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重生霹靂之邪君傳 作者:司任平 (連載中)

 
ㄚ名 2009-2-25 23:41:5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1 165268
eriwind 發表於 2009-6-7 22:00
第二百一十九話 談判(下)
「宋教皇,請往見幽皇。」儺葉部策宦文聱恭敬地引領登上玄空島的宋玉揚與任四州走向主殿,邱霍蛉葉見兩人往見九幽,知道九幽定會依照他的建議說出與青陽子會談時截然不同的說法,便放心地回轉冰鏃之間。

「天妖,你的計畫順利施行了嗎?」這時站在冰鏃之間內部的人竟非北川煉,在他離開後,更早來到此地的人悄然現身邱霍蛉葉面前,並且一口喊破其真正身份。


邱霍蛉葉,又或該說是天妖目光轉冷,言道:「造幻師鬼忌神懺,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讓人出兵消滅邪能境台面兵力了,希望你可以暫時改口。」


「好吧!邱輔權。」這時的造幻師白髮倒豎,氣勢剽悍,顯出了一方霸主的氣度,言道:「恭喜你,同樣順利借刀殺人。」


邱霍蛉葉不去理他言語中的尖刺,只是問道:「用我的身份交換攻打邪能境,造幻師的心思令我甚感意外。」既是意外對方瞭解天妖真身,也是意外造幻師的要求,邱霍蛉葉一語雙關。


造幻師沈著應道:「對付邪能境,不早在你的計畫之中,我送來這死幻樓城的布置圖,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讓你便宜行事罷了。」邱霍蛉葉乾笑兩聲,不再言語。


造幻師冷言說道:「你該感謝九曲邪君促成造幻師出關,再度帶出昔日的邪能境第一人鬼忌神懺,除卻兩名徒弟的死仇,重新奪回邪能境霸權的路上,九曲邪君與投效他的人皆是需要清洗的對象。」


邱霍蛉葉故作可惜地搖頭說道:「沒想到邪能境裡也有堅持道統之輩,只可惜當權的太晚。」


造幻師油然言道:「你該感謝你的老朋友,雲中子。」他刻意加強「雲中子」三字的語氣,惹得邱霍蛉葉一下皺眉,言道:「怎麼又與他有關?」三十年前好生讓此人算計了一回,至今尚有半身被困識界之海,令邱霍蛉葉想起來便著惱。


造幻師道:「邪能境創境七人,分為五老雙賢,我之河洛術法便是雙賢之中的白澤所傳,至於雙賢的另外一人自然是你十分熟悉的雲中子。」


邱霍蛉葉疑惑地說:「雲中子乃崑崙一派的掌門級人物,怎會相助邪能境創置?」


造幻師解釋道:「據五老所說,雲中子跟白澤兩人助他們建造死幻樓城創設邪能境,背後乃是一項條件交換,白澤換走了五老所練就的一種封印術。」


「可是五神印靈術?」邱霍蛉葉聽這點,立即想起當日雲中子教授九曲邪君用來封印自己的招式,但見造幻師搖搖頭說道:「非也,這一招名喚逆神之誓,五老教給白澤之後,便封住此招,連我也不曾習得。」


「逆神之誓!」邱霍蛉葉低頭打量道:「原來當初白澤犧牲生命封住玄貘的招式便是出自此處,連要封住玄貘都要耗費這老大功夫,還封得不完全,看來這招也不過爾爾。」


「既然你與雲中子還有這等淵源,難道不知他可是處心積慮要消滅本妖,怎麼反倒來與我交涉,要破壞雲中子的計劃?」


造幻師道:「若非當年他力擋我繼承邪主寶座,與我大戰三天三夜,將我擊敗,被迫立誓不可繼承或輔佐邪能境王者。鬼忌神懺怎會至今仍是白衣,又坐視徒弟的死亡不理?」


「看來汝對雲中子等輩,積怨甚深啊!」邱霍蛉葉雖是放聲大笑,但暗中卻也提高對這人的提防,一個能隱忍數百年的人物,就算他表面上如何狂傲不經,光是這份城府就足夠讓人小心謹慎了。


造幻師言道:「看來天妖還是不敢輕信鬼忌神懺,不若如此,在那北川煉揮軍進攻邪能境之前,九曲邪君就由我負責牽制如何?」


「若是閣下也願意出力當然最好不過,但要吸引住九曲邪君的全副心神,不妨連我這名新收的手下也一同帶去。」邱霍蛉葉手發氣揚,背後簾幕頓時落下,手持仇月三途刃的段忍渾身殺氣站在其後,雙眼圓睜散出紫色妖光。


邱霍蛉葉道:「既有跟鬼陽刀相生相剋的仇月刃在手,又有我的妖魂附體,這人絕對能吸引住九曲邪君的關注。」


「那是最好不過了,就讓他與我同行吧!反正到時我也假稱讓你的妖魂附身就好了,你說對吧?哈!哈!」此時鬼忌神懺的一頭白髮已經垂下,顯然已換成另個人格。


◎◎◎◎◎◎◎◎◎◎◎◎◎◎◎◎


在青陽子與洛子商、認吾師步下幽艫回到飛鳴山上後,面對廣大的武林群眾,不見宋玉揚跟任四州,向四周之人探問一番後,明白他們在自己之後也搭乘幽艫登上玄空島。


青陽子才要探問個詳細,天華寺的住持修德大師已經開口問道:「道主,這番交涉,葉口月人態度如何?他們有什麼要求?」


青陽子抬頭上看,見葉口月人的幽艫仍盤旋上空,便運氣發聲道:「葉口月人尚在,各位請借行一步,我等往山下聚會再談。」眾人也看到幽艫猶在,心想青陽子果然考慮周到,因此紛紛聽從其言,往山下走去。


在青陽子當頭帶路之下,武林群雄三三兩兩地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相繼集會於飛鳴山腳的一處竹林中,這時換尋夫子出言相詢:「青陽子,此處林深幽幽,想來葉口月人該難探勘,不知今日你與葉口月人談的如何?」


青陽子搖頭嘆道:「甚不樂觀,在場諸位需做好兵燹又起的準備,枕戈待旦以防不測。」


「此言怎講?」尋夫子聽說如此嚴重連忙追問。


青陽子這就將邱霍蛉葉所開出的兩項條件開誠布公與在場眾人述說:「葉口月人輔權邱霍蛉葉要求兩事,首先是要我等殺害武林現存之武痴傳人九曲邪君、俠刀蜀道行、北川府主之女絹刀等人,將他們的首級送往葉口之間。第二是要一頁書前輩自禁功力,前往玄空島做人質。」


聽見如此苛刻的兩項條件,眾人一時無語,但這不代表沒人表示同意,忘憂門主谷平仙這就出言說道:「武痴傳人向與葉口月人不睦,他們會提出這項條件乃是該然,至於一頁書前輩做人質之事,相信聖僧若有捨己為人,定會應允才是。」


洛子商見到居然還有人斟酌同意葉口月人這等條件,心頭無名頓起,一個滑步鑽進人群,伸手便朝谷平仙抓去。


「你要做啥?」谷平仙一聲驚呼,正要掄刀反擊,但洛子商已經用上「隨風點穴」的功夫,封住了他的上身五處大穴,洛子商一把抓住谷平仙握刀的手腕,反手輕扭,竟是憑空讓他打了個轉再翻下來,左手同時拔劍,在谷平仙翻落地面之際,青晃晃的劍鋒已然搭在他的脖子旁。


洛子商言道:「看來閣下這手不動神刀、人肉風火輪練得也甚俊,不如便由你代替一頁書前輩去當人質,當時看葉口月人是否會遵守和約,殺是不殺,不知在場諸位看法如何?」早在玄空島上洛子商這口氣已經忍得甚久,再見到中原武人中還有這種投降派,登時氣衝上腦,連青陽子都不及勸阻,逕直出手教訓谷平仙。


在場武人中多有識得谷平仙的,知道他左刀右劍的功夫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絕,今日卻讓洛子商當成孩童般戲耍,不禁暗嘆武學浩瀚,自己還差得甚遠。對上洛子商的目光,都不敢出言相應,想說:「中原是戰是和,一向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小門派的首領來作主,你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將人放開。」沈著的嗓音夾雜呼呼地勁風掃來,洛子商以耳相辨,察覺此招內含萬鈞之勢,旋即迴盪劍鋒,從谷平仙的項頸掠開,揚出十來道劍影,與來人的腿風互相激盪,轟隆一聲如雷爆響,兩人各自退了五、六步。


一旁的青陽子瞧得仔細,看是北腿門主任四州,即出言說道:「宋教皇、任門主,你們也回來了。」


「是啊!要是我倆不趕急,就怕有人妖言惑眾,將大夥送上沙場壯烈成仁去了。」宋玉揚話說得不留情面,間接指稱青陽子所言是虛。


不待青陽子出言辯解,宋玉揚便開口在給當場眾人一個震撼,說道:「葉口月人之主九幽在本教皇的遊說下已經應承,只要苦境眾人不涉入邪帝、武痴傳人之爭,便可保持和平態勢。日前因怒急出兵後損的門派,葉口月人也應允會做出補償。」


這截然相反的兩番說法,登時讓在場眾人都糊塗,就感情與利益的取捨,眾人當然希望葉口月人的說法是後者為實,但如此寬大的條件也讓眾人有些不敢相信。


江東儒林掌令尋夫子同樣感到莫名其妙,向宋玉揚問道:「教皇所言與道主相距甚遠,可有憑證。」畢竟青陽子乃是武林棟梁之一,出言自然一言九鼎,反倒宋玉揚只是近幾年方新興的門派首領,因此他是向宋玉揚索討證據。


只見宋玉揚嘴角輕挑,言道:「證據,當然是有的,任兄拜託了。」他才說完,任四州就從袖口取出一封折疊起來的紙片,將其展開後,青陽子與尋夫子、修德大師等武林耆宿一起湊上去觀視,果然見到方才宋玉揚所說的承諾白紙黑字寫在上頭,左下角甚至還有九幽的落筆簽字印證。


青陽子看完這封文書,心中立即浮出一個念頭:「中計了。」


宋玉揚搖頭嘆道:「武林之中就是有人生恐不夠亂,非要添磚加瓦,讓大夥至於危亂之中,如此心態實在要不得。」


「葉口月人於你我說法不同,挑撥離間之心更顯昭然,宋教皇真看不出嗎?」青陽子有心點醒尚沈醉在自居乃是促和功臣的宋玉揚,但他正心高氣傲,哪裡聽得下青陽子的忠言。


此外,周遭武林人士想到葉口月人不會威脅到自家安危,同樣聽不入青陽子要求眾人整軍經武的說詞,不去理會其言,倒是對成功促成和談的宋玉揚諛詞如潮。


青陽子見宋玉揚拿出那紙和約後眾人紛紛轉向,並漠視他的言語,一陣灰心湧上胸間,與洛子商、認吾師兩人交代幾句,三人掉頭離開。見到青陽子落寞的背影,有些人心中,暗暗還存在一個念頭,只是不便公然宣之於口:「青陽子算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素還真走狗之一,為了救他連我等性命都不顧要去開鬼樓,如今摔這一跤,摔得好,跌得妙。」
eriwind 發表於 2009-6-7 22:00
第二百二十話 虎毒食子
「姪女啊!這是發生什麼事?」北川飛鴒聽到絹刀的驚呼連忙趕往她的房間,卻見到絹刀與柳無色兩人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絹刀更拉過繡被遮掩身子。

「柳無色,你對我女兒幹了什麼好事?」北川煉同樣聽到絹刀的聲音趕來,立即斥責柳無色,但柳無色卻仍橫躺床上,顯然神色尚昏,故充耳不聞。


「妳還不穿好衣裳?我跟你二叔在外頭等妳。」北川煉出言又斥,然後拉著北川飛鴒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絹刀急忙忙地把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北川飛鴒搖頭感嘆說道:「沒想到柳無色竟是這樣人,居然壞了烈兒的清白。」


「哼!這事北川煉絕不會善了。」


「大哥……唉!」北川飛鴒有些想勸兄長,但見他仍在火頭上,也不知如何開口。這時絹刀已經整理好衣裝悻悻然步出房間。


看到絹刀,北川煉開口又罵:「逆女,妳可出來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北川飛鴒連忙幫姪女說話,言道:「大哥別忙動怒,先聽聽姪女怎麼說?」


絹刀低下頭來卻是一言不發,北川煉看她模樣一掌狠狠拍上絹刀臉頰,罵道:「不要臉!妳與我來,二弟你別跟,給我好好看住柳無色這小子。」北川煉斥退了北川飛鴒,右手如鐵箍般抓住絹刀的手臂,拉著她進到北川家後院的祠堂去,絹刀自知理虧,不敢反抗,只向北川飛鴒投去求助的眼神,但北川煉的怒色在前,北川飛鴒只好用眼神示意抱歉。


北川煉拉著絹刀進到祠堂後,手一甩讓絹刀失去重心噗通跪在祖宗牌位之前,北川煉大口喘氣,望向祖宗牌位說道:「北川家列祖列宗,北川煉不孝,生出這等逆女,平白玷污了北川家的清名。」


「父親,雖然……雖然無色是用強的,但……我……我也是願意的,不如……」來到祠堂後,絹刀的心神也已經較平復,儘管對這事的記憶仍是模糊,但她心裡也是愛煞了柳無色,所以出言幫他說好話。


