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關閉
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42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7 22:55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三、動情馬車

    從金陵至開封一千六百里,馬車不需半月就能到達,所以周宣準備二月十六日啟程,三月初趕到開封就可以。

    上次楊宗保在金陵因為急著還鄉,沒怎麼遊玩金陵風景,這回有三、四日餘暇,周宣便陪著他去燕子磯、玄武湖、棲霞山等風景名勝遊覽,後世金陵號稱四十八景,有些地方周宣去過,有些還沒去過,周宣又是極愛遊玩之人,說是陪楊宗保,其實他自己更來勁。

    吳國公出遊,那真是車馬填路,府中除了紉針不甚喜歡遊山玩水,其餘女眷、歌妓幾乎全部出動,清樂公主鸞駕,還有國公府的護衛親兵,總計數百人,陸則車馬、水則舟船,登燕子磯看孤峰高聳、澄江如練;泛舟玄武湖,看北湖煙柳,吟韋莊詩“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裏堤,”朝而往,暮而歸,歡聲笑語不絕於途。

    十四日遊棲霞山,棲霞山因南齊佛寺“棲霞精舍”而得名,是佛教三論宗的發祥地,所謂“三論”,便是龍樹的《中論》、《十二門論》和提婆的《百論》,屬大乘佛學,棲霞山有南朝的千佛岩的隋代的舍利塔,是一座佛教名山,因皇帝李煜亦佛亦道,近幾十年來,棲霞山也有了幾座道觀,其中最有名氣的是李煜之姐甘露公主曾修行過的“明秀觀”,甘露公主三年前已去世,“明秀觀”也大不如前。

    清樂公主以前多次游過棲霞山,前兩日遊山玩水也有點疲倦了,懷孕四個月,正是渴睡的時候,所以這日便沒隨周宣去棲霞山,懨懨的躺著發春困。

    紉針一向不喜遊玩,也留在府中照顧小芷若,秦老夫人也不去,秦雀自然要留下陪母親。曉笛倒是跟著爹爹秦博士興致勃勃的出門上車了。

    羊小顰雖然寡言少語,似乎不喜熱鬧,但遊山玩水卻是不落人後,而且這幾日她真是做夢都在笑。因為周宣要帶她去開封,待北宋新君即位大典結束後便赴遼國尋親,所以更是緊跟周宣不舍了,生怕周宣會和楊宗保悄悄走了似的。

    蕊初、念怒嬌、蘇惜惜這些歌妓舞女都是盛妝靚服、花枝招展,年輕體健,喜熱鬧,遊了數日興致不減。

    前兩日出遊靜宜仙子沒有去。她不想和周宣的妻妾們混在一起,這日因為是去棲霞山,周宣和林涵蘊又極力慫恿,便帶著茗風、澗月去了,沒有和林涵蘊共乘一車,她知道林涵蘊總要膩著和周宣同車的。

    林黑山和楊宗保倒是一見如故,兩個人騎在馬上一邊走一邊討論些槍棒,周宣和四癡聽他們高談闊論,四癡神色淡淡,對這些長槍大戟的長兵器不感興趣。殺人,只需一柄小刀即可。

    林涵蘊騎著“雲中鶴”跟在周宣身邊,笑吟吟左顧右盼。見姐姐的馬車行駛得有點孤單,便靠近車窗與姐姐說話。

    靜宜仙子有點神思不屬。林涵蘊覺得沒勁。這日春陽暖暖。遠山吹來地薰風有花木地清香。真是春眠不覺曉。騎在馬背上沒一會就想打瞌睡了。

    老董駕地馬車就在邊上跟著。林涵蘊便下馬上車。車廂裏陰涼。又沒睡意了。肘擱在車窗沿。下巴支在肘上。看騎著大白馬地周宣。側面尤其好看。眉骨微聳。、鼻樑挺直。嘴角總是微微勾起。隨時會笑出來地樣子----

    想到後天周宣就要出使北宋。要帶羊小顰去不帶她去。林涵蘊就憤憤不平。呲起雪白整齊地牙齒朝周宣虛咬了一下。心想:“今夜他若來和我睡。我就咬他一下。哼。誰讓他不帶我去地!”

    去棲霞山有四十多裏路。好在道路平坦。約莫一個多時辰就能到。林涵蘊噘著小嘴。大眼睛惱惱地盯著周宣。又想:“周宣哥哥不想對我姐姐霸王硬上弓了?這次要是錯過。那就要等他從北宋回來了。至少兩個

    想到這裏。林涵蘊朝周宣招手道:“周宣哥哥----周宣哥哥----”

    周宣帶馬靠近問:“什麼事?”

    林涵蘊紅紅的小嘴翹得老高,委屈道:“我一個人在車上好無聊,你上來給我講故事吧,路還遠著呢。”

    周宣看著林涵蘊紅潤潤的小嘴,心裏狂蕩了兩下,這林二小姐有一種不經意的魅惑誘人,便下馬將“照夜玉花驄”交給親兵,他登上老董的馬車,見車廂裏只有林涵蘊一個人,便道:“怎麼一個侍女都不帶?”

    林涵蘊嘟著小嘴道:“人家想和周宣哥哥多呆一會嘛!”

    周宣見她說得嬌癡,便摟過她地纖瘦細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說道:“涵蘊,還在怪我不帶你去開封嗎?”

    林涵蘊道:“就是!周宣哥哥寵羊小顰勝過寵我!”

    周宣道:“不是對你說過了嗎?我早就答應過羊小顰要帶她去遼國尋親,雖然地域萬里、人海茫茫,尋到她親身父母的希望極其渺茫,但既然答應了她,就要去做,尋不到也從此死了那條心----涵蘊,你看羊小顰三歲就被人拐賣到南國,無,在教坊學藝,是不是很可憐?”

    林涵蘊還是很有同情心的,點點頭。

    周宣微笑起來,說道:“這次不能帶你去,的確很委屈你,你說吧,等我回來要我送你什麼禮物?我都答應。”

    林涵蘊道:“我什麼禮物都不要,我只要你以後無論去哪里都要帶上我。”

    周宣道:“好,除了這次,以後無論去哪里都帶上你。”

    林涵蘊嬌“哼”一聲:“壞哥哥,還摳字眼,生怕我這次就賴上你是吧!”

    林涵蘊一向任性,這次沒有胡攪蠻纏讓周宣很欣慰,加倍愛惜,捧著她臉蛋,額頭頂著她額頭,很近地看著她清澈的在眼睛,瞳仁裏的影像瑩瑩清晰---

    林涵蘊道:“是我姐姐勸我不要歪纏你,說太纏人惹人厭,周宣哥哥你會討厭我嗎?”

    “不會。”周宣在林涵蘊柔嫩紅唇上吻了一下:“怎麼會呢,你可是我從廬山一直背來的,喜歡都來不及。”

    林涵蘊想起前年三癡捉住李堅,然後周宣與三癡打賭的事,不禁紅暈上頰,說道:“周宣哥哥,你那次背我上廬山,累壞了吧?後來幾乎是手腳著地在爬了,當時怎麼沒想到把我丟在路邊啊?”

    周宣道:“你這小家丁很可愛啊,我怎麼捨得!不過還好你不胖,若是胖我就把你丟在路邊喂老虎了。”

    林涵蘊“格格”笑著伸手到周宣腰間掐,兩個人就滾倒在車廂廂裏,漸漸的兩張嘴就膠皮糖一般粘在一起。

    林涵蘊格外動情,略具規模的胸脯在圓領襦衫下起伏著,周宣手一撫上去,她沒有象以前那樣笑個不停,而是身子一顫,雙肩微微縮著,嘴裏說道:“周宣哥哥你親我----”

    周宣便又去吻住她地小嘴,林涵蘊卻扭頭擺脫開,小手按在周宣的大手上,羞答答說:“親這裏。”

    周宣的大手下面就是林涵蘊乳鴿一般嬌嫩地胸脯,周宣只親過一次,親得林涵蘊滿床亂扭,蜜裏調油,但正要突破禁區時被林涵蘊叫“姐姐”給叫痿了。

    這次林涵蘊主動叫他親,很難得啊,雖然車廂外就是大批的人,可這樣分外刺激啊,周宣的手微顫著去解林涵蘊的大紅蜀錦襦衫,這種心跳的感覺也是少有----

    車簾已拉上,春日上午的陽光從簾隙漏進來兩縷,兩道亮亮地光從林涵蘊裸露的胸脯上勒過,好象兩條帶子一般,其中一條似乎要把林涵蘊的左乳從中剖開,嫩紅的小小**就在光帶裏不安分地動著,似乎有漸大漸硬的趨勢,周宣現在可都還沒動嘴

    林涵蘊裙下雙腿交互摩動,喃喃不絕地說道:“周宣哥哥,好奇怪哦,在這晃蕩的馬車裏我好有感覺,就想周宣哥哥使勁親我、揉我、壓我----”

    哇,還有比這呢喃膩語更煽情的嗎,周宣血液陡然沸騰,手撫一個,嘴噙一個,感覺身下少女的嬌軀痙攣地顫抖不停,兩峰嫩乳也脹大了許多。

    林涵蘊雙手抱著周宣腦袋使勁往下按,說話的聲音也不似平時,喉嚨象被捏著,氣喘喘道:“周宣哥哥,我們現在就洞房。”

    周宣支起腦袋,看著林涵蘊純真迷離地俏臉,問:“就在馬車裏嗎?”

    林涵蘊“嗯”了一聲,臉比她紅裙還紅。

    周宣不放心道:“那你叫起姐姐來可不妙。”

    林涵蘊閉著眼睛道:“絕不叫。”

    周宣此時也已**如焚,伸手從林涵裙長裙下摸進,卻見腿胯俱濕,這小妮子動情已極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7 22:56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四、還是動情馬車

    前往棲霞山的車馬一刻不停地行駛,春陽朗照,春風駘蕩,仲春天氣,花紅柳綠,又不似清明前後的綿綿苦雨,所以現在遊春正是時候。

    楊宗保有林黑山和四癡相陪,見周宣鑽進了他小嬌妻的馬車,自然不會那麼不識相來打擾,只以為新婚燕爾,馬車裏也要卿卿我我一番,哪里想到周宣與林涵蘊會在這時候洞房!

