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暗日明晶 作者:哈貝達斯 (連載中)

水葉 2009-3-4 11:10: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1 29555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00:38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三章 大事與小事(二)

  對威伯來說,要煩心的事情還要多上一些,那就是沁月。

  沁月對他的感情,他很清楚,只是他卻不清楚自己對沁月的感情。

  第一次對沁月有親近的衝動,是那次的一見驚艷。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卻發覺自己好像誤會了自己內心的意願……

  那是衝動多過與感動。

  感情是讓人感動的,而衝動的卻只是慾望……

  在自己的身邊的三個女生,又有哪個是適合自己的呢?

  鳳歌是自己根本不喜歡的類型,對他就算慾望都興不起來……看到她那老是以為自己天下第一的臉,威伯就只能灰溜溜的逃跑。

  依琳對自己的感情更多的是像一個小妹妹,她與其說對自己有愛慕之心,還不如說是對自己充滿崇拜,好像其他愛做夢的少女一樣。她幻想自己是她的白馬王子,只是卻不懂得愛情為何物。

  威伯很樂意做她的白馬王子,只是那只是來救回妹妹的哥哥,而不是情人和丈夫。

  而沁月……

  沁月,我如何來面對你?

  失去了剛剛和沁月的重逢,威伯冷靜下來的時候,當他沉浸在雕刻中時,他會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我真的喜歡沁月嗎?如果我喜歡她,那麼我愛她嗎?」

  威伯是一個對感情非常認真的人,他覺得自己一旦愛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心。

  而此時,他發覺自己對沁月的「愛」動搖了。

  那麼,這是否說明,沁月並不是自己合適的對象呢?

  威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不瞭解自己的心,而自己也是如此的不瞭解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在感情上如此的迷茫?為什麼自己不可以看透這事情的本質呢?

  為什麼就算風言都不願意在這方面為自己解惑呢?風言不是可以輕易的分析所有事情的本質嗎?

  威伯放下了手中的雕像,向外看去。

  風言正和小玄嬉戲,狼王在旁邊寵溺的看著這兩個小傢伙,一臉的笑容。

  從小玄的心情好了以後,風言也變的開朗了好多,他又開始和小玄嬉戲了。

  目光轉過重重的樹木,威伯看到玨兒正從門外走過來。

  她是光明王府的常客,事實上不論是她還是光明王府的人都已經把他當成了光明王府的主人了。

  玨兒是突然出現在威伯的視線中的,事實上,每個女孩都是如此,都是突然出現在威伯的視野中,然後莫名其妙的進入了威伯的生活。

  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選擇呢。

  只是,有些人,是威伯絕對不敢選擇的,比如鳳歌。

  而有些人是只要神經正常的人都不會選擇的。

  比如玨兒。

  威伯一想起來玨兒可以一刻不停的和風言辯論上幾個小時,他就嚇的發瘋。

  在威伯的記憶中,任何事情風言都可以三言兩語解決,但是世界上竟然還有可以和風言辯論幾個小時的人,一想就覺得恐怖啊。

  雖然他們的辯論僅僅圍繞在學術方面,但是又有什麼人可以保證玨兒的才智只表現在學術的方面呢?

  就算她是一個溫柔乖巧到不像話的乖寶寶,也沒有幾個人敢打她的主義的,因為她日後說不定要成為一個女王的。

  威伯可不想成為向自己老婆卑躬屈膝的人,一想都覺得害怕……

  「什麼?你們今天要出去嗎?」玨兒帶著失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也跟著去好不好?」

  風言說了些什麼,玨兒失望得道:「這樣啊,對了,你們晚上應該有空吧!」

  「嗯,有的話可千萬別忘記來哦!是母后讓我來邀請你們的!這裡是兩張請帖,是邀請你和威伯大哥的。你們可千萬別忘記了!」

  「不去可不行!」玨兒立刻端起了姐姐的架子,叉著腰指責風言道:「難道你想要母后罵死我嗎?」

  「不公平,玨兒姐姐!」維裡不滿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為什麼只邀請風言和威伯大哥,不邀請我?我不是玨兒姐姐的弟弟嗎?」

  「維裡當然是玨兒姐姐的弟弟!」玨兒伸手捉住了維裡,兩手抓住他圓圓的臉揉了又揉,「只是維裡最近好像不怎麼聽話啊!」

  「哪裡?維裡最聽話了!」維裡連忙裝乖,玨兒又蹂躪了他一番,才嬉笑道:「笨維裡,你愛跟著去就去唄!又用不到請帖!」

  「那你為什麼給風言和威伯大哥請帖啊!」維裡還不怎麼明白這些場面上的東西,他不明白自己和風言的身份差異在哪裡,因為不論是風言還是威伯,都不認為他的地位比自己低。

  「笨維裡,想吃好吃的,就給我閉嘴!」玨兒知道維裡才不會對這所謂的舞會感興趣,他不過想跟去蹭點東西吃罷了。

  「哦……」現在不論玨兒把他搓成扁的還是捏成圓的,維裡都不會在意,他可真正的是有奶就是娘啊……

  威伯知道肯定是玨兒也想跟著他們去拜訪,但是若讓玨兒跟著去,就失去了拜訪的誠意了。

  別人肯定會想,你是想來拜山頭,還是想來耀武揚威啊!竟然帶著公主來。

  所以,最終還是風言和威伯一起帶上禮物拜訪所有人。

  最先確定的兩個目標,當然就是文武兩方的魁首——寒家和幕家了。

  按照威伯的想法,自己要在軍界發展,自然要先去拜訪幕家,但是風言卻說必須先拜訪寒家,而不是幕家。

  儘管不太理解,但是威伯還是讓人準備好了禮品,穿上正式的軍禮服,帶著風言向寒家進發。

  為了表示尊敬,威伯沒有坐上馬車,他拉來明角暫時充當自己的坐騎,陪在風言坐的馬車旁邊,昂然而行,一路上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除了一騎一車以外,他就帶了四個隨從,他一向不喜歡太鋪張的排場的,更何況僅僅是拜訪,自己的誠意和自己帶多少隨從沒有任何的關聯。

  雖然排場很小,但是禮物卻不輕,若說誰對寒家人的喜好最清楚,那就莫過土衛和寒鐵了,風言可是準備了很長時間的禮物呢。雖然不一定會讓寒家人大喜過望,但是絕對不會不滿意的。

  這些禮物當然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些古跡字畫,以及威伯親手雕刻的一對雕像,雖然不如那些名家大師,卻代表著威伯的一片心意。

  來到寒家門前的時候,寒家好像早就已經知道風言要來訪的消息了,早早就已經有兩個中年人在門外迎接了。

  這兩個人,是寒津和寒風,而在兩人身邊,還站著幾個少年,寒鐵也在其中,顯然是寒家下一代。

  「寒津帶舍弟寒風以及家中子弟見過風言王和光明王。」威伯還沒有開口,寒津已經先行禮了。

  理論上來說,威伯和風言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地位卻比他們兩人為高。

  只是,今天威伯是以晚輩的身份來拜訪,怎麼能讓寒家兄弟先行禮?他連忙帶著風言回禮,而寒鐵等幾個年輕人卻都已經單膝跪下,向威伯行禮。

  「哎!使不得!」威伯連忙攙扶他們,幾人口稱殿下,堅持行完全禮才站起來,顯然已經由家中大人交代過了。

  威伯微笑道:「威伯和舍弟風言一直和寒鐵兄弟相稱,幾位不必多禮,如蒙不棄,把威伯當成自己的大哥便好。」

  威伯一開始就和這幾個小傢伙拉關係,更以此向寒家兄弟表明,今天是以晚輩的身份前來拜訪,這一舉動讓寒家兄弟連連點頭。

  寒風哈哈一笑,走上前道:「光明王殿下何其難請,當初寒風多次奔波皆無所獲,今日怎麼能不趕快迎接呢?」

  聽出寒風有些埋怨之意,威伯無奈道:「若威伯孑然一身,自然會應邀而來,只是威伯身邊牽連甚廣,實在不能……」

  寒風又何嘗不知道此理?他知道自己說的重了些,哈哈一笑道:「寒風自然明白殿下的難處,請殿下勿怪。」他的目光轉向風言,倒是苦笑道:「當日風言殿下騙微臣騙的好苦……」

  風言眨眨眼睛,道:「風言哪有騙大人?風言當時說的可大都是實情啊!」

  寒風苦笑,他可以對威伯發發牢騷,卻不敢對風言如此,因為安王對風言的溺愛之深,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若是得罪了風言,雖然不會為此而被安王冷落,但說不定安王會擺出兄長的架子把自己教訓一頓。

  風言看著他笑了笑,便裝出一向的「小孩子」相,走想寒鐵,拉著他的手道:「寒鐵,你告訴過我,你們家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呢!」

  「是啊!」寒鐵會意,他偷偷瞥了父親一眼,見他沒有什麼不悅的神色,笑道:「一會我就帶你去玩。」

  風言好像等不及了,向幾人說了一聲,拉著寒鐵向裡跑去。

  自然不會有人阻攔他,說起來寒津寒風這對兄弟還真不知道如何招待風言這位貨真價實的王子,若說陪他說些自己感興趣的話,估計他不會感興趣,若說陪他玩耍,自己又拉不下這個臉來,他讓寒鐵等人出來迎接,本來就是打的讓寒鐵幫忙招待風言的主意。

  只有威伯一人站在自己面前,寒家兄弟立刻變的自然了許多。

  寒家是絲毫不比幕家小的大家族,但是因為沒有幕家和皇室那特殊的關係在,寒家不敢讓太多的力量留在風都,以免引起皇家猜忌,所以雖然寒家嫡系本家的人也不少,在風都的也只有寒家寒津寒渡寒風三兄弟而已。

  其中大哥寒津從政,二哥寒渡從商,而寒風則是從軍,並掛著數樣閒職。雖然表面上寒家只有這三人主事,但是寒家子弟以及門生卻遍及朝綱,比之幕家絲毫不遜色,而京中至少有五家權貴都是寒家的分家。

  而寒家世代皆為王師,所以在名氣和身份上,還能穩穩壓住幕家一頭。

  風言曾經交代過威伯,到了寒家只需要和寒家的人聊些普通的話題,而土衛也曾說過,只需要和寒家人拉家常就可以,不用涉及太深入的問題,因為威伯兄弟兩人拜訪本身就已經代表了他們要說的話。為此,土衛還專門向威伯解說了一下寒家等人各自的喜好,讓威伯投其所好,以拉近關係。

  只要處理好和寒幕兩家的關係,就可以保證讓光明王府的所有人都在風都生活的好好的。

  而寒津和寒風也一直拚命和威伯套近乎,這倒是讓威伯有些奇怪。

  他們好像沒有必要對自己如此巴結吧。

  若是此時把自己換成風言,估計還有可能,還能正常一些。

  兩邊都拚命套近乎,一時間倒是讓談話進行的熱火朝天,雖然威伯一句正題都沒有提起,但是顯然寒家已經心領並且神會了。

  寒鐵帶著風言一路參觀,和幕家的簡潔相比,寒家更多的是多了一股書卷氣息,很多地方都透露出獨特匠心,游完了寒家那風都首屈一指的花園,風言突然道:「阿鐵,又什麼事情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寒鐵愣了一愣,歎息道:「唉,到底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雖然從見到寒鐵開始,寒鐵就一直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但是在風言的眼裡,他卻一直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子,只是此事,明明寒鐵還滿面羞澀與不安,但是面上竟然隱隱透射出成熟之色。

  中間他有幾次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風言那裡會不知道?若是風言連這都看不出來,風言就不是風言了。

  「風言……我……我聽說……聽說你可以治療好別人的傷勢,不論再嚴重都能治療好?」寒鐵吞吞吐吐的問道,這倒是讓風言一陣錯愕,然後他突然想起來,他經常從寒鐵和森達口中聽他們提起,他們那個臥床不起的爺爺。

  森達的爺爺去世的早,早已經把寒老爺子當成了自己的爺爺,而寒老爺子對森達分外喜愛,可以說和寒鐵相比都毫不遜色。從森達口中,風言也知道最近寒老爺子已經病入膏肓,無數名醫都已經束手無策,現在寒鐵竟然也已經病急亂投醫了。

  只是,這顯然不是寒鐵可以做主的事情,回憶寒家人過分熱情的舉止,風言心裡已經約略有數了。

  風言在寒鐵面前也不用隱瞞什麼,他看了看特意落後一段距離的其他寒家子弟,歎息道:「也不能說全部治療好,你是為了寒老爺子吧……我也聽說過此事,你也知道,得病和受傷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而寒老爺子恐怕不是普通的得病,而是因為操勞過度,而全身衰竭吧……」

  「風言!」寒鐵聽到風言如此說,急得撲通一聲跪下,道:「風言,我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爺爺!」

  見到寒鐵如此執著讓自己出手,風言覺得有些蹊蹺,他疑惑道:「為什麼你一定以為我可以幫你?」

  「這個……」寒鐵不說話了,風言顯然知道肯定是有人洩露了自己的一些秘密,而這個人顯然是對自己的一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人,他突然瞪向花園的某個方向,道:「你還不出來?」

  一聲長歎響起,土衛的身影好像突然從地面升起來一般出現在風言的視線裡,他知道自己的作為肯定難以隱瞞風言,他向風言歉疚的一躬身,道:「土衛知罪,但是殿下如果肯救治老師,土衛甘願領取任何責罰。」

  歎息一聲,風言道:「你既然已經如此做了,又讓我怎麼能夠說不?」

  「那你答應了?」寒鐵高興的從地上躥起來,一把抱住了風言,興奮的叫起來。

  「我答應也不一定有用……要先看看情況才行。」風言道。

  但是寒鐵卻不管這些,他興奮的跳起來,道:「只要你答應就好了!」好像只要風言答應了,就一定可以成功似的。

  風言無奈的搖搖頭,寒鐵已經一溜煙的跑去通知自己正苦苦的等待消息的父親和叔叔了。

  這等大事非常突然,而二子寒渡還在千里之外,實在無法趕回來,不然今天迎接風言等人的,就是他們兄弟三人了。

  至少,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一份說服威伯和風言幫自己父親治療的機會啊。

  只是威伯這邊兄弟兩人還沒有找到機會下手,風言就已經被寒鐵輕易「打動」了。

  風言知道既然土衛已經把自己的信息洩露出去,自己如果不幫忙治療,恐怕要和寒家結下嫌隙,甚至結下仇恨,這實在是很不利的事情,還不如乾脆的答應下來,至於想不想治療,可以看了以後再說。

  若說自己無法治療他們也不會對自己如何吧……頂多見面有些不快而已。

  不一會兒,寒津寒風陪著面色不渝的威伯走了過來。

  本來以為寒家兄弟是真心和自己結交,沒想到他們別有目的,是希望借用風言的力量來幫助自己,被人算計的感覺讓威伯分外的不快,若不是寒家兄弟一直陪著笑,恐怕威伯已經不管他們什麼寒家不寒家的跳起來大鬧了。

  他可以容忍別人算計自己,卻不能容忍他們算計風言。

  寒家兄弟知道自己在這事情上有些過分了,只是為了父親,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這是土衛唯一能想出來的方法,因為土衛知道風言很討厭這種老狐狸級別的對手,所以他還巴不得寒老爺子趕快掛掉,讓他幾個不怎麼成器,至少比他要好對付的兒子來接掌寒家,說不定還可以趁機來幾個兄弟相殘,在權利中心騰出來幾個空給自己的人呢。

  若是自己不想辦法逼他出手,恐怕就算寒老爺子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生出一點救助的念頭。

  而設計了風言的土衛知道自己肯定大禍臨頭,風言最討厭別人設計自己,而之前土衛已經設計了自己一次,此次風言肯定不會輕易的饒過自己,而威伯也絕對不會幫自己說好話了。

  在威伯看到土衛的時候,他射出的那複雜的眼神,就已經讓土衛明白,這次就算是威伯也不站在自己身邊了。

  世界上唯一能影響風言的人,就是威伯。上次可以讓威伯幫自己開脫,這次呢?

  威伯看到土衛後那失望的表情,讓土衛的心整個沉了下去。

  只是表面上,威伯並沒有表現什麼,只是做出意外的表情,道:「沒想到左將大人也在這裡,威伯有禮了。」

  威伯這一句話,如同一柄大錘重重的打在了土衛的心臟上,威伯踉蹌的退後幾步,慘笑道:「殿下……殿下言重了。」

  土衛只告訴寒家人說當初是威伯救了自己,所以自己和他一起來到風都。並沒有說其他。

  就算如此,寒家的人也可以想像當威伯發現自己救了的人竟然背叛自己的時候的心情。

  寒家兄弟對望一眼,同時躬身道:「殿下息怒,此次是我兄弟強逼萊思這麼做的,如果殿下想要怪罪,就請怪罪我等吧!只要風言殿下能夠救治我父,我兄弟甘願承受任何責罰。」

  「此時說這些還太早,先看看老爺子的情況再說吧。」風言暗歎一聲,道。

  他狠狠的瞪了土衛一眼,土衛撲通矮了半截,連磕響頭,卻不說話。

  威伯到底還是心軟了,他走上前,攙扶起土衛,道:「罷了罷了……若是風言受傷,我也會這麼做的……只是……唉……」

  威伯知道,自己或許可以原諒土衛,但是風言……

  他已經被土衛傷害過一次了,這次怎麼還會原諒他?

  風言的目光掃過了寒家的人和土衛,雖然沒有說出來自己心中的不滿,但是所有人都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00:42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三章 大事與小事(三)

  風緩緩吹過風言的長髮,讓他的長髮飄飛起來,凌亂的打在盛開的鮮花上。

  他緊緊皺著自己的眉頭,這讓走在他身邊的寒家兄弟大氣也不敢喘。

  其實,此時風言心裡是高興多過生氣的,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這樣做還是有一個好處的。

  把寒家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這念頭在風言的腦海裡一閃,竟然再也無法驅逐出去。

  這想法……未免太恐怖了點吧……

  風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細節問題,就算他是冷酷的風言,也無法毫無感觸的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個人……是土衛不惜一切都要救的人啊……

  但是,土衛數度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自己也應該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永生難以忘記吧!

  但是……但是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還是先看一下再說吧……

  「這裡……」看了看風言很難看的臉色,寒津小心翼翼的讓開了房門。

  外表來看,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房間,甚至比一般的人的房間還要小一些,只是風言可以看出來那幾乎可以說是恐怖的防衛力量。

  威伯突然拉住了風言,有些疑惑的看向寒家兄弟。

  寒家兄弟一愣,突然想起了什麼,他們發出一聲呼喊,立刻有無數的人潮水般從四周隱秘的地方退了下去。

  寒風賠笑道:「這裡是我父親的居所,所以平時防衛就嚴密了些,倒是失禮了。」

  為了不讓威伯誤會,他們當先走了進去,而留下寒鐵等幾個小輩在外面。

  進入房間,立刻有一股混合著燃香氣息的輕輕的藥味傳了過來。

  房間內的空氣很新鮮,通光也很充足,正對著門口的,是一個紫木雕屏,轉過雕屏,就看到了一個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

  他身上穿著寬大的睡衣一般的衣服,有一隻枯瘦的手掌露在外面,側頭向裡睡著。

  在這裡,就只能看到他枯瘦的手掌,雪白而沒有光澤的頭髮。

  雖然房間內點著藥香,但是風言卻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腐朽的氣味。

  這個老人的身體,已經從內部腐朽壞掉了。

  他已經太老了。

  不,不能說他太老了,而是說,他的心太老了。

  因為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所以他已經沒有了生氣,這樣的情況,早就該死了。

  風言走到老人的床前,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全身充滿著死亡的氣息的老人,風言感到有些畏懼。

  雖然他見過無數的死人,只是那些人卻僅僅是因為外力而死亡的,是被人殺掉的。

  但是,這個人不同,他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是歲月的力量,是「老」的力量,是每個人都無法抵抗的生老病死的力量。

  這是風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

  讓一個擁有無盡的未來的孩子去看一個將要老死的老人,這是否太殘忍了一點?

  感覺到風言輕輕顫動的身軀,威伯連忙抓住了風言,他不明白為什麼風言會表現出害怕的神情,他以自己最溫柔的聲音道:「風言,你沒事吧……」

  「沒事……」風言搖了搖頭,在不掩飾自己想法的時候,他那明亮的眼睛,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感覺都清楚的表現出來。

  就算是為自己的父親而擔心不已的寒家兄弟,都感到自己讓這麼一個小孩子來看一個快要死掉的老人,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但是,最初的害怕以後,風言已經平靜下來。

  他經歷過無數人的大戰而不動容,他經歷過凶險的追殺而不動容,他經歷過無數爾虞我詐而不動容,但是,此時面對一個老人,他動容了。

  這是他不瞭解的力量,他不瞭解的人,他不瞭解的事情。

  這個人,他經歷了多少的東西?

  風言緩緩的走到了寒老爺子身邊,緩緩把手放到寒老爺子那枯瘦的手掌上,這青筋暴突,滿是皺紋的手,這已經因為歲月的流逝而失去了生命的力量的手,而在這老手上面的,是那細嫩的,纖長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無盡的活力的,潔白的,晶瑩的,屬於風言,屬於一個十多歲的孩子的小手。

  這情景竟然擁有一種莫名的震撼力,看到這情景的威伯,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酸澀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會感到感動?

  這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景象不是嗎?

  當祖父牽起了孫兒的小手……不都是這樣的嗎?