「妳還敢說……」北川煉眼神凌厲,怒聲言道:「妳想說不如讓你們兩人順水推舟就此成婚,是嗎?」


看見老父怒形於色,絹刀聲若蚊蚋地回答:「是……是……」


「妳還敢回答,老天爺啊!我怎麼就生了這種不孝女?你叫我如何面對北川家的列祖列宗啊!」北川煉口中一邊罵著,一邊踱步到絹刀身後。


絹刀還想說些什麼,但這時北川煉卻突然做出了恐怖的舉動,他竟是伸出左手摀住絹刀的口鼻,右手阨住咽喉,逼得絹刀透不過氣來,心中詫異:「父親……父親要幹什麼?」雖然老父的管教向來嚴厲,因而父女情頗為淡薄,可是絹刀完全沒料到此時她稱作父親的人,真是對她動了殺念。


北川煉手上勁道越用越大,絹刀再受不了,反手要拉開父親掐住自己喉嚨的手掌,但北川煉修為精深,絹刀的動作毫無效用,只有尖銳的指甲在北川煉手背上留下數條刮痕,絹刀的一雙眼睛如同金魚般凸出,眼神裡滿是不解與不甘願,但也沒法發出半點聲音,身子只能像死魚般扭動。


良久,絹刀終於再無反應,雙手低垂,嫣紅的舌頭也吐出來,顯然是已經斷了氣,神情相當可怖。確定絹刀無法動彈後,北川煉這才鬆開雙手,在絹刀的身子軟癱下去後,北川煉另從供桌下的木櫃裡取出早準備好的麻繩,抖上橫樑再打個死結,然後就將絹刀的屍體投入繩圈中。


算準月光的角度大約尚要半個時辰才會照入祠堂,投影出絹刀的屍體,北川煉在一切準備就緒後,若無其事地走出祠堂,並招呼來一名下人,囑咐道:「我讓小姐在裡頭罰跪,你可得替我看好,要是讓小姐走了,老爺我唯你是問。」那名下人自是連說不敢,會小心注意。


北川煉這就回頭走去絹刀的房間,但見此時柳無色已經醒轉了,正跪在北川飛鴒腳邊,北川飛鴒看到大哥已至,見他還是一臉怒容,似乎還在氣頭上,於是護著柳無色,搶先過去跟北川煉說道:「大哥啊!我剛跟柳無色問過,該是少年人酒後誤事,非他有心行惡,既然他們兩人情投意合,何不乾脆將壞事當喜事,也算是他們有這緣分。」


「二弟,你怎麼也跟那不孝女同樣說法,哼!」北川煉不正面回答北川飛鴒,逕直走近柳無色,雙目朝他看去,隨後故露疑色,言道:「柳無色,你說你前段時間讓九曲邪君禁在三分縫裡,是嗎?」


「是的,世伯。」柳無色點頭稱是。


「邪能境,九曲邪君,真是好手段。」北川煉輕拍柳無色的肩頭三下,一條墨綠色煙塵飛散,北川煉眼明手快抓住三朵花瓣,言道:「曼陀羅花?果然是幻花流的荼羅迷心咒,邪能境居然把手段用到我北川府來了。」


聽到北川煉的說法,北川飛鴒與柳無色一起大驚,據北川煉言語,似乎此回柳無色會對絹刀生出無禮之舉全是邪能境在背後搞鬼。


「老爺,不好了,小姐他……小姐他投繯自盡了。」那名被北川煉交代要注意祠堂的下人兩步並作三步地趕忙來通知北川煉等人。


「什麼!烈兒啊!」北川飛鴒聽到這事連忙往祠堂飛奔過去。


轟地一聲,北川煉突然出掌封住柳無色奇經八脈,囑咐下人道:「將柳無色禁入地牢,我之後再做交代。」然後才往祠堂過去。


◎◎◎◎◎◎◎◎◎◎◎◎◎◎◎◎


就在佛劍分說與人形師他們從九曲邪君處得知邪之刀能殺西蒙後,已經大略制訂出一套辦法去對付嗜血族,這就告辭離去了。


「從出來找天妖下落到捲入這些事端,我也離開邪能境好些日子,該回去了。」九曲邪君屈指算算時日,他居然已經離開邪能境七天有餘,因而足下速度越快,意圖趕回邪能境。但在經過一處樹林時,心頭忽生異樣感覺。


「這是……好強烈的戰心,這是什麼感覺?一個我感到很痛恨的人就在這附近?」九曲邪君察覺自身的不對勁,隨即停下腳步。


「莫非是天妖?或是與他有關?」九曲邪君想到這點更是不敢大意,應手化出鬼陽六斬刈,但見鬼陽刀似是更加興奮,刀身不住顫抖,目睹此景九曲邪君已然明瞭三分。


九曲邪君想道:「原來是那口仇月三途刃。」據中無君所言,仇月三途刃跟鬼陽六斬刈乃是相生相剋的存在,但因為欲用仇月刃勢必毀去冥界天嶽的重要根基,所以四無君當時才不曾使用,僅祭出鬼陽刀。


「九曲邪君,你來了。」段忍手中提著仇月三途刃,渾身妖異邪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九曲邪君環目四顧,判斷四周沒有其他敵人後,訝然說道:「看來足下膽子不小,居然敢單槍匹馬來挑戰本邪君。」


「何必多言,戰吧!」受到邱霍蛉葉以妖魂附體的段忍,宛如機器般聲音冷硬,跨前一步便挺起仇月三途刃向九曲邪君刺去。


「妖刀、怒潮。」九曲邪君刷地橫移避開這一刺,同時手中鬼陽斜劈使出妖刀訣上的招式,刀身晃出層層銀浪朝段忍湧去,在一重又一重刀浪的包圍下,段忍毫無退路,只能毫無花假地與九曲邪君硬嗑一刀。


清脆的鏘一聲,仇月三途刃與鬼陽六斬刈首次交擊,九曲邪君本力較強且功力深厚,段忍雖是硬接下一刀,但這條手臂也被餘勁震得發麻。不過這一交鋒也讓九曲邪君察覺到了原先被仇月三途刃冥氣所掩蓋的些許妖氛。


「他身上有天妖的氣息,此人與天妖有關?」九曲邪君想到這點,隨即刀化長虹向他劈去,意欲及早打倒段忍,好徹查他身上的妖魂。


段忍看到九曲邪君刀勢緊追而至,不住倒飛以避,同時手裡的仇月三途刃也一分為二,化成血飲魔刀跟邪劍孤日,左右揮拂迎拒九曲邪君的刀氣,登時響起連串鏗鏘清音,轉眼之間兩人竟然已經換過十來招。


本來九曲邪君還以為段忍在他這連消帶打的攻勢下勢必慘虧,沒想到他這刀劍齊施的手段竟沒亂了章法,反而十分嚴謹地守住門戶,不禁讓他對其另眼看待。


但讚賞是一回事,現下雙方終是敵對,九曲邪君舉起鬼陽刀,暴喝一聲:「天行時氣。」再度祭起武痴天字訣,九曲邪君將這招發揮至十成功力,正是意圖一招拿下段忍。


殊不料,就在九曲邪君全神對付前方來敵時,後方又傳破空之聲,九曲邪君心裡奇怪,思道:「我剛已確認過並無敵人埋伏,這是怎麼回事?」


他還不及深思,對方已經一掌要印上後背了,九曲邪君情急下身子略晃,「天行時氣」照樣使動,但也化出肉靈道滅輪迴,以一招「三葬邪輪」與後方的「冥化心掌」硬抗。


也虧有人從後夾擊,使九曲邪君這招「天行時氣」並未使全,所以段忍及時跨步閃過。而九曲邪君收回化身後,見到另名敵人的模樣時,不禁挑眉疑道:「居然是你,造幻師。」


這時的造幻師一頭白髮倒豎,看來相當張狂霸氣,而他身後五步處有個地洞,顯見是他以土遁之法隱在地下,才避過去九曲邪君的探勘。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26
第二百二十一話 創邪五式(上)

「造幻師前輩!你意欲何為?」九曲邪君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正是造幻師,出於禮貌還是先出言相詢,但為防萬一,雙掌氣勁凝結,刀鋒斜點依然不敢鬆懈半分。

「殺啦!殺啦!」造幻師故意裝作眼神迷離,搖動手裡的十字杵,直接舉掌就打,喝道:「邪能絕式、神邪雙剋。」造幻師施展詭奇身法,高速移動下身影宛如一分為二,河洛、邪能兩種互相剋制的內力掌功,就像鍊鋸拉開成一條平直且不停流動的殺氣直衝九曲邪君。

而段忍手按仇月刃鋒,也出招配合造幻師同襲九曲邪君,沉聲喝道:「星落雲川。」劍點如繁星,刃吐青芒,直指敵人中路要害。

「看來是說不通了。」看造幻師口中嘟囔,九曲邪君如他所料,真以為造幻師也受到天妖控制,但九曲邪君絕無退讓之意,但先機已失,因此決定先守再攻,只見九曲邪君兩手同握鬼陽刀,以左腳為軸心,猛然打轉鬼陽刀一化為六,正是一招「鬼陽六斬」,六柄魔刀剎地化出,形成圓圈形的屏障。

段忍功力較遜,劍氣全被抵銷後,劍尖擊上魔刀時,仍是不敵九曲邪君的力道,因而被強大的反作用力硬生生震退了十數尺後方站穩。

但造幻師人老成精,功力更是絕頂,看出九曲邪君這招正可有效擋住自己「神邪雙剋」,腦筋急轉,竟在兩招相交前刻,掌鋒倏轉,改橫為直,覷準魔刀之間的空隙,一招劃入朝九曲邪君當頭劈下。

「嗯!造幻師這招竟殺進來了,不妙。」九曲邪君看到造幻師這掌已經掃至,天靈蓋處可感覺到那銳利的勁風,九曲邪君瞬間大意,也小看了造幻師的招式變化,無奈之下立即站穩馬步,氣運周身,決定仗著自己的無竅之軀硬接。

轟地一聲巨響,造幻師利掌劈落直接擊中九曲邪君的天靈蓋,發出金石交擊的聲音,雖然未構成外傷,但仍震得九曲邪君頭冒金星,而且掌氣破入體內,也使九曲邪君負上了些許內傷。

「無竅之軀,九曲邪君,你的修為倒讓人意外不小。」造幻師尖聲長嘯,不讓九曲邪君有喘息之機,雙手變幻如百花盛開,或抓、或拿、或劈、或點,使出諸般小巧綿密的手法。

「幻花流的春城飛花三十六手,來得好。前輩一試本邪君的妖刀泣血九連月吧!」九曲邪君以雙掌演刀式,連畫九個斜偏弧形,掌如斧鉞刀劍,暗藏陰狠厲氣,勢成長河大江,不住奔流衝擊。

九曲邪君壓下自己的內傷,以簡制繁使一力降十會的竅門,連發九掌克制住造幻師繁複多變的招式,反將造幻師逼得與他雙掌互擊,九曲邪君強行發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震開造幻師,但為卸勁而退後了三步,至於造幻師也向空翻了三翻卸去九曲邪君的掌力後,方落地站穩。

一旁的段忍儘管已經趕回戰場,但實在插不入手,只好暫時作壁上觀,好不容易雙人終於分開,馬上提劍再攻,將二十四路段家劍完全施展開來,一輪疾如暴雨的刺擊全數朝九曲邪君周身招呼去。

「鬼陽刀。」九曲邪君一聲吆喝,鬼陽六斬重新匯於掌中,喝道:「天外有天。」九曲邪君為防造幻師趁隙來攻,索性用上天字訣裡的強招,不只要敗段忍,同時以強烈的刀氣護衛自身。

九曲邪君手腕一轉絕至刀氣爆發而出,將段忍的劍式如陽春白雪般消解,重刀砍中仇月刃,使刃鋒崩缺一角。造幻師看段忍再度受挫,搖頭說道:「年輕人劍法不錯,但終究還是差太多。」

造幻師頓足而起,左手五指並張如同虎爪,掌心蘊含一團森寒氣勁,撲向九曲邪君以救段忍。察覺造幻師看準刀氣使出後的空處,又出招來攻,九曲邪君只好撤回對段忍的刀式,同時收起鬼陽刀入體,握掌成拳就要拿出邪之訣應敵。

「創邪五式,邪訣冥天惘。」造幻師終於拿出真功夫,掌中氣勁倏忽鋪張開來,幻作一張彌天氣網籠罩下來,此乃當年邪能境五老之一冥惘心陀的絕招,使九曲邪君感覺身入冰窖雪牢,刺骨寒氣隱含牽制其行動的效果。

九曲邪君洒然一笑,言道:「造幻師的本領只有如此嗎?斬神燄。」至黑冷燄其寒更勝,隨著九曲邪君猛力一拳上擊,轉眼延漫整張氣網,造幻師連忙雙掌疊合接下這拳,而九曲邪君也發現自己這拳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全無受力之處,造幻師反倒借力後飛。

「至柔應剛之道,看來造幻師前輩雖然被控制,戰鬥智慧依然不減。」九曲邪君輕讚一句,造幻師用鼻音哼了聲不作回應,但掌式又生,冷然說道:「創邪五式,邪流蒼冥轉。」

造幻師重掌下擊,六合八宇竟隨之急速旋轉,九曲邪君目光犀利,看出這招是結合「天地反轉之術」等幻術而成的厲害招式,以層層疊疊的幻術先奪對手心神,再施以重擊,舉說是邪能五老中的蒼冥轉生所創,連九曲邪君之強也不免受到影響,感到頭昏腦脹。

