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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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86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37
第三百七十三章糧食!

  遠卓元年正月十八日,帝扶靈,親率文武百官恭送康熙老爺子之靈柩出京師,並詔令九貝勒允代帝在大行皇帝陵前結廬盡孝,京師數十萬民眾夾道恭送大行皇帝。

  遠卓元年正月二十日,帝詔書頻發:令怡親王允祥主管刑部,並調海關總署署長范時捷為刑部尚書,工部侍郎何麟接任海關總署署長之職位;兩廣總督丁憂,戶部尚書徐潮調任兩廣總督,施世倫出掌戶部尚書一職;兵部尚書屠粹忠以年老免,著兵部侍郎劉雙成接任;九門提督額額魯特調西征軍副帥,明蘭之長兄良城接任九門提督一職;原西山健銳營提督鄂爾明行為不軌,賜死,副將索隆阿接掌西山健銳營;豐台大營原提督成文運參與謀逆,人雖死,其罪尤不足贖,處抄滅九族,所遺職位由參將卓凡接掌。

  遠卓元年二月十八日,帝再發詔命,言及先皇遺命----策妄阿拉布坦狼子野心,居心叵測,窺視中原,務必加以剿除,特昭告天下,準備再次西征,並通令各省督撫備齊糧草以資軍用,由戶部統一調度,各省糧道協助,不得有誤。為表示對西征之重視,特令十貝勒允鋨到西安坐鎮,協助川陝總督博文調度糧草以資軍需。

  遠卓元年三月十八日,遠卓年間第一次大比在京師進行。帝令馬齊為主考。新任翰林院掌院學士鄂爾成為副主考,各地趕來參考地舉子多達八千餘人,為近十年來之最。

  順利,一切都太順利了,詔書一下,老九、老十立馬乖乖地滾出了京師,連個屁都不敢放;老十三在刑部也折騰得風聲水起,忙乎得很。積年地冤案找出了不少,一大幫子貪官污吏被揪了出來,重處之下,刑部面貌為之一新;軍機處運轉順利,朝堂也平穩得很,政務順暢,沒啥子能讓胤祚過多操心的事情,允縝、允這哥倆個都稱病告假在家,少了這兩個礙手礙腳的禍害。也中了胤祚的心意,當然,為了表示兄弟情深。胤祚還是派了御醫上門去看望了幾次。

  累?唔,好像是累了點,六更起,三更睡的,哪能不累,不過嘛,要想當個稱職的皇帝不累點能成不?萬事開頭難不是嗎?現如今政務已然走上了正軌,京師四周的兵權也都牢牢地把控在手心。胤祚總算是可以鬆口氣了,不過心裡頭的鉉卻沒有松,無他,就因為事情太順利了些,整了老八如此慘,竟然沒見到他還手,這也太不符合老八地個性了。允是啥德性胤祚心中還是清楚的。不過若是老八跳出來鬧事的話,胤祚反倒是歡迎得很。正好借此機會徹底將老八整倒整臭,可現如今老八來個烏龜不出頭,卻令胤祚也有些子無可奈何,索性也不去理會那麼多了,只需將刑部整好了,老八也就沒多大的戲好唱了不是嗎?

  今兒個不是早朝的日子,胤祚也沒到上書房,就在養心殿裡批摺子,偏生今日的摺子也少,還沒到午時,胤祚就批完了,估摸著自家那些個阿哥們還沒散學,饒有興致地打算到上書房走走,順便考核一下這幫小子的功課,也算是散散心罷了,可沒想到剛出了養心殿就見張廷玉急急忙忙地趕了來,滿頭是汗,看臉色就有些不對勁,胤祚忙立住了腳,手一抬示意張廷玉無須多禮,淡淡地問了一句:「衡臣,怎麼這般模樣,出什麼事了?」

  「啟奏聖上,兩江總督劉思遠發來告急文書,兩江大旱,歉收已成定局;兩湖總督泰寧阿發來告急文書,兩湖蝗災,共有七府六十三縣受災,河南也傳來蝗災的告急文書,另,數處原本供軍需之糧食被哄搶,災民已有嘩變之可能,臣不敢怠慢,請聖上明察。」張廷玉抹去額頭上的汗水,緊趕著說道。

  兩江、兩湖都是產糧地重地,總產量佔了全國總產量的百分之三十還多,現如今同時遭了災,今年歉收已成了定局,若不解決好,一旦流民嘩變起來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這倒也罷了,開倉放糧倒也不難解決,可問題是開倉放糧之後,前線地軍供就成個大麻煩了,根本無法在救濟災民的同時確保大軍的糧食供應,若是勉強發動攻擊,一旦糧草供應不上,前線是要出大亂子的,如此一來,大軍撤回就勢不可免。胤祚一聽到此消息,頭腦一聲「嗡」地險些暈了過去,咬著牙關,半晌沒吭氣,心中火噌噌直往上冒,可這是天災,胤祚也無能為力,想了想道:「傳朕旨意:開倉放糧!讓誠親王去出這趟差使好了;傳旨西征大將軍李柯率部撤回西寧,所部兵馬各回原駐防地,留五萬大軍在西寧以防備策妄阿拉布坦流竄中原。」

  「是,臣尊旨。」張廷玉瞅了一眼胤祚,忙躬身領了命,自去草詔不提。

  他媽的,怎會有這等噁心事!唉,老天真他媽的會開玩笑!胤祚心中怒火熊熊,可還沒個發洩的地方,愣愣地就站在養心殿的大門口發著呆,滿心眼裡都是失望---- 胤祚原本想在與英、荷地海戰之前解決了准格爾部這個後患,可老天不作美,愣是讓胤祚徒呼奈何。打仗打的就是後勤,沒有糧草的大軍不過是垃圾而已,這一點胤祚自然是清楚得很,他自個兒用糧草掐死了老十四的不軌企圖,可偏生老天又用糧草掐死了胤祚西征的希望,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令胤祚哭笑不得。

  糧食!糧食!無論到了何時都是朝廷穩定的基礎,一旦缺了糧食,暴動就勢不可免。幾乎每一個皇朝地最後都是因為饑荒所引起地暴動而被最後摧毀地。歷史的教訓就是如此,也由不得胤祚不加以重視,可問題是要想解決好此事不是喊幾句口號或是下幾道聖旨就能辦得到地,該怎麼辦,胤祚一時間還真沒想到個准主意來。

  現如今的大清,按戶部統計出來的人丁數越有八千餘萬人,實際上可能還不止,如此多的人口都要吃飯。這始終是個難題。不錯,大清的國土面積是很巨大,可耕種地土地也不少,問題是一者現如今的畝產量壓根兒就低得可憐,遠遠不及後世的水平,除了耕種的技術之外,更主要的是糧食的品種問題,而這是遺傳工程方面的東西,胤祚壓根兒就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又如何能搞得出雜交水稻之類的東西來,若是有可能地話,胤祚恨不得跳回後世找袁隆平討個招。要上一把種子的,當然,這只能是夢想而已。

  按下葫蘆起了瓢,這才剛上位呢,就遇到此等事兒,還真令胤祚煩心透了,也無心去考核阿哥們的功課,自個兒在養心殿門口踱來踱去。想著心事兒,隱約間覺得自個兒好像漏掉了啥重要地事情,可就是想不起來,無奈之下,索性會回養心殿裡頭,躺在榻上生著悶氣奶奶的,記得以前好像看過一本書。那裡頭貌似提過糧食的解決之道。可咋就沒了印象呢?怪了,咱的記憶力可是過目不忘的啊。香蕉你個蘿蔔,到了要用的時候竟然會忘記了,真他媽的渾,啊,對了,媽的,想起來了,就是地瓜!胤祚從床上一越而起,哈哈大笑起來,高聲道:「李德全,去,傳旨:朕要出宮,啊,不必了,就叫清松陪朕微服出去就成。」

  獅子口胡同大院地書房內,林軒毅正與孫承福下著圍棋,突然聽到門口一陣騷動,剛抬起頭來就見胤祚一身青衣走了進來,慌忙推枰而起,一頭跪倒在地道:「草民見過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啦,好啦,都說過多少次,朕不喜歡那麼多虛禮,這又不是正式場合,林先生就不必如此了,起來罷。」胤祚笑了一下道。

  「草民謝皇上洪恩。」林軒毅規規矩矩地再次磕了個頭才起了身,兀自不敢抬頭,只是低頭站在一旁。

  唉,他媽的,當了皇帝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了。胤祚見林軒毅如此恭敬,心中反倒有些不舒服起來,可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只好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朕還是朕,林先生不必拘禮,朕今兒個來,是要讓鴻鵠幫著辦一件事,嗯,此事重大,朕不放心讓別人代傳,當然,也因是朕在宮中憋得慌,趁機出來走走罷了。」

  「請皇上訓示。」孫承福趕緊躬身道。

  「是這樣的,朕要找一種食物,哦,長在地裡的,叫地瓜或是蕃薯,藤生,根部長有塊根,一個大約斤把重,大的有三、四斤,唔,這東西原產於南洋,讓鴻鵠去查一下,看有沒有人帶回了國內,若是沒有的話,就讓八旗商號帶些藤回來,朕有大用。」胤祚連比帶劃地將地瓜地特徵描述了一番。

  「聖上,可是哪鬧了饑荒?」林軒毅眉頭一皺,立刻反應了過來。

  「嗯,兩江大旱,兩湖、河南都鬧了蟲災,朕已經傳令開倉放糧,西征大軍也撤回來了。」在場地都是胤祚的心腹,胤祚倒也沒有隱瞞,面色陰沉地說道。

  孫承福倒還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地,林軒毅卻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地說道:「大災之年得提防小人作祟,此事重大,萬萬洩露不得,不過,地瓜真能解決饑荒不成?」

  「朕也不太清楚,只是聽人說過,唔,這東西產量大,對地也不甚挑,應該是能成吧。」胤祚沒法解釋自個兒是從何得來的消息,只能含糊其辭地解釋了一下。

  胤祚經常有些奇思妙想,從火藥到槍炮之類的東西林軒毅早就見怪不怪了,也不多問,只是點了下頭道:「草民清楚了,這就去辦。」

  胤祚搖了下頭道:「這事兒讓承福去辦就成,大比已經結束,再過幾日就要殿試了,林先生還是多在文章上下下功夫,朕即便是要用你,可也得有個由頭,望林先生莫要失了朕望。」胤祚對林軒毅的文筆向來是有信心的,不過卻擔心林軒毅故意不寫好,來個臨陣脫逃,這才緊趕著叮囑了一番。

  「是,草民知道了。」林軒毅如何聽不出胤祚話裡的話,恭敬地應了一聲,也不再開口。

  唉,再也找不回當初談笑自若的感覺了,瞧這皇帝當的,唉,老爺子還真說對了,稱孤道寡的結果就是自個兒成了孤家寡人。胤祚心裡頭頗有些失望,可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點了下頭道:「那就好,朕今兒個出來原本打算去見見鄔先生的,不過天色不早了,也就算了罷,林先生見到鄔先生就替朕致個意好了。承福,這事兒要緊,不可耽擱了,有了消息立刻找清松,朕急著要。」胤祚話音一落,自顧自地出了書房,也沒理會身後傳來的恭送聲,心裡頭卻有種酸溜溜的味道湧了起來。

  既然出了宮,胤祚也沒打算這麼快就回去,索性混在人群裡溜躂著,東走走、西看看,權當是散散心,緩解一下心頭的鬱悶,正走著間,突然眼前一亮,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胤祚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雙眼如同利刃一般盯著前頭的一家酒樓,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他媽的,這小子怎會跑這裡來了。」胤祚在原地站了好一陣子,愣愣地想了想,卻並沒有跟著走進酒樓,嘆了口氣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38
第三百七十四章亮相

  京師四月的天算不得大熱,可清明的雨過後,這天就一日熱乎一日,襖子早就穿不住了,可著一件單衣卻有有些涼,白日裡熱得夠嗆,到了夜裡卻冷得緊,這等天氣裡穿衣著實是件傷腦筋的事情,於是乎,滿大街的人們往往是在單衣外頭罩上件背心夾子,熱瞭解下,冷了加上,煩是煩了點,可總比生病來得強不是嗎?在大街往來的人群中,一個身著水色單衣外罩一件猞猁皮夾子的少年,領著個僕人急衝沖地趕著路,臉色雖平靜,可腳步卻是急了一些,待得匆匆趕到了抿元酒樓才像是大鬆了口氣,將手中的摺扇「唰」地展了開來,輕搖著步入了酒樓。

  抿元酒樓在京師裡數以千計的酒樓裡算不得太有名氣,最多算是中檔而已,別說比不上望月樓的豪華奢侈,就算與獅子樓這等大型酒樓相比也遜色了不少,可有一樣是其他酒樓所不能比的,那就是人文氣息。酒樓的老闆或許是為了招攬生意,又或許只是純粹的尊敬讀書人,酒樓設立伊始就明文規定:但凡能當場賦好詩一首者,酒菜半價,光是此點就吸引了大多數文人騷客的眼球,據聞先皇康熙也曾便裝前來,還曾以詩換酒,留下了段佳話,每逢大比之年,抿元酒樓就日日客滿,往來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舉子,或是縱酒高歌,或是以文會友,或是來一場辯論,熱鬧非凡,成為京師裡的一道亮麗風景。

  今兒個抿元酒樓照例又是喧鬧得很,不過客人卻少了很多,這也不奇怪,大比已經近了尾聲,只剩下殿試這麼一關了。沒有高中的舉子都已陸續返鄉而去,剩下的都是即將參加殿試的精英,而這些人攏共也就三百多號人而已。各有各的去處,能來抿元酒樓放鬆一下地自然就不會太多了。客人是少了些,可質量卻很高,大多數都是即將參加殿試的士子,風流倜儻、談笑間典故亂飛,倒也算是熱鬧得很。

  匆匆走入酒樓的少年並沒有在一樓多停留。只是掃了一眼便登梯而上。徑直到了二層地雅間,隨手取出塊碎銀子扔給了滿臉堆笑迎上前來的店小二,微笑著道:「爺找人,不必侍候了。」言畢也不理會店小二的奉承話,逕自行入了丙二號包廂。

  「哈,小洪來了。你可是來遲了。得罰酒三杯。」一個國子臉的青年書生一見到少年走進了包廂,立刻哈哈大笑地叫了起來。

  小洪?當然不是真的小洪,此人正是當今大阿哥弘曆。年僅十二的弘曆遺傳了胤祚身材高大地基因,又遺傳了秋菊那姣好地容顏,自幼文武雙修,騎馬射箭打熬出一副好身板,雖才十二歲,看起來就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加之一臉文質彬彬的笑意和一身的書卷氣令人忍不住有種親近感。

  「翟兄。小弟來晚了,還請見諒。哦,這幾位大哥是……」弘曆微笑著對那位開口打招呼的青年拱了拱手,很是客氣地問道。

  翟兄,實名翟佳,字寮右,年方二十,江西九江人氏,素有文名,五歲習文,十二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第一次進京趕考就得以中選,正值春風得意時,今兒個特意約請了幾位同年一道飲酒慶祝一番。

  「小洪,來,給你介紹幾位當代俊秀人物。」翟佳很是高興地一招手,示意弘曆坐在自個兒身邊的空位上,手指著右手邊地一位三十出頭地長鬚書生道:「這位是趙兄,趙熊詔,武進人,一手詩詞當今無兩。」

  「小弟洪明甫見過趙兄。」弘曆很是客氣地行了個禮。

  「不敢,在下趙熊詔,字侯赤。」趙熊詔見弘曆氣宇不凡,不敢怠慢,客氣地自我介紹了一番。

  翟佳又指向左手邊的一位狀實的白衣書生,做了個鬼臉道:「這位是王兄,王世琛,長州人,文章筆墨流行天下,深孚士林之眾望,今科前三是板上釘釘,就是折桂也不是不可能,生生叫某嫉妒死也。」

