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關閉
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25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13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16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二、懲治凶奴




  打鐵趁熱、赴宴要早,周宣當即讓“沐風樓”的馮老闆準備香案,與林黑山雙雙跪倒宣誓,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南唐時還沒有這樣煽情的誓詞,林黑山聽得是熱淚盈眶、熱血沸騰,激動地握著周宣的手,力氣大得差點把周宣的手骨捏碎。

  一報年齡,周宣二十三,林黑山才二十九,林黑山滿臉大鬍子顯老,周宣還以為他四十多了。

  兩個人“山哥”、“宣弟”的叫得熱乎,攜手登上“沐風樓”,那小家丁跟在後面捂著嘴直樂。

  馮老闆主持本次鬥蟲超級大賽,一口紅木箱子放在他腳邊,打開看,是滿滿一箱銀錠,財氣凜然,讓人眼冒銀星。

  “這是周宣周公子出的賭銀三千兩,請吳寬公子點閱。”

  吳胖子紅袍白肉,很是鮮豔,闊氣地一擺手:“不用點了,開鬥吧。”

  馮老闆問:“吳公子,周公子的賭銀在此,那你的賭銀呢?”

  吳胖子呵呵笑道:“我吳寬也是江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多人都看著,我難道會賴帳?如果我輸了,我自然會交出三千兩銀子。”

  馮老闆含著笑、不緊不慢地說:“吳公子當然是江州城有名的人物,不過蟲社的規矩吳公子也是知道的,決鬥雙方一定要交驗賭銀的。”

  塗幫閒手捧青瓷罐,上前一步說:“我家公子不會輸的,帶來的四個壯家丁就是為了抬這三千兩銀子回去的。”

  圍觀人群發出陣陣竊笑。

  馮老闆搖頭說:“既然吳公子出不起三千兩賭銀,那本次決鬥就要取消,按例罰銀十兩,吳公子,請交罰銀。”

  吳寬白臉脹得通紅,怒道:“難道我吳大公子的臉面就不值三千兩?各位都看著,我吳寬若輸了,立馬回府搬銀子,少了一分我以後就做烏龜縮著不出門,誰在街上看到我盡可以拿石頭砸我。”

  周宣笑嘻嘻說:“誰敢拿石頭砸我們吳功曹吳大人的公子,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找死嗎?”

  圍觀人群又是一陣笑。

  周宣看到那小家丁踮著腳在他義兄林黑山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林黑山就走上前說:“讓這姓吳的小子寫張欠條,他敢賴帳,老子剝他的皮。”

  吳寬大怒,這次賭蟲他根本沒作輸錢的打算,所以不帶賭銀來,而且說實話,他一下子也拿不出三千兩銀子,因為這事是瞞著他老爹吳功曹的。

  馮老闆要按規矩辦也就罷了,但這個大鬍子這樣赤裸裸的威脅,一向作威作福慣了的吳寬哪受得了,看來不立威不行了,這不長眼的大鬍子是周宣小子的結拜兄弟,揍他一頓正好折折周宣的銳氣,罵道:“狗東西,老子先讓你脫層皮。”

  他身後的四個家丁打起人來都是訓練有素的,一聽吳大公子發話,立即沖上來兩個,一左一右夾住林黑山,各抓住林黑山一隻手,要扭到背後,然後讓吳大公子狠抽他耳光。

  吳府的這兩個家丁孔武有力,一個打三、四個壯漢不在話下,兩個人可以打七、八個,所以這一招抓手反扭百試不爽,虐人無數。

  吳胖子一捋袖子,就準備上前打耳光,卻聽到“哢嚓哢嚓”兩聲響,隨後就是那兩個壯家丁殺豬一般的慘叫,一個抱著左臂、一個抱著右臂,弓著腰在那叫痛。

  原來這兩個家丁沒把林黑山的手扭到背後,卻把自己的手給扭斷了,痛徹心肺,發狂嚎叫。

  馮老闆趕緊讓塗幫閒和湯小三兩個人端著蟲罐進側間,不要驚了蟲兒。

  吳寬見兩個得力家丁被扭斷了手,大驚,白胖的手指著林黑山,叫道:“你敢行兇,你可知我是誰,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下輩子在大牢裏過?”

  這話聲色俱厲,充分展現了一個公安局長兒子的氣魄。

  周宣站到林黑山身邊,笑著應道:“我不信。”

  吳寬盛怒,扭頭沖身後兩個手沒斷的家丁吼道:“快去叫捕快來,抓住這個行兇的大鬍子!”

  這時,馮老闆走過去附耳對吳寬說了兩句話,吳胖子臉色頓時就變了,囂張狂怒的表情變得尷尬惶恐,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林黑山拎著兩個大拳頭問吳胖子:“欠條你寫還是不寫?”

  吳寬趕緊說:“我寫,我寫。”當即寫上一張三千兩銀子的欠條,畫上押。

  馮老闆接過欠條,朗聲道:“諸位蟲友,小將張苞與大將徐晃的決戰將在兩刻鐘後開始,要看蟲下注的請抓緊時間,注意,肅靜。”

  “沐風樓”的兩個夥計舉出兩塊木牌,分別寫著:

  “小將張苞,零勝零負。”

  “大將徐晃,零勝零負。”

  因為還沒開始下注,所以賠率沒出來。

  兩個斷了手的家丁還蹲在地上哀號,吳寬走過去一人屁股踢了一腳,吼道:“嚎什麼嚎,趕快自己滾回府找人醫治去。”

  不一會,看蟲的人陸續出來下注了,賠率第一次顯示是“小將張苞”十賠十五、“大將徐晃”十賠六,看來吳胖子雖然不得人心,但賭徒們看好的還是他的“大將徐晃”。

  周宣也踱進側間去看蟲,看“大將徐晃”在光滑的越窯青瓷裏威風凜凜地躥動,就好象在轅門外求戰的敵將。

  “小將張苞”這兩天來餵養得好,個頭大了一些,但和“大將徐晃”比還是顯得弱小,臥在盆底一動不動,沒有大戰前應有的亢奮。

  周宣看了一會,走出來再看那賠率,已經變成“小將張苞”十賠二十、“大將徐晃”十賠五。

  吳寬看著賠率,更有信心了,他不敢恨林黑山,只恨周宣,心想:“看你小子神氣到幾時,有這個姓林的正五品守備將官為你撐腰了不起是吧,他再厲害幫不了你的蟲子,這三千兩銀子老子贏定了。”

  周宣問來福:“來福,本姑爺上次贏來的銀子還剩多少?”

  來福暫時充當周宣的出納,答道:“還剩四兩多。”

  周宣搖著摺扇說:“那就把這四兩銀子押上。”

  來福財大氣粗地說:“姑爺,咱們馬上就要白花花三千兩銀子到手,還在乎這麼點小錢!”

  話沒說完,腦門上挨了一扇骨:“你這個敗家的家丁,錢沒贏到你就不在乎這小錢了,江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大,懂不懂?”

  來福趕緊去買了四十注,自然是押“小將張苞”。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15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17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三、張苞戰徐晃




  林黑山身邊的小家丁一直觀察著周宣,這時終於忍不住好奇心,過來說:“周宣——”

  來福不幹了,瞪起眼珠子說:“咦,你這個家丁無禮,周宣是你叫的嗎!”

  那小家丁看著林黑山,說:“黑山,你來說說,我可以直呼周宣的名字嗎?”

  林黑山有點尷尬,扯了扯鬍子,對周宣說:“宣弟,這個這個,你我既已結為兄弟,那她是可以這麼叫你,因為她也是你的長輩了。”

  周宣問:“是什麼長輩?”

  林黑山很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她是我小姑婆,名叫林涵蘊。”

  周宣目瞪口呆,心想:“山哥輩份也太低了吧,要我叫她姑婆,暈死,我怎麼叫得出口!名字還叫林涵蘊,你怎麼不叫張含韻,酸酸甜甜就是你呀!”

  那小家丁得意地拖長聲音:“周——宣——,我問你,你有把握贏嗎?”

  周宣一握拳頭,發狠說:“一定能贏。”

  小家丁驚道:“為什麼?”

  周宣瞪大眼睛說:“怎麼,你這口氣好象不希望我贏,你都成我長輩了,怎麼能這麼不慈祥,還幫外人!”

  小家丁不知說什麼好,一跺腳,發嗔說:“我不管,你一定要輸,那寶琴歸我了。”

  周宣看著林黑山喊冤:“山哥,你說有長輩這樣的嗎,我不認她做長輩了,她不仁我不義。”

  林黑山只是扯鬍子。

  “叮”的一聲清脆的鈴響,馮老闆催促各蟲友趕緊下注,決鬥馬上開始。

  木牌上的賠率最終固定為“小將張苞”十賠二十、“大將徐晃”十賠五。

  決戰開始,周宣捧著瓦盆出現在圓形鬥蟲場上,周圍是高出兩米的環形柵欄,一個個腦袋從柵欄上探出來,幾十對目光凝聚在他的手上。

  三千兩銀子,一百五十萬元人民幣呀,周宣心裏陡地沉甸甸起來,決定比賽勝負的因素很多,誰敢說必勝,更何況是兩隻無知無識的蟲子在戰鬥!