    華麗的車廂,錦墊薄茵,眼睛大大、下巴尖尖的林涵蘊仰臥著,大紅蜀錦襦衫從衣領處半敞,裏面是鹿紋綾的細衩衣,再就是白緞裏衣,全被周宣剝開,捧出兩隻嬌嫩粉乳,**好似雛菊花瓣,在淩亂衣衫的對比下分外誘人。

    此時方知不穿內褲的好處,腰袱也不解,直接撩起裙擺,褻裙、底衣一起揉皺在腰間,兩條粉光致致的秀美白腿就踢蹬著夾在周宣腰臀兩側……

    “不要動,不要動,痛---”林涵蘊兩手十指緊緊摳著周宣左右臂膀,若不是周宣還穿著衣服,肯定要被摳出血來。

    周宣伏著不動,感受林涵蘊的緊湊和柔膩,低聲道:“我沒動啊。”

    周宣是沒動,但馬車在動,這路又不是平坦如砥的,少不了要一顛一簸,所以林涵蘊就感到周宣的硬挺男根一下下深杵,痛得不行。

    林涵蘊不怪周宣怪老董,老董原是上陣殺敵的猛將,武藝不低,駕車不行,不知道挑平坦的路行駛。不管有沒有坑窪,就一個勁催馬碾過去,一顛一顛的讓林二小姐吃不少苦頭。

    破身之時林涵蘊也只是蹙眉齧唇忍受,並沒有叫姐姐,周宣甚是憐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總不好叫老董停車吧,便在林涵蘊耳邊柔聲道:“要不,我退出來?”

    林涵蘊緊繃地身體儘量放鬆。稍稍好受些,輕輕一笑,說道:“真是奇怪,原來夫妻是要做這個事。先不忙退出,等下你又要弄進來,豈不是更痛?就這樣,你不要動,就讓馬車動好了。”雙手從周宣腋下伸出,扳著周宣肩膀。

    周宣便這樣抱著林涵蘊壓著她,期待一路的坑窪。馬車越顛簸越好,嘴裏甜言蜜語,雙手搓揉酥胸,兩隻雪白乳鴿透出一層迷人的桃紅色,馬車顛起頓下時,周宣便稍稍借點力,趁機動一動----

    車輪轆轆。道路漫長。楊宗保、林黑山等人雖然奇怪周宣一上馬車就不下來。但也沒人去問。愛呆多久就呆多久。等到了棲霞山下總要下車吧。

    此時地馬車春意融融。林涵蘊是苦盡甘來。周宣是大動特動。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終於在距離棲霞山南麓五裏處雲收雨散。

    林涵蘊一身細汗。全身皮膚都是玫瑰紅色。細白牙齒咬了咬嘴唇。膩聲道:“原來這麼好啊。早知道這樣早就入洞房了。”

    周宣嘿然一笑。坐起身整理衣袍。說道:“現在怎麼辦?你還能上山嗎?”

    林涵蘊道:“身子軟綿綿地。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周宣摸了摸唇上髭須。道:“那你就說身體不適。留在山下好了。”

    林涵蘊掙扎著坐起來:“不行的,等下姐姐會來問我怎麼了。若被她知道我們在馬車裏洞房,那也太難為情了。”

    那條柔軟的褻裙是穿不得了,擦拭一番丟在一邊,林涵蘊先理好裙裳,但鬢髮也亂了、釵子都掉了,倉促間是梳理不好的,林涵蘊沒有帶婢女來,又不好叫茗風她們----

    周宣道:“你在車上呆著,我去叫念奴嬌來給你梳妝,好歹要收拾一下。”

    林涵蘊幫周宣端詳了一下,沒什麼破綻,周宣這才跳下馬車,等著家妓們的馬車駛過來,讓念奴嬌下車去林涵蘊車裏。

    這大腿上有周宣題字地美家妓不明所以,睜著明眸看著周宣。

    周宣扶著她上車,低聲說了一句:“儘快幫涵蘊夫人梳好妝。”

    念奴嬌上車一看就明白了,抿著嘴笑,見林涵蘊垂睫臉紅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麼,麻利地幫林涵蘊梳理雲鬢,總算在馬車停在棲霞山主峰鳳翔峰下時衣鬢齊整地下車了。

    鳳翔峰不過百丈高,但山路比較陡峭,靜宜仙子看山不甚高,想著周宣不喜歡嬌怯體弱的女子,要健身,便說要徒步上山,這可苦了林涵蘊,她本來是想坐繩輿上去的,但姐姐都要徒步上山,她就不好意思坐繩輿了。

    靜宜仙子還奇怪林涵蘊平時蹦蹦跳跳地,這回怎麼扭扭捏捏了,便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涵蘊支支吾吾,眼望周宣求周宣幫她解釋。

    周宣笑道:“涵蘊先前在馬車裏和我說起上回上廬山的事,還想讓我背她上山呢----也罷,我就再背她一次。”不由分說背起林涵蘊蘊拾級而上。

    周宣素來行事疏狂,不拘世俗小節,這回背林涵蘊上山,眾人都是報以微笑,沒覺得什麼不合禮儀。

    林涵蘊起先羞澀,後來甜蜜極了,趴在周宣寬厚的背脊上,雙手勾著脖子,臉貼在周宣耳邊,聲音裏有一縷哭腔:“周宣哥哥,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周宣暗汗,心道:“難道女孩子一動情,說話就會自動套用瓊瑤大媽的語言格式嗎?”

    一路遊玩,千佛岩、舍利塔,最後到了虎山的“明秀觀”,觀門寂寂,兩個年老的女冠在觀前栽種花樹,問起才知這二人都是隨同李煜之姐甘露公主出家的宮女,當年還只是雙十年華,現在都已年過半百,白髮蒼蒼了。

    “明秀觀”並不寬敞,靜宜仙子只讓周宣和林涵蘊陪她進去,與觀主閒談了一會。

    自甘露公主歸天后,“明秀觀”沒有了宮廷地定期賞賜,觀內十數名女道士過得頗為清苦,所以那觀主聽說靜宜仙子有意入駐,大喜,竭力招覽,明秀觀主雖不知道靜宜仙子的身份,但看那華貴的裝飾,還有觀門前那麼多隨從,就知道這年輕美貌的女冠定是出身王公貴族,雖然寄身道觀,但其家絕不會讓她受苦的。

    靜宜仙子意有所動,妙目盈盈注視周宣,意示詢問,那眼神非常複雜,薄而精緻的嘴唇抿著,對周宣即將的回答感到緊張。

    林涵蘊已經嚷起來了:“這裏怎麼行,這麼遠,我要來一趟豈不要累死!”

    周宣道“道蘊姐姐,我後天就要北上,你留在府中正好陪涵蘊,至於到底是來明秀觀還是我為姐姐建一道觀,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

    靜宜仙子“嗯”了一聲,說道:“望宣弟早日平安歸來。”

    那明秀觀主生怕機會錯失,竭力慫恿靜宜仙子現在就住下,說這裏的三清最是有靈。

    周宣眼睛一瞪:“我佈施香銀二百兩,你再嗦就一分不給。”

    那明秀觀主頓時噤若寒蟬。

    出了明秀觀,林涵蘊對靜宜仙子道:“姐姐看到了吧,這觀主貪圖姐姐住過來能給她帶來錢財呢!”

    靜宜仙子輕歎一聲,說道:“那就等宣弟回來為我建道觀吧。”

    一行人下山,周府的美女們上山走了近兩個時辰,這時終於逞不得強了,除了羊小顰,個個都乘繩輿下山。

    周宣問羊小顰累不累?羊小顰搖頭。

    小茴香在一邊道:“羊姐姐自去年開始就又是跳健美操又是練蹴鞠,還學會騎馬了,是準備讓姑爺帶她去尋找爹娘,所以要把身體練好呢。”

    周宣笑吟吟看著純美幽靜地羊小顰,發覺她身量又長高了一些,快有靜宜仙子那麼高了,和秦雀差不多。

    羊小顰見周宣看她,白淨無瑕的臉頰洇開兩朵紅暈,嬌美無比,林涵蘊見了都嫉妒。

    一行在山下獅子集用午餐,那些親兵護衛都自帶淨水、肉糧,不然的話,小小獅子集哪接受得了四、五百人一起用餐!

