒了往日的翩翩風度,一張圓潤的臉上滿是陰雲,唯有溫瑞和始終閉著眼默默地思考,打昨兒個起他就是這幅模樣,老八一伙子人的爭吵、議論完全對他完全都沒有影響。正冷場間,一名王府校尉裝扮的漢子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密室,低頭在胤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什麼?”胤驚得跳了起來,黑著臉揮了一下手,讓那名校尉退了出去,在密室中轉了幾圈,嘆了口氣道︰“天欲亡我乎?”

    老十胤鋨從長椅子上翻身而起道︰“八哥,究竟何事,您倒是說啊。”

    “唉,老六去提審何龍令了,這盆子髒水看起來老六是打算硬扣在你我兄弟頭上了,罷了,罷了,事到如今,我等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咱們拼了,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索性反了。”老十跳著腳狂吼起來。

    老九胤翻了下白眼道︰“拼?拿什麼來拼,這會兒西山健銳營、九門提督全在老六地手中,咱們啊,也就只能等著挨刀子了。”

    “好!”溫瑞和猛地睜開了眼高叫了一聲,惹得老八一伙子兄弟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老溫同志叫好是啥意思,難不成是贊成老十造反的餿主意?老八直愣愣地看著溫瑞和道︰“溫先生這好字該從何說起?”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說,十爺先領人去將所有知道試題來源的人全部……”溫瑞和停下來,做了個割喉的動作。老八揮了下手示意老十趕緊去辦,接著看向笑容滿面的溫瑞和道︰“此時再辦此事怕是有些晚了吧,李小易、阿濟隆都已經落到了老六地手中,本王即便想滅口也沒法子辦到啊。”

    “那一頭無須王爺操心,六爺會替王爺去辦的,倒是要提防四爺趁此事大作文章。”溫瑞和笑著說道。

    “嗯?溫先生,此話從何說起,老六憑什麼要幫本王?再者,老四跟這事情又有何瓜葛?”胤有些子納悶地問道。

    “六爺提審何龍令其實是個信號,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會落到何龍令的頭上,王爺要做的就是斬斷與何大人之間的所有聯系,至于四爺嘛,如此大案,他不插一手是不可能的,王爺須得讓人放些話,給四爺潑點污水,讓四爺不敢輕舉妄動,不過能不能成,普橫也沒有十足地把握。王爺雖能一時脫困,只是日後之事怕是更難了,唉,六爺好算計,普橫嘆服。”溫瑞和幽幽地說道。

    溫瑞和口中的日後之事自然指的就是奪大位之事,雖然一時間還沒想透徹胤祚為何要幫自己掩飾,也搞不清胤祚究竟在玩什麼把戲,但時間不等人,胤冷著臉,咬著牙道︰“好,這事兒就讓九弟去辦,先熬過這一關,回頭再說。”

    智者的看法總是相同的,溫瑞和看出了胤祚所放出的信號,唐國鳴自然也能猜出一、二,盡管他們倆都不知道幕後布局的人究竟是誰,可胤祚打算干什麼他們倆倒是都明白過來了,相比于老八一邊的全力配合,老四這一頭自然是要想法子全力破壞,只不過當初事發突然,胤這一頭也沒什麼準備,消息也不全,始終沒拿出了準主意,直到胤祚去天牢提審何龍令的消息傳來,唐國鳴總算是猜出了一絲胤祚的打算,雖不中可也不遠了,微笑著在胤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讓胤平日里總是嚴肅的臉都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

    那幫子兄弟們會玩什麼把戲,胤祚心中早已有數,不過卻也不放在心上,此時的胤祚正笑容滿面地坐在天牢的審訊室中,也不開口,只是看著一號領著一幫子王府校尉拷問何龍令,听著何龍令受刑的慘叫聲,胤祚心中並無絲毫惻隱之心——想要玩政治這種勾當除非是下棋的人,否則即便你的職位再高也難免有一天會成為棄子,就如何龍令此時的下場。

    可憐何龍令原本就是個文人,這些年來養尊處優慣了,如何能在重刑之下保持沉默,原先還指望著自家主子能出面救他,可受了幾道刑便啥都說出來了,不過胤祚要的可不是那些自早就知道地口供,自然有人會誘導著何龍令講“實話”,于是乎,一個多時辰之後,串通內侍,販賣試題的口供就擺在了胤祚面前。

    胤祚沉著臉看著何龍令的口供,冷笑了一聲,也不開口,徑直出了天牢,上了大轎直奔皇宮而去,那兒才是胤祚今天的主要戰場,是成是敗卻還難說得很。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5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 難得糊涂(上)

    皇宮巍峨依舊,胤祚下了大轎,站在午門外默默了良久,長出了一口氣,徑直往西側王公通道進了皇宮,臉上雖平靜,心中卻是波瀾起伏。與其說這是一場戰斗,不如說是一場博弈,往日爭戰的對象是阿哥們,這一回胤祚面對的可是康熙老爺子。胤祚不是沒想過將老八、老十四甚至老四趁著科舉弊案一股腦全坑了,只可惜勝算太小了些——若是換個中庸一點的君王,胤祚絕對會嘗試一下,讓鴻鵠”將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放出去,利用朝野輿論的壓力一步步地將所有的競爭對手逼上絕路,想歸想,可惜不能,別說是嘗試,就連表露出一點跡象都不行,康熙老爺子實在是太精明了,胤祚可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今兒個康熙老爺子既不在乾清宮也沒在上書房,反倒是到了往日很少啟用的養心殿議事,胤祚問明了老爺子的所在,也沒多遲疑,急步便向養心殿而去,到了地頭,才發現養心殿外所有的大內侍衛、太監、宮女全部都更換了。胤祚略一沉吟,揮手叫過一個小太監,笑著將自己的牌子遞了過去,順手賞了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便在殿外的候見房中歇著,等候召見。沒曾想老爺子還沒召喚,老三、老四、老八、老十四前後腳都到了,哥幾個見了面也不提正事,只是嘻嘻哈哈地聊著天氣之類的廢話。

    試題泄漏之事重大,更換侍衛、太監之類的事兒也屬正常,可到養心殿議事卻未免有些子詭異了。老爺子究竟在玩什麼把戲?老八、老十四都是機靈人。老子放出去的信號,估計他們都能看得透,嘿,來這兒湊熱鬧不過是心里頭放不下罷了,老三估計是來打邊鼓地。老四那貨定是打悶棍來地,不過卻也不怕,這早就在咱的意料之中了。嗯?養心殿?順治帝就是在這兒病死的,老爺子這時候選擇養心殿議事,這里頭難不成有什麼蹊蹺?胤祚隨口應答著兄弟們的廢話,心里頭卻疑心大起,打定了主意回頭讓“暗箭”二號不惜代價也要好好查查老爺子的健康問題。一伙子阿哥正有地沒有的瞎扯一氣之時。李德全急匆匆地來了。宣了老爺子的口諭,讓諸位阿哥一起入內見駕,大家伙各自整了整衣衫,各懷心機地魚貫走入了養心殿中。

    養心殿是一獨立的院落,南北長約63米,東西寬約80米,佔地5000平方米,是紫禁城中第一個裝上玻璃的宮殿。康熙老爺子極少在此地辦公,胤祚在宮中行走多年也是頭一回到了此殿內。不過這會兒可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剛走進大殿,就發現所有的上書房大臣除了待罪在家地張廷玉外可都到齊了,各自恭敬地站在殿堂兩側,一看就是剛議過事地樣子。眾阿哥急步上前向一臉子平靜高坐上首的康熙老爺子請了安。康熙老爺子只是揮了下手。淡淡地說了聲︰“免了,有什麼事要見朕就說吧。”