  塗幫閒捧著青瓷罐出來了,他是吳寬的全權代表,塗幫閒留著兩撇小鬍子,看上去比較猥瑣,但在此時的周宣看來,自信滿滿的塗幫閒真是可愛極了,使他徹底打消了緊張情緒。

  放蟲、開閘。

  “大將徐晃”不用芡草撩撥,雄赳赳、氣昂昂,揮舞著一副紫花大鉗,兇相畢露,向“小將張苞”沖過去。

  “小將張苞”原地不動,看“大將徐晃”到了跟前,雙須一振,六足撐開,白色大牙一張一合,擺出迎敵架勢。

  “大將徐晃”見對手似乎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也穩住蟲身,二蟲對峙,四須相碰,“大將徐晃”調整著進攻方位,那樣子明顯是想一口將對手解決,不想拖泥帶水。

  周宣暗暗揪心,這上校級的好蟲果然非同一般,雖然調養不得法,但面臨戰鬥還是能夠做到攻守兼備、法度謹嚴,“小將張苞”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突然,“大將徐晃”方頭一晃,閃電一般出招,“哢”的一聲響,還未看清如何發口,“小將張苞”竟已經斜著身體飛出鬥格,落在桌上。

  “啊喲!”環形柵欄後的蟲友們發出一片驚呼聲,都沒想到形勢會這麼一邊倒。

  吳寬在兩個壯家丁的護持下,佔據了一個有利的觀戰位置,清楚地看到他的“大將徐晃”驟然發威把“小將張苞”甩出鬥格,狂喜:“我贏了,哈哈,三千兩——”

  馮老闆雙手舉起往下一按:“諸位,肅靜,決鬥還沒有結束——周公子,請用芡草撩蟲。”

  按蟲賽規矩,只有一方被咬得完全喪失鬥志,用芡草也鼓舞不起再戰的信心才算是落敗。

  觀戰的蟲客都安靜下來,看“小將張苞”敢不敢再戰?

  周宣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得厲害,心想:“不會就這麼輸吧,難道徐晃是張苞的剋星?”取出藥泡的鼠須,正要過去撩撥。

  就在這時,鬥格裏的“大將徐晃”“嘟嘟”地叫了兩聲,猶如鐵錘敲擊破鑼,雄渾刺耳,顯然志得意滿,發表勝利宣言。

  鬥格外的“小將張苞”也叫了,叫聲粗獷暴躁,略帶幾分沙啞,很明顯是被激怒了,繞著鬥格遊走,想覓路進去廝殺。

  周宣心下一喜:“雖遇挫折,鬥志不失,很好。”

  周宣用鼠須在“小將張苞”大牙上點了兩下,發現它並沒有受傷,剛才肯定是四牙相交,“大將徐晃”仗著體重優勢才把“小將張苞”甩出去的。

  “小將張苞”再次落入鬥格,獠牙開啟,前後左右刷動,原地發威打轉,霸氣十足,顯然對剛才被打出鬥格之事惱怒之極,等閘板再次打開,憤怒的“小將張苞”就瞄著對手發聲的方向大踏步沖去。

  兩蟲相遇,“哢”的又是一聲響,全場的人都瞪大雙眼,周宣屏住了呼吸,塗幫閒拳頭一握,手中芡草被他下意識的折斷了。

  就見“大將徐晃”被“小將張苞”一記張牙捉夾死死的按在地上,任憑“大將徐晃”死命反抗,“小將張苞”巋然不動。

  滿場鴉雀無聲,就看著這兩隻蟲子在殊死搏鬥。

  大約過了十秒鐘,“小將張苞”雙鉗終於鬆開,“大將徐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轉過身體,雙須拖地,一步一栽的退到一邊,牙齒再也沒有合上。

  圍觀的蟲友賭客都被“小將張苞”的淩厲一口驚呆了,居然忘記了喝彩。

  那塗幫閒兩撇小鬍子亂抖,慌裏慌張還想找芡草撩撥呢。

  馮老闆搖頭說:“沒用了,這蟲完全廢了,你看它大牙都合不攏了。”

  塗幫閒面如死灰,抬頭朝柵欄後的吳大公子望去,吳大公子張著嘴,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從大喜到大悲,這變化太快了,他胖,他心臟有壓力,難以承受哇。

  周宣把“小將張苞”收回自家瓦盆,看著這爭氣的小傢伙,贊了一聲:“霸道!”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16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18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四、年輕貌美小姑婆




  回到二樓,吳寬總算緩過勁來了,一身紅袍濕透,粘在圓滾滾的身子上,拱手說:“周公子,在下認輸,這就回去籌集銀子送來。”領著兩個家丁就想走。

  “站住。”林黑山喝道。

  吳寬不敢挪步,陪笑說:“林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林黑山攔住吳寬三人去路,說:“叫個家丁回去取錢,三千兩銀子到了就放你回去,敢賴我義弟的錢,我一把捏死你。”

  “這——這——”吳寬滿頭是汗,回頭看看兩個家丁,兩個家丁也看著他,都是一臉的驚懼。

  來福樂滋滋先去櫃檯那邊連本金一起領了十二兩銀子回來,湯小三牽著曉笛手,三個人笑得合不攏嘴。

  名叫林涵蘊的小家丁挨著周宣說:“喂,周宣,你那寶琴還是賣給我吧,我可是你姑婆哦。”

  周宣問:“你今年幾歲?”

  小家丁答道:“十五。”

  周宣又問:“你是不是節度使林都護的女兒?”節度使相當於省長兼省軍區司令,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權力大得嚇人。

  小家丁翻了翻靈活的大眼睛:“是了,不過你別怕,我其實真的很——很那個慈祥的,對待晚輩尤其好,你既是我侄孫黑山的義弟,那我也不會虧待你,四千兩銀子買你寶琴,怎麼樣?”

  樓梯板“噔噔噔”響,上來一夥人,前面一個身高體壯,穿著的好象是青色刺繡官袍,方面大耳,很有官相,身後跟著四五個手持鐵尺、鎖鏈的捕快和差役。

  “爹——”吳大公子未語淚先流。

  來的原來是吳功曹吳大局長,威嚴地掃視在場諸人,沉聲道:“是誰在這裏行兇打人,站出來。”

  林黑山闊嘴一咧:“是我,怎麼,要抓捕我?”

  吳功曹一看,啊,林黑山林守備,林大都護的侄重孫呀,怎麼會是他!哎喲,我兒終日橫行,今天撞上南牆了。

  “原來是林大人,下官聽說有人在這裏仗義行俠,便急急趕來瞻仰,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只有林大人的神武才能行此豪俠之事,下官敬服,敬服。”一面使眼色讓身後的差役、捕快悄悄退下。

  林黑山撇了撇嘴,拉著周宣的手說:“吳功曹,這位是我義弟,你兒子欠我義弟賭銀三千兩,想賴賬不給,你說怎麼辦吧。”

  “三千兩!”吳功曹吃了一驚,扭頭看著兒子。

  吳寬見老爹在這大鬍子面前低聲下氣的,明白沒有了翻盤的希望,哭喪著臉說:“爹,孩兒在這裏賭蟲,沒想到會輸,都是塗幫閒那個混蛋害了孩兒,他信誓旦旦說一定能贏,孩兒就賭上了——塗幫閒呢,姓塗的混蛋哪去了?”

  那塗幫閒輸了蟲戰,知道吳寬不會放過他,越想越怕,趁亂先走了,回家收拾細軟,帶著老婆遠走他鄉。

  林黑山大手一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吳功曹一咬牙:“下官給,下官馬上回去把銀子送來。”他不敢在這裏多逗留,匆匆而去,兒子也沒敢帶走。

  小姑婆林涵蘊又在纏著周宣要買他口琴,周宣說:“山哥肯定對你說了,這是我祖傳寶物,我是不賣的,不過看在你是山哥的長輩面子上,我再讓你玩幾天。”

  “不行。”林涵蘊說:“別人的東西我玩得不自在,總要買下才安心,不然的話剛學會吹就被你要回去,那有什麼意思!”

  周宣問:“你會吹了嗎?”