    午後回城,因為曉笛要姐夫帶著他騎馬,所以周宣就不能和林涵蘊共乘馬車了,前幾日周宣還指導徐篾匠糊了一個長達數丈的蜈蚣風箏,這時便縱馬放風箏,那只大蜈蚣飛在天上須足俱動,好象活了一般,不僅曉笛高興得直叫,眾人也都是大開眼界,這麼大的紙鳶還真沒見過。

    次日,周宣忙碌了一天,海軍將領祁宏趕回來向他稟報海軍組建的情況,集賢殿潘學士說邸報地事,周宣還要和楊宗保去向李煜辭行,又獨自去向小周後辭行。

    三癡現在是整天圍著大肚子的藺甯轉,周宣也沒打算讓他跟去,讓他留在京中,萬一有事,也可作為李堅的一大臂助,或可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小茴香這次也沒帶,隨周宣北上的是四癡和二十名奉化精兵,力虎和金毛犬魯魯上次南行立下大功,這次也帶上,還有,就是羊小顰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9 23:34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五、癡情鴻雁(九千字大章)

    二月十六日辰時,李堅代表皇帝李煜授予周宣門旗二面、龍虎旌一面、節一支、麾槍二支、豹尾二支,領二十名親兵還有二十名羽林衛出使北宋。

    周宣從江州回京短短十日又要遠行,清樂公主、秦雀、林涵蘊她們雖有怨尤,但送別時都不會顯露出來,只殷殷囑咐夫君早日歸來。

    小周後送給清樂公主的寶馬“照夜玉花驄”現在成了周宣的坐騎,林涵蘊的“雲中鶴”也借給四癡騎乘,三癡、藺寧的那一對棗紅大馬分別借給力虎和羊小顰。

    楊宗保隨從八人,都是輕裝快馬,周宣這邊還帶了兩輛馬車,一行人在白鷺洲碼頭擺渡過江,當晚趕到永寧,歇息一夜,次日啟程朝滁州進發。

    這日天氣晴好,周宣騎著雪白駿馬,與楊宗保、四癡等人並轡前行,周宣道:“若是不下雨,遠行就仿佛遊春,不覺得辛苦,只覺賞心悅目。”

    楊宗保道:“是啊,三月的開封更是花木繁盛,蔚為可觀,周兄好遊玩,到時小弟陪周兄好好遊歷一番。”

    周宣與楊宗保相約以兄弟相稱,不然的話周宣是一品國公,楊宗保只是六品的昭武校尉,平時稱呼起來地位懸殊,彆扭。

    周宣忽然想到一事,趙光義御駕歸天,北宋是國喪啊,該不會禁止一切娛樂吧,那趕去開封豈不是無趣,哥們還給趙光義服喪哪!問:“楊兄弟,貴國太宗皇帝歸天,要舉國服喪吧?”

    楊宗保知道周宣指的是什麼,答道:“除皇族至親服三年喪之外,庶民百姓只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不許宴樂婚嫁,市井遊戲娛樂也一併禁止,過此期限則一切如舊,吾國先皇是正月十三歸天的。等到三月初周兄到了開封,禁令已經解除。”

    周宣這才放心,見春光明媚,便去羊小顰馬車喚道:“小顰,不要悶在車裏,下車乘馬,讓我看看你騎術如何?”

  馬車停下,羊小顰下了車。卻已換上紅緞馬褲,外面罩著六幅繡文百褶裙,那雙動人的眸子注視著周宣,盈盈欲語。

    周宣跳下馬,說道:“你且騎我的照夜白,這馬又良馴又神駿。”說著,一手牽著馬韁,一手平伸----

    羊小顰微一點頭,撐著周宣的手,踏鐙上馬。繡裙飄起又罩下,姿態曼妙,粉雕玉琢般的一個人,騎在著金鞍彩鞘、通體雪白的名馬,就仿佛仲春的麗色一起凝聚到羊小顰身上,說不出地明麗動人。

    楊宗保平日只愛耍槍弄棒、打熬身體。對女色不甚在意,但羊小顰之美還是讓他瞬間失神,低聲問身邊的四癡道:“小尖兄,周國公府中到底收羅了多少美女,怎麼隨便出來一個就是絕色?”

    四癡眼望山外青山,淡淡道:“主人就是這癖好。”

    周宣騎上棗紅馬跟在羊小顰左側,看她控轡策馬的樣子就知道她的所謂會騎馬。僅僅是騎著不至於摔下來而已,騎術是一點也說不上,遠不如林涵蘊,當即耐心指點她一些手臂放鬆、大腿緊夾的粗淺騎術,反正周宣自己騎術就是平平,不過有“照夜玉花驄”,學起來也事半功倍。

    一路無事,過滁州、定遠,來到唐國西北邊境的重鎮----壽州。*過了壽州就是北宋地界了,看看一路順利,離三月初八之期尚遠,周宣等人便在壽州歇息了一日,秦博士夫婦還有一封書信要交給盧安,順便遊玩一番。

    壽州又名壽陽,是唐國清准都護府駐地,是兩淮之地最大的城鎮,人口十余萬。與江州相等。自商、周以來就是繁華鼎盛之地,又為兵家所必爭。當年東晉謝安大破前秦苻堅七十萬大軍的淝水之戰就發生在壽州西境。

    唐國之所以面對強大地北宋而能保住兩淮,壽州城防可謂居功至偉,二十年前北宋八萬大軍壓境,圍困壽州三月不下,後因趙德芳出兵鳳州,北宋終於退兵,皇甫繼勳之父皇甫暉時任清淮節度使,便是在這場大戰中被流矢所傷,不治身亡的。

    現任清淮節度劉襄,乃唐國名將劉仁贍之子,劉仁贍多次與皇甫暉一道抗擊北宋前身周國柴榮的大軍,與皇甫暉之子皇甫繼勳不同的是,同為名將之後,皇甫繼勳仗著父輩功績貪於享樂厚自奉養,而劉襄則披甲守關,忠勇雙全,不墮乃父名聲,劉襄帶著節度副使與都護府判官和壽州刺史祖信一道前來迎接吳國公周宣和北宋使臣,周宣對劉襄也是極為相敬,有意結納。

    此時秦雀的表兄盧安已升任壽州醫署博士,是九品小官,根本沒有見周宣的資格,所以當劉襄聽說吳國公夫人還有一位表兄在壽州為官,大為驚訝,從沒聽盧博士提起過啊,趕忙差人把盧安請來。

    盧安並不知周宣到了壽州,見上官差人喚他,不知何事,以為是誰突然發病,趕忙叫了兩個醫署學生背著醫匣子來到城南都護府廡廳,舉目看到眾官簇擁的周宣,大吃一驚,腳下一絆,差點栽倒在地。

    周宣笑吟吟作揖問候:“盧表兄一向安好,上次在京為何匆匆別去?”

    盧安局促不安,言辭支吾,風度全無。

    周宣命隨行親兵取來書信遞給盧安:“盧表兄,我岳父、岳母兩位大人二月初至京,我岳母對宣表兄甚是掛念,望宣表兄近日能赴京一晤----”轉頭對壽州刺史祖信笑道:“祖大人不會不允吧。”

    祖信趕緊道:“下官知盧博士有個姑母,卻不知是國公的岳母,真是疏忽,盧博士要進京省親,下官豈有不允之理,即日起給假三個月,盧博士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盧安心知祖刺史對他如此客氣全都是因為周宣的緣故,甚是羞愧,若說去年在京不辭而別時除了羞愧之外還是因為心有嫉恨。現在是完全不敢嫉恨了,周宣之名唐國老少皆知,垂髫小兒說起吳國公羽扇綸巾平定清源的功績都是眉飛色舞,崇敬不已,至於周宣娶公主、娶節度使之女,那更是佳話了。

    盧安答應後日即啟程赴京拜見秦博士老倆口,請求姑父姑母原諒他前年鬼迷心竅地悖行,盧安雙親早逝。世上只有這一個嫡親的姑母,自心中有愧斷了往來之後,還是常常悔恨的,現在有這彌補的機會,再不珍惜就是自作孽了。

    這日天色已晚,劉都護在府中大宴郡僚,為吳國公接風洗塵,次日,由都護府判官、祖刺史還有盧安陪同吳國公和楊使臣游壽州名勝,遠望八公山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游楚王鬥雞台、吊淮南王墓、縱覽與都江堰齊名地芍陂。歸來則品嘗壽州酥梨酒、八公山豆腐、皖西白鵝和淮王魚,行萬里路、嘗各地名酒佳餚,此周宣之志也。

    壽州報恩寺地香草也極有名,有清心除穢之功用,羊小顰特意向寺僧要了一些曬乾的香草,周宣問她做什麼用?羊小顰微笑不答。

    二月二十三。周宣一行離開壽州,劉都護與祖刺史直送過淮河方回。

    騎馬行走在淮北平原上,有天高地遠的感慨,金毛犬魯魯歡快地跑在前面,又踅回來在力虎馬前搖尾巴。

    楊宗保聽四癡說起去年南漢之行,這金毛犬魯魯神奇的追蹤能力,不禁嘖嘖稱奇。

    這幾日周宣都沒見羊小顰出來騎馬。以為她倦了,也沒強要她出來騎馬,羊小顰大腿嬌嫩,騎馬久了會磨傷吧,但整日悶在車廂裏也難受吧,又沒聽她擺弄樂器,馬車裏可是帶了不少小件樂器的。

    周宣帶馬靠近羊小顰的馬車,喚了一聲:“顰兒----”

    羊小顰“嗯”了一聲,撩開車簾。露出精緻無瑕的容顏,笑意淡淡,眸光如水,手裏似在做女紅活計。

    “咦,你做什麼?”羊小顰每日與各種樂器打交道,周宣從沒見她做過女紅。

    羊小顰妙目斜睨,雙手背在背後,不讓周宣看,那種婉孌嬌羞之態讓人怦然心動。

    周宣笑道:“我上來看。”下馬登車。頓覺一股蘭麝芬芳撲面而來。

    “什麼東西這麼香?”周宣問。這可不是羊小顰地體香,羊小顰是水仙的淡淡清香。沒有此香這麼濃冽。

    羊小顰兩隻手還藏在背後,這種姿勢就顯得胸脯格外高聳,周宣笑眯眯伸手要往那高聳處按,問:“是不是藏在這裏面?”

    羊小顰粉臉一紅,身子往後一縮,說道:“我是想做好後再給公子佩戴的。”

    羊小顰終日難開一次口,能聽到她純淨優美的嗓音說話那真是祥瑞。

    周宣道:“那我在邊上看著你做。”當即靠坐在一邊,嘴角含笑,目光炯炯。

    羊小顰慢慢將手伸到前面,卻是兩個香囊,上面的圖案已經繡好,只待封口,濃冽的香氣就是從這香囊裏散發出來的。

    “繡的是什麼?”周宣眼睛近視,看不清,湊近去看。

    羊小顰將兩隻香囊舉到周宣眼前,卻見兩隻香囊上繡的都是一對鴻雁,脖頸不長,翅膀尖而長,羽毛是褐色地,腹部則是白羽----

    再細看,左邊那只香囊上地兩隻大雁交頸纏綿,右邊香囊上的兩隻大雁一前一後展翅飛翔,針腳細密,繡工精美,竟不遜於紉針。

    周宣問:“這大雁是你繡的?”

