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十龍奪嫡 作者︰鳳鳴岐山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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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25 19:19: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8 429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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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定策

      戰爭有關,但凡最先進的科技往往最先被運用到軍事領域中,可以很客觀地說:戰爭是科技進步的推動力,很難想像一個關起門來當皇帝的國家能在科技上有長足的進步,這一點已經為歷史所證明了的,原本也無甚說頭。敵人或者說假想的敵人往往能刺激一個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擊敗敵人是刺激整個民族向前邁進的原動力,也是科技發展的原動力,就這一點來說,胤祚需要一個外部的敵人----俄國,這只還算不得太強大的北極熊就是個很好的目標。

  彼得大帝是個怎樣的人物胤祚其實並不算太瞭解,也只是前世那會兒從網絡上看過一些資料,知道此人向來脾氣暴躁,行事百無禁忌,甚至有些剛愎自用,但個性極為堅強,從不服輸,這一點從彼得大帝與瑞典、土耳其之間長達十餘年的戰爭就能看得出來。胤祚並不指望自己送出的那份外交照會能令彼得大帝停下東征的腳步,實際上,這份照會的發出反倒會進一步刺激彼得大帝東征的決心。

  俗話說得好:觀其僕知其主,從俄軍前線總指揮謝廖夫的身上就能看得出一絲彼得大帝的影子來----謝廖夫之所以扣押了大清使節而讓金喜歡回國遞交國書,其實並不是一種蠻橫無禮的驕橫,這樣做的目的是要防止大清使節將俄軍的實際情況送回去的同時,讓金喜歡回國去向彼得大帝講清楚大清的真正實力,畢竟金喜歡在大清呆了十餘年,最瞭解大清地現實狀況不是嗎?在謝廖夫的眼中看來大清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空有眾多的軍隊。其實就是些扛著大刀長矛的土著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若是彼得大帝瞭解到大清的「真實情況」,他又會作出何種決定呢?很顯然,增兵進擊,索性將大清一道擊敗。從大清身上剜下一大塊肉甚或將大清變成俄羅斯地盤中餐就是彼得大帝的最可能決定。

  這場戰爭顯然是已經不可避免的了,可該怎麼打,打到何種程度卻很有講究。現如今俄羅斯軍隊的戰鬥力胤祚只能從「鴻鵠」拚死送出來的情報裡瞭解個大概,離知彼還遠著呢,可准格爾部騎兵的實力胤祚卻是心中有數的,憑心而論,准格爾部的騎兵戰力並不在八旗騎營之下,甚至可能還略勝上一籌。在冷兵器時代裡絕對算得上強軍。可就是這麼支強軍以一萬五千餘騎兵攻擊五千俄羅斯兵卻只發起了一次衝鋒就徹底崩潰了,以死傷五千餘眾地代價僅僅擊殺了百多名俄羅斯兵,此等敗戰不可謂不慘烈。

  准格爾騎兵之所以會敗得如此之慘,除了俄軍火器犀利之外,更主要地是准格爾騎兵的戰略戰術不對頭----根本就沒有發揮出騎兵的機動優勢,以常規會戰的方式去衝擊俄軍強大的火力封鎖線,不敗才怪。@@胤祚自忖若是由他來指揮准格爾騎兵作戰的話,全殲俄軍或許辦不到。但要擊退俄軍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只需小心設伏。充分發揮騎兵的衝擊力來攻擊行進中的俄羅斯軍隊,令其無法形成火力封鎖線,如此一來,揚長避短,大勝可期。當然,胤祚現如今也只能是想像一下罷了----根據「鴻鵠」送回來地消息,俄軍已經開始在布倫托海構築城堡了,以大刀長矛為主的騎兵要攻擊火力強大地固設堡壘。除了碰個頭破血流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斬獲,這一點從康熙二十五年的雅克薩一戰就能看出端倪來:清軍五千人馬圍攻僅有六、七百俄軍駐守的雅克薩城堡。竟然久攻不下反倒自身傷亡慘重。

  火器時代已經取代了冷兵器時代,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能對付火器部隊的也只有火器部隊,儘管大清目前號稱有百萬軍隊,實際上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些騎兵外,只有胤祚手中那支人數少得可憐的火器營,如此一來火器營地擴編就迫在眉睫了。人,有地是,先不提大清在冊的八千萬人口裡適和當兵地人口少說也有上千萬,就算光是閒散的八旗子弟要組建十來萬的軍隊也只是小菜一碟,還不算各地現有的軍人;槍、彈的生產也問題不大,自打胤祚上台伊始,天津槍炮局就已經開足了馬力在生產,前後還擴建了幾次,現有的庫存槍、彈組建一支萬把人的軍隊輕而易舉;軍隊的改編則有些頭痛,不過也算不得太難,只要擺平了一干子朝臣,在火器營的基礎上進行擴編,搞出支萬餘人的火器部隊來也容易的很,當然前提條件是時間充裕。

  時間,是的,時間是關鍵之所在,老毛子能會不會給胤祚留出足夠的時間誰也說不準。照「鴻鵠」送回來的情況看,俄軍已經駐紮了下來,照理來說沒等到彼得大帝的命令之前,應該不會再次前進,當然這只是胤祚的猜測而已,若真是如此,從布倫托海到莫斯科就算是徹夜趕路的話,金喜歡也得花上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回到莫斯科,加上匯報的時間和彼得大帝下決心的時間,算起來少說也得兩個半月,若是彼得大帝不打算增兵的話,前線俄軍最快也得到九月初才能得到彼得大帝的命令,若是增兵的話,加上行軍所需要的時間,冬天就到了,俄軍未必會冒著酷寒展開攻擊,如此一來,這場戰或許能拖到明年開春也說不定。但是不管俄羅斯增不增兵,留給胤祚的時間都不多了----大軍出征又不是兒戲,即便是明年春天開戰,大軍也得趕在年內調動到位,如此一來,留給胤祚訓練新軍的時間就少得可憐了,如何儘可能地擴大火器部隊的數量,在保證戰鬥力的同時還得保證軍隊的忠心就是個大問題。

  仗是一定要打的,還必須打勝,誰來領軍就成了關鍵,說實話。@@胤祚根本不放心別人領軍出征----這是一場事關國運的戰爭,胤祚輸不起,輸了得話,不但是輸掉了一大片國土地問題,更可能的是一幫子兄弟乘勢而起。將胤祚推下皇帝的寶座。王長泰等人雖已經訓練了一年多,可畢竟都是些沒經歷過近代戰爭洗禮的菜鳥軍人,雖說胤祚自個兒也只是理論上的專家,但畢竟懂得多些,看得遠一些,由胤祚自個兒親征倒也算是最合適地人選,可問題是胤祚如今剛登上帝位,屁股雖是坐穩了些。但一幫子兄弟並未服氣。天曉得胤祚出征之後,京裡頭會鬧出啥妖蛾子來。

  親征難,不親征也難。棘手,事情棘手得很!趁著一干子軍機大臣還沒到來之前,胤祚自個兒將整件事情想了個透徹,心中頗有些忐忑,可不管怎麼難都得往前走不是嗎?該做的準備自然是少不得要先著手的。

  「臣等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馬齊、張廷玉等一干子軍機大臣的到來將胤祚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

  「免了。諸位愛卿都起來罷,朕今兒個叫爾等來,是有件事要通告諸位臣工。」胤祚擺了下手,示意眾大臣不必多禮,頓了一下道:「朕派去跟俄羅斯國交涉的使節被扣押了,朕這裡有份使臣們拚死送回來的情報,朕想聽聽諸位臣工的意見。」

  一干子軍機大臣一聽使節被扣,登時就傻了眼----這起子軍機大臣向來就以為大清是天朝上國。派使節出使是給其他蠻夷之國面子。這使節被扣的事兒還真令眾軍機大臣有些驚疑不定地。

  「聖上,這會不會是誤會?」施世倫是新進地上書房大臣。性子並不如其他大臣般沉穩,見大傢伙都不作聲,他先開口問了起來。

  「誤會?哼,朕倒希望是誤會。」胤祚冷哼了一下,從龍桌上拿起那張沾滿了烏黑血跡的白絹道:「厲河,你跟了朕多年了,這絹子上的暗語你都懂,就由你來唸給大傢伙聽聽好了。」

  林軒毅自打中了探花,旋即就被胤祚召入了軍機處,只是原本談笑自若的性子卻不見了,反倒是極為的小心謹慎,比起慎言慎行的張廷玉還要沉默寡言,這一點令胤祚很是失望,不過卻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林軒毅這是怕出了差錯,讓人揪了小辮子,成了別人攻擊胤祚的靶子。此時聽到胤祚發話,林軒毅趕忙疾走幾步,躬著身子雙手接過了胤祚手中地白娟,掃了一眼,開口讀道:「臣,大清使節柳岩遙叩聖上,臣自領聖命出使,不敢懈怠,已於遠卓二年三月十三日抵達布倫托海,面諭俄羅斯軍指揮官謝廖夫將軍,責令其退兵休戰,然該國無禮扣押我大清使節團……現已查明該部有火炮四十門,十寸口徑,射程大體為兩百三十丈,步兵三千,手持火繩槍,彈藥充足,騎兵三千,除配有馬刀一把之外,尚有手銃一把……」隨著林軒毅滔滔不絕地讀著白絹上的內容,一干子軍機大臣臉上地烏雲漸漸地濃了起來,只是都靜靜地聽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馬齊,朕沒記錯的話,當年雅克薩之戰時,你就已經入朝為官了罷,對老毛子犯我邊疆的事兒該是不陌生的吧?」大傢伙都不說話,胤祚就開始點名了。

  「回皇上的話,臣是康熙二十四年當的順天府尹,臣還記得當初先皇發大軍五千進剿雅克薩,久戰不能全功。」馬齊是老資格的大臣了,在場的軍機大臣中只有李光地比他地資格老,記憶力也好,一口氣將當年地事兒都說了出來。

  「嗯,不錯,朕還知道當初雅克薩城堡內只有六百餘老毛子,嘿嘿,伍千大軍圍攻了四個多月也沒拿下,朕沒說錯吧?」胤祚冷笑了一下道。

  馬齊瞅了眼胤祚的臉色,頓了一下道:「皇上聖明,此皆實情也。」

  「沒錯就好。」胤祚點了點頭道:「現如今老毛子又來了,伍千人馬在布倫托海擊敗了准格爾一萬五地騎軍,殺傷伍千餘眾,自身僅僅傷亡百餘人,這回還在布倫托海造了座城堡,嘿,朕的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聲如雷。諸臣工以為如何啊?」

  如何?胤祚自個兒的意思說得如此明顯了,大傢伙還能如何?不就是一個戰字嗎?一干子大臣就算是不想戰也沒膽子直接說個不字。張廷玉沉吟了一下道:「啟稟聖上,臣以為戰雖不可免,可該如何戰卻得預先策劃好才是,去年我大清歉收。雖開倉放糧穩住了民心,可如今方是青黃不接之際,即便要戰也不可得,不如徐徐圖之為好。」

  徐徐圖之?嘿,咱倒是想啊,就怕彼得那小子不同意來著。胤祚點了下頭道:「衡臣之言是謀國之語,朕不會即刻發兵的,朕還沒自大到要拿大刀長矛跟俄軍硬拚的地步。唔。諸位愛卿都跟朕一道去春獵過,該知道火器營的威力了罷,朕也不想多說這些,朕打算將火器營擴編成萬人大軍,以備戰時之需,諸臣工以為如何?」

  「臣以為可行。」馬齊早就知道胤祚主意已定,叫大傢伙來不過是走個形式,順便讓大傢伙去說服那幫子朝臣罷了。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跟胤祚發生衝突,眼珠子一轉。率先答道。

  「臣等附議。」一干子軍機大臣算起來都是胤祚地心腹,見首席軍機大臣馬齊都沒反對,他們也只能隨聲附和了。

  「嗯,那就好,施愛卿管著戶部,糧草調撥的事就由你管著好了;衡臣,朕給你道旨意,你督促工部加緊火器製造。嗯。錢法的事暫時先停了罷,等這一仗過後再說罷了;維饒(李振裕的字)。傳朕旨意,禮部即刻安排英雄碑的落成典禮,清明時朕要親自祭奠陣亡將士;馬齊,兵部、吏部地事兒你多操些心,但凡火器營上報之調函即刻批覆,不得拖延。厲河、方先生留下,諸臣工都先各自忙去罷。」胤祚飛快地下達了一連串的旨意,諸臣工各自領命退了出去。

  「厲河,朕說過多次了,在朕面前用不著如此小心,朕要用你就不怕別人說叨。」胤祚看了眼躬身站在一旁的林軒毅,皺了下眉頭道。

  「是,皇上。」林軒毅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唉,沒勁!老林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胤祚心中頗有些子不滿,可也不好多責怪林軒毅,只好轉了話題道:「方先生,厲河,朕留你們下來是要告訴爾等一件事 ----朕此次打算親征,嗯,預計明年開春便會起兵,這一仗不好打倒是其次,朕有戰而勝之的信心,只是,朕對京裡頭有些不放心,該如何處置,請二位明言好了,朕聽著呢。」

  林軒毅跟從胤祚多年,早知道胤祚的個性,他既然決定親征,那就已成了定局,林軒毅倒也不會在這上頭多說些什麼,而方靈皋則不同,他跟從胤祚時間並不長,但對朝局的把握卻極強,一聽胤祚這話,立時勸諫道:「聖上,刀兵凶險,某不敢贊成聖上親征之舉,再者,京師裡也離不開聖上坐鎮。」

  「朕知道,不過此仗關係重大,朕不容有失,京中?嘿,朕一出征,朕的那幫好兄弟就該活起來了罷,朕倒想趁此機會將他們都拿下了,也省得日後多事,該怎麼做,爾等拿出個准主意來好了,朕可不想當初索額圖那一幕再次上演。」胤祚咬著牙說道。

  當初索額圖在京中起兵謀逆,導致康熙老爺子第三次親征葛爾丹半途而廢,雖說逼得葛爾丹自盡了,可到了底兒卻沒能將准格爾部掃平,以致留下策妄阿拉布坦這麼個大患,終究算不得全功。這一點方、林二人心中都是有數的,此時聽胤祚將此事提了出來,那話裡地意思是打算故意露出個空子給那幫爺們鑽,乘機來個一網打盡,心中都不免有些揣揣。茲體事大,方、林二人都不敢隨便進言,各自埋頭苦思著,一時間煙波致爽閣內氣氛陡然間有些子壓抑起來。

  「罷了,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爾等先將此事埋在心中,若有所得,過後再議好了,朕有些子乏了,爾等先都下去罷。」眼瞅著兩位謀士久久不發一言,胤祚也知道此事著實不易,也不再多為難二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心裡頭盤算著找個時間讓鄔思道也參進來,再好生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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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英雄碑,民族魂!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民族,這是任何一個精明的統治者都明白的道理,儘管清朝是以少數民族來統治佔絕大多數的漢族,但它依舊需要豎立起一個英雄來,以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關羽,這個號稱忠義雙全的人物就這麼地被抬了出來,成了「武聖」。康熙老爺子在執政的初年,不但下令在北京修建了關帝廟,還通令全國,普建關廟,按時奉祀香火。武聖關公廟數量之多,遠遠超過了文聖孔廟。清代一朝,僅北京一地,關廟就有116座,而且,有些關廟的建築規模也遠遠超過了孔子的文廟。

  「武聖」關羽,「文聖」孔子,這很好,至少在胤祚看來不錯,確實能起到鞏固皇權政治的目的,但這並不夠,是的,遠遠不夠!一個民族的魂並不是靠一兩個英雄似的人物就可以成功地塑造起來的。數千年來獨尊儒家的結果就是百家齊黯,儒家獨尊,而儒家卻又忘了本,所謂君子六藝到了如今只剩下禮、樂、書了,至於射、御、數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其結果就是整個民族的血性喪失殆盡,國家全都由一幫子只懂「聖賢書」的廢物在管理,如此的民族之魂自然是怯弱得可憐。