    胤祚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事兒。邊上的胤就冒了出來,跪在殿前高聲道︰“啟奏皇阿瑪,兒臣昨夜驚聞科場巨變,心憂如焚,此乃我大清開國以來之最大丑聞,若是不能妥善處理,恐有失天下士子之心,兒臣夜不能寐,懇請皇阿瑪徹查此案,斷不可使作祟之小人逍遙法外,當以重刑以正國典。”

    靠,該死的老四,還真是站著說話不累,娘的,滿口子屁話說得正兒八經的,還真***有點正義之士的樣子,不能妥善處理?娘的,你咋知道老子不能,嘿,想扣帽子?等著老爺子打你地板子吧。胤祚一听老四滿口子義正嚴辭的樣子就火大,不過也沒打算就這麼跳出來說些什麼,只是笑了一下,默默地站在一旁。

    一臉子微笑的老三看了看胤祚,也出了列,高聲道︰“皇阿瑪,兒臣以為四弟之言有理,兒臣身為禮部主管阿哥,卻出了如此紕漏,兒臣不敢諉過,自請處罰,然此事事關國體,一個不慎,恐有大禍,兒臣懇請皇阿瑪明鑒。”

    嗯哼,老三啥時候都改不了趁火打劫的習慣,嘿,這老小子打小了起就是玩告刁狀、打邊鼓的高手,這會兒老毛病又犯了。胤祚心里頭叨咕著,可臉上還是平靜得很,壓根兒就沒打算出列表態。一旁地老八、老十四雖說心里頭打鼓,可眼見老三、老四兄弟倆都出列表示要嚴查此案,這哥倆個可就有些站不住了,各自站了出來,也跪在殿前道︰“兒臣等懇請聖上徹查此案,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康熙老爺子面色平靜地掃了一下跪在殿前地諸阿哥,微微一笑道︰“爾等能作此想甚好,朕自會有公斷。胤祚,你的案子辦得如何了,說來給朕听听。”

    嘿,這麼快就到咱了,也罷,咱就豁出去了。胤祚大步出列跪倒在老三身側,高聲道︰“托皇阿瑪洪福,眾官吏齊心,此案已破了。”

    破了?胤祚此言一出,別說群臣們,即便是康熙老爺子也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如此巨案竟然一日不到就破了,一時間大家伙面面相覷,大殿內頓時靜了下來。

    “哦?說來給朕听听,朕很是好奇,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壞了朕地名聲。”康熙老爺子沉著臉問道。

    胤祚不緊不慢地道︰“茲事重大,兒臣請求單獨面聖。”

    “嗯?”康熙老爺子原本就沉著的臉頓時更寒了許多,冷冷地看著胤祚好一陣子,那眼中的寒意令眾阿哥都有些色變,唯有胤祚面不改色地跪著,始終不發一言。胤祚這話里的意思就是信不過眾阿哥及眾臣們,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然都听得出這話里頭的意思,心中各自都有些叨咕,可老爺子沒發話,大家伙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一直寒著臉的康熙老爺子突然笑了起來,揮了下手道︰“好,朕給你這個機會,都退下。”

    一起子上書房大臣連同阿哥們見老爺子已然發了話,盡自不滿也只能先退下再說,老八、老十四退下之前各自臉有異色地看了看胤祚,那眼中露出的哀求之意讓胤祚看了暗自好笑。老三一臉子無所謂,反正這事兒跟他沒牽連,他就是打著湊熱鬧的心思來的,老四可就火大了,算計得好好的,原本打算跟胤祚別別苗頭的,卻被胤祚輕輕的一句話給趕出了大殿,心里頭的歪膩就別提了,怒視了胤祚一下,甩了甩衣袖,怏怏地出了大殿。

    嘿嘿,老四你個混球,咱早知道你小子不老實,想跟咱別手腕,美了你了,等咱完了這個案子,有你苦頭吃的。眼瞅著大殿中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胤祚精神一振,暗自盤算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深吸了一口氣道︰“皇阿瑪,兒臣已然徹查了此案,兒臣有本上奏。”話音一落,從袖子里取出一份奏折,膝行上前,將折子高舉過頭頂。

    此刻大殿中除了康熙、胤祚這對父子外,只有李德全一個太監在側,眼見胤祚舉起了折子,李德全快步走下去將折子接過,遞給了康熙老爺子。折子不長,也就千余字,寫的都是“破案”的經過,折子上還附有幾份供詞——何龍令、李小易、阿濟隆的“口供”,康熙老爺子沉著臉將折子、供詞飛快地看了一遍,眼中頓時冒出火來,狠狠地盯著胤祚道︰“混帳行子,爾竟敢拿這等東西來糊弄朕,不怕朕砍了你的狗頭!”話音一落,將手中的折子劈頭蓋臉地砸向胤祚。

    胤祚默不作聲地跪著,既不動彈也不開口分辨,老爺子猛地起了身,指著胤祚怒罵道︰“你好大的狗膽,說,你收了多少黑錢,竟敢糊弄朕,朕問你,秦靈、李小易都招供了些什麼?人呢?朕要親自斷案。”

    “回皇阿瑪的話,人兒臣已經處置了,兒臣不缺錢,也沒有自外皇阿瑪的心,兒臣不過是秉公斷案罷了。”胤祚平靜地道。

    “處置了?你,你,你好大的膽,竟敢如此戲弄朕,來啊,將此逆子給朕推出午門。”康熙老爺子憤怒地喝道。

    隨著康熙老爺子的斷喝聲,數道人影從後殿閃了出來,動作極快,但見人影閃動間已然到了胤祚的身邊,顯然都是高手。這些伏兵身手極高,不過卻並沒出乎胤祚的意料之外,頭前胤祚就已經察覺到後殿有人,此時見眾侍衛要動手擒拿自己,也不慌張,淡淡地說道︰“皇阿瑪息怒,兒臣還有一事稟告。”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6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八章 難得糊涂(下)

    在這個時代沒有一個人能承受得了康熙老爺子的怒火,當然,神經不健全者除外,胤祚同樣也不能,盡管此刻胤祚臉上始終是平靜得很,只是心里頭難免有些發虛,他只是在賭,賭康熙老爺子舔犢之情。雖說來前已然意料到會是這種局面,鄔、林兩大謀士也推演了許多回,算定平安無事的可能性高達七成,可畢竟還有三成的不確定,那三成的不確定也足以將胤祚送入地獄的了,可是事到如今,胤祚不賭也得賭了。

    康熙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揮了下手,示意那數名大內高手後退,鐵青著臉道︰“說!”這話雖言簡意賅得很,可其中的寒意卻有如臘月里的寒冰,冷得可怕,那幫子大內侍衛都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各自退了開來。

    ***,老爺子還真是狠,真打算將咱推出午門斬首不成?得,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看這故事能不能打動老爺子了,鄔思道、林軒毅,你倆出的點子還真是有夠餿的,媽的,換個人來,只怕這會兒早尿褲子了。胤祚在心里頭將鄔、林二人好一陣子埋怨,臉上卻不動生色地道︰“皇阿瑪在上,兒臣近日偶翻《唐書》,習得一首《黃台瓜辭》,其文如下︰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少,再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首《黃台瓜辭》,胤祚一字一句念得極慢,其聲也悲,其情亦滄。念到後頭。聲音已然哽咽不已。康熙老爺子熟讀史書,自然知曉這首詩出自武則天和唐高宗所生的第二個兒子李賢之手,一听之下已然明白了胤祚話中之話,愣愣地站著,許久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

    老爺子,您老人家就發發舔犢之情吧,別逗咱玩了,再不表態,咱地淚水都快流干了。胤祚演技好,此時臉上早已是淚水長流,用衣袖擦個不停。可心始終是懸著地。生怕老爺子那陰著的臉黑下來,若是再喊上一聲︰“拉出去,砍了。”嘿,只怕胤祚就得真的哭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著,胤祚心中不禁有些發急了,可再急也不敢吭氣,只能將哭泣進行到底,心里頭的歪膩可就別提多難受了。

    “唉。朕是真的老了。”康熙老爺子長嘆了一口氣,揮了下手。將所有地大內侍衛連同李德全都趕了出去,默默地看了胤祚好久,嘶啞著嗓子問道︰“小六子,現在沒人了,告訴皇阿瑪。這事情究竟是誰干的?”