    羊小顰點頭。

    周宣驚喜道:“我還不知道顰兒繡工也這麼好,這不比紉針差啊。”

    羊小顰眼露羞澀,輕聲道:“是向針兒夫人學的。”

    “學了多久了?”

    “五個月了。”

    周宣歎道:“小顰真是聰慧過人,學什麼精什麼,這樣的繡工別人至少要學三年,難怪你樣樣樂器精通。”

    羊小顰微微笑著,垂睫不語。

    周宣道:“你且把香囊縫好----對了,哪個是我的?”

    羊小顰將右手那只香囊舉高,兩隻大雁一前一後相跟著飛翔。

    周宣笑問:“為什麼繡大雁不繡鴛鴦?”

    羊小顰將兩隻香囊擱在腿上,取下掛在車壁上地一具琵琶,錚錚淙淙彈奏起來。

    周宣倚窗微笑。羊小顰彈的是詞牌《摸魚兒》地曲調,當即依著琵琶彈奏而輕聲吟唱道: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蕭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元好問地這闕詞周宣很喜歡,為表示對元好問的敬意,所以就提前幾百年給吟出來了,不用說是安在他周七叉地名下,填詞地起因呢,說是去年赴洪州,路上遇到一個捕雁者,捕雁者說:“今日射殺一雁。其脫網者悲鳴不能去,竟自投於地而死。”所以周宣就把那兩隻死雁買下,葬之江水之畔,累石為識,號曰雁丘。

    羊小顰對周宣所言大雁是最癡情地禽類的說法銘記在心,得知周宣要帶她北上尋親。便開始繡這對香囊。

    一曲奏罷,羊小顰將琵琶掛上,凝眸看了周宣一眼,開始縫合兩只香囊,香囊裏裝的就是昨日在壽州報恩寺要來的香草,現已剪得細細碎碎,所以香氣格外濃郁。

    小半個時辰後。兩隻香囊都縫合好了,簡直是渾然一體、天衣無縫,周宣都找不到縫口在哪里,只有那鴻雁纏綿翩躚的羽影。

    香囊上有掛耳,羊小顰用丁香絛將香囊系在周宣腰間,抬起頭,剪水雙瞳凝視周宣,說道:“願與公子不離不棄、永不分離。”

    周宣在她櫻唇上吻了一下,應道:“不離不棄、永不分離。”

    羊小顰靠過來。將腦袋擱在周宣左肩上,一動不動。

    此時的周宣也昇華了,懷抱佳人卻無**,就想靜靜的抱一會。

    道路漫長,馬車微微晃蕩,兩個人相擁著默默地聽車輪碾過道路地聲音,好一會,周宣問:“顰兒,有沒有想過你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羊小顰坐直身子。搖了搖頭。

    周宣道:“你父母一定不是碌碌地人。不是久居高位的顯貴,就是文采風流的雅士----這是我從你的絕佳氣質上推斷來的。你沉靜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又這麼聰明,學什麼精什麼,你的父母怎麼會是平庸之輩,而且從你地那只純金足釧來看,就不是貧寒人家。”伸在羊小顰衣衫裏的大手繼續緩緩揉動。

    羊小顰張了張嘴,面紅再三,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周宣的手又動個不停,更讓她集中不了精神。囁嚅再三,叫了一聲:“公子----”

    周宣從裏突破,正解她地小衣,贊道:“說得好,繼續說,我最愛聽顰兒聲音。”手卻解開了小衣,滑入酥軟的胸脯,薄薄黑緞抹胸透出**地溫柔。

    羊小顰抓不住周宣的手,只有一聲接一聲地叫“公子”。聲音嬌顫柔美。哪里起得到半點阻止的作用,只讓周宣更來勁。

    黑緞抹胸捋起。雪白酥乳彈出,輕輕一握,滿手滑膩,好似灌滿了漿酪一般,嫩紅**也迅速脹大----

    羊小顰叫“公子”叫得更急促了,將腦袋拱在周宣脖頸間,挨挨擦擦。

    正**間,忽聽馬車外有人喊道:“借馬車一用,借馬車一用!”

    楊宗保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先前那人叫道:“我等是漢國前往北宋的使臣,路途遙遠,馬車俱已損壞,想借馬車一用。”

   羊小顰已從周宣身上挪開,低著頭整理裙衫,可外面地襦衫齊整,裏面小衣卻是敞開的,抹胸也揉皺成了一條黑緞帶,要將裏面整理好必須解開外面的衣衫,這讓羊小顰有點為難,嘴唇輕咬,剪水雙眸睇視周宣。

    換了誰被打擾了這樣的好事都要發惱,而且周宣對荒唐的漢國殊無好感,而且說話人也甚是無禮,他們馬車壞了就要來借周宣的馬車,豈有此理,撩開車簾道:“車已坐滿,不借。”

    先前說話那人也戴蓑衣斗笠,說道:“你們後面那輛馬車是空著地。”

    四癡冷冷道:“空著的就要給你們用?”

    那人道:“我這邊有個人感了風寒,淋不得雨,請行個方便。”

    這人也是個糊塗人,這話早說啊,先前叫著借馬車一用卻不說原因,好象盛氣淩人的樣子。

    楊宗保聽說是漢國使臣,心知定是來參加皇帝趙即位大典的,但他出開封時沒聽說朝廷邀請漢國來參加新君即位大典,北宋君臣都看不起漢國,而且劉守素即位也沒邀請宋國使臣參加典禮,但漢國使臣既然到了北宋邊境,那就不能怠慢,楊宗保有心行方便,但馬車是周宣他們的,他不好擅自作主。眼望四癡,說了一聲:“小尖兄,你看---

    四癡道:“此事由主人決定。”

    周宣記憶力絕佳,聽這南漢使臣說話有點耳熟,是尖利的太監嗓音,但顯然不是陳延壽和費清,便問:“請問尊使高姓大名?”

    那人催馬靠近幾步,執韁拱手道:“在下姓葉。名飛白,尊駕眼熟得很,請問----”

    周宣一下子就記起來了,這葉飛白是漢國的御史大夫,周宣與其有一面之緣,那次在興王府越王台,周宣拍賣劉繼興禦制地椰子殼面具,起先無人應答,是這個葉飛白喊出了一萬兩的高價,最後椰子殼雖不是葉飛白購得。但也算呐喊出了一把力。

    周宣笑道:“原來是葉大夫,在下周宣,也是赴開封府的。”

    “啊!”葉飛白聽說是周宣,趕緊下馬,冒雨到窗前深深施禮道:“原來是周國公,那真是太好了。吾皇陛下常常惦念周國公。”

    被一個又白又胖的男人惦記著,這種感覺可不大好,周宣一笑,問:“你們哪位病了?只有一輛馬車,就借給你們吧,車夫用你們自己人。”心想:“葉飛白怎麼知道我是國公了?南漢消息倒是蠻靈通地。”

    葉飛白沒說哪位病了,只是連連道謝。叫人過來駕著馬車到前面一處社廟前,周宣隱隱看到有兩個人上了車,看不清楚。

    四癡過來低聲道:“是兩個女子。”

    周宣立即想起越秀公主劉守真,心中惕然,低聲問:“會不會是劉守真?”

    四癡搖頭:“應該不是,除非她的易容術能讓我看走眼。”

    周宣相信四癡的眼力,說道:“不是她就好,省得麻煩,不過這葉飛白是個太監。萬里出使北宋,卻帶著兩個女子幹什麼?養眼乎?”

    葉飛白又過來了,問周宣他們是不是繼續趕路,正好同行。

    周宣本不想與漢國人同行,但有些事還想打聽一下,便道:“也好,那就一起走吧。”

    漢國使團也有二十餘人,綴在周宣一行的後面,只有葉飛白騎馬跟在周宣馬車邊。周宣問他漢國之事。葉飛白倒是有問必答。

    周宣得知費清自宮後現已傷癒複出,當上了黃門侍郎。人稱費黃門,黃門侍郎原是陳延壽舊職,陳延壽現在是權傾朝野的內太師,也只有費清敢與他抗衡,至於劉守素,到處收羅肥女充實後宮,每日花天酒地,並不理朝政,中天八國方面,張聖自國師景全大師一去不回後,驚疑不定,劉守素又派人吹噓說是他派天兵天將斬殺了僧景全,遺屍福州某毛廁,張聖又不好派人去福州到處掏毛廁,反正僧景全是沒了蹤影。

    楊宗保過來問有無北宋使臣去漢國報訊說要立新君?葉飛白回答說沒有,他只是出使唐國,聽說北宋要立新君,便前往恭賀。

    周宣問:“葉大夫出使我唐國有何使命?”

    葉飛白道:“別無他事,只是代吾皇陛下來問候唐皇,順便邀請周郡公有暇再赴興王府,共商漢唐兩國友好大計。”

    周宣心道:“南漢這種國度我是再不想去了,要去就是帶兵去。”口裏道:“原來如此,好說好說。”朝葉飛白一點頭,便靠坐在車廂裏,心裏分析葉飛白地話幾分真幾分假?葉飛白肯定是到了金陵後得知他已出使北宋,這才匆匆趕來的,這次相逢絕不是巧遇,葉飛白想幹什麼?他應該是傀儡,幕後另有主使。

    周宣想來想去,除了鶻門不會有別人,那麼幕後主使的人不是盧瓊仙就是越秀公主劉守真,等到了穎州投宿時再細辨南漢使團諸人,不信她們能瞞得過去。

    四癡自上次周宣在白雲觀遇險後,就跟得周宣很緊,這次她獨自保護周宣北上,沒有三癡、藺甯做幫手,現在突然冒出一群南漢人,四癡還是深感壓力地,更是時刻不離周宣左右。

    周宣也悄悄把自己的懷疑對四癡說了,四癡點頭道:“我會留心的。”

    穎州已是北宋屬地,周宣一行傍晚到達的是穎州下屬的穎上鎮,從這裏開始就是楊宗保出面安排住宿,楊宗保知道周宣不想和南漢人住在一起,就有意安排他們分開居住,一方住館驛,一方住客棧。

    夜裏四癡獨自撐傘去查探了一番,回來對周宣說道:“南漢自葉飛白以下共二十三人,其中兩個是女子,這兩個女子不是盧瓊仙也不是劉守真,但看得出她們身具武功,應該是鶻門中人,其中一人的確感了風寒,在咳嗽。”

    周宣沉吟了一會,說道:“知道了,老四你去歇息吧。”

    四癡退出門外,又進來道:“主人夜裏要小心些。”

    周宣笑道:“要不老四你陪我----”一個“睡”沒敢出口,就見四癡眉毛就已經豎起來,生氣道:“你無恥!”