  既然知道後世會是鐵與火的時代,會是個動盪的時代,胤祚自然無法容忍整個民族之魂是個怯弱的小兒,胤祚要的民族之魂是無畏敢戰,敢於冒險的強大戰魄,為此,胤祚所要做的工作就有許多,光靠豎立那兩個可憐巴巴的「文武二聖」自然是遠遠不夠的。英雄碑的建立就是胤祚改造民族之魄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這不但是重塑民族之魄的開始,也是民族融合地開始,胤祚的理想是將所有的民族都團結到華夏民族這面大旗下來。失敗?也許可能,但不去努力的話。就連一絲勝利的曙光都看不到,而這正是胤祚所無法容忍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唐代詩人杜牧這句詩道盡了清明時節那種哀思遍野的情形。中國人素來講究孝道,有清一代標榜以孝治國,更是將孝道抬高到了一個令人咂舌不已地高度,而清明祭祖就成了件天大的事兒。禮節繁瑣不說,事兒也多得很,只要是可能,無論離家多遠的遊子在這一日都會想著法子回家祭掃祖先的墳墓,即便不能回去,在祖先的靈位前燒些紙錢、燃些香,磕幾個頭也是少不了的。=君-子堂-首-發=

  平常人家的清明節倒也罷了,最多不過是到祖先的墳上除除草、哭上幾聲。再燒燒紙錢也就了事了,但輪到皇家頭上,那可就不得了了,那等禮儀之隆重,磕頭次數之多,令胤祚一想到那等事兒就頭皮發麻,可也沒轍。他是皇帝,得起表率作用,這個懶他是偷不得地。這不,一大早就起了,練了躺拳腳。隨意地擦洗了一番,用了些白粥便得到保和殿主持祭祖大典。

  既是皇家的祭祖典禮,那來的可就不只胤祚的兒子們和兄弟們,凡是在京的皇室宗親全都來了,就連被派到外頭公幹的老十四、老十、老九幾個爺們也都請了旨回到了京師。當胤祚的帝輦到了保和殿外時,黑鴉鴉地五、六百人早就冒雨等在殿外了,一見到胤祚下了帝輦,呼啦啦全都跪下了。打頭的正是弘曆、弘揚兩兄弟。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干子皇親宗室喊起萬歲來倒也整齊得很。

  嗯哼,老九那貨倒是瘦了不少了嘛,嘿,看樣子心思太重也能減減肥的,老十還是那副鳥德性,媽地,連演戲都不會,呼個萬歲不出聲也就是了,連口型都對不上,奶奶的,沒準是趁亂在罵老子呢。胤祚一眼便瞅見八、九、十三兄弟又湊到一塊兒,頓時被噁心了一下,輕輕地皺了下眉頭,卻啥話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笑道:「都起來罷,地上濕漉漉地,跪久了不好。」

  「謝皇上洪恩。」一幫子宗親早就被淋成落湯雞了,倒也不差地上那點兒濕氣,各自又磕了個頭這才起了身。

  「李德全。」胤祚淡淡地叫了一聲。

  原本跟在胤祚身後的李德全忙走了出來,躬身道:「奴才在。」

  「去,吩咐御膳房多熬些薑湯,一會兒送來,這天氣淋了雨是要得病地。」胤祚掃了一眼宗親們,淡淡地下了道旨意,一干子宗親的臉上都露出了感恩的神色,唯獨老十梗著脖子,小聲地嘀咕著啥子,胤祚雖沒聽見,可也能猜到不會是啥好話,心中的不快更是多了幾分,只是這等場合下也不好發作,只能裝成沒瞅見。

  「是,奴才尊旨。x君x子x堂x首x發x」李德全忙跑到後頭,將一起子小太監喚了過來,吩咐了幾句,讓小太監們緊趕著去辦理,這才跑到胤祚身邊道:「啟稟聖上,典禮都準備好了,請皇上訓示。」

  「嗯,那就開始罷。」胤祚點了下頭道。

  「開殿門!」李德全扯著尖細的嗓子叫了起來,一群善撲營軍士在禮部官員的指揮下,緩緩地推開了太和殿的大門,胤祚緩步走了進去,後頭緊跟著的是胤祚地幾個兒子,再下來才是那些王公宗親們。

  當了皇帝就不用磕頭?錯了,照樣得磕頭,面對著列祖列宗,就算是皇帝也一樣得三叩九拜地,好在大清的列祖列宗算不得多,攏共算起來也就是那麼十來個,就算如此,每個祖先面前磕幾個頭,那一路磕下來,也不算少了,可憐胤祚許久沒磕頭了,這一磕還真磕得有些暈呼呼地。忙乎了一個半時辰,總算是將列祖列宗們都侍候好了,這天也到近了午時,大傢伙都被折騰得夠嗆,眼瞅著就要完事了,不單胤祚,一幫子宗親也都暗自鬆了口氣,不少人都開始盤算著回自家地窩裡好生去快活上一把了,可胤祚卻沒打算讓他們就這麼走了,令小太監們送上了薑湯。待眾人喝得差不多的時候,胤祚突地一壓手,笑著道:「諸位宗親可能都知道了罷,朕令人在天安門外建了塊碑,其用意是祭奠我大清建立以來的所犧牲的將士們,今兒個是此英雄碑揭幕的時刻,朕已經傳旨下去。朕要親自祭奠我大清先烈,諸位宗親都隨朕一道去好了。」

  英雄碑的事兒大傢伙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胤祚打算親自祭奠,只是大傢伙都沒放在心上---對他們來說那些戰死的都是奴才罷了,死了也就死了,給些銀兩當撫卹也就是了,最多給個封號啥的也就差不多了,對於胤祚要親自祭奠那些奴才。一幫子爺們自然是很不屑的,私底下也沒少數落胤祚地不是,可沒想到胤祚不單要自個兒親自去祭奠,也沒打算放過大傢伙,如此一來,一幫子宗親立時傻了眼,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突地嗡嗡地小聲議論了起來。

  他媽的,一群寄生蟲,也不想想爾等能享受榮華富貴是誰在為爾等賣命。奶奶的,連點表面工作都不作,真他媽的混帳!胤祚眼瞅著一幫子宗親那副鳥樣子。心頭頓時火起,冷著臉哼了一下,面色寒得簡直要結冰,也不多話,自顧自地轉身出了大殿,也不管天下還飄著雨絲,冒著雨便往宮門外行去,一幫子小太監見狀。慌忙跟了上去。拿明皇曲柄蓋為胤祚遮雨。弘曆、弘揚兄弟倆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吭氣。各自向外而去,胤祚的另外幾個兒子見狀也趕忙放下手中的碗,緊緊地跟在了胤祚的身後。

  胤祚走了,那幫子爺們都有些傻了眼,老十三率先回過神來,大步便衝了出去;老十四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同樣默不作聲地出了殿,追上了胤祚一行人;老四黑著臉,不吭氣,老三歎了口氣道:「走吧,都去好了。」他那一系地爺們自然也都跟著走出了大殿。

  老十嘟嘟喃喃地罵道:「哪有主子祭奠奴才的理兒,這不是天翻作地嗎?要去你們去,我是不去的。」

  「就是,這風頭也不是這麼出的,沒地拿爺們開心,真不地道。」老九也低聲叨咕了一句。

  「四哥,您看這事兒鬧得?唉,現如今該如何收場哦。」老八一臉子痛心狀地說道。

  允縝近來心裡頭正不痛快呢----原本正幹得歡快的錢法摺子突地被叫了停,還連個解釋都沒有,今兒個雨也淋了,頭也磕過了,臨到結束還被胤祚來上這麼一手,正火冒三丈著呢,本就快發作了,可被老八這麼一說,反倒清醒了過來,知道老八這是打算拿自個兒當槍使呢,也不理會老八,轉頭看向一直默默無語的宗人府宗令簡老親王,很是客氣地問道:「叔公,您瞧這事……」

  簡老親王已是經歷了三代皇帝的人了,知道胤祚的性子,那可是個手黑地主兒,心中雖也不滿胤祚要他們去拜祭死去的奴才們,可哪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發表自個兒的不滿,原本正打算來個默不作聲地從眾呢,可沒想到被允縝這麼一逼,不得不站了出來,心裡頭可把允縝給恨透了,雙眼一瞪,沒好氣地道:「別人去不去,本王管不著,反正本王是要去的。」腳一踱,大袖子一擺,也不理會其他人怎麼想,快步衝出了保和殿,也難為他老胳膊老腿了,走得倒是挺快的,多半會便追上了胤祚一行人。

  簡老親王是宗人府宗令,他一走,那幫子宗親們自然不敢落後,遲疑了一下也都飛快地跑出了保和殿,空曠的大殿內頓時就剩下老四、八、九、十及他們的兒子們在。允縝憤怒地跺了一下腳,哼了一聲,也不管老八一夥子,領著長子弘晝便向外而去,心中雖不甘,可也只能追上那幫子宗親,鐵青著臉默不作聲地混在人堆中。

  「怎麼辦?」老十眼瞅著大殿中人都空了,心中不免有些子慌亂,緊趕著問道。

  「去罷,左右不過是做個樣子,看看再說了。」老八一臉子落寞地說道,搖頭苦笑著也出了殿,九、十哥倆個相互看了一眼,也只能無奈地領著自家地孩子跟在了老八的後面,遠遠地綴在大部隊的後頭。

  天安門之外是有個廣場,當然沒有後世那麼寬闊,可也不算小,站個萬把人還是綽綽有餘地,此事天已近午,可雨始終下個不停,但對於早已等候在廣場上的萬餘將士來說卻沒有任何的影響,此刻他們地心中所有的只是自豪,是的,極其的自豪,他們是大清唯一一支全火器部隊,儘管大多數人還剛剛調入這支部隊,連火槍都還沒摸夠,更別說瞄準射擊這類的技術活了,但他們是大清百多萬軍人中唯一能參加英雄碑揭幕儀式的隊伍,還能接受皇帝的親自檢閱,這就足夠他們自豪的了。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們一迭聲地呼喝聲響了起來,身材高大地胤祚一身明皇朝服徒步走出了天安門,雙目如電般掃視著全場的將士們。

  「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餘將士齊刷刷地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

  好!這才是老子想要地軍隊,有點樣子了!胤祚很是滿意地點了下頭,也沒理會那群迎上前來的禮部官員,回過身來,進了城門,順著樓梯大步登上了天安門城樓,運足中氣,高聲道:「眾將士平身,朕今兒個要為英雄碑揭幕,以此來祭奠我大清的先烈們,望諸位以先烈們死戰不屈的精神為鑑,報效國家,報效民族,報效朝廷,朕寄厚望於諸位了。」

  「死戰不屈!死戰不屈!」三軍將士同聲高呼了起來,滾滾聲浪直衝雲霄……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44
第三百八十六章潛流(上)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世界上的事兒總是如此的,一場隆重的英雄碑揭幕典禮整了下來,胤祚是開心了,他有足夠的開心理由,畢竟軍心、士氣這玩意兒真要想得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一幫子爺們可就有些子不樂意了,這也正常得很,一幫子大老爺們冒著雨去拜祭奴才又沒個好處,能樂意才有鬼了,可問題是不去還不行,誰也那個膽子不給皇帝面子吧?心裡頭的歪膩就可想而知了,這不,老八一夥子兄弟剛回到自個兒的窩裡,屁股都還沒落座呢,老十允鋨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奶奶的,老六那個賊廝鳥,整的啥妖蛾子,他媽的,爺們是滿人,不是啥狗屁華夏民族,叫我等做主子的去跪拜死去的狗奴才,真他媽的晦氣!反了天了!我大清江山早晚被老六給折騰沒了,他媽的,氣死老子了!」老十一邊憤怒地罵著一邊狠狠地將自個兒龐大的身軀砸進了鋪著厚絨毛墊子的長椅子中,氣喘得格外地急。

  「是哦,好端端地整出個啥子華夏民族出來,愣是將我們滿人跟漢人並在一起,這都他媽的啥事啊,嘿,那個狗屁倒灶的英雄碑竟然將我滿族陣亡的好漢子跟綠營那些雜碎並成一塊兒,名字都沒分個先後主次的,這不是瞎整嗎?先皇若是還活著的話,哪會讓老六這麼瞎折騰!真他媽的喪氣!」老九允同樣沒好氣地罵道。

  廉親王允的臉色也不好看,本想附和著也罵上幾句,可一抬眼瞅見端坐在一旁閉目養著神的溫瑞和,突地省得溫瑞和也是漢人,立時收回了已經到了嘴邊的惡毒話語,苦笑了一下道:「二位賢弟這些話兒在哥哥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外頭可是說不得的。若是一個不好。傳了出去,呵,老六手黑著呢,一準沒你們的好果子吃。唉,老六精著呢,句句都扣著先皇的原話,我等即便是想尋個不是都難啊。」

  「屁!皇阿瑪是沒少說過滿、漢一體,可也沒讓咱們做主子地去給漢狗上祭地理兒。老子就是不服!他老六還真能砍了老子的鳥去不成?」老十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就是,漢狗就是漢狗,怎能跟我等滿人好漢相提並論,這是丟我們滿人的臉!沒瞅見簡老親王也是黑著臉嗎?」老九氣忿忿地也接口道。

  「夠了!看樣子你們倆這一年的苦頭還沒吃夠不成,這些瞎話傳到老六耳朵裡,能有你們的好?說得痛快有個屁用!」老八臉色鐵青地斷喝了一聲,打斷了兩位弟弟的屁話,接著略略一轉頭。看著兀自閉著眼的溫瑞和柔聲道:「溫先生莫怪,這兩混球全是瞎扯淡,唉,都是被老六給逼得有些子急了。在本王心裡頭絕無所謂的滿、漢分際。」允、允鋨這哥倆個這才醒悟過來,身邊還坐著位漢人軍師呢,頭前那些話裡頭可是連軍師大人一塊兒掃進去了。..??..各自地臉上不禁都有些子悻悻然,可一時間也不好改口,只好板著臉不再開口罵娘了。

  溫瑞和本就是世間難得的智者之一,如何會不明白這哥三個其實都是一個德性,心裡頭壓根兒就沒將漢人當人看,即便是允嘴上講得好聽,其實就內裡而論與老九、老十沒啥子區別,不過是礙著自己這個漢人軍師的存在罷了。說實話。溫瑞和很是佩服胤祚的勇氣,身為智者。他一眼就看出了胤祚的用心所在,也明白此事行之不易,即便胤祚是皇帝,敢行此事也是冒著很大風險的。若是一切可以重來的話,溫瑞和會毫不猶豫地投身胤祚麾下,哪怕只是個普通謀士他也心甘情願,只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買,流逝的時間也不可能從頭再來,既然已經錯過,那就只能是永遠錯開。身為謀士,自當盡心為自己地主子出謀劃策,這便是士大夫的行為準則和存在價值。溫瑞和儘管心中有些不快,可還是很快將那些雜念都拋到了一邊,睜開了雙眼,溫和地笑了一下道:「王爺不必如此,普橫心中有數,嗯,看樣子六爺是打算跟老毛子開戰了,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話,六爺定會親自掛帥出征的,如此一來就是王爺地機會到了,唔,或許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什麼?」饒是允再鎮定,聽到此等震撼的消息,臉色也變了,白著臉,狠喘著粗氣,一時間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老九、老十這哥倆個早被驚得跳了起來,面面相覷地對視著,室內一片詭異地安靜。