  林涵蘊說:“會吹簡單的曲子了。”

  周宣心想:“吳府的銀子沒那麼快送來,還得等一陣,且聽聽這個小姑婆的口技——呃,邪惡!”指著那邊的側間說:“去那邊,吹給我聽聽,看你是不是吹牛。”

  兩個人走進側間,曉笛跟了進來。

  林涵蘊問:“這誰家的小孩,挺可愛。”

  周宣摸了摸曉笛的臉蛋說:“我小舅子,是我重點巴結的對象。”

  林涵蘊嘲弄地一笑,從袖底摸出那支光燦燦的布魯斯口琴,舉到唇邊試了一下音,吹了一支短曲。

  周宣雖然不熟悉這是支什麼曲子,但也能聽出林涵蘊找音不准,該吸氣的音孔她吹,該吹氣的音孔她吸,不成調子,不過呢,看著林涵蘊薄薄的櫻唇噙在口琴吹孔上左右移動,周宣不自禁的就咽了一下口水,擔心她嬌嫩的嘴唇會被磨破。

  “怎麼樣,我吹得還行吧?”林涵蘊一曲吹罷,臉有點紅,氣有點喘,小胸脯也起起伏伏。

  周宣笑笑,說:“你把寶琴拿反了,這邊是低音部,然後是中音部,到這邊是高音部,吹奏的時候應該低音部在左,高音部在右。”

  林涵蘊臉一紅,噘著嘴說:“那你上次又不講清楚,存心看人家笑話——來,你再吹給我看。”把口琴遞過來。

  周宣接過,看到口琴吹孔兩側的金屬片上一抹亮亮的口水痕。

  林涵蘊趕緊掏手絹:“我來擦拭一下。”

  周宣已經“溜”地從低音吹到高音,笑嘻嘻說:“沒事,我不嫌你髒,在我們澳國,嫌女孩子髒是很不禮貌的。”

  林涵蘊臉通紅,恨恨地低聲罵了一句:“登徒子!”又大聲說:“快點吹。”

  沒想到小鬼頭秦曉笛這時發話了:“家丁姐姐,登徒子是一種什麼子?是和孔子、老子、韓非子一樣的嗎?我姐姐也這樣說過我姐夫。”

  林涵蘊臉上紅潮退而又起,捏著小拳頭威脅說:“小東西,沒大沒小,要叫林姑婆。”

  曉笛說:“姑婆都是又老又難看的,家丁姐姐好看,不是姑婆。”

  周宣心中驚歎:“哇,這麼童真的奉承殺傷力太大了,曉笛這小傢伙有潛力,日後的成就必定在我這個姐夫之上。”

  林涵蘊果然回嗔作喜,輕輕刮了一下曉笛的鼻子,輕言細語地說:“嗯,你很乖,不過我的確是你們的姑婆,我是個年輕好看的姑婆——來,姑婆告訴你登徒子是什麼意思,這是個好詞,誇人的,誇你姐夫最合適,你以後就叫他登徒子姐夫,他一定很樂意,記住沒有?”

  曉笛正要象個乖孩子那樣大聲說“記住了,”被周宣及時制止,瞪著林涵蘊說:“你這是長輩嗎,有這樣和小孩子說話的嗎,林小姐,你可是個大家閨秀哎。”

  林涵蘊翻白眼,她眼睛大,眼白也多,翻起來很嚇人,說:“我是長輩,你管得了我,快吹,吹得好,姑婆有賞。”

  林涵蘊很喜歡當別人的長輩,但她是林岱林都護的小女兒,上面有哥哥姐姐管著,心情不舒暢,這次林黑山回都護府述職休假,林涵蘊一見大喜,遠房侄孫呀,足足高兩輩,太好玩了,就叫來陪她玩,可惜這個侄孫過幾天就要回邊境去,長輩癮就快沒得過了,所幸黑山侄孫結拜了這個義弟,很好,以後就找他玩。

  周宣想了想,吹現代歌曲嘛,林涵蘊欣賞不了,古代曲子嘛他又不會吹,有了,王扶林導演的電視連續劇《紅樓夢》裏的音樂不錯,是王立平作的曲,既有古典韻味,又具現代氣息。

  周宣就吹了一支《紅豆曲》,樂曲悠緩深情,旋律宛轉往復。

  小房間霎時安靜下來,隔間嘈雜的人聲似乎一下子離得好遠,只有《紅豆曲》如水般流淌。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18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18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五、正義地猥褻少女




  “知道吹口琴的正確姿勢是怎麼樣的嗎?”

  一曲吹罷,周宣說:“口琴在唇間滑動就行,腦袋不要搖來搖去。”

  林涵蘊看周宣的眼神有點佩服了,問:“這是支什麼曲子,真好聽,比你上次吹的好聽。”

  “《紅豆曲》,以後有空教你,不過這寶琴我還是不能賣,你先吹著,等你玩厭了就還給我。”

  “不行,你如果賣給了我,是我的東西了我可能會玩厭,但借來的,我就永遠玩不厭。”

  周宣笑了起來:“好,隨你玩到什麼時候,這總行了吧。”

  林涵蘊還要強買,聽得外面林黑山的大嗓門叫道:“宣弟,還賭銀的來了。”

  周宣把口琴往林涵蘊手裏一塞,牽著曉笛的手來到二樓大廳,就見吳功曹領著兩個僕人抬著一擔銀來了,三千兩銀子兩百多斤哪,沉重的腳步踩得樓板直顫,這銀子是吳功曹向附近一大商賈借來的,所以來得這麼快,怕兒子受委屈。

  吳功曹拱手道:“林大人,這是紋銀三千兩,請點收。”

  林黑山說:“我點什麼收,這是我義弟周宣的銀子。”

  吳功曹又陪著笑臉說:“請周公子點收。”

  周宣擺手說:“不用點了,在下還能信不過吳大人嗎。”

  既然賭銀交清,吳功曹就領著吳寬走了,半句話也不多說。

  周宣從銀擔裏取出五綻二十兩的銀錠,送給馮老闆,說:“本次鬥蟲,馮老闆秉公辦事,給了晚生很多幫助,這點銀子聊表謝意。”

  還沒等馮老闆拒絕,周宣又取出二十兩銀子,向在場蟲友團團施禮說:“多謝諸位蟲友捧場,支持晚生,今天中午晚生做東,請諸位蟲友小酌兩杯。”

  眾人哄然叫好,對周宣的好評如潮。

  林黑山掀髯微笑,覺得這個豪爽的義弟很對他胃口。

  這時已經臨近午時,“沐風樓”的蟲友五、六十號人嘻嘻哈哈、浩浩蕩蕩向附近的“醉香樓”進發,周宣對“醉香樓”的“羊方藏魚”印象深刻,又覺得那裏位置比較寬大,所以就選了“醉香樓”。

  林涵蘊因為還沒有舉行束發及笄之禮就算還未成年,所以不怎麼遵守《女訓》,到處玩,和野小子一樣,欣然接受侄孫的義弟的邀請,來到“醉香樓”雅座單間坐定,笑得那個燦爛。

  這個單間雅座擺的一桌酒席最為豐盛,列席的是周宣、秦曉笛、林黑山、林涵蘊、馮老闆,本來周宣要叫湯小三、胡統和來福一起坐這裏的,但來福得知林黑山是一位正五品的守備大人,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拉著湯小三和胡統到別的酒桌去了,說在這裏戰戰兢兢,吃得不香,喝得不爽,不自在。

  酒過三巡,氣氛融洽。

  馮老闆向周宣敬酒說:“周公子,馮某敬你一杯,馮某玩蟲二十載,但和周公子一比,真是自愧不如,馮某當初也是看好吳寬的徐晃,真是有眼無珠。”

  小姑婆林涵蘊吃得嘴唇油滋滋的,說:“對呀,說說,你那蟲子怎麼能贏的?”

  周宣微笑道:“我那蟲子和吳寬的蟲子級別相當,因為還沒成年,所以體型略小,很多人就因為張苞個子小而不看好它,其實這樣判斷也沒錯,如果不是吳胖子餵養不得法,小將張苞要想獲勝會很難——”

  “吳寬怎麼餵養不得法了,他可是有專門的蟲客替他養蟲的呀?”馮老闆問。

  周宣大笑:“我能贏就是因為吳胖子那個不學無術的蟲客塗幫閒,第一次看到塗幫閒時,見他用新出窯的青瓷養蟲,我就知道這傢伙是個騙飯吃的,哪里會養什麼蟲,新瓷有殘留的火氣,養出來的蟲暴躁冒進,對陣不如它的蟲子的確很兇猛,一口就能解決,但對級別相當的蟲,它就缺乏耐性和韌勁,很容易脆敗,當然,僅憑這一點,小將張苞最多也只有六成贏的把握,最重要的一點是塗幫閒不知道給徐晃配偶,這點致命——”

  林涵蘊也喜歡鬥蟲,這時問:“什麼意思,鬥蟲要配偶嗎?”

  周宣看看馮老闆,馮老闆也露出疑問的神色,哈哈,敢情南唐人不知道給蟲配偶是普遍現象,我這獨門秘笈還是不要全部暴露為妙,給蟋蟀選擇配偶的學問可大著呢,含糊說:“是要配偶的,不然蟲子發揮不出全部戰鬥力,我那張苞還小,暫時不需要配偶。”

  林涵蘊還要問,被周宣眼睛一瞪,說:“你一個女孩子羞不羞,老問配偶配偶的!”

  林涵蘊小飲了兩杯,臉本來就紅,這時面不改色地說:“什麼女孩子,我是你姑婆,黑山,教訓教訓你這義弟,讓他知道長幼有序。”

  林黑山“呵呵”的笑,舉杯說:“侄孫敬小姑婆一杯。”自己先幹了,又滿上。

  馮老闆知道周宣不可能把養蟲絕技合盤托出,奉承說:“周公子蟲才無雙,估計整個江州城沒有比你更高明的了,後生可畏呀。”

  周宣拱手說:“過獎過獎。”心裏那個汗呀,蟲才無雙,這算什麼話!