    周宣微微一笑:“老四你瞪什麼眼,我是想你我二人紋枰對弈消永晝,你卻想到哪去了?說我無恥,下棋也無恥了嗎?”

    四癡心知中了周宣圈套,這時見羊小顰過來了,不便再說什麼,冷冷道:“我就在隔壁。”轉身走了。

    四癡就在隔壁,她耳朵又尖,周宣自不好與羊小顰顛鸞倒鳳刺激她,而且鶻門殺手說不定就會殺上門來,所以周宣只是與羊小顰相擁而眠,不做其他,很是純潔。

    羊小顰見周宣白日裏在馬車中興致勃勃,這夜裏倒偃旗息鼓了,羊小顰是個極聰明地女子,見周宣自南漢人出現後就常常眯目深思,又與老四先生嘀咕著什麼,心知周宣有事,但既然周宣不說,她也不會問,只是溫馴地伏在周宣懷裏,聽周宣地有力的心跳,不一會就睡著了。

    一夜無事,次日早起,周宣與楊宗保商量了一下,不與南漢人同行,自顧啟程,沒想到行出不到十裏,葉飛白就率人趕上來了,對周宣他們不告而先行絲毫沒有不快之意,象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依舊與周宣他們同行。

    就這樣一路經穎州、亳州,於三月初一到達北宋大城商丘,從商丘至開封也就三日地路程,周宣便決定在商丘歇息一日,養養馬力,可惱地是那些可厭的南漢人一路跟著,若說是想對周宣不利嘛,又沒見他們有任何異動。

    在商丘歇息的這夜,力虎來對周宣說道:“國公,我有一事稟報,自那夥南漢人與我們同行之後,我發現魯魯對其中一個滿臉虯髯的大胖子頗為警惕----”

    “什麼意思?”周宣問。

    力虎道:“魯魯天性警惕,對危險的人總有一種預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魯魯對改變自己容貌的人有戒心。”

    周宣濃眉一軒,問:“也就是說那個虯髯大胖子很可能不是他本來面目?”

    力虎點頭道:“是。”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0 03:44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六、擦肩而過

    四癡聽了周宣與力虎所言,便去暗中觀察那個虯髯的大胖子,卻始終沒瞧出什麼異樣,不過上次在大船上越秀公主劉守真扮作一個肥胖的僕婦,四癡就沒認出來,也是魯魯憑藉周宣灑在劉守真身上的的那種奇香才把劉守真分辨出來的。

    周宣道:“這虯髯大胖子極有可能就是劉守真了,看來劉守真很喜歡變胖。”

    四癡皺眉道:“劉守真武功很強,不弱于我三嫂吧,她真要對主人不利,有點難防,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先下手為強。”

    周宣道:“這個還要慎重,畢竟她是雪豬王之妹,這裏又是宋國地界,就是不清楚她想幹什麼,還在追查劉繼興的死因?”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解,我得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

    四癡心道:“劉繼興是死在你手上,你和她還有什麼好談的,還想哄騙人家?”

    商丘又名宋州,是商朝古都,至今三千餘年,古跡極多,莊子、墨子都是商丘人。

    三月初二,周宣在楊宗保的陪同下,與羊小顰、四癡等人遊歷白雲寺、孔子還鄉祠、憑弔莊子墓,在莊子墓前周宣往事越千年,栩栩然化身蝴蝶,不知哪個是夢哪個是真?

    午後未時,眾人又上青陵台看相思樹,感歎韓憑夫婦驚天地動鬼神的愛情悲劇,李白詩雲----“古來得意不相負,只今惟有青陵台”,羊小顰則默誦碑刻上的那首“秋風嘶枯枝,落葉滿路塞”的長詩。

    回到館驛,周宣要楊宗保出面,請葉飛白與那個叫虯髯大胖子來赴宴,那虯髯大胖子名叫桑騰。

    劉繼興之死。楊宗保也是周宣的幫手,所以聽說那個桑騰有可能是劉守真扮的,也是吃驚不小,當即親自去請,原擔心桑騰不會來。沒想到一口答應了,請楊使臣先回,他二人隨後就來。

    商丘館驛臨河而建,地勢頗高,在露臺上可以俯瞰路河西岸,春草綠樹,竹籬茅舍,此時暮色降臨,炊煙嫋嫋。還有一隻斷線的紙鳶在隨風飄蕩。

    夏邑湯、五香豆腐乾、商丘羊頭、鶉兔、鳩鴿、排蒸荔枝腰子、蓮花鴨……十餘種商丘特色菜擺了一桌。還有一小甕睢酒。單等葉飛白和那個不知真面目地桑騰來。

    周宣地親兵來報。漢國使臣葉大人到了。周宣便和楊宗保迎出去。一見之下。周宣和楊宗保都呆住了----

    館驛大門地兩對大燈籠照得裏外數丈明亮如晝。白麵無須地葉飛白顯得有些惶恐。見周宣出來。不上前反而向後退了半步。使得他身邊地那個漢服少女地位突出。這少女身材適中。明豔動人。華貴精緻地曲裾深衣。白紈底子。淡紅綢緞鑲邊。裙裾下擺呈喇叭狀。束腰大袖。斜繞腰臀。曲折回環。服飾與髮型都讓人賞心悅目----

    但周宣、楊宗保、四癡三人卻是一點也不覺得賞心悅目。驚詫莫名。因為這美貌少女不是南漢使團中地那兩個女子。而是越秀公主劉守真。

    劉守真嫻雅而立。見周宣三人發愣地樣子。略帶嘲諷地笑道:“不是早就疑心是我了嗎?這些天扮大鬍子胖子很無趣。天氣又漸漸熱了。難受。所以就變回來了。你們就稱呼我為越秀姑娘吧。”

    周宣與楊宗保對視一眼。一齊拱手道:“越秀姑娘。請----”

    劉守真倒是落落大方地與周宣三人同席,也不多說話。只是自斟自飲,這還真讓周宣摸不著頭腦了,周宣問她話她也不答,小半個時辰後拂袖款款而去,臨去時那回眸一瞥,讓周宣心裏發毛。

    葉飛白也趕緊告辭,被周宣拽住道:“葉大夫還沒怎麼用酒菜呢,來來來,越秀姑娘走了,我們正好痛飲。”

    葉飛白苦著臉道:“國公,在下還要去侍候越秀姑娘呢,不敢久留啊。”

    周宣道:“這位越秀姑娘是偷著跑出來的吧?”上次劉守真就是偷偷上了周宣歸國的海船。

    葉飛白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周宣哈哈一笑,拍拍葉飛白肩膀道:“好了,葉大夫回去吧。”

    葉飛白走後,四癡說道:“劉守真知道被我們看破行跡,乾脆顯露真身了,這樣也好,明著來。”

    楊宗保拍著額頭道:“看這樣子劉守真似乎是瞞著漢皇偷偷跑出來的,她到底要幹什麼,陰魂不散地纏著我們?”

    周宣笑道:“想必是見楊兄弟英俊瀟灑,是以追到了北宋來。”

    楊宗保面色微紅:“是追周兄來的吧。”

    周宣一本正經道:“此女武藝高強,我搞不定她,楊兄弟將門虎子,可以搞定。”

    楊宗保赧然無語。

    三月初三,周宣離開商丘前往開封,次日到達杞縣,杞人憂天就是這個地方吧,杞縣距離開封只有百餘裏,初五日起個早,傍晚就能到達。

    三月初四,趙光義七七喪期已過,民間恢復了婚姻嫁娶,娛樂飲宴也不禁了,沉寂了近兩個月的北宋繁華開始顯現,入夜,杞縣酒店燈燭燭熒煌,濃妝妓女聚于主廊上,等待酒客招喚。

    楊宗保道:“與開封城相比,這裏太寒酸了,明日讓周兄好好遊玩開封夜景,不是小弟吹噓,比之金陵有過之無不及。”

    這話周宣相信,北宋開封府是當時世界上第一大城,最盛時人口達二百萬,現在當然還不是鼎盛時期,但近百萬人口是有的,幾乎比金陵大一倍。

    初五日傍晚,宋國、唐國、南漢三國使團九十餘人到達開封城,這日天氣陰晦,到晚邊卻突然放晴,斜陽透出雲層照射在這座巍巍大城上,真是氣象萬千。

    周宣騎在雪白大馬上,遙望這座繁華都城。見外城方圓有四、五十裏,城壕闊十餘丈,名叫護龍河,城壕兩側遍植楊柳,甕城三層。屈曲開門,城牆上每二百步置一防城庫,貯有各種守城的器械,有兵士二十人當值,真可謂是固若金湯。

    楊宗保先遣隨從進城至鴻臚寺報信,負責外交禮儀的鴻臚寺正卿得知唐國威名赫赫地吳國公周宣來參加新君即位大典,趕緊率少卿以下官吏迎出南薰門,甚是恭敬,相比之下。對葉飛白一行就沒那麼相敬了,楊宗保也沒說越秀公主也在南漢使團中,不然的話接待禮儀或許會隆重一些。

    楊宗保想的是。我宋國新君即位,你一個南漢公主來湊什麼熱鬧,你該不會是想嫁給我國新君陛下吧?去年在船上,周宣都把你趕回國去,不想讓你做唐國地太子妃,我宋國也不會歡迎你。

    周宣與葉飛白一行被迎到朱雀門外龍津橋畔地萬國館驛,這館驛各成院落,各國使臣倒也各不相擾。

    楊宗保離家一個多月,急著回府。周宣與楊宗保約好明日見過參知政事寇准之後,便去楊府拜見佘太君。

    用罷晚餐,周宣與羊小顰洗了個鴛鴦浴,羊小顰先穿好衣裙、匆匆挽了一個髮髻,便服侍周宣穿衣梳髻,處處都合周宣心意,問起來才知出行前幾日,羊小顰向小茴香請教過周宣起居習慣,小茴香倒也是傾囊相授。羊小顰一一記在心。

    羊小顰是個非常有心的女子啊!