    誰干的?除了老八、老十四還能有誰。您老爺子心里頭只怕早就有數了,問咱尋開心啊?胤祚肚子里嘰嘰歪歪地。可臉上卻滿是悲卻的樣子,按照事先跟鄔、林二人商量好的答案,哭泣地說道︰“皇阿瑪明鑒,兒臣不能說,皇阿瑪要罰就罰兒臣好了,都是兒臣不好,惹皇阿瑪傷心了,兒臣,兒臣……”胤祚說到最後已然是大哭了起來。

    康熙老爺子眼圈一紅,兩顆豆大的淚水脫眶而出,喃喃地道︰“不說,不說,朕,朕不學武則天,朕不摘瓜了,朕不摘了……”

    胤祚輕輕起了身,扶住康熙老爺子那遙遙欲墜的身子,低聲勸解道︰“皇阿瑪,保重龍體,一切罪過,兒臣自受了,都怪兒臣不好……”康熙老爺子宛若一下子衰老了十多歲,由著胤祚扶著坐上了龍椅,默默地垂著淚,胤祚慌急步出殿喚那起子太監入內幫著侍候,自己默默地站在一旁陪著。末了,康熙老爺子揮了下手道︰“朕乏了,你跪安吧,讓眾臣們也都回了吧,朕要好好想想。”

    胤祚跪下磕了個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出了大殿,這才發覺自個兒地後心全都濕透了,那濕淋淋地衣服貼在身上分外的難受,有心趕著回去梳洗一番,可手頭還有事兒沒了,正打算到兵部將調兵堪合交還了,一伙子兄弟卻都圍過來了,個個心懷鬼胎地噓寒問暖起來,更是攪得胤祚氣不打一處來,可剛裝了回兄弟手足情深,這會兒總不能破口大罵吧?沒奈何也只能先周旋一、二了。老三是無所謂,反正啥事兒都跟他沒關系,搭訕了幾句,也就先走了;老四一臉子鐵青,隨便吭了幾句,轉身便怏怏而去;老八一臉子的討好,笑著說明今晚家中剛起了個戲班子,讓胤祚得閑去看看戲,那話里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得胤祚很是不爽,可也只能笑著道盡量,老八得了答復也徑自溜走了,唯有老十四始終不發一言地跟在胤祚身後,臉色灰敗得很。

    調兵堪合是個好東西,可放在自個兒手上久了,那可就不大妙了,指不定會生出啥事端來,若是因此被人參上一本,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一幫子丘八大爺都住自個兒家中看著也鬧心得很,早點趕將出去也就是了。胤祚沒搭理跟在身後的老十四,緊趕著到了兵部,將調兵堪合交割了,扭頭便打算回府,老十四終于忍不住了,低著聲叫道︰“六哥。小弟……”

    嘿,小子,這回急了吧,小樣,就你那膽子還敢干出如此勾當,媽的,沒地讓老子嚇出了一身冷汗。胤祚沒好氣地道︰“有什麼事,家里頭說去,還不走,等六哥給你一腳嗎?”

    老十四一听就明白胤祚並沒有出賣他,立時興奮了起來,高聲道︰“好 ,六哥,咱們賽賽馬,看誰先到家如何?”

    賽馬?這臭小子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滿大街都是人的,賽個屁馬!胤祚瞪了老十四一眼道︰“上轎!”自顧自地上了大轎子,起了轎便向王府而去。老十四咧了下嘴,吐了吐舌頭,也上了自個兒的轎子,跟在胤祚地隊伍之後,向王府而去。

    “六哥,這事,這事兒究竟……”剛一落座,老十四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臭小子,就知道你憋不住,一幫子阿哥里頭你小子膽最大,可手段卻差得很,好好一個局被你小子玩成了這樣,***,早干啥去了,若是事先吭一聲,咱好好謀劃一下,指不定老四、老八這會兒都圈了起來了,真***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胤祚心里頭暗罵,可渾然忘了壞了老十四大事的正是他自個兒,臉一板道︰“究竟個屁,六哥啥時答應你的是沒辦到了?嗯,渾小子,長點腦子好不好,別沒事總生些事來讓六哥忙。”

    “嘿嘿,小弟就知道六哥向來是幫著小弟地,可惜這次被老八逃過了一劫,可惜了些。”老十四嬉皮笑臉地道。

    逃過一劫?嘿,逃個屁,別說老八,你小子也沒逃過這一劫,咱家老爺子心里頭跟明鏡似地,你那點小肚雞腸如何能瞞得過去,嘿,老八跟你兩個如此一來是徹底沒指望了,接下來就看老子怎麼玩倒老四的了。胤祚心中得意,臉上卻沉了下來,冷著聲道︰“好自為之吧,六哥只能幫你一次,再沒有下一次了,回吧,六哥乏了,就不留你用膳了。”

    “哎,好勒,六哥您歇著,小弟改日再來。”老十四得到了想要地結果,也就不再多留,樂呵呵地告辭而去。送走了老十四,胤祚又強打著精神頭兒,將狼璋一幫子丘八跟送瘟神一般送出了王府,讓他們自行收兵回營,听候聖上的調遣,忙乎了老半天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後院的書房而去。

    “恭喜王爺得勝而歸。”一見到胤祚進門,林軒毅便開起了玩笑。

    得勝而歸?***,命都險些沒了半條,這等勝利不要也罷。胤祚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二位軍師大人,下一回可別再出此等主意,本王今兒個險些就被推出午門 嚓了。”

    鄔思道冷笑了一聲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王爺欲行非常之事,這點委屈算的了什麼。”

    一點?靠!這一點未免太大點了些,老子這是玩命啊。胤祚苦笑了一下,沒有吭氣。鄔思道接著說道︰“王爺既然已平安歸來,此事便已成了定局,只是很多首尾還得處理干淨,再者,也該讓四爺累一下子的了,斷沒有王爺自個兒累,卻讓四爺閑著的道理。”

    老四?嘿,能打倒老四,咱就算再累一點也沒問題。胤祚一听有機會整整老四,頓時來了精神頭兒,正打算問個明白,外頭一個小丫環急匆匆地來傳話︰“主子,聖旨到了。”

    聖旨?這麼快就來聖旨了?搞啥名堂?胤祚心里頭七上八下的,不禁有些子緊張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7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一十九章誰都不糊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六子毅親王愛新覺羅-胤祚公忠體國,屢立奇功,賞玉如意一柄,食雙親王祿,欽此。”李德全扯著嗓子宣完了聖旨,很是恭敬地向胤祚鞠躬道賀︰“奴才給王爺道喜了。”