  「兄台別聽翟老弟胡扯,王某隻求能進二甲即足以,倒是你翟老弟掄元在即,倒拿某來取笑,該當罰酒三杯。」王世琛輕拈了一下鬍鬚,微微一笑道。

  「就是,翟老弟自個兒想掄元,卻拿艮甫兄作法,該罰,該罰!」一個坐在翟佳對面的青衣書生哈哈大笑地起了身,不管不顧地拿起酒壺就要往翟佳的杯子裡滿上。

  「別慌,別慌,酒一會兒喝,還得介紹一下這位秋風鈍書生,哈哈,若是光論文,我等都不是他的對手,偏生這傢伙事多,每到大比總出事兒,不是腹瀉就是頭疼,要不就是丁憂,這回可是第三次大比了,我等都以為這貨也該轉運了,不成想這貨考場裡又犯了渾,忘了避諱,一篇大好文章全給毀了,還真是令人扼腕。哦,這傢伙叫曹限東,字子明,山東淄博人,最是風流之人。」翟佳用手將自個兒的酒杯口擋住,口裡頭嘻嘻哈哈地將曹限東的來歷述說了一番。

  「哈哈,那是,那是,某也就是個不中地命,左右不過如此而已,倒是爾等龍門已躍,化龍可期,到時某也多了幾個打秋風地去處,來,喝酒,哦,這位小哥是……」曹限東根本不在意自個兒的厄運,很是瀟灑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嘻嘻地看著弘曆,試探地問道。

  「哦,這位洪小弟可是了不得,別看年紀小,一筆文章只怕不在諸位之下,將來必定也是我輩中人,來,大家一起幹一杯。」翟佳並未詳細介紹弘曆地來歷出身,嘻嘻哈哈地打諢了過去。

  「哦,那倒好了,可別像曹某如此的乖命就成。來,曹某敬你一杯」曹限東眼中突地閃過一道異彩,也沒再多追問,笑呵呵地舉起了酒杯。將剛滿上的酒再次一口悶了,拿著酒杯,現了下杯底。

  「好。小弟今兒個就陪大家喝個痛快,不過有酒無令卻也不成,要不,大家就來聯詩好了,聯不上的就飲上一杯如何?」弘曆很是痛快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滿臉是笑地提議道。

  在座的都是文人中的一時之選。詩詞之類地玩意兒自然是個中行家。倒也沒人肯示弱,翟佳笑呵呵地起了個頭道:「好,小弟就先來上一句:窗外皎月明。」

  弘曆飛快地接了口道:「房中顏如玉。」

  曹限東嘻嘻哈哈地道:「小哥兒這會兒就想著紅袖添香了,哈哈,醉臥美人懷。」

  趙熊詔隨口道:「長歌當笑矣。」

  王世琛搖頭一笑道:「爾等盡想著好事了,嘿。當孚一大白。

  「不通。不通。」曹限東搖頭晃腦地道:「早已醉臥,如何再飲,艮甫兄此句大謬矣,依某看來該是當孚兩大白才是,哈哈哈……」兩大白?眾人一愣,突地醒悟了過來,頓時各自笑得直打跌,王世琛拿起酒壺不管不顧地就要往曹限東的嘴裡灌。笑罵道:「扯。這裡只有一大白,沒啥兩大白的。喝酒,喝酒。」

  一場酒喝得盡興不已,從午時喝到了申時,一幫子文人都不怎麼耐得住酒力,酒一上頭,話便多了起來,天文地理,嬉笑怒罵,各自直抒胸襟,大有指點江山之感慨,到了末了,在座地也只有弘曆和曹限東還能保持住一定的神智,其餘諸人早就有些子胡言亂語了起來。酒飽飯足,也到了該是分手的時候了,一干子人搖晃著出了酒樓,約了個再聚的時間,各自散了去。弘曆眼見天色已晚,也不敢再多逗留,私下問明了曹限東的住處,這才急急忙忙地往皇宮裡趕去,不曾想剛回到阿哥所,一干子小太監早等在那兒了----聖上口諭:傳弘曆覲見。弘曆顧不得許多,慌忙用茶水漱了口,將就著擦了把臉,便跟著小太監們趕往胤祚所在的養心殿而去。

  「兒臣叩見皇阿瑪。」弘曆一見到胤祚趕忙跪下磕頭請安。

  「怎麼,喝夠了?」胤祚坐在書桌前批著摺子,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也沒叫起,任由弘曆跪在地上。

  弘曆一聽這話就明白自個兒私下出宮喝酒地事兒敗了,頭上地冷汗頓時如泉水般湧了出來,也沒敢多狡辯,只是低著頭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今日未請旨出宮,有違祖制,兒臣不敢狡辯,請皇阿瑪責罰。」

  「哦?你倒是很坦白嘛,說罷,朕該如何罰你?」胤祚手中的筆始終沒停,臉色淡淡地說道。

  「兒臣請皇阿瑪恕罪,兒臣下次不敢了。」弘曆磕著頭道。

  「嗯,去罷,今日你喝夠了酒,飯想必也用足了,精神頭不錯,就回房去將《論語》抄上十遍好了。」胤祚平靜地說道。

  弘曆沒想到處罰如此之輕,心中一鬆,趕緊磕頭謝恩,低著頭便打算退出房去,胤祚突地抬起了頭來,臉上閃過一絲獰笑道:「朕給你的機會只有一次,絕沒有下次,你要好自為之,莫要走了歪路,否則朕定不會饒你,去罷。」

  弘曆的臉頓時白了一下,也不敢去擦頭上的汗水,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謝皇阿瑪洪恩,兒臣告退。」話音一落,略有些慌亂地退了出去。

  唉,這孩子!胤祚愣愣地看著房門口,心中亂成了一團麻,腦海中奪嫡地那一幕幕場景如同電影般閃爍個不停,明知道弘曆已經開始在暗中培養心腹了,可胤祚卻狠不起心來加以處置,該怎麼辦?胤祚心中真地有些子徬徨不安了起來……遠卓元年四月二十八日,遠卓年間第一次殿試在乾清宮舉行,胤祚親自主持了殿試,題目是策論----朋黨論,三百零三名貢生在大殿內揮筆速書。兩個時辰之後,所有的士子全部完成試卷,各自交卷而退,所有試卷一體由軍機大臣統一閱卷,擬定名次,報御前審核,擬三日後放榜。

  按舊例。所有試卷評判完之後,前二十名才交由胤祚覆核,以定最後的名次。不過此次胤祚卻規定了前一百名的試卷都必須由胤祚過目方可,此舉除了是胤祚想瞭解一下當今學子的文章水平,從中挖掘些人才之外,更主要的是想從這些試卷中選取一些出色的文章刊行天下,打算以《朋黨論》來造勢,為攻擊老八那些眾多地門下做好輿論上地準備。這原本就是胤祚出此題地用意所在。倒也無甚可說地。當然,胤祚不會親自去評判所有地試卷,那等工作量未免太大了些,有一干子軍機大臣幫著,胤祚也能放心得下,胤祚也無必要將所有的事兒都攬到自個兒懷中。再說胤祚現如今還有個事兒待辦 ----見方苞。因此殿試一畢,胤祚匆匆地交待了幾句便自顧自地回了上書房。

  「草民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方苞一見胤祚行進了上書房,立刻跪伏在地,高聲道。「嗯。」胤祚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也沒叫起。走到龍椅上坐好。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看著方苞道:「方先生可是真難請啊。朕若不是讓人去催請,只怕先生還是不肯來罷。」

  方苞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地道:「草民不敢。」

  「不敢?嘿,方先生有何不敢的,朕上了位,你便回了鄉,有問過朕嗎?」胤祚嘿嘿一笑道。

  「回聖上的話,草民一介書生耳,老朽不堪,不敢有勞聖聽,草民是奉先皇詔書,自禁家鄉,不敢有違。」方苞冷靜地答道。

  「哦,是嗎?」胤祚邪笑了一下道:「朕如果沒記錯地話,先皇地詔書是康熙四十七年七月發的,可朕在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還見你在暢春園裡,這又該如何解釋啊?」

  「這個……」方苞頓了一下道:「那是先皇令草民幫著整理一些文檔罷了,草民只是尊旨辦事。」

  哈哈,老方啊老方,當初你搞的那個遺詔讓老子跪得腿酸,今兒個咱就讓你也嘗嘗滋味好了。胤祚瞧著跪倒在自個兒面前的方苞,心中頗有中撈回了一把的痛快,故意不說話,拿起桌子上的摺子批了起來,就讓方苞跪在那兒。良久之後,胤祚像是突然醒過神來似地,一拍額頭道:「啊,方先生請起,唉,朕都忘了方先生還跪著呢,呵呵,是朕地錯,起來罷。」

  忘了?這事兒也能忘了?方苞哪會不知道胤祚壓根兒就是存心的,可哪敢點破,再說他心中有鬼,也只能磕了個頭道:「草民謝主隆恩。」不料久跪之後,腿腳發麻,剛起了身,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摔倒在地,好容易穩住了身子,也不敢多話,垂手站在一旁。

  得,扯平了,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胤祚面色一肅,揮了下手道:「賜坐。」書房裡的小太監手腳麻利地搬了張小幾子放在了方苞的面前。方苞趕緊一躬身道:「草民不敢。」

  「朕讓你坐,你便坐好了,朕還有事要問你。」胤祚壓了下手,示意方苞就座,方苞無奈之下,也只好坐了下來,不過只敢坐個半邊屁股。

  「方先生好大的膽子嘛,嘿,以一介布衣參與帝位之承繼,了不得啊。」胤祚嘴角一咧,似笑非笑地說道。

  胤祚這話可是重了些,方苞吃不住勁了,連半邊屁股都不敢坐了,一頭跪倒在地,哭喪著臉道:「聖上言重了,草民一介布衣而已,如何敢行此事。」

  「敢,你怎麼不敢呢?」胤祚嘿嘿一笑道:「康熙四十五年十月初二,你跟聖上都說了些什麼?」

  胤祚的話擊中了方苞心中的隱秘,方苞地臉「唰」地就白了起來,強撐著道:「沒,沒什麼啊。」

  「嘿,真地嗎?觀聖孫這話又是何人所說的呢?」胤祚哈哈大笑地拿出一本黃絹蒙面地本子,慢慢地踱到方苞面前,遞了過去道:「先皇向來有記日記的習慣,汝之所言都在上頭呢。」

  方苞頭上的汗水頓時湧了出來,也不敢去接那本日記,苦笑著道:「臣妄言,臣有罪。」

  胤祚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之時,門口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道:「啟稟聖上,戶部楊名時與阿靈阿兩位侍郎扭打著在外頭求見。」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38
第三百七十五章契機(上)

  打起來了?嘿,他媽的,老八終於還是坐不住要鬧事了!胤祚一聽到楊名時與阿靈阿幹上了,立馬就反應過來,這一準是老八在背後搞的鬼,不過胤祚卻也不在意,他早就在等著老八還手了,正好找個機會再次痛打一下老八,順便給自己即將開始的改革創造一個合適的契機。胤祚冷冷地看了那名有些子慌亂的小太監一眼,沉著聲道:「傳朕的口諭,讓他倆都跪牆根去。」

  「是,皇上。」那名小太監眼見胤祚臉色不對,慌忙躬身應諾,退出房去,逕自去傳旨不提。

  「幾隻狂犬亂吠倒叫先生見笑了。」胤祚扭過臉來,笑呵呵地看著方苞道:「朕能登上大寶說起來也有靈皋先生的一份功勞,先生何罪之有?」

  「草民不敢。」方苞頭上的汗水已經如同泉湧,嘴唇哆嗦得厲害。

  得,嚇唬一下就成,真要是把老方的膽子給嚇破了,那就沒勁了,咱又不缺奴才,多一個少一個也沒啥大用場。胤祚眼瞅著時機成熟,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道:「靈皋先生不必如此,朕今兒個請你來,不是要賞你的功,也不是要來責你的罪,嘿,你是有功不假,不過朕曾經救過你的命,這也就兩清了不是?至於你參與帝位承繼的事兒,原本就是先皇之命,朕也不可能去怪你。」

  「草民謝主隆恩。」方苞一聽胤祚這話,頓時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中。在看了一眼胤祚的臉色。心中已然有所悟,知道胤祚要他來是為了什麼,儘管他滿心不願再次捲入帝王家事,可面對著胤祚的強勢,他也無可奈何,只好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語。

  得,老方還真是個老狐狸,想必已經看出了咱地用心,唉,這些人精還真是不好騙。這個方靈皋跟鄔思道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地兩個人,可惜老鄔身有殘疾,否則咱死活也不會放他走。胤祚想得有些走了神。好一陣才醒了過來,面色嚴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方苞道:「朕知道你方靈皋是個明白人,也知道你已然猜出了朕的用心。不錯,朕不瞞你。朕不缺奴才,有能力的人大把都是,不過奴才有奴才的用法,朕不想再多上一個奴才的,朕要你來,就是要你像對待先皇一般對待朕,好了,起來罷。」

  「是。草民遵命。」方靈皋有些無可奈何地起了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對於胤祚這位手段狠辣的主子。方靈皋可是瞭解得不少,壓根兒就不敢放開。

  胤祚瞄了方靈皋一眼道:「朕說過,朕以你為師友,你莫要如此拘束,朕向來不以言罪人,靈皋先生不必拘於常理。」頓了一下接著道:「朕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指教。」

  「請聖上名示,草民聽著便是。」方靈皋躬身答道。

  「嗯,來坐下說。」胤祚招手示意方靈皋跟著自個兒到龍桌前坐好,苦笑了一下道:「朕上了位,可事情卻不算完,兄弟們不死心這也是常理,不過朕並不在意,一幫跳樑小丑罷了,朕壓根兒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嗯,只是靈皋先生該是明白先皇在世時的苦衷,朕不瞞你,朕現如今有了幾個兒子,將來還有更多的兒子,朕實不想那一幕重新在朕身上上演一番,靈皋先生以為此局該如何破?」

  方靈皋沒想到胤祚竟然說得如此的直白,一時間愣住了,心中湧起一陣驚慌,夾雜著知遇之情,心裡頭五味雜陳,手足無措,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好一陣子才穩定住了心神,苦笑了一下道:「聖上,這個題目太大了,草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嗯,靈皋先生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好了,朕不怪你,再有,靈皋先生不必在朕面前稱草民,就自稱方某或是靈皋都成。」胤祚笑著鼓勵道。

  「是,皇上。」方靈皋低著頭想了一陣子,抬起了頭來,兩隻小眼睛一閃一閃地冒著精光,緩緩地說道:「聖上可曾聽說過狼群地事兒?在每群狼裡總有只頭狼,這只頭狼主宰著狼群的生死,但是頭狼並不是一生下來就是頭狼的,實際上每隻公狼都有機會成為頭狼,至於誰能成,那就要靠爪牙和頭腦了。」

  「這……」胤祚一聽此言,心猛地就揪了起來,這道理胤祚自然是明白地,物競天擇,向來都是血淋淋的現實,可明白歸明白,輪到自個兒身上時,卻令胤祚心疼不已——都是自己的骨肉,到時候一場血拼下來,又能有幾個真地能活得好的,別地不說,胤祚自個兒就是從狼群裡殺出來的頭狼。方靈皋看了一眼胤祚那蒼白的臉,閉緊了嘴,不再開口,書房內只剩下胤祚愈來愈重的喘氣聲。

  媽的,這也就是方靈皋,別人絕沒有這種膽略說出如此的話來,就算是老鄔只怕也沒這個膽子。嘿,換個人當皇帝的話,一頂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將下去,就足夠抄家滅族地了,老方還真是夠膽子,怪不得老爺子如此賞識此人。唉,若是孩子們真鬥了起來,咱該拿他們怎麼辦呢?胤祚一想到奪嫡地苦楚,手便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可問題是不讓他們斗只怕已經不可能了,弘曆、弘揚兩個都已經開始建班底了,強行壓下去未必就一定能奏效,可不壓下去將來又如何收場?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到彩虹,朕也無能為力。」胤祚很是懊喪地說了一句,臉上全是哀傷的神色。