    周宣看了看窗外天色,有點點星辰顯現,州橋以南的市聲隱隱傳來,先前聽館吏說龍津橋以南聚集了開封府所有的雜食小吃,夜市通宵達旦。

    周宣道:“顰兒,我們逛夜市去。”

    四癡也洗浴出來,陪周宣、羊小顰逛夜市,力虎和魯魯,還有周宣的二十名親兵和二十名羽林衛也三五成群、或遠或近護在周宣周圍。

    龍津橋夜市繁華非常。兩岸店鋪林立。全是小吃店,品種之多讓周宣等人目不暇接。什麼白腸、脯、黎凍魚頭、薑豉類子、紅絲、批切羊頭、辣腳子、薑辣蘿蔔、盤兔、旋炙豬皮肉、野鴨肉、滴酥水晶、煎夾子、豬髒之類,價錢都不貴,不過幾十文一份。

    那店中婦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綰危髻,為酒客換湯斟酒,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來,筵前歌唱,然後討些小錢物拜謝而去。

    周宣和羊小顰、四癡進了店名叫“乳酪張家”地兩層小店,到二樓臨窗一張方桌坐下,要了二十多道小菜,諸如鵪子羹、二色腰子、蝦蕈、旋索粉、白渫齏、貨鱖魚、決明湯齏、兩熟紫蘇魚、假蛤蜊、夾面子茸割肉、胡餅、湯骨頭、乳炊羊肫、排蒸荔枝腰子、燒臆子、入爐細項、蓮花鴨、虛汁垂絲羊頭、簽盤兔、假野狐、金絲肚羹、石肚羹、假炙獐之類----

    四癡瞪大眼睛道:“剛剛吃過晚餐,點這麼多菜,如何吃得下?”

    周宣笑道:“我嘴饞,見到這麼多美味,總想每樣都嘗一下。”

    周宣三人在這邊遍嘗美味小吃之時,離此不過兩百步遠的州橋街另一頭,兩名髡發結辮的遼人扯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尋找大遼統和元年正月初一生地女子一名,小名顰兒,過路君子有告知顰兒下落者,黃金千兩相謝。”

    上次在歙州,這兩名遼人見到周宣授意曾達虔打橫幅宣揚黃山茶,便模仿上了,打著橫幅從唐國尋到宋國,不知找到了多少個名叫“顰兒”的女子,但都與他們主人交待的不符,但尋人是他們的職責,十年、二十年都要一直尋下去,每兩年回一趟臨璜府,向主人稟報兩年來的尋找情況,歇息三月,便會再次南下,這已持續了十一年。開封府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但帶著橫幅來卻是第一次,又因酬金豐厚,所以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亂紛紛一片。

    臨街一家酒樓的二樓格子窗開著,雅座上也是幾名遼人服飾地男子在飲酒,聽到街上喧嘩聲,其中一名身材魁梧、臉部線條如斧劈刀削一般的中年男子探頭看了一眼,忽然眉頭一皺,眯眼思索了一會,對身邊一人耳語幾句,那人便匆匆下樓去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方才下樓的那遼人換上了宋人裝束,梳著簡單地宋人男子髮髻,擠到橫幅下大聲道:“給我金子,我能幫你們找到那個叫顰兒的女子。”

    兩個尋人的遼人現在是見得多了,不會驚喜地跳起來急著就要去見,因為被騙了很多次,其中一人問:“是正月初一生的嗎?”

    改扮成宋人的遼人男子說道:“沒錯,就是正月初一生的。”

    尋人者問:“你怎麼知道那個顰兒是正月初一生的,可有證據?”

    那心懷叵測的遼人男子壓低聲音道:“那女子身上有一物能證明她是正月初一生的----”

    兩個尋人男子頓時眼睛一亮,急問:“在哪里?在哪里?快帶我們去。”

    心懷叵測者道:“先付定金,不然找到人後你不給我錢怎麼辦?”

    兩個尋人者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這樣吧,先給你二兩銀子,你帶我們去找,只要真找到我二人要找地那位女子,黃金千兩一分都不會少。”

    心懷叵測者接過二兩銀子,掂了掂,放進懷裏,說道:“那好,找到後可不許食言,你們且把這條幅收起來,跟我走吧。”

    兩位尋人者收了橫幅,各牽一匹大青馬,跟著那人往橋東而去,走過“乳酪張家”地小店前,周宣還探頭看了一下,回頭道:“顰兒來看,這裏有兩個遼人。”

    羊小顰到窗前看時,只看到那兩個遼人光光的後腦勺和一圈小辮子。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2 10:40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七、嫁給你禍害你

    每樣小菜都嘗了一些,周宣讚歎道:“開封府的美食是當世第一了,看來我們這次得從這裏帶兩個廚子回去。”

    忽聽得樓下力虎在與人說話,聽聲音是楊宗保,周宣趕緊招呼楊宗保上來,沒想到楊宗保身後還跟著越秀公主劉守真和葉飛白,另外還有兩個南漢武士。

    楊宗保略顯尷尬道:“弟去館驛尋周兄,遇到葉大人和越秀姑娘,便一起來了。”

    周宣道:“一起坐,一起坐----越秀姑娘來嘗嘗開封的美食,包管你樂不思蜀。”

    一路同行,現在也混得臉熟了,在沒搞明白劉守真究竟想幹什麼之前,周宣對她還是要笑臉相待的,笑面虎嘛。

    楊宗保在四癡身邊坐下,葉飛白和那兩名南漢武士自然不敢就坐,侍立在劉守真身後。

    劉守真男裝打扮,襆頭衫,玉面朱唇,倒也是翩翩佳公子,因為精于鶻門易容術,雖然並未粘須隆鼻之類,但與她原來秀麗的容顏相比,卻多了幾分男子氣概,這種舉止、氣質的改變是最高明的的易容術,就連四癡見了也暗暗佩服。
     劉守真也盯了四癡幾眼,以前沒有這樣面對面端詳的機會,這讓四癡心驚,心想:“莫非她瞧出我是改扮的?不會吧,我這麼多年一直男子裝束,容貌也故意弄得粗陋,舉手投足更是沒有半點脂粉氣,若不是上次我受傷被周宣看到,看到胸脯,就是相處一年多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子!”

    於是,四癡冷冷地逼視回去,刺客的殺氣凜然。

    劉守真果然收回目光,又瞟了坐在周宣身邊的羊小顰一眼,被其麗色所逼,竟有自慚之感,隨即脖子一昂。傲然地盯著周宣,心裏恨恨地想:“這傢伙真是可惡,送婚送到半路,卻把那美貌的唐國公主留在了泉州,不給我皇兄了,我問過皇兄。原來是打賭輸了,那唐國公主歸這個姓周的了,這姓周的也真敢娶,回去沒兩個月就把原本應該是漢國的皇后娶回他府上了,欺人太甚,可我皇兄卻不怪他,真是太可氣了----還有,既然議親讓我嫁給唐國儲君,這膽大妄為的傢伙竟敢單方面毀約。真不把我漢國放在眼裏了,可恨,萬分可恨。碎屍萬段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

    劉守真眼睛盯著周宣,筷子不停地夾菜,咀嚼時就想著周宣是她嘴裏的菜,她要把他嚼碎、咬得稀巴爛、咬成一團糊……漸漸的,劉守真眼裏浮起一絲笑意,她已想到了對付周宣地絕妙方法,那就是嫁給周宣,對,就是嫁給他。這樣肯定能查出父皇之死是否和他有關,不管有沒有關係,她都不會放過周宣,但也不會一刀殺了他,死得太痛快不解她恨,她要跟著周宣,折磨周宣一輩子,南漢有一句俗諺- ---“恨之則嫁之,虐其一輩子”。還有比就在眼皮底下折磨人到老更解恨的事嗎?

    劉守真越想越覺得此計絕妙。心裏道:“好啊。你不讓我嫁給你們儲君。那就我嫁給你。禍害你一生。我武藝高強。欺負得你死死地。這是閨閣之中。你總不好叫你地手下來對付我吧?雌威是慢慢積累地。不是一朝之夕之功。我有耐心。鶻門媚術在你身上一一試用。總要讓你畏我如虎。你地那些嬌妻美妾。一個都逃不脫我地手心。一起折磨。”

    劉守真掩飾得很好。心裏雖然想得惡毒。但面上含著淺淺地笑。竟然頗有媚態。只有一個動作比較奇怪。就是想事時不停地吃菜。她面前地一盤燒薏子、一盤蝦蕈被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得個精光。眼睛還盯著周宣-

    周宣被她瞧得心裏發毛。以為劉守真想用目光殺人。哪里想得到劉守真是在琢磨著要嫁給他然後禍害他一生。這不顧一切把自己一生都搭進去地仇恨很讓人恐懼哇!