    嗯?老爺子這賞賜來得太快了些吧?貌似也重了些,那雙親王祿雖說不值多少錢,可名份卻高得嚇人,玉如意一柄?貌似老爺子前後都賞過不少玉如意了,咱又不是全身發癢,整日給咱送玉如意搞啥子名堂?胤祚心里頭叨咕著謝了恩,斜了一眼李德全,眼瞅著這貨已然穿上了司禮太監的服飾,頓時笑了起來︰“小李子,這回你可是抖了起來了,不錯,不錯。”

    李德全向來寡言,不怎麼愛說話,這回能當上司禮太監全是因為前任秦無庸被胤祚給打壞了,再也入不得宮的緣故,算是承了胤祚的情,此時見胤祚取笑自個兒,忙陪著笑道︰“六爺取笑了,奴才還是奴才,再怎麼著也不敢放肆的。”接著回首示意身後托著盤子的小太監走上前來,邊掀開黃稠蓋邊道︰“六爺,這是聖上賞的玉如意,請王爺過目。”

    靠!不會吧?老爺子竟然把這玩意兒賞給老子,***,這里頭有貓膩。胤祚一眼就認出了那把明黃色的玉如意乃是乾清宮的鎮殿之寶,是從皇太極開始傳下來的,一般都是上一任皇帝臨死前傳給下一任皇帝,這可不是尋常玩意兒,這可是大清皇室的傳家寶。接還是不接。這可就是個大問題了。還拖延不得。胤祚一著急,背心頓時汗濕了一大片。

    娘的,老爺子把這玩意兒賞了出來,這不是要老子地命了嗎?先不說老爺子是怎麼想地,那幫子兄弟若是知道這傳家寶到了咱手中。那還不得聯合起來跟咱玩命了,咱還混不混啊?再者老爺子既然已經說了不立太子,玩得可是秘密立儲,哪有把這傳家寶賞人的道理,娘的,萬一這是老爺子玩的試探之計,咱要是真的收下。那接下來地樂子可就大了。輕則板子侍候,重則找個岔子將老子整死,可萬一老爺子是真的打算賞咱,而咱又不受的話,那抗旨的罪名可是不小,媽的,這回該如何是好?胤祚心念電轉,可一時間還真難以判明老爺子究竟想玩什麼把戲,索性不看那把玉如意。只是輕笑著問李德全道︰“小李子,這都到了用膳的時候了,要不到本王府里用了膳再走?”

    “多謝王爺抬愛,奴才還得到天牢宣旨,就不敢多耽擱了。”李德全躬身答道。

    嗯?天牢宣旨?不會吧?老爺子這麼快就下了殺心?胤祚皺了下眉頭。用眼神探詢了一下李德全。李德全從胤祚手里頭收的銀子沒有一萬也有七、八千了。素來知道胤祚地厲害,此時倒也沒敢隱瞞。可也不敢明說,只是悄悄地左手如刀在右手腕上一比,動作雖輕緩,可意思卻明白得很——那幫子考官要當替罪羊了,這回殺地人可就多了。

    厄,老爺子這麼快就下了殺心,娘的,這回樂子大了,嘿,媽的,老爺子看來還是對咱不放心,試探咱來了,呵,老爺子還沒老糊涂啊。到了這會兒,胤祚已然確定康熙老爺子賞那把玉如意就是個試探的信號,真要是接下來了,嘿,胤祚接下來的日子就算是交代了,別說什麼大位了,大牢呆著去吧。

    胤祚臉色一肅,對著李德全道︰“請李公公代轉聖上︰此玉如意非人臣所能受,兒臣斷不敢收此物。”

    李德全愣了一下,小聲地勸道︰“王爺,此乃是聖上所賜,若是不受,這抗旨之罪,怕是……”

    “李公公不必為難,本王這就上請罪折子,明兒一早就遞上去,此玉如意還請李公公帶回去。”胤祚一臉子嚴肅地說道,手一抬,接過了李德全手中的聖旨,順手將一張事先折疊好的百兩銀票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入了李德全的手中。

    李德全想了想道︰“也罷,奴才就拼著挨罰,這就去回稟聖上,奴才告辭了,王爺留步。”話音一落領著一幫子太監、侍衛匆匆而去。

    “天威難測啊,聖上真乃英明之主,王爺此次堅拒此寶,聖心已然落在王爺身上了。”林軒毅听完了胤祚的話,鼓著掌道。

    嘿,太樂觀了吧?老爺子這一手試探做得也太明顯了,咱又不是傻子,哪能如此輕易就上當。若說老爺子對咱有了心是真地,若說大事已定,只怕未必,老四那貨還在一旁虎視眈眈著呢。胤祚笑了一下道︰“爭是不爭,不爭是真,本王倒是不急,一切隨天意而為卻也是不錯。”

    “王爺這話說得好,八爺爭得過頭了,落了下乘,早已沒了聖心,四爺也在爭,不過其心卻稍隱蔽,手法也高明,倒也不可小視,王爺切莫輕敵。”鄔思道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老四?嘿,咱最防的就是這貨,只是一時間沒找到好法子整他一把而已,娘的,這貨沒啥子愛好,既不好女色,又不惰政,實在是個刺兒頭。胤祚笑了笑道︰“頭前先生雲及老四的事兒,本王還來不及問,就被接聖旨打斷了,卻不知先生有何高見,不妨說來听听。”

    鄔思道微微一笑,從幾子上拿起枚銅板遞給了胤祚,但笑不語,攪得胤祚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鄔思道究竟在搞什麼鬼,拿著那枚銅板,左看右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究竟來,只好問道︰“先生,這就是枚銅板而已,難不成是金子打的?這跟老四又有何關系?”

    “戶部管地是錢法、幣制,若是現如今這錢法里頭漏洞太大了,又該是誰地責任。該誰去忙乎?”林軒毅笑著答道。

    錢法?幣制?胤祚這會可是徹底傻眼了。說起槍炮或是化工、機械之類地玩意兒他懂得不少,可錢法這玩意兒他壓根兒就沒點兒概念,前世當小公務員那會兒就知道每個月拿著存折到銀行領那可憐地千把大毛,這錢是咱來的,銀行又是咋運作的。他壓根兒就沒關心過,即便到了這個時代,他已經是貴極人臣了,手中的錢財也算得上是大清首富了,這錢法的事兒還真是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胤祚從來沒有不懂裝懂地習慣,想了想之後。老老實實地道︰“本王確實不通錢法。還請二位先生明言。”

    “王爺用慣了銀子,卻不知王爺可曾知道一兩銀子能換得多少文銅錢?”林軒毅笑著問道。

    “唔,這個本王倒是不曾留意,好像是兩千文吧,怎麼?有問題嗎?”胤祚有些子不確定地答道。

    鄔思道淡淡一笑道︰“嘿,王爺說的是官價罷了,市面上一兩十足紋銀只能換七百五十文錢而已。”

    嗯?這里頭有什麼貓膩不成?胤祚搖了搖頭道︰“本王還是有些子不明白。”

    “這里頭好大的一篇文章在,錢貴銀賤,全是錢中的銅在作怪。不法商人收了錢,化開了鑄銅器,一翻手就是幾十倍的利,市面上錢少了,百姓交易不便倒是其次。朝廷收稅收的是銀子。百姓手中哪有如此多的銀子,交地自然是銅錢。這交地比例自然是按官價,官吏們拿了銅錢到市面上按市價換了銀子,這一來一去,一半的國稅就到了官吏們的口袋中了,如此一來肥了官吏、虧了國庫也苦了百姓,如此大的一篇文章不就出來了嗎?”鄔思道幽幽地說道。