  (突然想起了在我高三那年去世的爺爺……想起了他雖然已經泛起了無數的皺紋,卻依然有力,依然溫暖的手……只是……只是……每次抓住他的手,我都有一種莫名的心悸,為什麼一個人的手,可以變成這種樣子?可以變成如此的蒼老的,讓人害怕的樣子?為什麼人會老……而為什麼……現在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抓著我的手的樣子……)

  一瞬間,一種莫名的感動擊穿了所有人已經被塵世所蒙蔽的心靈,這只是最平常的一幕,只是兩邊都不是平凡的人。

  一個是寒家的老爺子,據說當初大安建國的時候,他就已經掌管了寒家,他經歷了幾個世紀的興衰沉浮,經歷了幾個世紀的滄海桑田。經歷的比別人從歷史書上看到的都多的事情。

  而另外一個,則是風言。

  已經不用去形容他經歷了什麼,他的過去,他的未來,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如此的散發著耀眼的光彩。

  他為什麼會這麼老呢?他為什麼會老到連皮膚都已經變成皮紙,連血液都已經乾涸。

  人為什麼會老呢?人為什麼會出生?人為什麼會一點點的長大,而為什麼長大了,卻又再老去?

  而人,為什麼會漸漸走到老的極點,為什麼會死去?

  他的體內,為什麼已經沒有了生機?

  風言沒有檢查他的身體,僅僅憑借感覺,他就知道這個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的跡象,他根本就已經死了,只是還沒有死透而已。

  一個人,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就算還活著,又怎麼能算是活著呢?

  也許他之所以沒有嚥下最後一口氣,大概只是他的身體內的細胞還沒有死絕吧。

  「怎麼樣?」寒風焦急的問,而寒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雖然同樣很焦急,但是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希望,若不是土衛極力保證,他們絕對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孩子真的可以救活自己的父親。

  他們心裡其實早就已經失去了希望的,他們只是希望拖一天是一天。

  這樣的生活,是多麼的痛苦。

  有些時候,他們會想,就算是看起來毫無知覺的寒老爺子也非常痛苦吧。或許他也想早點解脫呢。

  生命是美好的,但是生命鄰近結束的時候,是那麼的痛苦,不論是自己還是親人,都會因此而變的很痛苦。

  風言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要怎麼說。

  但是僅僅是看到了他搖頭,寒津和寒風就已經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風言並沒有立刻宣判寒老爺子的死刑,雖然他早就已經注定死去了。

  他看向窗外,雖然已經深秋,卻依然燦爛的鮮花。心中閃過了什麼,卻怎麼也抓不住。

  「還……還有一個方法吧……」土衛吞了吞口水,乾澀的說。

  他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那個人,也是他的父親啊……

  記憶中父親的形象已經很模糊,因為有他填補了父親的位置。

  記得,當初父親也是這麼說的。

  當祖父去世了之後,就是他填補了在父親心中,父親的位置。

  他看起來一直是那麼年輕,就像真的父親一般……這已經延續了多少年,多少代了?

  只是,為什麼到了自己這一代他就老了?

  當自己有什麼不測的時候,誰來替代自己的位置?

  而誰又來當自己的父親,讓自己孝敬,自己掛念?

  還有安王,歷代的安王都好像是他的兒子。

  這個人,是如此的神奇,他簡直就是上帝,就是神。

  只是,他終於要倒下了麼?

  一個挺立了幾百年的圖騰,一棵遮擋了幾百年風雨的大樹,就這麼倒下去了麼?

  「什麼方法?」寒家兄弟已經叫了起來。

  「是……」土衛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儘管如此,他的嘴依然有些乾澀。

  「是當初救活我的方法……」土衛的聲音低不可聞。

  「不行的……」風言歎息了起來:「當初的你雖然……但是體內的生機還沒有斷絕,因為你被冰凍了……但是他……」

  他體內已經沒有生機了……那是復活術,而不是死靈魔法。

  「我父親……他怎麼了?」寒風追問道。

  「他一直如此麼?」風言重新把目光投在了寒老爺子身上,他依然紋絲不動的躺在那裡,連呼吸聲都細不可聞。

  「不是……以前比現在差……」寒風道:「那天他突然醒來了一會兒,雖然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卻比以前好了許多,面色也好了許多……」

  風言無法想像他以前是什麼樣子,這樣竟然算是好的?

  「是哪天?」風言覺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麼掙扎著,想跳出來,卻偏偏抓不到。

  「是……是……」寒風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他在意這件事情了,竟然無法清楚的回憶起來。

  「那天花突然全開了,就是那天!」寒風努力回憶著,而寒津顯然也一時間無法想起來到底是哪一天。

  「花全開了……」風言抬起頭,命運啊,我對你無限的崇敬,因為你總把一切安排的如此恰到好處……

  他並非完全沒有生機的,因為那一天,有一個強大的力量,把無數的生機注入了他的身體……雖然這幾天他已經把那生機消耗光了,但是更多的生機存在與我的身體裡啊……

  水之豎琴似乎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生機都釋放出來,都注入自己想要保護的,和必須保護的人身體裡,讓他不再受到傷害……

  就算是純體質的風言,也被這強大的力量治癒了。

  而更多的生機卻湧入了風言的身體,修復他已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的身體和細胞。僅僅是洩露出來的力量,就已經讓整個風都大地回春了。

  既然生機可以注入,自然也可以輸出,既然水之豎琴可以做到,那為什麼我不可以做到?

  風言的手再次覆蓋在了寒老爺子的手上,這次,風言終於看到了他的面孔。

  儘管他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甚至可以說,身上除了骨頭,幾乎什麼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壞死了。

  但是,風言依然可以看出他一定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他的眉毛也是雪白的,很高的眉骨讓他的眼睛顯的格外深邃……當然,那是在可以睜開的情況下。

  現在他的眼窩深陷,風言幾乎懷疑他的眼睛都已經乾枯了。

  輕輕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額頭上,風言輕輕的在他的耳邊彎下了腰。

  不論你現在在做什麼……深深的陷在多麼深的惡夢裡,或者你的心裡已經只剩下空白,只剩下無盡的空虛……或者你掙扎著想感覺到什麼,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不論你多麼痛苦……都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因為……

  因為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把你救醒過來……

  堅持住,不論你沉浸在多麼恐怖的夢裡,無法自拔……

  我一定會把你解救出來,我以我自己的生命發誓……

  我發誓,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絕對不讓你死去的……

  絕對!

  「怎麼樣?」看到風言的面色似乎沒有剛才那麼恐怖了,好像有點希望了,寒家兄弟和寒鐵等人立刻再次發問。

  「應該還有希望吧……」風言歎息一聲,道:「但是我手頭沒有足夠的材料……」

  「什麼材料?」寒家兄弟回答的很自信:「我們一定準備好,請您不要擔心!」

  「這個……」風言看向了土衛的方向,眼中洩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意:「一顆水系的異階晶石……我的力量不夠,只能借用異階晶石的力量……」

  「好!我們來準備!」寒家兄弟對望一眼,一咬牙道:「請問什麼時間可以進行治療?」

  「當然是越早越好……」風言無奈的搖頭道:「但是我還需要做一些其他的準備,至少也要在三天以後。」

  說著,風言走了出去。

  但是,在風言說出來需要一顆異階晶石的剎那,土衛的臉變的灰白。

  他知道,如果風言真的那樣做的話,那就不是救寒老爺子,而是殺了他啊!

  風言剛來的時候,的確想著要不要在寒老爺子的身上做手腳,因為對風言來說,想在一個虛弱到快要死掉的人腦袋裡做些手腳,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甚至,風言想著是否要直接把他殺掉,然後使用精靈復活術……

  但是,風言還是放棄了這想法,他不知道是被什麼改變了想法,就像有人對他的大腦施加了最強大的精神魔法。

  是什麼改變了他呢?

  風言走出去的時候,還不怎麼明白……

  威伯看看躺在床上的寒老爺子,再看看頭也不回的離開的風言,心中複雜之極……

  他能感覺到風言心中的想法,當風言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只要他不想隱瞞,自己好像總能感覺到風言的想法。

  現在的風言,才是真正的風言啊。

  雖然肩膀上依然壓著很重的擔子,但是至少,他比較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了。

  他不會僅僅想著如何更好的控制一個人,而是想著如何讓自己的心感到滿意……

  以前的風言,到底做過多少唯心的事情呢?

  威伯想不出來,他已經被自己回憶起的點點滴滴所震撼了……

  記憶中,風言一直在委屈自己,一直在委屈自己啊……

  寒家兄弟默默的注視了一會床上的父親,他們心中的想法是最複雜的。

  突然,寒風驚叫起來:「你看!」

  寒津睜大了眼睛,奇跡真的發生了……

  被風言接觸過的地方,竟然奇跡般的變的光潔豐潤了,他本來枯瘦的手掌上有一個清晰的白色的小小的手印,他的額頭上也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手印,而這手印的邊沿漸漸的模糊,擴散開來,漸漸擴散到了全身……

  天啊,這真的就是奇跡嗎?

  真的僅僅是觸摸一下,就可以引發這樣的奇跡嗎?

  寒家兄弟對望一眼,同時向外追去。

  他們離開的太快了,並沒有看到當那雪白的手印漸漸擴散到寒老爺子的眼睛時,在那乾癟的眼皮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鼓了起來,然後那一雙緊閉了幾個月的眼皮突然顫抖了一下,睜了開來。

  白色的印記繼續擴散,那是來自風言的,充滿了生機的力量啊……

  白色的印記漸漸爬過了鼻樑,漫過了嘴唇,滑過了脖頸,和左手的白色印記會合,跋涉過了那滿是肋骨的胸膛,跌進了乾癟的腹部……

  雖然每傳播一寸,那白色就變的黯淡幾分,但是它卻頑強的,倔強的覆蓋了寒老爺子的全身……

  覆蓋了他每一個細胞,每一根毛髮。

  寒老爺子就這呆呆的看著天花板,雖然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微薄的生機只能勉強激活他的身體器官,卻無法讓他們完全運轉起來。

  他的腦袋裡依然存在著大量的空白,他的眼睛看到的圖像也不能全部傳遞給大腦,他的眼睛轉動著,只為搜捕一個人的影子。

  他的嘴唇張翕開合,想說出來什麼,但是他卻說不出來。

  他的肺早就已經壞掉了。

  但是,一個聲音卻在他的耳朵裡,腦袋裡,胸腔裡,全身的每個細胞裡迴盪。

  不論你現在在做什麼……深深的陷在多麼深的惡夢裡,或者你的心裡已經只剩下空白,只剩下無盡的空虛……或者你掙扎著想感覺到什麼,卻什麼也感覺不到……不論你多麼痛苦……都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我不會擔心的……

  因為……

  因為你出現了……

  因為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把你救醒過來……

  堅持住,不論你沉浸在多麼恐怖的夢裡,無法自拔……

  我一定會堅持……我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我一定會把你解救出來,我以我自己的生命發誓……

  我發誓,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絕對不讓你死去的……

  絕對!

  我相信你……相信你……

  因為我要看看你,我要看看是誰對我說出了這句話……

  雖然我的皮膚已經乾枯,但是我的骨頭能感覺到你的手覆蓋到我的手上時的那灼熱……

  雖然我的耳朵已經腐朽,但是我能聽到,當你把你的手放到我的額頭上時,向我傳遞的消息……

  我要看看你……我要聽你的聲音……

  我要看著你長大……

  我知道……我知道你還是一個孩子……

  我要知道你的樣子,聽著你的聲音……

  只是……為什麼你的心裡有那麼多的痛苦……

  你還是一個孩子吧……

  我能感覺到……因為我本來就快死了,人們都說,快死的人的感覺是最敏銳的……

  所以,我能感覺到你內心所有的想法……我知道你內心所有的痛苦……

  請……讓我來保護你……就算我現在還只能躺在床上……

  就算如此……

  風言登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他似乎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穿透了圍牆,穿過了樹木和花叢,穿越了生與死的界限,在某個地方看著自己……

  是他嗎?

  還是……還是我那在天堂的母親……

  風言閉上了眼睛,卻抬頭看向了上方。

  就像上方不是車頂,而是白雲上方那輝煌的城。

  你……在那裡還好嗎?

  我會一直記著你……永遠也不會忘記……

  因為你的一切,都在我的心裡,在我的身體裡,在我的血肉裡……

  (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如果真的可以重新來一次,如果我有那個資格,有那個能力,如果我能夠對他說那一句話……如果……如果現在回到家,可以看到爺爺坐在沙發上,一手拈著棋子,一邊看著我……微笑……)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3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四章(一)

  (回到學校了,不過好累……30小時火車。)

  風言默默的走在那繁花盛開的花園中,走在那如同樹林般挺立的幕家男兒中,走在那滿是崇敬與恭順的目光中,只是,他並不覺得高興。

  本來打算用一天的時間完成對寒家的拜訪,但是因為某些事情,風言和威伯上午就回來了。

  因為心裡有事,又有一些計劃要完成,風言就提出下午就來拜訪幕家。

  對幕家的拜訪,只是一個形式,不管是風言還是威伯,都知道幕家早就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邊了。

  所以,這拜訪也比上午的拜訪要輕鬆很多。

  就算如此,威伯還是準備了一份比之寒家絲毫不差的厚禮,在門外,別人的視線中,也是非常正經的來了一套非常正式的禮節的。

  但是,進了大門以後,立刻就改變了。

  幕飛笑嘻嘻的走上前來,面對著風言,他頗有些想拚命寵風言,卻怕把風言寵壞了的感覺。

  幕飛很想對風言表現一些親暱的動作的,但是又怕對風言失禮,更怕讓自己的子孫下屬笑話,讓威伯對自己產生錯誤的印象。

  這感覺,就好像風言脆弱的一碰就碎,一含就化一般。

  他對風言的溺愛之情威伯完全看在了眼中,他雖然聽風言說過,卻不知道到底幕飛對風言到底怎麼樣個好法,現在卻知道了。

  不只是幕飛,整個幕家都好像把風言當成了天下最大的寶貝,在這裡,風言就是無冕之王。

  就算風言說想要天上的星星,恐怕這些人也會想盡辦法給他摘下來吧。

  風言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跟在他身後的大隊人馬也停住了腳步,一個個的緊閉嘴巴,睜大眼睛看著他,靜靜的聽著他要說些什麼。

  風言歎息道:「你們都沒有事情做嗎?」

  「報告殿下!」一個中年人——至少看起來是中年人的人人彎下了腰,認真的說:「我們有事情做的!」

  「哦,那為什麼不去?」風言無奈的看了一眼哥哥,威伯對他露出了幾乎無奈的笑容。

  這陣仗未免太大了點,就算是安王來了,也無法擁有這麼大的排場把。

  「我們的事情,就是陪伴並侍侯殿下啊!」中年人頗為不正經的眨了眨眼睛,風言氣結。

  「風言一定很餓了吧!」看看天色,幕飛怒瞪了一眼自己的子孫,讓正燦爛的笑著的中年人把自己的笑容吞了下去,他可是非常沒有覺悟的人,一點也不記得,當初是誰吩咐風言來了,要拿出最高的禮節的。

  「幕爺爺,我現在很迷茫……很多別人不能幫我來做決定的事情,都纏著我……」風言抓住了幕飛的大手,低聲說出了這幾句話。

  就像對院長大人一樣,風言對幕飛也是絕對的信任的,現在院長沒在自己身邊,風言找不到解惑的人,就只能找幕飛了。

  威伯歎息一聲,心中突然想,如果我可以幫風言分擔這些事情,如果我可以……

  威伯在改變,只是他改變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局勢改變的速度,更跟不上風言成長的速度,就像在他面前,風言永遠都是一個小不點一般。

  但是,他並不是沒有可能的,總有一天,他可以找到自己的路,可以以更快的速度追上風言,再也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他相信這第一點,他在努力,努力讓這一天來的更早一些。

  只是,命運真的可以讓他等到這一天到來嗎?

  嚴厲的瞪了威伯一眼,幕飛輕輕抓住了風言的小手,道:「好,我來幫你想一想,我來幫你想一想……」

  威伯低下頭,轉過臉去,眼睛裡有些模糊了。

  風言擁有一個優秀的哥哥,擁有一個全大陸的人都無比敬仰的大哥,因為這,他努力鞭策自己,讓自己變的更強大,更聰明日,讓自己可以為哥哥分擔更多的事情。

  但是,世界上只有威伯和他身邊的人知道,他擁有一個多麼優秀的弟弟,一個會給他多麼大的壓力的弟弟,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威伯還是那個什麼也不懂得的威伯,如果他們身邊沒有這麼多的人,必須依靠他們保護,依靠他們生存的人,他們會更加的幸福吧。

  但是,沒有人會給他們確切的答案,命運本來就是無法揣摩的,無法理解的……

  困擾風言的,不是是否要救寒老爺子,或者怎麼救,或者如何剿滅那些刺殺他們的殺手,而是其他的事情,一些讓風言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的事情。

  一些沒有經歷過無數的歲月,就無法理解的事情。

  「人為什麼會老呢……」風言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幕飛的手裡。

  幕飛也已經很老了,他的手卻依然是蒼勁而有力的,沒有絲毫的老態的。

  「風言……」不明白為什麼風言會問出這和他的年齡不怎麼符合的話,是什麼給了他刺激了?

  突然,幕飛想起來,風言他們上午是到了寒家了吧。

  「風言……,你見到寒老爺子了?」

  風言點了點頭,卻很驚奇的聽到幕飛也稱呼寒老爺子為老爺子。

  「我……」感覺到風言的想法,幕飛合起了自己的手掌,把風言的小手夾在了手心裡。

  「那老頭子,他比我還要老上五十歲啊!」幕飛不知道是感慨,還是在指責:「都老的不成樣子了,卻還偏偏不顯老……現在終於有點老頭的樣子了……這對老人來說,或許是好事啊。」

  雖然如此說,但幕飛的眼中卻依然顯現出了一絲的悲傷。

  那是他唯一認同的人,也是唯一崇敬的人。

  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他就已經名滿天下,成了皇者之師了。

  但是,現在,他終於老了。

  最後一次見他,是在朝會上,他已經老的無法走動,被自己的兒子扶著,對自己苦澀的笑。

  「老友啊,我知道你是絕對不會去看我的,我也不希望你去看我……我老了,就讓我一個人老死在床上吧……老友啊,再見了……」

  老是會傳染的,當看到他蒼老的樣子以後,自己的心也一天天的變老了。

  他好像一夕之間,突然變老的。

  好像前一次看到他,他還是容光煥發的,雖然頭髮和眉毛都全白了,但是眼神卻依然年輕。

  但是,第二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就突然蒼老了,好像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突然乾涸,所有的精氣都已經被抽離。

  「他時日已經無多了……」幕飛感慨道:「而我卻沒有趁他最後清醒的時候去看看他,因為我怕自己也變成他那樣子……沒有一個人敢拿老來開玩笑的……」

  「幕爺爺……」風言突然發現,需要安慰的,不是自己,而是幕飛,因為寒老爺子的蒼老對他的衝擊顯然更大。而面對幕飛的坦然,風言想了一會,道:「也許幕爺爺不用自責呢……因為風言已經決定幫忙救寒老爺子了啊!」

  風言回憶起上午,離開寒家的時候,土衛那焦急的表情。

  風言剛離開了寒家的大門,土衛就出現在了風言的面前。

  「風言,你真的要……要對……」土衛抓住了風言的肩膀,搖晃著。

  「放開你的手……」風言冷漠的說。

  土衛倉皇的放開了風言的肩膀,後退了幾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已經背叛了風言很多次,多的他自己都感到罪惡。

  雖然這些背叛,都不是惡意的,但是背叛就是背叛。

  難道,這是風言對自己的懲罰嗎?

  風言沒有再說話,土衛也就默默的站在了他的對面,直到來到了光明王府前。

  「我不是要懲罰你……」風言突然開口了,「我沒有用到那個方法,我只是……小小的敲詐他們一筆而已~」

  土衛突然笑了,只要不是那個方法,就算再敲詐多十倍的東西,寒家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因為那個人是寒家的靈魂,不能沒有他的!

  「下午去幕家,明天就應該去你們家拜訪了。」風言突然道:「好好準備一下啊!」

  「是的,但是……」土衛突然道:「陛下有一個堂弟,很久遠的堂弟了,你知道,王室的血脈一直都很單薄。雖然他曾經想要謀奪陛下的……他現在被發配到了西方的山區,但是他的兒子還在風都……」

  「是嗎?」風言從來沒有聽過這件事情。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陛下是故意冷落他,他這個人……個性很囂張,雖然在他父親的告誡下,低調一些,但是經常惹是生非,只是一般都只會拿一些小角色顯威風,他的個性比較……比較……對了,就像是穆稜,是一個花花公子加繡花枕頭……」

  「但是,他應該也有皇位繼承權吧……」風言突然道。

  「是啊,陛下只有一個女兒,所以他父親才把他送到風都來,讓他好好表現討陛下歡欣,畢竟女人接替皇位……」土衛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對自己的公主妄加議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裡是一個軍政國家啊!」

  女人天生心軟,怎麼能統御這些鐵血的軍人?

  所以,我告誡那些小子們,不要想討公主歡心啊,因為在得到公主的承認之前,就已經被某個黑手抹殺了……

  雖然已經失勢,但是王族畢竟是王族……

  而他在在風都最大的力量,就是幕家。

  那是屬於王族特有的力量,因為就算他失勢了,他體內依然有著王族的血液。

  幕家,是一把雙刃劍,利用好了,他可以建設一個王朝,利用不好,一個王朝也可以被他顛覆。

  只是,幕家永遠也成不了王者,因為他們血液裡,流淌著的,是奴僕的血液……

  「下午去拜訪幕家的時候,請讓我跟您去吧……」土衛誠懇的說,因為就算幕家要服從的是安王,但是也無法否認那所謂「王子」對幕家的影響力。

  土衛並不知道,現在風都對幕家影響力最強大的人,是風言。

  因為風言對他的某種不信任,讓風言沒有告訴他一些事情,在這方面,甚至連森達都比他可信。

  因為風言不認為,當自己和安王站在對立面的時候,對安王忠心耿耿的土衛會站到自己的身邊。

  就像風言相信自己,不論是什麼力量都無法讓自己站在哥哥的對立面一樣。

  他並不怪土衛, 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必須保護和顧慮的事情。

  他有一個好的兄長,那就是威伯,而土衛也有一個好的兄長,那就是安王。

  他可以容忍土衛把一切都隱瞞自己,他可以容忍自己不知曉土衛消失半年的行蹤,作為一個帝王,他不可能容忍臣子如此隱瞞,但是作為一個兄長,他可以包容自己的弟弟。

  一切正面的感情,最後都會歸結為親情。

  相戀的兩人是因為愛情,但是在相依為命了幾十年以後,這感情就成了親情。

  互為知己的兩人是友情,但是這感情發展到最後,會被形容為:「如兄弟一般」!