    劉守真面前地兩盤菜已被夾空。周宣悄悄將一盤排蒸荔枝腰子推過去----

    劉守真回過神來了。覺得肚子好飽。趕緊放下筷子。抽手絹拭嘴。

    周宣很友好地說:“喜歡吃就多吃。”瞟了一眼劉守真雖男裝而不掩其豐滿地胸。心想:“不愧為雪豬之妹。這樣吃下去。要不了一年半載。就和媚豬有得一拼了。”

    劉守真道:“不吃了,去逛逛夜市吧?”

    周宣與楊宗保對視一眼,心裏還真是惴惴不安,這麼個人整天跟在身邊,又不知道她想幹什麼,若說防患於未然吧,只有先把她殺掉,但無論是周宣還是楊宗保,都覺得殺人不可取,是下下策,而且劉守真這些日子一直也沒有對他們表示惡意,怎好無緣無故殺害一國的公主!

    周宣問:“楊兄弟,這附近還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楊宗保道:“西行三、四裏,有灌口二郎神廟,那裏最為繁盛,不僅有許多小兒玩具,雜耍百戲也是從午後直至深夜,這兩日剛剛解禁,更是熱鬧。”

    眾人便一起去州西二郎神廟,剛出“乳酪張家”的店門,四癡道:“主人請看,那邊又來了一群遼人。”

    這夥遼人約莫有十餘人,除了居中三人裹頭巾、穿華貴地圓領長袍外,其餘都是髡髮露頂、兩鬢披發,身穿皮領小袖袍,耳戴金環,腰挎單刀,有剽悍之氣。

    楊宗保低聲解釋道:“遼人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員才允許裹頭巾,否則就算是出身貴族,也必須髡髮露頂。”

    楊宗保對遼人頗為仇恨,他祖父楊繼業十二年前隨魯國公曹彬領軍北伐,在歧溝關被遼軍擊敗,祖父楊繼業戰死,此後因趙光義年老舊傷復發,西邊又有趙德芳拾掇不下,對遼以防為主了,現今新君即位,或許會再議北伐,這是楊宗保萬分期待的。

    周宣點點頭,側看著羊小顰。羊小顰搖頭,表示她不是遼人,她模糊地印象裏父母都是漢人裝束,沒有這樣奇怪的髮型。

    周宣的親兵和羽林衛這時也都聚了過來,其中有好幾個看到過那兩個遼人打的橫幅,但他們不知道周宣要帶著羊小顰北上遼國尋親。更不知道羊小顰是大遼統和元年正月初一出生的,所以根本沒人向周宣稟報這事。

    世間之事陰差陽錯,讓人嗟歎。

    周宣道:“三個五品以上的遼人一起出現,那肯定也是來參加北宋新君即位大典的。”

    楊宗保知道周宣要帶著羊小顰赴遼國尋親,便問周宣:“周兄,要不要我上前詢問一下?”

    周宣搖頭道:“不必,明日朝會自然就相識了。”

    羊小顰流落江南,極有可能是家庭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直接向這些遼人打聽只怕會招致意想不到的曲折。所以還是暗中打聽最好。

    那十餘個遼人與周宣等人掉臂而過,為首者身材高大,面容剛毅、神情冷厲。上唇兩撇短須,小眼睛煞是有神,掃了周宣等人一眼,目光從羊小顰臉上掠過時,閃過一絲驚詫---

    這一路行來,驚於羊小顰麗色而發愣地人不絕於途,羊小顰微一低頭,將帷帽往下壓了壓。

    那遼人貴族男子腳下不停,很快錯身而過。約走出十餘丈,這才回頭看,周宣等人已經往西快轉過街角了。

    這面容剛毅地遼國男子眉頭皺起,對身邊一個髡發侍從說道:“去查一下,方才那夥男女是什麼人?那個戴帷帽、系六幅裙的美貌女子又是什麼人?”

    這男子左邊的一個裹頭巾、年近五十的遼人笑道:“高八,你看上宋國美女了?恐怕不那麼如你所願吧。”

    名叫高八的遼國男子淡淡一笑:“叔父說笑了,高八雖然好色,也不會在宋國惹事,我只是打探一下這女子身份。若可以財物收買,那豈不是更好。”

    幾個遼人哈哈大笑,漫步回都亭驛,都亭驛是專供遼國使臣居住地館驛,比周宣他們居住的安州巷萬國館驛更為豪華,北宋對大遼的重視更勝唐國。

    回到都亭驛不久,高八先前派出去的那個改扮宋人地侍從回來了,稟報道:“屬下已將那兩人帶回來了,關押在後院馬房。”

    高八默不作聲。過了一會才道:“帶我去看看。我要和那兩人好好談談。”

    高八來到馬房,那兩個尋人的遼人被綁在木樁上。見高八進來,破口大駡。

    高八隨從就想上前打人,被高八制止,命他們退出,他要與這兩個人談談。

    幾個隨從退出馬房外很遠,過了好久,才見高八出來,說道:“有具屍首,收拾了,另一人好生款待,不要讓他離開館驛。”

    兩個隨從進去一看,就見血流了一地,兩個綁在木樁上的尋人者已經死了一個,另一個魂不附體、舌頭打結,一個勁道:“小人願意為大王效勞,小人願意為大王效勞----”

    二郎神廟在萬姓門外,敕賜神保觀,有很多百姓連夜在廟門外守候,爭燒明日的頭香,明日就是清明節。

    廟前廣場上,樹著幾十杆五丈高的圓木,每根圓木燈籠都掛著一串燈籠,照得方圓數百步地廣場朗如白晝----上竿、弄、跳索、相撲、鼓板、小唱、鬥雞、說諢話、雜扮、商謎、合笙、喬筋骨、喬相朴、浪子、雜劇、叫果子、倬刀、裝鬼、砑鼓、牌棒、道術之類,色色有之----

    周宣一千多年的見識,稱得上是見多識廣了吧,但在這二郎神廟前也瞧得目眩神迷,那些裝神鬼、吐煙火的,看上去危險駭人。

    羊小顰一雙妙目睜得老大,右手緊緊抓著周宣地小臂,兩個人親密地樣子讓一邊地劉守真很是氣惱,心裏琢磨怎麼才能讓周宣娶她,論容貌,她自認稍遜於羊小顰,周宣對她印象不佳她也知道,怎麼才能改變這一切呢?周宣好賭,必須投其所好,一步步接近他----

    劉守真靠近周宣道:“周宣。那邊是相撲,我們去看看吧,賭一把,看誰眼力好?”
     周宣哪知道劉守真這麼處心積慮要嫁給他,以為劉守真與其兄雪豬皇一樣好賭,他自然沒有不賭的道理。便和羊小顰、四癡、楊宗保一起去看。

    相撲又稱角抵,相傳起源于黃帝時,唐時尤為盛行,到了北宋,因趙光義極喜相撲,是以相撲壓過蹴鞠和馬球,成為北宋第一競技。

    相撲競技性很強,在晉朝曾發生過這樣地事情,有西域來的胡兒。精於相撲,矯健無敵,晉人莫敢與敵。司馬炎為此事大為惱火,於是張貼榜文,召募勇士,一個名叫庾東的大漢應募,與胡人比賽,結果,撲殺之,庾東由此名震天下,並被賞賜做了官。

    北宋一年四季都有相撲比賽。出色的相撲手會被授予武職,所以從軍隊至民間都極為風行。

    廟前廣場此時雖說看客不少,但與午後相比還是差很多,而真正的高品相撲手也不會在這裏上場,這裏都是民間不入流地相撲手,此時看客稀疏,相撲台邊的兩個鼓手敲鼓也是有氣無力,臺上的兩個漢子也是晃著膀子在打轉,不是為了相撲。是怕站著不動太冷。

    劉守真對葉飛白耳語了兩句,葉飛白便掏出一錠小銀,約二兩,擱在台邊,尖聲道:“兩位,這銀子給你們買酒助興,你們可得打起精神來角抵。”

    兩個相撲手來勁了,抱拳謝過葉飛白,同時緊了緊腰帶。身子一矮。兩手前伸,開始相互較勁。

    劉守真道:“周宣你看這兩個誰會贏?”

    周宣見劉守真用很熟絡的口氣與他說話。暗生警惕,說道:“要賭是吧,請問賭注是什麼?”

    劉守真道:“你是吳國公,位高權重,也不缺什麼了,這樣吧,你若輸了,你幫我做一件事----”

    周宣搖頭道:“不賭。”

    劉守真也不生氣,說道:“我知道你怕我,這樣吧,你若贏了你可以要求我為你做一件事,我若贏了,你只須輸我一百兩銀子,這總行了吧?”

    周宣狐疑地看著劉守真,這荒唐南漢的公主臉蛋白裏透紅,嘴唇輪廓優美,月白長袍一塵不染,胸脯也不象老四那樣刻意約束,任其高聳,倒也誘人得很,心道:“想幹嘛,美人計?你也不看看我身邊站著的是誰,你比得上嗎?”說道:“行,就這麼定,你先說,哪個會贏?”

    劉守真道:“你先選。”

    周宣無所謂了,反正就是一百兩銀子,見那系紅腰帶地漢子更壯些,便道:“我賭紅腰帶者勝。”

    劉守真道:“嗯,那我就賭黑腰帶者勝。”

    一紅一黑兩個相撲手在臺上你來我往,鬥了個旗鼓相當。

    周宣叫道:“紅腰帶的,我賭你勝,你勝了我賞你五兩銀子,輸了則一分沒有?”

    劉守真瞪眼道:“你這樣算不算舞弊?”

    周宣雙手一攤:“這不是舞弊,這叫激勵。”

    葉飛白已經銳聲喊叫起來:“黑腰帶的,你勝了我賞你十兩紋銀,加把勁,啊----”

    因為周宣激勵在先,那紅腰帶相撲手率先發力,用頭一頂,一記簡潔有力地控手,黑腰帶的相撲手正聽著葉飛白的喊叫呢,猝不及防,被這猛烈一擊摔到台下。

    周宣哈哈大笑,讓力虎賞那紅腰帶的相撲手五兩銀子,他眼睛一直在劉守真臉上、身上打轉,看劉守真是什麼反映?