  “醉香樓”的琥珀香燒酒比較烈,林涵蘊才喝了兩小杯,就有點醉了,小臉緋紅、口齒不清地說:“周宣侄孫莫得意,我府上養蟲能人多得很,隨便找個出來就嚇死你,下次我來和你鬥蟲,我有青背大將軍,非讓你輸成個窮光蛋不可。”

  周宣一笑,說:“你既然要做姑婆,那就是長輩,晚輩輸得沒錢了就向你要,是吧,山哥。”

  林黑山咧著大嘴笑:“說得是,小姑婆人很好的,從不會小氣。”

  周宣讓馮老闆陪著,端著酒杯去各桌敬酒,順便認識一下各位蟲友,玩蟲需要有閑又有錢,所以這些蟲友都是有點身份的,什麼文吏武士、仕子商賈都有,道士也有,僧人原先也有一個,鬥蟲時下了注的,只是沒來赴宴,畢竟飲酒戒還是要守的,就算不飲酒,一個香疤光頭雜在酒席間也太醒目。

  酒桌上最容易聯絡感情,一輪酒敬下來,周宣的人氣就出來了,眾人對他的印象都極好,豪爽大方、不拘小節、談吐詼諧、酒量驚人,對嗜蟲如命的蟲友來說,周宣的蟲技更是讓他們敬服。

  敬過酒,周宣回到雅座單間,卻看到林涵蘊趴在桌子上,把面前的杯盤掃得一片狼藉,這小妞醉了,撒酒瘋呢,一邊的林黑山不停地撓頭,拿這個小姑婆沒辦法。

  周宣說:“林小姐醉了,山哥送她回去吧。”

  林黑山伸了伸手,卻又縮回去,說:“還是宣弟扶她吧,老哥我去叫車夫。”

  看來林黑山對這個小姑婆相當敬畏,不敢動她,周宣就管不了那麼多了,扶了一下見她軟耷耷的邁不動步,乾脆一手抄在她膝彎下,一下托著她背脊,橫抱起來,大步下樓。

  林涵蘊身子真輕,一米五左右的個子體重大約八十斤都不到,細胳膊細腿沒有發育呀。

  林涵蘊閉著眼睛哼哼唧唧,腦袋轉來轉去,家丁帽掉到了地上,一頭青絲披垂下來,給周宣的感覺頓時就不一樣,實實在在是個少女了,眉毛細長,閉著的眼痕也細長,睫毛不時閃動,欲睜還閉,櫻桃小嘴透出一陣陣酒氣,臉色紅撲撲的很有誘惑力。

  曉笛拾起林涵蘊的家丁帽,追著叫:“姐夫,姑婆的帽子掉了。”

  周宣伸手指夾住曉笛遞過來的家丁帽,出了“醉香樓”大門,那輛精緻的油壁車已經停在樓下,林黑山等在車邊,見周宣抱著林涵蘊出來,趕緊撩開車簾。

  周宣左腳踩上車廂,將這醉酒的少女放在車上,家丁帽遮在她臉上,回身說:“山哥先送她回去,回頭我們哥倆再好好喝個痛快,兄弟我的酒量還不錯吧,哈哈。”

  林黑山翻身騎上黃驃馬,大聲道:“好,明天老哥來找你喝個一醉方休。”

  周宣看著一車一馬拐過街角不見,拍了拍手,覺得手上還留有林涵蘊身體的柔膩,剛才把林涵蘊放到車上抽手出來時,順便在她屁股上擰了一把,以示對她好充長輩的懲罰,哈,這就叫正義地猥褻少女。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19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19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六、被孤立的秦小姐




  周宣向各位蟲友告辭,馮老闆派蟲社的馬車送他回秦府。

  馬車上,來福撫摸著裝銀子的紅木箱,一個勁傻笑。

  周宣說:“來福,跟著本姑爺好好幹,我保證讓你娶上一房媳婦,還有良田三十畝,這就叫農婦、山泉、有點田,包你小日子過得滋潤,喏,這是二十兩銀子,你先拿著,不要感激,這是你的勞動所得,回府上不要多說,不然宋大春他們會嫉妒你的。”

  來福拍胸脯哽咽著說水裏火裏都要跟著姑爺去。

  周宣笑道:“什麼水裏火裏,又不是去搶劫——小三、胡統,你們兩個以後也跟著我,我打算成立一家蟲社,為發展江州蟋蟀娛樂業作貢獻。”也一人給了他們二十兩銀子。

  兩個純樸的農家少年都是脹紅著臉,感激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車駛進九蓮坊,天氣熱,車廂裏人多,個個都喝了酒,空氣渾濁難聞,周宣抱著睡著了的曉笛,把頭探出車窗外呼吸新鮮空氣,忽然看到一個熟人,正腆著肚子從街邊一家酒樓走出來。

  “宋大春——”周宣拍著車窗叫道,馬車也停了下來。

  來福的同事家丁宋大春聽到有人喊,東張西望看了一會,看到馬車裏的周宣,不知為什麼臉色突然一僵,有點尷尬地走過來,陪笑說:“原來是姑爺,你們回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向他剛才出來的酒樓方向看著。

  周宣問:“你在這裏幹什麼,是夫人叫你來找我們?”

  宋大春神色慌張地說:“不,不是,小人在這裏遇到一個朋友,陪著喝了兩杯,這就回去,馬上回去。”說著,也不等周宣他們,自己小跑著往秦府去了。

  周宣有點奇怪,這宋大春沒有來福誠實,有點滑頭,他和什麼朋友喝酒,這麼鬼頭鬼腦?

  周宣多喝了幾杯,頭有點暈,也沒往深裏想,叫車夫繼續前進,回秦府。

  周宣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馬車剛駛出上百米,那酒樓就走出一個白淨面皮、瘦削面孔的中年人,這人周宣也認得,是他老丈人的副手——州醫署的蔣助教。

  周宣回到秦府,先把曉笛抱給岳母大人,然後讓來福和宋大春把裝著銀子的紅木箱子抬進去。

  秦府上下都知道姑爺賭蟋蟀去了,是三千兩銀子的豪賭,這時見抬了箱子進來,闔府轟動,都知道姑爺贏了,姑爺發大財了。

  周宣取了八百二十兩銀子放在自己房間裏,把剩下的二千兩連同紅木箱一齊抬到秦夫人房前,恭敬地說:“小婿托岳父、岳母兩位大人之福,這次鬥蟲僥倖贏了,三千兩賭銀除了請客開銷外,還餘二千八百兩,小婿留了八百兩備用,這裏是兩千兩,全部交給岳母大人作家用。”

  秦夫人正和義女紉針扯閒談,聽了周宣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潤了潤乾燥的嘴唇說:“周——呃,賢婿呀,這銀子還是你自己保管為好,這是你掙的錢,我們秦氏怎好生受!”

  周宣說:“岳母大人說的哪里話,周宣在秦府一天,就是秦府一天的女婿,掙的錢自然要交給長輩,這禮數不能缺。”說著,拱手而退,那謙恭的樣子堪稱南唐女婿的楷模。

  秦夫人看著白花花的銀子發呆,思來想去,完全忘了義女蘇紉針還在邊上。

  紉針呢,剛才一直冷眼旁觀周宣和秦夫人的表情,心裏非常奇怪,她原以為周宣是為了秦府的錢才答應假婚,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個周宣到底是為了什麼,世上真有這麼孝順的假女婿嗎?

  紉針默默想了好一會,明白周宣的苦心了,周宣喜歡秦雀,他想當真女婿。

  這樣一想,紉針心裏突然空空落落。

  秦博士父女下午四點半下班回家,得知周宣贏了吳功曹兒子三千兩銀子,秦博士是驚喜,秦雀雖也驚詫,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悅,只是偷偷對紉針說:“針兒姐姐,雀兒說得沒錯吧,他挺能掙錢的。”

  秦夫人讓丫環來請老爺和小姐去她房間商量事情,紉針很識趣,知道這個小姐指的不是她,悄悄避開。

  本次家庭會議由秦夫人主持,她首先通報了周宣獻銀的事,指著牆角那只紅木箱子說:“二千兩銀子就在那裏,你們說該怎麼辦?”

  秦博士搖頭晃腦地感歎:“好孩子,好孩子呀,那日老夫在茶攤外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不是等閒俗人,全身上下散發著王子的高貴氣息,雖落難而不掩其光芒——”

  秦雀聽爹爹誇得太過分,忍不住說:“好了,爹,他是金子鑄的呀,還閃閃發光!”