  「不然。」方靈皋雙目炯炯地道:「爭可以,鬥不行,聖上須得善加引導才是。縱觀歷朝歷代都有此等爭端,此是天性。無可避免。只是個度地問題。我朝不同歷朝歷代,阿哥開府建牙是祖制,究其根本就是狼的習性,鼓勵的就是爭鬥,這也是我大清朝廷得以延續地根本所在,聖上只要加強引導,防患於未然,未嘗不可控制其中地烈度。」

  唔,老方這話說得有理,有限度的爭總好過一罈子死水。罷了,這些事兒還早呢,過幾年再說罷。唉,孩子們大了,也由不得咱做主了。該怎樣都是各人的命了。胤祚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之後,起了身。對著方苞便是一鞠躬,很是客氣地道:「多謝先生指教,朕請先生助朕一臂之力,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整個華夏,朕不敢稍有懈怠,若是有不到之處,請先生直言便是。」

  方靈皋如何敢受胤祚的大禮。慌忙起了身。閃到一邊跪了下來道:「方某不敢當聖上的厚意,方某深受兩代國恩。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著話,方苞眼中的熱淚滾滾而下。

  「先生快快請起,朕以師友待先生,請先生入軍機處,專管幫著朕理摺子,但凡有事不必遞牌子,可直接來見朕,如何?嗯,天漸熱了,朕打算到暢春園去避避暑,方先生也住進去好了,朕讓人將流芳閣打掃一下,就當先生的住處可成?」胤祚伸手扶起了方苞,娓娓說道。

  「臣謝主隆恩。」方苞再次磕了個頭,起了身,挺直了腰,一掃先前的奴態,眼中恍若有光滾過。

  好樣的,這才是方靈皋地本來面目,不錯,有風骨!胤祚眼中閃過一絲欽佩的敬意,微笑著道:「方先生,就陪朕見見那兩隻打鬧的狂犬好了,朕倒很是好奇,這兩混球到底還是不是朝廷大員?」方靈皋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退到了一旁,默默地站在了牆邊。

  胤祚讚許地點了下頭,看著垂手站在身邊地李德全道:「去,把那兩隻瘋狗給朕帶進來。」

  「是,皇上。」李德全恭敬地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不過片刻,領著那兩名戶部侍郎走了進來。這兩戶部侍郎都是一副的狼狽樣子——楊名時是文人,雖然長得高大,可畢竟是個文弱書生,看樣子是吃了大虧,官服被扯破了幾處不說,右眼的眼圈也黑了,顯然是吃了阿靈阿一記老拳,下嘴唇也腫了起來,估計是在那兒挨了一記下鉤拳,整一個倒霉樣子,瞧得胤祚又好氣又好笑,至於阿靈阿雖說矮了些,到底是武將出身,倒也沒吃啥大虧,官服倒算地上整齊,只是帽子上的紅纓沒了,臉上還帶著幾道爪子印。

  這兩位侍郎一見到胤祚立刻各自跪倒在地高聲道:「臣等見過聖上,臣要彈劾阿大人(楊大人)……」這哥倆自說自話,聲音噪雜成一片,聽得胤祚心頭火起,鐵青著臉斷喝了一聲道:「放肆!」嚇得兩位侍郎趕緊閉了嘴,跪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哼,好大地狗膽!先是大鬧內閣還嫌不夠丟臉,到了朕面前還君前失禮,爾等還真是好樣的,打啊,怎麼不繼續打了,如此能打,看樣子朕該派你倆到西寧好好地打上一場,嘿,指不定一打就能打敗策妄阿拉布坦了,呵呵,那可是大功一件,朕倒也省了不少的心。」胤祚黑著臉將二人狠狠地挖苦了一番,語氣重得很,這兩位都吃不住勁了,磕頭如搗蒜般地道:「臣有罪,臣罪該萬死……」

  「夠了!」胤祚斷喝一聲道:「爾等有罪沒罪朕自會判斷,說罷,爾等鬧的什麼妖蛾子。」

  胤祚的話音剛落,這兩侍郎同時嚷了起來,指手畫腳地相互指責,又是一片噪雜,胤祚壓根兒就沒聽明白,氣得猛拍了一下桌子道:「混帳,楊名時,你先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靈阿張嘴想開口,可一瞅見胤祚的黑臉,頓時嚇得一個哆嗦,跪倒在地,不敢吭氣兒。揚名時整了一下破爛的官服,將頭上的烏紗帽放置在身前,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神,開口道:「臣啟稟聖上,臣自康熙四十三年受先皇詔令進戶部主理幣制以來,到如今已是五年,先帝重託,臣一日不敢或忘,僥天之悻,有賴聖上洪福,到前些日子總算是理出了一個章程,原本打算上本聖上,以備諮詢,不料今日部議之時,阿大人橫加指責,稱臣是邀功請賞,拿不成熟之章程哄騙聖上,臣不服,與其辯論,阿大人辯不過,便毆打微臣,臣氣不過便與之相爭起來,臣有罪,請聖上處罰。」

  「嘿,你還知道有罪?朕問你,戶部尚書施世論到哪去了,為何爾等部議不通過施世倫,嗯?」胤祚咬著牙問道。

  「回聖上地話,施大人今日一早便到誠親王府去了,說是商議開倉放糧及調糧地事,行前有交待,說是讓下官主持部議。」楊名時恭敬地回答道。

  「嗯。」胤祚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也沒問阿靈阿的話,盯著楊名時道:「章程在哪?」

  楊名時從大袖中取出一疊子文稿來,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胤祚揮了下手,李德全趕緊上前去,接過那疊子文稿,恭敬地遞給了胤祚。胤祚也沒看,隨手交給了方靈皋,皺著眉頭看著楊名時道:「賓實,你認得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朕地性子你該是知道的,無論如何爭執,在內閣上動手都是不對的,朕知道你性子直,也很是憐你,不過你既是錯了,朕也不得不罰你。你且先回去,回頭朕會給你旨意。」楊名時恭敬地磕了個頭,也不多話,逕自退了出去。

  胤祚一臉子獰笑地看著阿靈阿,卻沒有開口說話,嚇得阿靈阿磕頭如搗蒜般地叫了起來:「聖上饒命,聖上饒命,臣罪該萬死……」殺豬般的叫聲在上書房內響了起來……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39
第三百七十六章契機(中)

  當官的人中或許有很多的傻子,但是能當上高官還能長時間站住腳的人絕對不會是傻子,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別看阿靈阿是武將出身,長得五大三粗地,一臉的粗魯樣子,其實並不傻,這會兒眼瞅著胤祚並沒有讓他與楊名時對質就讓楊名時先走了,心裡頭自然明白胤祚這是要拿自己開刀了,此時再不喊冤,只怕以後也不用喊了,那還不可著勁地喊更待何時。

  「夠了。」胤祚冷冷地哼了一聲,打斷了阿靈阿的鬼叫,一雙眼緊盯著阿靈阿道:「阿大人的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害怕了?」

  「臣,臣啟、啟奏聖上,臣雖有失禮之處,但全是出自公心的啊,臣只是一時激憤,臣有罪……」阿靈阿磕著頭,聲音顫抖地說道。

  胤祚淡淡地說道:「公心?哦?朕怎麼看不出來爾之公心何在?說罷,朕很想知道一下你的公心。」

  「是,是,是。」阿靈阿慌忙擦去頭上的汗水,一迭聲地應是,偷眼瞅了一下胤祚的臉色,略有些結巴地說道:「皇上明鑑,臣曾在地方任職,自是明白地方官的一些勾當,錢法幣值弊端百出,不變革是不行的,這一點臣並無異議,然楊大人所提議之法子並不完備,臣不敢苟同,其一,以官營錢莊是與民爭利,若是實行,則民間錢莊破產者必眾,如此一來朝野動盪殊為不妥。其二,紙質錢鈔易於假冒。一旦流通,仿冒者必眾,傷及朝廷顏面事小,一旦損及國庫根本則事大。其三。朝廷以庫銀為質押發行紙幣,一旦失控則易導致錢鈔貶值,物價飛漲。有此三者在,故臣不敢苟同楊大人的章程,臣一時氣憤。與楊大人互毆,失了朝廷體面,臣罪該萬死。」

  嗯哼,誰說奸臣一定就是笨蛋地。嘿,阿靈阿這小子還是有點水平的嘛,能說出這些東西也算是不錯了,雖說有狡辯的成分在,可大體上還是說出了發行紙幣的風險所在,可惜了,這小子是老八地人,咱不可能用他。胤祚心思動得飛快,雖有些憐惜阿靈阿的才幹。不過還是冷著臉道:「章程行不行得通是一回事。爾在內閣引起鬥毆卻是另一回事,你既然喜歡打,朕也不攔著你,烏蘇里台正缺人手,爾就準備準備,後日一早自己去報到好了。」

  胤祚輕輕一句話就將阿靈阿發配到邊疆跟隆科多作伴去了,阿靈阿盡自心中發苦,可也沒轍。蒼白著臉。磕了個頭道:「臣謝主隆恩,臣告退。」踉蹌著退出了上書房。

  胤祚瞄了一眼正埋著頭看章程的方靈皋。沒有說什麼,起了身在書房內踱著步,待方靈皋放下了那疊子文稿,胤祚笑著問道:「如何?」

  方靈皋同樣笑著回了一句:「聖上以為如何?」

  嘿,考起咱來了。胤祚樂了一下道:「朕對錢法研究不多,然亦知道個大概,錢法幣制之弊端由來已久,非是我朝所獨有,變法不易,朕心裡頭有數,不過不變是不成的,楊名時之章程朕雖沒看,但主體思想卻是朕的意思,朕是決意要變,嗯,先皇在世之時也曾下過詔命,朕不過是具體實施罷了,只是這個時機只怕還未成熟。」胤祚所說地倒也是實情,他並不精通錢法幣制,前世那會兒也沒有多少這方面的知識,可畢竟知道紙幣才是貨幣發展的主流,也明白紙幣發行所帶來的益處和可能地風險,早在數年前胤祚就將自個兒所知道的那些前世的貨幣政策告訴了楊名時。

  「善哉斯言。」方靈皋撫掌大笑起來道:「聖上所言極是,錢法幣制需變革不假,然時機卻是關鍵,現如今朝局剛穩,可潛流暗動,地方官吏污潰不堪,無吏治之清明何來詔令之暢通。阿靈阿不過是個棄子罷了,聖上若是將此折公之朝議,該浮出水面的也就都會浮出來了。」

  嘿,這話不假,老四、老八現如今都做了縮頭烏龜,躲在洞裡不出頭,咱就是想整治一下他們都不好下手。唔,拿錢法摺子將他們都釣出來倒是可行,不過該如何應對卻是有些子為難。胤祚想了一下道:「方先生,那些個浮出水面的可都不是簡單的貨色,該如何妥善解決才好?」

  方靈皋不答反問道:「聖上欲清吏治,何人是大礙?」

  何人?這有何可說的,自然是老八那貨了,唔,老方這個意思莫非是打算拿老四來對付老八,可問題是老四原本就是一隻老虎,放了出來可是要傷人的,一個不小心傷著自己那可就有些不妙了,這主意可不太好!胤祚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吏治問題本王倒也有所考慮,頭前的火耗歸公,到現如今地錢法變革都是為了此點,唔,攤丁入畝也算得上可行之策,陝西、山西兩省地執行情況也不錯,年歲入比未實行前增加了近一倍,官吏們也少了貪污的空子,嗯,清欠也差不多該提上日程了,還不上虧空的官們該抄家的朕也不會手軟,不過現如今人手卻是個大問題。」

  胤祚一通子話繞來繞去就是不提讓老四出來的話兒,此等心思自然是瞞不過方靈皋的,方靈皋笑了一下道:「聖上要做的事倒也不少,還沒提西邊的戰事呢,如此多地事兒人手不足就是自然地事情,只是事有輕重緩急,倒也不必一股腦地全上了,聖上以為如何?」

  嗯,那是自然的事兒,現如今西邊地戰事停了也正好將軍制改革提上日程來,不過要讓老四、老八不插手攪事,還得想個由頭出來,讓他們去忙乎一下才是。胤祚一想起軍制改革便有些子煩心----光是新軍的組建就是件頭大地事兒,涉及面巨大。槍械彈藥倒還好辦,天津鋼鐵廠內設的槍炮局已經開始秘密生產了,這一點倒也無甚可擔憂的,但問題是軍隊的組成、架構一旦變動。八旗權貴乃至那幫子守舊地朝臣們跳出來反對是當然的事兒,若是老四、老八再參上一腿,這事兒就更是複雜得讓人咂舌。一意孤行不是不行,可問題是咱不可能事事親力親為,那幫子官吏若是來個上下勾連。拖上一拖,黃花菜都涼了。胤祚苦笑著搖了下頭道:「不錯,朕也明白這個道理,嗯。朕打算先從軍制改革做起……」胤祚將自個兒對軍制改革的想法和構思詳細地述說了一番,也點出了改革的難度和可能帶來的益處,當然也沒忘將海上可能發生地戰事簡單地說了一下。

  方靈皋並不通曉軍事,但也能從胤祚的話中聽出胤祚的憂慮何在,至於胤祚開疆闢土的決心方靈皋還在康熙老爺子身邊地時候就清楚了,倒也沒什麼說頭,方靈皋雖是不怎麼贊成胤祚開疆闢土的雄心,可也明白胤祚的決心已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也不想在這上頭多說些什麼。笑了一下道:「聖上英明,此事其實並不難,聖上大可將錢法為誘餌,讓四爺、八爺爭去,須知錢法一變,貪官污吏們來錢的路子就更少了,誰會受到打擊呢?」

  唔,看樣子將老四摁下去的想頭不見得行得通。若是他跟老八完全勾搭到一塊兒倒也是件麻煩事兒。不過要讓老四跟老八去斗卻也有些難度。胤祚皺著眉頭想了想,轉頭看向李德全道:「去。宣馬齊、張廷玉覲見。」

  李德全不敢怠慢,躬了一下身子應了聲「是」,急步退出了上書房,自行去軍機處宣旨不提。胤祚沒再開口說話,皺著眉頭在上書房裡踱著步,心裡頭思緒繁雜不已……

  遠卓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戶部侍郎楊名時上錢法摺子,帝令奏章明發,詔百官上本議事,並傳詔朝議以定其事,此折一處,滿朝嘩然,眾朝臣紛紛上表言事,各省督撫也紛紛進言,一時間朝堂上下熱鬧非凡,大傢伙都憋足了勁準備在朝議時大顯一下身手。

  遠卓元年四月三十日,殿試試卷軍機眾臣閱卷已畢,報御前審核,公推林軒毅為壯元,王世琛、趙熊詔分列榜眼、探花,各軍機大臣齊聚上書房聆聽胤祚之聖裁。

  嘿,這幫子軍機大臣也真能拍馬屁,知道咱要用林軒毅了,把狀元當人情送了。唉,老林跟了咱十幾年了,每日裡勞神費思就是忙著算計,功課倒是捺下了不少,這篇文章倒是過得去,觀點鮮明,所提的解決辦法也算得上行之有效,不過就文筆來說卻顯得有些子生疏了,雖也是上上之選,可真要掄元卻還差了些火候,唔,倒是王世琛的文章寫得不錯,無論是用典還是對仗都是一流。胤祚沒理會那幫子軍機大臣,飛快地將呈報上來的百份試卷都過了一番,抬起頭來看著張廷玉等人,笑了一下道:「科舉是國家選拔人才的要隘,斷不能有絲毫地徇私之所,這一條眾卿該牢記在心才是,嗯,今科狀元就定王世琛好了,趙熊詔為榜眼,林軒毅為探花,讓禮部去負責張榜等事宜,並將這百份試卷刊行天下,諸位愛卿還是將心思放在政務上地好,明日一早便要朝議,都跪安罷。」