  「這沒什麼。」溫瑞和很是平靜地說道:「事情要從頭說起,嗯,當初先皇過世之時,六爺之所以不退兵,其實不過是想通過一場浩大的戰功還壓制住可能的反對聲,以便著手排擠各位阿哥們手中的勢力,只是上天降下了災難,六爺也無法用強,不得不收軍罷了。此次老毛子來者不善,儘管打的是准格爾部,可其用心未必就僅止於准格爾部,王爺別忘了當年兩次雅克薩之戰,因此六爺出兵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倒也無甚說頭,只是以老毛子的火器威力,我大清能與之相較的也就只有剛成立不久地火器營了,六爺不可能放心讓別人去掌握如此強大地軍隊,這麼一來,能掛帥出征的也就只有六爺自己……」

  「不錯,可這跟我等又有何關係?」性急地老十忍不住出言打斷了溫瑞和的長篇大論。

  「十爺莫急,且聽普橫慢慢道來。」溫瑞和笑了一下道:「六爺登了位,兄弟們心中都有不服,可面對這著六爺的強勢,大傢伙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不是嗎?六爺心中早就想著排擠各位兄弟,也沒少在這上頭動腦筋,先是趕走九爺、十爺,又將十四爺踢出京師,後是整頓刑部,拉出四爺、十三爺整王爺,這一系列的手腕玩得雖是漂亮。=君-子堂-首-發=不過始終未能傷及各位阿哥的根本。這又是為何呢?其實說起來簡單。六爺並沒有絕對的威望在手,非不想實不能耳。此次戰端若起,六爺敗不得,若是勝了得話,攜大勝之餘威,萬事辟易,諸位阿哥離覆滅只怕也不遠了,可六爺要是敗了的話。嘿,那六爺的好日子也就該到頭了。」

  「嘶」一幫子爺們一聽此言,頓時各自倒吸了口涼氣,愣愣地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允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本王雖弱,卻也不能任人宰割,該怎麼辦就請先生明言好了。本王,唉,本王……」

  「怕個鳥,咱們想著法子讓他打不贏就是了。嘿,老六不在京中,咱們若是鬧將起來。就憑老十三一個人又能如何?咱這一年在西北吃沙子也不是白吃的,好好瞧瞧罷,這玩意兒真要是用上了,嘿,那樂子可就大了!」老十滿不在乎地搖著大腦袋,邊說邊從貼身地小衣裡頭掏出個油布包著地小包裹來,笑呵呵地遞給了允。這個是……」允接過了包裹,用手一捏。發現內裡不過是個小本子。也不打開,沉吟地問道。

  「八哥。您儘管打開看看便知端倪,嘿,老六那混賬讓老子到西北吃砂子,咱是那麼好欺負的啊,嘿嘿……」老十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笑得允險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皺了下眉頭,將那個小包裹展了開來,發現裡頭是本賬冊,細細一看,頓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激動之餘,拿著本子的手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好半會才穩住了神,將本子轉交給了溫瑞和。

  溫瑞和面色沉穩地將本子瀏覽了一番,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語速略快地說道:「十爺這回是立大功了,原本依普橫的算計,我等只有三成的勝算,現如今可以加到五成還多了,好!」

  允一聽到「五成的勝算」,臉上頓時透出了一層宛若喝醉了酒般的紅暈,雙目中露出了飢渴地眼神,霍然起身,恭敬地對溫瑞和一鞠躬道:「願先生教我!本王一體聽從先生的吩咐好了。」

  溫瑞和趕忙站了起來,躬身還禮道:「王爺言重了,此事雖凶險,卻也不是不可成,只是時機未到,輕洩不得,再者,六爺的舉動尚未全明,請恕普橫暫時不能將全盤計劃托出,不過也快了,就這幾日的時間,六爺一定會有動作的,到時普橫自會言明一切。」

  「好,如此多年本王都等過來了,倒也不差這麼幾天,本王等著便是了。哈哈哈……」允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老九、老十也跟著笑了起來,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宛若勝利已然到手了一般……

  佛教講究的是大自在觀,無我無他,無喜無怒,普渡眾生。這道理說起來倒是淺顯易懂,可實際上又有幾人能做得到,至少自稱佛門子弟地允縝就做不到,今兒個被胤祚硬逼著在那塊所謂的英雄碑前磕了幾個頭,心中不爽得很,回到位於城外的自家王府,也顧不得去換身乾衣服,藉著個由頭將幾個倒霉犯了事的奴僕狠狠地收拾了一番,自個兒操鞭在手,痛快地發洩了一場,這才餘怒未消地轉回了房,換了身衣服,臉色沉鬱地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正自撫琴地唐國鳴聽見了允縝進來的腳步聲卻始終沒有停下那曲《清平調》,甚至連頭都不曾抬一下,閉著眼自陶自娛著,一派悠閒的氣度。允縝也沒開口,只是坐了下來,靜靜地聽著曲兒,面上地沉鬱之色稍稍淡了一些,一曲終了,允縝輕輕地鼓了下掌,擠出一絲笑容道:「好琴,好曲,先生好生高雅的琴聲,聽罷此曲,本王的心氣倒也稍平了一些。」

  「哦?」唐國鳴抬起了頭,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王爺可有何不開心的事不妨說來聽聽,某雖不才,或許能幫王爺解解惑。」

  「嗯。」允縝點了一下頭,將今兒個所發生的事兒詳詳細細地述說了一番,末了嘆了口氣道:「錢法摺子都已進行到半途,卻突然叫了停,這倒也罷了,左右他這會兒是皇帝,愛折騰朝政別人也無甚可說的,可這回硬是逼著一幫宗親給奴才們上祭。這玩笑未免太大了些。真是氣煞本王了。」

  「就為這事?哈哈哈……」唐國鳴突地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允縝頗有些子不自在了,可又不好發作,只好陰著臉不說話。

  「王爺,此無他,不過是一石三鳥之策罷了。」唐國鳴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瞥了一眼臉已經黑得像張飛一般的允縝,幽幽地說道。

  「哦?請先生直言。以解本王心中之惑。」允縝輕皺了下眉頭道。

  唐國鳴拿起身側椅子上的羽扇,搖了搖道:「六爺停了錢法摺子並非是此折不可行,也不是全衝著王爺去地,嘿,六爺這是要準備打仗了,生恐此折地實施攪亂了國內地平穩,實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英雄碑不過是收買軍心罷了。無甚可說地。嗯,老毛子就是第一隻鳥,六爺首先要打的就是老毛子,此是六爺上台第一戰。只許勝不許敗,敗了的話,六爺的樂子就來了;至於第二隻鳥嘛。就是准格爾部的策妄阿拉布坦,嘿,請神容易送神難,六爺不比先皇,沒那麼多的仁慈心,無論此戰結果如何策妄阿拉布坦都必死無疑;至於第三隻鳥,嘿,這第三隻鳥就是八爺。甚或加上王爺您了。」

  「我。本王怎會……」允縝愣了一下道。

  唐國鳴打斷了允縝的低語,笑了一下道:「怎麼不會。六爺上位王爺可曾心服?只怕不能罷,不但王爺不能,八爺、十四爺也同樣不能,所不同的是八爺勢大,六爺打算先拿八爺開刀而已,並不是不想拿下王爺您。」

  「這個……」允縝一時間語塞了,苦笑著搖了搖頭,長嘆一聲,不再開口。

  「六爺要親征,這已經是公開地秘密罷了,若不是他要親征也不會叫停錢法摺子的,這也無甚可說之處,嘿,六爺上位不過一年,皇位都沒捂熱呢就這麼急急忙忙地要親征,固然是因老毛子來得凶悍之故,更是因為六爺起了心,打算借這個機會將各位心懷不滿的兄弟們一股腦地全套住了。呵呵,好毒辣的手段,厲害啊,厲害。」唐國鳴搖了搖頭,不勝感慨地接著說道:「即便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可各位阿哥只怕還是會忍不住往裡跳,嘿,不跳還不成,若是等到六爺大勝而歸,攜大勝之餘威強令排斥兄弟們的話,大傢伙又能有何反抗的餘地?故此,某料定八爺那一頭一定會動,而且會大動,至於十四爺會不會動卻還不好說。」

  「嗯,是這個理兒,小六從小就陰毒,沒他不敢幹的事兒,現如今這個局該如何破?」允縝認真地想了好一陣子,點了下頭表示同意唐國鳴的分析。

  「唉,現如今不比當初了,六爺大權在握,八爺未必真能撼得動六爺,除非八旗能跟著他走,不過這顯然不太現實,某估計八爺地勝算不過超過三成,就算加上王爺、十四爺一道,勝算也不超過四成,當然若是能說動十三爺的話,這勝算或許能達到六成也說不定,只不過十三爺並不傻,想說服十三爺的可能性基本為零,某以為八爺必敗,王爺若是跟著陪葬那就不上算了,當然王爺也不可不做好準備,若是八爺僥倖得了手,王爺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是八爺敗了,王爺須得一忍再忍,切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只怕會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唐國鳴臉色陰鬱了下來,緩緩地說道。

  「忍?」允縝苦笑著道:「本王已經忍了多年了,就不知道還要忍到何時才是個盡頭啊。」

  忍到何時?這個問題唐國鳴也答不上來,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王爺,如今也只能先穩住,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動,一切到時候看情況再定奪了罷。」

  事已至此,允縝也無可奈何,默默地點了下頭,不再開口,主僕二人靜靜地相對坐著,一股子惆悵地情緒在室內四處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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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潛流(下)

  清明的雨總是不停,雖說不大,可綿綿不絕卻也煩人得緊,即便是皇宮內院的太監、宮女們已經是盡力打理了,可還是到處濕漉漉地,叫人無法舒坦,假使遇上心裡頭還擔著心事,碰上這等鬼天氣,那就更是讓人煩得想抓狂,當然想歸想罷了,天家子弟的臉面還是要的,誰也不會真兒個因為心裡頭有事就遷怒於老天爺。弘揚一向就沉默寡言,臉上總是淡淡地沒有表情,儘管此刻他心中亂成了一團麻,可依舊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有心事兒,即便是打小了起就服侍他的小太監李曉全也同樣做不到。

  「主子,您不多用點?」李曉全見弘揚停了著,放下了碗,緊趕著走上前去,邊遞上了搽臉的白絹子,邊用討好的口氣問道。

  「不了,嗯,剩下菜收好罷,回頭爺若是餓了就當成宵夜好了。」弘揚小臉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吩咐了一句。

  「是,奴才這就先收拾了。」李曉全忙招手叫過侍候在門外的兩個小宮女一道收拾碗筷,完了事,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書房,弘揚在書房內踱了陣步,舒散了一下胃腸,慢慢地走到了書櫥邊,隨意地拿起一本《史記》便坐在書桌前看了起來,即便是李曉全進來點燈也沒讓弘揚分心抬一下頭的。

  「主子,大阿哥來了,您瞧……」正當弘揚正看得入神的時候,李曉全恭敬地躬著身子,低聲請示道。

  「哦?」弘揚從書本裡抬起了頭,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頭,也不開口,只是揮了一下手,自個兒起了身,大步向院子外行去。

  弘曆十三歲,弘揚小了一歲,可同樣都是高大的身材。也都是自幼文武兼修,所不同的是弘曆飄逸俊秀,舉手投足間總給人一種親近感;弘揚沉默寡言,行動沉穩,給人以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印象。作為胤祚身前年歲最長的兩位阿哥,自打進了皇宮便都獨立地住在了阿哥所裡,只是弘曆在西一所。弘揚在西五所,中間隔了老遠,平日裡除了進上書房進學之外,一向都不怎麼往來----這哥倆個幼年時感情倒也很好,可自打弘揚成了王世子之後,這哥倆個就幾乎不怎麼說話了,或許這就是身為天家子弟所背負的重壓所致罷了。

  「大哥,您來了。屋裡坐。」迎出了院門外的弘揚很是恭敬地躬了下身,拱著手道。

  「好,二弟請。」弘曆臉上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同樣客氣地還了個禮,兄弟倆各自點了下頭,都不再開口說話,並著肩走入了廳堂。自有宮女們端上沏好的新茶。

  「二弟,怕是要打大仗了,看這架勢皇阿瑪該是會親征的了。」弘曆放下手中地摺扇。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淺淺地品了一小口,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應該是這樣的。」弘揚沒有遲疑,點了下頭應道。

  弘曆也沒放下茶碗,只是看了弘揚一眼,幽幽地說道:「這場仗打起來怕不是一、兩個月的事兒,皇阿瑪若是在外頭,這裡要是鬧出什麼妖蛾子怕也不是不可能,哥哥知道你心裡頭也明白得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該怎麼做。哥哥想聽聽你的看法。」

  弘揚飛快地皺了下眉頭,想了想道:「大哥。皇阿瑪深謀遠慮,自會清楚其中的關竅,我等做兒子的,原也無須多慮,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想必皇阿瑪會有所交待地,我等兄弟照著去做便是了。」

  「哦?」弘曆瞅了一眼弘揚,哈哈一笑道:「也是,皇阿瑪之能非我等所能及,是大哥多嘴了。不過萬事總得想得周全一點才是,二弟以為如何?」

  「嗯,大哥所言極是,小弟心中會有數的。」弘揚的臉色始終沒變,只是很客氣地回了一句套話。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哥哥就先告辭了罷,二弟留步。」弘曆也很是乾脆地放下了茶碗,拿起桌上的摺扇,抖了一下,將扇子唰地展了開來,起了身,對弘揚點了下頭,自顧自地出門而去。「大哥慢走。」弘揚將弘曆送到了大門外,回轉身進了書房,也沒看書,自顧自地坐在燈前呆呆地想著心事兒,臉上雖是平靜,可眼神卻一閃一閃地透著亮兒……

  陰雨的天氣,夜幕總是降臨得早,不過才是酉時二刻而已,天色早就黑得透了,皇宮內院裡各處的燈火都亮了起來,雖是夜晚,可依舊是金碧輝煌的一大片。養心殿內,忙完了祭祖、英雄碑揭幕之後,又批了大半天摺子的胤祚總算是停下了手中地硃筆,摔了摔早已寫得有些子麻木的手腕,起了身,踱了幾步,揮了下手道:「傳膳,哦,不用了,傳旨,讓清松備件便衣來,朕要出宮一躺。」

  「聖上,這多半會了,您還是用了膳再……」李德全試圖勸諫一聲,可偷眼看了一下胤祚的臉色,話說了半截便又收了回去,低著頭應了聲「是。」緊趕著跑了出去,自去傳旨不提。

  這人老了嘴就碎,老李頭歲數大了,嘿,看樣子咱得開始物色新人了。胤祚素來不許太監過問自個兒的事,雖明知李德全是好意,可心中也不怎麼受用,邊想著邊拿起桌子上那碟子未用盡的點心,隨意地往自個兒嘴裡頭塞,將就著就算將晚膳對付了過去,一待清松趕到,胤祚也沒多廢話,換了身便衣便匆匆地從邊門出了宮,逕自往小串子胡同趕去。

  正端坐在書房內推演著各種可能情況的鄔、林二人突地見到胤祚的到來,忙停了下來,各自口稱:「萬歲。」緊趕著要給胤祚見禮。

  「罷了,都落了座罷,朕就知道二位先生一准在這兒,呵呵,還真被朕給猜著了,想必二位先生都已知道朕地來意了,朕也就不多廢話了,煩請二位先生給朕一個准信就成。」胤祚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落了座。一張口就是要准信兒,還真有些子讓鄔、林兩大謀士皺眉頭的。

  「皇上,不必設什麼圈套,只要聖上一走,前頭一打響,八爺自己就會跳出來的。」林軒毅字斟句酌地說道。

  「嗯,這一點朕也想明白了。嘿,老八要最後一個機會,朕給他一個最後地瘋狂便是了,這混球好大的狗膽,手都伸到朕的家裡頭去了。」胤祚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恨恨地說道。