「邪正莫辨。」九曲邪君想也不想,不管那些花樣技巧直接拿出邪之訣的拳功用力急轟,正邪兩極的拳力充盈於造幻師掌下,使他製造出的幻術空間崩解,造幻師知他拳力沉雄極不易接,只好閃身後撤,避免形成跟九曲邪君硬拼真力的態勢。

兩人再度恢復對峙,九曲邪君暗自訝道:「沒想到造幻師居然還練有這等高超技巧的招數,要不是我納有數名高手功力在身,絕對會陷入其招式,被他壓制住。」

但是另一邊的造幻師心中的震撼更在九曲邪君之上,昔年他曾遭逢數場劇鬥,一旦動用這創邪五式,不論面對何等強敵皆是立佔上風,不意今朝接連用上兩招卻還對付不了九曲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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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你真要拿柳無色開刀……」殷雷杭特翌日聽說絹刀自盡、柳無色遭北川煉押入地牢之事後,在柳湘音的軟求下還是來到北川煉的房間與他瞭解此事。

北川煉看附身殷雷杭特的孟德文似乎有意來與柳無色求情,不待其開口,便先出言擠兌住他,說道:「北川烈這女孩兒如此堅貞實出我意料之外,本來我只是想趁機製造對邪能境尋釁罷了。」

「有門!」殷雷杭特聽出北川煉語中含意,言道:「原來這事乃好友炮製。」

北川煉油然言道:「不過一些迷惑心智的藥物,坤靈界與邪能境打交道多年,要偽造些手法並不困難。」

「邪能境勢力雄強,好友何苦在此時對上?」殷雷杭特藉機先談到與邪能境的決定,轉移焦點再替柳無色尋得開脫。

不過這些想法早被北川煉料中,隨即出言道:「關於這點,你該問邱霍蛉葉,葉口月人目前還不想與中原勢力再度發生劇戰,我也要保存戰力,而不是莫名投入復仇,因此在邱霍蛉葉要求下我聯合坤靈界將焦點轉移至邪能境,故才有這回施為。」

殷雷杭特道:「但邪能境不只戰力強大,其主九曲邪君更是本領高超,集結此地的高手雖多,但並無能與他對抗的人。」

北川煉面露詭笑,說道:「莫非孟德文已將生死大仇忘了?意圖保護愛子的俠刀蜀道行不正是讓我等利用來跟九曲邪君兩敗俱傷的好棋。」

殷雷杭特驀地想起這名老朋友兼大仇人,激動地言道:「你是說,讓湘音母女去請出俠刀來幫忙攻打邪能境?」

北川煉道:「哈!哈!我的目標就是放在邪能境,只要這目標達到,放柳無色一馬又何妨,只要尋得主兇,對柳無色的處置或嚴或寬均在我一言。」北川煉並未正面回答,但已經暗中傳達出確實是要讓俠刀來相助的意思。

殷雷杭特苦笑道:「看來好友你不只是要讓湘音母女去請出蜀道行吧!」

北川煉點頭說道:「要勸說眾人同意此時發兵邪能境,孟德文你的支持絕不可少。」

「好!那柳無色之事,萬望好友能高抬貴手了,告辭。」殷雷杭特心中暗有不悅,但把柄全在對方手裡,他無法有絲毫反駁之力,拱手便說告辭,踏出了北川煉的書房。

在殷雷杭特離開後,北川煉背後的密道忽然打開,內中之人正是坤靈界三執府鬼疫辟傷寒,他沈著問道:「軍師,這人可信用嗎?」

北川煉油然說道:「孟德文,此時的他已經不足提防。愛情,果然會使人變笨,這個局他不能不入。」他頓了頓,又拱手向辟傷寒謝道:「三執府這回用上的亂慾焚心散實在厲害,隨手一劑藥物就讓整個局面演變至今。」

「軍師客套了,若非有軍師的安排設計,豈有效用?」辟傷寒客套一句,隨後問上他最關心的事:「不知軍師打算何時出兵邪能境?」

「大約三日之後吧!」北川煉抬手虛點辟傷寒背後空處,在話說完後,利用辟傷寒的身子遮掩住,豎起一根食指,暗示實際上是在一日之後便要出兵。

「喔!我明白了。」辟傷寒緩步前進,同時將密道的暗門關上,使聲音不會再傳進去,然後北川煉方言:「就等四執府去將消息傳給海殤君了。」

辟傷寒拍額慶喜,言道:「一舉掉開邪能境兩大高手,此戰必定成功。」但神情復又落寞,道:「四弟如今還心向外人,著實讓人失望。」

北川煉緩緩捲開邱霍蛉葉交給他的死幻樓城布置圖,言道:「四執府之事,我已有辦法處理,要繞開一般陣式也不難,為防邪能境這天下第一守陣,我看得戰前要先走一遭才行。」

辟傷寒笑道:「勞煩軍師你了。」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26
第二百二十二話 創邪五式(下)

「劍子在嗎?」俠刀蜀道行低頭走入豁然之境,暗暗用上內力將聲音傳出去,劍子仙跡在內聽見後,便出外相迎。

「嗯!今天的風真大。」劍子仙跡一露面,馬上說起今日的天氣,使蜀道行聽不明白,因為明明是烈日高掛、滿天無雲,又何來的風?

劍子仙跡看蜀道行不懂自己的冷笑話,搖頭暗嘆:「俠刀佛劍,果真是以遲鈍齊名武林的刀劍雙絕。」聞者無趣,身為言者的劍子仙跡只好自己解釋開來:「要不是風大,怎麼能將俠刀這尊大菩薩吹來豁然之境?」

「劍子說笑了。」蜀道行頓首應道,隨後便談起正事來:「敢問劍子,可知天妖之事?」

劍子仙跡聽蜀道行一開口就是這麼生硬的話題,點頭言道:「曾在雲渡山閱過詭日傳,內中所載的武林劫數,便出於天妖手筆。」

劍子仙跡也已經明瞭這事,蜀道行甚感欣然,續道:「我由一名好友處確認天妖半身已然入世,但奇怪的事,其人氣息卻甚是稀薄,與三十年前的恢弘霸道全不相同。」

「嗯……」劍子仙跡聽到這點,沉吟未語,而蜀道行也接著說出另一件令他震撼的事:「疏樓龍宿此人,別有異心,劍子該當注意其行徑。」

「俠刀,你說什麼?」蜀道行對疏樓龍宿的質疑令劍子仙跡甚感詫異,回道:「龍宿乃儒門龍首,雖然生活奢侈打混、少理實事政務,但非是惡徒梟雄啊!」

蜀道行道:「我素知其人與你跟佛劍分說交情甚篤,但日前在邪能境,我確實見到一人自承是疏樓龍宿的手下,並且暗地偷學模仿我的二刀流之招,那人你也認識,就是流川飄渺。」

劍子仙跡聽完這事,仍然不敢置信,來回踱步言道:「若龍宿真是陰謀家,若他真是陰謀家,那他手裡的天妖屠神法將來必成後患。」

「天妖屠神法?是天妖的武學,怎麼會在他手裡?」聽聞劍子提及疏樓龍宿擁有一份天妖屠神法,蜀道行大感疑惑。

劍子仙跡詳加解釋道:「當日我與龍宿往華山遊歷,途中忽聞龍吟,華山山腳崩落半壁,內中即刻有古文撰寫的天妖屠神法口訣,直到前段時間龍宿讓人翻譯完成後,我才與他一同看過,當時便發現天妖屠神法跟現今武學大相逕庭,若是強練對自身功體必然衝突,而且考慮到天妖會藉由傳人降世,因此便讓龍宿加以深藏,以免貽害人間。」

蜀道行發現一點關鍵,立即問道:「天妖屠神法與現今武學不合,但若是不善武功的常人著手修練呢?」

劍子仙跡無奈言道:「那天妖傳人將再添一名。」

蜀道行言道:「劍子,看來你有必要深入瞭解龍宿的行動,以防他做出為禍蒼生的舉動。」劍子仙跡長嘆一聲,言道:「我這就前往疏樓西風,希望龍宿真非如君所言。」

◎◎◎◎◎◎◎◎◎◎◎◎◎◎◎◎

「邪魘咒靈殺。」造幻師再度祭起創邪五式之一,此為邪能五老中最擅長咒術的飛渡首所創,不論是陰陽師的咒殺之術或滅輪迴的奪壽之法都是出於此招的衍生之學。

「九、曲、邪、君。」造幻師連番變換印訣手勢,同時沉聲呼喝出九曲邪君的姓名,正為古來巫術之中常用的法門「點名」,九曲邪君讓造幻師一聲叫喚,頓感三魂七魄受到震撼,所幸他曾透過神兵血祭將魂魄與肉身緊密整合,因此身形只是晃了晃便又穩住,若是常人受此一喚,可要當場斷送小命。

這摧魂動魄的點名叫喚方休,隨之而來的正是造幻師連環數下快逾閃電的拳腿攻勢,四肢如同四件兵器般輪番朝九曲邪君打去。但見九曲邪君身隨意轉,步法如雲幻動,連連閃開造幻師的拳腿。

「這是與滅輪迴奪壽之法相若的招式,我可不敢與你拳腿交接。」九曲邪君懷有滅輪迴的一身功力,知道當日他發動奪壽的前提就是要在對方體內植入自己的真氣,造幻師的招數明顯超脫武學的範疇與術法相近,尤其方才的叫喚,已經讓九曲邪君升高不少警惕,自然採取迴避態勢,拒與他在手足上有所接觸。

「哈!九曲邪君,你以為這樣就能避開造幻師的絕招嗎?仔細瞧你的衣裳吧!」造幻師猛攻同時,說起話來依然不疾不徐,真氣運轉自如。而九曲邪君聽他這麼一說,眼神下看果然見到衣裳數處都被造幻師留下黑線,並與他手足牽連。

「去!」造幻師大喝一聲,十來頭黑色的火鴉從他身上竄出,全部沿著這黑線軌跡往九曲邪君飛去,就要啄食他的本命元氣。

「邪能異術、離影撲朔。」九曲邪君足跺三下,虛化身形憑空挪移至右邊十二步外,拉開與火鴉的距離,然後雙拳平放胸前。

而造幻師也繼續操弄火鴉追去,笑道:「你身上已經讓我留了痕跡,絕躲不開這奪命一招。」

「世事難料,誰可盡言呢?邪之訣、邪祭之夜,收。」九曲邪君運使上乘拳功,如墨黑氣從衣袖間散出,在他身前幻擬夜空,北斗七星居中運轉,自成一方天地,撲向九曲邪君的火鴉轉眼間全讓這片黑色空間收去。

九曲邪君擁著這片夜空往造幻師擠去,北斗七星歷經數轉全集中在他雙拳。砰地巨響,九曲邪君自行擊破這空間,一股黝黑色氣流分成七道黑煙包圍住造幻師。

用上創邪五式不但沒佔上風,倒讓敵手大舉反攻,這種戰況實是造幻師生平首次遇見,心裡不禁閃過識界雲中子的話,思道:「難道真如雲中子所說,我及不上九曲邪君?沒可能,沒這可能。」

「邪令凶神誅。」造幻師抓風成弦、擊地為鼓,奧妙法音傳揚,就在七道黑煙分進合擊而來時,祭出了五老中最善音律的應鐘客所創之招,利用獨特的曲譜將術法與武功結合,變幻出四凶,各是如犬似羆的「混沌」、人頭羊身並腋下有眼的「饕餮」、生翅巨虎「窮奇」以及人面豬牙虎足的「檮杌」。

由造幻師召喚出的四大凶獸衝進七道黑煙裡各以真力相拼,這幾乎等若是造幻師與九曲邪君毫無作偽地用盡全身力氣互擊,在四凶背後的造幻師不消說自是不停加催功力,驅策四凶撞散黑煙,但九曲邪君也無示弱之理,雙拳各擁一團黑氣,連發七拳加強黑煙威勢,並重擊四凶。

「啊!三殛學、桓武印邪。」九曲邪君臂生邪雷助威,招路卻為武痴之功,拳功內含雙重氣勁,使出三殛學最強招,將七道黑煙收攏為一,凌空躍起向造幻師推去。

造幻師感到九曲邪君的精神和力量,全集中到這一擊之上,遙遙鎖住自己全身,順利營造出莫大壓力,氣勢之盛足可翻天覆地,使他胸口鬱悶難受至極。

「可惱啊!邪虛歲月流。」造幻師仰天長嘯,聲若龍吟,四凶驀地合併成一尾獨角夔龍,本來這招擬作四獸,是要達到震懾人心、靈活攻擊的效果,不料反落入九曲邪君的包圍,因此造幻師也索性集中功力,不再分神駕馭四獸,化作龍形掌功竄入九曲邪君推出的重重黑雲。

這創邪五式的最終招乃是邪能五老之首虛耗殘歡的巔峰之作,若被龍形掌力咬中,將引起敵手身上時間快速消逝進而灰化成粉,但「桓武印邪」一招也是九曲邪君在與一頁書、軍神交手後,試圖接近「混沌」的最後領悟,不但是正邪合一,而是更高階段的無正無邪,力求消彌自身武學法門的藩籬,將之回歸最純粹的力量。