    “ 。”胤祚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這錢法的弊端著實驚人,可該如何改胤祚心里頭卻是沒底——靠多鑄銅錢來加大流通量顯然是不成的,靠打擊不法商人來限制銅錢的流失更是瞎扯蛋,鑄錢不用銅而改用鐵照樣不行,鐵易銹,壓根兒就流通不起來,不銹鋼?嘿,這玩意兒還沒發明呢,發行紙幣?唔,貌似可行,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宋朝時倒是曾發行過交子,最後搞得朝廷財政一塌糊涂。紙幣這玩意兒得有銀子或是金子為本位,這一點胤祚倒是清楚的,可該怎麼發行,發行多少,那可就是門大學問了,胤祚自認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了。胤祚想了好一陣子也沒搞明白該如何整改,也不清楚該如何拿這個弊端來向老四發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錢法弊端害苦了百姓,可本王卻不知該如何改進,至于為難老四雖是好主意,只是若是本王親自出面,怕也是著相了些。”

    “不錯,此言善哉,王爺心系百姓,實乃社稷之幸也。”林軒毅撫著掌道︰“現如今鑄幣是半銅半鐵,若是改成銅四鐵六倒也能緩解錢法之弊端,至于由誰出面,倒也不須王爺自為,八爺早等著這個好機會了。”

    “銅四鐵六?不妥,該收錢幣地不法分子照舊收錢,利雖低了些,可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到了頭來,為了能賺取跟原來一樣多的錢,反倒收銅錢收得更狠了些,本王以為此法並不能根治錢法之弊端,反倒有助紂為虐之嫌疑,若是以低額紙幣為流通,輔以大額的金、銀幣乃至銀票反倒是條路子,只是究竟該如何入手,本王卻有些無法確定。”胤祚邊思考邊慢慢地說道。

    胤祚所說的就是後世國家發行貨幣地體系,這其中不僅牽涉到國家財政收入、銀行制度、金、銀本位等概念,還涉及到監管制度、執法機構設置等一系列地變革,復雜無比。對于胤祚來說這玩意兒他不懂,僅僅知道一個概念而已,可就是這麼個概念在這個時代卻是極為新穎的事兒,饒是兩大謀士都是當代地智者,也琢磨了好一陣子才朦朦朧朧地把握到一點皮毛。

    智者就是智者,雖是只看到了冰山的一角,卻能大致推算出其可能帶來的巨大變化,鄔、林二人都面帶訝色地看著胤祚,鬧不明白胤祚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王爺怎會想出如此精妙的主意,老半天沒人說話,搞得胤祚有些心虛起來,訕笑著道︰“嘿,那個,本王也就是隨便說說,當不得真,呵呵,當不得真。”

    “嘿,王爺心思縝密,玉露佩服,此法雖是繁瑣了些,卻也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若是真兒個能得以執行,能省下多少耗費,又能少去多少事端。”鄔思道感慨地說道。

    “哦?先生既然以為可行,本王倒也不怕繁瑣,只要能為百姓出點力,這事兒本王倒也願意擔下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王爺有此心固然是好,只是戶部是四爺的差使,卻也不是王爺能插手得了的,再說這等功勞也不能便宜了四爺,王爺何不如此……既可以讓四爺去忙乎一陣子,功勞卻輪不到他頭上。”林軒毅笑著說道。

    嗯?有點意思嘛。胤祚細細地思考了一陣,反復掂量著其中的利弊,末了笑著道︰“好,就依先生所言,恰巧今兒個老八邀請本王到他府上做客,本王就順便推推老八,讓老四去好生忙乎一下也好,省得老四整日里惦記著本王。”三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好了,時候不早了,本王今兒個可是出了好幾身臭汗來著,這會兒該梳洗一番,回頭也好到老八府上打打秋風去。”胤祚笑著走出了書房,直奔後院而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8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二十章 給老四一悶棍(一)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初十科舉弊案爆發,次日,此案告破,康熙帝下明詔遍傳天下︰當科主考熊賜履疏于職守,免職;副主考何龍令監守自盜,抄滅九族;當科十八房考官除翰林院侍講錢明毓出首有功之外,全部處斬立決;當科重試定于三月十五日,以上書房大臣馬齊、王為正副主考。

    科場弊案盡管還有許多的事兒沒了結,可對于胤祚來說此事卻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至于要死多少人,死的是誰,那已經不是胤祚能掌控的了,胤祚也懶得去關心,這一切自然由康熙老爺子自己去定奪,現如今胤祚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該給老四找點活干了,省得老四整日盯著自己不放。

    這段時間以來,河南之爭老八是大敗虧輸了,老四玩的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在河南一省已經是全面展開,算是到了中試的階段,事情雖多,可大多是老四的門下在忙乎,老四自個兒算是閑了下來,不過嘛,老四原本就是個工作狂,這一清閑,就盤算著對付胤祚了。今兒個如果不是胤祚應付得當,早早地將老四哄了出去,那樂子可就大了,指不定胤祚就沒法子過關了,況且雷霆計劃第二階段的關鍵時刻就要到了,這會兒不讓老四閑下來便成了胤祚的唯一選擇。

    要讓老四去忙乎,胤祚自個兒還不能著了相,這惡人嘛,只好讓老八來當了,盡管自打上次交易失敗後。胤祚已經數月沒登老八的門了。可有句古話說得好︰沒有永恆的敵人也沒有永恆地朋友,有地只是永恆的利益。當然胤祚這會可沒打算拿啥利益來跟老八做交易,完全就是打算來吃“霸王餐”的,趁著手中有老八的把柄,又有著共同的敵人。胤祚可是來“提攜”老八地。這不,胤祚梳洗了一番,歇息了好一陣子,用罷了晚膳立馬上了大轎子,前呼後擁地往老八府上而去。

    避嫌?嘿,扯淡,案子沒破之前。當然要避嫌。那會兒胤祚可是乖得很,壓根兒就不到任何一個阿哥家去串門,現如今案子破了,該如何判已經是老爺子的事兒了,胤祚擺開架勢到老八府上,就是做給老爺子看的——安慰一下老八“受傷的心靈”,順便表現一下自個兒的“兄弟手足情”罷了,當然給老八、老四下下套子也算是題中應有之義了。

    老八消息靈通得很,老爺子的幾道詔書剛出。他就已經得到消息了,對于自個兒的門下奴才何龍令被抄滅九族地事兒,他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死個奴才對他來說就跟死了條狗一般,倒是對于康熙老爺子賞賜胤祚那把明黃玉如意極為在意。雖說胤祚已然拒絕了老爺子地賞賜。可其中有著啥奧秘,卻不甚了了。一伙子人議了一個下午,也沒把握到老爺子的聖意究竟是怎個說法。一伙子人正議著事兒,管家來報︰“毅親王已然到了。”老八這才想起今日一早自個兒曾約請胤祚來府上看戲的,忙讓管家去準備戲班子,自個兒有些子匆忙地迎出了大門外,寒暄了好一陣將胤祚迎進了後園。

    戲班子不錯,正宗的徽班,唱作俱佳,老八、老九、老十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叫好連連,只有胤祚這個貴客看得昏昏欲睡——胤祚不喜歡看戲,畢竟前世那會兒電影看多了,打小了起對京劇、黃梅戲之類的壓根兒就提不起勁頭,來這朝代十多年了,愣是沒培養起看戲的興趣,他自個兒的府里頭雖也養著個戲班子,可那都是福晉們在玩賞,他自個兒向來是不看的,別說啥捧名角的,連啥是小生、老生地胤祚都分不太清。