  廉親王允跟弘曆、弘揚兩兄弟都有來往,這一點卻是瞞不住「鴻鵠」地,不但胤祚心裡頭有數。鄔、林二人也清楚,只是不知道這兩兄弟到底跟允是個什麼關係罷了。林軒毅現如今有官身在,不敢在這方面多說些什麼,鄔思道卻無此顧慮,瞅了一眼胤祚道:「二位阿哥都是明白人,自然曉得該怎麼做,皇上過慮了。」奶奶的。兒子大了就不由爹了,這兩混球連咱這個老子的話都不怎麼聽了,真他媽地氣死老子了!胤祚黑著臉沒吭氣。鄔思道一眼就看穿了胤祚的心思。淡淡地說了一句:「先皇在時也沒少操心,可該怎樣還不是怎樣。」

  厄,媽的。老鄔這話也說得太露骨了吧?嘿,貌似咱當初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唉,這真他媽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輪到咱來受這份折磨了。胤祚一想到自個兒也是個「不聽話」地孩子,頓時苦笑了起來,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這事兒先都拋到了腦後。雙眼銳利如刀般盯著鄔、林二人道:「老八蹦出來朕早就心裡有數,老四、老十四會如何?」

  鄔思道皺著眉頭道:「以四爺地個性而論。除非是八爺得了手,而且元氣大傷,否則他是不會動地,至於十四爺嘛,他不會動地,即便要動,他也只會站在聖上這一邊。」

  「哦。」胤祚點了下頭,沒吭氣,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

  「皇上,臣以為值此關鍵時刻,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四爺善忍,就讓他接著忍好了,左右是跳不出皇上的手掌心的,即便是八爺,能不殺,還是不殺的好,沾了血就不好洗清了,臣以為不若還是照老規矩將九爺、十爺都先遣出京去,一來動靜可以小一些,即便事有不諧,血能少流便少流一些好了。此臣之愚見耳,請聖上明鑑。」林軒毅如今是宰相了,思考問題的角度也是從朝局的角度來地,這一番話對於一個宰相來說已經說得很露骨了,那是在勸說胤祚別戴上殺弟之暴君的帽子。

  說實在的,胤祚並不在乎殺人,若是可能的話,就算是當場擊殺自個兒那幫子狗屁兄弟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問題是如今他已是皇帝,一言一行都事關朝廷,或者換句話說他所有明面上的舉止都將記入史冊,暴君這帽子戴起來確實滋味不好受,這一點作為穿越者胤祚可是清楚的,再想起康熙老爺子死前的重託,心中不禁一軟,嘆了口氣道:「厲河地苦心朕能理解,只是……嗯,若是將老九、老十都踢出京去,老八還會不會動?」

  鄔思道笑了起來,一拈胸前的長鬚道:「聖上來前,我等已經推演了數日了,答案是會,因為八爺沒得選擇,他跟四爺不同,聖上想革新就一定會拔掉八爺這顆釘子,一旦聖上大勝而歸,八爺的王爺也就該當到頭了,所以八爺不得不拼一把,爭取將白字加在王上頭,殊不知這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罷了,只是聖上也不可大意。」鄔思道半轉過身去,拿起擱在身邊幾子上地筆,沾了墨,在白紙上寫下了幾個人名,遞給了胤祚道:「我等推演的結果就是如此,八爺要想有勝算,這幾個人是關鍵。」

  胤祚接過那張紙,飛快地掃了一眼,突地停在了一個人名上,皺著眉頭道:「不會吧?朕待他不薄,此人如何會背叛朕?」

  「玉露也不敢保證此人是否會動,只是從八爺的實力上來分析,八爺若是要獲勝,就必須取得上述數人中一個或是幾個地配合,否則根本就不足以撼動聖上的根基。」鄔思道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個……」胤祚原本就皺著的眉頭緊鎖了起來,默默不語了良久,長出了一口氣道:「罷了,朕知道爾等的苦心,嘿,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辜負朕的厚望,朕的刀雖不快,殺個人還是辦得到的,傳旨下去,讓鴻鵠密切監視名單上的人,朕雖不信他敢背叛朕,可該防地也絕不能鬆了。」

  「臣尊旨。」林軒毅忙跪下領了旨。

  「罷了,議一下老十四好了。」胤祚手虛虛一抬,示意林軒毅平身,口氣淡淡地道:「鄔先生地判斷朕信得過,老十四既然不會動,朕索性讓他走得再遠一些,就不讓他參與到其中好了,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胤祚口中是說信得過鄔思道的判斷,實際上對老十四還是有些子不放心,畢竟老十四管兵部日久,又曾當過大將軍,在軍中勢力不小,胤祚這是要徹底斷絕老十四參與地所有可能。儘管胤祚沒明說,可鄔、林二人都是智者,一聽便明白其中的意思,也沒點破,各自點了下頭,表示贊同之意。

  「那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離朕親征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二位先生就加緊部署好了,有了章程隨時給朕,天色不早了,朕得回宮去了。」胤祚心情沉重地起了身,一擺手示意鄔、林二人不必多禮,自顧自地大步出了房,沒入了黑夜之中……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47
第三百八十八章難題

  書上得來總是淺,換句話說就是實踐出真知,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面對著火器營改制的難題,胤祚正發著愁呢,恨不得將時空鑽出個蟲洞來,跑回原時空綁架幾個軍官來幫著自個兒整編軍隊,當然只能是個美好的幻想罷了。想可以瞎想,可事情卻不能瞎做,火器部隊的指揮與冷兵器時代可是完全不同兩個體系,儘管胤祚腦海裡有的是各種的條例、指揮藝術之類的東東,可當胤祚想將這些玩意兒往擴大之後的火器營身上套的時候,才發現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

  人有了,從豐台大營、西山健銳營、山東提督衙門等多處部隊調集來萬餘精挑細選出來的軍人自然個個都是身強體壯的好手;槍、彈也有了,可著勁生產的天津槍炮局除了源源不絕地往火器營運送槍彈之外,還有不少槍、炮、炸藥等富餘物質不斷地調集到西安前進補給基地;馬也不缺,一整支三千人的騎兵大隊是從各旗營調集來的精壯騎兵;火器使用的基本訓練也問題不大,有一大幫子集訓過近一年的老兵帶著,勉強也能湊合;各級軍官奇缺,這個就沒辦法了,只能是矮子裡頭拔將軍,就讓廖化充一回先鋒也就算了;政委?嘿,胤祚最不缺的就是這個玩意兒,手中還有一大把的「暗箭」人員等著上崗呢。如此一算,整編個近代軍隊出來應該問題不大了吧?可惜事實上正好相反,問題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個時代。無論是前裝槍還是更為先進的後裝槍,其射速都不夠快,就以胤祚搞出的後裝針擊槍來說好了,一個訓練有素地射手,每分鐘能射擊十五到二十發子彈已經算是名合格的士兵了,若是不能形成有效的連續火力,如何能擋住冷兵器騎兵的衝擊,若是發生近戰的話,那把加裝了刺刀的長槍並不比燒火棍好上多少。壹千人的小隊伍好解決。大不了像當初演習一般分成十來個方陣,由鼓聲統一指揮也就是了,可到了萬人規模的時候又該如何呢?分成百餘個方陣?嘿,那當然是瞎扯淡了!實際上越是現代化的軍隊越講求協調性,火力強大固然是件好事,可若是沒協調好,必然會發生自家地大炮轟擊自家的步兵,自家步兵射擊的目標卻是自家的騎兵這等烏龍事兒。

  很顯然,冷兵器時代的指揮機制到了這會兒已經是完全不適用了,以十人、百人、千人編制的舊指揮機制必須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三、三編制,班、排、連、營、團、師、軍這一系列的編制自然就必須出台了,儘管還缺少大量的參謀人員,也缺乏質量過硬的高級指揮員,可總得先將架子搭起來再說罷,如此一來,問題就出現了----軍制改革並不是皇帝一人說了就能算地事兒,那是要通過朝議,還得通過八旗那幫子都統們點頭才行,祖制擺在那兒呢。

  這回麻煩大了不是?大戰就要展開了。留給胤祚訓練軍隊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只有半年左右的時間,到了十月中旬,無論謝廖夫出動了沒有,胤祚都得率軍出發了,訓練新兵需要時間,步、騎、炮協同演練需要時間。培訓軍官需要時間。儘管那幫子「暗箭」人員很是盡心盡力,可問題是他們自己都是新手,訓練中遇到的麻煩事兒能少得了嗎?而這時代也就只有胤祚這個理論上的半桶水專家還能派得上用場,花大量的時間幫助「暗箭」人員就成了胤祚每日必須的功課,除此之外,正常的朝務就夠胤祚忙的了,還得小心部署,為老八挖好墳墓。如此眾多的事務纏身地情況下。胤祚哪有時間去折騰著說服八旗都統那幫子老頑固----胤祚不是沒嘗試過,可那幫子八旗權貴此次是死活不肯松這個口了。而胤祚又不想在沒有解決掉老八的情況下逼迫八旗服軟,如此一來從明面上解決指揮體系的難題之可能性就泡湯了。

  指揮體系的問題不解決是不可能的事兒,瞞著八旗都統們在火器營裡私下解決了?嘿,想得倒美,門都沒有!火器營裡不少將士可都是八旗子弟,人一多嘴就雜,要是被捅了出來,得,就算胤祚是皇帝,被扣上一個亂命,違背祖制的罪名,哈,老八等兄弟們可就有得忙乎了,彈劾胤祚一個不敬祖宗地罪名,鼓動一下八旗公決也不是啥稀奇事兒,就算胤祚能僥倖過了關,保住了皇位,得,名聲全毀了,接下來胤祚啥變革也甭想了,若是一個不好,被轟下了台,胤祚除了趁兵來場大屠殺之外,哪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國內大亂就成了定局,外部敵人還沒消滅呢,自家人就打開了花,這等局面胤祚一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咋辦?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可偏偏這問題胤祚還真想不出啥子太好地主意來,一干子朝臣中除了方靈皋、林軒毅之外,這事兒胤祚還跟旁人說不得,否則那可愛之極的「祖制」緊箍咒便會響了起來,可問題是方靈皋、林軒毅都不懂軍事,胤祚費了老鼻子勁解釋了半天,這兩人還是不明白一個編制的問題有何好大驚小怪的,愣是把胤祚給氣得個夠嗆,索性懶得跟別人商量,自個兒躲養心殿裡瞎琢磨起來。

  偷換概念的想法,胤祚不是沒想過,可問題是現有的指揮機制光靠一個轉換概念根本辦不到,就拿把總來說罷,把他當成連長是沒問題,可下頭是十個什長,算班長好了,可排長到哪去了?中間並沒有設武官啊,到了千總也一樣,千總當成團長也成啊,反正都是管壹多號人的兵,可下頭只有十個把總。營長呢?一個千總指揮一千手持冷兵器的士兵好辦,可要同時指揮十個連能成嗎?千總與把總之間也沒有設武官,如何搞出個營級來?至於上頭師一級地倒是問題不大了,啥子振武將軍、游擊將軍、參將、副將之類地多得是,愣是往上套倒也不成問題,偏生就是基層沒法子繞過去。當然若是將地方守備部隊裡的一些閒散官銜如衛千總(從六品,旗營千總石正六品)硬扛到野戰部隊裡,這問題也就解決了,可如此一來還是違背了祖制。照樣要出大亂子。

  祖制,祖制!胤祚一想起那堆亂七八糟地祖制就頭疼不已,真沒想到辛辛苦苦搞出了支火器部隊,臨到了要走上正規化道路了,偏偏跑出一個胤祚原本以為很輕鬆就能解決了的編制問題,還跟祖制這麼個「緊箍咒」搭上了關係----那幫子八旗都統不肯鬆口,說白了也很簡單,就是不想看著八旗弓馬的優勢被火器所抵消,胤祚雖恨不得派兵將這幫子老朽全轟個稀巴爛,可也只能是在心裡頭想想而已。實際上是無法如此去做的。

  奶奶的,煩死了!胤祚憤恨地將茶碗裡的茶一口氣喝得個精光,這已經是胤祚半個時辰裡解氣般喝下地第二十碗茶水了,可解決問題的法子兀自沒有想出來,氣得胤祚直想罵娘。正當胤祚準備接著對付第二十一碗茶水的時候,李德全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躬著身子,輕聲地道:「啟稟聖上,十四爺來了,說要陛辭。」

  「嗯。叫他進來罷。」胤祚前兩天剛下了詔書,將老九趕回了東陵,將老十一腳踢到了西寧,讓李柯清理出一處廢倉庫,打發老十守倉庫去了,美其名曰軍前效力。這哥倆個臨走時的陛辭胤祚都沒見。打發張廷玉代勞了。老十四是奉了胤祚的聖諭去上海航海學校考察的,只是給了個名義,卻沒有規定時間,也就是說胤祚不發話,老十四別說回京,就連天津航校都回不得。老十四不同於老九、老十那兩個廢才,胤祚將來還是要用他的,該給的體面自然是要給的。

  「臣弟見過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老十四一進入養心殿。便快步走到龍桌前,一頭跪了下來,很是恭敬地大禮參見。

  「免了,起來罷。」胤祚儘管心裡頭有事兒,可笑容還是不缺的,揮了下手,讓老十四不必多禮。

  「臣弟謝主隆恩。」老十四禮儀可是使了全套,一絲不苟地樣子讓胤祚心裡頭有些子受用,笑了下道:「十四弟,朕此次讓你去上海,是想讓你去好好向喬山學幾招,將來也好將天津衛航校搞成海軍官校,朕對你可是寄予厚望的。」

  「是,臣弟一定向喬山好好學著,定不會辜負了聖意的。」老十四很是平靜地答道。

  「好,那就好,嗯,十四弟打算何時動身,朕讓弘曆替朕送送你好了。」胤祚點了下頭道。

  老十四低著頭道:「臣弟不敢,臣弟打算明日一早便走。」

  「明日?這麼趕?哦,也好,早點去,早點學到真本事,也算件好事,朕就不多留你了,你跪安罷。」胤祚笑了下道。

  「是,臣告退。」老十四磕了個頭,起了身,哈著腰便要退出房去,胤祚突地想到了編制問題,招了下手道:「慢著,老十四,朕還有件事想問問你,這事兒是這樣的……你看該如何解決才好?」胤祚其實自個兒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隨口問問罷了,胤祚心中並不以為老十四真兒個能解決此事。

  老十四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皺著眉頭想了想,突地笑著說道:「啟稟聖上,此事其實並不難,只是聖上要多掏些銀子罷了。」

  「哦?」胤祚一聽解決有門了,頓時樂了起來,只要掏銀子能辦成事兒,胤祚是不介意掏腰包的,他手中的錢財早就多得沒處花了,哈哈一笑道:「說罷,朕聽著呢。」

  「不就是個官銜問題罷了,反正火器營原本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驕兵悍將,皇上索性下道旨意,給所有人都升一級官便是了,如此一來,這官位不就出來了,把總成千總,可帶的兵還是那些兵,如此一來官多兵少,聖上就可以下詔縮減游擊將軍以上的官們所管地兵丁人數,如此一來不就解決了,即便是那群傻子翻出了祖制也沒法阻攔。」老十四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微笑道。

  嗯哼,這臭小子出的主意雖是餿了些,可還真不算違了祖制,至少是不相牴觸,等打完了這一戰,咱搞掉了老八,沒了鬧事的主心骨,回過頭來再好生收拾一下那幫子老頑固的,不聽話的就讓他們回去吃自己地好了,換幾個聽話地上來,一個個地收拾過去,看那幫混球拿什麼來跟老子鬥!嘿嘿,到了那會兒,咱說的話就成了祖制了!胤祚心中大樂,哈哈大笑了起來,走下了龍椅,來到老十四的身邊,拍了拍老十四的肩頭道:「好,這個主意不錯,朕就准了,哈哈哈……」