兩人毫無花假地硬拼一記,內力如九天洩洪般朝對方淹去,九曲邪君越戰越勇,這是從他整合六祭練成無竅之軀以後,首次生出這種奇異的感覺,他忘了一切,忘記眼前的敵人是造幻師,甚至連生死都拋諸腦後,這不是他第一次踏入這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第一次,是在凡塵崖上與刀王相拼,最後創出一招「傲殺王侯」;第二次,是在識海中與天妖的靈識相搏,在重壓之下領悟出邪之訣的初步招式「邪變森羅」;第三次,他也沒有印象了,是與滅輪迴合體後暴走,最後是一頁書跟軍神聯手方壓制住自己。

此時的九曲邪君神與意合、意與神守、神馳天外、天與人同,剎那間只感到宇宙萬物都恢復到最原始的狀態,什麼秩序、什麼招式,已經全不存在九曲邪君心中,順手撥動便凝聚全身力量集中一點,拳頭觸及已是柔軟的人身,勁力輕吐即將敵手轟飛。

造幻師不明白何以九曲邪君整個人宛如脫胎換骨般竟能一手撥開兩人同時發出的渾厚內勁,然後又一拳當胸重擊將自己震得口吐朱紅,連九曲邪君自己也不明白,但此時不明白反而勝過明白幾分。

因為九曲邪君身懷正邪兩路上乘武學,又不斷進行整合互融,但兩者間終究存有相剋、不合,直到他六祭合身後擁有的強大肉體再不懼任何武功反噬,才使他全身各種真氣得以馴服,未如之前與滅輪迴合體後在暴走時才能完全消除這道正邪武功的秩序。

因而在與造幻師交手時完全釋放出全身功力的九曲邪君於窮極逆反,暗符天道中陰陽並濟、正邪同存的道理,終於再度使出這招「混沌」,重創造幻師。

造幻師身負重傷,隨即駕起長虹遠走,而一旁的段忍在九曲邪君與造幻師激戰之時根本沒有能力涉入,但是看到兩人戰至終結,造幻師遠逸後,看著佇立原地的九曲邪君,不禁握緊了仇月三途刃。

九曲邪君緩緩轉過頭去看了段忍一眼,如此平淡卻又讓人無法生出抗力,段忍連連後退三步,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也不說就掉頭離去。

看到段忍走遠後,九曲邪君軟癱下來,直接坐在地上,暗自慶幸道:「還好沒讓那年輕人看出我已是強弩之末。」但想起這輪激戰的過程,不免生出疑慮:「一戰下來,造幻師分明沒有受到天妖控制,但瞧他模樣與常不同,莫非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九曲邪君大略打量自身,苦笑道:「罷了,所有事情等恢復過來再調查吧!這戰過後,真氣內力耗損甚重,雖然打到最後終於悟通混沌法門,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調養過來的。」因此九曲邪君便左近找了處山洞,勉力設下幾道防備的陣法,即在內中調養元氣。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27
第二百二十三話 大威德

身陷道門絕奇陣法,銀狐握緊手中利刃紅狐,三下縱躍翻過土牆,但是四周石壘卻又生變,銀狐有心憑著對術法的理解去破陣,暗道:「艮位轉坎門,戊土成癸水,故石堆以流為變,嗯……」

為阻陣式運轉,銀狐揮刀斷石,掃除攔住生門的障礙,隨後跨步疾走出陣,不意刀斷石分,令原本的八堆石壘多了一塊獨立在外的半塊巨石,陣法再度啟動且意理與前大異,銀狐此時尚未看出,直到他發覺自個奔左至右,赴東往西,依然在這五十多尺方原內兜圈子,這才察覺不對勁。

銀狐正要站穩觀視陣局,腳下忽然一絆,險些摔倒,他立時大感意外。要知武功練到如銀狐這等境界者,四肢五官都已練得靈敏至極,尤其獸族天生具備獸類的某些特徵,於聽覺、嗅覺上更是遠超常人,怎會不知不覺地差點被絆倒。

銀狐向下一瞧,這才看到原是方才被他砍斷的攔路巨石之下半截,滑過來差點撞上自己的左腳。

銀狐喃喃言道:「陣中有陣,暗藏玄機,臥江子這就是你給我的最後一道考驗嗎?」為徹練王隱生前所贈的「萬法歸一」秘要,以及洗刷被三分縫機關陣式困住的恥辱,銀狐拜託臥江子設置了八道陣法,以為訓練之用,連日來他已經接連闖過七陣,如今人在第八陣中。

不過這第八陣看來遠較之前七陣簡易,但實際闖起來卻繁複無比,銀狐已經受困數日才大致推估出生門何在,不料卻是內有玄機,生門與死門合一的陣法絕至之道,才踏入了生門又闖進死角,使銀狐再度受困。

「凝風凍氣。」銀狐有心試驗陣局變化,零式刀法再出,除了腳下的石塊,其餘八堆石壘立時全被刀氣冰封,銀狐橫刀一抄幾塊石壘被他捲動飛起,跟著舉掌順勢前推,欲引石壘互相撞擊摧毀。

但臥江子精心布置的陣法當然也料到了這一招,但見冰中的巨石忽然露出原本未現的尖端利處,急遽轉動起來,冰花與石屑齊飛,那石陣霎時恢復舊觀。

銀狐身影晃動,要趁石陣初復之時奪門而出,但幾堆石壘似乎亦有感應,相繼高飛起來,用尖銳處往銀狐撞去。

「這種招式還沒法傷我,天一萬法。」銀狐用上王隱的刀法,隨手一刀衍生萬般變化,刀芒迴旋綻放,連續數個起伏,刀與石交,迸射出無數火花,銀狐雖將飛石全數彈開,但自己依然落入陣中無法脫困。

「看來我們的銀狐大爺,還沒出陣啊!」才重新穩定身子,臥江子的心識傳音已至。

「你這石陣,我已經看穿了。」銀狐冷淡地回應,忽然又接一句:「臥江子,你不在中原?」這是他純出於直覺的判斷,銀狐感覺臥江子的心音並非在附近,而是出於很遠很遠的地方,而那種感覺他又十分熟悉。

「是啊!我人在天外南海,發生了一些事,而你還在陣中,我趕著回來,就沒先知會你了。」臥江子簡單做出答覆,然後冒出一句:「天罡兩儀掌。」

在心識中聽見臥江子的掌法招式名稱,銀狐立時覺得不妙,追問道:「你在與人動手?」

「一個老朋友來招呼幾下而已。」臥江子並沒有正面回答,自顧自地言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有關你母親的事嗎?」

「嗯……」銀狐不解臥江子怎麼突然又提起這事。

「其實我沒跟你說實話,我大致知道,你的父親可能是誰。」臥江子突然揭露這事,令銀狐頓感意外,焦急地說:「那你之前為什麼隱瞞我?」

「因為我認為時機未到,而且那也是我亟不願意回想的過去,唉……」臥江子嘆了一口氣,續道:「我的本名叫蘇揚,是葉口月人的執首之一,這事你應該聽造幻師說了,而你的母親華聆,就是當時玄空島上的獸族女奴中最美艷的一個,而她的主人就是葉口月人輔權,邱霍蛉葉。」

「你是說……」銀狐乍聞臥江子清楚揭露自己的身世,登時錯愕不已。

臥江子緩緩道:「我讓你進鬼樓與邱霍蛉葉接洽,就是希望讓你跟他起碼能見上一面,雖然我知道你們不會也不願意承認這段血緣關係,但血濃於水總是分不斷的,至於沒有告訴你真相,也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

銀狐不解地說:「那你怎麼這時突然想起來跟我說?總有個理由吧!」

臥江子苦笑道:「因為我再不說,怕是沒機會跟你說了。別了,我的好友,我的乾兒子,銀狐。」

「臥江子說這話什麼意思?臥江子你到底發生什麼事?」聽臥江子這好像是人生最後一段話的語氣,銀狐感覺相當奇怪,正要追問下去時,臥江子已經片面阻斷跟銀狐的聯繫。

心越焦急,銀狐反而越冷靜,他著急要闖出這陣,更明白不可莽撞,銀狐放鬆全身,屈膝坐上腳邊那塊只剩一半的石塊。「這陣的變化,只因我削斷此石而起,如今我與這石處於同位,身入死門,不知可否得生?」

就在銀狐坐穩後,整座石陣也靜止下來不再運轉,空門大露。但銀狐明白若是他貪求從些空隙中闖出去,必然受阻。既然這個陣式已經停了,他也無需再耗下去。

「天一歸零。」銀狐墨守一念,身不動、刀迴行,圍在他身邊的八堆巨石同一時刻被刀氣粉碎,陣式歸無,用來布設這些陣法的帝尺猛然飛入銀狐手中。

「臥江子。」銀狐不管自己與臥江子分隔千里,想到他人在危境中,直接拔足要趕去天外南海。但在銀狐起程之際,一道掌風由後掃入劈中銀狐腦後穴道,銀狐登時昏了過去。

一頁書從林蔭中走出,看著昏去的銀狐,歉然說道:「對不住,銀狐,一切都是臥江子的交代。」一頁書伸手將銀狐負在背上,化光回赴雲渡山。

「與洺雙動手之時,還敢分心,蘇揚你太大膽了,事已至此何不與我倆同回玄空島,相信洺雙跟我一樣會在幽皇面前盡力替你開脫的。」稽咸看著昔日同僚身負重創,心生無數感慨。

雖是重傷在身,臥江子還是微笑說道:「稽咸,你明白我的,臥江子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從不更改自己的決定。」

相較之下,洺雙在意的事顯然不同,他沉聲問道:「蘇揚,你為什麼不用邪帝傳授的武功來應戰?改名臥江子,就不將洺雙當朋友了嗎?」

臥江子背上受了洺雙掌擊,強運內力護住,一時雖不發作,其實內傷著實不輕,身子搖搖欲墜,方言道:「從我放棄蘇揚此名,世上只有臥江子,再說臥江子一身藝業,也不見得弱於蘇揚。」

洺雙佇立半晌,嘆道:「身為葉口月人中的監督者,蘇揚的武功可以剋制邪帝絕式以外的所有葉口武學,捨而不用,讓洺雙大佔便宜了,你很清楚我不喜歡這種勝利。」

臥江子坦然言道:「要我對朋友使用那門陰毒武學,這比殺了蘇揚還讓臥江子難過啊!」

洺雙道:「要不是有蟲族內應,天外南海又無大將在朝,今朝勝負誰屬,猶是未定數。」他頓了頓,道:「你走吧!回去中原,我們在中原再戰一場。稽咸,你看我這軍人好戰的老毛病又發作了,你實在勸我不住,對吧!」

聽洺雙這麼說,稽咸已經明瞭三分,言道:「是啊!我們的第一執首發起脾氣來,九頭牛都拉他不動,我稽咸只好被迫同意了。」

臥江子看他們倆這麼一唱一和,不由得仰天大笑,道:「人生有友如此,蘇揚不枉此生,臥江子活到這日也算值得。」

「洺雙,我主傲刀青麟,乃是九幽三哥,希望你們以禮相待,勿傷天外南海百姓,蘇揚去矣。」臥江子雙手執扇一拜,同時七竅流血,竟是不再運內功抵禦洺雙留在身上的掌力,為掌氣震裂心脈身亡。

「蘇揚,你這是何苦啊?」洺雙看臥江子突然斷了氣,趕忙躍往抱起他的屍身,一股痛意湧上心頭。

稽咸搖頭感嘆道:「蘇揚為了不讓我們倆擔受失職的責任而自行了斷,他太傻了吧!」洺雙平靜地說:「恐怕從他回到天外南海,他就打算戰死於此了。」

稽咸道:「幽皇明知昔年四大執首情同手足,尤以你我兩人與蘇揚交情最好,還派我們來攻打天外南海,不知是何用意?」

「稽咸!」洺雙沉聲一喝,言道:「帝王心術,不是我們身為將帥者可以言論的。」稽咸連忙說道:「我失言了。」

洺雙放下臥江子的遺體,起身對稽咸說道:「遵照幽皇的指示,我這便帶領蟲族降將回玄空島,其他後續事項……你就按蘇揚的想法去做吧!還有,好好處理蘇揚的後事。」

臥江子亡,銀狐身上的帝尺頓時斷成三截,一股清幽至正的道家氣息化成太極八卦印,隱入躺在禪房的銀狐體內。

一頁書看得明白,言道:「臥江子透過帝尺在死前把五成功力傳與銀狐,也就是希望他練成這門威德法,好收剋制九幽之效吧!」佛家稱餓鬼為大威德鬼,所謂威德法正是成就餓鬼之術,即為當年邪帝傳予蘇揚監督葉口之間眾人的武學,與邱霍蛉葉的閻浮提洗骨大法相對,前者制約刑罰、後者強功改造。

「威德法最高階段,大威德、燎原真昧火,便依臥江子之意改為三昧復始燎原火,由一頁書代傳銀狐吧!希望臥江子挽回繯鶯公主的苦心能得償所望。」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28
第二百二十四話 橫來插手

在與造幻師一場大戰後,九曲邪君隨處結陣閉關復元,同時將那戰中的體悟運用至一身武學裡,也不知過去多少時日,「混沌」已經改造了他全身功力,這種至極凝結的氣勁完全取代九曲邪君體內武痴絕學、邪帝七式等武學的內勁,日後再要學習其他武功招式,亦不需再顧慮內功的修練全可立即上手。

「這不成了金庸小說裡的小無相功了,哈!」九曲邪君自己打了個哈哈,心中掛念家人,這便打開陣勢,才隨手解去第一道陣式,九曲邪君立時感到不對,竟好似有數道目光朝自己所處的山洞看來。