    胤祚不喜歡看戲老八是清楚的,今兒個老八請胤祚來也不是想讓胤祚難受的,眼瞅著胤祚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老八笑了笑,鼓了下掌,讓戲班子退了下去,從台後轉出兩二八佳人來,一人撫琴,一人曼妙輕舞而歌︰“夜半鐘磐寂無聲,滿座風露清。燭台兒蠟淚疊紅玉,青燈獨對佳人影。倚朱欄,望鄉關,月明中遠山重疊……”

    琴音清澈,歌聲悅耳,美女如玉,舞姿翩翩,胤祚可就來了精神頭了,笑呵呵地听著曲兒打著節拍,不時地跟著哼幾聲,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仿若今兒個來老八府上就是為了來听小曲一般,壓根兒啥正經話都沒說過一句。

    “六哥,這兩歌女還看得過眼不?”胤試探著問了一句。

    嘿,來了,開始要轉入正題了吧,打算拿著兩歌女送咱做人情了罷,呵,咱不客氣,你敢送咱就敢收,收下了還就往咱家里頭塞,管她們是不是奸細,咱還用得上。胤祚心思轉得飛快,笑了一下道︰“不錯,不錯,歌好、舞好、人更好,哈哈,老八地大手筆還真是不錯。”

    “六哥若是看得過眼,不妨收下了,也算是小弟地一份心意,呵呵,這兩丫頭打小了起就調教過的,乖巧,能侍候人,小弟剛從江南買來地,若不是六哥來了,小弟還真舍不得送人的。”胤笑著說道。

    嘿,咱才不理會你小子是不是玩美人計,到了咱手上就是兩枚指不定啥時能用上的棋子。胤祚嘻嘻哈哈一笑道︰“成啊,就多謝八弟的美意了,啊,不知八弟買這兩丫頭花的是銀子還是銅錢?”

    銅錢?胤祚這話听起來就怪怪的,胤愣了老半天沒回過神來,壓根兒鬧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說啥子。胤在胤祚手中吃得虧可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知道跟胤祚談話得小心,一不留神就會掉入其中的陷阱里,此時見胤祚這話很是詭異,可想了一陣也沒搞清楚其中的蹊蹺,只好笑著道︰“六哥見笑了,這兩丫頭花了小弟五百兩銀子。”

    “哦,付得是銀子啊,還好,還好,若是付銅錢,老八你可就要虧大了。”胤祚搖頭晃腦地說道。

    胤祚這話一出,胤心里頭頓時咯 了一下,心知正戲要上場了,雖不明白胤祚為何會突然說起銅錢的事兒,可也明白這事兒必定與自個兒有關系,趕緊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頭兒,眼楮微微一眯,輕笑了一聲道︰“六哥此話怎講,恕小弟愚昧,實在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嘿嘿,要是你小子都明白了,還用咱來說嗎?你小子早就撲上去給老四來一家伙的了。胤祚裝出一臉子驚訝的樣子道︰“怎麼,八弟這都不知道?”

    胤滿臉子疑惑地看著胤祚好一陣子之後,才搖著頭道︰“小弟著實是不知道,還請哥哥指點一、二。”

    “唉,這事兒說起來話可就長了。”胤祚一拍大腿道︰“咱大清律法規定一兩銀子兌換兩千文對不?可現如今市面上一兩銀子就只能兌換七百五十文的,你說這是不是怪事兒?唉,真不知道戶部那起子官吏是干什麼吃的?啊,六哥多嘴了,呵呵,八弟莫怪,莫怪。”

    到了這會兒,老八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自己這個六哥是來指點對付老四的絕招的,不過明白是明白了,可胤心中的疑惑卻更深了許多——明明胤祚已然看出了老四的戶部存在著大問題,為何他不自己出手,拿下一個大功勞,而要將這事兒告知自己,這其中必然有蹊蹺。老八吃過胤祚太多的虧了,壓根兒就不信胤祚會對自己有好意,立馬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敢情六哥說的是這事兒,小弟倒是有些耳聞,不過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銀賤錢貴自古有之,呵呵,自古有之。”

    小樣,咱就不信你小子不會動手,咱懶得再跟你廢話,這就是杯鴆酒,你小子到頭來也得喝下去。胤祚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哦,天色不早了,哥哥昨夜忙了一夜,光審那個叫李啥來著?啊,對了叫李小易,嘿,哥哥審那個小太監就費了不少的功夫,到了這會兒還真有些困得慌了,哥哥就先告辭了,哦,那兩丫頭哥哥也就順便帶走了,多謝八弟的厚禮了,哈哈,回見了。”

    胤冷不丁听到胤祚提起小太監李小易,腦海中頓時“嗡”地一聲炸開了,原本還淺笑兮兮的臉頓時陰了起來,眼瞅著胤祚拍拍屁股要走人,頓時急了,開口道︰“六哥,請留步,小弟……”胤急歸急,可卻不知此事該從何說起,一雙眼死盯著胤祚,眼中的惶急之色卻再也掩飾不住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8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給老四一悶棍(二)

    揪著別人的小辮子使勁忽悠是啥感覺來著?哈,就一個字——爽!眼瞅著老八那惶急的神色,胤祚心中可是爽透了,可臉上卻裝出一副有些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老八道︰“八弟,你咋啦?臉色如此不好,該不是得急病了吧?有病可得趕緊讓太醫瞧瞧,別轉成慢性那可就麻煩了。”

    胤祚今兒個可是單獨面聖,父子倆究竟談了些什別人卻是無從知曉的,老八雖說消息靈通可也不清楚胤祚是不是將自個兒給賣了,但有一條是清楚的,那就是現如今自家的把柄可是握在胤祚的手中,真要是胤祚將證據拋出來的話,他不死也得掉層皮,這會兒听著胤祚調侃的話,更是有些氣急敗壞,可又不敢發作,飛快地思索了一下,臉上堆出了可掬的笑容道︰“多謝六哥提醒,小弟好得很,若是真有了病也不會拖著不醫的,只是,呵呵,只是……”

    胤祚那句勸老八去看病的話里頭那個“慢性”可是重讀,要的就是讓老八盡快出手攻擊老四,老八原本就是人精兒,只是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口里頭雖是應承了下來,可還是擔心李小易、阿濟隆的事兒胤祚究竟是如何處置的,雖沒說出口,可也算是提出個交換條件罷了。

    嘿,想提出交易?沒門,咱這會兒就是抓你的小辮子,忽悠著你玩兒。胤祚嘻嘻哈哈地道︰“啊,天色不早了,六哥先回了。八弟留步。”話音一落。揮手讓跟在身後的清松等侍衛將那兩個歌女帶上,大搖大擺地就準備揚長而去。

    “六哥,小弟也正好打算回府,就讓小弟送送您好了。”胤接到老八遞過來的眼神,趕緊上前一步。湊到了胤祚地身邊。

    哈哈,老八想探個究竟,面子又拉不下來,讓老九這死胖子來了,呵,有意思,咱好好逗逗老九。胤祚一眼就看穿了老九地企圖。可也沒點破。笑呵呵地拍了拍老九胖得流油的後背道︰“好啊,好久沒跟九弟叨叨了,一道走吧。”

    哥倆個並著肩一路有說有笑地出了老八的府門,老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的樣子問了一句道︰“六哥,頭前阿濟隆這個混蛋還欠著小弟一萬兩銀子沒還,現如今,唉,小弟都不知這錢該從哪要去了。”