  老十四陪著笑了一陣之後,躬身道:「臣弟告退。」

  「嗯,去罷,等過上些時日,朕會給你旨意,朕不會虧待了自家兄弟的。」胤祚嘴角一鉤,露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老十四不敢多看,低著頭退出了大殿。

  呵呵,老十四看起來老成多了,不錯,有長進,唔,老鄔的眼光還真是准,奶奶的,簡直就是個人精,可惜殘廢了,唉,人生不如意地事兒十有八九,這都是各人地命罷。胤祚愣愣地想了好一陣子,高聲道:「李德全,傳朕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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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部署

  遠卓二年九月十八日,帝下詔通告天下:蠻夷之國俄羅斯屢犯我上朝天威,無禮扣押我大清使節團,強佔我疆界,屠殺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為振我上朝天威,朕決議起大軍八萬親征。詔令一下,各省督撫、朝廷百官紛紛上書進言,人人喊戰,朝野間主戰之聲大起,萬事俱備只等著帝駕親徵了。

  大軍出征事情繁瑣,糧草、彈藥、帳篷等後勤早在年中便已經陸續調集到了西安前線後勤基地,各路兵馬的調動也已經基本調整到位除由胤祚親自率領的中軍一萬三火器營尚在京師之外,伊犁將軍科索阿領五千人馬出阿爾泰山為西路,李柯的西寧軍五萬餘人馬為東路,都已經調整到位,隨時可以開拔到前線與中軍匯合,這一切事務自有一干子軍機大臣在專人負責調度,諸事倒也順利得很,用不著胤祚操太多的心。

  這一仗不好打,胤祚心裡頭清楚得很新訓的一萬餘火器部隊雖然訓練刻苦,也算是初步成型了,可畢竟沒有經過實戰的檢驗,從上到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近代戰爭經驗,能不能經受住戰火的洗禮還難說得很,不過胤祚卻不是很在意,畢竟無論是軍隊的數量、武器裝備、後勤供應都要比俄羅斯遠東部隊強得多,只要指揮上不犯太大的錯誤,勝利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只是慘勝還是大勝地問題罷了。

  勝利是必須的。胤祚需要一場勝利來鞏固自個兒的皇權,建立自己地威望,但慘勝的結果卻不是胤祚想要的。不過該如何做到大勝卻不是現如今可以得出結論的,一切都得等大軍開拔到前線之後才能定奪出個戰略、戰術來,這原本就是常識,也無甚說頭,可京師裡的事兒卻不得不先加緊部署,若是京師失了控,別說前線無法安心作戰,就算是打了勝仗,胤祚要想回過頭來收拾京師的殘局只怕還得費上不少的手腳。若是因此而傷及朝廷的元氣的話。只怕胤祚哭都來不及了。

  京師一定會亂,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地了老八要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他就必然會鬧事,但是亂可以,胤祚也想趁著亂將老八徹底拔除了,卻不能失去控制,這其中就存在一個度地問題,如何去控制這個度。那就需要胤祚去好生部署一番了。

  胤祚出征之後,京師地面上的武裝力量有豐台大營、西山健銳營、九門提督衙門、善撲營、順天府守備等五支主要的軍事力量,其中豐台大營、西山健銳營都掌握在胤祚的心腹手中。經過數次大清洗之後,其他兄弟們的勢力基本上已經被清洗一空,兩支軍隊的中高級軍官都是原本胤祚用過的人手或是王府校尉出身,胤祚對這兩支軍隊還是較為放心的;善撲營是負責皇宮守衛地主要力量,統制官賀鐵是胤祚使老的人了,忠心也是沒得說的;順天府守備只有一群衙役,力量弱得可憐,也根本掀不起啥大浪花。這一頭根本無需去多考慮。唯一令胤祚有些子放心不下地就是九門提督衙門。

  現任九門提督良城是皇貴妃明蘭的大哥,地位算得上尊崇得了。一向以來也都表現良好,對胤祚也很是忠心,只是胤祚對九門提督衙門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自打康熙四十三年以來,九門提督衙門的官兵都已經換過了好幾茬了,可不管怎麼換,所有的九門提督的兵全都是旗人,這是祖制,正因為這幫子丘八大爺的家都在京師,要想防住那幫子兄弟們對九門提督衙門的滲透簡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別說胤祚做不到,就連康熙老爺子在位四十多年了也沒法完全掌控住九門提督衙門。

  該如何處置九門提督地事兒著實棘手得很,胤祚也曾想過將九門提督衙門地官兵與豐台大營的兵對調一下,可到了末了還是作罷了這裡頭有幾個礙難之處:一者是無藉口地調動容易引起軍心動盪,二者,胤祚也不想打草驚蛇,萬一將老八嚇了回去,所有的安排不就泡湯了?因此胤祚只能是暗中加強對九門提督衙門的監控,卻不會在明面上著手做文章。

  九門提督良城是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漢子,不到四十的年紀,滿臉的絡腮鬍,國字臉,雙目有神,走起路來虎虎生威。此刻,剛自進了養心殿的書房,良城便急行數步,一頭跪倒在地,高聲道:「臣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起來罷。」胤祚笑著揮了下手,示意良城不必多禮,饒有興致地打量了良城好一陣子,笑了一下道:「國舅爺,猜猜看,朕今兒個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良城生性豪爽,頭前胤祚龍潛之時就跟胤祚有過來往,知道胤祚的性子,此時見問,也沒隱瞞自個兒的想法,躬身道:「微臣以為聖上出征在即,叫微臣來定是為了京中的戒備,此臣之愚見耳,請聖上明示。||?首?-?..」

  「呵呵,國舅爺還是善體朕意的嘛,不錯,朕今兒個找你來就是為了此事,朕也不瞞你,朕對你那衙門裡頭龍蛇混雜著實有些放心不下,你要替朕把好關,莫叫小兒輩鬧出大亂子來,嗯,東直門、崇文門的都統朕不待見,朕已經下詔兵部撤了他們的差使,就由你薦人補上好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東直門、崇文門那兩個都統都是老八的奴才,胤祚不放心是自然的事情,換了也正常,不過考慮到良城的感受,還是將良城叫來安慰一番,並將薦人的權利交給了良城,算是給良城一個交待,讓他有機會把控這二門地軍隊。當然也是在試探良城的心意。

  「謝皇上洪恩,微臣不敢因私廢公,請皇上收回成命。微臣無私人可薦。」良城一頭跪倒在地,高聲說道。

  「哦?」胤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揮了下手道:「好,愛卿忠心耿耿,大公無私,朕心甚慰,罷了,這事兒回頭朕讓兵部薦人好了,愛卿回去好生幫朕把好關便是。去罷。」

  「是。臣告退!」良城磕了個頭,哈著腰退出了房去。

  「如何?」待得良城去後,胤祚笑呵呵地看著始終坐在屋角一言不發的方靈皋問道。

  方靈皋狡詰地一笑,反問了一聲:「聖上以為如何?」

  嘿,這個老方倒考起咱來了。胤祚笑著搖了搖頭道:「方先生還是明說了得好,朕懶得猜啞謎。」

  方靈皋哈哈一笑,拈了拈胸前那幾根稀疏地長鬚道:「先驚後喜而後靜,此人心機倒也深沉。面色始終如一,只是眼神卻騙不了人,聖上心中早就有數了罷。何須要方某說透。」

  嘿,老方頭看得還真是准。胤祚呵呵一笑道:「再看看罷,朕不相信此人會背著朕生事兒,唔,看看再定好了。」胤祚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高聲道:「來人。」

  「奴才在。」早已等候在門外的李德全忙跑了進來,哈著腰道。

  「傳旨,讓怡親王覲見。」胤祚沉著聲道。

  李德全忙哈著腰應諾。飛快地退出了房。緊趕著去傳胤祚的口諭,多半會。老十三便匆匆趕到了養心殿的書房中,大禮參拜:「臣弟見過聖上。」

  「免了,老十三,朕今兒個叫你來是有要事要你去辦。」胤祚目光炯炯地盯著老十三道。

  「臣弟萬死不辭!」老十三一臉子堅毅地回道。

  「那就好,老十三,朕不瞞你,過些時日朕就要率軍出徵了,嘿,朕這一走,沒個一年半載只怕未必能回轉,京裡頭有些人怕是會坐不住了,朕要你來幫朕壓住陣腳,朕在前方也好安心作戰。」胤祚語氣平緩地說道。

  老十三臉上閃過一道驚怒之色,沉著聲道:「賊子好大的狗膽,臣弟即便是死了也不能遂了賊子的意,哼,該是老四、老八這兩個混球罷了。」

  胤祚獰笑了一下道:「飛蛾總喜歡戲火,朕就給他們一個表演的機會好了,朕讓鄔、林兩位謀士幫你,鴻鵠也歸你指揮,幫朕把好家,別叫耗子偷了肉去。」胤祚頓了一下又道:「朕的那幾個兒子也看好了,別讓他們攪了進去,嘿,朕能信得過的也就只有你十三弟一人了。」

  「臣弟萬死不辭,只是……」老十三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頓了一下道:「皇上,阿哥們怎地會……」

  「沒什麼,這事兒你不必理會,看著就是了,有事隨時讓鴻鵠飛鴿傳信給朕,朕為你做主,你儘管放手去做便是,朕已經將秘旨給了林軒毅,到事發之時,爾等自會用得上地。從即日起,鄔先生就先住你府上好了,此事須得保密,這一條想來十三弟心中該是有數地,好了,朕乏了,你跪安罷。」胤祚面色淡淡地吩咐道。

  「是,臣弟告退。」老十三跪下磕了個頭,躬身退出了書房,逕自安排去了。

  「方先生,朕打算帶張廷玉、李振裕兩位軍機一道出征,朝中的大小事務就由方先生跟馬齊商議著辦好了,如此可成?」待得老十三去後,胤祚掃了一眼方苞,笑著說道。

  「呵呵,朝務還是讓馬齊、施世倫他們去辦就成,某聽說豐台大營的景色不錯,打算到那兒住上些時日,還望聖上恩准。」方靈皋狡詰地笑著說道。

  呵呵,這個老滑頭,說得倒是隱晦。胤祚哈哈一笑道:「成啊,朕也給你一道秘旨罷了,不過希望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胤祚一聽方靈皋的話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平衡,給了老十三處置大權,就得有個制衡的平衡之處,而作為京畿兵權最重的豐台大營自然就是最好的平衡物。

  「皇上聖明,方某人一把老骨頭實在是經不起折騰,能偷個懶便偷個懶好了。」方靈皋同樣笑著答道,君臣二人同時放聲大笑起來,正嬉笑間,李德全匆匆走了進來,躬身道:「啟稟聖上,雍親王遞牌子請見。」

  嗯,老四?這小子又想搞啥妖蛾子?胤祚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想了想,並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望向了同樣皺著眉頭地方苞,方苞搖了下頭,表示自己也猜不出允縝的來意。

  胤祚輕皺了一下眉頭道:「宣他進來罷。」

  「是。」李德全緊趕著應了一聲,飛快地退了出去,多半會,雍親王允縝大步走入了書房,一頭跪倒在地道:「臣見過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罷,四哥這麼急要見朕,不知有何要事?」胤祚虛抬了下手,示意允縝平身。

  「臣自領詔令辦錢法摺子迄今已年餘,然實無所成,愧對聖恩,臣自請處罰。」允縝並未起身,跪在地上很是恭敬地說道。

  嗯?啥話嘛?叫停的是老子,關你小子屁事,自請處罰?嘿,說得倒是好聽,老子要是真能處罰了你倒也罷了,可惜暫時不能。胤祚心思動得飛快,臉上卻是笑得很可掬地道:「此事怪不得四哥,朕叫停是因為要打仗了,亂不得啊,嗯,這錢法摺子也辦得差不多了,等朕打完了仗就立刻實施如何?」

  「臣尊旨,臣最近總是頭暈眼花,加之已無差使在身,臣懇請聖上準許臣在家休養一段時日。」允縝平靜地說道。

  胤祚盯著允縝看了好一陣子,突地笑了一下道:「也好,朕准了,四哥就先歇歇好了,把身子骨養好了,朕將來還要大用呢,朕乏了,你跪安罷。」

  「是,臣告退。」允縝磕了個頭,退了出去,胤祚望著允縝倒退地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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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震懾

  無論在哪個朝代,御駕親征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祭告天地、百官相送,百姓跪送等等,一系列的禮節多得數不清,隆重得很,無他,這是顯示國威,軍威的時刻,儘管胤祚一向不怎麼耐煩那些繁文縟節的,可也只能按下性子,隨那幫子禮部官員去折騰,一者這是祖制,違反不得,二者,這也是個安撫民心的舉措,倒也省不得。

  遠卓二年九月二十一日,胤祚親率一萬三千火器營大軍,兩千善撲營隨駕,軍機大臣張廷玉、李光地伴駕,自京師出發,經兩月餘長途行軍,於十二月初抵達內蒙之吉蘭泰,大軍駐紮了下來,準備過冬,並傳令蒙古諸部王公前來會盟,詔令策妄阿拉布坦前來共商國是,同時調集喀爾喀蒙古騎兵四千準備開春之後越過八百里旱海,挺進准格爾部。遠卓三年正月剛過,早已得到詔令的蒙古諸部王公已經到齊,遠卓三年正月十八日,姍姍來遲的准格爾汗策妄阿拉布坦率三千輕騎趕到了吉蘭泰。

  「啟稟聖上,准格爾汗策妄阿拉布坦到了,請聖上明示。」胤祚正在大帳中跟一幫子將官研究軍事演習的事兒,突地聽到隨行太監總管高年英的通稟聲,想了想道:「叫他進來,朕見見他。」

  「慢著。」隨侍在大帳中的張廷玉忙站了出來,攔住了將要去傳旨的高年英,對胤祚一躬身道:「聖上,准格爾部雖已降服我大清,可卻不過是為勢所迫而已。再者我大軍即將入准格爾作戰,若是怠慢了策妄阿拉布坦,那……」

  「不妨事。」胤祚笑了一下,揮手讓那幫子將官全都退出大帳,笑著對張廷玉道:「衡臣,你說的朕都清楚,策妄阿拉布坦狼子野心,桀驁不馴,此次投誠不過是想利用朕罷了。若是朕擊潰了俄羅斯,只要一回軍,他必反無疑,這一條朕早就清楚了,哼,若是朕跟俄羅斯打個兩敗俱傷,這混球一准連朕一塊打了,朕何須對此人多客氣,朕就是要以勢壓人,先壓住此子的野性。等收拾了老毛子,回頭再收拾他,朕不怕他反了天。」

  張廷玉想了想,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躬身道:「皇上聖明。」便退到了一邊。胤祚對高年英道:「去,傳旨,就說朕讓他單身進帳。」

  「是,皇上。」高年英躬身應諾,退出了大帳,自去傳令不提。.?首?-?發?多半會。但聽帳外一陣皮靴踏在雪上地咯吱聲響起,高年英領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大壯漢行了進來,但見此人一身虎皮襖子,頭戴豹皮帽,腳蹬一雙鹿皮靴子,方臉大眼。兩道濃眉直插鬢角。一部花白的鬍鬚半乾半濕,上頭還有些沒化的雪渣子,一雙眼銳利如刀,黝黑的臉膛上一片淡然,瞧不出絲毫不滿的表情。

  「臣准格爾部策妄阿拉布坦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策妄阿拉布坦一見到高坐在上首的胤祚。立刻單膝點地。手撫胸口,恭敬地行了一個蒙古參見禮。

  呵呵。好傢伙,還有點他先祖鐵木真的樣子嘛,將這傢伙放到後世去演鐵木真,估計連化妝都省了,嘿,敢孤身來見咱,有點膽魄嘛,看起來此人能稱霸草原,倒也算是名不虛傳了。可惜了,你遇到了咱,只能算你倒霉了!胤祚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位跟大清朝拉扯了十幾年的宿敵,面帶微笑地一抬手道:「免了,起來罷,朕久仰愛卿縱橫大漠,呼嘯草原,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好!朕心甚慰,來人,賜坐。」侍立一旁地小太監們緊趕著搬了張幾子放在策妄阿拉布坦的身旁。

  「皇上過譽了,臣愧不敢當。臣謝坐。」策妄阿拉布坦面色不變,躬了一下身子謝了一句,也沒多客套,逕自目不斜視地坐了下來。

  喲呵,還真能沉得住氣,奶奶的,咱就刺你一下好了。胤祚從不喜歡有人在自個兒面前擺譜,原本就對這位策妄阿拉布坦不感冒的,再一看這位仁兄可著勁地表演著威武不能屈的樣子,心中更是有氣,不過卻沒帶到臉上來,笑了一下道:「愛卿傳書給朕,言及老毛子火力強勁,勢不可擋,朕很想知道一下,愛卿這仗究竟是如何打的?」

  胤祚一提起布倫托海之役,恰好點中了策妄阿拉布坦的死穴,只見策妄阿拉布坦的臉皮子頓時一陣抽搐,如刀般銳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氣也喘得稍急了些,似乎在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默默了一陣之後,長出了一口氣道:「回聖上地話,老毛子進犯我准格爾部邊境,屠殺我部眾,臣不得不揮軍誓死抵抗,臣自率一萬五千餘精騎與老毛子會戰於布倫托海子,臣以二千餘精騎為中軍,前軍五千,左右各三千,左右兩翼先出,前軍壓上……」策妄阿拉布坦將當初布倫托海子邊的戰事簡單地複述了一番,跟胤祚所瞭解到的具體戰況倒也無甚出入,只是策妄阿拉布坦的話裡頭露出了對火器部隊深深的恐懼之意。(? 君&子&堂&首&發?