「碰!」在前方的天空忽有一道紅芒直沖上高空,爆開一朵鮮紅的煙花,同時散出數道紅煙,雖是白晝依然清晰可見,九曲邪君見隨後又有一枚黃色的煙火在更遠些方的高空上爆響,不禁喃喃言道:「難道這兩支訊號彈是衝著我來的?是誰有本領居然能發現我在此時出關?」

這兩支警砲偏生是在九曲邪君大功告成後放出,也難怪他隨即聯想到自己身上,一個略帶嬌嫩的女聲在左方響起道:「閣下倒不用緊張,這些人馬是來找我的。」

九曲邪君循聲望去,原來他剛才顧著洞外天空的煙花,反而沒發現足邊躺著一名少女,這女孩背負個紅色包袱,模樣生得嬌柔甜美,但白嫩的雙頰卻不時隱隱透出紅暈,可惜那是因為內傷引起氣血湧動,不過一雙鳳目媚細而長,眼眸靈活清亮,可見其人相當精細聰明。

「妳是何人?怎會避入此洞之中?追殺你的又是誰?」常言道:居移氣、養移體,九曲邪君身任三分縫、邪能境之主也已好段日子,對後輩說起話來自然帶上三分尊氣,接連對這女子拋出三個問題。

但那女孩也不以為忤,言道:「看來閣下閉關日久,對武林局勢頗為陌生啊!我就是穆仙鳳。」

「穆仙鳳?」九曲邪君聽完這名字,思索了一會,才驀然想起,言道:「啊!妳是疏樓龍宿的女侍,怎麼有人追殺妳,龍宿還不出面幫忙啊!」

穆仙鳳搖頭說道:「主人他怕是自身難保……主人他已投向葉口月人去了,否則儒門之人怎敢追殺我。」

「現在在演哪一齣啊?疏樓龍宿投靠葉口月人?」九曲邪君聽到這消息如五雷轟頂,追問道:「疏樓龍宿好端端地怎麼投向葉口月人去了?儒門天下的人怎又要追殺妳?劍子仙跡呢?」九曲邪君還記得當初佛劍分說與劍子仙跡道破龍宿的計謀後,穆仙鳳與默言歆便是由劍子仙跡收留,怎會落到流浪江湖的田地?

穆仙鳳聽出眼前人似乎不明近日之事,但好像對三先天頗為熟悉,緊緊揣著龍宿臨行前交與她的事物,反問道:「先生別只問我,你是哪位?與我家主人相熟嗎?」

九曲邪君倒不顧忌穆仙鳳,坦然言道:「我是九曲邪君,可以算是佛劍分說的朋友吧!」

聽完九曲邪君的名號,只見穆仙鳳訝異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手指比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話:「怎麼有如此巧合的事?」

看她這副神不守舍的模樣,九曲邪君疑惑地問道:「穆姑娘,妳是怎麼啦?」同一時間在洞外也傳來溫吞人語:「穆姑娘,小生易伯書,乃江東儒林的掌閣,希望妳能交出皇儒金璽,莫讓我等難做。」

隨後又有一人出言道:「穆仙鳳,妳可還記得書監司魚游水?皇儒金璽乃儒門天下至高權柄,非是疏樓龍宿一人所有,他卸下龍首之職,自當交出由三監保管。」

九曲邪君拉過穆仙鳳的手臂,問道:「什麼皇儒金璽?究竟是發生何事?」

穆仙鳳環視外圍一週,言道:「這些天來,讓這群狗腿追得辛苦了,邪君不妨先助小女子將他們打退,小女子再一一詳告如何?」

九曲邪君笑道:「三言兩語就想支使本邪君,穆姑娘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穆仙鳳油然說道:「就不知若以天妖屠神法的口訣作為交換,可否讓威名赫赫的九曲邪君幫手一回?」

「天妖屠神法啊!」九曲邪君抬頭復頌了一次這個三十年前將自己打得抱頭鼠竄的武功名稱,左手指尖快如閃電憑空點住穆仙鳳十二處大穴,言道:「成交。」

山洞之外,儒門天下各派應召而來的兵馬已經越來越多,但這段時日來穆仙鳳仗著龍宿平時教導的儒家陣法,把一群儒門才子玩弄在指掌間,搞得他們好不狼狽,所以這時全都兢兢業業,不敢輕易蹈入山洞。

忽然一陣黑風從山洞深處捲出,洞外的儒門人馬一下險些站不住,九曲邪君順勢出洞,冷笑道:「好一些儒家正派之士,居然打算以多欺少壓迫一名弱女子,只可惜你們找錯人了。」

「閣下是誰?」魚游水不識來人,便出聲喝問其姓名。

「我是九曲邪君。」九曲邪君如實直言,滿心以為儒門眾人聽到他的名號自會被驚退,但見眾人皆露出一副怪異神情。

「這位前輩,在下是天章古聖閣的顏貫丘,我們可是親眼目睹穆仙鳳逃入山洞之中的,她手裡的皇儒金璽關係到儒門天下正統傳承,也是開啟儒門天下藏書樓的關鍵,非得尋回不可。」

九曲邪君暗道:「原來是藏書樓的鑰匙,難怪他們著急。」口頭上反駁道:「你們不去找疏樓龍宿,卻來為難一名少女又是怎麼回事?」

「前輩有所不知。」顏貫丘看來是說理之輩,因此十分熱心地解說道:「疏樓龍宿被劍子仙跡搜出紅塵劍譜後,又揭明紫龍劍乃是盜自北辰王朝的寶劍闢商,更最不可赦的是偷練邪派武學天妖屠神法,當下就讓劍子仙跡追殺百餘里,行蹤不明,根本無暇取走儒門天下內的皇儒金璽,反倒是穆仙鳳此女當時正在儒門天下內,她一離去,皇儒金璽便告失落,據儒門天下的人說,她還攜了個紅布包袱離開,所以我等才著急追來要迎回金璽。」

「疏樓龍宿也練了天妖屠神法?他想做啥?」九曲邪君聽完這句,其他話也不想多理,便急著將儒門眾人打發走,言道:「那又如何?與本邪君何關?本邪君只知道我在洞裡好好練功,突然你們就大張旗鼓來生事,還是快快離開才好。」

九曲邪君卓立洞外,自有一股莫可抵御的氣勢和風度,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疾劍如流。」魚游水一向少入江湖,但也知道若任九曲邪君說下去,眾人將全被他的氣勢震懾,那什麼事也不用辦了,因此劍提上手,刷地刺出。

易伯書、顏貫丘看他這劍似是平直無變,但暗藏潛勁,餘韻無窮,端是名家風範,不由齊聲喝采。

「真要動手啊!」九曲邪君隨手凝聚功力,劈出一掌正中魚游水劍尖,勁道最強處,魚游水悶哼一聲顯是吃了虧,連退三步。

當頭的易伯書見魚游水一招便讓人敗了,大喝出聲:「眾人齊上。」

同時颯地一聲,揮動白竹劍化作白光,直襲九曲邪君,緊接著動手的就是天章古聖閣派來的顏貫丘,隨後風聲四起、數條人影掠入戰圈,將九曲邪君圍得水洩不通。

「九嶷皇邪印。」九曲邪君手法迅變,接連發出九招皇邪印並依方向、勁道所用不同,組成一招變化更深奧的新招,將圍攻他的儒門子弟全都印上一掌,言道:「我並無意取爾等性命,走吧!」

「一招敗眾人,閣下果真好功夫,若你真是九曲邪君,還是早些回邪能境瞧瞧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易伯書來日定當再謀賜教。」易伯書隨後打了個手勢,又讓從人發了個信號彈,悶哼一聲當先施展輕功向後退走。不消片刻,其餘儒門人馬全都走得乾乾淨淨。

九曲邪君轉頭進入洞中,解開穆仙鳳身上的穴道,問道:「那皇儒金璽真在妳手裡?」穆仙鳳搖搖頭,解開包袱說道:「皇儒金璽早讓主人收入機關匣裡,只是他們太笨所以找不著,才尋我這小女子的晦氣,我這包袱裡,只有劍子先生要我交給你的天妖屠神法。」

「劍子要交給我,那妳還……」九曲邪君聽到說劍子仙跡本來就要將天妖屠神法送給自己,未料穆仙鳳竟還拿來當條件把自己當槍使。

「讓那伙人追了半天,氣結的緊,而且流川飄渺也因此戰死了,可惜我武功不如他們,只好勞煩閣下了。」語畢,穆仙鳳邊笑著,同時取出一本石刻拓印的翻譯遞給九曲邪君,九曲邪君不急著看,先問道:「劍子人呢?」

穆仙鳳答道:「劍子先生雖然逼得主人逃往葉口月人處,但他自己也被主人用天妖屠神法第六式妖鎖囚神打傷,還需將養段時日才能痊癒。」

九曲邪君聽說劍子仙跡傷在天妖屠神法下,便翻開秘笈觀視可有快速解救之道,才翻幾頁立時發現這書不全,言道:「只有第四式到第七式,前三式跟後三式呢?」

穆仙鳳稱說不知,言道:「當日劍子先生與主人就只發現這一部份,要不是邪君提及,我也不知天妖屠神法總共是十招,主人他們聽一頁書聖僧說你是天妖傳人,看來此事確實是真。」

九曲邪君心中想到:「看來內裡還有玄虛。」

「不過,妳不是該對妳家主人忠心耿耿嗎?怎麼還如此好心幫忙劍子把天妖屠神法交給我?」九曲邪君忽然想起穆仙鳳一直還是效忠於疏樓龍宿,怎會好心幫劍子仙跡轉交天妖屠神法給自己,因此沉聲向她質問。

穆仙鳳俏皮地笑道:「天機不可洩漏,以後你遇上我家主人自會明瞭。」

九曲邪君還要說些什麼,只聞半天傳來清亮詩號:「何須劍道爭鋒?千人指,萬人封;可問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塵不染,天下無雙。」

劍子仙跡駕雲由空降下,穆仙鳳忙問道:「劍子先生你怎麼來了?」

劍子仙跡笑道:「我聽默言歆我們的鳳兒讓人重重包圍,聞訊後趕緊就來了,還好雖是遲來,鳳兒你還是完好無缺。」

九曲邪君看劍子仙跡的身影有些單薄,顯然內傷尚未痊癒,言道:「劍子仙跡,你我尚是初見,在下九曲邪君。」

劍子仙跡聞他報上名號,登時大笑:「巧,真是太巧,我還讓鳳兒送天妖屠神法給你,沒想到半路上先叫邪君你給救了。」

「是啊!」九曲邪君微略點頭,右手猛張就朝劍子仙跡胸口擊去,劍子措手不及下讓九曲邪君一招得手,只見九曲邪君掌帶吸攝之力,胸前頓時浮現一方紫色手印。

九曲邪君右手五指一抓一放,這紫色手印就被凝聚震散,劍子仙跡隨即吐出一口瘀血,拱手言道:「謝過邪君了。」

「作為天妖傳人,這點手段還是有的。」原來九曲邪君看過「妖鎖囚神」的口訣後,便用上當年他抽出附體妖魂的手法替劍子仙跡拔除了糾纏體內的妖氣,本來憑劍子仙跡的道門修為,花上三、五日同樣可以逐步化去,但總不如九曲邪君這法門來的簡潔。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29
第二百二十五話 驚變

四處塵囂,滿目瘡痍,造幻師走在遭受嚴重破壞的大道上,看著遍地屍骸,感嘆說道:「唯有置諸死地,方能重生。」他低深思道:「歷經多年研究,與鬼樓進行對照後,終於通徹瞭解死幻樓城,然而這就是我要的結果嗎?」

「但是死幻樓城若不破解,這事物我又怎麼能取到手呢?」話說至此,造幻師看到自己走至目的地,造幻師揚手施術,一道法印打中堵石壁,壁上登時浮現六芒星法陣,造幻師大喝一聲:「破!」

整面石壁立時依照六芒星的痕跡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座石几,上有一方藍色木盒。造幻師緩緩走近,耗費多年時光,又犧牲了邪能境台面勢力,他終於得到此物,只要有這功法,日後別說打敗九曲邪君,要復興邪能境也不在話下。

他湊了過去,但見木盒上刻有字跡,造幻師微略皺眉,拂袖掃去盒上塵埃現出了內容,寫道:「啟盒者非真人,紫衷雲筆。」

「造幻非真,鬼之忌、神之懺,唯人也,雲中子你的預言依然精準無比,同樣使人厭惡無比,虛無飄渺的天命之說糾纏了你一生,還要不斷綁住其他人的生命,你的天命到底還要綁死我到何時?」在失去王權繼承後,造幻師便將目標鎖定雲中子曾與他說的「逆神之誓」,意圖奪取修練,好成就超過五老的功業。

造幻師冷笑道:「紫衷雲,雲中子,當年你利用五老建成這死幻樓城守護逆神之誓的法門,以邪能境的邪氣掩蓋逆神之誓的聖光,真是好安排啊!」原來之前他與邱霍蛉葉所言的雙賢向五老學去逆神之誓的講法竟是相反,真相是五老學了逆神之誓創出邪能境,但也必須建出死幻樓城護衛逆神之誓的法門。

造幻師一手掀開木盒,裡頭橫擺著一根金色卷軸,鎖扣上刻著「逆神之誓」四字。他拿起卷軸,言道:「天下術法,或變或挪,或幻或巧,唯有此術擁有如神一般的創造之能,邪能境因此術而興,也因此術敗落,一切因我,此術也該由我。」