  秦博士也笑了起來:“不說了,這事你們母女倆決定,反正老夫是說不上話的。”

  沒想到秦夫人這次卻一定要他表態:“老爺,你是一家之主,這事自然是你拿主意,你暢所欲言吧。”

  秦博士覺得夫人的態度有點奇怪,撚著鬍子說:“依老夫說,這銀子就收下何妨,都是一家人——”

  “嗯,是一家人,等周公子娶了紉針姐姐處就真正是一家人了。”秦雀聽出爹爹話裏有話,趕緊說出紉針的事來做擋箭牌。

  “咦?”秦博士並不知道秦夫人母女的讓紉針易嫁的計畫,非常詫異,得知原委後,氣憤地說:“你們就瞎胡鬧吧,老夫不管了。”站起身就要退出會場。

  秦夫人拉住說:“老爺,紉針的事只是說著玩玩的,這樣的大事還不得老爺你拿主意嗎。”

  秦博士心想夫人今天怎麼回事,幾次三番放權,當下也就不客氣:“老夫的意思是,周公子這樣的俊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你們硬要推給別人,那老夫無話可說——雀兒,你想想,如果小盧真的很在乎你,他怎麼會連婚期也趕不上,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秦雀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嗚咽說:“表哥一定是有急事,不然他肯定會趕來的——”

  秦博士一看女兒哭泣,慌了手腳,說:“老夫多嘴,老夫多嘴,老夫洗臉去。”趕緊走了。

  秦雀漸漸的停止了抽泣,房子裏非常安靜。

  過了一會,秦夫人問:“雀兒,你說這事怎麼辦?”

  秦雀是多麼聰明的女孩子,母親今天說話古怪她早就注意到了,含淚說:“母親你怎麼了,這事不是早就說好的嗎,難不成看到姓周的二千兩銀子,母親就改變主意了?”

  秦夫人老臉一紅,說:“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娘是那種貪財的人嗎,娘是覺得這個周公子人品真的不錯——”

  “母親你不要說了。”秦雀打斷母親的話:“周公子就是人品再好一萬倍,雀兒心裏也只有表哥,雀兒會等,表哥也一定會來娶雀兒的。”

  秦夫人歎息一聲,拍了拍秦雀的手背,溫言道:“雀兒,娘也是為了你好嘛,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娘也不說什麼了,只盼小盧快點來,到時娘一定揪著他耳朵皮讓他給你賠禮道歉,害我家雀兒受了這麼多委屈。”

  秦雀“撲哧”一笑,走過去給母親按摩肩膀,母女倆親密如初,但秦雀心裏卻是悶悶的,連一向支持她的母親現在也為周宣說話了,整個秦府,她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20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20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七、夜半裸畫風波




  周宣並不知道自己給秦夫人母女關係造成了不和諧,他在呼呼大睡,周宣是醒著不想睡,睡著了那得等他睡夠了自然醒,這一覺從下午三點多開始睡,晚飯也沒起來吃,等睡夠了爬起來一看,床前妝奩臺上一盞紗燈昏黃照耀,窗外黑漆漆一片,還是半夜呀。

  醒了,就不想再躺回去,除非床上有秦小姐。

  正YY著,床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姑爺,你醒了。”

  周宣嚇了一跳,隨即聽出這是小茴香的聲音。

  小茴香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後走出來說:“姑爺晚飯還沒吃呢,小茴香去叫人給姑爺熱一下飯菜。”

  周宣睡的雕花繡床後面有一張小床,原先就是小茴香睡的,今晚秦博士見周宣沒來吃晚飯,怕他醉壞了身體,還來給他搭脈,知道沒事,就讓小茴香陪著,侍候個茶水什麼的。

  周宣搖頭說:“不要去,半夜三更驚動大家睡不好,你給我拿些點心來吃就行了,再要一大杯涼開水,本姑爺生活很簡樸的。”

  小茴香一笑,從門邊拿起一盞小燈籠,點亮裏面的蠟燭,提著出門去,過了一會一手提燈籠一手拎著個竹編方形籃子回來。

  籃子裏有熟牛肉、千層餅、糯米糕,還有一大杯水。

  周宣吃東西一向胃口很好,狼吞虎嚥,不過五分鐘,籃子就空了。

  小茴香笑眯眯看著姑爺吃東西,說:“小茴香再去給姑爺拿些糕餅來。”

  周宣擺擺手,將杯時的水一飲而盡,說:“不用了,已經很飽了,小茴香,現在幾點了,什麼時辰了?”

  小茴香說:“剛剛敲過四更鼓,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姑爺是不想再睡了是吧,那就給小茴香講故事好了,講姑爺以前在澳國的事。”

  周宣頭皮微微發麻,前面撒了一個謊,後面就需要無數個謊去圓,這可不行,早晚露破綻,說:“那都是傷心事,我不想再回憶了,這樣吧,小茴香,我來給你畫張像,保證漂亮,怎麼樣?”

  小茴香兩眼放光,指著床頭手提袋上的林志玲說:“是這樣的畫像嗎?”

  周宣看著林志玲說:“要畫得這麼精緻逼真,需要我們澳國的一種特殊畫筆和顏料,唐國肯定沒有,不過我可以保證把小茴香畫得很像,並且很可愛。”

  小茴香興奮得小臉泛紅,說:“姑爺去曉笛少爺的小書房看看,那裏有筆和顏料。”

  兩個人提著燈籠來到小書房,小茴香先用火摺點亮書房裏的燈,然後麻利地找出毛筆、顏料和上等的涇縣紙。

  周宣讓小茴香給他找來一截木炭削尖了充當碳素鉛筆,把涇縣紙固定在一塊木板上,讓小茴香擺出一個扶門側身回頭的姿勢,他要開始素描了。

  周宣讀過的三個大學分別是景德鎮陶瓷工藝美術學院、南昌大學中文系、上海服裝設計學院,在陶瓷美院他學過畫畫,學的是在泥坯上畫工筆仕女,而且還沒畢業就被開除了,所以他的畫技平平,只會畫女人,而且還得是美女,不過呢,他成才基本靠自學,臨摹過很多西洋裸女畫,對女性身體結構有相當的瞭解,而且以前那個美腿女友在他的甜言蜜語下羞答答給他當過裸體模特,有力地促進了周宣唯美而淫蕩畫風的形成。

  “嗤——嗤嗤,嗤嗤——嗤——”,木炭劃過紙面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靜夜裏格外清晰。

  小茴香的脖子那麼向後扭著,扭了好久,脖子好酸,不過還是硬撐著一動不動,大約堅持了一刻鐘,脖子已經不覺得酸痛了,麻木了。

  又過了好一會,只聽“嗒”的一聲,周宣把只剩一點點的炭頭丟在地上,拍拍手說:“哈哈,小功告成,接下來就是畫衣服、渲染上色,小茴香你可以歇著了。”

  小茴香僵硬的身體放鬆下來,轉身想走過來看畫像,壞了,脖子扭不過來了,身子轉向周宣,腦袋卻朝向門外。

  “脖子扭到了,頭轉不過來了。”小茴香帶著哭音把背部朝向周宣,臉才能照面。

  “啊!”周宣趕緊放下畫板,去看小茴香的脖子。

  門外突然有人說話:“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說話的是秦小姐,雲鬢蓬鬆,披著一件寬大的白麻交領睡裙,赤足趿著木屐,因為夜裏沒戴抹胸,所以一隻手抓著衣領,怕春光外泄。

  小茴香說:“小姐救我,姑爺給小茴香畫像,那姿勢擺久了,現在脖子扭不過來了。”

  秦雀看著小丫頭那擰著脖子愁眉苦臉的怪樣子,忍不住想笑,走過去雙手抓住小茴香左右“肩井穴”輕輕揉動,拇指交疊按壓“大椎穴”。

  小茴香的腦袋慢慢就轉正了,喜道:“謝謝小姐。”

  周宣也歪著脖子說:“秦小姐,秦醫生,我脖子也扭到了,你也給我治治。”

  秦雀斜了他一眼,輕聲說:“沒病不要裝病——起居有時,飲酒適量,自然身體康健。”

  這是責備周宣飲酒過量、半夜不睡呢,有點醫生的味道了。

  周宣梗著脖子好象跟人吵架似的:“我給小茴香畫像來著,手平舉著好久,現在肩膀酸痛,是不是肩周炎,秦醫生?”

  這人裝病還裝得這麼象,秦雀不禁有點好笑,不再理周宣,對小茴香說:“你不要在這裏瞎鬧了,跟我回去。”

  小茴香說:“好的小姐,小茴香先看一下畫像就走。”碎步走過來,捧起畫板一看,頓時一聲驚叫,小臉霎時通紅。

  秦小姐覺得奇怪,移步過來看。

  周宣這才醒悟不妙,他只是用線條勾勒出小茴香側身回眸的大致體形,因為不打算畫小茴香現在穿的小婢衣裙,準備給小茴香穿上千年後的時髦夏裝,所以只畫人體,沒畫衣裙,說白了,就是裸體畫!

  秦小姐只是看了一眼,臉先是一紅,隨即泛白,看周宣的眼神極度鄙夷,拉著小茴香手說:“我們走。”

  被美女恨沒關係,最受不了的是這種極度鄙夷的不屑一顧,半夜三更勾引未成年的小丫頭在這畫春宮圖,太猥瑣、太下流、太沒品味了,周宣絕不能讓這頂齷齪的帽子戴在自己腦袋上,一天也不行。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21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20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八、胸部象牛屎




  “都不許走!”周宣閃身攔在門口,“我有話說。”

  秦雀吃了一驚:“你想幹什麼,我會喊人的,到時臉面不好看。”

  周宣問:“小茴香你說,我為你畫像,可曾有半句調戲輕薄的言語?”

  小茴香搖頭說:“沒有。”

  周宣又問:“秦小姐,你再仔細看看這畫像,你看出猥褻了?人的身體就是猥褻?你的閨房裏不也掛著裸體男子全身經絡圖嗎?”