  嘿嘿,怕了?那就好,現在輪到咱給你上演一場火器戰爭課了。胤祚不可能放過准格爾部,不過在沒解決老毛子之前,胤祚還不打算跟策妄阿拉布坦翻臉的,要想讓策妄阿拉布坦在中俄之戰進行時老實聽話,那就要震懾住策妄阿拉布坦,不說暫時收服此人,至少不能讓他添亂子。

  「愛卿受委屈了,朕此次發大軍進剿,定為愛卿討回個公道來,這樣罷,朕明日即將軍演,愛卿就隨朕看個熱鬧,讓愛卿看看我大清火器營的威力,唔,愛卿不妨將朕的火器營跟老毛子的比較一下,回頭跟朕說一聲,也好讓朕心中有個底。」胤祚微笑著說道。胤祚說的雖是溫和。可話裡頭卻透著不可抗拒地威嚴,也容不得策妄阿拉布坦說個不字。

  策妄阿拉布坦進胤祚的大營時就見過火器營身上的槍械,只是不清楚此槍跟老毛子的火繩槍比起來如何,原本就有心探詢一下,此時見胤祚提出了邀請,自然是不會拒絕,起了身,躬身撫胸道:「臣謹遵聖上之命。」

  「那好,朕有些子乏了。你跪安罷。」胤祚口氣淡淡地說道。

  「臣告退!」策妄阿拉布坦單膝點地,行了個禮,躬身退出了大帳。

  「衡臣,此人如何?」待得策妄阿拉布坦退出後,胤祚略一側頭,對侍立在身側的張廷玉問道。

  「回皇上的話,此人氣度沉穩,不急不躁,是個梟雄。」張廷玉一針見血地答道。

  「哈哈哈……」胤祚哈哈大笑起來道:「不錯,是個梟雄。朕故意折辱於他,也沒有出迎,就是想看看這傢伙有何表現,嘿,還真沒叫朕失望,這種對手才有些味道。」

  「聖上,明日軍演之事會不會洩露了我軍地戰力,讓策妄阿拉布坦心生疑慮,若是……」張廷玉看了胤祚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道。

  「不礙事。」胤祚搖了下手道:「策妄老賊跟我大清又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嘿,他可是對我大清瞭解得很,正因為瞭解,所以朕才可以設個套子讓他鑽。」張廷玉思索了好一陣子不得其要,雖沒敢多問,可臉上全是疑惑的神色。

  嘿。這個老張做啥事都是小心謹慎。有問題也不敢問,活得太累了些罷。胤祚斜了張廷玉一眼,接著說道:「衡臣,你是我大清地老臣了,當熟知我大清先前的戰例,但凡我大清出兵,即便是勝了,大軍也沒有留駐當地的可能。到了末了總得往回撤。最多只是在當地留少量的駐防軍罷了,如此一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事兒那就免不了了。策妄阿拉布坦所思的不過是打算利用朕幫他擊敗老毛子,等朕地大軍撤了,他該幹啥還幹啥,連向朕稱臣怕是都會省了下來。只不過他這次是打錯了算盤了,朕自會讓他有苦頭吃地。」

  張廷玉躬著身子道:「皇上聖明。」可臉上的疑惑之色依舊,胤祚也不多解釋,笑呵呵地一擺手,自顧自地轉回了後帳去了。

  遠卓三年正月十九日辰時,一聲聲淒厲地號角在密集地鼓點中響了起來,原本寂靜的吉蘭泰各營頓時沸騰了起來,一群群手持鋼槍,腰攜子帶袋的士兵蜂擁著衝出了營房,冒著兀自散落著的小雪,向營房外的空地湧去,隨著一陣口令聲的響起,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全軍一萬五千人馬已經整理完畢,在營房外的空地上排開了整齊的陣型,炮、騎、步各營人馬各就各位,隨著點將鼓最後一記重錘落下,整個營地立馬又安靜了下來,三軍將士凝神靜氣,略有些緊張地等待著皇帝的到來,以及演習命令地下達。

  辰時一刻,一身明黃服飾的胤祚在一群高級軍官的簇擁下步出了中軍大帳,早已等候在帳篷外的數百名蒙古王公立刻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不已。

  「諸位愛卿平身,且隨朕上觀武台,好生瞧瞧朕的兒郎們表演一番。」胤祚哈哈一笑,揮了下手示意那幫子蒙古王公平身。

  「謝皇上洪恩。」眾蒙古王公各自謝了恩,緊跟在胤祚的身後向大營外早已架設好地一面木製城牆走去。

  胤祚逕自上了牆,走到正中地龍椅上坐了下來,掃視了一下牆下不遠處的三軍將士,笑著揮了下手。

  「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餘將士齊刷刷地單膝點地,打著千兒。

  「眾軍平身。」胤祚運足了中氣,抬了一下手道。

  「謝皇上洪恩。」三軍將士謝恩已畢,身為火器營總指揮的王長泰從眾將官中走了出來,打了個千道:「稟皇上,三軍已經就位,請皇上訓示!」

  「那就好,開始吧。」胤祚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喳!」王長泰起了身,對兩邊的眾將官揮了下手,木牆上的眾將立刻衝下了城牆,各歸本部。王長泰大步走到木牆前,接過身邊戈什哈遞過來的兩面小旗子,揮了起來,轉瞬間,原本整齊地面向木牆的各支部隊有序地開始轉向,向自己的預設陣地跑步前進。

  辰時三刻,木牆下一門號炮猛地響了起來,隨即,百餘門火炮轟鳴起來,但見三百丈遠處地一個插滿木靶子地小山包上炸起了團團煙霧,黑色的泥土夾雜著白色地雪花四下亂濺,這倒也罷了,清軍大炮的威力在場的諸位蒙古王公早就見識過了,也沒覺得有何出奇之處,不過接下來的一幕就令蒙古諸王公赫然變色了。

  大炮持續地射擊著,隨著王長泰手中的旗語不斷發出,十幾個步兵方陣,排開整齊的隊形向前穩步進軍,鼓點響了起來,整齊的方陣如同波浪一般翻滾了起來,一浪接著一浪,炒豆般的槍聲宛若從不止息一般響個不停,只見離著方陣七、八十丈外的一面長長的木牆猛然顫抖了起來,如同舞蹈般抖個不停,厚木板搭成的木牆轉瞬之間被轟擊成了馬蜂窩,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原本厚實的木牆已經東倒西歪得不成樣子,而槍聲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緊接著,原本對準小山包的火炮調轉了回來,一陣猛烈的炮擊之後,那面數百丈長的木牆已經灰飛煙滅了,此時一聲號角響起,火槍停止了射擊,一支手持火槍的騎兵衝了出去,手中的火槍同時開火,接著所有的騎兵將槍掛在馬鞍的鉤子上,同時抽出腰間的馬刀,如同旋風一般捲過了原本木牆的所在地……

  整個演習前後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目標都被摧毀,所有的蒙古王公全都傻了眼,呆呆地望著那片被炮火肆虐過的戰場,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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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博弈(一)

博弈,這詞兒朗朗上口,叫起來順口得很,許多人都喜歡將博弈掛在嘴邊,宛若自個兒就是個博弈大師一般,然而實際上又能有幾個人能真的明白博弈的意思所在。兩個人之間的博弈好理解,左右不過是你輸我贏的較量罷了,也無甚可說之處,可一旦牽涉到三方、四方乃至更多方的博弈之時,一百個人裡頭能有一個略有所知就已經算不錯了。不服氣?成!那就拿一個例子出來好了:

假設有三個火槍手要進行決鬥,甲的射擊技術最好,命中率達到百分之八十;乙略差,命中率百分之六十;丙最無能,命中率只有可憐巴巴的百分之四十;這三個人在同一個場地裡決鬥,三方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彼此間也無信義可言,決鬥是唯一的解決方式。那好了,誰最有機會能活到最後?按一般常識來說,該是槍法最好的甲罷,至於丙那種垃圾準頭的槍法用來自殺還差不多,理應是最慘的罷,但是……

一陣噼哩啪啦的槍聲響過之後,你會發現甲跟乙全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了,而丙正提著槍傻愣愣地站著,或許還正倒吸著涼氣呢,不錯,活下來的是最差勁的丙。很奇怪嗎?一點都不,說穿了其實很簡單,這就是個概率的問題而已----甲首先選定的目標一定是槍法跟自己接近的乙,畢竟乙對自個兒的威脅最大,同樣。乙地槍口一定是第一時間對準了甲;而丙呢,他那個爛槍法只能是瞎放一氣,不過對準甲的可能性要高出不少,畢竟甲是最強的,威脅也最大不是嗎?於是乎,亂槍決戰之後,甲的生存幾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四,乙只有百分之二十。而丙呢,卻是百分之百。別不信,這就是事實!

扯了這麼多看似無意義的廢話,再回過頭來看看現如今胤祚面對的局勢,你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胤祚的大清現在就是甲,俄羅斯其實只是乙,而策妄阿拉布坦地准格爾部就是那個幸運的丙。這一點別人或許不清楚,可來自後世的胤祚卻是心中有數的,真要是發生了亂槍決戰。倒霉的只能是大清和俄羅斯,而准格爾部卻平白得了大便宜。

既然明知亂槍決戰對自己絕無好處,那麼盡力避免就是唯一的選擇,不過問題是策妄阿拉布坦雖說已經投誠,可實際上跟大清之間並沒有任何的信譽可言,要想讓策妄阿拉布坦的槍口去對準乙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儘管目前俄羅斯打地是准格爾部。那麼在跟俄羅斯決戰前先干掉策妄阿拉布坦能成不?還是不成,除非你能將整個准格爾部全滅了,否則一幫子遊騎兵就能將你的後勤供應攪成一團亂麻,後勤要是供應不上,那些火炮、火槍並不比燒火棍來得好使。

要想擺平準格爾部,要做的工作有許多,這是一篇偌大的文章,並不是件簡單的活計----胤祚來自的那個時空,准格爾部始終是大清最麻煩地邊患,從康熙二十七年起一直折騰到了乾隆末年兀自鬧騰得歡快。震懾只是第一步。當然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其他後續手段都得在能震懾得住策妄阿拉布坦的基礎上才能展開。

死寂,一片的死寂。演習場上槍炮聲早已停息,鼓號聲也不再響起,唯有渺渺的硝煙四下瀰漫,到處都是一股濃烈的火藥氣味,刺鼻得很。一干子蒙古王公張大著嘴看著一片狼藉的演習場,始終沒有人開口說話,就連拍馬屁都忘記了,只顧著發傻。

嘿。不錯嘛。這場演習雖說消耗了不少的槍彈,可效果卻好得出奇。胤祚含笑不語地坐在龍椅上。斜了站在身邊不遠處的策妄阿拉布坦一眼,發現這傢伙那張黑臉早就扭曲得不成樣子了,心中可是爽得很。

「啟稟聖上,演習已經結束,請皇上訓示!」王長泰將手中的兩面小旗交給了身邊地戈什哈,大步走到胤祚面前,打了個千,高聲匯報導。

「好!收兵。」胤祚笑呵呵地下了旨意。

「喳!」王長泰高聲應諾,走到牆頭,一揮手,牆下的號炮再次響起,一陣號角聲起處,萬餘將士再次調整陣形,按次序各自回到最先的出發地,人人面色肅穆地看著木牆上地皇帝。

胤祚微笑著起了身,運足中氣道:「眾軍辛苦了,朕很是滿意,今日朕要犒賞三軍,傳旨,賜酒肉!」

「萬歲,萬歲,萬萬歲!」三軍將士齊聲高呼了起來,人人眼中都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來人,準備結盟大會,朕今兒個要與蒙古諸王公歃血為盟,永結同心之好!」胤祚笑呵呵地接受了眾將士的喝彩,轉身對侍衛在身後的高年英下了旨意。一干子蒙古王公們到了此時才算是回過了神來,呼啦啦地全都跪了下來,高呼萬歲的有之,大呼皇上聖明的有之,亂糟糟地響成了一片。

哈哈,爽得很嘛。胤祚心情不錯,笑呵呵地揮了下手道:「諸位愛卿平身。」

昭烏達盟老王爺凌布多望算起來是胤祚的姑父了,一向以大清的馬首是瞻,康熙時期每次秋獵必至,跟胤祚原本就熟,此時見胤祚心情大好,忙膝行上前一步,媚笑著道:「皇上,這槍真好,皇上得此神兵,天下大定矣。」

「哦?姑父既覺得此槍好,回頭朕讓人給姑父送上一些,打個獵也方便許多。」胤祚哈哈一笑道。

「臣謝皇上隆恩,臣……」凌布多望沒想到一句奉承話竟然能得到槍械,頓時喜歡得有些語不成調了起來。

一干子蒙古王公眼瞅著凌布多望平白得了如此厲害地槍械。眼都紅了,可憐巴巴地看著胤祚,眼中全是渴望之意,就連策妄阿拉布坦也不例外,他可是吃過火槍地大苦頭的,對火槍地渴望程度在諸王公里可是最強烈的。

嘿嘿,魚兒上鉤了!胤祚眼瞅著策妄阿拉布坦那副德性,心中不禁一樂。笑著道:「諸位王公若是覺得槍好使,朕倒是可以給一些,不過朕這回帶來的槍械並不富裕,等朕打完了老毛子一併給諸愛卿送些去如何?」

「萬歲!」

「謝主隆恩!」

「聖上英明!」

一起子蒙古王公一聽有槍械可得,立馬全都呼喝了起來,謝恩之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很,隨侍在胤祚身後的張廷玉一聽胤祚要將槍械送予蒙古諸王公,頓時心中一驚。有心開口勸諫,可又不敢在此場合打斷胤祚的興頭,皺著眉頭站在那兒,臉上全是憂慮之色。