造幻師解開鎖扣,張開卷軸,殊不料其中內容,與他所想,竟是完全相左。

造幻師重重將卷軸擲於地下,罵道:「雲中子,你將我騙得好苦啊!你將五老騙得好苦啊!」原來卷軸之中竟是一片雪白,並無半點字跡,滿卷俱是白紙,哪有什麼口訣法門。

想到自己居然為了這本無字天書,不僅空耗多年光陰,甚至今朝還將邪能境給害了,一時悔上心頭,激動萬分,引起了前幾日跟九曲邪君大戰後所留下的內傷,猛然胸間一股熱氣上湧,呲地一聲噴出半口鮮紅,血花甚至飛濺到這白卷子上。

「是邪卷殺魂的屍身,這是怎麼回事?邪能境怎麼變成這副模樣?」造幻師耳聞九曲邪君的聲音由遠方傳來,心中又惱又急,總不好當他面前承認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禍首,立即施術化去身影。

邪卷殺魂在五部眾裡堪稱首智,前番於苗疆之戰也有不俗表現,如今卻是橫屍在野,九曲邪君一路飛奔過來,不只邪卷殺魂,邪能五部眾竟全數陣亡,甚至雙法王座下的黑龍劍、炎羅鬼宿也都戰死。

「究竟是誰?竟趁我不在之時偷襲邪能境?都怪我,幹啥離開邪能境呢?」看到如此慘況,九曲邪君登時紅了雙眼,自責不休。

九曲邪君直往內堂衝去,穿過竹林與迴廊,就在自己的居館左近看到了平劍江湖的屍體,遍地都是殘磚斷瓦,使他心頭一冷,不敢推開宅門,就這樣怔怔地凝望著,因為他害怕見到自己亟不願目睹的畫面。

半晌之後,九曲邪君方鼓起勇氣,顫抖地伸手推開宅門,自他打敗陰陽師,補全六祭練就無竅之軀以來,心頭何曾這樣怕過,但如今一扇竹門卻使九曲邪君遲疑了。

九曲邪君雙掌奮力齊推,卻見內中還有一人持劍守著掛在樑柱旁的一團白繭,那人聽到背後有聲音,連忙別過臉來張望。

九曲邪君看那人留著一搓小鬍子,身形頗為俊雅,但那白繭他卻是更熟悉,是小徒弟殺素死後所化以重生之用的蛻變大法,因此他直接認定這人便是兇手之一,立即發足朝他奔去,反手就是一掌。

那人見是九曲邪君,馬上掏出懷裡的信號彈向空拋射,同時一手揮劍攔阻,並且疾步左閃。也是九曲邪君慌怒之下,掌功一時無甚章法,竟讓那人偏移避開。九曲邪君一掌不中,左手接著又是一拳,九曲邪君的掌力何等沉雄,那人功力不過二流,登時被九曲邪君一拳震傷腑臟。

「天揚一撒。」那人拼命使上劍法招式,要逼開九曲邪君,若是常人被這劍刺實,勢非斃命當場不可,但九曲邪君早成就無竅之軀,怎會懼這區區一劍,不閃不避讓那人刺中胸膛,隨後再贊一掌,直接劈落那人天靈,將他打得腦漿迸裂,氣絕身亡。

「邪君你也回來了。」一抹藍色身影從門外掠入,正是讓北川煉藉由冷封塵支出邪能境的海殤君。

「海殤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他人呢?醫魔、尋命他們呢?」九曲邪君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熟人,連忙追問道。

面對九曲邪君連珠發問,但海殤君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邪君,對不住,我也讓人騙出了邪能境,此間之事我同樣滿腹疑惑。」

九曲邪君質問道:「你讓誰騙出邪能境?」

海殤君道:「是我四弟冷封塵,他私下來告知我北川煉就是雲岫君,並且圖謀攻打邪能境等陰謀,只是他與我說是三天之後,不料……」

緩了緩,海殤君才嘆道:「看來他的處境也甚堪虞。」

「那咱們倆就在這等等吧!剛剛這人發出的信號該是求援之用,等會我們可以好好問問人。」九曲邪君說來平靜,但咬牙切齒的態度,顯然待會不論是誰撞在他手裡,都有苦頭好吃了。

此時柱邊的白繭也傳出撕裂聲響,裡面的殺素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觀視四周,忽然發現身邊的人不再是敵人,而是九曲邪君跟海殤君,隨即跳出白繭,淚眼汪汪飛快投入九曲邪君懷裡。

殺素氣憤地說道:「師尊、三師傅,你們都還活著,太好了,前天不知道為什麼外面的陣法突然失效?很多敵人殺了進來,很多人都被殺了。」

九曲邪君則是趕忙問道:「你醫魔師傅還有你大哥、二哥跟尋命他們呢?長老還有中無君呢?」看殺素沒事,而且附近也沒見到他們的屍體,使九曲邪君生起一線希望。

殺素指著左手邊的牆壁說道:「中無君當時還在冥界天嶽,三位長老本來要封閉邪能境暫時避戰,結果陣法突然爆炸,他們全傷了,那些敵人趁機殺進來,還好風十雨先生有在此處另設密道通往三分縫,只是五部眾他們為了保護我們,全都……」

九曲邪君道:「你跟平劍江湖也是為了斷後,才留下來,是吧!」殺素慢慢地點頭,說道:「我有不死身還可以撐著,只是每活一次就讓他們派下來留守的人馬上殺一次,但平劍江湖他就……」

「而且江湖還有傳言說,邪君你因為正一天道的事與造幻師同歸於盡,所以北川煉他們才敢肆無忌憚至斯。」海殤君說出他在趕回邪能境時所聽到的風聲。

「正一天道?」九曲邪君尚不知正一天道被滅的事,因此聽不太懂。

海殤君解釋道:「正一天道也被葉口月人滅了,當時只有造幻師一人逃生,數日前突然傳出邪君與造幻師決戰雙雙斃命的消息,我也是先繞去查探了一番,確認那只是空穴來風,方回歸邪能境,不意卻是晚了。」

三人才說到一半,外頭忽然連響三聲砲響,由近而遠,海殤君皺眉說道:「看來對方有所準備,砲聲由近及遠,似乎並非進襲,反而遁走,看來劍子騫的信號不是求援,警示的意味倒多些。」

「走了,可不是算了。北川煉、雲岫君、魔龍祭天,好啊!好啊!哈!哈!」九曲邪君怒極反笑,言道:「我們先回三分縫,這裡的事,還沒完。」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30
第二百二十六話 血誓

慘綠色輕咳數聲,出言問道:「佛劍大師,選擇使用嗜血者的力量,你真不後悔?」

盤坐地上的佛劍分說雙掌合十,答曰:「欲救眾生苦,須成修羅身。修羅王臨,群邪退散,以大願力斷一切苦、無常苦,修羅之心無苦,則蒼生無悲無淚,即為佛家修羅法門。」

慘綠色道:「人食畜生,嗜血者食人,在佛家看來都是輪迴,萬物爭鬥不息,輪回何來休止之日,縱是修羅王現,天下依然悲、蒼生猶是苦,不過又添人間魔羅。」

佛劍分說嘆了口氣,道:「安世焉需修羅法,人間遭逢大劫,總要有人奮力一試,願紅塵殺孽,咸歸修羅一身。」

慘綠色似是有所決定,仰天笑道:「是啊!要是沒人試過,怎知西蒙此魔不能消滅,但慘綠色擔憂的是降臨的修羅王,將帶來更大的劫厄。」

佛劍分說沈著應答:「步上修羅道,持戒修羅法,早有捨身覺悟,唯心不敢捨也。」

慘綠色回過身去,言道:「佛劍分說,我是見證你修羅之道的第一人,希望你勿令慘綠色失望。」

行於道中,佛劍分說突然想起慘綠色的話,無由一嘆。在人形師領路下同入西南已經數日,終至過去的冰城奇域,如今的陰森教堂。「是了,就是此地,不過風景好像不太相同了。」人形師四顧周邊,準確地尋到陣眼,縱身而躍,結印開陣現出無盡長廊。

「一同進入吧!」人形師招呼佛劍分說跟上,兩人修為俱高,內中的其他防備陣法完全攔不住他們,任其闖至嗜血者雌伏的深處。

守在最外的血琴希恩幽幽開口說道:「同樣嗜血者的味道?是你,受我血緣的後代。」

人形師優雅地欠身行禮,說道:「正是人形師。」

「你身旁的僧人可是要送與我的食物?」飢餓多年,血琴希恩見到活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人類體內活熱的鮮血。

人形師笑道:「耶!他雖然看起來很好吃,但其實很硬,咬不太動,人形師已經失敗幾次了。」

血琴希恩出言問道:「不是食物,看來你是受制於他,才將之帶入此地囉!」

人形師故作驚訝,連退三步,說道:「果然還是被發現了,畢竟就連冷艷色都被這人消滅,不過這佛劍分說非敵是朋友,所以你不用太過害怕。」

血琴希恩不耐煩人形師做作的言語,直接向佛劍分說問道:「僧人,你消滅了冷艷色,居然還敢來此,就不怕飢餓的嗜血者群起攻之嗎?」

「既來之,則安之。」佛劍分說略略釋出一身純正的佛家修為,暗處意欲撲上來的喪屍與低階嗜血者們立時為其震懾,完全不敢有所異動。

「深厚的修為,難怪連人形師也拿你無法,但是血琴希恩可與他不同。」其實血琴希恩一感應到佛劍分說的功力已經自知不是他對手,只是仗著不死之身以及對方對嗜血者不了解強充場面。

「將此物,轉交西蒙。」佛劍分說解下背負的包袱,運掌推送給血琴希恩。

血琴希恩接了下來,旋即打開觀視,訝道:「是慘綠色的首級!」

「此為見面之禮。」佛劍分說強抑心中不快,言道:「素聞嗜血者為這人封印多年,佛劍分說順手之為相信是幫嗜血者出了一口怨氣。」

血琴希恩質疑問道:「佛劍分說,你究竟有何目的?」

佛劍分說淡然說道:「對不死之身的渴望,人皆有之。」

但聞黑暗深處,忽然傳出低沈獸吼,完全非是人語,但弔詭的是在場眾人卻聽得十分明白,彷彿那聲音並非由耳傳入,而是直接進入心房。

血琴希恩轉身一拜後,回過頭來向人形師與佛劍分說言道:「你們兩人都聽明白了,主上需要活人的鮮血,尤其是女子的,那項特別的要求,你們也聽動了吧!」

人形師悠然一禮,言道:「我跟佛劍分說會盡快完成西蒙大人的要求。」說完便拉著佛劍分說化成藍色花瓣飄離。

在兩人離開後,血琴希恩不解說道:「雖說我等均受封印壓制尚無法自由行動,但找尋邪之子的重要措舉交給這兩人是否有些不妥?」這時獸吼再揚,顯然是命令血琴希恩不需過問,嚇得血琴希恩連連叩拜,那敢再有任何言語。

◎◎◎◎◎◎◎◎◎◎◎◎◎◎◎◎

九曲邪君與殺素、海殤君離開邪能境的廢墟,三人飛快朝著三分縫趕去,不消半日光景,已經到了那狹小的入口。在施展縮骨功進入後,接連越過黃泉九曲陣及各式機關,九曲邪君終回到昔日自己居住的皇邪齋。

只見內中之人忙裡忙外,顯然正在醫治前輪大戰中的傷患,九曲邪君不願打擾,就這樣站在門外注視尚安好的眾人,還是飛狼眼尖瞥到九曲邪君,才指著他大叫:「師尊,是師尊,師尊果然沒死。」

飛狼專練音波功,嗓門特大,他這一叫嚷,皇邪齋內所有人全聽得一清二楚,都往門外看來,見到九曲邪君真是安然無恙,背後還跟著海殤君及自願斷後的殺素,大夥皆是大喜過望。

尤其醫魔上官陰在聽到九曲邪君跟造幻師同歸於盡的死訊後,連日來都吃不下、睡不穩,今見良人安在,暫時放下了手邊之事,徒步走到他面前,問道:「你真沒事?要我替你號號脈嗎?」

九曲邪君搖頭說道:「我沒事,受了些傷,但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沒想到……」他頓了頓,才續問道:「鬼智靈童跟尋命呢?」

醫魔道:「傷者太多,我手邊藥物不夠,就讓他兩人出外採藥備用去了。」

聽說鬼智靈童跟上官尋命還能出外採藥,顯是身上並無太大的傷勢,使一直擔心的九曲邪君終於鬆下一口氣。

而這時中無君亦靠近來請罪,言道:「不能在邪君出外之時保住邪能境,全是我的過失。」

九曲邪君幽幽一嘆,言道:「怎能怪你?要不是我先將你遣去攻佔冥界天嶽,使你於當地處理後續事項,而造幻師忽然反出伏擊於我,後來洩露出死幻樓城布置的八成也是此人,本邪君也是太有信心,想說憑自個威名跟死幻樓城的陣法,邪能境該是固若金湯,結果終是太過大意了。」

這段時間太過順風順水,進而到至此敗,九曲邪君每思於此,心頭不免又是慚愧又是震怒,所以揭過中無君的自請失責後,九曲邪君便讓醫魔上官陰繼續診治傷患,與海殤君、中無君一同進入書房。