    小樣,瞧這話問得還真是有技巧。實話咱當然是不會告訴你的,不過嘛,安安你等地心還是要的,總不能既要馬跑又要馬不吃草吧?胤祚眼珠子一轉,有點懊惱的樣子說道︰“唉。九弟咋不早說呢。現如今你想要回欠債只怕是難了,那個蠢貨熬不住刑。早死了,得,左右不過是萬把兩銀子,算在哥哥頭上好了,改天九弟想要就到哥哥府上取便是了。”

    胤祚這話全是空話,再給老九十個膽,他也不敢找胤祚要銀子去,至于說阿濟隆死了,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怕也只有胤祚自個兒知道了。老九盡管知道胤祚之言不盡不實,可也沒轍,只好尷尬地笑了一下道︰“六哥說哪的話,這點兒銀子小弟還是虧得起的,哈哈,這就回了,哥哥您慢走。”

    老八一伙子兄弟爽不爽胤祚才懶得理會,反正他自個兒是爽得很,一路大轎子坐著便回了府,笑呵呵地打發那兩歌女到戲班子里去呆著,又吩咐劉全好生盯著那兩丫頭,自個兒逛逛蕩蕩地進了書房,笑哈哈地將忽悠老八的事兒說了一番,末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二位先生以為老八是否會上鉤?本王心中還是有些不確定。”

    “八爺沒得選擇,只要八爺還存著爭奪地心,他必然會出手,現如今地局面是王爺領先了一步,八爺想要跟王爺扳手腕就必須先將四爺打下去,否則八爺壓根兒就沒有指望。”鄔思道冷笑著說道。

    林軒毅拈著長須道︰“不錯,就是這個理兒,四爺正好擋住了八爺的路,八爺在跟六爺較勁之前,必然得死拼四爺,只不過,依厲河看來,八爺雖人多勢眾,可到了底兒未必會是四爺的對手,除非王爺幫他一把。”唔,這話有理,老四出的招正好打在老八的軟肋上,老八想保住自個兒的力量必然得跟老四死拼,嘿,老八手下人雖多可基本上是酒囊飯袋,壓根兒就掀不起啥大浪頭的,幾個回合就能將他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倒是老四是塊不好啃的骨頭。娘地,老四勤政,善忍,原本就是演技差點,現如今演技可是漸入佳境了,前世那會兒老四就是靠著扮豬吃老虎最終登上了大位,這貨心黑手狠,若是讓他上了位,別說是咱了,大家伙都別想有好日子過的。胤祚一想起前世那個時空中老四登基之後,所有兄弟的下場頓時有些子不寒而栗,心中盤算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四擋了自己的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提胤祚等人如何計算著該怎地配合老八的行動,就說老九假作回府,坐著轎子在大街上轉悠了一圈又轉回了老八地府上,將胤祚所說地阿濟隆已死的消息說了一番。老十胤鋨滿臉子不信地道︰“老六那賊子地話你也信,哼,老六這是在敲詐。***,老六這混球打小了起就不是個東西,跟老四是一路貨色,也就是烏雅氏那個狗婆娘才會生下那三個雜種。”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老六就是明擺著要敲咱兄弟一把,咱們又能如何?再說不搞掉老四,怕我等也沒個好的,倒不如趁著老六起了意,咱們索性借力使力把老四徹底廢了也好。”老九陰陰地說道。

    “九爺這話就對了。”溫瑞和笑了一下道︰“從今兒個聖上賞六爺那柄明黃玉如意就能看出現如今六爺已經佔了先手,六爺此次是算計了好了來的,我等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得先弄倒四爺。”

    “唉,本王也明白是這個理兒,若是能趁此機會整垮老四固然是好,即便不成也能給老四找些麻煩,對我等只有好處絕沒有壞處,只是該如何出手,本王卻依舊有些茫然,還請溫先生明言。”胤長嘆了口氣道。

    溫瑞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幽幽地道︰“該如何做,其實六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胤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先生說的是錢法、幣制?”

    “呵呵,不錯,正是此法。普橫也曾研究過錢法,現我大清錢法漏洞百出,而這正是四爺所管轄的戶部之職,若是如此……就算不能趁此機會扳倒四爺,也有得他忙的。”溫瑞和輕笑了一聲道。

    “嗯,溫先生此計大善,只是本王還是有一事不明,此事老六自個兒為何不出手,卻要硬逼我兄弟出招,這里頭可有何蹊蹺?若是不能弄個明白,本王始終有些放心不下。”老八點著頭道。

    “六爺好算計,他早就看清了局勢,普橫料定六爺此次也會出手,而且是出重手,六爺不過是打算借王爺的手來揭開那個捂著的蓋子罷了。六爺能算計得到,普橫也未必就算計不到,王爺只需揭開蓋子,六爺必然會跟四爺死拼起來,王爺不妨見機行事。”溫瑞和冷冷地說了一句。

    胤默默地低著頭,沉思了良久,將各種可能的得失都掂量了一番之後,咬了咬牙道︰“不錯,老六想借本王的手,本王卻也想借用他的手,就看誰能穩得住罷了,只是李小易、阿濟隆還握在老六的手上,本王有些子擔心,到時候若是老六將那兩混球拋出來,只怕……”

    溫瑞和笑了一聲道︰“普橫料定此二人必然還在六爺手中,雖不清楚六爺是怎麼跟聖上說的,不過普橫可以肯定六爺暫時不會將此二人露出來的,只要案子結了,時間一長,此二人的作用也就有限得很了,王爺倒也不必掛在心上。”

    老九插了一句道︰“既然老六不打算用那兩個廢物來對付我等兄弟,我等又何必出頭跟老四干一場,倒不如讓老六自個兒去玩好了。”

    “不然,六爺臨走時的話里可是表露得很明白了,若是短時間內八爺沒動靜,只怕六爺或許有動用那兩廢物的可能性,不管如何,四爺始終是八爺的擋路石,能借六爺的手除了也好。”溫瑞和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利弊。

    “好,本王就依先生所言,後日早朝本王就上奏本打老四個措手不及。”胤一臉子堅決地說道。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28
第三部角力 第二百二十二章 給老四一悶棍(三)

    溫瑞和猜得很對,胤祚確實會出重手,但並不是像溫瑞和所預計的那般拼命攻擊戶部的缺失,而是準備送一樁天大的“功勞”給老四,當然,這樁天大的“功勞”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能看得見卻無法摸得著——別說是老四,即便是胤祚活了兩世了,對錢法、幣制也只是知道個皮毛而已,胤祚壓根兒就不相信老四能成功地整出合理的幣制來。

    清開國之後在京師由工部設寶源局、戶部設寶泉局,鑄“順治通寶”。順治十年後的錢法規定,制錢七成紅銅、三成白鉛;康熙八年錢法再次規定︰制錢銅、鉛各半,一千文為一串,每文錢重一錢(後增為一錢二分五厘),二千串為一卯,一卯官價折合一兩銀子。收藏法規定凡積錢到一百千以上,以違制論處;另有私鑄律︰為首者和匠人罪斬決,財產沒官;為從和知情買使,總甲十家長知情不告,地方官知情,分別判刑;告賞銀五十兩,後又定剪錢邊律罪為絞監候,申嚴私販之禁,並限期收繳私錢。

    有清一代的錢法幣制基本上是遵循明代錢法而來的,其中法規雖嚴,實際上操作起來差強人意不說,反倒成了官商勾結的獲利門道,國庫每年流失的歲入高得驚人,對于平民百姓而言也是個極為沉重的負擔,想要改革錢法、幣制著實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這其中所要牽涉的面極廣,並不是改變一下銅、鉛比例或是發行一下紙幣就能解決的。