一場演習,接著又是歃血為盟,再接下來又是犒賞三軍。與蒙古諸王公宴飲,好一番折騰,直到夜幕降臨了才算是完事兒。胤祚酒量雖宏,可跟那幫子蒙古諸王公喝了起來,倒也有些子不勝酒力,雖說人還算清醒,可還是有些子上了臉,頗有些醉意地回了中軍大帳,由著小太監們服侍著更衣梳洗了一番,又喝了碗醒酒湯。這才算是恢復了些精神氣了,剛想傳喚張廷玉、李光地來議事兒,這二人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臣等叩見聖上。」張、李二人一進了中軍大帳。忙都跪了下來,大禮參拜胤祚。

「免了,二位愛卿起來罷,朕原本正打算讓人去通傳爾等,不想爾等先來了,也好,說罷,這麼急著見朕可有何要事?」胤祚笑呵呵地揮手示意二人起了身。

「聖上。火槍之威臣等都已見識過多次了。然每次見到還是覺得震撼不已,此等神兵是我大清永固地保障。聖上英明臣等歎服,只是,此物威力過巨,若是落於宵小之手,恐有後患,望聖上三思。」張廷玉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說道。

嗯?宵小?哈,這個張廷玉還真是的,勸諫也如此小心,嘿,有意思。胤祚愣了一下才明白張廷玉所說的話裡頭的意思,這是在勸說胤祚不要將槍送與蒙古諸王公呢。

「衡臣,晉卿,你二人想必是商議過了罷,看樣子對朕答應送些槍械給蒙古諸王公有些不同見解嘍?」胤祚哈哈一笑道。

「臣等不敢。」李光地忙接口道:「只是蒙古諸部素來桀驁不馴,若是不加以節制,一旦有了利器,若是生起事來,只怕……」

「不妨事。」胤祚揮了下手道:「二位愛卿老成謀國之意,朕心中很是高興,只是你二人卻不知朕的用心,嗯,這麼說罷,一者,此等槍械其實並不如你二人想像的那般是神兵,這些不過是初級的火槍而已,算不得什麼,若是沒了彈藥,這槍比燒火棍也好不到哪去,要想造出子彈卻不是那幫子蒙古諸部的人可以擺弄得出來的,槍朕可以給,卻不會多給,子彈則需定額,出不了亂子地。再者,我大清當初大封蒙古諸部之後,蒙古諸部再想聯合一氣已經不可能,朕壓根兒不擔心蒙古諸部會鬧事,朕給他們槍,控制子彈,一旦他們嘗到了甜頭,那就更離不開我大清的控制了。第三嘛,朕要用這些甜頭來釣策妄阿拉布坦這條大魚。」

釣魚?張、李二人都不明白胤祚所指的釣魚是怎個說頭,不過對於胤祚前面分析的蒙古諸部的情況卻有些理解了,各自躬著身道:「皇上深謀遠慮,臣等不及也。」

嘿,你二人只怕還是沒真兒個地明白過來,不過此事還不到揭開的時候,還是先保密好了。胤祚一瞅見張、李二人臉上地疑惑之色並未消減,便知他們對如何釣策妄阿拉布坦還是沒明白,可也不想點破,只是笑了笑道:「朕若是料得不差的話,策妄阿拉布坦那個老賊此刻一准在帳篷裡坐立不安,嘿,明日,最遲後日,他必定會找上門來,朕等著他來好了。罷了。此事不必再議,朕原本想叫爾等來議議老八地那個狗屁提案的,既然你們都來了,就說說好了。」

遠卓二年九月底,胤祚率軍出征之後,令長子弘曆為監國阿哥,怡親王允祥為總理大臣,負責總攬朝局。施世倫、李振裕、方苞、林軒毅四軍機為輔佐,共同處理政務,由報馬往返於軍中與朝堂之間,所有朝廷事務都需報胤祚親自批准方可實施,只是兩地相隔甚遠,即便是八百里加急送奏摺,往返也需十日左右,朝務不免有些耽擱,好在這段時間也無甚緊急公務。影響卻也不大,但終歸是會有影響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遠卓二年十月中旬,照例又是秋決的時刻,被判了秋後處決的犯人到了此時也就該上斷頭台了,照老例。秋決的名單需報皇帝親批方可執行,這原本就是常理,也無甚可說的,刑部地公文到了胤祚那兒其實也沒什麼耽擱,胤祚只是看了眼,赦免了幾個罪行不算嚴重的罪犯,其餘的全都勾決了,可沒想到就這麼件簡單地事兒卻冒出了樁令胤祚煩心的事兒來了----有人刑場喊冤,還舉出了實證,照老例。若是有人刑場為罪犯喊冤,那就該立刻匯報聖上知曉,若是皇帝沒有在行刑前下旨覆核。那麼到了行刑的時辰,該殺的依舊是殺了。就這麼著,一個可能是冤枉的人就此沒了性命,無他,胤祚遠在外地,根本不可能發出赦免詔書,這回可就熱鬧了----京師裡滿大街都是關於這個案子的流言,鬧得沸沸揚揚地。啥子屁話都有。就連朝臣們也跟著瞎起鬨,遠卓二年十二月底。老八更是聯合了不少地朝臣上書言及聖上在外,謀國多有不便,請求各部朝務部議之後,報監國阿哥批覆並行文聖上。

廉親王允此提案說得振振有詞,蠻像一回事的,宛若他一心為國一般,還舉出當初胤祚為監國親王為例子來為此折壯聲勢。胤祚自然明白老八開始耐不住了,要準備動手了,這份狗屁摺子不過是個試探罷了,說實話,胤祚並不怕老八要動手,反倒歡迎得很,只是此摺子牽涉到了弘曆,卻令胤祚有些子放心不下,接到奏摺之後,胤祚始終沒有批覆,一直壓在手邊罷了,不過事情總不好一直拖著,該如何回覆總得有個說法才是,畢竟這是百多位朝臣地聯名上摺。

「這個……」張廷玉與李光地相視了一眼,一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一者他二人都知道胤祚、允素來就不和,壓根兒就不是一路人,二者,此事又牽扯到當今大阿哥弘曆,他二人早就知道當初康熙老爺子是看好弘揚地,而胤祚原本是立弘揚為世子,可當胤祚上了位之後並沒有立弘揚為太子,也沒有對弘揚有太多的表示,這令朝臣們都摸不清胤祚地心意所在,誰也不敢在這件事上頭表露出任何地看法。

胤祚見兩位軍機大臣滿臉為難的樣子,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可也不好責怪二人----在皇權政治下,大位之爭是血腥而殘酷的,只要是有可能,任何一個理智的臣子都不會想捲入其中,尤其是目前已經是丞相的人更是如此。

「罷了,朕就給弘曆這個實權好了,朕倒想看看老八能鬧出多大的動靜來。」胤祚輕笑一聲道。

「不妥,皇上要三思而行啊,萬一……」張廷玉慌忙勸諫道。

「無妨,傳朕旨意,朕給弘曆批摺子的權力,不過所批之折需由總理大臣及在京四軍機一致同意方可執行,若是互有疑慮,則需報朕審批。」胤祚沉著聲道。

胤祚的批覆雖是給了弘曆批摺子的權利,然而卻扣上了一個緊箍咒,看起來好看,實際上所有的權利還是在胤祚地手中,除非允祥連同四軍機都背叛了胤祚,否則胤祚手中的權力絲毫未損。張、李二人都是老臣,一聽就明白了胤祚的用心,雖說還有些不放心,可既然胤祚已經下了決心,他二人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張廷玉走到案桌前拿起筆來,飛快地草詔了一番,遞給胤祚審核之後,用了玉璽,又封上了火漆,著人連夜送回了京師。

夜有些深了,雪越下越大,胤祚讓張、李二人各自去歇息,自個兒卻了無睡意,在大帳裡踱來踱去,心中地沉重感愈發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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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博弈(二)

夜很深了,喧鬧的軍營早就靜了下來,風很大,嘶吼的北風席捲著雪花打在帳篷上,爆出陣陣沙沙的脆響,這樣的夜只適合躲在被窩裡睡個悶頭覺,只是這一夜睡不著的人卻有不少,不單是胤祚,策妄阿拉布坦也同樣無法入睡。

策妄阿拉布坦縱橫漠北草原多年,算得上久經戰陣,一生大小戰事經歷了無數,除了此次慘敗於俄羅斯之外,其實他還真沒吃過太大的苦頭,即便是遠征西藏被征西大將軍允逼得站不住腳撤了回來,准格爾部也未曾受到太大的打擊,而喀喇烏蘇河彎一戰殲滅大清六萬精銳大軍更是准格爾部有史以來的最偉大勝利。策妄阿拉布坦一向很自信,也很有雄心----恢復蒙古帝國的榮光始終是埋在他心底的一個夢想,只是布倫托海子一戰徹底將他的萬丈雄心徹底擊成了碎片,火器的威力從此成了他的夢中的惡魔,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回被噩夢驚醒。

「六弟,依你看來清軍的火器比起老毛子來如何?」已經在帳篷裡默默轉悠了許久的策妄阿拉布坦終於停下了腳步,一雙鷹眼死盯著侍立在帳篷一角的策凌敦多布,沉著聲問道。

策凌敦多布,三十出頭,身材高大,身形樣貌酷似其堂兄策妄阿拉布坦,打仗是一把好手,當初准格爾部長途奔襲拉薩正是此人的手筆,全殲傳爾丹六萬大軍以及殲滅哈薩克汗國都是此人地傑作。准格爾部之所以能如此快地重新崛起跟策凌敦多布的赫赫戰功是脫不開關係的。

「大汗,依屬下看來,清軍的火器威力該是比老毛子強上不少。」策凌敦多布躬了下身子,言簡意賅地答道。

「嗯,是強上不少。」策妄阿拉布坦點了下頭,苦笑著說道:「清帝也是個厲害角色,這一回我准格爾部是前門進狼,後門入虎啊,唉。悔之莫及了。當初要是聽了你的話,大哥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當初俄羅斯進兵准格爾部之時,策凌敦多布曾建議不必與對手死拼,誘敵深入,而後斷其歸路,依靠遊騎兵的機動性進行搔撓作戰,利用廣闊的大草原生生拖死俄羅斯軍隊,這原本該是唯一正確的戰略戰術。可惜策妄阿拉布坦一者是求勝心切,自忖蒙古騎兵的衝擊力天下無雙。二來也被仇恨矇住了眼----老毛子一路燒殺,准格爾部牧民死傷慘重,不顧策凌敦多布地勸阻一力要戰,結果一戰之下。全軍潰敗。

原本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展開游擊戰,利用騎兵快速機動地優勢跟老毛子再戰就是了,可偏生策妄阿拉布坦被火器的威力嚇破了膽,再次不顧策凌敦多布的勸諫,執意要向大清借兵,可又沒想到大清不知何時竟然也有了一支比老毛子實力更加強大的火器部隊,再加上大清的八旗騎營。策妄阿拉布坦現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了。

「大汗。現如今我等只能忍,等待機會。屬下以為清軍固然強大,不過並不比老毛子強多少,即便是勝了老毛子只怕實力也得大損,到那時,我軍趁勢而動,將清帝擒下,逼迫大清跟我簽訂城下之約,事情尤有可為。」策凌敦多布想了想道。

策妄阿拉布坦搖了搖頭道:「只怕沒那麼容易,大清伊犁軍出阿爾泰山東進,卻並沒有兼程趕往布倫托海,西路五萬大軍行軍速度也慢得可憐,照此速度就算是三月份也未必能趕到布倫托海子,這兩路兵馬都不是衝著老毛子去的,該是準備對付我准格爾部的,若是清帝與老毛子打起來,這兩路兵馬一定會假借增援的名義向前加速開拔,掩住我軍地後路,我軍就算是想動也難啊。」

策凌敦多布默默地想了一陣之後道:「大汗,清帝來者不善是必然之事,若是此時我等跟大清鬧翻了臉,大清一樣會進軍,如此一來我方夾在老毛子與清帝之間,只怕是凶多吉少。若是依附著清帝大軍而行,又怕其將我等當成炮灰使了,而今之際,唯有暫時附和清帝,等待時機脫離清帝的控制,只要能獨自領軍游離在外,自可坐山觀虎鬥。」

「嗯,也只能如此了,六弟,今兒個清帝言及會將槍械送予我蒙古諸部,若是大哥向清帝提出聯合作戰需要火器以充實力,清帝會不會給?」策妄阿拉布坦臉皮子抽動了好一陣之後道。

「這個……」策凌敦多布愣了一下道:「該是不會吧,如此神兵清帝如何肯給?」

「嘿,會地,清帝一定會給。..」策妄阿拉布坦咬了咬嘴唇道:「清軍要進我准格爾部作戰,再沒有擊潰老毛子之前,絕對離不開我准格爾部的協作,這槍他不給也得給,大哥明日就找清帝要去,他要是不給,嘿,滿草原的漢子可都在看著呢。」

策凌敦多布一臉子難以置信地看著策妄阿拉布坦,卻並沒有開口詢問。策妄阿拉布坦也沒多解釋,只是搖了下手道:「罷了,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明日的事兒大哥自會有主張。」

「是,大汗。」策凌敦多布躬了下身子,手撫胸口,行了個禮退出了帳篷,策妄阿拉布坦長出了口氣,幽幽地低語道:「雪該停了,但願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在大雪紛飛地日子裡行軍是件苦差使,即便是俄羅斯人素來以耐寒而著稱,但在齊膝深的雪地地跋涉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布赫魯斯基少將騎著馬,站在一個小土坡上,一張臉繃得緊緊的,面色鐵青地看著在雪地裡跋涉的士兵們,心中地火一躥一躥地直往外冒。手中的馬鞭子握得緊緊地,恨不得在那些行動遲緩的士兵身上猛抽上幾鞭子地---按原定計劃,十二月底就該趕到布倫托海子地,可偏生今年的冬天來得早,剛越過烏拉爾山口,這雪就開始下了,還下個沒完沒了,愣是將原本就難行地道路變得更是崎嶇。

布赫魯斯基少將,近衛軍第三軍第二師師長。參加過俄羅斯對外的歷次戰爭。出身貴族的他從一個年輕少尉不過短短十餘年便升到了少將師長,其中固然有他家族地影響力在,但更關鍵地是他本人的作戰指揮能力,出身於彼得大帝侍從官的布赫魯斯基少將作為此次遠東增援部隊的指揮官就算在整個俄軍系列中也屬於戰功顯赫的英雄似人物,若不是犯了「作風問題」,此次倒霉的遠征行動原本也不會落到他的頭上,誰讓他將彼得大帝的寵臣魯林達斯基地女兒的肚子給搞大了呢,事情鬧大發了。沒法子,他也只能自告奮勇地出任此次增援行動地指揮官了。也好避開一下風頭。

「少將,遠東對帝國具有重要的意義,你此次出征的任務是光榮而艱巨的,為了帝國地榮耀。為了帝國的明天,去好好教訓一下那些野蠻的黃猴子,讓他們嘗嘗鐵與火的滋味,朕寄厚望於你,好自為之!」望著一片蒼茫大地,布赫魯斯基少將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出征之前彼得大帝所說的話來。說實話,布赫魯斯基少將愣是看不出這麼個百里不見人煙,荒涼得透頂的地方對帝國能有何用處。至於艱辛他倒是嘗夠了。可榮耀卻還不知在哪兒呢,當然在布赫魯斯基少將眼中那些拿著長矛大刀的野蠻人根本不值一提。勝利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或許其艱難程度還趕不上此次艱苦行軍地一半。