  秦小姐冷冷道:“你不要強詞奪理。”

  周宣說:“我不是強詞奪理,我只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並不是畫人體就是猥褻,就是下流,這種素描術是我們澳國普遍流行的畫法,為了的增強立體感,讓畫像感覺活生生,你們看——”

  周宣指著畫板上的裸體小茴香畫像說:“我只是勾勒出小茴香身體的大致輪廓,對臀、胸這些敏感部位都是一筆帶過,如果我是下流坯,那我就會在這些部位大費筆墨,可我不會那樣做,我的筆法是高潔的,而且這只是初稿,接下來我會為小茴香畫上我們澳國的服裝樣式,以寄託我對故國人物的思念,”

  秦小姐鬆開小茴香的手,看周宣的眼神柔和下來,說:“入鄉隨俗,周公子在唐國可不能這樣畫,我們不誤會你,別人也會誤會你,好了,我們先走了。”

  周宣知道渡過了難關,微微一笑,說:“請兩位不要走,看我把畫像畫完,你們會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小茴香。”

  小茴香拉著小姐的手搖了搖,秦雀也對周宣的畫法感興趣,說:“那好,周公子你畫,我們在邊上看著。”

  周宣來勁了,他屬於競賽型選手,心理素質好,越到關鍵時刻越能發揮能力,圍棋就不用說了,以前在大學裏參加體育運動會跳高比賽,平時訓練只能跳一米八,有人圍觀能跳一米八五,有美女圍觀喊加油他就能跳一米九,甚至一米九五,周宣不無得意地想:“要是有個絕色美女來為我鼓勁,估計我能破世界記錄,哈哈。”

  周宣用小號狼毫對畫像進行細緻加工,漸漸的,衣服出來了,是淺藍色的無袖吊帶裝,褲子穿上了,是鵝黃色的低腰七分褲,腳丫子套上半高跟纏絲水晶涼鞋,完全裸露的脖子系著藍黃兩色相間的流蘇項鏈,頭髮呢,還來點小波浪。

  不知何時,蘇紉針也站到了周宣身後,睜大了丹鳳眼驚奇地看著周宣作畫。

  此時的周宣非常專注,並沒有因為美女在後面就三心二意,一個做事專注認真的男人是最能打動女人心的。

  三個少女靜悄悄不發出一點聲音,看著周宣不停地調試著顏料,畫筆在紙上塗塗抹抹,一個越來越清晰的小茴香畫像凸現出來,那麼鮮明,那麼光彩,神態活潑可愛——且慢,這是小茴香嗎?

  秦雀和蘇紉針都看看畫,又看看小茴香,看得小茴香不好意思起來。

  天亮了,周宣給畫像上的小茴香塗紅了最後一個腳趾甲,將筆插到筆筒裏,站直身子把指節壓得啪啪響說:“大功告成,兩位美女看看——哦,紉針妹妹也來了,你們看看,畫得怎麼樣?”

  蘇紉針壓抑著心頭的興奮,問:“周公子,這畫上的服飾是哪個國家的,紉針怎麼從來沒見過?”

  周宣說:“是我海外故鄉的服飾,好看嗎?”

  蘇紉針說:“非常好看,可是這上衣像是褻衣哦,只能穿在衣裙裏面的。”

  周宣笑道:“在我的故鄉,女孩子們比較膽大,穿著這些都是滿大街走的,夏天不就是圖個清涼嗎,這種服裝簡約方便,是最合適的。”

  小茴香呆呆的看著畫像,問:“姑爺,這是小茴香嗎,姑爺是不是畫錯人了?小茴香醜死了,哪有這麼好看!”

  周宣哈哈大笑,他水準有限,只能畫個四、五分相象,而且還要進行美化,所以和真人的差別就更大了,只能依稀看出有點相似。

  秦雀說:“畫的正是你小茴香呢,你看,把你嘴邊那顆小痣都畫出來了。”

  小茴香突然撒腿往外跑,很快拿了一面銅鏡回來,一面照鏡子一面看畫像,對照了好一會,還是說:“不象小茴香,小茴香沒有這麼好看。”

  這小丫頭太囉嗦,給你畫得好看還不好嗎!

  周宣說:“這叫神似,小茴香過兩年就有這麼好看了。”

  小茴香笑了:“是嗎,小茴香能變得這麼好看?不過姑爺這裏畫得太誇張,小茴香沒有這麼大。”小茴香手指的是畫像上胸部的位置。

  秦雀和蘇紉針兩個俏臉通紅,想走,又覺得太著痕跡,好生尷尬。

  周宣板著臉說:“小丫頭懂什麼,這叫作藝術源于生活又高於生活,好比表現田園生活的畫,有田、有農夫、有牛,牛要不要拉屎,一大坨牛屎在田埂上,作畫時難道要把牛屎畫進去?當然是自動過濾掉了——我這裏把你畫得稍微大點,是為了展現曲線美,身材不是棍子,需要跌宕起伏嘛。”

  小茴香不是傻丫頭,剛才話出口就害羞了,不過聽到姑爺用牛屎來比喻她的胸部,覺得好委屈,胸脯小就這麼難看嗎,象牛屎?再看看小姐和蘇小姐,的確比她大好多,在衣衫下高高的鼓著,高低起伏得很好看。

  小茴香自卑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22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21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二十九、又要扮女婿




  裸畫風波結束後,周宣去餵養“小將張苞”,這是搖錢樹呀,大功臣,不過再想贏三千兩銀子可就難了,吳胖子那樣的傻瓜不可能常有的,而且也多虧了義兄林黑山,不然吳胖子鐵定要賴帳,古代社會也不是這麼好混的,沒個強有力的幫手可不行。

  湯小三和胡統兩個蹲在周宣身邊,聽周宣給他們講蟋蟀的習性,如何捕捉、餵養,一邊聽一邊點頭,他們本來就喜歡玩蟋蟀,自然領會得快。

  早餐時,秦夫人對周宣說:“賢婿呀,你紉針妹妹是東門外三十裏幕阜村人,可憐父母早亡,兄長也去世了,她想回村裏看看,到父母兄長的墳頭祭拜一番,你岳丈有公務在身,所以還得請賢婿陪她去一趟。”

  周宣自然是一口應承,想起義兄林黑山說今天要來找他喝酒,就請岳母大人吩咐下人們留心一下,如果他義兄來找他就代他告罪,就說一回來就去找義兄。

  既然一去一回有六十多裏的路,那就要抓緊動身了,周宣讓來福去租馬車,這年頭,沒輛車還真不方便,現在經濟條件允許,得考慮自己買輛車了。

  來福挺能辦事的,一刻鐘就叫來了一輛單轅馬車,又按周宣的吩咐租來一匹馬,周宣要學著騎馬,這種用來出租的馬脾氣都是很好的,但你要它跑得很快那也休想,用來學騎最合適。

  湯小三和胡統都是幕阜村附近少陽村的人,湯小三好幾天沒回家了,周宣讓湯小三陪他去幕阜村順便回家看看,胡統留在這裏照看“小將張苞”。

  湯小三問胡統要不要把昨天周公子給的二十銀子交給他帶回去?胡統不肯,說要親手交給他爹。

  周宣哈哈一笑,胡統的感受他懂,那是種成就感、自豪感,等於是衣錦還鄉呀,當然要自己帶著銀子回去。

  周宣騎著老馬,湯小三幫他牽韁繩,蘇紉針坐在馬車裏,來福坐在車夫身邊,一行人出了江州城東門。

  周宣頭腦靈活,身體敏捷,胯下的馬又比較老實,騎了一程就初步掌握了騎馬的技巧了,讓湯小三也坐到車轅上,加快前進速度。

  秋初天氣,第二季禾苗剛種下不久,田野裏綠油油一片,上午太陽還不太烈,清風徐來,讓人以為是春天。

  出東門時周宣看到城門邊有小販賣新鮮的棗子和梨子,就兩樣都買了五、六斤,在護城河裏洗淨了,讓大家吃,特意挑了幾個薄皮水靈的好梨和一把棗子遞給車廂裏的蘇紉針。

  出城二十裏,進入幕阜山地帶,路就沒那麼好走了,崎嶇不平,馬車顛簸得厲害,車廂“咣咣”響。

  蘇紉針撩開車簾對周宣說:“周妹夫,這車晃得我頭暈,我想下來步行。”

  紉針之前都是稱呼周宣“周公子”,這會叫起妹夫來了,也許是因為有外人在的緣故吧。

  周宣跳下馬,讓車夫停下,右臂伸著好讓紉針扶著下車,這都是很自然的動作,源於他現代人意識,並沒想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紉針稍一遲疑,就輕輕在周宣手臂上扶了一下,跳下車來,南唐女子尚未流行裹小腳,所以並不會那麼弱不禁風。

  周宣說:“紉針妹妹,你來騎馬,這馬很穩,不會顛動得厲害。”

  紉針說:“你騎你騎,我走走就可以。”

  湯小三、來福就一起下來陪周宣和紉針步行,車夫駕著空車緩緩而行。

  大約走了兩裏多路,紉針雖然不是小腳,但這三年來在宮裏也養得有點嬌氣了,這山路又不好走,跟不上周宣他們的步子了。

  一陣山風吹來,路兩邊的樹木“唰唰”的響,天上有黃灰色的雲在聚集,似乎要變天了。

  周宣說:“紉針妹妹,上馬,不會騎沒關係,我拉著韁繩,這樣能走快點,你看這天可能要下雨。”

  周宣把馬牽到一塊大石頭邊上,讓紉針先站在石頭上,然後扶著她的手,讓她踩著馬蹬分腿上馬。

  裙角飄起落下的一刹那,周宣看到了紉針“脛衣”上端露出光光的一截大腿,白晳渾圓——

  周宣愣神了,他今天為了騎馬特地穿上了那條西褲,紉針可沒有那種褲子,這這這,光屁股騎馬嗎!