    要想有個穩定的幣制首先要確定流通所需的總量,還要確定作為本位地金、銀地儲備,要有遍及全國的銀行系統,還得有完善的法規體系、執法體系。當然鑄造錢幣、印制紙幣還牽涉到防偽問題。這一系列的工作牽涉到朝堂的所有部門。是一項系統工程,就目前地大清朝堂而言,沒個十余年的時間壓根兒就整不出個像樣的錢法、幣制出來,一旦稍有不慎,則必然引起國家財政體系的崩潰。當然,若是能成功,則對國家經濟的騰飛確實有著莫大的好處。

    胤祚費了兩天的時間,結合自個兒那點兒皮毛地金融知識,跟鄔、林兩大謀士商議出了一份折子,講述地就是錢法、幣制改革的一些框架及美妙的前景,就等著讓老四去瞎忙乎了。若是換了個平庸的君主。胤祚這份折子未必能夠受到重視。可問題是康熙老爺子著實精明,也算是位體恤民眾的君主,面對著如此美妙的前景,他老人家不動心的可能性極小,老爺子一動心不打緊,這忙乎的事兒可就要著落在老四的頭上了,誰讓他管著戶部呢?

    老四不是打算拼實績嗎?嘿,咱就讓你拼去,這折子一上。老四可就有得忙乎了,那貨手中地人馬原本就不多,忙著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外還得去忙錢法、幣制,咱看你如何出實績,哈哈。爽很!美很!胤祚看著費了老鼻子勁整出來的折子。心中可是美得很,他並不怎麼擔心老四真兒個能整出個名堂來。就算老四能整出個結果來,那也得是多年以後的事兒了,對于胤祚來說,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做出很多事情來,而胤祚要的就是時間——雷霆計劃展開所需要的時間。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十四日,科舉大案剛過,朝廷大小官員驚魂未定,今兒個地早朝,人人三緘其口,誰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觸霉頭,也沒甚子大事可議,只議了朝鮮來使請求援助地事兒——康熙四十一年秋,朝鮮大旱歉收,到如今已是青黃不接,派遣樸成泰為使節到大清求助來了。

    康熙老爺子倒也慷慨,大手一揮便是兩百萬石大米的援助送了出去,讓胤祚好一陣子心疼地︰朝鮮不過是上貢了些珠寶、美女就換得如此多的援助,老爺子還真是有點兒國際主義精神來著,若換成是咱,這糧食給是可以,拿東西來換,貂皮、木材之類的可以,拿開礦權來換也不錯,斷沒有白送糧食的理,娘的,白便宜了那起子高麗棒子了。胤祚正暗自嘰嘰歪歪間,康熙老爺子已然起了身,準備退朝了,不料就在此時,廉郡王胤站了出來,一頭跪倒在殿前,高聲道︰“啟稟皇阿瑪,兒臣有本上奏︰戶部錢法弊端百出,民間錢貴銀賤,一兩十足紋銀市面只能換取七百五十文,流通不便,更有不法官吏串通銅商融錢鑄器,謀取暴利,此皆戶部之責,兒臣不敢隱瞞,冒死以聞,請皇阿瑪明鑒。”話音一落,將奏本高舉過頭頂。

    胤在朝堂上也屬于甚少發言的人物,有啥事情都是由門下那幫子奴才出面,他自個兒屬于隱藏在背後的人物,現如今突然上了這麼一本,著實令康熙老爺子有些奇怪,愣了一下,才揮手示意司禮太監李德全下去將折子接過來,細細地看了一遍,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這折子上的事例翔實,也算是講出了當今錢法、幣制的不足之處,當得上中肯之言,這倒也不算什麼稀罕事,只是康熙老爺子素來明白胤其人向來不辦什麼正事兒,壓根兒就不相信胤上此折是出于公心。

    康熙老爺子放下了折子,皺著眉頭好生打量了胤一番,沉吟了一下,揮手道︰“宣。”司禮太監李德全趕忙拿起龍桌上的折子高聲宣讀了起來︰“兒臣愛新覺羅-胤啟奏聖上︰自我大清立朝以降,錢法、幣制初定,然時日已久,其中弊端已生……”

    老八這篇折子文筆端的是不錯,團花似錦,只可惜朝臣們壓根兒就沒心思去考究文筆如何,都被其中所羅列的錢法、幣制之弊端所震驚了——朝廷歲入近半流失,此等事情著實駭人听聞,而老八此折矛頭直指主管戶部的雍郡王胤,就差沒指著胤的鼻子罵其失職了。朝臣們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這又是阿哥們一場爭斗的開始,誰也不想牽涉其中,待李德全念完折子後,偌大的朝堂竟然安靜得鴉雀無聲起來。

    康熙老爺子一臉子平靜地掃視了一下群臣,緩緩地道︰“諸位愛卿對此折有何見解說來與朕听听。”

    老八的門下早就得到過關照,不要在此事上多糾纏,自然是不會出頭發言的;老三一臉子平靜地等著看好戲,隨時準備打悶棍,就看誰落了下風,老三的棍子立馬就能砸下去;一起子上書房大臣咋一听此折,事先沒個準備,心里頭壓根兒就沒底,自然也不會開口;老四胤一听此折就明白這折子是沖著自個兒來的,可一時間哪能想出什麼對策,心中不免有些焦慮,面色蒼白地站了出來,跪倒在殿前道︰“皇阿瑪,兒臣以為八弟所言甚是,此事是兒臣該管之事,兒臣失職,請皇阿瑪處置,然此事重大,非一日所能畢其功,兒臣請求皇阿瑪給兒臣一段時間,下次早朝時再行議定。”

    康熙老爺子點了一下頭,沒有回答胤的提議,看向馬齊道︰“馬齊,你是老戶部了,對此事有何說法?”

    馬齊這會兒又轉回來當戶部尚書了,頭前老八的折子一上,老馬同志早在心中盤算了許久了,勉強得出了個法子,此時听康熙老爺子發問,忙答道︰“微臣慚愧,數任戶部尚書之職卻未能發現如此大之漏洞,臣有罪,然臣以為錢法、幣制確有漏洞,不過也不是不能調治,臣以為若是將現行的半銅半鉛變為銅四鉛六,加大打擊不法銅商的力度,或許能抑制錢法之弊端。”

    “聖上,臣以為此舉或許可行,銅四鉛六雖說制錢的筆畫稍模糊一些,然可杜絕錢法之弊端,不失為利國利民之舉,臣請聖上明鑒。”上書房大臣王率先站出來附議。

    戶部侍郎年遐齡也出列道︰“聖上,臣以為馬大人之言可行,請聖上明鑒。”年遐齡一出,老四在朝中不多的幾個奴才也紛紛出列附和起來,一時間倒也有些熱鬧。老八將這蓋子掀起來後便一臉子平靜地跪在大殿前,再也不吭一聲,仿佛這折子不是他所奏的一般,他在等,等著胤祚出手。

    康熙老爺子看了看跪倒在大殿上的那些子大臣,沒有表態,微笑了一下,看向默默不言的張廷玉道︰“衡臣,說說你的看法。”

    張廷玉剛受了一場無妄之災,原本就寡言慎行的他更是小心謹慎起來,原本沒打算發言的,可康熙老爺子問了,他也只能上前道︰“臣以為馬大人之言固是可行,但其中似乎尚有不妥之處,臣一時間還琢磨不透,臣恭請請皇上聖裁。”

    嘿,都說完了吧,該輪到咱上場了。胤祚大步出列道︰“皇阿瑪,兒臣有本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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