  從親情這個角度,風言可以理解土衛,因為他知道,就算換了自己,自己也會這麼做的。

  自己沒有資格懲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疏遠他……

  土衛也知道這一點,他知道,一旦風言真的用那種方法復活了寒老爺子,寒老爺子勢必會陷入和自己同樣的痛苦中。

  自己和電絕不同。

  雖然曾經忠於那個腐朽的國家,腐朽的王室,但是電絕現在就算對那個國家沒有仇恨,至少有敵對的立場,可以毫不猶豫的站在對立面。

  而自己呢?

  記憶中,陛下對自己,向來都只有包容啊……

  我怎麼能站在你的對立面?

  土衛的背叛,或者說態度不明確,讓風言心中更為難受了。

  他曾經是自己最為倚重的力量,他曾經是自己最為信任的人。

  但現在呢?

  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啊……

  甚至連電絕,風言都已經刻意的疏遠了……

  雖然簽訂了那個契約,但是風言卻沒有強制讓土衛和電絕做什麼事情的覺悟……

  契約,並不是萬能的啊,人的心,總是瞬息萬變,沒有什麼力量,能夠真正的把握。

  看著風言沒落的樣子,土衛的心中一陣強烈的刺痛……

  自命為保護者的自己,卻一再的背叛風言,一再的傷害風言,一再的讓自己最重要的人受到傷害。

  風言在他的心裡,就像是他的兒子。

  這一點,沒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改變。

  風言,和森達一樣的,都是在他心裡排第一位的人。

  契約裡,不就是那樣簽訂的嗎?愛我如父……

  但是,當他意識到,自己不只是一個護衛,不只是一件工具,一樣武器,而且還是一個父親的時候,他內心的契約就發生了不明的變化。

  相信,電絕也是如此吧……

  一個父親,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一直走向一條錯誤的路,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一直像迷途的羔羊一般,到處亂闖。

  儘管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對,但是他必須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麼。

  也許,僅僅是指明一條道路,卻必須用自己畢生的時間來探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條標準,就算這標準其實是錯誤的,他們也會以自己的方式努力。

  土衛覺得自己的心是如此的矛盾。

  他想保護風言,卻一再的傷害……

  每個人都是如此,一再的傷害他……

  他的內心,實在是太敏感,太脆弱了……

  雖然,他總是看起來,很堅強。

  人總要承受傷害的,如果一個人要長大的話。

  但是,風言受到的傷害並不是最嚴重,最嚴重的是土衛。

  土衛離開風言的馬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的一半,被人割去了似的。

  風言,再也不會信任自己了吧……

  我想,我至少應該為風言做一件事情。

  陛下是皇帝,必須為整個局勢著想,但是我不是……就算我這樣做,是背叛陛下,但是我必須去做。

  我不能原諒傷害風言的人。

  風言還沒出手以前,大安境內幾乎所有的殺手,都好像蒸發一般,全部消失了……

  土衛並不知道,他這麼做,不只是因為風言被傷害,他還想告訴風言。

  你是被保護的,不要什麼都衝在最前面,你只要靜靜的呆在燦爛的陽光下,盛開的花園裡,平靜的校園中,和和善的同學之間就夠了。

  其他的事情,一定會有人為你去做。

  雖然,風言從來都不會這樣想。

  風言知道,自己明天的行程要改一改,按照他的推斷,那個沒有什麼實權的王子,將是他最為難纏的拜訪對象。

  「風言?」看到風言明顯走神了,幕飛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叫醒了他。

  「嗯?」風言一呆,發現哥哥和幕飛都在關切的看著自己:「你最近還好吧,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的……」

  風言還是小孩子,長時間的動腦對他來說,負荷太重了,儘管他已經習慣。

  風言搖搖頭,道:「不用……我沒事……」

  「你剛才說……說你答應救那老頭子,這是怎麼回事?」幕飛忍了半天的問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他已經那個樣子了,竟然還能救?

  「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必須救他……」風言無奈的道,當寒家開口求他的時候,就算他有多少的困難,也必須答應下來,就算有多少的不願意,也必須去做。

  除非,他不想再在風都呆下去。

  說的好聽點,這是請求,不好聽了,這就是威脅啊……

  「那幾個臭小子!」幕飛暴怒,「看我不把他們寒家砸個稀巴爛!那老頭子一躺下,他們就翻了天了!」

  「幕爺爺!」風言的聲音讓幕飛瞬間冷靜,低下頭來聽風言要說些什麼。

  「不用幕爺爺教訓他們啊……等寒老爺子醒了,當然會教訓他們的……」風言嘿嘿偷笑,他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得罪他的人,他的個性可是非常惡劣啊……

  「你這小壞蛋!」幕飛愛憐的拿自己的大手揉了揉風言的頭髮,風言呵呵笑起來。

  「其實,就算他們不來求我,我估計也會自己去試試看……」風言突然道,讓幕飛愣住了。

  如果救治不好,估計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但是救治好了,以後就可以得到寒家的支持啊。

  最重要的是,他是土衛最重要的人啊!

  人,總是會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的……

  「幕爺爺,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風言道:「你對風都裡面最難纏的人,有多少認識?」

  「風都裡面最難纏的人……」幕飛突然呆住:「你說的,是克威亞殿下?」

  「是啊,就是他……我想,我們明天必須要去拜訪他吧……」

  「就讓幕飛陪你們去吧!」幕飛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有幕飛在,他不敢對你們做什麼壞事的!」

  「他真的那麼惡劣嗎?」風言心中卻更擔心了,就連幕飛都不放心讓他們獨自去?

  「他不只是惡劣……真難以相信,為什麼王室裡會有他這樣一個人……」幕飛的話讓威伯吃驚,卻讓風言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一個紈褲子弟,絕對不會讓風言害怕的。就算他會讓自己難堪,甚至非常難堪,風言也絕對不會害怕的。

  因為世界上最不可怕的,就是那些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

  他們除了仗勢欺人以外,就什麼也不會了。

  「對了,我有好多東西要告訴你。」幕飛突然看向威伯:「克威亞殿下前一段時間邀請離開聖林的鳳歌小姐到大安來,本來鳳歌小姐一直推托有事,但是前一段時間卻突然答應了。」

  「什麼時候?」威伯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乾澀了。

  「你說她什麼時候來嗎?」幕飛托起了自己的下巴,「好像這兩天就可以到了……如果你問她什麼時候答應克威亞殿下的話,應該就是你在風都的消息剛剛傳出去的時候吧……」

  威伯的臉好像皺了的橘子,再也擠不出一點水分,整個乾巴了……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4
本帖最後由 水葉 於 2009-3-31 19:31 編輯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四章(二)

  明天的難題,明天再去想好了……

  如果是小哈的話,大概會這麼想。

  而就算要提前一點準備的話,把明天的鬧鐘調早一個小時,或者今天晚上多喝一點水,不要睡那麼死就好了。

  明天的事情,為什麼要今天煩心呢?

  從幕家回來的時候,不論是風言,還是威伯,顯然都很鬱悶,很憂心,很迷茫。

  這真是一個難以處理的難題,說到底,他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王子啊。

  而自己這個搶了他的王子身份,或者說突然出現,而擁有了王子身份的人,在他的眼裡到底有多麼可惡呢?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個個性如同穆稜一般惡劣的人,面對一個搶走了自己的一切的人,會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對付……或者說,羞辱對手呢?

  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說,不用害怕他,他不過是一個紈褲子弟罷了,但是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風言還是會苦惱的。

  他也不是鐵人,他也有害怕面對的事情。

  如果是羞辱的話,恐怕他不會只針對自己,而是自己和哥哥兩人,甚至更多的人啊。

  到時候,哥哥能忍受的住嗎?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羞辱哥哥的話,自己能忍得住嗎?

  一想到將要面對的情況,風言就覺得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因為他老是幻想著在他手心裡卡著的,是那個可惡的傢伙的脖子。

  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準備,要多調查一點有關他的信息。

  但是……晚上好像還有什麼事情要去做……什麼事情呢?

  我的天啊,舞會啊……

  風言呻吟一聲,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第一次,他討厭這無比「充實」的生活,為什麼每一件事情,都排的那麼的緊密啊,讓我怎麼喘息,讓我怎麼準備……

  我們來到這該死的風都,才多長時間啊,為什麼就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呢?

  若是換做以前,三天才會有一個難題需要我來解決啊……

  上天啊,是否因為我不相信你,相信你的偉大……

  只是,你這麼安排我的命運,讓我如何相信你,相信你是仁慈的?

  「風言,你怎麼了?」覺察到身邊風言的不對勁,威伯連忙抓住了風言的手。

  「沒什麼,只是肚子有點餓了,忙了一天了呢……」風言無奈的搖搖頭,雖然才下午三點左右,他們就從幕家離開了。

  幕飛實在不忍心讓明顯很疲憊的風言無法休息,他匆匆的結束了單方面的拜訪,讓這對可憐的兄弟趕快回去休息。

  這兩個小傢伙,這幾天的事情確實把他們累慘了。

  安王依然不懂得如何做一個讓自己的孩子幸福的父親啊……

  如此密集的時間表,這明明是最苛刻的上司對待最老實的下屬啊……

  雖然這些事情大多是讓威伯去做的,但是他卻不明白一件事情,只要威伯不能休息,風言就勢必不能休息啊……

  「我先送你回去吧。」威伯道:「一會我還要去軍部辦理一些事情,文必涯還在等我……今天真是忙啊,風言你累壞了吧!真是對不起,如果我能夠更厲害一些的話……」

  「哥哥已經很厲害了。」風言說這話的時候,天真的好像每個崇拜哥哥的小孩子,但是他的心裡卻在想其他的事情。

  就算哥哥你再厲害,我也不可能放下一切,讓你保護我啊……

  就算哥哥變的比我現在厲害一百倍,我也會強迫自己變的更強大一百倍啊。

  如果我不能幫哥哥分憂的話,我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兄弟,本來就是這樣的啊。

  從來都沒有誰必須保護另外一個人,而不需要回報。

  我們只是相互保護,相互扶持,這只是最簡單的兄弟的感情。

  卻也已經是我們生命中的一切了。

  有些時候,風言還真希望哥哥真的一無是處呢……他們可以過這比現在簡單一百倍的日子,只要他們覺得好,就已經足夠了。

  風言的優秀,讓威伯不得不拚命鍛煉自己,讓自己能夠保護如此優秀的風言,而反過來,風言必須更優秀,才能讓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兄長。

  這就像一對拚命絞緊的弦,總有一個會因為承受不住而先斷掉啊!

  如果一個斷掉,剩下的一個,又怎麼能承受全部的力量?

  似乎,結果只有全部毀滅,全部消失……

  只是,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現在,這穿過兩跟弦的絞輪,一個寫著責任,一個寫著命運……

  到底是責任在轉動,還是命運在轉動呢?

  「哥哥,你先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好了。」風言指著近在眼前的光明王府,他笑著拉過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阿洛,道:「還有阿洛保護我啊!難道哥哥認為有人敢欺負我嗎?」

  被風言如此信任,讓阿洛的心整個燃燒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明白,自己對風言的這種感情到底是自己體內的血液在作祟,還是自己的心在作祟。

  但是,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父親可以拋棄一切,跟在陛下的身邊。

  那種被信任的感覺,就可以彌補一切了。

  他挺了挺自己本來就已經挺的很直的腰桿,讓自己站的更威風一些。

  「好啊!」威伯笑了,他拍了拍阿洛,雖然阿洛不過比他小三歲左右而已,但是在他的面前,在他的心裡,阿洛和風言一樣,都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這樣的事情,在他看來,好像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一般,很有意思呢。

  風言既然這麼想,就讓他高興一下吧。

  威伯回頭看了一眼幕家,已經有好多高手從那個不可思議的家族裡出來,跟在了風言身邊了。

  似乎在向他保證什麼,依然站在幕家門口,沒有進去的幕飛正對他重重的點頭。

  威伯哈哈一笑道:「你先在家準備好啊!最好吃點飯,好好睡一覺吧。」

  風言揮手送哥哥離開的樣子,也一如天真的孩子,這讓威伯的心中充滿了空前的鬥志。

  風言,是一天比一天可愛了呢……等到他長大,還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吧……

  只是,如果他真的可以做一個幸福的小孩子,那該多好啊……

  風言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正和門口的衛兵大眼瞪小眼。

  看到這個人,風言笑了。

  這麼特別的人,見到第一次,就不會有人忘記的。

  就像不會有人見到哥哥,還能忘記他一般。

  他的身軀是如此的龐大,雖然穿著軍學院的制服,但是沒有幾個人會真的認為,他這麼大的塊頭會是軍學院的學生。

  當然,那是在沒有看到他的臉的情況下,等到看到他的臉,或者說,看到了他那一雙幾乎沒有被塵世玷污的眼睛時,不會有人懷疑,他確實還是一個孩子。

  「他不會是咣當少爺的朋友吧!」一個衛兵輕輕的對身邊的另外的一個衛兵說。

  看體形,確實很正常吧。

  如果不是咣當少爺的朋友,難道會是其他少爺的朋友嗎?

  幾乎越想越覺得正確,幾個衛兵幾乎就要開口喊咣當出來見見朋友了。

  只是,把自己本來就只有短短的頭髮的腦袋抓了又抓以後,他的開口道:「請問,這裡是……那個……光明王殿下……那個……住……不對,那個府上嗎?」

  聽他的話,風言非常清楚他要說的本來是:「喂!這裡是光明王住的地方嗎?」

  這個有趣的傻小子,今天哥哥有跟自己提起呢。

  風言越看他,就越覺得,他和以前的哥哥確實很像呢!

  「喂!大個子,你叫文必柱吧!」風言拿手指捅了捅他的大腿,風言也只能夠到那裡而已。

  文必柱轉臉,然後從自己的肩膀上看下來,再向下看到風言。

  這姿勢確實很彆扭,所以當他發覺以後,他就轉了過來,一手向風言的腦袋摸過來,一手支著膝蓋蹲下,道:「你是誰?」

  「無禮!」阿洛的手閃電般向文必柱的大手打了過去,雖然這個人和自己很尊敬的威伯大人非常相似,但是這也不代表他可以摸風言的頭。

  文必柱驚叫一聲,竟然躲過了這近乎偷襲的一擊,厚實的手掌一翻,反而打到了阿洛的手掌上。

  「哈哈,你輸了!」文必柱開心的笑著,這讓本來想發作的阿洛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後文必柱低下頭,道:「我記得你……在什麼地方見過來著?」

  能見到現在狀態下的風言而絲毫不動容,真不知道文必柱的神經是用什麼做的。

  或者風言實在是太小了,小到讓文必柱會不由自主的忽略他的存在,小到讓文必柱認為風言根本和自己不是同一類人。

  「你這個傻大個子!」風言伸出手去摸了摸文必柱的腦袋,雖然文必柱是蹲著的,風言還是漂浮了起來才能摸到他的腦袋:「是我哥哥邀請你來的嗎?」

  「是啊……你好厲害哦,這樣一猜就能猜的到……不對,你剛才說你哥哥,你哥哥難道真的是光明王大人嗎?光明王大人怎麼會有你這麼小的弟弟?」文必柱站起來,故意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拿手比劃著風言和自己的腰帶:「你太小了!」

  「哦……是嗎?」風言不在意得道:「你哥哥還好吧……沒有被狗嚇到吧!」

  「哦……你怎麼知道我哥哥他怕……」硬生生吞下了那個狗字,文必柱突然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是誰了。

  或者說,他那過於龐大的腦袋,終於調集到了需要的資料。

  看到文必柱驚恐的表情,風言微笑道:「你剛才不是還滿囂張的嗎?」

  「這個……這個……我……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哥哥啊!」文必柱想起來當初文必涯說過,絕對不准惹這個可怕的風言的。

  「好啊,我不告訴你哥哥,但是你要乖乖的聽話啊!」風言再次摸了摸文必柱的大腦袋。

  文必柱點頭如搗蒜,連聲道:「我一定乖乖的,一定乖乖的……」

  風言連連點頭,道:「好,不錯……來,既然你來了,就跟我進去吧,我找幾個朋友陪你玩,直到我哥哥回來。」

  因為哥哥的緣故,風言對這個大個子也感到很親切呢。

  雖然文必柱覺得風言很可怕,但是其他人卻已經呆掉了。

  風言殿下竟然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呢……

  雖然平時都是笑瞇瞇的,但是他畢竟是一個殿下啊,就算是對什麼人溫柔的說話,所有人都是必恭必敬的回答的,沒有人會懷疑,如果自己真的無禮的話,殿下立刻會很生氣,然後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就已經到達了盡頭。

  這些人都是安王派來的侍衛,他們並不瞭解風言,而真正重要的後院,是由威伯的那些心腹侍衛來把守的。

  所以,他們不知道,風言真正的樣子是什麼樣的。

  「殿下……您回來了!您辛苦了!」終於,有一個侍衛大著膽子逾越了自己的本分,他本來只需要在門口站著,在需要的時候充當儀仗並向風言行禮的。

  風言微笑著回應他,道:「你們也辛苦了啊!站在門口一定很辛苦吧!」

  「不……不辛苦!」侍衛挺直了自己的身體:「能為光明王殿下和風言殿下效勞,是小人的福分!」

  「我要帶這個朋友進去,不會妨礙你們的工作吧!」風言笑道。

  「當然不會!」所有的侍衛齊聲回答。

  本來所有的來訪者都要在門房那裡登記的,但是這些侍衛顯然把這個步驟刻意的忽略了。

  第一次,風言突然感覺,自己的世界好像不只是後院,前院也是屬於自己的。

  這些人,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啊!

  雖然有些人比想像中要壞,但是卻依然有大部分的人比想像中要好的多呢。

  風言就那麼微笑著,一路和人打著招呼的,走進了後院,他的面上如同陽光般的燦爛的笑容感染了所有人,同時也感染了他自己……

  如果,能夠保持快樂的心情,確實可以讓自己更輕鬆的解決很多問題呢!

  「你們這裡好大哦!」唯一沒有感覺的,好像就只有文必柱這個大個子了,他張望著廣闊的前院,道:「比我家大多了……而且你家有好多人呢!我家……」他的情緒卻瞬間低落下來:「我家就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而已……」

  「我家也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啊……」風言以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只是,那好像已經成為過去了!

  「風言回來了!」一聲歡呼從後院的方向傳來,然後幾個大大小小的身影已經撲了過來,把風言團團圍住。

  「風言啊!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來啊!」維裡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真不知道他是在惦記風言,還是在惦記好吃的東西。

  「幕爺爺給了好多好吃的東西,說要分給你們。」風言微笑著示意阿洛打開幕飛送的禮物。

  「哼,才不要給你吃!」阿洛非常不合作:「這是元帥大人送給殿下的,才不給你吃!」

  泫然欲泣……當明角,咣當,維裡三人都以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阿洛的時候,阿洛的身體的直覺反應,就是把袋子放到了身前。

  「好大的狗!」文必柱突然大叫起來,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這個本來不該被忽略的大個子的身上。

  他指著出來迎接小玄的狼王大吼起來。

  也許是因為自己最敬重的哥哥害怕狗的緣故,文必涯也是對狗深惡痛絕的,他整個人跳起來,縮到了風言身後,好像風言小小的身軀可以保護他一般。

  「我看起來很像狗嗎?」狼王高傲的昂起了自己的腦袋,盯著文必柱。

  「不……不像……」文必柱磕巴了幾下自己的眼睛,傻傻得道。

  得到滿意的答案,狼王把腦袋伸向了風言的臂彎,小玄跳到了狼王的頭上,向狼王述說著今天的見聞。

  這一對父子便自顧自的去了,讓其他人看的羨慕不已。

  「喂……你……咣——」咣當看到和自己一樣大個子的文必柱,猛然撲了上來。

  突然被抱住了,還被一隻大舌頭舔來舔去的文必柱嚇的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

  咣當還不怎麼明白人類和巨獸的區別,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人類會長的那麼矮小,但是他看到了個子比自己還高大的人,會直覺的覺得這個人是自己的同類。

  至於舔臉嘛……本來巨獸是不會這麼表達自己的感情的,可惜他的兩個好朋友——小玄和明角都只會用舌頭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啊……

  「這是我帶來的新朋友。」風言微笑著道:「以後,他就會和你們一起生活,一起上學了,先認識一下吧!」

  「你說……什麼?」文必柱嚇了一跳:「哥哥不會答應啊!」

  「我會讓他答應的!」風言看到文必柱還想說什麼接著道:「你不會想讓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你哥哥吧!」

  「不要!」發出一聲慘叫以後,文必柱才傻傻的想起來,今天好像沒有什麼嚴重到讓自己背叛哥哥的事情吧!

  「那就乖乖的在這裡玩吧!」風言回頭對咣當道:「好好招待你的新朋友啊!」

  咣當興奮的點點頭。

  然後,他晃了晃自己的大拳頭。

  在沒開竅之前,風言懷疑文必柱的智力連咣當都比不上啊……

  也正因為如此,風言幾乎可以肯定,文必柱一定和哥哥有關係。

  讓文必柱留在這裡,不論是對哥哥,還是對自己,或者對整個家庭,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把文必柱把握在自己的手裡,才能讓那個總愛搞怪的文必涯乖乖的聽話啊。

  而必須借助文必涯,哥哥才能直接和那些大安的軍人們接觸。

  而文必柱本身,又是解開威伯的身世的關鍵。

  風言並沒有和他們一起玩,他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他要在晚上的宴會開始之前,幫陣兒建設一個新家。

  不論是日後的行動,還是對寒老爺子的治療計劃,都需要陣兒的幫助。

  陣兒這麼長時間獨自一個人呆著,一定很寂寞吧!