  “妹夫,走啊。”紉針雙手緊緊抓著鞍薦,第一次騎馬,有點害怕有點興奮。

  周宣晃了晃腦袋,想把這香豔的念頭甩掉,牽著韁繩在前走著,不時回頭瞄一眼端坐在馬背上的蘇紉針,光屁股騎馬的念頭揮之不去。

  又走了三、四裏,湯小三指著左邊一條岔路說:“周公子,從這裏進去就是我們少陽村,公子和蘇小姐都到小三家裏歇一會吧?”

  周宣問:“紉針妹妹累不累?要歇一會嗎?”

  紉針搖頭說:“我急著給父母上墳呢。”

  周宣就說:“小三那你先回去,11點半——就是午時二刻在這裏等我們,一起回城。”

  湯小三答應一聲,興沖沖往岔路去了,那馬車已沒法再進去,就停在這裏等,周宣、紉針和來福三人繼續趕路。

  幕阜村是個小山村,山坳裏高高低低錯落著二、三十戶人家,山村少有外人來,一見周宣他們,村裏的老老小小就都圍上來。

  紉針撩起遮面的透紗羅,一一叫著這個伯那個叔,淚流滿面。

  村裏人一看,原來是紉針回來了,紉針可是他們村最美的女子,三年前被選入宮,村裏人都自豪地說紉針這回出息了,要當皇妃娘娘了,可惜一去三年沒有音訊,父兄先後去世,嫂嫂改嫁他鄉,家裏三間茅房也賤賣給了鄰居。

  有個村婦比較冒失,指著牽馬的周宣問:“紉針,這是你夫婿嗎,倒是好人才。”

  周宣正要解釋,紉針從馬背上俯身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下,楚楚可憐的眼神透露著央求,周宣就閉了嘴,沖大家笑了笑,表示默認,心想:“什麼意思,又要我扮女婿?嗯,也是,當宮女三年,回來什麼也沒有,太淒涼太沒面子,讓我扮她男朋友,表示她有了歸宿,免得這些父老鄉親同情心氾濫,可憐個沒完。”

  紉針問:“各位叔伯嬸嬸,我爹爹和和哥哥是和我母親葬在一處嗎?”紉針的母親在紉針入宮之前就去世了。

  村民們紛紛點頭,說就在後山。

  周宣把馬系在山腳下的雜樹上,陪著紉針上山,來福提著香燭紙錢跟在後面,見姑爺遇到難走的路還不時扶紉針小姐一把,來福在後面偷著樂,家丁和主母不謀而合,周宣這秦府女婿當定了,娶不到嫡系的二小姐,那就娶螟蛉大小姐。

  三座墳塋比鄰而建,修得都比較草率,蘇紉針哭倒在地,周宣想起千年後的父母和哥哥,也是淒然,當下鄭重地拜了幾拜。

  祭拜過後,周宣說:“紉針妹妹不要傷心了,回去吧,明年清明我陪你來這裏,找幾個工匠把墳重新修一修,立塊好點的墓碑。”

  蘇紉針猛地抬頭來,睜著一雙哭腫的丹鳳眼定定的看著周宣。

  周宣沒覺得剛才那話有什麼不對勁,在附近一汪山泉洗了洗手,和紉針慢慢下山,扶她上馬踏上歸程。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24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22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三十、有美同車




  天完全陰了下來,烏雲越聚越多,長風呼嘯,林木震響,預示著一場大暴雨即將到來,周宣三人急急趕路,要在大雨落下來之前趕到少陽村口。

  來福擔憂地看著天色說:“姑爺,我們怕是要淋雨了,這雨就要下了。”

  周宣大步走著,笑道:“怕什麼,雨中漫步是一種雅興嘛,病了也沒關係,家裏有女神醫呢,哈哈。”

  紉針和來福受周宣樂觀情緒感染,都笑了起來。

  雨有時是這樣,看著馬上就要落下來,可就是拖著不下,周宣三人趕到少陽村口時,天還是那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湯小三和他爹湯大彪,還有胡統的爹老胡頭,在路邊等候好久了,一見周宣,兩位老爹都卑躬地上前感謝周公子。

  周宣說:“兩位大叔,你們不要謝我,這是你們兒子的本事,小三和胡統都很聰明,對我的幫助很大。”

  湯小三挺起瘦弱的胸膛說:“爹爹,你們現在放心了吧,兒子是靠本事掙錢,跟著周公子就有出息。”

  周宣謝過兩位大叔去村裏做客的邀請,帶著湯小三繼續趕路,車夫駕著空馬車跟著,還沒出山區,暴雨猛地抽打下來,馬車頂篷“劈哩啪啦”象鞭炮響。

  周宣趕緊扶紉針下馬鑽進馬車,湯小三和來福反應都很快,已經一左一右坐到車夫兩側了,只有周宣淋雨。

  紉針說:“妹夫,來車廂裏避雨吧。”

  周宣沒有那麼多顧忌,把老馬的韁繩丟給湯小三,抬腿進了車廂,盤腿坐著,看車窗外,那雨越下越猛,山道間浮起一片白濛濛水氣,雲層壓得很低,四下裏昏暗得幾乎象夜裏。

  這車廂不寬敞,馬車一顛簸,周宣的腿就碰到紉針的腿,搞得周宣有點心癢癢。

  紉針縮在車廂一側,忽然說:“周公子,謝謝你。”

  雨大,周宣沒聽清,大聲問:“你說什麼?”

  雨聲壯膽,紉針身子湊過來加大聲音說:“謝謝你,我不想讓那些鄉親認為我是無依無靠的孤女,我不想他們可憐我。”

  周宣說:“這有什麼,你現在本來就不是無依無靠,秦博士夫婦都是善良的人,他們不是對你挺好的嗎。”

  紉針心想:“他們對我好是沒錯,可也是別有用心的,不過這個別有用心我喜歡。”

  周宣見紉針沒吭聲,又安慰說:“紉針妹妹,別再傷心了,你父母哥哥如果泉下有知,也不願意看到你悲傷的,肯定希望你快快樂樂的活著。”

  紉針坐在車廂裏側,周宣靠車門,借著陰暗的天光,紉針能看清周宣面部的輪廓,自恃隱在黑暗裏,紉針就大膽地盯著周宣看,越看越著迷,她想:“既然雀兒妹妹有她的表哥,連這麼好的夫婿都不要,那我紉針就一定要抓住,記得以前在宮裏聽過這樣的傳言,小周後娘娘有一次酒醉後開玩笑地對宮女們說,女子呀如果遇到心愛的男子就不要放棄,一定要抓住,想方設法嫁給他——所以,小周後娘娘嫁給了她的姐夫皇帝李煜,而我紉針卻要嫁給自己的妹夫,莫非這是天意?”

  駕車的車夫這時叫起屈來:“苦也,這雨太大,馬都被雨水迷糊了眼,得找個地方先避一下,等雨小一點再趕路。”

  湯小三叫道:“我知道有座山神廟,就在前面不遠處,繞過一片楓樹林就到,馬車可以駛到廟門前的。”

  “山神廟靠左邊還是右邊?”

  一個冷厲的聲音突然問。

  “左邊。”湯小三回答。

  就見一條人影“唰”地從馬車邊掠過,眨眼消失在山道前方,濺起的雨水飛灑到周宣臉上。

  “咦,這是什麼人,跑得這麼快,百米速度突破八秒了吧!”