待三人都入內後,九曲邪君劈頭就問:「我要報仇,如何進行?」

中無君拱手說道:「我已思索過一番,要採取對北川府的報復行動,最好是在三天後,北川煉舉辦大典,號召成立經世盟的時候。」

九曲邪君聽說此事,言道:「他終於按捺不住野心了,選在那日也好,正可將有參與攻擊邪能境的人全部一網打盡。」

海殤君則是有些擔心,說道:「我們能想到,雲岫君也一定能想到,若是他請來正道眾人觀禮,他又以對抗葉口月人為號召,我們的反攻恐怕受制,而且他之前打正旗號是為女報仇,又將柳無色下監,俠刀怕是也會受他箝制。」

九曲邪君則是看向中無君,要他拿出辦法解決,中無君這幾日念茲在茲便是此事,因而對海殤君的擔憂,也擬定了通盤計畫應對,言道:「現在我們的優勢在於比起北川煉,正道眾人該是更相信我等,只勞海殤君前輩在戰前便先走一遭,請走當日正道的領頭人,不讓他們難為,這事便解。」

中無君摸著下巴續道:「關於俠刀,我也派人出去找尋黑白郎君了,希望他可以及時回來,由他來牽制蜀道行,是最適合的人選。」

九曲邪君忽然想起一人,不久前才見過一面,似乎比起黑白郎君是更好的人選,立即言道:「俠刀之事我另有辦法,待我修書一封,就有人會幫我們阻住蜀道行為虎作倀。」

「既然邪君有此把握那就最好。」中無君點點頭說道,並沒有追問下去。

但九曲邪君也還覺得想漏一事,問道:「既然北川煉也是雲岫君,那他是否會動用坤靈界的兵馬助陣?」

中無君正要說出解決辦法時,海殤君幽幽說道:「這一戰,照我看坤靈界該無動員之力。」九曲邪君跟中無君都知他是曾是坤靈界大執府,卻不明白他忽出此言是何意。

海殤君見兩人滿目疑色,便解釋道:「我四弟此次通傳我一道假消息,想來他和我依然互通之事已經暴露,而且此事害得邪能境大損,不論是辟傷寒還是冷封塵都不會善罷干休的,兩人定有一場惡鬥,不論勝敗,坤靈界都要動盪一番,哪有出兵之力。」

中無君想說海殤君所言有理,畢竟對坤靈界的事再無人比他更加瞭解,言道:「既然坤靈界不會動,那我原本要調去防備的三長老就可以回歸主戰場參戰了。」

九曲邪君看中無君還在掐指計算北川府裡的高手,推估兩方人手比較,好制訂一個對己方有利的戰局,搖手說道:「軍師,你不用麻煩了。」

「什麼!」中無君有點不明白九曲邪君的意思。

九曲邪君言道:「當日之戰,眾人各挑對手便是,其餘的人本邪君自會全部對付。」

中無君見他眼中堅毅,知道九曲邪君看過邪能境的慘況,尤其五部眾壯烈犧牲保護醫魔等人,心中恨火怒燒,但他添為軍師絕不能讓九曲邪君枉作無謀之舉,勸道:「邪君重傷初癒,過份投入大戰,可能傷及元氣,未來還有無數敵人,這一算是必要的。」

九曲邪君哈哈笑道:「我知軍師向來謹慎,但與造幻師一戰,我雖大耗元氣,卻無重傷,因為那一戰是我勝了,此戰之後本邪君的修為還更上一層樓。」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天佑邪君。」中無君抱拳向九曲邪君道賀,但私下仍打準,回到自己房間後繼續推算預估戰況的主意。

而海殤君想起另件事,從懷裡取出一物讓九曲邪君目睹,正是被造幻師丟落的金色卷軸,海殤君言道:「我剛在與邪君遇見之前,在道旁發現了此物,不知邪君可有印象。」

九曲邪君看到這根金色卷軸,默默打量一番,卻是不識,言道:「我從未見過。」同時九曲邪君也慢慢打開這卷軸,但見卷軸內中雪白處染上點點殷紅,也就是造幻師氣急攻心時所吐出的血,在那些血跡濺染處竟透出了一些墨色。

海殤君當時只感應到此物暗伏的聖氣,到沒注意這點,中無君疑道:「品這氣味乃是人血,莫非這張卷軸內文要用人血才可現蹤。」

「嗯……」也沒問過兩人,九曲邪君直接用指甲劃破手指運功逼出血液,伸手刷過兩下,頷首看去,卷軸現出了斗大八個字:「逆神之誓,封神之榜。」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30
第二百二十七話 狂風起

駕乘幽艫回到葉口之間的洺雙領著智螻蟻與紫蝶天衣、毒手回魂等蟲族人士進入主殿晉見九幽。洺雙當首欠身向九幽行禮,言道:「參見幽皇,我已將蟲族之人帶上玄空島。」

九幽看向以智螻蟻等一干蟲族之人,言道:「我曾在邪帝遺跡見過邪帝對蟲族的高度評價,歡迎諸位成為葉口月人的一份子,與我等共戰天下。」

智螻蟻彎腰朝九幽敬拜道:「幽皇萬歲萬萬歲,幽皇將返源草賜與我等,實如蟲族之再生父母,但叫幽皇有令,蟲族上下萬死不辭。」

九幽欣慰地說道:「蟲族如此識大體,邪帝傳人團結一心,本皇對一統天下越發充滿自信。」九幽說了句客套話,朝身旁的邱霍蛉葉一點頭,說道:「輔權,勞你向蟲族眾人說明本皇的戰策。」

邱霍蛉葉執手接令,出列言道:「天外南海今已置入我方控制,日後便以智螻蟻為幽皇代官,執掌天外南海四族領地,神梟、傲刀青麟等全數下獄,暫候處置。紫蝶天衣、毒手回魂率蝶蛾部隊與巽命所掌之蛛訊兵合併另設琿葉部,歸本皇直屬。」

智螻蟻終究名號裡有個「智」字,立時聽出內中環節,知道自己乃是蟲族軍師,在蟲尊死後儼然是蟲族之首,因此九幽等人刻意將他支開外放天外南海,逕直將蟲族戰力控制在九幽信任的邱霍蛉葉掌中。

自知權力被削,但智螻蟻也是無可奈何,九幽送來的大批返源草,早已成功收買蟲族人心,就連一向身外於蟲族的怪醫毒手回魂都來投靠,如今這項決定他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只能點頭接受。

九幽傲睨殿下諸輩,言道:「眾人皆認同本皇決定,如此甚好,來人帶領智螻蟻先生搭乘幽艫,回天外南海著令稽咸辦理移交,紫蝶天衣妳也去跟巽命商議雙方蟲兵如何整頓,再與輔權報告,今朝商議至此為止,眾人都散了去吧!」

就在眾人悉數退下後,九幽對著尚佇立原地的邱霍蛉葉說道:「洺雙並未多談蘇揚之事。」

邱霍蛉葉油然說道:「親手誅殺自己過去的老友,心情不佳乃是自然,幽皇不用多慮。」

九幽則是不敢肯定地問道:「臥江子真正死了?」

邱霍蛉葉確定地回答:「洺雙不善作偽,如果臥江子沒死,他不是這番神情,我讓洺雙與稽咸出戰天外南海,要是這兩人下不了手,蘇揚也不會願意偷生害了這兩名老友。」

「既然輔權這樣肯定,那就最好。」說起對葉口月人各大執首的認識,九幽明白再無人勝過邱霍蛉葉,既然他說是,那臥江子八成已躺入棺材中了,心中暗自欣喜除去這名熟知葉口月人內部資訊的大敵。

邱霍蛉葉應和道:「是啊!世上再無人練有威德法,對幽皇而言也是少了一大威脅。」但是他心中亦是質疑:「蘇揚輕易赴死,真未將威德法的修練方式留下嗎?」

「本皇另有一事想與輔權商議。」九幽別過頭去,略帶疑惑地向邱霍蛉葉言道:「不知對於儺葉部新任執首,輔權有何想法?」

邱霍蛉葉耳聰目明,看九幽故作疑慮的目光,已經瞭解她早有定見,思道:「小妮子翅膀硬了,想自己飛啊!」同時不改恭敬態度,言道:「幽皇早有人選,老臣沒有異議。」

九幽淺淺一笑,頷首說道:「既然輔權沒有意見,那依本皇之意,司寇猊戩在上回進攻正一天道時建功不小,便擢他繼為執首吧!」

從決定執首人選開始,可見九幽已經從原先出接任大權而有許多不確定的情況走出,雖然還要仰仗邱霍蛉葉的智謀,卻也開始試圖走出他的陰影,要建立屬於九幽自己的權威。

看九幽有意加強對國策的主導,邱霍蛉葉順勢進言道:「北川煉成功打下邪能境,但九曲邪君未死,而他也將成立經世盟,並以葉口月人為主要目標;此外冷非顏入主三槐城,過去與我方訂盟之人身份可疑,不知幽皇有何決定?」顯見是要將更多主導權交予九幽。

九幽言道:「北川煉也非是良盟,任憑他與邪能境狗咬狗便是,對兩方的爭端,輔權你派出一人監視即可,至於冷非顏的身份,輔權你出身鬼樓,還希望你多加擔待,好好查出這名盟友是否可以善加利用。」

「是!是!老臣這就去辦。」邱霍蛉葉聽出九幽有意將冷非顏身份不明的責任推到他身上,因此連忙告退,就自行下去處理。

「先是讓我制訂出利用洺雙、稽咸逼死蘇揚的策略,他們兩人要猜到背後有我劃策不難,使其與我離心,再拔擢猊戩、成立琿葉部,建立自己的權威,出身帝王家的心術,本妖還是少算了這一點。」走出主殿,邱霍蛉葉細細推敲近日作為,已然想通九幽的思考。

「九幽啊!九幽,你以為本妖真看重在這小小的玄空島裡跟你爭權奪利嗎?在你瞧不見的地方,本妖早就……放眼天下。」

邱霍蛉葉猛然大開冰鏃之間的房門,一股妖氛隨即衝出,放眼望去數具冰棺裡,依稀可見段忍、妖后及黑衣劍少,甚至當代坤靈界的四執府冷封塵。邱霍蛉葉揚手打開其中一具棺蓋放出了段忍,命令他前往北川府監視經世盟的成立。

「接下來,我要去與那名『冷非顏』聯絡了。」邱霍蛉葉喃喃自言說道。

◎◎◎◎◎◎◎◎◎◎◎◎◎◎◎◎

在北川煉的領導下與邪能境一戰而勝,因此一眾投庇北川府的武林人士順理成章推北川煉為首結成經世盟,在宋玉揚四處串聯主和同時,高舉對抗葉口月人的旗號,一力主戰和青陽子等中原正道相呼應。

為此,北川煉仗著和暗中與葉口月人通盟,明知他們不會為難,刻意大灑英雄帖,既是在武林贏得仁義無畏的美名,也得到一頁書、青陽子的好感,趁機拉正道為盾牌抵禦九曲邪君的復仇。

「柳湘音跟柳千韻還沒回來嗎?」書房裡,北川煉詰問殷雷杭特有關俠刀之事,殷雷杭特來回踱步,看來頗不輕鬆,說道:「我接到她們的信鴿了,今晚你宣誓成立時,俠刀定至,你放心吧!」

北川煉冷笑說道:「有什麼好不放心,一頁書、青陽子及三傳人皆已到此,若是九曲邪君真的大舉來犯,這兩人作為拱衛,足矣,加上三教仲裁組織的三方領導人也在場。若是蜀道行晚來,頂多就是犧牲一個柳無色,逼他發怒殺人,直接安個罪狀在他頭上,群起攻之,一代俠刀將成墓中白骨。」

雖然殷雷杭特也想蜀道行死,但聽完北川煉這番策劃,仍是不自主出了身冷汗。

此時北川飛鴒快步奔入書房,向北川煉回報道:「大哥,名教教皇還來了,,他還帶上一劍光寒照九州,公子雨似乎跟他起了衝突。」

北川煉皺眉說道:「他是主和派,跟我們主戰的想法全然迥異,他來此處不知何意?」他便起身走出房門去跟宋玉揚周旋,好讓今晚的典禮不致橫生意外。

公子雨冷言說道:「連拜日教主這種域外惡流都收納麾下,名教教皇看來還真是大開方便之門。」

宋玉揚知他諷刺,其人素性高傲,立時反言譏稱:「若是宮公子當日也肯逃來名教,宋玉揚定當予人方便,收留閣下。」

「你……」公子雨火冒三丈,正要出言再鬥,北川煉已經來到,伸手攔住讓他住嘴,言道:「宮雨姪兒,來者是客,忍忍何妨,他不是你報仇的對象,留下力氣為來日大戰做好準備才是。」北川煉這樣一說,公子雨不敢再爭,只好忍下這口惡氣。

「教皇親臨,北川府蓬篳生輝,但希望兩位自加克制,否則莫怪北川煉未盡到賓主之誼。」北川煉先禮後兵,嘴裡說得謙和,卻是暗藏機鋒,宋玉揚撇了撇嘴,不再說下去,便帶著照九州往到接待廳堂,等待入夜的典禮。