  胤祚雖是沒有明著批評大傢伙拍馬屁,可話裡卻是那個意思,一干子軍機大臣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可也不敢違了聖命,各自跪地請安,頗有些子無趣地散了去。胤祚望瞭望那幫子退出去的軍機大臣們,心中煩悶不已,也不想再繼續批改摺子,起了身便往慈寧宮而去,打算去太后處請個安,陪太后敘會話,順便散散心,可沒曾想剛到了慈寧宮就聽到宮門外的小太監匯報---四爺來了,正陪太后敘著話。

  嗯?老四來了,這小子不生病了?呵呵,這「病」剛好就進宮給太后請安來了,還真是孝順!胤祚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也沒理會那些跪倒在地上的太監、宮女們,大步走入了慈寧宮,正好瞅見允縝正躬身侍立在一旁。陪著烏雅氏說著笑話兒,胤祚嘴角一彎,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大步走上前去。跪了下來道:「太后吉祥,兒子給您請安來了。」

  「皇帝來啦,快起來罷。」烏雅氏一見到胤祚,原本就是笑容滿面地臉更是笑得無比地舒暢,樂呵呵地說道:「皇帝讓人送來的藥額娘用了。不錯,這氣也不怎麼喘了,倒是合用得很,皇帝有心了。」

  「這藥能合用就好。只要太后好,兒子做什麼都是該當的。」胤祚起了身,對早已跪下地允縝點了下頭道:「四哥請起來罷,這是在太后地宮裡,用不著行此等大禮,你我都是太后的兒子嘛。」

  「臣謝主隆恩!」允縝一絲不苟地磕了個頭起了身道:「君臣之禮不可廢,臣不敢有失。」

  「罷了,罷了。」胤祚隨意地搖了下手,很是關切地問道:「四哥地病好了罷。頭前王堯江還被朕訓斥了一番。朕怪他不盡心,看樣子是朕錯怪了他,這人啊,有個三病六災的也是難免之事,只要擅自保重,慢慢調理,病才能好個徹底。」

  胤祚的話裡有話,愣是將允縝刺了一番。只不過一來胤祚是君。允縝是臣,就算聽出胤祚地話裡帶刺。允縝也不敢當面頂撞,二者,允縝的城府原本就深,也不會因一、兩句帶刺的話就暴跳如雷,此時更是笑容滿面地道:「多謝聖上關愛,臣的病好了,想起數月未給太后請安,心裡頭有些急了,這才緊趕著到了宮中,本打算給太后請了安再遞牌子求見聖上地,不曾想聖上恰好也來了。」

  烏雅氏雖在深宮,也向來不過問政事,可胤祚、允縝兄弟倆不對勁兒的事她還是很清楚的,也知道這哥倆個始終在鬥來鬥去。憑心而論,烏雅氏素來疼愛胤祚,對允縝則是不冷不熱,但畢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說不疼愛是不可能的事兒,此時見這哥倆個話裡都藏著話,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有心勸說一番,卻又覺得不好開口,氣不由地又喘得有些急了起來,忙得胤祚、允縝兄弟倆各自上前去,一個捶背,一個端水,好一陣侍候才算將烏雅氏的氣又撫順了下來。

  「太后,您可好些了,要不兒子給您傳太醫去?」胤祚一邊為烏雅氏捶著背,一邊柔聲地問道。

  「不礙事,額娘這個病啊雖是好些了,可也總犯,唉,額娘想先帝爺了,額娘老了,能看著你們兄弟幾個攜手共事,額娘心中可就舒心了,到了地下額娘也不怕先帝爺見怪了。」烏雅氏略有些神傷地說道。

  「太后,瞧您這話說的,太后您壽數還長著呢,兒子讓人給你算過壽,您啊,最少能過九十九的。」胤祚慌忙陪著笑臉道。

  「呵呵,皇帝還是沒變,打小了起你就專會哄著額娘開心,這會兒又是拿話來哄了罷,額娘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能看著你們這幾個孩子都在一起,額娘就心滿意足了。」烏雅氏笑著拍了一下胤祚的手道。

  「嘿嘿,太后說哪地話,兒子可是說真地,要不您問四哥,額娘的氣色多好啊,就該是個長壽的相。」胤祚如何聽不出烏雅氏話裡勸諫的意思,只是他壓根兒就無法應承下來,只好滿嘴跑火車地瞎扯一氣。

  「是啊,太后的相就是長壽的相,兒子也是這麼看的。」允縝陪著笑臉說道。

  烏雅氏如何聽不出這哥倆嘴不對心的話兒,可大清祖制擺在那兒,太明顯地勸諫之語烏雅氏也說不出口,默默地嘆了口氣道:「好了,你們地心意額娘都知道了,老四不是要覲見嗎,你們都有公務在身,額娘就不多留你們了,都去忙吧。」

  「是,太后,兒子們告退。」胤祚、允縝哥倆個各自跪下磕了個頭,退出了慈寧宮。

  「四哥,走走罷。」胤祚瞄了一眼允縝,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聖上。」允縝同樣面色沉穩地躬身應了一下,落後半步,跟在胤祚身後,兄弟倆一言不發地在宮中散起步來,一大幫子太監、宮女遠遠地綴在後面,誰也不敢上前去打攪這對兄弟的談話……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40
第三百七十七章契機(下)

  帝王之術在於平衡,就算再偉大的帝王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若是光一味強硬地壓下不同的聲音,這個帝王最多是個暴君而已,下場未必會太好,不是被人推翻了就是留下一個爛攤子給後代,真正高明的帝王則像是玩木偶劇的高手,手中的線輕輕一牽引,木偶們就得乖乖地動了起來。

  胤祚不想當一個昏君,也不想當一個平庸的君主,他想的是成為一個改變中華歷史的人物,如此一來,胤祚要做的事情就很多,要想實現這一目標,他就必須善於協調各方面的勢力,努力做一個木偶劇的高手。現如今胤祚雖是上了位,可老四、老八的勢力依舊龐大得很,要想將他們的勢力清除乾淨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胤祚憑著帝位強行將老四、老八的人全換掉也得花上很長的時間,這還得是他們不還手的情況下才能辦得到,理由很簡單----撤職容易,一道詔書下去就可以將老八、老四的門下給撤了,問題是替補的人選呢?別的不說,光老八的門下及依附他的官員從朝廷到地方比比皆是,七品以上的少說也有千餘人,這還沒算那些七品以下及不入流的小吏們,一股腦全撤了容易,可去哪裡找如此多熟悉政務的人來替換,靠科舉?門都沒有!

  打蛇打七寸,將老四、老八砍了?嘿,那更是瞎扯蛋,就算胤祚不在乎被人說成暴君好了,砍了老四、老八就真能解決問題?得了吧,這一邊砍了老四、老八的頭,那一頭天下就得大亂起來了,他們的門下借此機會搞個清君側之類的東東出來也屬正常之事。始終壓著老四、老八不讓他們出頭總成了吧?照樣不成,須知壓力越大反彈也就越大,真到了胤祚展開對外作戰的時候。那兩小子不趁機造亂才有鬼了,倒不如都讓他們浮起來,將繩子拽在自個兒的手上,由著他們去蹦,時不時地牽一下繩子,讓他們鬥上一鬥。用政務去纏住他們的腳倒還好控制一些。不過要讓老四、老八動起來,胤祚還需要一個契機,現如今錢法一事就是胤祚所要地契機所在。

  胤祚要拽繩頭,允縝要想有權力,大傢伙就有了合作的可能性----允縝今兒個進宮來自然不會是僅僅來給太后請安那麼簡單,要權力才是真的。至於該如何保證允縝這頭老虎不會亂傷人,那就得看胤祚的政治手腕了。

  「四哥。日子過得真快啊,朕還記得當初朕剛進上書房讀書的時候,嘿,四哥還為朕出頭來著,這一轉眼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兄弟倆默默地走了一段,胤祚突地回過頭來笑著開口道。

  胤祚這話雖是說著往事。其實就是在提醒允縝:現如今朕是皇帝,你是臣子,臣子就要有臣子的自覺。允縝本就是個明白人,如何會聽不出此話地含義,原本冷峻的臉抽動了一下,陪了下笑道:「是啊,日子過得真快,臣也老了。」

  老了?嘿,你是想告訴咱:你已經死了爭帝位的心了罷。咱信不過!胤祚自然也聽出了允縝話裡頭的意思。不過胤祚卻不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的習慣,只是胤祚卻也不在乎,笑了一下道:「四哥就比朕大兩歲,唔,今年正好三十,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哥正值當年,朕還有很多要倚重四哥之處呢。」

  始終低著頭的允縝飛快地瞥了一眼胤祚。笑了一下道:「聖上過譽了。臣本就是懶散人,不堪驅策。」

  懶散人?嘿。瞧這話說的,你要是懶散人,咱豈不是尸位素餐之人了?胤祚笑了笑,沒有接口,轉了話題道:「四哥,你管著戶部多年了罷,對楊名時地錢法摺子有何看法?說說罷,朕想聽聽你的見解。」

  胤祚的話雖客氣,可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也由不得允縝不答,不過這原本就是允縝入宮見胤祚的目的所在----允縝也是個要權地主兒,在這一點上跟胤祚一樣都是康熙老爺子一脈相承下來的血,要他不幹事在家挺屍比殺了他還難受,儘管心中對胤祚上了位兀自不服氣,可不找點事來做,他還不得發瘋了,再說想要翻盤也得手中有權不是?

  「臣以為此法甚善,然行之不易,望聖上明察。」允縝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

  行之不易?嘿,那是自然的事兒,咱原本也沒指望一天就能建成羅馬,咱就指望著你跟老八打擂台去。胤祚深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道:「是啊,四哥說得對,此事是先皇遺命,就算是再難朕也決心要辦,唔,四哥原本就管著錢法,對錢法的事兒也熟悉,朕打算讓四哥接下這個差使,不知四哥意下如何?」

  「這個……」允縝沒想到胤祚會如此的直截了當,一時間反倒愣住了,他原本進宮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不過原本想的是拿回戶部的差使,現如今胤祚只是將錢法案子給了他,卻沒有將戶部差使交給他,手中無權萬事難辦,允縝又不是傻子,自然是遲疑著不敢答應下來。

  「朕知道此事難辦,不過朕更相信四哥的能力,四哥儘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朕在呢,明日朝議之後,朕會給你道旨意,但凡有敢阻攔此案地,無論官職大小一律拿下問罪,如此可成?」胤祚步步緊逼地道。

  事已至此,允縝也沒了奈何,只能咬著牙道:「臣領旨謝恩,臣定不會辜負聖上期望地。」

  「那就好,先皇生前總掛唸著此事,若是四哥能辦得下此事,先皇在天之靈定會欣慰不已的,好了,朕乏了,你跪安罷。」胤祚輕輕地揮了下手下了逐客令,允縝也只好跪下磕了個頭,退出宮去,自去尋心腹緊趕著計議此事。

  「這沒什麼,左右不過是驅虎吞狼之計罷了,六爺根本不在乎此法能不能徹底實施,要得就是王爺跟八爺鬥去。」雍親王府的後花園裡。一身白衣的唐國鳴笑呵呵地搖了下扇子道。

  「這……」允縝苦笑著搖了下頭道:「本王也知道是這麼回事,唉,現如今形勢比人強,本王也無可奈何。」

  「王爺謬矣,此事對王爺來說倒是個好機會。」唐國鳴哈哈大笑著說道。允縝半信半疑地看著唐國鳴卻沒有開口詢問。

  「王爺,現如今六爺已經坐在了大位上。擁有了名份大義,若是沒有變故的話,無論是您還是八爺想要將六爺推下來都沒有可能。」唐國鳴笑了一下,也沒理會允縝越來越黑的臉色,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問題就出在這個變故上,現如今西邊的戰事是停了,不過並不是六爺不想繼續。而是糧草的供應出了大問題,不得不半途而廢,某料定六爺還會再次發兵攻打准格爾,時間或許就在這兩、三年內,以六爺地個性,不將准格爾部全部剿滅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地。只是准格爾部又豈是如此容易滅的,傳爾丹大敗地前車之鑑可是擺在那兒的,這戰事一起,遷延時日不說,勝敗還在未定之天,一旦有個閃失,王爺的機會就來了。故此王爺不但要接下此差使,還得辦出實效來,將摺子裡所提地官辦錢莊牢牢地抓在手心裡。一者是借此樹立威信。二來也是坐等機會,某料定一旦出現了機會,八爺一準會動了來,王爺大可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也罷,本王就拼上一回,即便不成也能落下個清名。」允縝咬了咬牙,幽幽地說道。唐國鳴搖著羽扇,放聲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在後花園裡響得歡快……

  見天就要五月了。天熱得夠嗆,即便是屋子裡放置了個冰盆子。兀自熱得令人難受,鄔思道一身單衣早已濕透了,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只能拿擱置在冰盆子裡的白娟子不停地擦著,可眼睛卻始終沒離開手中的那份奏章,看得甚是仔細,臉上全是凝重的神情,許久之後,嘆了口氣,抬起了頭來,剛想喚書僮倒杯涼茶來,突地愣住了。

  「聖上,草民不知聖上駕到,讓聖上久候了,草民罪該萬死。」鄔思道突地瞅見胤祚一身青衣正含笑站在自個兒身前,忙掙紮著要起身給胤祚見禮。

  「鄔先生,朕說過,你見朕不必多禮的。」胤祚上前一步扶住鄔思道的身子,笑著道:「鄔先生可是在看錢法地摺子?朕雖已決議讓老四去整,可心裡頭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這不,明日就要朝議了,朕緊巴巴地趕來向鄔先生討教了。」

  「聖上欲建非常之功須行非常之事,玉露以為此事並不是不可行,嗯,讓四爺去整,也就是驅虎吞狼之意,這該是靈皋先生的主意罷了,此事不是不行,只是有些行險了,不過玉露以為聖上必然會有防範的準備,倒也無礙,聖上來此當不是為了錢法的事來的罷。」鄔思道笑了一下道。

  嘿,老鄔真是厲害,咱啥都沒說呢,他就全都猜個七七八八了,這份心機還真是驚人得很。胤祚笑了一下道:「什麼事都瞞不過鄔先生,不錯,朕不單是為了錢法的事兒來地,老四就算再能蹦達也蹦不出朕的手掌心,朕也不怕他能翻了天去,可朕心裡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兒。唔,鄔先生該是已經知道了,兩江、兩湖、河南都鬧了災,朕無法再西徵了,朕已經傳詔李柯,大軍已經撤了回來,朕拿錢法的事兒做幌子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將軍制改革的事兒拿上檯面的,只是此事牽扯巨大,朕心中頗有些不安。」

  胤祚想要改革軍制的事兒早就跟鄔思道交換過意見,儘管鄔思道並不精通軍事,可也明白此事的意義所在,軍制改革應該說是雷霆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也是胤祚將軍隊牢牢掌握在手中地關鍵,此時聽胤祚將此事提了出來,鄔思道地臉色立時嚴肅了起來,默默地沉思了良久道:「聖上此舉雖是為將來打基礎,不過似乎太快了些,時機有些不太成熟,若要勉強行之實有些礙難。」

  「嗯,這道理朕也知道,原本打算擊敗策妄阿拉布坦之後,藉著大勝的機會一舉革新的,唉,沒想到天不遂人願,出了天災,打亂了朕的全盤計劃,現如今沒了借力之處,朕也只好拿錢法為幌子來行軍制變革之事了。」胤祚很是痛惜地搖了下頭道。

  「哦,對了,昨日一早鴻鵠已然傳來消息----聖上要找的地瓜在廣東已經找到,曾有人從南洋帶了回來,在潮州有少量種植,據說味道不錯,產量也高,能加以推廣倒是好事。」鄔思道一時間也沒想清楚該如何著手軍制改革的事情,便轉移了一下話題道。

  「嗯,朕已經知道了,已經傳令下去,著人八百里加急送些樣品進京,過些天,朕自會下詔推廣的。」胤祚點了下頭,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