「報告。」一名哥薩克遊騎縱馬沖上了山坡,帶著滿身地雪渣子,氣喘吁吁地滾鞍下馬,高聲道:「將軍,遠東部隊的接應人馬到了,就在前面。」

「哦?好,走,看看去!傳令隊伍加快行軍速度。」布赫魯斯基少將那張原本嚴峻地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一甩馬鞭,向前方趕去,馬蹄過處,雪花四濺……

京師接連的幾天大雪過後,總算盼來了一縷陽光,冬日裡的陽光雖沒什麼熱度,可好歹能給人一絲難得的溫暖,趁著這大雪初停的好日子,貓在家中躲了好幾天的人們總算是可以出門喘口新鮮氣了,儘管街上的雪依舊未化,可大街上的人群卻多了起來,到處都是興高采烈打雪戰的孩子們和舒閒透著悠哉氣的往來行人,一點都看不出戰爭的緊張氣氛。百餘王府校尉、長隨之類的人物簇擁著一頂八抬大轎子從怡親王府的照壁後轉了出來,一路吆喝著往皇宮的方向趕去,怡親王允祥此刻正坐在大轎子裡默默地沉思著。

今兒個並不是合議的日子,也不是允祥當值的時辰,身為總理大臣,朝務多得煩死人,這都快三個月沒能好生喘口氣,允祥原本打算在家好生歇歇,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都沒法實現,這不,才剛起了床,連早膳都還沒來得及用呢,宮裡頭就傳出了話,說是監國阿哥弘曆有請,啥事卻沒說,害得允祥只能將就這對付了碗白粥便得往宮裡頭趕。

「十三叔,您來了,快請坐。」正在上書房看摺子的監國阿哥弘曆一見到允祥走了進來,趕忙起了身,很是客氣地躬身行了個禮,面帶微笑地打著招呼。

「好,都坐罷。」允祥拱手還了個禮,也沒客氣,笑呵呵地坐了下來道:「大阿哥今兒個起得好早啊,不知這麼急地找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十三叔,是這樣的,頭前八叔上了個摺子,說是要讓皇阿瑪將批摺子的權限給小侄,因此事牽涉到小侄本人,因此小侄也沒發表看法,就轉到了軍機處,估計現如今該是已經傳到皇阿瑪處了,可小侄左思右想覺得這裡頭有些不太對勁。十三叔,您是知道的,小侄年幼,學識尚淺,如何能擔得起這等責任,若是出了岔子反倒會誤事,因此小侄想上書舉薦十三叔來批摺子,一者十三叔是總理大臣,又是皇阿瑪信得過的人,比起小侄來說要強上無數倍,名正言也順,十三叔以為如何呢?」弘曆微笑著說道。

此話一出,允祥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霍然起立道:「不可,十三叔無此能耐,擔不起這個擔子,此事休得再提。」

「啊,這怎麼會呢,哎呀,十三叔,小侄這份摺子已經寄了出去,這……」弘曆一臉子懊惱狀地說道。

允祥的臉色瞬間白了一下,雙眼如刀般死盯著弘曆,牙關緊咬,良久不發一言,半晌之後,長出了一口氣道:「十三叔最近累得慌,身體也不好,想告個假,好生歇息兩天,就請大阿哥准了罷,但凡有要事,大阿哥可與軍機處協商著辦就是,告辭。」允祥話音一落便要向外而去,弘曆忙起了身,緊趕著道:「十三叔,您誤會了,小侄並沒有別的意思,這,這……唉,十三叔,您還信不過小侄嗎?」

允祥停了下腳步,看了看弘曆,嘴唇嚅動了好一陣子,可始終什麼話都沒有說,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管弘曆在後頭說些什麼,自顧自地出了上書房,也沒理會一路上來送摺子的那些官員們的請安,鐵青著臉出了皇宮,連大轎子也不坐了,從校尉們那兒搶過一匹馬,一甩馬鞭,向自家王府衝去,後頭一幫子校尉、長隨之類的慌忙緊緊跟了上去……
dvd781020 發表於 2009-7-10 12:49
第三百九十三章博弈(三)

怡親王允祥在當上親王之前只是個閒散阿哥,地位低得可憐,也沒什麼來錢的路子,在所有熙朝的成年阿哥中算是混得最差的之一了,這便養成了他儉樸的秉性,即便是如今貴為親王了,也不改其本性。偌大的親王府中雖談不上破舊,可離奢華卻遠著呢,唯一能稱得上比較奢侈的恐怕要屬王府的書房了,不過這也不是他的手筆,那書房內的一桌一椅全都是胤祚賞的,就連牆上的壁掛也不例外,樣樣都金碧輝煌,透著股富貴氣。

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白賞的,只因鄔思道要住在這兒,胤祚這是怕委屈了鄔思道。這不,一大早的,鄔老爺子正端著壺上好的西湖龍井,躺倒在搖椅上悠閒地閉目養神了,滿臉的愜意樣子,就連下頜的鬍鬚都跟著一顫一顫地動個不停。正當其時,書房的門突地被撞開了,怡親王允祥挾裹著一股子冷風匆匆地走入了房中,面色鐵青地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鼻孔裡還直往外冒著粗氣兒。

「唔,王爺,您這是怎麼了?」鄔思道並未坐直起來,只是嘴角一勾,算是笑了一下。

「氣死我了。唉,大阿哥他……」允祥憤怒地拍擊了一下桌子,卻沒有將話講完整。

「哦,大阿哥可是有些想法嘍,王爺不妨說來聽聽。」鄔思道身子未動,可眼中卻閃過一絲厲芒。

允祥起了身。在書房內踱了幾個來回,咬著牙道:「大阿哥上書聖上,說是要舉薦本王為攝政親王,這不是要陷本王於不義嗎?」

「哈哈哈……」鄔思道放聲大笑了起來道:「如此說來王爺一準是氣得告假在家養病嘍?」

「厄。」允祥被噎了一下,愣愣地看著鄔思道好一陣才道:「先生何以得知?」

鄔思道坐直了身子,笑著道:「這沒什麼,左右不過是疏不間親之策罷了,嘿,看樣子大阿哥也有些想法了。不過王爺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當今是何等樣人,如何會受此等小伎倆的蠱惑,王爺還是該幹啥就干啥去好了,過些時日,聖上那兒一準會有旨意來的。」

允祥知道鄔思道曾是胤祚身前最得用地謀士,算得上是半師半友,允祥對其從來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聽了鄔思道此話,允祥心中的怒氣漸漸消解了一些。可心中的疑惑卻並不曾消減多少,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那大阿哥與老八……」

「從目前的情況看,他們並不是一路的,只是各有各的算計罷了,唔,王爺不必去理會那麼多,一切按聖上的旨意來辦好了。」鄔思道笑著解說道。「也罷,本王即刻派人將此事通稟聖上,一切等聖上裁決好了。」允祥想了想道。

「嗯,這事兒就交給鴻鵠去解決罷了。」鄔思道輕輕地提點了一句。允祥默默地點了下頭。不再開口道及此事,只是臉上的陰霾並未散盡,鄔思道瞥了一眼允祥,笑呵呵地道:「王爺,左右今日無事,要不玉露陪王爺殺兩把。」允祥下得一手好圍棋。在熙朝諸阿哥中僅次於胤祚。往日倒是常下,可自打當上親王之後,早就沒功夫去玩那等把戲了,此時一聽鄔思道地提議,手便有些癢了起來,立馬欣然領命,就在書房內擺開戰場,與鄔思道「廝殺」開來了……

遠卓三年正月二十日。接連下了一夜的雪終於停了。草原上的雪水本就融得快,日頭一出。還不得到正午時分,那天地間白茫茫一大片的景緻便化成了滿地的水窪子,東一塊、西一塊地,如同禿子頭上的疤痕一般難看。如此的天氣自然不適合行軍也不適合操演,左右無事,胤祚也懶得去跟那幫子蒙古王公們打渾,除了傳旨中午賜宴之外,其餘時間都在忙著批摺子。

每日由報馬送來的摺子可是厚厚的一大疊,真兒個要是全由胤祚一人處理,光是一日送來的量就足夠胤祚忙上三天地了,好在張廷玉、李光地;兩位軍機都是政務老手,由他們倆幫襯著,倒也算是分擔了胤祚很大的一部分擔子,若不是什麼大事兒,胤祚也就是起個橡皮圖章的作用---- 略略掃上一眼,簽個字便算是准了奏,速度倒也快得很,眼瞅著午時不到,那疊子奏摺已然過半,胤祚的心裡頭算是暗自鬆了口氣兒,正盤算著午時如何誘使策妄阿拉布坦上鉤之事,突地見到張廷玉臉色略有些子蒼白地走了過來,手中還捧著一本黃絹蒙面的奏章。

「衡臣,出了什麼事?」胤祚一見張廷玉臉色有些不對,輕皺了下眉頭問道。

「啟稟聖上,這份摺子是監國阿哥的奏本,臣不敢妄自定奪,請聖上過目。」張廷玉小心翼翼地將手中那本奏章遞了上去,一雙手都禁不住有些輕微的顫抖。

嗯?弘曆這臭小子想搞啥名堂?竟然把老張同志都嚇成這副德性了。胤祚略有些子好奇地展開了摺子,細細一看,立馬看出其中的蹊蹺來了,咬了咬牙,想了好一陣子,拿起硃筆,在此折上毫不客氣地打上了一個大叉,扔給了張廷玉,沉著聲道:「衡臣,這份奏章明發了,朕倒想看看這臭小子有沒膽子再接著鬧!」

張廷玉頓時大吃一驚,慌忙跪下道:「聖上不可,此事事關天家顏面,若是明發了,大阿哥……」

「嘿,這個臭小子跟朕玩起心眼來了,這是疏不間親,是要逼著老十三避嫌疑呢,好大的狗膽!」胤祚恨恨地說道。

「聖上息怒,聖上息怒。「張廷玉忙磕著頭道:」聖上。你御駕在外,京師裡雖是平靜可畢竟暗流洶湧,若是此折明發,恐生出事端來,望聖上三思啊。」

在一旁正忙著批改摺子的李光地見這頭張廷玉叫得急了,忙停下手中地活計,湊到近前,接過張廷玉手中的摺子一看,額頭上頓時冒出汗來。一頭跪倒在地道:「聖上三思啊,若是此折明發,京中自此多事了。」

「多事?嘿,朕不怕多事,就算朕不想多事,有些人怕也忍不住要站出來多事,既然如此,朕就給他加上一把柴好了,火燒得旺些也沒什麼不好的,朕倒是很期待事情能多一些。」胤祚冷笑著說道:「二位愛卿不必擔憂。朕早就預有部署,亂不到哪去的。再者,朕也必須給老十三撐這個腰。就這麼辦,去明發罷。」胤祚既然主張已定,又明確告知早有安排,張、李二人也就稍微放心了些,緊趕著嗑了個頭,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他媽的,弘曆這小子折騰得倒是歡快,弘揚竟然啥表現都沒有。這倒是有些奇怪了,唉,這兩個小兔崽子就不能安生一些嗎?胤祚這會兒算是有些子體會到當初康熙老爺子碰到兒子們鬧家務、私下搞小動作時地心情了,心中一片地苦澀,一時間也沒心情繼續批摺子,低著頭想得有些子入神了。

「啟稟聖上。賜宴的時辰到了。蒙古王公們都已等候多時了,請皇上訓示。」隨侍太監高年英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大帳,站在一旁,猶豫了好一陣子,終究還是出言打斷了胤祚地沉思。

「哦,這麼快?好,傳旨,為朕更衣。朕這便去。」胤祚抬了下頭。看了高年英一眼,沉吟了一下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原本就是常識,也無甚說頭,儘管厚厚的牛皮帳內燃著幾個大炭盆子,數十名蒙古王公們分成數桌早已坐定,人擠著人,這人氣兒也算是夠足的了,可坐得久了,手腳也不禁還是有些凍得麻木,只是誰也不敢起身活動一下手腳,就連談笑也都得收斂一些,畢竟誰也不知道聖駕幾時會到來,若是君前失了禮,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兒。

「聖上駕到!」隨著高年英那尖細的太監嗓音響起,原本在各自座位上坐好的蒙古王公們慌忙起了身,各自跪倒在地上,高聲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朕來得遲了些,讓眾愛卿久等了。」胤祚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這幫子蒙古王公們起了身,接著對跟在身後地李光地吩咐道:「晉卿,這裡由衡臣陪著朕便可,你去另外幾個帳篷轉轉,別讓世子們受了委屈。」李光地躬身應諾,自領著一幫子軍中將領出了帳篷,分派陪客去了。

草原漢子都是好酒之人,在這等苦寒之地若是不能喝上兩口,那寒氣都能要了人地命,這干子蒙古王公也都是酒量極豪之人,雖在帝駕前不敢放開了喝,可聽著笑話兒就著酒,漸漸地也就喝開了,滿帳篷都是豪言之聲,馬屁更是不絕於耳,簡直拍得胤祚有些子受不了了,不過也不好拂了眾人之意,好歹也喝得個面色紅潤。正當其樂融融之際,策妄阿拉布坦突地起了身,跪倒在胤祚的腳邊,失聲痛哭起來,那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哽咽地說道:「聖上,臣有罪,臣後悔當初不該肆意挑起戰端,臣有罪啊,聖上不計前嫌,幫著臣保衛家園,臣心中感動萬分,臣想起前事,更覺心中有愧,臣懇請聖上處置臣,否則臣心中始終是不安地……」

靠!沒想到這貨也這麼有表演天賦,厲害啊,奶奶地,政治動物都他媽的是表演天才!胤祚心中暗笑,可臉上卻做出一副寬宏大度的樣子道:「愛卿請起,朕從來就沒怪過愛卿,此一時彼一時嘛,再怎麼說准格爾部都是我大清的一員了,抵禦外誨之責,朕自當一肩挑了。」

「謝皇上隆恩,臣感激涕零,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臣自請為先鋒以報布倫托海之血仇,望聖上恩准。」策妄阿拉布坦磕頭如搗蒜一般地說道。

嘿,開始了吧,他奶奶的,接下來該是向老子開口要槍、要炮的戲碼了罷,奶奶的,咱早等著你了!胤祚心思動得飛快,可臉上卻是一副很是滿意的樣子道:「愛卿能有此心就好,朕很是滿意愛卿的忠心,不過愛卿所部剛遭大敗,人員損傷慘重,朕不忍心讓愛卿再次受損,不如這樣好了,愛卿所部就跟隨朕的中軍一道行動好了,彼此間也能有個照應不是嗎?」

胤祚這話聽起來可是動聽得很,一副全心全意為準格爾考慮地樣子,其他蒙古王公都忍不住開始稱頌聖恩深厚了起來,可策妄阿拉布坦卻有苦說不出----跟胤祚的中軍一起行動,除了當炮灰之外的另一個下場就是被輕鬆繳了械,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策妄阿拉布坦不愧是老江湖,眼瞅著形勢不妙趕忙回道:「臣多謝皇上洪恩,只是臣部都是遊騎,若是跟隨大軍一道行動便失去了遊騎的機動性,臣不敢欺瞞聖上。」

哦,這回倒是想起騎兵的機動性來了,嘿,當初打老毛子地時候咋就忘記了呢?胤祚哈哈一笑道:「不妨事,到了該分兵地時候,朕自然會讓愛卿大顯身手的,就這麼定了罷。」

「這個……」策妄阿拉布但發現形勢不妙,可又沒法子出言拒絕胤祚的「好意」只好咬著牙道:「臣多謝聖上厚愛了,只是,臣還有一事想請聖上恩准,臣部都是弓刀,只有些鳥銃,若是遇到了老毛子一准又是吃大虧,臣敗了不要緊,就怕誤了聖上的大事,臣想聖上能否給臣部配上些槍械?」

策妄阿拉布坦此言一出,滿帳篷的蒙古王公的眼都直了,個個死盯著胤祚,就想知道胤祚究竟是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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