  對別人,風言都是兄弟般的感情,唯獨對於陣兒,風言覺得自己是一個父親。

  他卻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在需要使用陣兒的力量的時候,風言才會想到他。

  再差勁的父親好像也不會像自己這麼差勁吧!

  所以,當風言找到了解決這事情的方法以後,就再也無法等待下去。

  若不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處理,他早就已經拋開一切,把這魔法陣做好了。

  風言的桌子上擺放著五個小瓶子,每個瓶子都裝著一種顏色的粉末。

  如果用高倍的顯微鏡去看的話,會發現這些粉末其實是非常純淨,非常規則的晶體。

  用粉碎的方法是不可能得到這種晶體的,但是有某種方法可以把晶體溶解,然後再次利用某種方法析出。

  而把晶體的析出體積控制在如此細小的體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為了這些晶體,風言不過是吩咐了艾莫一聲,而艾莫,卻必須動員自己所能動員的所有的力量。

  攤開了書本的第二頁,風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真的要開始這工作了。

  風言伸出手去,一根肉眼難見的細絲從風言的食指上伸出來,緊緊的纏住了一粒晶體,然後安放在了書頁上。

  好像立刻有一股力量吸引住了那粒晶體,這讓風言對這本書的神奇有了新的估計,風言試驗了一下,要消耗很大的力量,才能把那晶體拿下來。

  這樣就好辦了,本來風言還準備了幾種不同的黏合劑呢。

  建設魔法陣和破解魔法陣不同,風言幾乎不需要那高倍的顯微裝置,他只憑借自己的感覺,就能清楚的知道所有的晶石應該在的問題。

  因為所有的魔法陣,風言都已經想的一清二楚了。

  陣兒,你等著啊,我這就給你自由,給你陽光……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5
本帖最後由 水葉 於 2009-3-31 19:32 編輯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五章 舞會(一)

  風言從來沒有在紙張上做設計圖,因為他也沒有時間去做這些。

  他只是在自己的心裡想像過這個魔法陣的各個部分,然後用自己的大腦模擬了幾次。

  因此,他不知道,真正做出來的魔法陣,會是如此的漂亮。

  如果把這個魔法陣按照正常的大小做出來,這個魔法陣甚至可以鋪滿整個內城。

  然而現在,這些晶石卻被緊密的排列在了大約三十平方厘米大小的紙張裡。

  肉眼不可能把那些小小的晶石區分開來,唯有利用顯微鏡才能看到那是一個個的小小的晶石。

  用肉眼看來,這已經完成大部分的魔法陣,不過是一幅畫上去的畫。

  雖然晶石只有五種顏色,但是因為太緊密的排列在一起,使得整個畫面充滿了豐富的色彩。

  這就像是人們可以用三原色調整成任意的顏色。

  並不是三原色混合在一起真的成為了另外一種物質,而是肉眼無法區分出他們,只能觀看到整體的效果。

  現在也就是如此。

  風言,就像是在作畫,以晶石為顏料,以暗黑元素之絲為筆,以晶石三大基本定律為規則,以各種各樣的推理和公式來規劃出每一個「點」與「線」。

  沒有一個地方是單獨的色彩,每一個點都在進行著顏色的漸變,風言閉上眼睛,僅僅憑借感覺進行著這精細的工作,因為一睜開眼睛,沒有人不會被那過度飽和的色彩而迷惑。

  那實在是太美妙了。

  美妙到魔法陣本身就擁有著致命的魔力。

  也許,就算這本書是某個文明,某個學生的練習本,也不會有那個學生會比風言做的更好了。

  這樣複雜而龐大的魔法陣,不可能在幾個小時內完成,因此風言使用了效率魔法。

  就像坐在太快的車裡,無法看清楚窗外的景色一樣,因為精神層次被提升到了遠遠比現實要快的程度,外界不論多麼嘈雜都很難對風言造成影響。

  「喝——呀!」

  「喝——啊哈!」

  咣當和文必柱都裸露著上身,側著身子,想對方奔跑了過去。

  他們的架勢,簡直就像是兩頭在狂奔的犀牛,兩頭因為爭奪配偶而開始決鬥的犀牛。

  「轟!」的一聲暴響,兩人的肩膀狠狠的頂在了一起。

  普通人的肩膀其實是很脆弱的,如果受傷就會讓人的雙臂失去作用。

  但是,不論是咣當,還是文必柱,顯然都是例外,他們都是怪物……

  兩人相撞處好像產生了劇烈的爆炸一般,強大的震波傳了出去,把拚命捂耳朵的好兒嚇的差點哭出來。

  「嘿!你們在幹什麼!」電絕的腦袋從房間內露出來,他正幫威伯處理一些文件。

  他並不想再次投身軍隊,但是他卻有豐富的統帥軍隊的經驗,這段時間裡,他和土衛,都在竭力培養威伯做一個好的將領,好的元帥。

  再多的,就是他們還無法教授的了。

  而陛下派來的執教人員,則還沒有到來。

  據說,真正的教授會在下個星期開始。

  「哦……」小孩子們尖叫著,四散逃跑了。

  文必柱發現咣當眨眨眼睛,以他那龐大的體型很難達到的速度和敏捷程度,離開了空曠的院落,在某個小小的樹後面不可思議的躲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

  文必柱發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騙局中了……

  「你看……他比維裡還笨!」雙胞胎中某一個譏誚的聲音在星連身後響起來。

  不用回身看,雖然兩人的聲音一模一樣,但是會說這話的人,恐怕就只有歇爾了。

  「如果讓風言知道你們設計這個大個子,恐怕要受到懲罰的。」星連一向很守規矩,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他不想讓任何東西破壞他。

  「沒關係,剛才明角已經偵察過了,風言好像使用了效率魔法……小玄說,使用效率魔法是不可能覺察到外界的信息的……至少,聽不到聲音。」

  「這樣對他……好嗎?」凱亞的聲音從樹上某個地方傳下來,「畢竟是威伯大哥邀請他來的吧!」

  「你不記得以前了嗎?他害得風言要裝瘋賣傻!」維裡的聲音從另外一棵樹上傳下來:「歇爾,我記著,你說我壞話。」

  「不是我,是凱亞!」

  「閉嘴!爸爸出來了!」

  電絕走了出來,本來還以為會發現正在胡鬧的小傢伙們,但是一轉眼,這些小傢伙統統不見了。

  他們的速度,好像提升了不少啊……沒想到整天不務正業也能提升實力啊。

  電絕摸了摸自己有些鬍鬚的下巴,已經好幾天沒有注意自己的儀表了。

  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萬眾注目的軍團長,自己現在只是一個在家裡看孩子的父親而已。

  「你!」他挺了挺自己的腰桿,那屬於軍團長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他指向了文必柱:「你是誰?剛才的巨響怎麼回事?」

  「我?」文必柱被電絕的威勢嚇住了,雖然身邊沒有侍衛,更沒有拿著武器,但是卻有一種慘烈的殺氣散發出來,這是在當年哥哥剛從戰場上下來時,才能感覺到的。

  「一個衝殺疆場的將軍,不可能是這個樣子,」有一天,小哈看電視,並說演員演的很「假」的時候,小哈的哥哥說:「從千軍萬馬中衝殺出來的人,向那裡一站,自然會有一種殺氣透出來。」

  現在,文必柱的感覺就是如此了。這也是孩子們很怕電絕的原因。

  雖然土衛也是一個衝殺疆場的將軍,但是他本身是非常寬厚而且大度的土系,讓人一見就覺得親切,而忽略了他的威嚴。

  威斯萊雖然也是一個將軍,但是少了很多的殺氣,他雖然是暴烈的火系,卻非常善於守。

  而電絕卻完全不同,電是最嚴厲,最公正的。

  一旦犯錯,決不留情。

  因為風言對雙胞胎的溺愛,讓電絕少了很多教訓孩子的機會。

  雖然,沒有一個父母會真的喜歡教訓孩子,但是他們喜歡「教育」孩子啊。

  作為下屬,他勢必不能反對自己主人的意思,必須容忍很多事情。

  但是,一旦被他抓到機會,他可要對這些孩子進行嚴厲的批評,再教育,整風……

  「他真可憐……」維裡摀住了自己的眼睛,「電絕叔叔的處罰是很恐怖的……」

  他們這幾個家庭,因為風言和威伯的關係而結合在了一起,因而家裡的任何一個家長,都有權教育任何一個孩子。

  這是他們達成的共識,並且不認為他們會有什麼偏袒。

  不,其實還是有偏袒的,比如維裡和歇爾打架打出了真火,被制止以後,一般歇爾就會去找威斯萊訴苦,而維裡則抱住電絕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因為兩人會個子把都會把自己的兒子當成重點教育對象。

  「剛才的巨響是怎麼回事?」電絕瞪著文必柱,心裡卻暗暗驚奇,他本來以為威伯是絕無僅有的了,沒想到竟然還可以看到一個,「你是哪裡來的?」

  看文必柱的樣子,應該還是一個孩子,所以電絕呵斥的時候,便沒有一向的那麼嚴厲。

  「這個……我……大叔……我也不知道……」文必柱一時亂了方寸,他向來被自己的哥哥保護的好好的,除了打架闖禍以外,他幾乎什麼也不會的。

  這點和維裡倒是有點像,但是一般來說,因為他塊頭比較大的緣故,他闖禍的本事也比較大的。

  「是不是那幾個小子欺負你?」看到文必柱委屈的眼神,電絕心軟了。

  「啊……沒有!」文必柱搖頭「是我不小心弄壞了什麼東西……什麼……什麼……」文必柱四處張望著,卻沒有可以用來當罪證的東西,他猛的碰了一下自己的拳頭,道:「就是這個,我在練力氣!」

  「唉……」電絕苦笑了,自己那些混小子們故意整他,他還要幫這些小子掩飾嗎?

  這小子也過於善良了吧。

  「不……不是……」一個聲音畏縮的從某一個樹後面傳來「是我……我在和他比力氣……」

  「這個笨蛋!」歇爾晃了一下拳頭。

  「他比你聰明!」維裡譏誚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咣當站出來坦白錯誤,讓電絕有些無奈。教育小孩子,需要一些特別的耐心。

  而有些時候,雖然小孩子的計策很拙劣,卻依然必須裝成沒有看穿他們詭計的樣子。

  「什麼?你說必柱他跑到光明王府去了?」聽到自己的衛隊長報告自己這個消息,文必涯幾乎要跳起來:「為什麼不攔著他?」

  「必柱少爺說,是光明王殿下邀請他去的啊!」衛兵很無辜的看著文必涯。

  文必涯大吼起來:「不可能!今天那個什麼光明王殿下會和我在一起,怎麼會邀請他?你竟然會被必柱騙過去!你還不如一頭撞死啊!」

  「是啊,是啊,那個什麼光明王殿下分明沒有邀請他啊!我可以作證。不過,他大概說過隨時歡迎必柱去玩的話吧!」一個聲音在旁邊說。

  「就是,你個笨蛋!竟然這樣就被騙……過……」文必涯的汗刷刷的流下來,他轉過臉去,裝成最溫柔的表情:「尊敬的光明王殿下,您來了……」

  「立正!」威伯突然一聲怒吼,文必涯立刻挺直了身體。

  「誹謗上司,是什麼罪名?」威伯的眼睛危險的瞇著,他繞著文必涯走了一圈,好像是在審視自己獵物的豹子一般,那目光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他明明每時每刻都在微笑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幾個中年軍官本來不服氣的,就算威伯是個名滿天下的大人物,但是他們可都是有了幾十年征戰經驗的老人物了,怎麼可以被這麼一個什麼也不懂得的小子給壓在下面?

  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按照軍法第一百五十一條第二款,在戰爭時誹謗上司,只要三個以上的上司同意,可以立即處死,而在非戰時則提交軍事法庭……」

  「夠了……」威伯輕輕的放下了手,他的話很輕,卻讓人不得不服從。

  「你是陛下派給我的副官,但是你卻對我有某些偏見。」威伯的眼睛閃爍著寒光,「文必涯,現在我要求你,把你的偏見說出來!」

  「是!」從小接受的軍事訓練,讓文必涯條件反射的大吼出聲。

  但是,這要怎麼說呢?

  這偏見,是從哪裡開始,又是為了什麼呢?

  「風言……殿下……他……」文必涯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來。

  他現在是在誹謗上司,但是一旦他說出來風言的秘密,罪名卻會變成誹謗王子殿下!

  現在他只是會自己死,但是一旦說出來原因,恐怕會連累自己的弟弟,甚至是寒家。

  「請大人處死我吧!」文必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第一次那麼恨自己,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衝動,為什麼自己偶然的一次失言,會被威伯抓住。

  而為什麼自己的地位就這麼低下,低下到可以為了一句所謂的誹謗,而被人處死……

  低下到,不只不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甚至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要因為自己而受苦。

  甚至,因為自己而死。

  「你們都出去吧!」威伯突然道,其他人立刻如蒙大赦的一個個逃了出去。

  威伯歎息一聲,低頭看著正跪倒在地上的文必涯。

  「你知道……一個軍隊最需要的是什麼?」

  「是凝聚力……」

  「那凝聚力是怎麼產生的呢?」

  「有一個讓人尊敬的長官。」

  「那作為一個讓人尊敬的長官,必須要有什麼條件呢?」

  「要有威信……」

  「你做了什麼?」

  文必涯沉默不語,這是一個不該有的錯誤。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也不會因為如此。

  「我在你眼裡看到了強烈的恨意……風言對你做了什麼?」威伯突然歎息一聲,他從來不知道,風言和這個人有什麼交集,他們本來是屬於不同的世界的,不是嗎?

  「他……他……」文必涯想了半天,卻無法說出來風言對他做了什麼。

  風言威脅他,風言欺騙他,風言愚弄他,但是歸根到底,風言沒有碰他一根指頭。

  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風言掌握了他最致命的弱點。

  人都害怕自己的弱點被人掌握的。

  文必涯只有兩個弱點。

  一個是最害怕的事物,那是狗。一個是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文必柱。

  「我向你道歉!」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下的聲音,文必涯抬起頭來,然後他嚇了一跳。

  威伯竟然整個人跪倒在他的面前。

  「如果風言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請讓我來道歉……」威伯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感情的波動,「如果他沒有做什麼,那麼,這就是我為接下來的事情道歉。」

  他站起來,走到門口,大吼一聲,道「來人!」

  本來空無一人的門口,立刻跑來了幾個衛兵,剛才離開的幾個軍官也有些畏縮的跑了回來。

  「代理副軍團長文必涯藐視上級,我現在宣佈處罰決定。」威伯斜視了一眼在觀望的幾個軍官,大聲道:「二百軍棍,立刻施行!」

  「是!」士兵們很快就準備好了刑具,把文必涯架了起來。

  文必涯一直沒有反抗,他一直呆呆的看著威伯,看著他的臉,眼睛一眨也不眨。

  威伯歉疚的轉過臉去,不去看文必涯。

  他知道,現在文必涯必定恨極了自己。

  這並不是他想見到的情況,在新軍還沒完全建成的時候,出現這種事情,簡直就是陣前斬將。

  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

  這事情也許是因為風言所引起來的,但是他必須讓文必涯成為犧牲者。

  二百軍棍,每一下都重重的打在文必涯的臀部和背部,而文必涯的力量早就已經被精巧的裝置所限制,不能保護自己。

  有些時候,就算自己不保護,身體也會自發的保護的,而為了讓刑罰行之有效,軍棍並不是只有棍子那麼簡單。

  聽著那棍肉接觸的聲音,威伯心中感慨萬分。

  但是,為什麼沒有聽到文必涯的聲音?再堅強的人,受到這種苦楚也不可能哼也不哼的。

  威伯終於轉過頭來,看向文必涯。

  「大人!」文必涯竟然笑著看著他,對背上的軍棍絲毫沒有在意。

  「你……」威伯的聲音有些顫抖了,在場的哪個人不是在顫抖?就連行刑的士兵,打下去的棍子都有些顫抖。

  「大人……今日的事情,文必涯會刻在腦子裡……」文必涯微笑著,看著威伯,「以後絕對不會忘記的!」

  「我知道你恨我……」威伯歎息一聲,其他的人都驚呆了,已經被打成這樣了,竟然還敢這麼說,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不能忍一時之氣呢?

  「文必涯怎麼會恨大人?」文必涯的微笑竟然是如此的真誠,「冒犯大人的是文必涯,大人責罰文必涯是正確的決定。除了責罰,大人還給了文必涯更多的東西……」

  「大人……」文必涯的腦袋重重的叩在了容身的長凳上,不管他現在其實是在被行刑,而不是在向威伯行禮:「文必涯服了!」

  威伯眼中閃過了一絲的迷茫,不知道文必涯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只是,文必涯確實是在向自己表示臣服,像文必涯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在這方面說假話的。

  「停!叫軍醫來!」威伯突然道。

  「大人?」

  「殿下?」

  在行刑時突然停止行刑,這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個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幾個軍官儘管不希望文必涯被打的這麼淒慘,卻依然對威伯的作為提出質疑。

  「今天晚上有一個舞會,我想文必涯也是被邀請之例吧!」威伯突然說起來不相干的話。

  「是的,大人!」文必涯回答道,聲音竟然還格外的洪亮。

  「把剩下的軍棍記下,日後再算。」威伯吩咐士兵和軍醫「立刻救治好文必涯大人,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然後他轉過身去,用好像是在嘀咕,但是全部人都聽到的聲音說「我可不想讓皇后陛下看不到自己想看的幾個年輕人……」

  然後他惡狠狠的轉過來,道:「剩下的打完以後,我不允許任何治療師幫你治療,要疼滿三天三夜才行!」

  在這受傷以後,很快就可以使用治療魔法治癒的世界裡,打完軍棍也不過疼上一會罷了,所以軍事部門規定根據情節輕重來決定多長時間以後才可以接受治療。

  但是,打到現在頂多還剩下幾十棍,這和打上二百棍然後痛上三天三夜可完全不同的。

  「屁股還痛不痛?」威伯一手塔著文必涯的肩膀,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已經出現在眼前的光明王府的大門。

  「殿下,您這麼問的話,會讓人誤會的。」文必涯苦著臉,雖然屁股早就不疼了,但是威伯好像環著小孩一樣環著自己的肩膀,這嚴重的打擊了他的自信心。

  「哦,為什麼?」威伯顯然不明白。

  哦,天!文必涯突然想起來,他還是一個孩子,這個人才比弟弟大三歲……

  「哦,沒什麼,我是說,這樣會影響你的形象!」文必涯條件反射的抓了抓自己的屁股,屁股兄啊,你可受苦了,回去換一條最好的內褲犒勞你……

  但願那些小姑娘喜歡你……今天晚上可是有舞會的啊,哈哈~但願受傷不要影響我的狀態……

  「別擔心!」拍了拍文必涯的腦袋,再次狠狠的打擊了一下他的自信心:「我保證,風言他們絕對不會欺負你弟弟的!」

  雖然威伯如此說了,文必涯卻依然很擔心,直到他發現文必柱正和維裡一起裸著上身,圍著一堆火大跳不知所謂的祭祀舞的時候,才把那一直吊著的心吞到了肚子裡。

  「必柱!」儘管沒有受到欺負,但是文必柱的作為也是文必涯所不願意看到的,哪家的小孩那麼沒有教養?竟然做這種事情?

  「啊,我哥哥來了,快跑!」文必柱聽到哥哥的聲音,嚇的轉身就跑,維裡一愣,然後叫道「你要跑到哪裡去?這個祭祀遊戲不好玩嗎?」

  「會覺得好玩的就只有你而已。」雙胞胎手裡拿著肉串在火上烤著,一股清新的肉香傳了過來。

  在院子裡開篝火晚會,這樣也可以嗎?

  文必涯發現光明王府果然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風言在哪裡?」沒有發現風言,威伯並不意外,因為風言肯定很忙的,「他休息了沒有?」

  「風言他……」維裡還沒有回答,風言的窗口突然發出了一聲異響,然後瞬間那絢麗的色彩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風言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各色的能量,好像有一個裝著各色能量的閥門被打開了,各種元素瞬間噴湧出來一般。

  藍色的水,紅色的火,銀色的電,黃色的土,青色的風。

  各色的元素好像氤氳的雲霧,把整個房間變成了天宮一般。

  在這五色的背景中,不……不只是五色,因為各色元素的混雜,讓整個房間充滿了絢麗而充滿層次感的色彩,這絢麗到了包容整個世界的所有色彩的煙霧中,風言靜靜的站著,手裡捧著一本書。

  而那煙霧的源頭顯然是這本書。

  好像傳說中的神魔一般,一個虛幻的影子從書裡面升出來,化為了一個隱約的人形,同時,一個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裡響了起來。

  先是一聲屬於孩童的尖笑聲,然後一個稚嫩的聲音道:「太好了,終於又見到你了,風言!好想你哦,風言!」

  風言張開手,虛虛的把那虛幻的影子擁在了懷裡。

  「這就是你的新家,喜歡嗎?」過了好久,風言放開了那虛幻的影子,指向了依然懸浮在自己身前的那本書,虛幻的影子發出了一聲歡喜的尖叫,道:「太好了!我可以隨時都跟著風言了,是嗎?」

  「是啊,再也不用分開,這麼長時間,你一定很寂寞吧……對不起,讓你一個人呆那麼長的時間……」

  仔細看了看陣兒,風言發出一聲驚歎,道「陣兒,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啊……」

  「陣兒總會長大啊!」陣兒好像適應了這個新的魔法陣,他的邊緣漸漸清晰了起來,然後另外一個風言站在了風言面前的虛空中。

  「你……」風言嚇了一跳,他伸出手去,似乎有一些凝滯感,但是手卻輕易的穿透了陣兒的身體。

  「唔,我還不太習慣……」陣兒的「身體」一陣波動,他是完全能量化的,但是就算是能量,也可以像實體那樣可以感知。

  精靈就是如此的。

  過了一小會兒,陣兒再次向風言伸出了手,風言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兩隻小手交疊在一起,好像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

  就算是風言,也突然有些迷惑……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自己,還是陣兒?