  「哦,那就好,民以食為天,此利民之事大善矣。」鄔思道點了下頭,暗自盤算了好一陣子,突地揚了下眉毛道:「聖上若是一定要動倒也不是不行,八旗商號可以利用一下,不若如此……可成?」

  嗯哼,老鄔還真是神了,嘿,這等絕戶計都能想得出來,好樣的!胤祚心中一喜,接著又是一黯:要是老鄔身體健全就好了!可兄弟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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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強國先強軍(上)

  經濟實力是一個國家強大與否的根基,但是無論在任何時候,經濟實力的強大都不會是國家強大的可靠保證,只有軍事實力的強大才是國家強盛的唯一可靠依據,這一點是早已被中外的歷史所證明了的,別的不說,就拿宋朝來舉例子好了,當時的宋,無論北宋還是南宋的經濟實力都是當時世界上最強的,可下場又如何呢?還不是被金、蒙元打得落花流水。

  現如今的大清就綜合經濟實力來說依舊是世界上最強的,可軍事力量卻已經落後於時代了,不單是武器裝備上,戰術思想及指揮架構也遠遠地落後於時代---海軍還算好些,畢竟胤祚投入了巨量的資金搞出了幾支武備上還算先進的艦隊,也搞了個航海學校,艦隊的管理機構也趨近於當今海軍的主流,可陸軍呢?完全還是支以大刀長矛為主的「土著」軍隊,其指揮架構、戰術思想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

  求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以大清目前的國防力量要想禦敵於國門之外勉強可以做到,畢竟跟大清接壤的強國僅有俄羅斯這只還不算太強大的北極熊罷了,可要想爭雄於世界強國之林則遠遠不足,再者,若是保持現狀不變的話,不久的將來,隨著世界火器革新的日新月異,大清就算想禦敵於國門之外都不可得了。與其坐等到被人打疼了才求變化,倒不如自己先變革,這一點胤祚是有著清楚的認識地。可問題是他清楚,朝臣們並不清楚,那幫子守舊的八旗權貴也不見得會贊同胤祚求變的願望,要想強行變革是行不通的。就算胤祚是個強勢皇帝也一樣----祖制擺在那兒呢,胤祚若是不顧朝臣們地反對一意孤行,一個不小心,其結果很可能連自個兒的皇位都保不住。

  八旗在大清一直是國家武力的最可靠保證,之所以如此說。是因為八旗子弟活著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當兵,打小了起他們就得練習騎馬射箭,每年還得參加兩次考核。成績不合格者的處罰是很重地,只有考核成績優良的才能從軍,才能領到更多的糧餉,否則只能拿基本的旗人補貼。無法進入軍隊地旗人生活是很貧困的,即便是胤祚搞出了個八旗商號,算是解決了八旗富餘旗人的生活問題,但是從軍與否的待遇還是差距巨大的,也正是因為此,派駐東瀛的差使才會如此的搶手。

  騎馬射箭說起來都是技術活兒。沒有長時間的訓練根本無法嫻熟。而八旗子弟的優勢就在這裡,反觀火器時代地軍隊又是如何呢?一個啥都不懂地農家子弟只要經過三、四個月的強化訓練,他就可以算是一個勉強合格的軍人了,如此一來,八旗子弟弓馬嫻熟的優勢就沒了,那幫子八旗權貴又不是傻子,如何會贊同胤祚的革新舉措?要想說服那幫子八旗權貴無疑是件很難的事情,可再難胤祚也得去做----沒了八旗的支持。一幫子兄弟們能讓胤祚安穩地坐在皇位上?因此胤祚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胤祚從不打無把握的仗。軍制改革是胤祚政體改革地第一步,絕不容許有任何地閃失。該預先做的準備還得私下加緊去做,遠卓元年四月二十九日酉時,內廷發出旨意,召上三旗正副都統養心殿議事。

  按清制,上三旗是皇帝地親兵,所有上三旗的旗人都是皇帝的奴才,不過要想得到這幫子奴才的認可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胤祚搞出的八旗商號算是給了滿漢八旗一個天大的甜頭,在八旗中的威信自然是很高的,可光靠這一點就想改變八旗的固有地位,那也同樣是不可能的事兒,要想讓八旗乖乖聽話,首先要降服的就是這上三旗的奴才們。

  「奴才等參見主子,給主子請安了。」一幫子上三旗都統們一走進養心殿,立馬各自跪倒在地,大禮參拜胤祚。

  「都起來罷,朕繼位至今,始終忙於政務,一直沒個空閒跟爾等好生聚聚,怎麼說爾等都是朕的奴才,朕龍潛之時就跟爾等熟了,倒也不差些時日,今兒個朕恰好有閒,就順便叫爾等來聚聚,朕也好爾等敘敘話,談談心。」高坐在上首的胤祚笑容滿面地招呼道。

  「奴才等謝主隆恩。」一幫子都統很是恭敬地磕了個頭,這才起身各自站好。

  「鄂山,朕聽說你的四子從東瀛帶回了不少錢財,還拐帶了幾個東瀛美女,那渾小子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嘛,怎麼沒孝敬你這個做老子的幾個?」胤祚笑呵呵地打趣道。

  鄂山身為正黃旗都統,向來是八旗都統們的主心骨,早前就被胤祚收拾過,知道胤祚的厲害,心裡頭雖然知道胤祚叫他們來絕對不是來聊聊那麼簡單,可也不敢多問,此時見胤祚打趣自個兒,老臉難得地一紅,嘿嘿地笑道:「主子明鑑,奴才年紀一大把了,早玩不動那些勾當了,嘿嘿,想是想,可沒勁折騰了。」

  鄂山的話逗得滿屋子的都統都忍俊不住笑了起來,胤祚哈哈大笑地指著鄂山道:「你這老東西,人老心不老嘛,朕就不信你能那麼老實。罷了,罷了,不說這等渾事,唔,鄂山啊,朕幫你算了個帳,自打八旗商號成立至今,你一家一共進帳了二十五萬兩銀子,對吧?」

  鄂山不知道胤祚為何突然提起這事兒,心頭不免一緊,緊趕著回答道:「回主子的話,若是不算小犬從東瀛帶回來的,倒真是這個數,不知主子……」「唔,那就好。」胤祚點了點頭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突地轉向了正百旗都統赫塔,面色略帶一絲悲痛地道:「赫塔。朕知道你長子、次子都沒於喀喇烏蘇河之役,朕很是痛心,嗯,朕已經讓人在天安門外立了碑。但凡我朝戰死之將士均列名其上,每年清明朕都要親自祭奠。」

  赫塔家有四子,除長子、次子戰死之外,三子、幼子目下正在西寧軍中,赫塔素性剛強。在一幫子滿、漢八旗中最是好戰之人,此時聽到胤祚說起自家兩個兒子的不幸,心中一酸,眼圈紅了一下。躬著身子道:「奴才謝主子宏恩,犬子們身為主子地奴才,原本就該沙場效命,就算戰死也是鬼雄。」

  「好!這話朕愛聽,爾之忠心朕不會忘記的,朕一定會再次發兵征剿准格爾部,為我大清戰死之先烈討回個公道,朕對爾等可是寄予厚望的。」胤祚面色激動地說道。

  「奴才等願效犬馬之勞,為主子血戰沙場。雖死不辭!」一干子都統們立刻跪倒在地。大聲宣誓起來。

  「好,這才是朕的貼心奴才,朕心甚慰。」胤祚霍然起立,很是激動狀地走下了前墀,踱到了一幫子都統地身前,手虛虛一扶道:「快快起來,快快起來,朕能有爾等這般忠心的奴才。是朕的福氣。」

  「奴才等謝主子隆恩。」一幫子都統們個個作熱淚盈眶裝。哪怕沒淚,到了這份上拼著命也得擠出幾滴來。要不咋顯出自個兒的忠心?

  得,氣氛調得差不多了,該辦正事了。胤祚見好就收,話鋒一轉道:「朕富有四海,但凡朕能給爾等的,朕絕不會含糊,唔,八旗商號現如今日益壯大,爾等能有銀子拿,朕看著也很是開心,可朕心中卻還有隱憂啊,唉。」

  鄂山是隻老狐狸,一聽胤祚這話就知道要進入正題了,兩隻老眼一轉,卻不開口接話,赫塔性子急,第一個開口道:「主子放心,誰敢跟主子過不去,奴才們定砍了他地狗頭!」

  「嗯,爾等的忠心朕信得過,朕在想一件事兒,唔,爾等也都知道我大清前後多少次西徵了,可總是未能盡全功,是我大清將士不努力,還是我大清將士不英勇?朕想這些都不是理由罷,喀喇烏蘇河之役我大清六萬將士血染沙場,無一貪生怕死之徒,可到了底兒還是……唉,每念及此,朕的心裡就不好受啊,朕原本打算今年繼續征剿准格爾的,可又遇上了天災,朕也無能為力。唉,朕不能看著前線將士地血白流,朕決心將最好的武器裝備我大清的將士,為戰死之先烈討回公道!」胤祚一臉子堅毅地說道。幫子都統都高聲叫起好了,唯有鄂山臉色變幻得飛快,低著頭想了想,小聲地問道:「主子說的可是火器?」

  「不錯,正是火器,朕已經讓工部生產了新型的槍炮,準備近日就要選一營兵馬進行換裝,以檢驗其戰鬥力。」胤祚斜了鄂山一眼道:「朕打算重新編組軍隊,所有入選將士一律加以考核,唔,暫定一千人好了,上三旗每旗二百人,其餘滿、漢八旗擇優入選。」

  「主子,奴才……」鄂山頓了一下,嚥了口唾沫道:「主子,先皇有過遺命,火器之術有餑弓馬傳家之道,這個……」

  一幫子原本激動萬分的八旗都統到了此時才明白過來胤祚叫他們來是何用意,個個面面相覷地相互看著,心中都不免有些慌亂,倒不是為了啥子康熙老爺子的遺命,而是關心自個兒能不能保住手中的權勢問題----一者,按清制,軍隊的組成都是八旗編制,誰能參軍,八旗都統地話語權可是很大地,二來,八旗的優勢就是弓馬,火器一上,八旗的優勢就少了泰半,如何再能壓住綠營一頭?軍隊裡講求的就是誰拳頭大,誰說話響。

  奶奶的,就知道鄂山會跳出來,嘿,老子早等著你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先皇造衝天炮、子母彈可都是創新之舉,當時怎麼沒見鄂大人跳出來反對?嗯?再說了,朕打算從八旗商號裡拿出些股份來,凡是進入新軍的八旗子弟都能得到雙倍的股份,唔,既是要換裝,自然是先從八旗做起,爾等須幫著朕把好關,朕還指望著八旗能再創新功呢。」

  「主子,這個雙倍股份是……」鄂山眼珠子一轉,小聲地問道。

  「朕是八旗商號的大股東嘛,這些股份自然是從朕地份額裡支出,朕打算若是火器營能成事兒,以後凡是換裝地八旗旗營都拿雙倍股份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

  一幫子都統都不是傻子,人人都會算賬,這雙倍的股份可是一大筆地收入啊,有推薦權在手,光是薦人參軍就能從中撈出一大筆的銀子來,再者八旗先換裝,先試驗,怎麼著也比綠營上手得早,雖說將來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看在錢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換不換裝可是差了一倍的股份,真要是詔令一下,各旗營還不搶著換裝才是怪事了。

  「奴才等自當遵從主子之命!為主子效力萬死不辭!」看在錢的份上,一幫子都統個個口號喊得山響。

  「嗯,那就好,看到爾等的忠心所在,朕心甚慰啊,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明日早朝時,朕還指望著爾等為朕搖旗呢,都跪安罷。」胤祚哈哈一笑,揮手示意眾都統各自退下。

  嘿,一幫子貪財的傢伙,等朝議一過,新軍一旦成型,爾等就算哭都來不及了。胤祚看著那幫子退下去的都統們,嘴角一彎,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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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強國先強軍(中)

  遠卓元年四月的最後一天,眾臣們等了許久的早朝時間總算是到了,一幫子朝臣們一大早就趕到了宮中,就連「病」了的廉親王允也「強撐著病體」趕了來,大傢伙分成十數個小圈子湊一塊議著錢法摺子的事兒,不少意見相左的朝臣們還為此爭得個面紅耳赤,也算是朝議前的熱身罷了。

  辰時整,早朝準時開始了,在太監們一迭聲的上朝呼聲中,朝臣們按著品級分成數列急步走進了乾清宮的大殿,只是過了好一陣子也沒見著胤祚這個皇帝露面兒,正當大傢伙猜疑之際,突地聞到一股子食物的香氣,還沒等眾臣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突地聽到李德全那熟悉的太監聲響了起來:「皇上駕到!」一幫子朝臣也沒敢細查究竟是何物如此之香甜,慌忙各自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眾卿平身。」早已端坐在龍椅上的胤祚很是平和地說道。大傢伙起了身這才發現前墀上數名小太監各自托著個銀盤子,盤子上盛著些黑不溜秋的怪東西,還冒著熱氣兒,陣陣的香氣從那些東西上飄了出來,充斥得滿大殿都是,大傢伙都沒見識過此等事物,各自疑惑在心,可也沒有人敢發問,只好裝作不知。

  「各位愛卿,古人說得好:民以食為天,家中有糧心中不慌,可朕現在卻慌得很。兩江大旱、兩湖、河南蟲災,朕心中甚是不安,朕已經下詔羹災,只是光羹災卻不夠,朕知道現如今我大清的良田一年最多是熟兩季,畝產不過四百餘斤。這還算是好地了。若是差一些的地,能有個三百近就了不得了,如此的畝產量令朕很是憂心,所幸上天有好生之德。給朕送來了一份厚禮。」胤祚說到這兒,招了下手,一名小太監忙將銀盤子托到胤祚的面前,胤祚滿臉是笑地拿起了一個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舉在手上,笑著道:「這東西叫蕃薯,哦,叫地瓜也成。原本產於南洋,現如今廣東已然有種植。這事物不挑土地,長得也快,換季間就能種植;葉子能餵豬,塊根生、熟皆能食用,味道又好,朕打算推而廣之,今日就請各位愛卿也嘗嘗鮮,算是為推廣作個準則。」胤祚揮了下手。那起子小太監立刻排著隊走下了前墀。用銀刀子切地瓜,分給眾臣們品嚐。從親王開始直到三品以上的高官,人手一小塊。

  這玩意兒大傢伙都沒見過,聞起來是挺香地,但能不能吃大傢伙心裡頭都沒有數,可問題是現如今是胤祚下令嘗鮮,就算是毒藥也得往下嚥不是嗎?沒轍了,一幫子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著頭皮將那一小塊地瓜往自個兒嘴裡頭塞。嘿,還別說,那味道真是棒極了,不少大臣吃完了還砸著嘴回味個不停,一時間滿大殿叫好聲頻起。

  好吃?嘿,那是當然地了,咱也就是拿爾等來當廣告模特用罷了,有了咱的示範和你們的讚揚,這地瓜推廣起來就能事半功倍了不是嗎?胤祚笑著一壓手,示意眾朝臣安靜,環視了一下眾臣道:「朕意已決,此物必須盡快推廣下去,尤其是兩江、兩湖等產糧重地優先推廣,嗯,每年從兩江選取最上等的地瓜為貢品好了,朕可是很喜歡此物地味道。傳旨:此事就由戶部牽頭,各省督撫協辦,務必年內推廣到位。」

  戶部尚書施世倫慌忙出列,跪倒在殿前,高聲道:「臣尊旨。」胤祚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一名三品服飾的官員便站了出來,高聲道:「聖上,此物既然是聖上所欽定,自當該有個好名字,若是地瓜、地瓜地叫,未免顯得土氣了些,臣以為不若叫龍果好了。」此言一出,滿殿叫好聲頓時湧了起來。

  嗯?這也太能扯了吧?地瓜叫龍果,那咱發明的槍該叫啥?龍槍?奶奶的,還真是個馬屁精!胤祚一看那官兒卻是翰林院學士張啟隆,老三的門下,心中頓時湧起一陣噁心,強忍著道:「不必了,朕不敢貪天功為己功,此議作罷,還是叫地瓜好了,施愛卿須將此事放頭等要事來辦,莫失了朕望,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罷了。」