  周宣問湯小三看清是什麼人沒有?小三說:“沒看到,只看到一下背影,戴個寬沿竹笠,好象還背著把闊劍,一下子就沒影了,鬼一樣。”

  “背著劍,莫非是劍俠?這世上還真有劍俠?跑這麼快,肯定是輕功。”

  周宣興奮起來,催促車夫趕緊去山神廟,劍俠在那躲雨呢,一定要去結識一下。

  山路邊那片楓樹林紅黃的樹葉在大雨沖刷下宛如沒有熱量的火焰在燃燒,馬車從樹林左側繞過,就看到一座小廟依山而建,這廟近年修葺過,黃牆黑瓦的不顯破敗。

  馬車停在廟門前,一夥人下了車,用最快的速度躥進廟門,露天不過短短幾秒鐘,身上衣衫就濕了一小半了,可見雨之大。

  廟正中塑著一尊一丈多高、手抓大蛇的山神像,神像前的香案上盤腿坐著一個人,竹笠擱在一邊滴水。

  周宣仔細看這人,鼻樑挺直,眉目冷傲,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比他略矮一些,一米七二左右,雖說是中等身材,但往香案那一坐,腰背挺拔,沒理由的給人高大壓迫的感覺,背上果然斜背著一口闊劍,劍鞘飾紋古樸,纏絲劍柄露在肩頭耳畔,反手一抓就能拔出劍來砍人。

  周宣走過去拱手說:“這位老哥請了,兄弟——”

  “別煩我。”劍俠打斷周宣的話,一點面子都不給,自顧低頭看著香案。

  劍俠脾氣有點大,會武功了不起呀,周宣很反感這種沒禮貌的人,對劍俠的好奇心立減,掃了一眼他面前的香案,發現劍俠原來是在獨自下棋,一塊小小的可折疊式榧木棋盤,小巧玲瓏的黑白棋子,做工很細緻。

  周宣對劍俠的看法又改觀了,一個正在下棋的人的確不喜歡別人打擾。

  周宣朝棋盤看了兩眼,樂了,這位冷傲的劍俠原來和曉笛一樣,是在做死活題,周宣原來有本厚厚的《圍棋珍瓏大全》,那本書把中國古代各種圍棋死活題一網打盡,周宣熟讀多遍,對各種死活題瞭若指掌,死活題古稱“珍瓏”,難度不一,劍俠正在苦思的這道死活題屬於中高級死活題,名叫“孫臏陷龐涓”,是要黑棋想出辦法殺死白棋,和曉笛那天的“豬嘴勢”不可同日而語,比較複雜,看來劍俠棋力不低。

  周宣輕輕說了一句:“大飛殺不死。”

  劍俠霍地抬起頭來,眼睛盯了周宣一下,問:“你會下棋?”

  周宣不答,施施然踱到紉針身邊,關心地問紉針妹妹肚子餓不餓?冒雨沖到馬車裏把梨子和棗子拿來,分給大家吃,劍俠當然不給。

  劍俠聽周宣說了那句“大飛必活”,心頭一震,解這道難題第一步不應該大飛嗎?那又有什麼更好的手段?

  劍俠等了一會,見周宣不理他,耐不住性子了,又問:“你能解開這個珍瓏題?”

  周宣“嘎吱嘎吱”吃梨,漫不經心地說:“太簡單了,可笑有些人想半天還想不出來!”

  劍俠倒沒有勃然大怒,只是站了起來,說:“那你來解解看。”

  周宣說:“我為什麼要教你解!”

  劍俠輕蔑一笑:“原來是吹牛。”

  周宣也輕蔑一笑:“算我吹牛好了,你要是大飛能解開這題,我給你當孫子。”
kidnater 發表於 2009-3-6 05:26
本帖最後由 kidnater 於 2009-3-8 02:22 編輯

第一卷 玩在江州 三十一、贏了劍俠的劍




  劍俠已經被這道“孫臏陷龐涓”的珍瓏難局困擾了一整天,嘗試了“夾”、“尖”、“點”等多種手段,都沒用,現在嘗試“大飛”,似乎有點眉目,但聽周宣的意思,這“大飛”也是錯的。

  “你如果解得開這個珍瓏,我可以答應幫你做一件事。”劍俠開出條件了。

  周宣問:“你能做什麼事?”

  不出所料,劍俠的回答是兩個字:“殺人。”

  來福、車夫、湯小三都吃了一驚。

  紉針走過來扯扯周宣袖子,示意他不要惹這種亡命之徒。

  周宣拍了拍紉針的手背,表示不用擔心,笑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這社會很和諧,五湖四海皆兄弟,我沒有要殺的人。”

  劍俠一愣,多少人為得到他這樣一個承諾不惜花費萬金,這狂妄小子竟然拒絕,真是豈有此理,冷冷說:“只要你解得開這道題,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但你若是解不出,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刀劍為證,劍俠的威脅是赤裸裸的,周宣卻不怕,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把殺人當回事,但你既然愛棋,那表明你也是個懂規矩的人,知道遵守規則,不然的話下個屁棋呀——我的條件不苛刻,我如果解開這道題,你背上的闊劍就是我的了,解不開,我這大好頭顱就給你練刀。”

  周宣真可惡,要贏人家劍俠的劍,這是人家吃飯的傢伙呀,劍俠沒了劍,成何體統!

  劍俠見周宣這麼有膽色,敢拿命賭,顯然有恃無恐,劍眉一皺,問:“你以前見識過這個珍瓏?”

  周宣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這樣吧,我也出個珍瓏局讓你解,如果我們兩個都解開了,或者都解不開,那就算平手,拍拍屁股各自走人,如果我解開了而你沒解開,你的劍就是我的了,反之,我的腦袋就給你踢著玩,怎麼樣,敢賭嗎?”

  劍俠沉聲道:“賭。”

  周宣問:“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先來。”劍俠右手朝小小的榧木棋盤一攤,他要看看周宣怎麼解這道難題。

  周宣走到香案邊,拈起一枚小小的黑子,發現這黑子竟然是用極品和田墨玉琢磨成的,單這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棋子就價值數千人民幣,白棋呢,隱隱有彩光流轉,仔細一看,老天,這是最名貴的羊脂玉呀,我靠,這窮文富武也太過頭了吧。

  周宣有點後悔,要是把劍俠這副棋子贏過來那就發大財了,一萬兩銀子也買不到呀,不過話已出口,反悔不得,當下凝了凝神,手中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

  “小飛!”

  劍俠微微一驚,這手棋他也不是沒想過,總覺得不象手筋,所以他採用更深入的“大飛”。

  周宣來破解,劍俠自然得應招,白棋應了一手,周宣不假思索又是一子落下,黑白交錯,妙著紛呈,二十手一過,白棋大塊無法做出兩個眼,憤死。

  劍俠呆了呆,說:“剛才那一手我可能應錯了,重來。”

  周宣說:“按規矩,你有三次機會。”麻利地把解題的這些棋子揀開,然後又重複開頭那招“小飛”,看劍俠想得出什麼新招。

  劍俠想了一會,劍眉一挑,換了一招應手,單靠。

  周宣對這些變化都很熟悉,見招拆招,好似身負獨孤九劍絕學的令狐沖,瀟灑應對,白棋再次被殺死。

  劍俠收了棋子,第三次變招,招數相當的精奇,周宣也暗暗佩服,他如果不是熟知正解,也難應得滴水不漏。

  白棋又死了,劍俠微微搖頭,說:“你解開了,你贏。”雙手一抹,棋盤上的數十枚黑白棋子自動兩色分開,這不經意展露的功夫就很神奇。

  劍俠抱臂退後一步,等周宣出題。

  周宣記憶力好,對棋形敏感,憑記憶把一個複雜的大型死活題擺了出來,綿延四、五十個棋子,說了一聲:“白先,白活。”就是說這個死活題是白棋要想辦法如何做活。

  這道題出於日本最經典的死活題著作《不斷櫻》,又名《圍棋發陽論》,成書於西元1713年,作者是當時的日本圍棋第一高手——名人井上因碩四世。

  在當時,《不斷櫻》是一部真正的獨門秘笈,是日本圍棋四大門派“井上家”的傳家寶,不要說別派看不到,就是本門的弟子也是只知書名不知內容,只有掌門和掌門大弟子才有權學習。

  這部書裏收集的死活題到底有多難,舉個例子來說,中國的羅洗河九段以思路敏捷、局部計算精准著稱,但對《不斷櫻》裏的死活題卻要在棋盤上不斷試演,好半天才能解開一道。

  周宣絕不相信劍俠的棋力能夠超過羅洗河,而且能在僅有的三次機會中找到隱秘而且複雜的活棋妙手。

  劍俠一看這麼大型的珍瓏局,臉色頓時就變了,南唐時的圍棋研究怎麼能和千年後比,這麼複雜的題他是聽都沒聽說過。

  劍俠半天不落子,周宣不耐煩了,說:“大哥,你不會拖到晚上吧,這雨一停我就要趕路回城呢。”

  劍俠遲疑著落下了第一手棋,周宣隨手而應,走了十來手,劍俠就知道不行,說:“再來。”

  連試三次,劍俠都沒辦法把白棋做活,額頭的汗涔涔而下。

  周宣他們在山神廟已經呆了小半個時辰了,瓢潑大雨變成了秋雨綿綿,看來這雨一時是停不了啦。

  周宣看劍俠還對著棋盤流汗,咳嗽一聲說:“這位大哥,這珍瓏棋你慢慢看,兄弟我可是要趕路了。”

  劍俠抬起頭來,問:“公子貴姓,家住何方?”

  周宣坦然道:“姓周,暫時在江州城中九蓮坊安身。”

  劍俠點點頭,慢慢解下背上的闊劍,雙手遞給周宣,有力地一躬身,說:“請周公子保管好此劍,不要賣給別人。”

  周宣一笑:“我知道你想贏回來,哈哈,下次來找我時記得把這副好棋子帶上。”

  周宣贏了劍俠的劍,還惦記著贏人家的名貴圍棋子,心可真黑。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idnater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1270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