  為什麼會這樣?

  「陣兒,你幹什麼學我的樣子啊!」風言有些好笑的看著陣兒拿著「自己」的「身軀」做各種各樣的怪動作。

  「因為陣兒最喜歡風言了啊!陣兒要永遠和風言在一起!」陣兒雙手抱住風言的手臂,認真的說。

  「好吧!」風言作出無奈的樣子,他拉住了陣兒的手,並排站到了鏡子前面。

  鏡子裡鏡子外面,一共有四個風言站在那裡。

  這到底是真實,還是在做夢呢?

  太美妙了……

  文必涯忍不住感歎著,房間內發生的一切,他們在窗外看的一清二楚,雖然對風言依然有著很深的偏見,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麼一對「風言」站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畫面……

  那畫面美妙的讓人不敢看……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畫面下保持鎮靜,而不從內心裡顫慄起來……

  就連超級粗神經的文必柱都睜大了自己的雙眼,呆呆的看著房間裡的兩個風言……

  「啊!風言殿下有一個雙胞胎!」他突然大叫起來。

  眾人皆倒。

  「我穿這件好嗎?」風言拿著一件華麗的王子外袍在身上比劃著。

  「很好,很不錯!」威伯看著他,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這一件呢?」風言又抓起了一件,這些衣服都是安王和柔姨幫他準備的,不過他以前從來沒有碰過。

  「也不錯啊!你穿什麼都好看!」威伯寵溺的摸摸他的腦袋,道:「你說是吧,風言!」

  「那當然!」另外一個風言的聲音傳來,這個房間裡依然有一個穿著白色的袍子的風言坐在一旁,「因為陣兒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啊!」

  「那我呢?那我呢?」維裡急急忙忙的問,他正穿上學校發的軍禮服,其他幾個人也都是這樣的打扮。

  「當然也很好看!」風言點點頭,維裡已經高興的直跳了。

  「沁月小姐和紅葉小姐準備好了嗎?」威伯問蹲在窗外樹下的醉無塵。

  「好兒,你們準備好了嗎?」醉無塵喊了一嗓子,好兒的聲音傳來:「還沒有,紅葉姐姐在換內……」

  好兒的嘴巴顯然被什麼堵住了,威伯他們對望一眼,悶笑起來。

  雖然只接到了兩張請帖,但是真正要去的人還真的很多。

  本來威伯他們是不方便帶女伴的,但是紅葉說好不容易見到大安王室的大型舞會,當然要去見識一下,而沁月當然不會說反對的話,她可不放心威伯這頭小綿羊被丟進獅群裡。雖然從體形上來看,威伯更像獅子,但是,天曉得,獅群裡都是母獅捕獵的。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6
本帖最後由 水葉 於 2009-3-31 19:35 編輯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五章 舞會(二)

  而維裡,咣當,明角這三個貪吃鬼顯然是不肯留下的,只帶他們去而不帶其他人的話,又顯得太不公平。

  而小玄肯定會和風言一起去,狼王也肯定不會留下。

  威伯的兩個衛隊長顯然要有一個人跟去,而紅葉去,醉無塵顯然也會去。(別問偶為什麼!)

  文必涯也在被邀請之例,既然他去,文必柱自然也不會留下。

  作為風言的衛隊長,阿洛顯然也要跟去。

  再加上他們的隨從,這一隊人是格外的浩浩蕩蕩。因為有太多的人,他們並沒有乘車,而是走成了一隊。

  這一隊人不但有大人,有小孩,有獨角獸,有巨獸,有狼,有精靈,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生物存在。

  那就是一直和風言走在一起的陣兒了。

  他懷裡抱著自己的本體——陣之書,穿著和風言一樣的白袍,頭上戴著同樣的王冠,若不是他的眼神過於天真好奇,真的很難認出來到底哪個是風言,哪個是陣兒。

  走到西風湖邊的時候,這一隊人就和幕家的人會合了。

  幕家的人帶隊的是一個風言沒有見過的年輕人,因為這舞會本來就是皇后陛下專門為年輕人準備的。

  看到有兩個風言手拉著手,幕府的人顯然都呆住了。

  威伯驕傲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好像雙胞胎的風言和陣兒,然後一手一個,把兩人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坐了下來。

  走在他身後的文必柱看了看威伯,然後把好兒從明角的背上抱起來,架到了自己的頭上。

  風言笑著向幕家的人揮揮手,顯然沒有解釋的打算。

  陣兒學著風言揮揮手,笑瞇瞇的看著這麼多的人,以前他可從來沒有和這麼多的人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

  然後是寒家,寒鐵早就站在自己家的門口向這邊張望了,一看到明顯比別人高出一大截的威伯,就立刻跑了過來。

  然後是土衛一家人,土衛並沒有受到邀請,反而是睫姨受到了邀請,所以他陪同自己的夫人一起去。

  這麼一大隊人一起走在街道上,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因為天空的交通格外的發達,因此風都地面的交通幾乎等於擺設,若不是很多人覺得在天空飛有失身份,整個風都很可能都不會有街道。

  舞會是在皇宮裡舉行的,當明角他們要進入的時候,警衛聳聳肩,並沒有說什麼,但是有一個尖銳的男聲卻從後面傳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們皇后陛下的舞會,是連坐騎和畜生一起請的!」

  「紈褲王子!」土衛小聲對威伯說,威伯愣了一愣,和其他人一起鞠躬。

  「王子殿下!」在場的所有人同時行禮,唯有風言他們這一撥人遲緩了很多,因為風言不可能同時通知這麼多的人。

  在轉身行禮的一剎那,威伯看清楚了這個命叫聖·修特羅·卡斯威爾·維巴達·……·翰德拉的男人,皇室的名字總是又臭又長,就連玨兒都有一串長長的稱呼。

  只是,這個人從來不允許別人叫他的名字,他唯一接受的稱呼,就是王子殿下。

  也許,他更希望得到的稱呼,是太子殿下吧……

  一時間,威伯幾乎懷疑自己見到的是一個最標準的聖林貴族,不,應該說是大林的貴族,那個分外講究禮儀和藝術的國家,才會有這種人出現吧。

  他的發線很高,或者是被刻意的梳理的高高的,以突現他智慧的額頭,一頂精緻而華麗的王冠被精妙的卡在他的頭上最完美的位置,或者是粘上的,因為就算他一直用鼻孔看人,也依然穩穩的呆在頭上。

  也正因為他一直用鼻孔看人,所以威伯才能正面看到他的臉,其他人,威伯只能看到鼻樑以上的部分而已。

  他很英俊,絕對是一個可以讓少女尖叫的絕頂美少年,只是他的面上撲了太多的粉,那熟悉的香味讓威伯想起了他最討厭的,聖林那到處都充滿了香粉味道的所謂的晚會。

  他的眉目間和安王有幾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嚴肅,而多了份輕佻和浮華。

  只是眼角的魚尾紋,卻說明,也許他的日子過的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好過。

  他的年齡應該不大,也許和醉無塵他們差不多吧。威伯估摸著,他面上擦了太多的粉了,如果是依靠這個來掩飾自己的話,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雖然按照大安的傳統,他穿的是軍禮服,但是他的軍禮服卻不知道被多少匠人修改過。繁複的花邊和耀眼的飾品幾乎把他自己給埋了起來,他的項鏈是串在一起的無數戒指,因為他的手上實在是戴不了那麼多了,腰帶是交疊在一起的項鏈,因為他的脖子也掛不了那麼多了。而斜掛著的綬帶,則是由無數的寶石拼湊而成,上面很顯眼的寫著他的名字。這個人,好像是唯恐全世界的人不認識自己。而那經過了襯墊的胸膛,顯得寬闊而有力,而刻意減肥並穿上了分外緊身的長褲而顯得非常修長的腿輕輕的邁前一步,就幾乎讓威伯因為湧上來的食物而窒息了。

  「一隻長了腿的展覽架……」維裡在風言的身後悄聲說,雙胞胎把頭低的更深了一些,掩住自己已經忍不住的笑意。

  「陛下從來沒有考慮過要把皇位交給他。」土衛在威伯的身邊悄聲說。

  「我可以理解……」威伯的聲音也從來沒有這麼低過。

  華麗的王子把自己肩上的肩章亮在了燈光下,那是副元帥的軍銜。

  他修長的雙腿一併,一股誇張的香氣從華麗王子的身上飄了過來,讓威伯再次窒息了。

  真是不公平,為什麼站在同一條線上鞠躬,卻是我離他最近?

  誰讓你長了那麼高的個子呢?同一條線上鞠躬,腦袋卻在別人腦袋前面一尺遠的地方。

  「所有衛兵!」華麗的王子大喝起來,以同樣華麗的語調:「禮畢!」

  啪的一聲響,所有的衛兵都直起了腰來,挺直了腰板,看著前方。

  「你就是那個什麼光明王吧。」一隻手伸到了威伯的肩上:「哦,你是上將軍銜,你知道見到了長官要怎麼樣吧。」

  「是的,大人!」威伯直起了腰來,筆直的站好,因為動作太快,他的腦袋差點撞飛了華麗王子那精緻的下巴。

  華麗的王子是打定主意要給威伯難堪的,他本來已經準備了很多種羞辱威伯的方法,只是此時,他的腦海突然變的一團空白。

  威伯只是站在那裡,就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壓力。

  這壓力不只是來自威伯那龐大的身材,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殺氣,還來自與他身上那強大的實力。

  就算表面上再浮華,再輕佻,他畢竟是一個王子,一個必須接受精英教育的王子。

  他的實力並不差,至少在同齡人中,他的實力絕對不算差。

  但是,在這個人面前,他發現自己的實力和這個人的差別,不比身高的差別小。

  或者說……更誇張。

  這個人的眼裡,跳動著一絲他所不瞭解的野性,那感覺就像是荒原上的野獸一般。

  經過了痛苦的掙扎而活下來的人,是否都擁有著這樣的眼神呢?

  因為他從來沒有經歷過一天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他一眼就發現了自己和威伯的絕對不同的一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華麗王子審視著威伯,非常標準的站姿,讓華麗王子挑不出絲毫的刺來。

  所以,他只能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剛才看到你要帶著三頭獨角獸,和一頭髒兮兮的狗進去?」華麗的王子確實抓到了威伯的痛角,因為確實沒有任何的人說過,可以讓威伯帶著這些動物過去。

  「是的,殿下!」威伯頓了頓,響亮的回答,「但是他們並不是……」

  「閉嘴!你侮辱了王室,我要你把這些髒兮兮的東西殺掉,難道你要把這些東西帶進去,難道你要用這骯髒動物的糞便來侮辱陛下頭上的王冠?」

  「殺掉?」威伯嚇了一跳,「我並沒有……」

  「是的,殺掉!」華麗王子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你們這些以殺戮為樂趣的傢伙,不正是喜歡這樣嗎?除了打打殺殺,你們還會什麼?你們懂得什麼叫藝術麼?懂得什麼叫情調麼?」

  「如果我們不懂的話,你也不會懂的……」維裡小聲嘀咕著,至少他在這個王子殿下的身上看不出來什麼叫做藝術。他絲毫不知道眼下的情況到底是如何,因為有風言和威伯大哥在,有什麼可以難倒他們嗎?

  「今天晚上有一位優雅的客人出席舞會,我不想讓你們這些人敗壞了我大安的形象,明白麼?」

  為什麼他的頭上會戴著那個東西?

  威伯盯著華麗王子頭上的那精緻的皇冠,因為有一個好的父母,就可以一出生就擁有別人羨慕的地位,若是把所有的人都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現在的你又是如何呢?

  「對不起,殿下!」威伯的聲音有些低沉,卻震的華麗王子的耳朵嗡嗡響,「我不能這麼做!」

  「你是軍人吧!」華麗王子的眼睛陰險的瞇起來:「軍人的天職是什麼?」

  「服從!」威伯低沉的回答,他的身體依然挺的直直的。

  「服從什麼?」

  「上級。」

  「我的軍銜是副元帥!」華麗王子的華麗的軍銜在夜晚的燈光下閃耀著。

  他並不想第一次見面就過分激怒威伯,他只是想告訴威伯,這個世界上什麼人是一見面就要把腦袋低下,表示恭順的。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是必須俯首帖耳的,絲毫不可忤逆的。

  所以,他選擇了這些古怪的寵物,至少他認為這些東西是寵物。

  「王子殿下,我想光明王殿下並沒有想要把他們帶進大廳去……」看到華麗王子越來越過分了,土衛不得不站出來。

  他知道華麗王子並不是真的想和威伯鬧翻,他不過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優越性,顯示一下自己的權威罷了。

  他的劣根性,在他還在娘胎裡的時候,土衛就瞭解的一清二楚了。

  風言之所以不站出來,也是因為看到了這點。

  從這個華麗王子剛出現的剎那,他就躲到了最後面。歸根結底,華麗王子應該恨的是自己,而不是哥哥。

  如果見到自己,這個華麗的,虛偽的王子大概會給哥哥一個更大的難堪吧。

  「哦?這不是左將軍嗎?」華麗王子面上露出了虛偽的微笑,他不敢得罪土衛,因為他知道土衛是陛下最親近的大臣,很多時候,自己闖了禍還需要土衛來幫自己說一些好話呢,「左將軍什麼時候來的?」

  「微臣一直站在這裡。」土衛好像並沒有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他的話讓華麗的王子有一瞬間的尷尬,只是他瞬間就繼續微笑起來:「剛才左將軍說……」

  「是這樣的。」土衛微微直起了身子,道:「公主殿下對光明王殿下家的這幾個小傢伙非常感興趣,所以希望光明王殿下能送她玩幾天,您也知道光明王殿下非常忙碌,所以今天是特意把它們帶來的。」

  「是這樣?」這是連鬼都騙不過的話,但是華麗的王子好像偏偏信了。他點點頭,有些困難的拍了拍威伯的胸膛:「我那個堂妹長的很漂亮,不是嗎?」

  然後他揚長而去。

  「他真的是王子嗎?」威伯嫌惡的狠狠擦著自己的胸膛,旁邊的幕家年輕人無奈道:「他確實擁有皇家的血統……」

  沒有人比幕家更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他們的人分開,從幕家的人裡走了出來。

  「還好他們沒有看到風言殿下!」幕家年輕人無奈的聳肩,「修特羅殿下的脾氣……」

  「他不是沒有看到,他只是裝成沒有看到罷了……」風言看的非常清楚,當他們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那滿是恨意的眼光。

  明天好像比想像中更麻煩啊……

  風言無奈的聳肩,看來明角,怒閃狂電,狼王都不可能進去了。

  小玄大概還可以,因為一些貴婦也會帶自己的小小的寵物進去的。

  「喂!你們還好吧!」玨兒急匆匆的跑過來,「對不起,來晚了,我聽到堂哥來了,立刻趕來,他呢?」

  「已經進去了……」風言聳肩,剛才嚇的縮進了書本的陣兒再次探出了頭來。

  「啊——」玨兒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這樣真的可以嗎?」威伯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手邊的明角,當威伯說明角不可以來的時候,玨兒拍拍自己的胸膛表示一切交給自己。

  「你們才是主角,你們所有人!」玨兒露出了非常不淑女的笑容:「其他人,管他們去死!」

  「而且……」玨兒壞笑,「他們會把那些貴婦人迷壞的!」

  明角聽到這些,囂張的一聲長嘶,逗得別人哈哈大笑。

  玨兒確實有資格不把他那堂哥放在眼裡,因為他雖然也是王子,卻僅僅是一個親王的兒子而已。

  若是皇室興旺,他這樣的王子能有一個小城做封地就很不錯了。可惜大安的皇帝多把精力放在開拓疆土上,而忽略了傳宗接代。

  不只是大安的皇帝,這三個由光明帝國分裂開來的帝國,都沒有太多的後代。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皇室血脈和幕家血脈的那奇異作用,若是滿天下都是可以控制幕家的皇室成員,那麼這個世界早就亂了……

  不論再愚蠢的皇室子弟,都不會讓皇家的血脈外流,因為這關係著他們每個人的生死……

  經過不怎麼愉快的歡迎儀式,威伯帶著自己家的成員從正門走了進去。

  因為有玨兒親自陪同,沒有哪個多嘴的衛兵會提起來那些動物是不應該進入舞會中的。

  「來,我帶你們去見見母后!」玨兒交代好了幾個人專門服侍威伯等人,這幾個人都是可靠的老人,可以熟練的處理所有的情況。然後玨兒壞笑著,一手拉起了風言,一手拉著陣兒,向裝飾在牆邊的帷幕後面鑽去。

  「你會嚇壞柔姨的。」風言掙扎了一下,但是玨兒抓的很緊。

  「沒關係……」玨兒幾乎能想像母親看到兩個風言站在他面前時的樣子了。

  「更重要的是,我想我應該讓母后多準備一件衣服。」玨兒突然轉過身來,把風言和陣兒擁在懷裡:「太幸福了,我有兩個弟弟,雙胞胎……我幸福的忍不住尖叫了!」

  「公主是不能尖叫的!」風言好心提醒他。

  玨兒狠狠的瞪了風言一眼,把陣兒抱起來:「還是陣兒乖,風言……陣兒他真的不是……不是人嗎?」

  「你說呢?」風言聳肩。

  「是啊……世界上哪裡有像風言這麼好看的人,除非是妖怪……」

  「風言去了好久,怎麼還沒有回來?」

  「吃你的好吃的吧!別那麼多嘴!」

  「咣當……」

  「你確定他們在這裡沒事嗎?」文必涯擔心的看著鬧成一團的小鬼,他們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你還是擔心你那個寶貝弟弟吧……我好像看到他在偷偷喝酒呢……」

  「天啊!」文必涯跳起來:「我說他為什麼偷偷蹲在地上。」

  「我不管了,這裡交給你們了!」威伯拉住了一個侍者,問明了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出去。

  不論是到這種地方多少次,威伯都依然覺得不適應。這華麗的穹頂,這鏤金的燈架和衣服掛,這貼滿了金箔的浮雕和牆壁,這充滿了溫柔的氣息的大廳,這一切都讓威伯感到分外的不適應。

  而那堆滿地毯兩邊的花朵,讓威伯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害怕碰觸掉哪怕一朵。

  「你很不適應這裡的環境,是嗎?」一個帶點微笑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過來,他轉過臉去,發現一個面上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的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後。

  他大約三十多歲,身材很高很瘦,那道橫過他的面頰的傷疤從他的鼻樑上劃過,差點就把他的左眼弄瞎,但是這一張有著傷疤的臉看起來並不讓人覺得厭惡。

  他的身上穿著一套已經有些舊了的軍禮服,看起來好像很落泊。

  「你好!」威伯對他露出了陽光般明朗的微笑,這微笑讓刀疤軍官一瞬間失神,然後他伸出手來:「你好,我的名字叫鐵幕青,你一定就是光明王殿下吧!」

  「我是威伯!」威伯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和鐵幕青的手握在了一起。

  「有人混進來!」一聲吶喊突然響起來,幾個衛兵倉皇的跑了進來,四處張望,「快把他找出來!」

  「光明王殿下!」看到威伯站在這裡,一個衛兵跑過來道:「請注意一下安全,有不明身份的人混進來。」

  「怎麼能混進來?」鐵幕青驚訝道:「你們怎麼守衛的?」

  「對不起,大人!」衛兵抹了一把自己面上的汗,「有人混在隨從群裡進來,我們剛發覺人數不對,他就衝了進來,您看到有人從這裡經過了嗎?」

  「好像沒有吧……」威伯放開了鐵幕青的手,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也許是在我過來之前?」

  「大概跑到裡面去了吧!」鐵幕青聳肩,一派優雅的騎士風度,雖然他身上的禮服舊了一些,「該不會是某個小姐的仰慕者吧!」

  「有可能!」衛兵再抹了一把汗,低聲告罪一聲,跑到裡面去了。

  「真有意思,這裡很有趣嗎?竟然有人要混進來……」威伯似乎很好笑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道:「你覺得呢,幕青兄?」

  「幕青怎敢當!」聽到威伯稱呼自己幕青兄,鐵幕青嚇了一跳,似乎連額頭都見汗了。

  「那又如何?」威伯轉過臉去,走向洗手間,「這裡只有幕青兄一個人,不會幕青兄就是那個混進來的人吧!」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7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五章 舞會(三)

  「哈哈……大人說笑了。」鐵幕青打了個哈哈,走上前兩步,道:「鐵幕青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大人可否幫幕青一個小忙?」

  「哦?說來聽聽?」威伯停下了腳步,道。

  「鐵幕青在風都只有兩天時間,立刻就要離開風都到邊境去,所以有件事情幕青不得不請大人幫忙。」鐵幕青走近了威伯,面上滿是羞赧的表情,他期期艾艾的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幫這個忙……實在是……」

  「哈哈,你放心,只要我能幫,一定會幫忙的!」威伯拍著鐵幕青的肩膀,小聲道:「是不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小姐了?雖然我也認識的不多,不過如果我能幫上忙,一定會幫忙的!」

  威伯再三承諾要幫忙,才讓鐵幕青稍微放開了一點,他稍稍退後兩步,道:「大人……您也知道,我是一個窮軍人,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我那些兄弟就是我的全部……我還有一個弟弟,他也在我的隊裡,我媽媽非常的愛他……」

  「他一定也很愛你……」威伯微笑道,「真羨慕你,你有媽媽……」

  「是啊!他也很愛我,失去我和我弟弟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受不了的……」鐵幕青抓緊了自己的褲子外側的鑲邊,「我父親去世的早,我們也沒有任何的親戚……」

  「是嗎?那麼他一定很想讓你趕快結婚,給她一個孫子呢!」威伯呵呵笑道,他的面上滿是神往,「如果我也有媽媽……」

  「只是……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鐵幕青突然瞪大了眼睛,在威伯一愣的剎那,他的左手已經閃電般的向威伯的胸口刺去!