  胤祚金口一開,此事就算是定局了,大傢伙也都靜了下來,正當場面有些冷的時候,戶部侍郎楊名時出了列,高聲道:「臣有本啟奏陛下,臣自康熙四十三年受詔主持錢法案子,現如今已有成案,臣恭請聖上準予實施。」

  楊名時此言一出,大傢伙都以為今兒個早朝的正戲要上演了,頓時精神為之一振。還沒等胤祚開口呢,河南道御史林雙和就跳了出來,一頭跪倒在地,高聲道:「臣有本啟奏陛下,臣要彈劾戶部侍郎楊名時:鬥毆內閣,有失朝廷大員之體面,此其罪一也;邀功請賞,以不成熟之章程惑眾,其罪二也;身為朝廷重臣,不思報效朝廷,反倒欺上瞞下,私下勾結錢莊以謀私利,此其罪三也,此等惡賊公然竊居朝堂要職,臣不敢不參,望聖上明鑑!」林雙和話音一落,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朝臣,各自口口聲聲地請求胤祚處置楊名時,一時間喊打喊殺聲四起。

  靠,老八還真是準備充分嘛,奶奶的,來勢洶洶地,有點水平!胤祚瞄了一眼淡定地站在王公隊列之首的廉親王允,默不作聲地坐著不動,臉上啥表情也沒有。楊名時沒想到會有如此多人同時站出來彈劾自個兒,臉都白了,略有些慌亂地道:「聖上,臣兢兢業業,生恐有失,實不知林大人所言之罪狀從何而來?」

  「臣啟奏陛下,楊大人家中就開有錢莊。其父是江南最大之錢莊楊記錢莊老闆,經查明,楊大人多次私下與其父相互勾結,每定條例必與其父協商,再者,言及官辦民營之招標體系也疑似為其父謀奪國家命脈作準備。此心當誅!」林雙和一臉子憤概狀地說道。

  「聖上。臣……」揚名時此刻臉色早已白轉青,急得話都說不完整了,讓人看起來倒像是做賊心虛地樣子。

  「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楊愛卿一片公心朕是知道地,至於與其父相商之事本就出於朕意。此事無甚說頭,眾卿不必再言。若說此折不完備,眾卿儘管直言好了,一切不明之處,就由楊愛卿解答便是,朕聽著呢。」

  胤祚這話明擺著就是支持楊名時,一干子彈劾楊名時的朝臣也無可奈何,只能圍繞著錢法改革的可能漏洞加以攻擊。一時間倒也指出了不少的「問題」,好個楊名時。一談起錢法之事,頓時像換了個人一般,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從變革錢法的必要性,到錢法變革的可能性;從金、銀雙本位如何過渡到金本位,從朝廷地宏觀控制到錢莊地具體運行,又從造紙幣地防偽能力到如何打擊偽幣,針對著各位朝臣的指控加以駁斥。倒也說得精彩絕倫。究其體系大致可以分為:

  一,朝廷以金、銀庫存為質押。發行紙幣、硬幣,工部以特色材質地紙張加以印刷,採用沖壓模印為防偽標記,由戶部設立官辦錢莊(中央銀行)進行幣制改革及相應地日常管理,但並不直接介入民間的資本運營。

  二、紙幣為主,硬幣為輔,便於流通,現有市面上的白銀、黃金以官價加以收購,限定時間內停止流通,現有的銅板也加以回收,不再流通。

  三、整頓民間錢莊,採取官辦民營的管理辦法對現有的錢莊進行招標,中選者以保證金的方式換取經營牌照,每三年由官辦錢莊進行資格審核,對沒有牌照的錢莊鼓勵其併入有牌照之錢莊,或是三年後再行申請牌照,所有錢莊一律不得自行發行貨幣。

  四、朝廷立法限制發行貨幣之權限,以當年國家庫存之金銀為基準按比例發行新地貨幣,從而限制通貨膨脹的可能性。

  五、從事海外貿易者可以根據報關之申請程序換取一定地白銀,海外貿易所得之金、銀入關之後必須按官價換成紙幣。

  六、官辦之錢莊具體監控和審核由監察院、大理寺、戶部共同進行,以防止貪污腐化之可能。

  在胤祚看來,這套體系說不上很完備,甚至可以說還略顯得粗糙了些,不過事情總是要一個開端,斷無可能一步登天的,問題只能是在具體施行過程中才會真兒個地暴露出來,也只有到那時才能著手去解決,即便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事故,甚至帶來一定的損失都是可以接受的,不過胤祚同樣很清楚,要想實施錢法變革是件很艱難的事情,甚或得做好失敗的準備,只是胤祚決心已定,無論如何都要變,哪怕陣痛得厲害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還有老四去幫著背一部分黑鍋。

  一幫子反對錢法變革的朝臣們說起來都是儒家子弟,個個都是飽讀「聖賢書」之人,談起大道理人人口若懸河,可一旦遇到了經濟問題一百個裡有九十九個是抓瞎,剩下地那一個是在胡扯,儘管攻擊地火力凶悍,其實都沒說到點子上,被楊名時一個人就給駁得體無完膚。眼瞅著門下那幫子奴才要頂不住了,廉親王允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皺了下眉頭,裝出一副大病初癒地無力裝,也出了列,跪倒在殿前道:「臣弟啟奏陛下,臣弟以為楊大人雖是勤勉,只是此折並不成熟,眾臣疑慮甚多,還是暫緩執行為佳,此臣之愚見耳,請聖上明鑑。」

  嘿,老八頂不住了,好啊,咱就給你找個對手好了。胤祚微微一笑道:「八弟的身體可是好些了,朕一直想親自去看望一下八弟,只是事忙時間緊,未嘗得空,難得八弟忠心朝廷,竟然抱病前來早朝,朕心裡頭很是感動,唔,八弟所言也算有理,朕會祥加考慮的。」胤祚刺了老八一通,只說了句會考慮的便不再理會跪著的老八,饒有興致地看著始終沉默不語的允縝一眼,笑著道:「四哥一向管著戶部,對錢法自是不陌生,朕很想聽聽四哥的見解。」

  允縝本就是個聰明人,如何不知胤祚決心已下,錢法變革是勢在必行的,也知道胤祚是要拿他去斗老八,不過現如今的允縝要的是權柄,沒有權柄他啥事都別想去做,因此,明知道前面可能是個坑,他也只能往下跳,大步出列,跪倒在老八的身邊,高聲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此折可行而且必行,即便有所缺失,在實施中改之即可,臣願領命實行此折,請聖上恩准。」允縝的話一出,老八的身子頓時猛地一個搖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又氣又急,恨不得一把掐死允縝。

  「好,四哥此言才是謀國之道,朕很是感佩,准了,此錢法便由雍親王允縝為主、戶部侍郎楊名時為副,共同實施,望諸愛卿莫失了朕望。」胤祚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道。

  「臣領旨謝恩!」允縝、楊名時各自磕頭領命,一幫子朝臣眼瞅著大局已定,也都無話可說,只能按耐下來,各自盤算著如何從中撈些好處或是如何加以阻撈,就在人人都以為此次早朝該是到了結束的時候之時,胤祚突地面色一肅道:「朕今日還有一事要諸位愛卿議一下,宣!」這個宣字一出,所有的朝臣心裡都是猛地一跳,不知道胤祚究竟又要干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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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強國先強軍(下)

  一晌午的早朝,先是地瓜,後是錢法摺子,一場大辯論下來,時間都已近午時了,大傢伙都等著胤祚起身退朝了,可沒想到到了這會兒了,胤祚還有事兒要議,頓時令朝臣們有些心慌,即便是那幾個軍機大臣也沒搞明白胤祚要議的是啥事兒。正當大傢伙疑惑之際,司禮太監李德全展開了手中的聖旨,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皇文治武功冠絕古今,造衝天炮、子母彈以革新火器,實乃莫大之功績,朕每思及此,傾慕不已。僥天之悻,全仗先皇之遺澤,有賴群臣之策力,工部勞心勞力而為之,現有新型火槍之進獻,朕欣喜之餘,思及先帝之創舉,決議編練火器營,以千人為限,試其效應,以備戰時之需……欽此!」

  詔書不長,文縐縐的幾十句而已,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朕要用火器取代大刀長矛了,這是向康熙老爺子學的,大傢伙別沒事就翻祖制,真要說理也成,找康熙老爺子說去好了,朕不想聽。一幫子朝臣這幾日的心思全都放在錢法摺子上,雖也隱約聽到一些有關火器的事兒,可大傢伙都沒放在心上,此時冷不丁地聽到這道聖旨,頓時都傻了眼,個個呆呆地站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該站出來大聲附和以討聖上歡心的好,還是出列反對以表示對祖制的尊崇的好。

  「臣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當行,有此利器在手,定能剿滅准格爾部,振我大清之國威。」兵部尚書劉雙成第一個出列,一頭跪倒在地,大聲附和起來。

  「啟稟聖上。臣也以為可行。」工部侍郎程天鳴也出列附和道,緊接著海關總署署長何麟、戶部尚書施世倫等諸多胤祚一系的人馬都站了出來表示贊同。

  怡親王允祥可是見識過左輪手槍的威力的,眼饞得緊,前些日子死磨硬泡,愣是從胤祚手裡討了兩把,沒事就在自個兒家裡頭打酒罈子過癮。此時一聽要上火器營,立馬就來勁了,眾親王裡他第一個蹦了出來,高聲道:「啟稟聖上,臣弟以為此舉大善。臣弟附議。」

  雍親王允縝是個明白人,一眼就看穿了胤祚此舉背後的動機,那所謂的一營兵並沒有那麼簡單,後續可能接踵而來地就是軍制的大變革,有心出來反對,可一想到剛得了錢法的差使,若是就此跟胤祚唱反調。那差使估計就得泡湯,再者,他還有自己的小算盤兒,心下算計了好一陣之後,索性裝成啥都沒聽到的樣子,如同木頭人一般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

  廉親王允昨兒個也曾收到消息,知道胤祚可能會上馬火器,可一來為著錢法摺子的事兒操透了心,二來。也沒想到胤祚會如此快地提出火器之事,並沒有將火器地事兒放在心上。頭前剛被老四給黑了一把,心中正惱火呢,一聽到胤祚宣佈要上火器,頓時怒從心起,再一看那些站出來支持的都是胤祚的嫡系,而那幫子軍機大臣全都是驚疑不定的樣子,顯然都不知情,眉頭一皺。站了出來道:「啟稟聖上。臣弟以為此事當慎重,我大清素以弓馬傳家。此為祖制,其次,火器之道並不足依,前明火器盛行,然兀自不是我八旗雄兵之對手,足見戰力在人不在器,若是棄弓馬而習火器,恐傷我大清之根本,望聖上明鑑。」允這話說得貌似公允,話音才落,大殿上頓時嗡聲陣陣,不斷有朝臣站出來附和,除了老八自個兒的門下之外,還有不少「老誠持重」地朝臣們也都出列支持允的進言,一時間大殿內噪音四起。

  嘿,老八啊老八,還真是難為你了,如此短的時間裡能想出這麼個理由來,也算你有本事了。胤祚今兒個在朝議的最後提出火器之事原本就是要打群臣一個措手不及的,對於可能的反對意見早就做好了相關的準備,此時見老八率先跳了出來,卻也不著急,笑了一下道:「八弟拳拳愛國之心朕深嘉許之,不過朕卻不敢苟同八弟之見解。先皇所造之衝天炮、子母彈可是厲害之極,每於戰陣必立奇功,朕當初在昭莫多之役指揮地就是火炮營,若是無此利器,朕不以為能大勝葛爾丹。至於戰力在人不在器倒也不假,不過若是利器在手而又訓練有素,豈不更好?」

  「這個……」允被噎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想短時間裡再找出個反對的理由哪有那麼便當的事兒,只能直直地跪在那兒,腦筋是轉得飛快,可啥理由也沒想出來。

  嘿嘿,啥叫打悶棍?這便是了。胤祚眼見老八吭不出聲來,心中暗自得意了一番,也不再理會老八,側了下臉,雙眼如刀一般地盯著鄂山等人,那意思就是:該輪到爾等上台了,別不知趣,幹得好給爾等糖吃,幹不好板子侍候!

  鄂山原就是頭老狐狸,其實心裡頭並不想上火器的,可也明白胤祚的手段毒辣,若是此時不站出來附和,回過頭來絕對沒他的好果子吃,此時面對著胤祚那簡直可以殺人的眼神,暗自吞了口唾沫,有些子無可奈何地出了列,高聲道:「啟稟主子,奴才以為此事可行,就先練一營兵以觀後效,卻也未嘗不可,斷不會就此傷了我大清的根基,奴才自當遵從聖命。」鄂山是滿、漢八旗之首,他一出列,一幫子八旗權貴也都跟著出列表示支持,不過話裡頭全都留了後路——先練一營兵以觀後效。

  靠,這群老狐狸,嘿,都他媽的留著後手呢,不過咱早就知道爾等地小算盤了,一營就一營,咱就先將這一營兵練出來,權當是種子好了。胤祚心裡頭暗罵了一句,可臉上卻是笑得很和藹地道:「好,諸位謀國之言,報效朝廷之心。朕都看在眼裡了,很好!朕心甚慰。馬大人以為如何啊?」

  以為如何?你這當皇帝的都大聲叫好了,還讓別人說啥呢?馬齊真有些哭笑不得地感覺,心裡頭雖也不讚成胤祚變革軍器的舉措,可一者沒那個膽子跟胤祚當庭唱對台戲,二來。被胤祚這招突然襲擊搞昏了頭,就算想反對一時間也找不出理由來,此時見胤祚發問,也只好出了列悶聲悶氣道:「臣無異議。」

  「嗯,那就好。」胤祚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斜了一眼張廷玉,笑著道:「衡臣,爾素來行事公允,朕想聽聽你的見解。」

  張廷玉行事素來謹慎小心,可卻是個七巧玲瓏之人,到了這會兒怎會看不出胤祚的決心已下,至於前頭所論地錢法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純粹是要轉移朝臣們的注意力,好為火器摺子的突然出擊打個伏筆而已,此時火器摺子通過朝議基本已成定局,再要出言反對,只怕要自討沒趣了,以張廷玉的謹慎自然不會做這等傻事,不過他也真心不想讓火器上馬地——張廷玉始終還是個儒家子弟,對「奇巧淫技」實在是不感冒地,因此想了想道:「臣啟奏聖上。臣也以為可行,只是火器營戰力如何還得經檢驗才知。臣以為明年春獵之際,讓火器營與善撲營相較量一番以檢驗其戰力如何,再定相關事宜為妥。此臣之愚見耳,望聖上明鑑。」

  嘿,明年春獵?這個老張啊,不敢明著反對卻提出了這麼個條件來難為咱了,殊不知火器營訓練成型遠比弓馬來得快,這一年地時間綽綽有餘了。胤祚心思動得飛快。可面上卻是淡淡地樣子道:「准了。」接著環視了一下群臣。默不作聲地起了身,向後殿轉去。司禮太監見狀,忙高聲道:「退朝!」

  朝是退了,可事兒卻不算完,胤祚雖欣喜火器摺子能闖過朝議,可也明白還有許多的工作要做,首先就是如何練兵的問題——兵員不成問題,但凡能通過考核的八旗子弟身體條件絕對是不錯地;槍炮彈藥也不難,天津槍炮局裡早就造出了一大批的槍械,如何練兵,該練成何等模樣的兵也算不得難事,可由誰來掌控這支軍隊就有些煩人了:

  現時代世界上最先進的槍械是前裝燧發槍,而大多數國家還使用火繩槍,裝彈繁瑣,射速奇慢,一般都是採取三段擊的列隊方式,以保持火力的連續性。後裝針發槍雖也是單發裝填射擊,不過由於是採取銅製彈殼的緣故,無需裝填火藥即可擊發,在射速上遠遠超過了前裝槍,只是在精確射擊上卻沒有太大地進步,當然,跟胤祚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動是沒法比的,因此在射擊的時候還是得採取三段擊的陣列。要訓練出一支火器部隊其關鍵就是隊列訓練,至於單兵射擊能力尤在其次,這一點倒也難不住胤祚,他腦海裡關於這方面的知識可是海了去了,早就整理出了一套相關教材,也曾讓「暗箭」去演練過了,證明有效。

  練兵不難,可要把握軍心卻是件難事,不過這也難不倒胤祚——洗腦!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將傳銷的那套手法拿來用,對參訓的士兵進行洗腦,不斷地灌輸胤祚要他們學會的理念,那就是忠君,《四書五經》裡這樣地語錄可是多了去了,再加上一些胤祚自個兒的語錄,搞些個早請示晚匯報之類地東東簡單得很。當然這些還不夠,要徹底把握軍心還得「將支部建在連上」,說明白一點就是讓「暗箭」完全把控這支軍隊,胤祚可不想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軍隊成了反對自個兒的急先鋒。

  「暗箭」與「鴻鵠」一直是胤祚手中的兩大利器,當然,兩者的側重點不同,「暗箭」偏於行動,「鴻鵠」主要負責情報,這兩件利器雖是好,可也是把雙刃劍,一個不小心就會傷著自身,別的不說,就算那頂「特務政治」的帽子就有些臭不可聞,胤祚就算再不在乎名聲,也不想讓老八一夥有借題發揮的機會。101DUNet因此,胤祚始終在思考如何安置這兩大組織,將二者併入國家機制地問題,只是一來時機尚不成熟,二來一幫子兄弟也都沒死心,胤祚也不敢放鬆警惕。但不同地是:胤祚現如今把握了朝廷這麼個暴力機構之後。「鴻鵠」還有大用,而「暗箭」就顯得有些多餘了,藉著訓練新軍的機會將「暗箭」併入軍隊系統倒也算得上個好去處。

  今兒個早朝散得晚,早已過了午時,胤祚在養心殿隨意地用了些午膳,在大殿上思索了許久之後。總算是將整件事兒都考慮了清楚,派了人將「暗箭」一號、三號、四號、五號這幾個「暗箭」地負責人都宣進了宮來。

  「臣等參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號等人雖都有大內侍衛的頭銜在。可進宮面聖還是頭一回,對宮中的一切都好奇得很,不過這些人都是沉穩之輩,即便是再激動也不會有失態地舉止,一見到高坐在龍椅上的胤祚,立刻跪倒在地,大禮參拜起來。

  「免了。都起來罷,朕也好久沒見著爾等了,怪想念的,都還好罷。」胤祚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眾人平身。

  「臣等多謝聖上掛念,臣等一切都好。」一號恭敬地回答道。

  胤祚饒有興致地看著眾人,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朕今兒個召爾等來,是打算給爾等一個差使,朕若是沒記錯得話。一號你該是叫王長泰的,對吧?嗯。爾等從今日起就恢複本名好了,朕要大用爾等。」

  一號,原名王長泰,本是佃農之子,自幼就進了「鴻鵠」,後又進了「暗箭」,二十餘年來早已有些忘記自個兒的本名了,此時聽胤祚叫了出來。不禁愣了一下才躬身道:「回聖上話。此正是臣之原名,不知聖上要臣等所為何事?」

  「朕要編練火器營。打算讓暗箭全部編進去,朕對爾等寄望甚高,朕指望著爾等能為朕練出一支強兵出來,將來朕還打算讓爾等到戰場上去見見真章,順便撈上個封妻蔭子的功勛,爾等切莫失了朕望。」胤祚很是平靜地說道。

  這可是天上掉下來地大餡餅,砸得王長泰等人一時間有些暈了,多半會都沒回過神來,良久之後,一幫子「暗箭」高手全都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地道:「臣等願為聖上效犬馬之勞。」

  胤祚點了下頭道:「嗯,朕知道爾等的忠心,朕這支新軍並不要求像訓練暗箭那般苛刻,但也不能失了威,就按朕先前給出的火器訓練大綱來練好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隨時可以遞牌子進來,切莫不懂裝懂瞎練一氣,朕自個兒也會常去軍營的。好了,爾等先退下罷,朕過幾日會給爾等旨意地。」

  「聖上,臣還有一事想請聖上示下。」王長泰磕了個頭道:「聖上,暗箭如今併入新軍,臣等不勝歡喜,只是「鴻鵠」內的兄弟還有其他各地的人員如何安排?」

  厄,奶奶的,光顧著考慮「暗箭」總部了,外頭還一大幫人馬呢。胤祚想了一下道:「除了總部之外,其它外圍人員都先併入鴻鵠好了,爾等回去就著手此事,這事兒就跟鄔、林兩位先生商量著辦便是,去罷。」

  「是,臣等告退。」一幫子「暗箭」高手激動地磕了個頭,退了出去,只留下胤祚一人在暗自盤算著「鴻鵠」該如何改革的問題,只是一時間也想不出個准主意來,索性懶得多想,起了身,便往後宮行去,打算到逸雪郡主那兒轉轉,陪陪自己的寶貝女兒,可不曾想剛走到殿外,李德全就匆匆地迎了上來道:「聖上,十四爺遞了牌子請求覲見。」

  嗯?老十四來了。唔,這小子一準是聽到火器營的事兒想來討差使了,也罷,晾了這小子半年多了,也該給他一點事做了。胤祚始終沒放鬆對老十四地監視,知道這傢伙整日在府裡不出門,也沒跟其他阿哥們拉拉扯扯,還算得上老實,也有心給他個差使去忙一下,順便再考驗一下他的心,此時聽到老十四自個兒跑來了,胤祚並沒有太多的猶豫,點了下頭道:「叫他進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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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北極熊的爪子

  舒心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日子一天天地過著,轉眼就是遠卓二年三月了,這段時日以來,忙是忙了些,可胤祚的心情卻是很好----錢法摺子的事兒到目前為止辦得還算順利,紙幣、硬幣的樣品都出來,規模生產的設備也調試到位,儘管產量一時跟不上需要,不過胤祚原本就沒打算立刻發行紙幣,只是傳旨工部加緊備貨;對各地私營錢莊的摸底排查也算順利,雖然此項工作還沒全部完成,但距離收尾也不會太久了;火器營的訓練已經完成,雖不能跟胤祚所見識過的現代化軍隊相提並論,可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威力巨大的一支軍隊了,洗腦的效果也很好,至少胤祚自個兒是很滿意的。

  一幫子兄弟的表現也令胤祚很是滿意:老十四被胤祚打發到天津設立新的航海學校,當上了校長,表現也算得上中規中矩,沒啥子出格的言論和舉止;老四忙著錢法的摺子,「任勞任怨」地干得歡快;老八被老十三、老四兩頭夾擊,還時不時被胤祚敲上一記,灰頭土臉地難堪得很;至於老三則是早就被嚇破了膽的,除了上朝之外,其他時間都泡在翰林院裡忙著撰編《康熙辭典》。

  朝廷大事小事都有軍機處在料理著,胤祚偶爾也能偷回閒,睡個懶覺或是微服出去瞎逛一下的,這等日子過得還真是爽氣,不過正應了那句老話----天有不測風雲,正當胤祚過得舒心的時候,西北再次傳來的警訊。這一回不是准格爾部又來鬧事了,而是准格爾部被人給痛打了,跑大清求援來了----北極熊地爪子伸過來了!說到俄羅斯這只北極熊就不得不說一個人和一份條約:

  彼得大帝,這個跟康熙老爺子同時代的偉大帝王,若是論功績而言,應該要比康熙老爺子強上不少。正是因為有彼得大帝的存在才有了強大的俄羅斯的出現,是彼得大帝領著俄羅斯走上了西方化的道路,也正是彼得大帝的出現俄羅斯才走上了擴張的道路。1707年(康熙四十六年)俄羅斯在波爾塔瓦徹底擊敗了當時的軍事強國瑞典,吞併包括愛沙尼亞、拉脫維亞和芬蘭附近地一片重要領土。並開始在涅瓦河兩岸興建後來成為沙皇俄國首都的聖彼得堡,至此,俄羅斯開始轉型,走上了西方化的道路。

  《中俄尼布楚條約》,這個當初由索額圖代表康熙老爺子與俄羅斯簽訂的條約是大清首次與外國簽訂的一份和約,合約中首次劃明了雙方之間的國界,按後世的眼光而論,此條約是在平等條件下籤署的不平等條約,為此,中國失去了額爾古納河到貝加爾湖的領土。但是卻明確了黑龍江和烏蘇里江流域包括庫頁島在內的廣大地區都是中國地領土,它遏止了俄國向東方的侵略擴張。就當時大清的形勢而言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三藩之亂」剛定,葛爾丹蠢蠢欲動,大清既要防備葛爾丹,又要平定國內的反抗勢力,顧此必然失彼,因此大清在那會兒也只能如此。但是在條約中還有一條密約,那就是雙方共同遏制葛爾丹的擴張野心。

  《中俄尼布楚條約》簽訂之時,彼得大帝尚在幼年,其姐索菲亞當權。內部不穩,因此無力大規模地東侵,只好接受清政府的建議,而後,彼得大帝又一直忙於跟土耳其、瑞典作戰,始終未再將眼光放在東方。兩國間也算是和平共處了二十多年。直到彼得大帝擊敗了瑞典之後,突地對東方再次產生了興趣,此時,葛爾丹早已身亡,策妄阿拉布坦在繼承了葛爾丹的地盤的基礎上殲滅了哈薩克國,將勢力範圍擴張到了俄羅斯的遠東地區。在原時空的康熙五十四年、五十七年,彼得大帝曾兩次派遣小規模地軍隊對準格兒部作戰,不過都失敗了。然而或許是胤祚的出現改變了歷史的原本走向。這一回,彼得大帝派遣的不是幾百人的小隊伍。而是一支三千步兵,兩千哥薩克騎兵的龐大隊伍,在布倫托海一戰擊潰了策妄阿拉布坦地主力,大軍一舉向東挺進,策妄阿拉布坦無力抵抗,遂派遣使臣向大清納貢稱臣,並請求大清發兵相救。

  准格兒部戰敗地消息傳來,滿京師裡都是一片歡聲,叫好聲四起,宛若老毛子打准格兒部是幫了大清的忙一般,也就只有很少的幾個清醒者才明白俄羅斯這頭北極熊是比准格兒部更凶狠的禽獸,不過這等清醒人呼喚出兵幫助准格兒部的聲音壓根兒就弱得可憐,徹底淹沒在一片為俄羅斯叫好的聲音中了。

  他媽的,這都啥事兒啊,老毛子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咱正開心的時候來摻把沙子,真他媽地晦氣!胤祚有種吃了蒼蠅般地噁心,無他,現如今胤祚的屁股剛坐穩了皇位,眼瞅著各項事務即將展開之際,突地鬧出個彼得大帝來,還真是讓胤祚恨得牙癢癢地,若是再過些時日,等八旗各營都換上了後裝槍,胤祚還打算出擊准格兒部的,可現如今倒好,原本的敵人自個兒跑來求援了,而胤祚的火器營還沒來得及上場表演呢,換裝更是沒影的事兒,要胤祚拿那些扛著大刀長矛的「土著」軍隊去跟火器部隊作戰,胤祚才沒那麼傻呢,可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不打能成嗎?

  胤祚是想打,可問題是該如何打,由誰去打,如何說服朝臣們,總得出師有名吧?這一系列的問題不解決好,這戰就難打得很。接連數日,胤祚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為此將《中俄尼布楚條約》可是翻了個透,總算讓胤祚想到了一個很「土」的法子----外交照會。

  俄館,顧名思義就是俄羅斯大使館,在大清的京師裡也只有俄羅斯才有使館的存在。這玩意兒地誕生說起來也很有意思---康熙三十二年,俄國派使節赴北京覲見要求通商,由於其使節行三拜九叩禮,康熙皇帝非常高興,特准俄國在北京建「俄館」,每三年可以派200人商隊入京逗留80天,其他國家不得享受此待遇。現任俄羅斯使節是個高大壯實的金發中年,有個很響亮的中文名字叫金喜歡。

  金喜歡說起來也真的很討人喜歡,一張胖圓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長年駐紮京師的金喜歡滿口的京片子又脆又響,笑起來那音量簡直跟頭大熊在唱歌一般,行起跪拜禮來從來都是一絲不苟,說是三拜九磕頭,那就絕對不會打了折扣,這不,剛見到胤祚的面呢,立馬就趴到了地上,恭敬得如同哈巴狗一般,口中還沒忘了請安詞兒:「外臣金喜歡見過偉大的清朝皇帝陛下。小的給您請安了。」

  「嗯,起來罷,金喜歡,朕可不是第一次見到你了,唔,胖得不少了嘛,再胖下去,你可就成球了。」當初胤祚搞「福源記」地時候就曾跟這個金喜歡打過交待,不過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兒了,那時金喜歡還只是個青年人。消瘦得很,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金喜歡早就發福了。

  「皇帝陛下還記得外臣,這可是外臣的福氣,呵呵,外臣這都是託了陛下的洪福。嘿。京師裡水好,吃得好,外臣就是想不胖都難啊。」金喜歡嘻嘻哈哈地奉承著胤祚,態度好得很。

  「那就好,唔,金喜歡你幾年沒回國了?」胤祚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金喜歡愣了一下道:「外臣去年才剛回去過,還帶來了我國皇帝給陛下的問候信,外臣可是交給了禮部了的。難道……」

  「哦。是這樣啊。」胤祚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道:「金喜歡,爾身為俄國使臣。應該是懂規矩的,先皇曾派人跟貴國簽訂過《中俄尼布楚條約》,明確規定了貴我兩國睦鄰友好,雙方不得再戰,可有這事?」

  「有啊,我大俄羅斯一向跟貴國友好相處,互通有無,皇帝陛下的意思是……」金喜歡不太明白胤祚突然問起這話的意思,一張胖圓臉上全是疑問。

  咱的意思?嘿,咱地意思就是蒙你嘍,還能有啥的?胤祚心中暗笑,可臉上卻是嚴肅得很,沉著聲道:「金喜歡,朕問你,你國彼得皇帝突然排出大軍侵犯我大清的屬國,究竟是何道理,莫非打算跟我大清開戰?嗯?」「這個……」金喜歡傻了眼,愣愣地道:「皇帝陛下恕罪,外臣實在不知道陛下所說的究竟是何事?」

  「哦,你不知道?看來是朕錯怪了你,唔,你國皇帝已經出兵五千攻打了我大清的屬國准格爾,朕很是生氣,今日叫你來,就是要你給朕一個說法,若不然……哼!」胤祚臉上的威脅之意漸漸濃厚起來。

  布倫托海的戰事金喜歡確實不知情,但大清皇帝殺人不需要理由他卻是清楚的,此時見胤祚臉色越來越黑,心不免有些虛了,站都站不住了,哆嗦著跪倒在地,高叫了起來道:「外臣確實不知道啊,皇帝陛下恕罪啊……」

  「夠了。」胤祚冷冷地打斷了金喜歡的哀求,黑著臉道:「朕叫你來不是要聽你喊冤的,朕只想讓你回國一躺,將朕地意思轉告給你家皇帝,說朕很生氣,讓他即刻退軍,否則朕便發大軍征剿了。」

  「皇帝陛下,外臣,外臣有一疑問……」金喜歡哭喪著臉,偷看了一下胤祚的臉色道:「皇帝陛下,准格爾部是貴我兩國的共同敵人,即便是我國皇帝發兵進剿,也算不得侵犯貴國吧?」

  「嘿嘿,你說的是老皇曆了,策妄阿拉布坦已經歸順了我大清,算是我大清的一個屬國,貴國的所為已經侵犯了我國地利益,朕身為大清地皇帝不能坐視不理,這樣罷,念在貴我兩國的傳統友誼上,朕給你一個機會,朕派人送你即刻前往布倫托海,讓貴國大軍先停下來,等你回稟你家皇帝后,貴我兩國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對吧?」胤祚突地笑了起來道,那笑容簡直就像大灰狼哄騙小白兔一般可愛。