「惡靈之體,還真是方便啊!」黃昏之時,海殤君無聲無息地突然現身左近,一頁書旋即醒悟海殤君是如何潛入北川府的。

海殤君笑道:「與好友一段時日未見,你我同往府外走走暢談一夜如何?」

從海殤君的態度,一頁書足可進窺九曲邪君是鐵了心要報仇,經世盟中人也非盡是惡徒,因而他還希望護住北川煉等人的性命,言道:「一頁書既見,不能袖手。」

「梵天啊!今日的事,已經超出你能干涉的範圍。」海殤君約略輕嘆,續道:「九曲邪君此人向來護短,經世盟觸其逆鱗,更何況經世盟之首北川煉即是昔日靜天雲岫君所化,攻打邪能境之舉意欲何為,可想而知。」

「北川煉竟是雲岫君!」有海殤君保證,一頁書同樣知道當年的雲岫君並非善類,只是沒想到他居然化成北川煉挑動這偌大風波。

海殤君遂言道:「經世盟今朝大劫臨頭,已非你我可攔,我之來此,非只為與好友聯絡。」

一頁書幽幽說道:「良人義士卻為陰謀者所誤,可悲也!希望好友可以轉告九曲邪君,得饒人處且饒人。」海殤君頓首應承,釋出了一道小邪靈往赴轉告九曲邪君。

時將入夜,結盟的大典也正式準備展開。兩邊行列,右首卻不見一頁書,而是青陽子居首,其次列位者是三傳人。而左邊則是三教仲裁組織的領導人玄武真主、天章聖儒及神淵佛者,最後才是名教教皇宋玉揚跟照九州。

集結了劍盟二子劍蒼意、劍傲流,希羅聖教的殷雷杭特、瑪衣宮主、江南宮家的公子雨,除了前去閉關練劍的任飛揚外,加上北川煉、北川飛鴒兄弟正式籌組成經世盟,北川煉當前走上看台,接受眾人的推崇晉任盟主之位。

但見黑夜裡風嘯似龍吼、月光冷如刃,由遠方及近,一股凝重氣壓襲入,蜀道行帶著妻女緩緩步入北川府,拱手言道:「北川府主,蜀某前來帶回劣子。」

北川煉擺手請入,言道:「俠刀威名赫赫,若要觀禮,請。至於柳無色之事,待此間事了,我們再作詳談,畢竟吾女慘亡,雖是邪能境之過,但若非柳無色對她無禮,北川煉也不致痛失愛女……」

「邪能境何過之有?」一陣黑風由半空狂捲降下,傾刻間露出了九曲邪君的面容,「倒是經世盟,恐怕這結盟日就是散盟時。」
eriwind 發表於 2009-7-3 22:31
第二百二十八話 表態

今宵,北川府燈火通明全為準備這晚經世盟的成立,北川煉籌備此時甚久,正要利用經世盟與坤靈界成就他一明一暗兩股助力,進而徐圖霸業。表面看去,北川府張燈結彩,典禮看台由四根朱紅色的柱子鼎立,氣派十足。

但在燈火未映的暗處均有人影蠢動,實則暗藏刀兵,顯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局面,可以探知北川煉早有來者不善的預備。

俠刀蜀道行跟九曲邪君一前一後相繼入得門來,北川煉看得眉頭深鎖,不禁起疑這兩人是否早有默契,屋外,隸屬九曲邪君麾下的瑤琴巧韻、廣目天、羅修王、三魔靈、上官尋命冒夜而至,為防萬一,中無君與其他人等都坐鎮三分縫,但這般陣容已然十分可觀。

蜀道行抓住北川煉的話柄,言道:「既然北川府主要等此間事了再談,蜀某恭敬不如從命,待北川府主解決外患,再行商議。」

柳千韻聽他這樣說,暗中詫異悄悄拉了下蜀道行的袖子,喊道:「蜀郎……」

不過俠刀確是置若罔聞,拉著柳千韻、柳湘音母女便往青陽子的方向走去,北川煉沉聲說道:「蜀道行,今朝若北川府不得安保,北川煉可顧不得那麼多了。」

「北川府之安危自當無虞,有蜀道行在,北川先生可以安若泰山,相信犬子安危無憂矣。」俠刀悠然說著,但卻是朝北川飛鴒開口,跟妻女大棘棘直接坐了下來。

「蜀道行是什麼意思?」北川煉不解蜀道行的行徑,朝殷雷杭特看去,但見他也是滿目疑色,心裡暗叫不妙,一頁書突然離去、蜀道行似乎有意坐山觀虎鬥,使他的算盤落空。

「北川煉,今天也就我們兩方的事,你無謂將其他人也拉下水吧!」九曲邪君戲謔地朝他說道,話裡諷刺意味濃厚。

北川煉將目光投向正道一方的青陽子等人臉上,做出求援之意,但青陽子老於世故,從聽說北川煉領眾攻擊邪能境就知道他要糟糕,而且詭日傳的記載中北川煉也不是什麼誠心抗敵的角色,若是聯合抗外,青陽子還會伸手幫助,但要對上九曲邪君,他就沒有這義務援手,而且一頁書離席不在,可說表明了態度,青陽子更無意捲入這場風波。

「北川先生舉旗欲抗葉口月人,青陽子甚感高義,但閣下與邪能境之事份屬私仇,青陽子曾受九曲邪君人情,情義兩難下,唯有兩不相幫。」青陽子這番話說來搖頭晃腦,檯面功夫做足,充分表示他的為難之處,然後才揮手不理。

而他身後的葉小釵雙目緊閉有如老僧入定,九曲邪君曾幫忙救出神童,並且傳他邪能心法,使葉小釵、金少爺父子得以再會,自然沒有跟他為敵的理由。

而劍君十二恨則是抬頭目眺朗月,喃喃自言:「不知道今天會是誰被打上去看月亮?」劍架驀地捲到身前,續道:「不知又有誰會被劍君送下地府?」劍君嘴揚笑意看著北川府之人,卻似乎並沒有幫手的意思。

亂世狂刀反手揮出獅頭寶刀插入地面,豪氣說道:「相救苗疆之情未還,亂世狂刀怎敢忘恩負義。」言下之意還有幫助九曲邪君對付北川府眾人的打算。

不過九曲邪君聞言笑道:「今日這樁情仇,乃是九曲邪君跟整個邪能境的。,也就不勞狂刀你出手了,讓九曲邪君親手快意廝殺仇敵,則苗疆之情就此按下如何?」九曲邪君輕言揭過相助苗疆之戰的事,只要亂世狂刀別出手,讓他親自報仇。亂世狂刀明瞭其意,與劍君一同默默坐下,但劍架跟獅頭寶刀卻未收回。

宋玉揚看青陽子跟三傳人的作法,冷言諷道:「還道是中原群俠,居然反過來相幫邪能境等域外冥界之人與中原俠客為難。」

照九州暗自擔憂,他可是曾經目睹九曲邪君的厲害,當日更是在吟嘯枋外讓他一招神會紫陽驚走千里,方投靠名教以求安穩,擔心宋玉揚只打著勝過青陽子等人的主意,反倒要幫北川煉,心中不免惶惶,但人在屋簷下卻不敢正面反駁,只是輕聲說道:「教皇,對方實力不弱啊!」

「不知三教又有什麼主意?」宋玉揚到底不是愚昧之人,聽了照九州的話,自然不會正面去跟九曲邪君衝突,打著移禍江東的想法轉頭朝三教仲裁組織問去。

「阿彌陀佛!還望邪君勿造殺孽太過。」佛劍分說曾知會過神淵佛者要襄助九曲邪君對付天妖血禍的大事,因此面對這等仇殺,他也只能高呼一聲佛號而無所作為。

天章聖儒亦道:「九曲邪君於社稷有功,北川府主也非歹人,兩家仇怨,天章古聖閣無立場介入。」天章聖儒說來更高,直接拉到組織層級去,凸顯他無法介入的原因,但私下卻另有主意:「就讓北川煉去跟九曲邪君衝撞,也好判斷雙方實力如何?」

除了塵道少以外的太子幫成員都在經世盟之中,所以塵道少正要慫恿父親玄武真主幫助北川府,忽有指氣加身,點住周身大穴不讓行動,也封了他的啞穴。玄武真主不無歉意地說:「原諒父親,我必須考量整個雲笈觀。」玄武真主回頭便高聲說道:「邪能境、北川府不屬道教,在我仲裁範圍之外,老夫無能為力。」

賓客全都無意相幫,北川煉怒在心中,暗叫失算,他本就不指望正道幫手,只要出來說說話緩衝,他再順勢挑撥離間,但一頁書不在,青陽子態度擺明不吃這套。至於三教仲裁組織裡,北川煉跟道教素有交情,原先料著三教一體同心的想法,可以爭取他們援手。

未料在自己攻破邪能境的事大白天下後,九曲邪君的武威似乎絲毫未損,不但衝動的玄武真主依然忌憚其威,連素聞剛直的天章聖儒跟生性慈悲的神淵佛者也採迴避態度。

北川煉捻鬚想道:「看來只能拼著暴露實力,將三分縫的殘餘勢力扼殺於此了。」防變之心,智者皆有,北川煉早知今日的賓客究竟不是在他穩定控制下的變數,暗中已經他手裡的實力全部布置好,既然無法順利轉移壓力,只好挺身將自身勢力全部展現,所幸邪能境敗後劇疲,加上此戰過後警惕之心大起,因此並非全部實力投諸此戰,單從人數來看尚成五五波的態勢。

九曲邪君旁觀眾人的表態,面掛淺笑看著北川煉的臉色變化,在北川煉雙眼猛然露出兇光後,輕擺衣袍,傲然說道:「就不知北川府主的功夫,比之借刀殺人的功夫高上多少?」

北川煉沈著應道:「九曲邪君斧底抽薪之策過人,果然殺人的刀還是捏在自家手裡才安心。」

「此言甚是。」九曲邪君同樣認同此語,看似輕鬆地往前一步,隨手發出一道氣勁,看台上聳立在北川煉左右邊的兩根大紅柱登時龜裂,北川煉暗伏在側人手再藏不住身形,索性發勁震裂阻礙動作木柱暗門,堂而皇之地現身人前。

左邊一名全身白皙的老頭狂妄地笑道:「嘿!你眼力倒是不差。」右手處另名枯瘦的黑衣老人則是怪聲怪氣地說道:「近來邪君聲名鵲起,正好叫老夫看看當年才剛出道的少年人,現在厲害到什麼程度?」連九曲邪君都叫做年輕人,可以推測這兩人年歲之高、修為之深,使在場之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神淵佛者仔細端詳這兩人樣貌後,更動容說道:「你們是欲界無常兩尊巫六奇、九齊桓。」天章聖儒疑問道:「佛者知道這兩人是誰?」

神淵佛者言道:「千餘年前,他們乃是魔佛波旬的左右手,在與菩提界的大戰裡,為赤蓮法座大忍戒怒持赤龍杵擊敗後失蹤,上回魔佛再現,這兩人均為現身相助,菩提界還以他們早死了,想不到如今竟為北川先生招攬。」

北川飛鴒雖然知道大哥早有布置,但欲界無常兩尊的出現還是讓他大感意外,暗自想道:「大哥怎麼連這等人也張羅來?」

北川煉不意神淵佛者居然識得兩人,一時有些下不了台階,只好輕咳說道:「對抗葉口月人之心,欲界同有,故老夫才能請動兩尊相助。」其實北川煉是以事後利用菩提弓再次打開星雲界的空頭支票,換取欲界相助,但這交易當然不能公諸於世,方託詞另語。

九曲邪君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說道:「暗地裡還有些朋友,北川先生不請他們出來相見嗎?」也不覺他有特別提氣揚聲,但一字一句卻是清楚傳進北川府內外所有人耳裡。

「出來吧!」北川煉一聲吆喝,北川府各處埋伏的兵馬結成陣形,一起出現由看台兩側延伸開來,人數達三、四百人之眾,手持武器星羅棋布在北川府各處要津,而參與會盟的各家好手都以北川煉為中心聚在看台左近,從屋頂房簷上又另外跳下凋凜、風十翼、妖心陀、轟火狩、蠱神樂這五名北川煉暗自收羅的人手。

北川煉抱拳環顧一周,言道:「既然各位都是兩不相幫,還請諸位說到做到啊!」

九曲邪君淡然掃視過眼前敵人,緩退兩步與門人長老說道:「等會由我先出手,我挑剩下的,你們就依軍師的戰略加以消滅,明白嗎?」

「老爹你還是聽到中無君跟我們說的話啦!」上官尋命本還以為中無君暗地的布置神不知、鬼不覺,有成功瞞過九曲邪君。

九曲邪君洒然笑道:「這有何難?」言猶在耳,九曲邪君手腕略抖,鬼陽六斬刈刷地一聲從體內彈出入手。轟地勁響,刀風怒掃開來,展示出深厚無比的功力。

「傲殺王侯。」九曲邪君森然一語,水火風雷齊動,沒有繁複的動作,臻至極速的刀氣,令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這刀是朝自己砍來,紛紛不由自主退後以避。無人可詳說九曲邪君遇神殺神的威勢,刀風幻作百影千刃,緊緊鎖住聚在場中的經世盟一眾高手。

北川煉親見這驚心動魄的刀法,一時也為之震懾,待刀風捲來,才驚覺已遲,狂喝道:「眾人快出手抗敵。」

「啊!」劍盟五爺劍傲流尖聲慘叫,讓九曲邪君一刀三擊連環劈落,當場劍斷人亡。雖然劍傲流的功夫不算頂尖,但轉眼就讓九曲邪君收拾了一人,對經世盟眾人的士氣還是不小的打擊。誰會想到九曲邪君一出手即掌握全場,狠狠給經世盟一個下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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