  威伯還在微笑著,因為和鐵幕青短短的幾句話,就已經讓他沉浸在了幻想中。

  有一個深深的愛著自己的老媽媽,她會在每天中午和傍晚,都在門口盼望著自己回來,她長的不漂亮,穿著也不華麗,只是面上的慈祥的表情,是任何人也無法取代的……

  這一刻,他正抬頭看向天花板,努力編製著自己的心中的夢想。

  而在此時,他的目光看不到的地方,鐵幕青手上的兵器已經閃電般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那不是匕首,不是短劍,看起來好像是一根針,一根漆黑如墨的針。

  在鐵幕青的針已經刺入了威伯的胸膛之後,威伯才感覺到那微弱的殺氣,這個人,竟然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內,收斂自己的殺氣?

  威伯難以置信的表情映在鐵幕青的眼簾中時,他已經整個人向後飛退,在所有人都跑到裡面搜索那不明的潛入者的時候,衝向了防守分外薄弱的門口。

  雖然早在刺殺的計劃制定時,他就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刺殺竟然如此的順利。在那刺上的,是最毒的毒液,是軍隊裡面用來破壞水源的,只要幾滴就可以讓一口井變成漆黑的毒液。

  只要被這毒刺刺中,就算是龍,都難逃一死。

  既然有逃生的機會,傻瓜才會在那裡等死,就算自己無親無故,但是被抓到還是有可能連累自己的朋友的。

  刺殺光明王,這個罪名可以讓全世界的人遺棄自己啊……

  那金色的雕塑在他的視線裡飛退,但是每個卻都變成了他那已經死去的弟弟的影子。

  他嘴巴大張著,脖子被人割斷了一半,鮮血狂噴著,噴了我一臉,一身……

  你死了,但一雙充血的眼睛依然不甘的瞪著天空。

  你的痛苦,我明白啊!如果可以,我寧願以千萬倍的痛苦來挽回你的生命,只是,你到底還是去了……

  因為收到了你犧牲的消息,媽媽也去了,當我回到家,卻面對落滿了灰塵的傢俱和白色的靈牌時,我的心,就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唯一支撐我活著的支柱,就是他還在這個世界上,那個殺死你的人,

  真可笑,他竟然沒有認出來我,是啊,我面上多了一條傷疤,也好在他沒有認出我,如果他認出了我,恐怕我真的難以得手呢……

  他的實力,比起當時實在是強大太多了……

  站在他的面前,我的膝蓋都在顫抖啊……

  只是,這樣強大的人,到底還是死在我手上了……

  飛退的景物突然凝固,鐵幕青發現自己好像整個人撞在了一面透明的牆上。

  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突然充塞了自己的整個心胸,好像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

  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我死了嗎?

  不,沒有,我還活著,只是,為什麼我的心臟不會動了?

  為什麼,我的背脊上如同有針在扎一般寒冷?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全身都在忍不住抽搐?

  「你再動一下,我保證你的心臟會立刻變成比米粒還小的碎塊!」淡淡的童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只是這本來非常好聽的童音卻讓鐵幕青整個人都顫慄起來。

  「逃!」鐵幕青整個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他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升不起來,他的腿猛然發力,向外衝出,出乎意料的,沒有什麼東西阻擋他。他整個人衝了出去,速度比平時要快了一倍。

  不得不說,人在危機時刻,確實很容易爆發潛能,鐵幕青覺得自己好像都要飛起來了,那感覺就好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他張開了雙臂,感覺門口是那麼的近,只要衝出去,自己就再也不怕任何東西了。

  但是,那只是幻想罷了,在他的手就要穿出門框的一剎那,他的心口突然一陣劇痛,砰得一聲落在了地上。

  他長大了嘴巴,想慘叫,卻連慘叫都叫不出來了……

  他的四肢抽搐著,整個人縮了起來,他的手緩緩的移動到了自己的心臟部位,猛力的捧著,好像要把自己的手伸進胸膛裡,去撫摸那已經不能用劇痛形容的心臟,他覺得似乎自己全身的細胞都已經抽搐了起來,似乎只要血液留過的地方,都在爆裂般的疼痛……

  那感覺……那感覺就好像他是一隻將要起航,卻偏偏忘記了起錨的船,而那錨,就繫在他的心臟上。

  「我說過了,只要你敢動一下,我就會讓你的心臟變成比米粒還小的碎片。」那清冷的童音再次在他的身邊想起來。

  他困難的張開了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瞬間的呆滯,似乎連心臟的疼痛都停滯了那麼一兩秒鐘,鐵幕青整個人呆住了。

  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白衣男孩正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頭髮在空中飄散著,長長的看不到勁頭,好像並沒有末端,而是直接融化在了整個空氣裡……他面上的表情冷冷的,一雙如同星河般璀璨的眼睛正冷冷的盯著他。

  就算是冷冷的盯著他,鐵幕青也覺得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好像有什麼熨燙過自己的全身,梳理了自己的每一個毛孔,淨化了自己的每一個細胞。

  他的手裡抱著一頭黑色的小狗,那小狗正滿是譏誚的看著他,它的嘴裡叼著的是……是那跟針?

  而更恐怖的是,在他的頭頂,還有一個和剛才的男孩一模一樣的男孩懸浮在那裡,他輕靈的好像並非真實的生物一般,不只頭髮和衣服,甚至連手臂和面頰都在空氣裡蕩漾著,唯一能看到清晰的邊界的,只有他手裡抱著的那本大書,那書反射著耀眼的光線,讓鐵幕青的視線更加的模糊了。

  這個男孩有些關切,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竟然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現在,準備受死吧!」男孩的嘴角彎起了一抹殘酷的微笑,儘管那微笑是如此的殘酷,卻依然擁有著讓人瘋狂的魔力……

  「風言!」一隻大手放在了那男孩的肩膀上,然後鐵幕青看到了最不該看到的一幕。

  威伯正從後面大步的走過來,然後他彎下腰,微笑著看著鐵幕青,笑呵呵道:「兄弟,你開什麼玩笑?摔痛了麼?」

  鐵幕青一愣,威伯已經伸出了他的大手,呵呵笑道:「來,還不快起來,別人都看你哪,你這人真是,陪小孩玩也不要這麼賣力吧!」

  什麼?鐵幕青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要裂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難道不是來刺殺他的嗎?

  茫然中,他似乎有了一種自己真的是在開玩笑的錯覺……只是……只是,為什麼自己的心臟依然如此的疼痛?

  「哥哥!」風言不滿的看著威伯,剛才風言看的一清二楚,這個人竟然不自量力的要刺殺哥哥,若不是哥哥已經習慣了瞬間在某個地方凝聚出光明系的護甲,還真的可能讓這個人得手呢!

  而現在哥哥竟然……

  「風言!」威伯雙手合十,企求的看著風言。

  「好吧……我不計較……」風言無奈的轉過臉去,「只是,我可不放心這個人。」

  風言的眼中似乎有烏光一閃,然後鐵幕青發現自己全身的力量似乎都消失了。

  「阿洛。」風言輕輕道,一個黑影應了一聲,突然出現在鐵幕青的身邊,在鐵幕青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就已經在他全身搜索了一遍,不只是身上暗藏的武器,就連他用來裝飾的佩劍都被阿洛收走了。

  「你最好小心了。」風言冷冷得盯著鐵幕青:「別忘記我說的話!」

  風言微微抖動了一下手指,鐵幕青再次痛的死去活來,只是這次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的他被封鎖了全身的力量,收走了所有的武器,或者說可以當武器用的東西,而他確信風言在他的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可以輕鬆掌握他的生死。

  風言轉身離去,漂浮在空中的陣兒看看地上的鐵幕青,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威伯,呼哨一聲,追風言去了。

  鐵幕青恨恨的看著威伯,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威伯卻按住了他。

  「小心,不要亂動。」威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鐵幕青的心口上,「你的心臟受傷了,如果亂動的話,說不定會破裂。」

  怎麼可能?他的身體沒有受到一點傷害,怎麼可能直接傷到心臟?

  只是,想起來剛才的痛苦,威伯好像沒有說假話。

  威伯的手掌發散出了柔和的光線,鐵幕青覺得有一股溫暖的力量透入了自己的胸膛,痛苦很快就消失了。雖然封鎖自己力量的那奇怪能量還在,但是他卻可以自己爬起來了。

  「怎麼回事?」幾個衛兵衝了過來,威伯微笑道:「沒什麼,我和兄弟鬧著玩。」

  「對了……」威伯伸手招來其中頭目樣的人,在他耳邊小聲道:「剛才是我兄弟跑進來找我……這個不要張揚好嗎?我會親自向陛下解釋的……」

  「不必!不必!」事情並沒有宣揚出去,只要和人說事情已經解決了,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而更重要的是,已經找到了剛才的闖入者,又有光明王大人極力擔保,好像自己不會再有什麼干係了,衛兵也樂的如此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鐵幕青惡狠狠的瞪著威伯,威伯聳肩道:「沒什麼啊,本來打算立刻放你走的,但是現在不行了。」

  鐵幕青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看著威伯:「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是你如果要羞辱我的話,我……」

  「我為什麼要羞辱你?」威伯苦笑了,「如果你的針沒有劇毒的話……說實話我是很樂意讓你刺我一下的……因為那長度,根本夠不到我的心臟……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知道我是誰?」鐵幕青驚訝道。

  「是啊……因為我認得這道傷疤,這是我留下的吧……」威伯雙手放在了鐵幕青的肩膀上,「你真的很恨我嗎?戰爭……是不可能避免傷亡的……」

  「我知道……我知道……」鐵幕青再也忍不住,他雙手摀住了自己的面頰,淚水咕咕而下。

  「這是戰爭……」威伯看著舞池邊那一對對的人,「為有我們,所以他們才能在這裡舉行這種舞會……因為有人犧牲,所以才有人能存活……」

  「我知道……我知道……」鐵幕青再也無法堅持自己心裡的理念,無法堅持在母親的靈前出現的那個瘋狂的念頭,他不能再欺騙自己,這不是威伯的錯,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如果說有錯的話,那就是這該死的戰爭,如果說真的要追究責任的話,這是發動戰爭的人的責任……

  「我媽媽……我媽媽她……」鐵幕青失聲痛哭。

  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邊,他們看著這個肩上戴著小小的百夫長肩章,穿著破舊的禮服的男人,看著這個面上有刀疤的年輕男人,看著這個為了國家而失去了自己所有親人的軍人失聲痛苦……

  他們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這低沉的哭聲卻突然讓整個大廳寂靜了下來,人聲,音樂聲,走路聲,都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威伯抬起頭,輕輕的發出了一聲長歎……

  不能說他軟弱,如果是風言被人殺了,自己真的能忍住嗎?恐怕自己會更加不堪吧……不論那是誰的錯,自己都不會饒恕他的……

  雖然舞會還沒有開始,只是威伯的感覺中,舞會卻已經結束了……

  「來吧……咱們為了媽媽,乾一杯!」威伯拉著鐵幕青走過了那戴著各色的,金光閃閃的肩章的男人們,和穿著華麗的禮服,帶著首飾的女人們,走向了自己的坐席。

  此時的鐵幕青才發覺自己到了一個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他自卑的看著自己肩膀上的肩章,深深的低下頭,這裡的一個普通衛兵都比他擁有更高的軍銜。

  「雖然……雖然那個如此……」面對沉默的鐵幕青,威伯有些辭不達意的說,「雖然我們沒什麼了,但是你剛才惹惱了我弟弟……這個……他在你身上下的這東西,我也沒辦法……你知道,我對魔法陣一竅不通……」

  「剛才那個人是你弟弟嗎?」鐵幕青的目光從遠方某個點上拉了回來,看著威伯,「很可愛的弟弟……」

  「是很可愛啊!世界上最可愛的!」威伯手舞足蹈,「只是……他也很可怕……」

  想起來剛才自己承受的痛苦,鐵幕青心有慼慼焉的點點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光明王大人的弟弟的話……應該是……是風言殿下?」鐵幕青嚇了一跳,「但是……但是剛才的兩個人,哪個才是……風言王殿下?」

  「很明顯了!」威伯做個你笨的表情,鐵幕青想起來威伯說是他弟弟對自己施加的某種魔法,點點頭承認了自己很笨,只是他依然不明白,為什麼有兩個風言?

  「另外一個也是我弟弟,他叫陣兒。」威伯道,然後他嘀咕道:「也許是弟弟吧~誰知道呢?」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鐵幕青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沒有任何外傷,為何自己的心臟會受到重創?

  「你想知道嗎?」清冷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來,鐵幕青嚇了一跳,然後立刻轉身跪倒在地上。

  「微臣鐵幕青參見風言王殿下!」

  風言擺明了不肯理會他,風言瞪著威伯,直到威伯心虛的低下頭去,風言才轉過臉來面對鐵幕青。

  鐵幕青抬頭看了風言一眼,然後心虛的低下頭去。

  鐵幕青別提多緊張了,瘋狂過後,他的心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了多麼恐怖的事情,如果自己真的刺殺光明王成功,自己的兄弟們恐怕這一輩子再也得不到陞遷,恐怕會優先成為任何一個敢死隊的最佳人選,恐怕……

  想著想著,他的汗水就津津而下,好像真的已經看到了那後果一般。

  開滿了鮮花的籐條順著天花板蜿蜒而下,舞池中穿著軍裝的年輕男人們和穿著華麗的年輕女人們嫻熟的跳著宮廷舞步,彼此相擁著,隨著那有些低靡的音樂,輕輕搖擺。這樣的大安,和其他國家沒有什麼不同啊。

  「很不習慣嗎?」文必涯端著一杯酒從舞池的方向走過來,「但是,我們也不是機器,我們也是需要休閒的。」

  「我明白……只是不習慣這樣的場合罷了。」威伯深深的餡進了沙發裡,他龐大的骨架幾乎把沙發整個撐破了。

  「你也要習慣的,這樣的交流方式也是一個將軍應該學會的。」文必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裡,他的手卻指向遠方的某一點:「看那個人,正在邀請那位穿白衣服的小姐的年輕人。」也許是因為音樂的緣故,文必涯的聲音有些走調,「他現在笑的很難看是不是?簡直和街頭的痞子沒有什麼兩樣,不過……就是他,在上一次戰役的時候,帶領一支只有百人的騎兵衝散了超過千人的保護隊伍,燒燬了他們賴以生存的糧草。」

  「那時候,是我們的糧草……」威伯頗有興趣的抬頭看去,那個年輕人很面生,但是威伯卻感覺確實在哪裡見過。

  這些必須注意的人,大都被印成的小冊子,發給了士兵們的,一旦見到他們帶領的隊伍,要特別的注意。

  「哦,現在不是了。」文必涯的臉紅紅的,好像是喝多了,他大著膽子走到威伯身邊,坐在了他的身邊,手臂環到了威伯的肩膀上,「人嘛,就是這麼回事,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只要你是一個好軍人,都會得到別人的肯定的。」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8
本帖最後由 水葉 於 2009-3-31 19:36 編輯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六章 再見鳳歌(一)

  「也許這樣吧……」威伯的情緒並沒有高漲起來,儘管他的手裡有著最美味的酒,而今天風言顯然也不會管他是否喝酒了。無論如何,背叛並不是讓人高興的事情,不論是背叛者本身,或者是被背叛者。

  但是,這算是自己的背叛麼?自己本來又有什麼立場站在聖林那邊呢?他給了自己微不足道的名譽,卻想取走自己的一切!

  「你知道嗎?」文必涯現在活脫脫是一個酒鬼,他酒氣熏天的在威伯的耳邊大聲嚷嚷:「我們都很崇拜你,因為你簡直就是一個新的希望……一直以來,我們拚命的訓練,拚命的打仗,拚命的想立功,拚命的想實現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目標,只是實際上呢?一場戰爭奪取了無數的生命,那些想陞官發財,光耀門楣的,想得到一兩個勳章,回去向自己的妻子兒女炫耀的,想得到一個光榮的稱號,好和自己心中最美的人一起分享的,現在都躺在了那片大地下面。他們年輕,有活力,訓練了好多年,厚實的胸膛內,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可以把猛獸生撕活剝,但是他們卻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而得到陞遷的,又有幾個呢?衝鋒在前面的年輕生命,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而在陛下授勳的時候,得到勳章的,卻是他們的主人,他們的少爺,他們的隊長,他們的上司……但是你不同!」

  「我?」威伯撥開幾乎靠到自己身上的文必涯,今天的文必涯實在是有些失態了,他手裡的酒杯晃蕩著,好幾次都灑到了威伯的褲子上。

  他放眼看去,那些穿著筆挺的軍禮服的小子們,一個個的都好像喝多了一般,反觀那些穿著普通禮服的,明顯沒有軍職在身的年輕人,一個個的風度翩翩的在舞池中穿梭,邀請這個和那個小姐跳舞。

  雖然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是對這些年輕人來說,狂歡已經開始了。

  「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威伯皺眉奪下了文必涯手裡的酒杯,使勁拍了拍文必涯的腦袋,「你想讓必柱看你的笑話嗎?」

  「我沒有喝多……」文必涯把酒杯奪回來丟在了身邊的矮几上,「我們這一年,也不過有一兩次喝酒的機會而已……我真的很想喝多,只是明天卻必須要繼續訓練……真不知道其他國家的年輕人是怎麼過的……」

  「我們每天都要訓練。」文必涯坐在威伯對面的沙發上,竟然出奇的清醒,他剛才與其說是醉了,不如說是沒醉時就想發酒瘋才對。他好像埋怨一般嘮叨著:「從小時候,記事的時候開始,就要每天訓練,因為我們沒有選擇未來的自由,我們是護佐,是因為國家的政策而僥倖活下來的孤兒,所以我們要感恩,要報答,要服從一切需要服從的,要從小就把自己訓練成只知道服從,只知道訓練的士兵……除了當一個士兵,我們什麼也不會……」

  「大安的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嗎?」威伯驚奇的道。

  「不,當然不!」文必涯苦澀的笑著,「雖然所有的人都要接受一定的軍事訓練,但是真正會被派上戰場的人,還是我們,我們這些士兵的孩子,我們世世代代都是護佐,沒有其他的未來可以選擇。在大安,只要你進入了軍隊系統,這一輩子都別想再退出來……不,是世世代代都別想再退出來。你可以問問哪一個士兵,不是世世代代是軍人的……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

  「怎麼會如此?」威伯愣了愣,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悲觀的文必涯,雖然他和文必涯接觸的也並不多,但是他覺得自己對文必涯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

  但是現在的文必涯呢?

  「也許真的是喝酒亂性吧……」見到有其他人靠近這個角落,威伯連忙摀住了文必涯的嘴巴,不讓他再說下去。

  一直以來,他見到的所有的大安軍人,幾乎都是最標準的軍人,堅強,冷漠,堅決服從,而且對自己擁有非常明確的定位,這確實是一支最鐵血的隊伍。

  但是,現在威伯才發覺,大安的軍隊好像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強大。

  現在在舞會中的這些軍人們,都好像已經爛醉如泥了。

  雖然,威伯知道,他們喝的並不多,但是他們想醉,想在這難得的一夜麻醉自己。

  「其實……這種舞會是沒有我們這些人參與的餘地的。」文必涯重新坐好,也讓威伯的手從自己的嘴邊滑開:「大安的軍規是最嚴格的,若不是這次的舞會的主角是你,他們不會邀請軍人來這裡。」

  「幾十年前……據說那時候的姑娘們最喜歡軍人,但是現在……」文必涯的手指指向了舞池中那翩翩起舞的一對對人兒,「他們只喜歡那些紈褲子弟……」

  「並不是除了軍人,就只有紈褲子弟了。」一個反對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威伯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穿著華麗的白色禮服的年輕男子正在向自己鞠躬:「您好,光明王殿下,在下是齊雨商會的齊陌。很高興見到您!不知可否和您談談?我想這有助於讓您瞭解大安這個國家。」

  「當然!」威伯點點頭,這個齊雨和艾莫很相似,但是卻多了一種艾莫身上所沒有的貴氣,這是真正的世家家族才能擁有的氣質。他的身邊跟著一位漂亮的小姐,猩紅的嘴唇和描得很重的眼影顯得非常成熟,他微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妹妹,齊晴,她剛才還在到處找您哪!」

  「找我?找我幹什麼?」威伯一愣,齊陌哈哈大笑,「您不知道嗎?現在所有的女士們都在猜測,到底誰會和您跳第一支舞。」

  「我有舞伴了。」威伯聳肩,「雖然她現在不在這裡。」幾個女生剛才被公主請過去了,好像是皇后陛下要見她們。

  「而且……」威伯小心的避開了齊晴那勾魂攝魄的眼睛,道:「我並不怎麼會跳舞的。」

  「哈哈,殿下是真正的軍人,真正的漢子!」為了讚賞威伯,齊陌幾乎會聚了世界上所有優美的語言,「像殿下這樣的人,就算只站在那裡,也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而且跳舞很簡單,殿下一定一學就會。」

  舞會的會場被結界分成了幾個部分,其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位置就是舞池,而舞池的四周被分割成了好多小的空間,這些空間被分派給身份比較高的人休息用,其中有一大部分空間是分配給皇后和她的朋友的,毫無疑問,其中聚集的,是這個國度最有權威的女人。

  而威伯也擁有這麼一個空間,毫無疑問,風言,寒家,幕家,還有那個華麗的王子,都擁有自己的獨立休息室。

  這些空間並不是完全分開的,而是類似於單向鏡,從威伯這裡可以看到外面,而從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這空間並沒有多麼強大的防禦能力,這也是為什麼齊陌可以進入的原因。

  嚴格說起來,齊陌這樣不請自來,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舉動,但是威伯顯然沒有準備追究他責任的意思,他頷首示意請坐,齊陌告個罪,側坐了下來,齊晴站在他的身後,一直向威伯拚命拋媚眼。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去做的事情。」齊陌肯定是有來意的,但是他並沒有開始自己的話題,而是進行剛才的話題,「閣下一定是文必涯吧。」

  文必涯顯然對齊陌這樣的商人沒有好感,他微微點頭,再次端起了酒杯。

  「閣下一定很瞧不起我們商人,以為我們是唯利是圖的……」齊陌接過了站在一旁的侍者送過來的酒,皺著眉頭,想了想要如何開口,然後才道:「但是,我們畢竟還是大安的人,在大安做商人,真的很難啊……」

  十分鐘以後,文必涯就已經和齊陌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唏噓不止……

  這個國家的男人……還真是容易感動啊……

  「對了,不知道光明王殿下可否駕臨齊家,如果光明王殿下可以光臨寒舍的話,寒舍一定會蓬蓽生輝的!」在告辭之前,齊陌好像隨意提起一般道。

  「這個……我最近好像沒有時間吧……」威伯為難道,最近他可是忙的要死,哪裡有時間管這些事情?