  金喜歡雖說是大使的身份,實際上是一個商人,對國策向來不算精通,在京師裡其實也就是個商業代辦的角色罷了,打仗對他來說可就是金錢上的巨大損失,再者,此時面對著的是大清的皇帝,也輪不到他說個不字,自然是頭點得飛快,一迭聲地說是。

  「朕這裡給你準備好了國書,你就即刻上路好了,朕派人護送你去。朕乏了,你跪安罷。」胤祚很是平靜地吩咐了一句,讓金喜歡退了出去,自個兒卻默默地坐在搖椅上沉思著。

  外交照會這玩藝兒其實並不怎麼管用,國家間沒有啥友誼之類地東西,只有拳頭大地說話才響亮,金喜歡這一去估計能拖延上一段時間的,至於能拖延多長時間只怕還不好說,該打地仗照樣還是的打,不過胤祚卻不是很在意打仗,他要的是出兵的藉口和寶貴的整編軍隊的時間----出兵的藉口很簡單,只要俄羅斯不停止進攻,就可以給它扣上一頂藐視大清的帽子,有了禮部搞出來的這一份大清歷史上第一份外交照會,胤祚就能師出有名,也不怕說服不了那些朝臣們,至於該如何整編軍隊,那就看胤祚的表演了......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42
第三百八十三章諜報的價值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是很美的,尤其是春夏之交時更是如此,綠油油的草綴上各色的鮮花將整個大草原變成了一塊絢麗的大地毯,毯子上還錯落著大大小小的海子,若是能在暖暖的陽光下流淌在海子邊,聽聽牧羊姑娘的高歌是件令人愜意的事兒,倘若再能來上一壺葡萄酒就著手抓羊肉的美味,那更是要讓人陶醉在天地間的美景之中。是的,這一切都很美,假若不是海子邊那一砣砣的狗屎包的話,草原原本就是美得令人心醉,至少在阿達看來就是如此。

  阿達是個牧民,當然他也是個戰士,是個無畏的戰士,身為狼神的後代,他不怕死,他的兄弟們也不怕死,只要是打戰,他們就不會想到後退,除非是長老們吹響了撤退的號角。但是,儘管他們人數眾多,儘管他們不怕流血犧牲,可他們還是敗了,敗得無比的徹底,敗得極其的難看,就敗在海子邊那堆狗屎包裡的老毛子們手上。

  望著天邊的朝霞,阿達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戰鬥,阿達的眼不由地又閉了起來,那萬馬衝刺的場景是多麼的壯觀,可結果呢,沒等衝到敵人面前,突如其來的「炒豆聲」中,勇士們倒下了,永遠地倒下了,血在橫流,馬在嘶鳴,垂死的嚎叫充斥在天地間。敗了,就這麼敗了,萬餘騎兵不過一次衝鋒就潰散了。阿達想起了那些倒下的兄弟們,心裡頭滿是悲傷,恨不得仰天大吼一聲,好消去心頭的鬱悶。

  「阿達兄弟,離布倫托海還有多遠?今日能到嗎?」正當阿達沉浸在回憶中時,一個溫和地聲音響了起來,一口流利的蒙語,令人聽著就覺得舒服。

  「柳岩大人,快到了。太陽走到正中時就能到。」阿達很是客氣又略帶一絲敬畏地答道。

  柳岩是一個身材壯實的漢子,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個飽經風霜的人物,像是大草原上的彪悍戰士,但他卻是大清皇帝派來的使節,專門護送俄國使節跟那群凶惡老毛子交涉的大官兒,阿達部落裡的長老見了柳岩都得下跪,阿達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嚮導,自然是不敢怠慢這位柳岩大人地。

  「哦,那就好。有勞阿達兄弟了,到了地兒,本官會給你足夠娶媳婦的報酬的。」柳岩很是客氣地說了一聲,也不再理會阿達,逕自縱馬回到隊列中,對一個身穿皮襖子的老毛子道:「金使節,今日就要到貴軍營地了,我等還是走快一些罷,若是誤會再加深,對貴、我兩國都不好。」

  「那是。那是。」金喜歡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可憐的金喜歡自打被胤祚趕著送出了京,一路換馬而行,接連十幾天的長途跋涉早將他原本就不再耐勞的身體給拖垮了,原本圓潤的臉此刻早已消了下去,露出了兩塊高高地顴骨。這一路上若不是柳岩逼迫得緊。金喜歡早就想乾脆躺倒不干了,可惜他不敢,面對著柳岩那張黑臉,金喜歡怎麼也不敢說出個「不」字來。

  「布倫托」,突厥語意為「灌木叢生」,維語稱噶勒扎爾巴什湖,又稱布倫托海、大海子,是烏倫古河的歸宿地。是准格爾盆地裡第二大地湖泊。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福海」,是准格爾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美麗是當然的事兒,一大片蔚藍的水泊點綴在草原上,天上的白雲倒影在其中,真能令人無法分辨哪是天,哪是海子的。

  阿達身為牧民,來過布倫托海子多次了,對這一帶熟悉得很,儘管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他也不會迷路,這也是長老們派他來當嚮導的原因之一。遠遠地望見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阿達座下地戰馬突地很是響亮地打了個響鼻,四蹄刨著地,一副激動的樣子。阿達嘆了口氣,勒住了馬韁,回頭看著柳岩道:「柳岩大人,前面不遠就是布倫托海了,那座石頭山腳下就是。」

  「哦?」柳岩將手舉到額前,遮擋了下陽光,往那座小山上看了看,接著從腰間拿出一個小布袋,叮噹作響地扔到了阿達的懷中,笑了一下道:「辛苦阿達兄弟了,這裡頭有些銀子,你收好了,回去娶門婆娘去。」話音一落,也不再理會阿達,面向眾人道:「前面就是布倫托海了,都給本官拿出點精神來,別丟了我大清的臉面。走!」

  阿達手捏著那隻錢袋,也沒去數,愣愣地看著大清眾人即將揚鞭加速,突地問了一句:「柳岩大人,我們還能見面嗎?」

  「也許吧。」柳岩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地道:「小夥子快回去吧,若是本官不死的話,我們還會見面地。」話音一落,大清眾人挾裹著金喜歡揚鞭縱馬,絕塵而去。

  大清眾人剛到了那座小石山下,「乒」地一聲槍響了起來,子彈打在馬隊地前方,掀起了一大團的泥土。

  「別開槍,別開槍,我是駐大清使節阿列達赫廖夫斯基,,快去通報。這些人是大清使節,我們要見你們的將軍。」金喜歡一聽搶響頓時嚇得扯著嗓子用俄語大叫了起來。

  四、五個頭戴高帽的俄國士兵從石頭山上冒了出來,端著槍看了好一陣子,又低聲商量了一番,有個小頭目模樣的俄兵高聲道:「你們等著,我們會去通報謝廖夫將軍的,將軍見不見你們,我可管不著。」

  「好吧,好吧,就請你們快一點,耽誤了皇帝陛下的大事,到時候有你們好看的,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金喜歡一副氣勢洶洶地樣子道。

  尼古拉斯謝廖夫,俄國遠東地區指揮官。中將軍銜,參加過對土耳其及對瑞典之戰,算是個好戰分子,身材高大魁梧,接近兩米地身高加上壯實的身材,簡直就像一隻大笨熊一般。此時謝廖夫俯瞰著面對著站在自個兒面前地金喜歡,臉上帶著鄙夷的神色,簡單地問候了一句:「向皇帝陛下的使節執意,赫廖夫斯基閣下。你來我軍營可有何要事,有何需要本人效勞的?」

  金喜歡被謝廖夫臉上的神色激怒了,一挺胸膛道:「本人是皇帝陛下的特使,理應受到尊重,本人帶領大清使節將前往莫斯科遞交國書,在皇帝陛下裁決之前,將軍不得再向前挺進,否則一切後果由將軍自負。」

  「嗯哼。」謝廖夫不屑地哼了一下,聳了聳肩膀,壓根兒就沒理會金喜歡的威脅。

  「謝廖夫將軍。在下是大清皇帝陛下地特使,我奉大清陛下之命,特來與貴軍交涉,並將陪同赫廖夫斯基閣下前往莫斯科遞交國書。」一直沉默不語的柳岩突地開口道,那一口流利的俄語頓時聽得謝廖夫直犯暈,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到帳篷裡談談好了。」

  「哦,不,不,不。我的軍隊絕對不會停止前進,除非是接到我國皇帝本人的親筆命令。」一聽完柳岩轉達的大清皇帝的建議,謝廖夫的大腦袋立刻搖了起來,滿口的拒絕。

  「謝廖夫將軍,你這麼做就是對我大清宣戰,只怕貴國皇帝不會同意將軍的舉動吧?」柳岩黑著臉道。

  「這個……」謝廖夫有些猶豫地眯了下眼。不作聲地盯著柳岩看。兩隻眼中地凶光一閃一閃地直往外冒。

  「謝廖夫將軍,本人要你盡快派兵護送本人回國覲見皇帝陛下,該怎麼辦就由皇帝陛下決定好了。」金喜歡很是不喜歡謝廖夫傲慢的態度,高聲地叫嚷了起來。

  「嗯哼,這個沒問題,赫廖夫斯基閣下可以現在就動身,本將軍會派人護送你回國的。至於大清使節嘛,本將軍沒有接到相關的命令。只要離開本將軍的軍營。本將軍無法保證您的安全,就請你們在本將軍的營地裡好好先呆著好了。等我國皇帝下了令,該如何再說了。」謝廖夫語氣生硬地說了一句,也不理會柳岩與金喜歡的抗議,叫了衛兵進來,派人將金喜歡強行送出了軍營,卻扣留了柳岩一行。

  草原上的漢子生活都很簡單,只要有了錢,娶媳婦自然就該盡快地擺上日程來,阿達送了回大清使節,便發了財,消息很快就在部落裡傳開了,沒幾天的工夫,上門來提親地人將他帳篷外的草都給踏平了,阿達的父母可是高興壞了,忙著挑媳婦呢,阿達自個兒自然也是很高興,不過心裡頭卻總覺得有些失落,總想起柳岩那張黝黑的臉和溫和的笑語,似乎有種預感,自己還會跟對方有所聯繫的,至於為什麼,阿達自個兒也說不清楚。

  事情總是那麼邪乎地,一閃已是大半個月了,再過幾天阿達就要跟林塔部落地女子成親了,得趕著給對方送彩禮去,正當阿達領著一群部落裡的小兄弟趕著羊群到林塔部落去的路上,突然瞅見遠處一騎快馬衝了過來,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工夫便來到了近前,馬背上的騎士身子伏得很低,也沒見他減速,直直地往羊群裡沖,驚嚇得羊群四下亂跑。

  「這混蛋是喝多了吧?」阿達氣怒之下,縱馬衝了過去,一伸手拉住了奔馬的籠頭,剛想開口訓斥一番,突見馬背上的騎士鬆開了手,滾落了馬下,胸口上是一大片的血跡。

  「是你?」阿達認出了騎士,此人正是大清使節柳岩的一名手下,當初阿達當嚮導地時候還跟此人聊過幾次天地。

  「王順兄弟,你怎麼啦?柳岩大人呢?」阿達翻身下馬,將馬鞍上的水袋子解了下來,擰開繩結,將水袋子湊到了王順地嘴邊,喂了幾口水,見王順睜開了眼,立刻有些焦急地問道。

  「是,是阿達兄弟啊,柳、柳大人被、被扣、扣押起來了。我、我是送、送情報出來的,阿達兄弟,幫我,幫我交給聖上,立刻,立刻。」王順斷斷續續地說道,眼神都有些渙散了,吃力地從懷中取出一張沾滿了血的白娟子,放到了阿達地手中。

  「王順兄弟。我,我沒見過皇帝啊。」阿達握著那張染血的白娟,心慌意亂得簡直要哭出來了。

  「京、京城,獅子口胡、胡同,找,找孫、孫大人,給,給你腰牌。」王順摸索著從腰間取下一個小鐵牌,交到了阿達的手中,身體一陣猛顫。雙眼圓瞪,人已然沒了氣息。

  「王順兄弟,王順兄弟,我沒去過京師啊,唉!」阿達嘆了口氣,伸手一抹王順的眼皮,起了身,看著圍在周圍的那幫子小兄弟,咬了咬牙道:「我們草原漢子重承諾,我阿達既然接受了委託。就得去辦,請兄弟們幫著把王順兄弟的屍骨收拾好,再幫我去跟林塔部落的人說個明白,我先走了。」

  「阿達哥,你又不知道京師在哪,怎麼去啊。還是回去先問過長老好了。」一個小後生怯生生地說了一句。

  「不怕。路在嘴上,我走了。」阿達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向遠處飛奔而去,只留下一群傻了眼的草原小傢伙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遠卓二年四月初二,暢春園,煙波致爽閣內,胤祚雙手略有些顫抖地拿著那張沾滿了烏黑的血跡地白娟,細細地看著。臉色雖沉穩。可內心卻是波瀾起伏,儘管胤祚見慣了殺戮。也經歷過無數的大風浪,可面對著「鴻鵠」子弟拚死送出來的情報,胤祚還是忍不住有種落淚的衝動,良久之後,才平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跪倒在自個兒面前,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的阿達,用蒙語說道:「阿達,朕要謝謝你,你送來的情報幫了朕一個大忙啊,朕要好好賞你,說罷,你要什麼?」

  阿達伏在地上,兀自不敢抬頭,只是低著聲道:「我,我只想娶個媳婦。」

  娶媳婦?胤祚頓時被逗得眼淚都笑了出來,好一陣子才回過氣來,笑著道:「這個願望好辦,回頭朕一准幫你說門好親事,嗯,朕聽說你送這份情報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就只要一門媳婦?」

  「皇上,我沒做什麼啊,我就是拿著腰牌到西寧問個路,然後就被人帶到了軍營,還見到了個大官,他送了我一把刀,還派人赴送我進京師,就這麼簡單,我又沒出多少的力氣。」阿達抬起了頭,很是憨厚地說道。

  「哦?朕可是聽說,你一路上跟人比試騎術,把一幫子軍官給折騰得夠嗆,可有這事?」胤祚很是欣賞地看著阿達問道。

  「皇上,那是他們不行,有那麼好的馬還不會騎,傻氣。」阿達很有些子不屑地說道。

  「哈哈哈……」胤祚被阿達的耿直逗得直笑,險些連氣都喘不過來了,侍立在一幫地大、小太監們也憋不住都笑了起來,笑得阿達臉都紅了,低著聲道:「本來就是嘛,那麼好的馬,都叫他們給糟蹋了,怪可惜的。」

  「罷了,罷了,朕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嗯,這樣好了,朕的軍隊裡需要一個馬術教官,你就給朕當官去好了。」胤祚笑著說道。

  「皇上,我不會當官啊,還有我當了官,我家裡人怎麼辦?他們還等著我回去娶媳婦呢。」阿達有些著急地說道。

  「不礙事,朕讓人將你的家人都接來就是了。李德全,傳朕旨意,讓軍機大臣都到這兒來,朕有事要議,嗯,順便將這個小傢伙送到王長泰那兒,就說朕吩咐的,讓他補上個騎術教官,就先掛個千總的銜兒好了。」胤祚笑著下了旨。

  「是,皇上。」李德全應了一聲諾,看著阿達道:「還不謝恩?」

  「謝皇上大恩,謝謝,多謝。」阿達胡亂地磕著頭,嘴中亂謝一氣,一點規矩都沒有,頓時再次逗得胤祚笑彎了腰,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揮了下手道:「去罷,去罷,朕今兒個可是笑夠了,再笑下去就有些受不了了。」

  「是,那我走了啊。」退到了門口的阿達,突地又冒出了句傻話,這一回胤祚可是真的受不了了,撫著額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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