  「哦……那就等殿下有時間的吧!」齊陌鞠躬,準備退出,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今天晚上有殿下的一位熟人要出席舞會吧!」

  「嗯?」威伯有些疑惑,這個熟人到底是怎麼定義的?

  「今天下午我們齊家車馬行傳來的消息,鳳歌小姐今天晚上就可以到達風都,而且王子殿下已經邀請了她來出席舞會,因此據說今天晚上不止皇后陛下會出席舞會,就連一向很少出席這類舞會的陛下都要來。因為鳳歌小姐會在席間獻上她的新曲……」

  「哦?」威伯嚇了一跳,她怎麼來得這麼快?

  「相信殿下一定對這位故人非常想念,當初殿下一曲光之劍舞與鳳歌小姐的和風之曲已經成為絕唱,今天不知道殿下是否可以讓我們開開眼界?」

  「齊先生說笑了。」威伯哈哈一笑,心裡卻愁苦不已。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啊。

  「當日殿下乘坐我們齊家的馬車來到風都,可笑我們齊家竟然不知,因此被同行傳為笑柄,今日竟然不能請殿下到齊家一行,真是遺憾……」齊陌再歎息一聲,轉身退下了。

  而齊晴卻還盯著威伯看了半天,才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威伯對文必涯聳聳肩,他根本就沒有記住那位齊晴長什麼樣子呢。

  然後他轉過臉去,看到鐵幕青正和自己的衛隊長喝的不亦樂乎。

  大安所謂的舞會,雖然在排場上比之聖林絲毫不遜色,但是真正的熱鬧程度上來說,顯然要遜色許多。

  在禮儀方面,大安顯然比之聖林要差了好多,多年以來,奉行以武治國的大安王室讓整個國家的學術氛圍降低到了最低點,現在的大安已經漸漸的失去了生命力,不論是代表軍人的文必涯,還是代表商人的齊陌,都是諸多的抱怨,這是否說明了這個國家,真的應該改革了呢?

  而在這裡,根本聽不到學者的聲音,這是否也是一種異常現象呢?學者不論在哪裡,不都是應該擁有卓越的地位嗎?

  武力只能破壞,而學者,才是真正懂得建設的人。

  不過是一件普通的小小插曲,卻讓威伯想了很多,而最後齊陌告訴他的消息,卻讓他茫然不已。

  對鳳歌,他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呢?這個人本來是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只是她好像對自己死心不改啊。

  威伯直覺鳳歌來這裡是因為自己,至少是和自己有關,但是自己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威伯大哥!」維裡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耳邊響起來。

  維裡拉著威伯的手,道:「威伯大哥,你快點來看~這裡!這裡,醜八怪姐姐來了!」

  「醜八怪姐姐?」威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維裡拉出了結界,舞會大廳的牆壁就呈現在了眼前。

  「你要拉我去做什麼?」威伯皺眉道,「風言呢?」

  「在和陣兒說著不懂的話。」維裡鬱悶道,雖然玨兒專門吩咐幫他準備了好多好吃的,但是維裡天生喜歡亂摸亂碰,好奇心強烈的要死,所以他還是離開了房間跑到外面去亂逛。

  「你來看!」拉著威伯穿過了一個小門,走到了通向外面的迴廊,在迴廊裡繞了幾個圈,穿過一個威伯勉強能夠通過的小門,維裡指著前方道:「你看!還在呢!」

  「鳳歌?」威伯這才知道維裡說的醜八怪姐姐是誰,他條件反射的想要轉身就逃,但是維裡已經在原地蹲了下來。

  威伯也只能蹲下,躲在了一株擁有巨大葉子的植物後面,從葉子的縫隙裡向外看去。

  「還有那個討厭的王子……」維裡道,「嘿嘿,看他們幹什麼……」

  「你什麼時候學會偷窺別人?」威伯猛得打了一下維裡的腦袋,讓維裡差點叫出來,威伯連忙摀住了他的嘴巴。

  這個傢伙,真是把自己害慘了,不過……若不是威伯的好奇心也很強烈的話,他怎麼會跟維裡跑出來看這些東西?

  不論是鳳歌,還是討厭的王子,都是威伯所不想看到的人啊。

  而他龐大的身軀想在這並不能完全掩蓋他的身體的植物後面躲藏起來,也是一個頗有難度的問題呢。

  若不是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軍裝,恐怕立刻就會被發現了。

  「他們在這裡商量了半個小時了呢!」維裡翻著他的眼皮,道:「威伯哥哥,那醜八怪女人打算對你不忠呢!」

  「去,他們商量和我有什麼關係?」威伯無奈的道,維裡嘿嘿笑道:「我可是聽依琳姐姐說過哦,這個醜八怪也喜歡你~雖然她長的太醜八怪了,我才不要她~」

  他喜歡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再說,她哪裡醜八怪了?還有,要不要他關你什麼事情?

  威伯在維裡的腦袋上連敲三下,敲的維裡連連吸氣。

  不論在什麼地方,鳳歌絕對都可以吸引絕大部分的人的目光。

  現在她站在一輛精緻的馬車前,微笑著和那討厭的王子說著什麼,她身上穿這一套紅色的禮服,顯得分外的艷麗,雖然面上並沒有刻意的化太濃的妝,但是和她比起來,剛才的齊晴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威伯的目光也不由被她吸引了,因為今天她穿的禮服非常的緊身,在黑夜的燈光下,產生了強烈的對比效果,而她激烈的曲線強烈的暴露在了威伯的目光下,說不出的誘人。

  威伯覺得自己的心臟強烈的跳了起來,這感覺是他以前沒有感覺過的,不論是依琳,是玨兒,還是沁月,都無法給他這樣的感受。

  這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心中突然充滿了征服的慾望。

  「威伯大哥,你流口水了哦!」維裡壞壞的扯著威伯的大耳朵,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壞東西?依琳姐姐說男人在想壞東西的時候,都會流口水的……不過……食物也是壞東西嗎?」

  威伯無奈的再次敲了一下維裡的腦袋,維裡抱著腦袋蹲了下來,過了半晌,維裡才說道:「依琳姐姐說過,那個醜八怪姐姐是一個壞女人,壞女人和壞王子在一起,說不定是在商量什麼壞事呢……」

  威伯心裡一震,雖然不太可能,但是他卻忍不住想起了各種可怕的事情。

  鳳歌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人,不然她也不會成為最知名的歌姬,而歌姬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一般都處於高級妓女的地位,只是鳳歌卻決然不同,這不但表示她擁有卓越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支持。

  威伯覺得今天的自己簡直如同有如神祐,很多平時很難想起來的事情,今天竟然可以輕易的聯想到。

  那麼,她對自己的態度,是否僅僅是那簡單的「感情問題」?

  而現在,她來這裡,是為了自己,還是另外有什麼打算呢?

  威伯並沒有高看了自己,他確實有這個魅力讓鳳歌這樣的人千里迢迢的跑來追自己的……

  沁月不正是如此嗎?

  但是,鳳歌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她和沒有經歷過磨難的沁月不同,她能成為舉世聞名的歌姬,一定經過了很多的磨難,這樣的人考慮問題絕對不會僅僅依靠衝動和直覺。

  威伯看著鳳歌,在夜晚,在那有些朦朧的燈光下,她禮服上的小亮片和寶石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如同擁有誘惑力的女妖的眼睛一般,讓所有的衛兵都意亂情迷……

  成熟女人的魅力,是威伯這個年齡的人,所不能抵禦的……

  「走吧,又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在這裡做什麼?」威伯拉拉維裡,偷偷轉身離去了。

  他並沒有看到,此時鳳歌恰好轉過身來,面向他這個方向。

  而他龐大的身軀雖然只是在夜空中一閃,卻也已經讓鳳歌的眼睛爆發出了一團精光。

  「怎麼了?」修特羅王子順著鳳歌的目光看去,此時那裡當然什麼也沒有了。

  「沒什麼,這裡的夜景真美啊!」鳳歌做出感歎的樣子,但是她身邊的侍女已經悄悄離開了。

  「真的嗎?」修特羅露出了優雅的微笑,「如果鳳歌小姐不嫌棄的話,舞會結束以後,就讓修特羅請鳳歌小姐一起去觀賞一下風都優美的夜景吧……」

  「夜火流螢嗎?」鳳歌作出了驚喜的表情。

  「是啊,在漆黑的天空中,除了漫天的繁星以外,還有無數的流螢一般的閃光在天空飛來飛去,這就是風都最有盛名的景觀——夜火流螢啊!」

  「真的可以嗎?可是到時候已經很晚了,還有人在空中飛嗎?」

  「當然,風都也是不夜城的……」修特羅微笑著,「不知道小王可有這個榮幸?」

  「當然!」鳳歌嬌笑倩兮,「哦,我要趕快去了,相信皇后陛下一定在等我……」

  「好,請!」修特羅彬彬有禮的讓開了道路,微笑道:「不要忘記,鳳歌小姐,舞會結束的時候,我就在這裡等你哦!」

  「好!」鳳歌迷人的笑容幾乎讓修特羅連自己的舌頭都吞下去了,鳳歌離開好久以後,他還在盯著鳳歌那惹火的背影,讚歎不已。

  「看到了嗎?剛才是不是他?」鳳歌低聲問著身邊的侍女。

  「對不起小姐,我們跟上去的時候,他已經進去了……不過,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他就在這裡。」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好了……終於可以再看到他了!」她面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同時卻拿手帕把自己的手擦了又擦,「真是的,為什麼我要讓那紈褲子弟吻我的手……」

  「小姐,這是老爺的吩咐,您……」

  「唉,別說了,趕快走吧!」鳳歌甩手丟掉手帕,這手帕立刻成為了某個衛兵的珍藏品……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38
本帖最後由 水葉 於 2009-3-31 19:41 編輯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六章 再見鳳歌(二)

  「好險~」威伯擦了擦汗,真是的,自己那麼龐大的塊頭,真的不適合去偷窺呢。

  「嘿嘿!」維裡猛的跳到了威伯的腿上,壞笑道:「威伯大哥是不是也喜歡上那個醜八怪姐姐呢?」

  「去,別胡說!」看到文必涯他們正面色古怪的上下打量著自己,威伯的面立刻紅透了。

  「是不是偷偷去看那個什麼鳳歌了?」麥威爾嘻嘻笑著,讓威伯的臉像燒紅了一樣。

  「來,你坐這裡!」麥威爾把威伯按在了沙發上,然後拉過一張沙發,坐在了威伯的對面,達勒也湊趣拉了張沙發,坐在了威伯對面。

  維裡依樣學樣,麥威爾扯住他的耳朵,道:「去去,大人要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一般去!去找風言少爺玩吧!」

  「哼!小氣。」維裡忿忿的去了,一邊走還一邊做鬼臉。

  「說,小子!」有些心虛的拍了拍桌子,麥威爾手指指著威伯的鼻子,好久沒有玩過這種三堂會審的遊戲了,現在的威伯和以前的威伯有了太多的不同,當時威伯還是他們的後輩和下屬,但是那已經是非常久遠的過去了。

  所以,麥威爾的手指也心虛的顫抖著,「你……是不是喜歡鳳歌小姐?」

  威伯無辜得道:「我……我沒有啊~」

  「那就好……」麥威爾連忙把自己的手指收回來,正色道:「什麼人你都可以喜歡,但是鳳歌卻不能喜歡!」

  「為什麼?」威伯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天真無邪。

  文必涯和鐵幕青對望一眼,嚇的幾乎瘋掉……這是怎麼了?

  「因為那個人是壞女人!」麥威爾抱著肩膀,開始為這個什麼也不懂得的「小傢伙」上戀愛課。

  「一個女人能夠爬到這樣的位置,肯定背後有很多不明不白的。」達勒同意的點頭,「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如此盲目的跑來找你?」

  「你們說她是來找我的?」威伯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他自己也這麼認為,但是別人也這麼說出來,卻讓威伯莫名的心虛起來。

  自己的魅力真的這麼大麼?

  「我們可沒說!」達勒和麥威爾對望一眼,齊聲道:「哼,反正這樣的女人,一定是有陰謀的……說不定她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地位……」

  「或者是你的身板……」達勒羨慕的看了看威伯的身子,道:「如果我有的話,我早就把那個女人給征服了!」

  「你們……」威伯有些反映不過來,「你們不是說她是……是有目的的嗎?」

  「哼,征服這些有目的接近我們的女人,才是一個男子漢的最偉大的目標啊!」達勒橫起了自己的脖子,當初會審威伯的感覺,終於又來了。

  「那我……」威伯指向自己,「我……」

  「你不行!」麥威爾挺起了胸膛,努力讓自己的胸毛掙出領口,以顯示自己的成熟和男子氣概,「你是小男孩,你只能找小姑娘談戀愛!」

  「我們還沒有追究你早戀的事情呢……」達勒幫腔。

  「是啊,還曾經出入那種少兒不宜的場合……」麥威爾再加一條罪狀。

  「雖然是我們帶去的……」達勒不小心洩底。

  「反正,你只要和沁月小姐,或者依琳小姐,或者玨兒殿下……」

  「對,壞女人就交給我們了!」達勒如此的英勇,讓威伯對他刮目相看。

  「對了,還有文必涯兄,還有這位……」

  「鐵幕青!」鐵幕青連忙站起來,雖然這裡他的年齡最大,卻是官職最低的。

  「對,鐵幕青兄,醉兄,你躲那麼遠做什麼?一起來幫大人的忙吧!」

  「對,我們五個一起並肩作戰,保護大人!」五個狐朋狗友摟在一起,只是除了麥威爾和達勒以外,其他幾個人都緊張兮兮的。

  「殿下他……他幾歲?」終於找到了機會,在鐵幕青和達勒的腦袋碰到了一起的時候,鐵幕青終於可以問出這個問題了。

  「他還是小傢伙……」達勒做了一個輕視的動作,「雖然其他方面必須對大人恭恭敬敬的,但是在這方面,把大人當成你弟弟就好了!」

  「當成我弟弟?」鐵幕青一愣,然後弟弟的面容又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那好!」鐵幕青面容一瞬間變的堅定,「為了大人,就讓我把鳳歌追到手吧!」

  好爛的理由!只是,這些傢伙好像是認真的啊!

  在旁邊侍候著的侍者實在是很難相信,真正的光明王殿下是這樣的人,但是這樣的情景,簡直是荒謬的情景,卻依然讓人覺得非常的嚮往呢。

  「為什麼我就沒有資格追鳳歌呢?」威伯是如此的委屈,只是他已經被排除在外了。

  「五個人,公平競爭!」雖然真正的實力比之文必涯和醉無塵都遠遠不如,但是麥威爾此時卻是公認的老大,他伸出手去,道:「在這裡,我們結成攻守同盟,誓死保衛殿下的安全!」

  「是貞操……」達勒小聲說,屁股上立刻挨了一腳。

  「冠冕堂皇的去做壞事,我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沒有好心了……」威伯嘀咕著,對於麥威爾和達勒這兩個把他帶壞的人,他向來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因為自己做壞事的本事,都是他們教的,徒弟想反抗師傅,實在是太困難啊……

  此時的威伯,不過是一群被長兄們搶走了玩具的可憐孩子,雖然這玩具擁有著致命的危險性,但是畢竟本來是應該屬於他的……

  「殿下,舞會就要開始了!」侍者上前通報,「您是否要現在就出去?」

  威伯看了一眼麥威爾,他們立刻收起了面上近乎白癡的笑容,整理好各自的行裝。

  透過結界向外看去,幾乎所有的軍人都收起了自己的醉態,似乎立刻就可以精神抖擻起來。

  「真是些不錯的傢伙呢。」威伯看著那些軍人們,他們一定擁有著和文必涯同樣的苦惱,他們會及時行樂,卻會在行樂結束以後,堅強的重新站起來,站的穩穩的。

  「走吧!」風言突然站了起來,他知道舞會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拍了拍在和咣當搶吃的文必柱,本來所有的人都在這裡拚命搶吃的,但是能有那麼大的肚子,堅持到最後的,也不過是咣當和文必柱而已。風言他們這裡的食物已經換了好幾次了,讓侍者都嚇的合不上嘴巴。

  文必柱抬起頭來,疑惑道:「嗯,到時間了?舞會結束了嗎?」

  「舞會不是宴會……」風言無奈的搖頭,「走吧,先會合哥哥,然後再出去吧!」

  剛從威伯的結界中走出來,威伯他們立刻引起了大騷動,因為聽說他們要來,很多人早就開始尋找了,他們剛出來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光明王殿下,您好!我是左路軍的***,很高興能見到您!」這是渾厚的軍人的聲音。

  「這一定就是光明王殿下吧!」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她尖銳的聲音幾乎把威伯的耳膜都刺透了,然後她尖叫道:「他長的實在是太英俊了!我受不了了!」她昏倒了。

  「請讓一下,對不起,請讓一下!」達勒和麥威爾帶著其他的幾個衛兵幫威伯開著道,風言和陣兒整個人躲在了威伯的背後,幾乎沒有人看到他們。

  「這真是瘋狂!」威伯覺得自己幾乎要大叫才能夠讓風言聽到自己的話。

  「怎麼不見風言殿下?」

  「那兩個大個子的傢伙是誰?」文必柱和咣當走在威伯的身後,成犄角型把風言和陣兒以及小玄夾在中間,他們龐大的塊頭完全遮蔽了別人的視線。

  「難道是光明王殿下的兄弟?好大的個子!」

  「光明王殿下的弟弟是風言殿下啊!風言殿下是一個小孩子啊!我在報紙上見過畫像的!長的好可愛!」

  「那他們是誰?」

  「是護衛吧!」一個軍官感歎著,「好威風,我若也有這麼兩個護衛,就好了!」

  「這個小傢伙也好可愛,難道他就是風言殿下嗎?」幾隻手伸過來,摸得維裡面紅耳赤,因為這些人都是很漂亮的大姐姐啊!

  「好光滑的皮膚!」

  「好可愛的圓臉!」

  「好有趣的小傢伙!」

  找不到風言,這些明顯過分熱情的年輕小姐們又不敢去摸威伯,就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人身上了。

  所以,不論是維裡還是雙胞胎,就連最近一直非常低調的隱冥都被不知道多少只手亂摸了個遍。

  「好多小孩子啊!好可愛!」

  「還有獨角獸!」接下來出來的是明角他們,剛剛探出了自己的馬腦袋,明角就被偷襲,不知道多少小手伸過來,他當然不會反對這事情,因為女孩的小手讓他感覺很舒服,但是一些男士見到了明角如此神俊的獨角獸,忍不住上來看個究竟,卻遭到了明角的怒視。

  明角咬了幾隻不信邪的手指以後,那些男士們終於明白,這只獨角獸原來是個小色鬼,所以他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和後面的怒閃狂電交流感情了。

  狼王走在最後,他的面上全是不耐煩,人類真是麻煩的生物,他一邊對想撫摸自己的人露出尖銳的牙齒,一邊前進,如果不是小玄在風言懷裡,他才不要出席這種場合呢。

  被他的低吼嚇的退後幾步,立刻就沒有幾個女生對他感興趣了,她們紛紛向賣相更好的獨角獸們靠近,擁有如此純淨的白色和銀色的毛髮的獨角獸,如此神俊而英武的獨角獸,她們還沒有見過,如果自己的白馬王子能夠騎著這麼神俊的獨角獸來接自己,這實在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夢想呢。

  充分發揚了騎士和紳士的精神,被擠在後面而無法接近自己的偶像的軍人們無奈的看著在無數的女生的包圍下,慢慢向舞池移動的威伯他們,感歎自己為什麼沒有那俊美的面孔,天神一般的身軀,和那傳奇的經歷。

  說起來,光明王之所以為光明王,這些經歷是缺一不可啊。也許會有人不信任他的真正實力,但是沒有人敢懷疑他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力。

  「真是醜陋的嘴臉!」修特羅看著倍受歡迎的威伯,看著那些歡迎他的男女們,恨恨的想著。

  他的身邊只有寥寥無幾的歡迎著,有氣無力的寒暄著。

  「哼,什麼光明王,也不過是曾經屠殺過我們同胞的劊子手吧!」一個聲音突然響徹了整個舞會的會場,一瞬間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不用去看,威伯就知道是誰說的這句話,威伯向自己身邊的人使一個眼色,行禮道:「威伯參見修特羅殿下!」

  「哼,我可不敢讓你這麼一個劊子手向我行禮!」修特羅的面孔有些扭曲,「你不是說這些畜生是帶來讓玨兒看的嗎?現在玨兒不是已經看過了嗎?他們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修特羅!」一個嚴厲的聲音響了起來,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包括修特羅,安王竟然到了!

  在安王的身邊站著柔姨和玨兒,然後,一個讓所有男士都忍不住熱血上湧的美妙身影從屏風和結界後面走了出來,美妙的跪倒在地上。

  儘管是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鳳歌,也不會囂張到冒犯一國之君的,雖然有很多的國君更希望她坐在自己的膝頭上。

  只是,這個人和那些小國的國君是不同的,和那蒼老的平闐皇是不同的,鳳歌毫不懷疑,如果安王再年輕一點,恐怕自己也會愛上他吧。這樣優秀的男人,一生竟然只有一個妻子,他實在是一個專情的人呢!

  但是,現在自己,應該有了更好的對象吧!

  安王微微一擺手,所有人都緩緩的站起來,而鳳歌一抬起頭,目光就已經投向了威伯的方向。

  修特羅一直殷切的看向鳳歌的方向,但是鳳歌不但沒有看向他這邊,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修特羅覺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一股火騰了起來,從鳳歌離開了聖林開始,他就想方設法的邀請鳳歌到風都來,因為她從來沒有來過風都。更重要的是,能夠邀請鳳歌,並能夠得到鳳歌的回應,這本身就是對一個男人的肯定,肯定他的影響力以及個人的魅力。

  所以,鳳歌能夠接受自己的邀請來到風都,修特羅做夢都能笑出來,這樣整個風都的男人,不,整個大安的男人不知道有多麼的羨慕自己,他似乎能看到那些男人們嫉妒的目光,而在自己那強大的魅力下,所有的美女都拜服在自己的腳下……

  只是,事實證明,這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在修特羅無聊的風都生活中,鳳歌的到來是一盤美味的大餐,但是,這大餐從一開始就瀰漫著一股屬於其他男人的味道。

  一直有流言說,鳳歌之所以接受自己的邀請,是因為威伯在風都,當時修特羅對這句話嗤之以鼻,因為他沒有見過威伯,也不相信威伯擁有這麼大的魅力。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王子,怎麼能比不上他這個平民出身的粗魯莽夫?

  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了,這讓修特羅覺得自己似乎被出賣,被背叛了。

  修特羅雖然出身皇族,但是他一出生起,就已經注定了和皇位無緣,他之所以能夠生活在風都,是因為他的父親手裡還有一部分力量,安王怕他的父親再次作亂,所以把他當成人質。

  安王和他的父親的血緣關係已經很淡薄,但是這確實是大安國境內最後的兩隻皇族血脈,所以一直彼此以「兄弟」相稱。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安王絕對不會拿他們下手的,這也是修特羅如此囂張的原因。

  皇室的血脈,實在是太淡薄了。

  安王無法容忍自己這一支血脈就此斷絕。

  因為有幕家的存在,只要幕家還切實的掌握著國家和軍隊中最重要的樞紐,安王就不怕有人奪取自己的政權,但是皇室的血脈斷絕了,整個大安就會整個亂掉。

  不只是大安,聖林,還有大林都是如此。

  有些時候,安王會想,自己體內流淌著的血液,到底是上天的恩賜,還是命運的詛咒,皇室和幕家就這麼相互糾纏著,互相推搡著,爬上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一個家族人丁凋零,而另外一個家族枝繁葉茂,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在表面下潛藏的平衡。

  不論是聖林,大安,還是大林的王室,都背負著相同的命運,想要把自己的家族從皇位上搬下來,除非消滅所有的幕家的人,而幕家的人早已經成為這三個國家的中間力量,消滅了全部的幕家人,整個人類社會,就差不多要全面崩潰了。

  三個王室擁有自己各自的姓,但是他們卻是從同一個家族中分支而來,而這個家族卻是他們現在得到這地位的基礎,所以沒有一個分家會把那最久遠的家族姓氏從自己的名字上拿掉,雖然被放在了最後面。

  那就是翰德拉,這個姓本身代表的就是無限光明的未來,凡是擁有這個姓氏的人,他的未來都注定了被鮮花和刀光劍影所包圍。

  一方面,他們的身體裡流淌的是最高貴的血液,另一方面,他們的生活必定充滿了刀光劍影,充滿了爾虞我詐,充滿了無數未可知的因素。

  翰德拉家族,這可以說是整個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貴族!

  但是,身為翰德拉家族的一員,是否真的就是如此的幸運呢?

  「陛下!」怒火中燒的修特羅再也無法忍受,他面對著安王那嚴厲的目光,絲毫不示弱的叫起來:「他確實是一個劊子手!不錯,他確實是名震天下,但是他的名聲是由我們的同胞的鮮血所燃紅的!他在戰場上殺了無數我們的同胞!為什麼陛下要接納他?」

  他的幾個支持者叫了起來:「把他趕出去!」

  舞會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聽到了如此多的不和諧的聲音。

  大安的內部果然也不是鐵板一塊的。

  想來,全部和諧的國家,只存在與想像中吧,真的所有的人都發出同一種聲音的話,恐怕這個國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不和諧的存在……

  風言緩緩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文必柱,想走出去,但是威伯卻攔住了他。

  這是我的事情,我可以解決的!

  威伯微笑的面孔突然嚴肅了起來,現在的他,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威壓感,看到他,似乎所有的軍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而幾乎所有的女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樣的男人,似乎才能讓人信服吧!

  不需要語言,只是表情的改變,已經讓人屈服在他的面前,女生們已經大叫起來:「你們胡說什麼!殿下才不是劊子手!他是真正的英雄!」

  「女人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沒有上過戰場的你們懂得什麼?」修特羅冷冷得道:「是不是看到小白臉,你們就被迷住了?大安的勇士們,難道你們不敢指控這個男人的罪行嗎?」

  威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吸氣的聲音似乎都已經蓋住了女生們接下來的唧唧喳喳,他的目光掃過了那些軍人們,他們的表情很複雜,有些人是憤懣,有些人是無所謂,有些人在思索著什麼,而有些人已經指著他叫罵起來。

  柔姨想說什麼,安王卻攔住了他。

  如果這樣的事情都無法處理的話,光明王又怎麼能做光明王?

  這樣的問題即使沒有修特羅提出,也一定會有圖謀不軌的人提出來的。
水葉 發表於 2009-3-31 11:40
第三部 光明之源 第一卷 風都風言 第六章 再見鳳歌(三)

  「我是軍人!」威伯深深的吸氣,然後吐出了這一句,無數的語言在他的胸腔中迴盪,掙扎,但是他卻不知道應該說哪一句,他的面前有無數的身影在盤旋,那些為了自己犧牲的朋友們和同袍們,那些自己犧牲一切也要保護的兄弟們,還有自己曾經的主人,還有死在自己的手中的敵人們,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腦袋裡盤旋,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但是,對某些人來說,一句我是軍人,就已經夠了。

  只有軍人,才能體會軍人的無奈。

  軍人不是政治家,他們只是工具,只能按照指令行動,殺人,或者被殺。

  一句我是軍人,已經可以讓大部分的軍人低下頭去。

  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威伯是逃亡,而不是背叛,是投效而不是投降。

  在戰場上投降給敵人,而賣主求榮的人,會遭到所有軍人的遺棄與鄙視,但是,有誰能指責一個在戰場上立下了汗馬功勞,卻被人背叛而不得不逃亡的軍人呢?難道軍人就只能永遠服從,就算為了某些人的私心而必須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必須乖乖的服從嗎?

  軍人雖然是國家的工具,卻不是個人的工具,捫心自問,當自己處在那種情況下的時候,自己能夠慷慨赴死嗎?不,這不叫慷慨赴死,而是屈辱的死!

  軍人雖然是工具,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當他們效忠的人已經無法讓他們有尊嚴的死去的時候,誰又能指責一個想要投效明主的軍人呢?

  「你是軍人,不錯!但是你的手上畢竟是沾著我們的同胞的鮮血的。」修特羅咄咄逼人,讓安王皺起了眉頭。

  「我手上是沾著大安人的血……」威伯低聲歎息一聲,那歎息聲讓在場的女性不由的母性大發,她們看著威伯那英俊但是單純的臉龐,似乎覺得,那沾滿了血腥的雙手和臉龐,也是那麼的可愛。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想,但是如果我有一天死在了戰場上,我絕對不會恨殺掉我的那個人,他們都是士兵,和我一樣……」

  威伯抬起頭,怒瞪著修特羅,這一瞬間,他的面孔由憂鬱哀傷化為了憤怒與指責:「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手上沾著大安人的血?難道你的手上沒有沾染大安人的血嗎?難道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的大安人嗎?」

  修特羅非常想大聲說:「我沒有!」但是,他想起了自己過往的總總,想起了自己一個不順心會害的某些人家破人亡,想起自己的父親和陛下的衝突,他的聲音就只有身邊的幾個人可以聽到了。

  他不是狡猾的政客,他只是一個驕狂的少年,一個紈褲子弟,他會利用自己的權勢,卻不管這權勢是從哪裡得來,自己是否有權力動用它,而每一次的使用,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

  他本來應該受到相關的教育的,但是安王顯然不想看到他接受這種教育。

  「我們都是士兵,是戰場上相互殺戮的棋子,作為士兵,我們是沒有什麼權力去選擇自己的生死的……但是,正如修特羅殿下所說,我手上確實沾染了無數大安人的血液,在戰場上,在逃亡的途中,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從來沒有殺死一個無辜的人,我殺死的,只有士兵……只有軍人而已……也許你們依然覺得我有罪,所以……請你們宣判吧……宣判我是否有罪!」

  風言幾次想站出來,都讓哥哥按住了,他急的幾乎要瘋掉了。哥哥向來嘴笨,怎麼能和油嘴滑舌的修特羅辯論,如果是風言,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罪的,他會努力讓修特羅自食其果……

  但是,哥哥不允許他站出來。

  威伯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面對著那些年輕的軍人,那些女孩們,還有那些貴婦與商人,政客,還有大安的王,大安的王后。

  他把自己的手高高舉了起來,好像要掙脫什麼,努力飛向天空一般,他大聲吶喊道:「有誰經歷過一年前的那場戰爭?」

  「我經歷過。」一個年輕的軍人站了出來,他的嘴上還有著柔軟的鬍鬚,顯然還只是剛剛成年,他分開人群,走到了威伯的面前,站在他的面前,「我經歷過……」

  有一個站出來,就會有第二個,很快,大半的軍人都已經站在了威伯的面前,他們看著威伯,大多都是面無表情,但是他們的眼神是如此的複雜,很難看出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修特羅的表情萬分的古怪,他即希望這些人反對威伯,又害怕這些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的軍人會寬恕威伯。

  但是,他的幾個部下都混在這些軍人裡。只要好好煽動,他相信這些無腦的軍人會很容易把怒火轉移到威伯身上的。

  「我也經歷過!」一個清脆的童音突然響徹了整個舞會大廳,安王和柔姨對望一眼,面色都有些變了。

  風言終於從哥哥的身後擠了出來,他小小的身體站在威伯的身邊,陣兒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邊,緊張的四處張望著,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

  沒有人會認錯風言和陣兒,因為他們兩人的氣質是如此的不同,風言雖然幼小,但是他的面上卻是和哥哥一樣的堅強,他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終日掛在嘴角的微笑消失了,此時的風言竟然和哥哥一樣,顯得異常威武!

  「你開什麼玩笑!」修特羅囂張的笑聲響了起來。

  當威伯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鳳歌就一直萬分緊張的看著威伯,她知道這樣的事情自己插不上手。

  男人會固執的認為自己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情,任何女人插手都只會讓他們覺得討厭,鳳歌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曾和很多大人物交往過,知道男人,特別是成功的男人那共同的特點,所以她非常明智的沉默了。

  如果威伯連一個小小的修特羅都無法解決,他又怎麼配做光明王?

  如果他無法解決修特羅,又怎麼能做自己心儀的男人?

  儘管堅信威伯一定會有辦法,她的心依然砰砰的跳起來,這和以前的她不同啊。

  鳳歌一邊擔心著,一邊惶惑著,自己到底怎麼了?

  難道自己的心真的已經亂了?

  愛情是需要經營,追求是需要算計,一切都需要心計,沒有心計就只能讓人玩弄在股掌之間,鳳歌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而想要算計一切,就必須有冷漠而平靜的心,但是,現在鳳歌發現自己的心也亂了。

  「風言,不要胡鬧!」安王也不得不開口了,雖然風言的樣子和平時不一樣,但是誰能相信一個這麼小的小孩子會經歷過一年前的那場大戰?

  恐怕他是把看新聞報紙當成親身經歷了吧!

  「我確實經歷過的!」風言毫不示弱的和安王對視,他知道只要安王公開表示支持他們,然後再積極進行正面的宣傳,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問題,但是安王並沒有站出來。

  而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

  「是的……他經歷過……」威伯的聲音是如此的低沉,但是那低沉的聲音卻擁有一股直接震撼人心靈的力量,他放下了一直高高的舉著的手,輕輕抓住了風言伸過來的小手,這一對兄弟,雖然眼睛裡已經有淚花閃動,卻再次浮現了微笑,任何事情,都要他們兩人一起面對的!

  「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這句話了……沒有風言,我和殿下……不,二王子,早就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這是最猛料的新聞!

  沒有任何人知道,在光明王那傳奇經歷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種密聞,傳奇般的逃亡經歷。

  累積超過一萬二千里的逃亡,帶著身受重傷的主人,挺著滿身的傷痕,在幾十萬大安軍隊全力的追殺下,沒有食物,沒有裝備,沒有接應,也沒有後援,然後在半年後,奇跡般的出現在了聖林的國度,這是對大安的軍隊最無情的諷刺,也是這個世界上公認的奇跡……

  真正見到了大安的軍隊的實力以後,威伯才知道,自己當初的逃亡有著多麼大的僥倖成分,也知道當時的風言消耗了多麼大的腦力。

  一瞬間,威伯有一種把一切全說出來的衝動,他不要背負著應該屬於風言的光環,除了光明二字,這些加之於自己身上的封號沒有一個是自己應該得到的。

  這一切都是風言應該得到的啊,在這裡被天下人推崇敬仰的,不是自己,而是風言啊!

  只是,風言搖了搖頭,他看著哥哥,清晰的傳達出了自己的意思。

  我們本來就是兄弟,我們合一起才是光明王,我們又何必分彼此呢?

  就算把這一切宣佈出來,風言又怎麼會幸福,怎麼會高興,自己不是也希望風言能夠快樂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嗎?

  這一切風言是不需要的,如果他想要,任何時候,他都可以作出更偉大的成就。

  威伯抓著風言的小手,一時間竟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威伯和風言竟然還隱瞞著自己這麼重要的事情,安王萬分震怒,他畢竟是一個王者,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臣子隱瞞自己任何事情!

  此時,修特羅也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只想拚命狂笑一場,這個什麼光明王真的瘋掉了麼?

  「本來這是我們永遠的秘密……」威伯看著手邊的風言,面上帶著寵溺的微笑,「從小到大,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也許當時我上戰場的那一次,是我們分開最長的時間了吧!風言小時候不會說話,所以他已經養成了習慣,有什麼話都不會跟人說……」

  威伯的思緒回到了那遙遠的過去,他的眼睛濕潤了。

  「所以我上戰場的時候,風言什麼也沒說,只是哭了好幾天……以前風言從來都不哭的……」風言別過臉去,看向旁邊,威伯的身軀都有些顫抖起來。

  整個會場是如此的寂靜,音樂聲早就已經消失,現在似乎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就連修特羅,都沒有打破這寂靜的意思,因為接下來威伯要說的,是他們今生聽過的最大的密聞。

  「我們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攻破防線,非余大哥說我們守不住了,他們死不足惜,但是一定要把二殿下救出去……」他又回復了習慣性的稱呼,但是此時沒有人會指責他,「為了拖延時間,非余大哥割下了自己的腦袋,讓另外一位大哥送到敵方去,其他的大哥為我們掩護,讓我帶著二殿下快點離開。非余大哥說他本來就是為了這種事情而被選到親衛隊裡面來的,所以讓我們不要傷心,他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務……我……」威伯說不下去了,他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打在了地毯上,過了半晌,他才能說出話來,「我帶著二殿下換了衣服,從後面離開,但是非余大哥到底還是被拆穿了,我們還沒有離開營地,就已經被衝破了大營……」

  「我們昏倒過去,在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竟然在地下!」威伯看向身邊的風言,儘管風言在他的眼裡有些模糊,「風言只能使用風系的魔法,使用那個低級的土系隱藏魔法,幾乎要了他的命……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風言竟然為了找我,跑到戰場上來!」

  「能夠在那時候趕到戰場上,風言一定是從我們軍隊失利的消息傳到京都的時候,就偷偷離開了京都。我不知道他怎麼在兵荒馬亂中找到我們的,但是當時的風言,已經不成人形,他本來身體就很差,又透支了太多的力量,虛弱的幾乎要死掉了……」

  「你胡說什麼?」修特羅終於叫了起來:「這麼小的小畜生,怎麼能活著跑到戰場上去?」

  「修特羅!」安王憤怒的叫了起來,無論如何,風言都是他認的義子,並且已經封王,現在風言和修特羅的地位相當,而修特羅竟然敢叫風言做小畜生?

  「對不起!」修特羅嚇的跪倒在地,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看來我必須給你找幾個好老師了!」安王憤怒的道:「從明天開始,你要在家裡接受禮儀訓練,不准出行,也不准接待任何訪客,直到我派給你的老師認為你確實有了一點皇室子弟的禮儀了,才能出門!」

  竟然這時候關修特羅的禁閉,儘管心情激盪,風言和威伯依然相視一笑,看來明天的拜訪是沒有必要了。

  而修特羅短時間內是不能囂張了……

  「你們……」安王歎息一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風言和威伯,這麼一來,當時的很多疑點都已經一清二楚了。

  資料中,不論是威伯還是二王子都不擅長魔法,更不懂得魔法陣,但是在追捕途中,追兵遇到過無數的製作精巧的魔法陷阱,而他們行動的痕跡,也絕對不是兩個人,他們留下的痕跡雖然很小心的清除掉了,但是依然能推斷出,他們一行人至少是三人,而很多地方時候,都有一個小小的腳印混淆他們的視線。

  因為已經知道的目標只有兩個,所以他們不得不放任一個小小的幽靈在他們的防線中來回穿梭,消除一切不利的證據。

  想來,當初負責斷後的,應該就是風言了。

  想到這裡,安王對那個所謂的二殿下更加的鄙視了,他本來還挺看好二殿下,但是這個人竟然可以讓一個小孩子幫自己斷後……

  奇怪的是,為什麼威伯也會同意了?

  風言自然有辦法說服威伯的,因為他要保護的不是二王子,而是威伯啊。

  讓威伯先走,才能保護他啊!

  做為一個不確定因素存在的自己,反而沒有那麼危險了。

  「不要說了!」看威伯還想說,安王打斷他,他向風言招招手,道:「風言……你過來……」

  風言看看哥哥,再看看安王,搖搖頭,不肯過去。

  「放心,我不會讓你哥哥受到傷害的!」安王再次保證道,但是風言一直看著面前那些站在他們對面的軍人們。

  「戰爭是如此的罪惡,一旦我們出了任何差錯,死掉的,不是我們自己,還有我們最重要的家人……」威伯低沉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迴響:「什麼人最厭惡戰爭?我想,不是我們這些經歷過死亡的軍人,而是一直盼望著我們回來的家人吧……從那時候開始,我和風言就一直沒有分開過,因為我們知道,如果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遇到了危險,另外一個人都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去保護他。與其如此,我們不如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

  「我的背叛……不是因為貪生怕死,如果他們僅僅是想要我的命,我大概會真的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他吧……但是,他不該……他不該想殺死風言!」

  威伯的面孔有些扭曲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威伯有一個弱點,只要抓住我的弱點,就可以把我隨意擺佈。我和風言一直相依為命,雖然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們比之真正的親兄弟還要親上一百倍!」

  「風言就是我的弱點,但是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風言!」威伯抬起頭,看著安王,他是在告訴風言,無論你對我怎麼樣,我都不會在乎,但是你絕對不能對風言不好!

  如果你真的想當風言的父親,想給風言一個完整的家庭,你就要知道,必須全心全意的愛他。

  如此吐露自己的心聲,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動容。

  這就是光明王,這就是威伯,這就是天下無敵的光明王威伯!

  「如果你們認為我是有罪的……你們可以審判我。」威伯歎息一聲,他再次把風言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但是,這個只需要我來面對就夠了!沒有任何人又資格審判風言!」

  他是最無辜的,最純真的未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責他,指責他所做的一切。

  一個軍人退了下去,又一個軍人退了下去。

  等到所有的軍人都退了下去以後,修特羅的眼中幾乎要冒出血來。

  沒有人比軍人更瞭解軍人,他們是一樣的。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他們靜靜的站著,靜靜的對望著,僅僅是這樣,就足以瞭解對方,因為他們是同袍啊……

  鐵幕青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他一直緊張無比的站在那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站出來為威伯辯護。

  他的弟弟死在了威伯的手裡,他也曾經恨他入骨,但是現在他發現,威伯是一個真正的軍人,一個真正的,讓人敬仰的優秀的軍人!

  如果事情真的無法收拾,他也會站出來,站出來為威伯辯護,以失去弟弟的兄長的身份,來為威伯辯護,雖然是威伯親手殺了他的弟弟!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鐵幕青面上露出了微笑,他從威伯的身後站出來,跪倒在地上,大聲叫道:「陛下!」

  他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從來沒有在近距離見過什麼大人物,更別說和什麼大人物說過話了。

  但是,此時他向這個世界最偉大的人物,這個國家的帝王發出了吶喊:「微臣斗膽在這裡發言,但是……但是微臣希望陛下能讓微臣投在光明王殿下麾下……光明王殿下,是一個真正的,能夠讓人效死命的軍人!」

  屬於光明王的傳奇,在這裡揭開了新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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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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