    劉守真臉有點紅,卻是一副願賭服輸的樣子,說道:“算我輸了,你說吧,要我為你做什麼事?”

    周宣本來是想讓劉守真老老實實回南漢去,但現在察顏觀色,這劉守真八、九不離十是想對他施展美人計,有意思,有意思,且看劉守真如何表演,便說道:“我也不要你幹什麼,我只要你給我掙一百兩銀子,注意,是要你自己掙,靠你自己的本事。”

    楊宗保在忍笑。心裏也感到這個越秀公主對周宣地態度很奇怪。

    劉守真對周宣的要求有些失望,蹙著眉問:“我怎麼去掙那一百兩?”

    周宣笑道:“這我管不著,是偷是搶都可以。”

    話音未落,就聽一人笑道:“也不用偷也不用搶,你唱支曲子聽聽,我就賞你一百兩銀子。”

    劉守真霍然回頭。就見一個錦袍玉帶的男子在幾個隨從地簇擁下走到台前,手裏把玩著一柄玉如意,笑吟吟看著劉守真,眼光隨即移到羊小顰臉上,愕然驚豔地樣子。

    這不是把她南漢公主當作青樓賣唱的了嗎?劉守真臉通紅,腳下一頓,一粒石子激射而起,正中那錦袍男子地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周宣道:“哪里飛來的石子。哇,小心小心。”

    那錦袍男子捂著額頭,鮮血自指縫間滲出。怒叫道:“你們打人,來人,給我打。”

    楊宗保不認得這錦袍男子,但事情鬧大總不好,趕緊上前道:“且慢動手,你們可知她是誰?”朝葉飛白一指。

    那錦袍男子怒不可遏,叫道:“管他是誰,給我打。”

    楊宗保大喝道:“這位是漢國使臣,漢國御史大夫葉飛白葉大人。你們誰敢無禮!”

    那錦袍男子愣了一下,見葉飛白白麵無須地樣子,還真符合傳說的那個太監王朝的官吏形象,氣勢卻不稍減,怒道:“南漢人就能在我大宋國任意行兇嗎?你們可知我是誰?”

    他身邊的幾個隨從齊聲道:“這是楚王府地何長史。”

    周宣不知楚王是誰?不過一個王府長史也這麼囂張,開口就讓人家賣唱,聽說是南漢使臣也無動於衷,顯然楚王很有勢力,便道:“那你們想怎麼樣?難道要把葉使臣抓起來?”

    那何長史心知抓漢國使臣是不妥的。那邊上這個女扮男裝地非抓不可的,手按額頭道:“我只抓這個悍女!”另一隻手一揮,幾個隨從使撲過來要抓劉守真。

    兩名南漢武士閃身攔在劉守真身前,與那幾人交起手來。

    挑出來出使宋國的南漢武士自然不會是弱手,但這楚王府的四個隨從竟是武藝甚強,兩名南漢武士招架不住。

    劉守真沖周宣嚷道:“你還不幫我!”

    周宣笑道:“你用得著我幫嗎?”

    劉守真恨恨地瞪著周宣,銀牙一咬,手指疾彈,就聽得那四名楚王府隨從慘叫聲此起彼伏。片刻功夫。四個人的左眼全給小銅丸給射瞎了,或蹲下、或躺倒。大聲哀嚎。

    周宣沒想到劉守真出手這麼狠,那何長史也驚呆了。

    劉守真冷冷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惹上我,你們可知我是誰?我是唐國使臣周宣手下的武士,慢說是個楚王府地長史,就是楚王親至,我也照打不誤。”扭頭瞥了周宣一眼,嘴角一扯,勾出得意笑容,沖葉飛白三人道:“我們走。”帶著葉飛白三人一溜煙走了。

    周宣與楊宗保面面相覷,這南漢公主嫁禍於人啊,看著那痛得滿地打滾的楚王府隨從,這時也不好解釋,難道對那何長史說我才是周宣,那人不是我手下?

    一臉是血地何長史見這些唐國人、南漢人如此兇殘,嚇壞了,顧不得額頭疼痛,轉身就跑,根本不管地下那些隨從。

    周宣撓頭道:“我們先回去吧。”

    楊宗保也隨周宣匆匆回到安州巷館驛,入室坐定,這才道:“周兄,這麻煩可不小,楚王趙元佐是先皇陛下的長子,是新君同父同母的長兄。”

    周宣問:“為什麼舍長立幼?”

    楊宗保躊躇了一下,說道:“楚王患有失心瘋之疾,先皇在世時就曾縱火焚燒宮室,為先皇所不喜,是以兩年前就立壽王為儲。”

    四癡撇嘴道:“一個瘋子,怕他什麼!”

    楊宗保道:“楚王近來可未犯病----”

    周宣一聽,楊宗保話裏有話,便問:“難道趙元佐想奪位?”

    楊宗保眼睛瞪大,然後才說道:“這個就非弟所知了,反正開封城現在是頗不平靜,順州路防禦使王繼恩和參知政事李昌齡都是楚王一黨。”

    壽王就是後世地宋真宗,這皇帝口碑還不錯,又生了個好兒子宋仁宗,當初趙光義立壽王趙恒為太子時。百姓就稱讚趙恒是社稷之主,而楚王李元佐,不管他周宣怎麼解釋,總是芥蒂難消了,更何況周宣不想去解釋,劉守真把楚王府的人打了就打了。雖說下手狠點,但也沒什麼好責怪的。

    周宣道:“待貴國新君即位大典後我就北上,楚王總不至於拘留我吧。”

    楊宗保道:“明日是清明節,新君陛下要率文武百官拜祭先皇陵,各國使臣在京的理應一起去拜祭,要待傍晚才回城,到時弟再陪周兄去見寇宰相,也順便解釋一下那是南漢人所為,沒必要為劉守真背負惡名嘛。”

    楊宗保辭去後。劉守真又來了,也不說話,眼波盈盈瞅著周宣。看周宣說什麼。

    周宣卻道:“一百兩銀子掙來了沒有?”

    劉守真秀眉一蹙,問:“你不怪我?”

    周宣道:“沒什麼好怪地,真麻煩了,把你交出去不就是了,難道宋人還敢抓漢國地公主入獄抵罪!”

    劉守真道:“你就是說出是我所為,楚王府的人也不會信,只會鄙夷你唐國敢做不敢當,臨事推託辯解豈不是顯得你周宣很無能?應該要這樣應答,就是我周宣幹地。想怎麼樣?這樣才霸氣。”

    周宣道:“我就這麼被你利用啊,實在不爽。”

    劉守真嫣然一笑,心道:“這就不爽了,這才剛開始呢,我要讓你一輩子不爽。”

    三月初六,清明節。

    周宣在鴻臚寺少卿的陪同下由宣德樓正門進宮,只見大門都是金釘朱漆,雕甍畫棟,峻角層榱。曲尺朵樓,朱欄彩檻。

    大慶殿前庭左右兩樓,禁衛兩重,氣勢森嚴,殿門左右角,立著四個足有兩米地金甲巨漢,這就是所謂的“鎮殿將軍”,要的就是個子大,威風。

    雖然即位大典尚未舉行。但趙恒其實已經開始聽政。不然的話趙光義死後兩個月,豈不是國中無主了。

    諸國使臣入賀。殿庭列法駕儀仗,百官皆冠冕朝服,濟濟一。

    值殿官一一宣報各國使臣的官職、名字,首先是遼國,此番來到宋國的竟然是南院大王耶律高八,遼國設有南院和北院,一般而言,南院管吏,北院管軍,但有時又有差異,南院也管軍,南院大王相當於唐國地吏部尚書,但由於是由契丹皇族人擔當,所以南院大王的權力比之吏部尚書是大得多。

    周宣抬眼望去,只見大遼大使耶律高八頂金冠,後簷尖長,如大蓮葉,服紫窄袍,金蹀躞,身後跟著的是副使,裹金帶,穿著卻如漢服。

    周宣認出這個耶律高八就是明日在龍津橋小吃一條街遇到地那個遼人,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高官!

    唐國最近國際地位提升,排在遼國之後宣名,北宋官員久聞周宣七叉成詩之名,其人風采風流有勝過唐皇李煜的勢頭,其詩詞小令在北宋各地傳唱,“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諸如此燈的佳句是宋國閨秀常常吟誦仰慕的。

    耶律重八見到周宣,微一點頭,臉上並無詫異的表情,他一早就得知消息,昨日偶遇的那人竟是那個幾乎憑一己之力平定清源地吳國公周宣,當時是大吃一驚,現在就不驚訝了。

    隨後,諸國使臣依次覲見,西夏國的正副使都是金冠、短小樣制服、緋窄袍、金蹀躞、吊敦背,叉手展拜。

    還有高麗與南番交州的使臣,回紇使臣長髯高鼻,以匹帛纏頭,披著白袍;于闐使臣頭戴小金花氈笠、金絲戰袍、束帶,周宣在宣德樓外還看到於闐使臣騎來地駱駝。

    只有蜀漢趙德芳沒有派使臣來,趙德芳是恨極了叔父趙光義,他認為父皇趙匡胤是被叔父趙光義派人暗殺地,所以趙光義之死趙德芳是拍手稱快。

    吳越和南漢的使臣也分別覲見,那吳越使臣竟是原駐守福州地邵武軍節度使錢惟演,當今錢王之弟。

    周宣還笑吟吟向錢惟演致意,上回在福州沒見到,這回見上了,錢惟演是個蟲癡啊,當時還在福州四郊到處搜羅蟋蟀。

    錢惟演見到周宣,頗為尷尬,他此來北宋,是想與北宋新君交好,吳越不甘心每年向唐國納貢,想借北宋之力與唐國抗衡,沒想到一向與北宋關係不好的唐國竟會派出第一重臣周宣來開封,可見唐國對北宋極為重視,吳越想要結好北宋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朝會畢,趙恒即領著宗室和百官先往太廟祭祀,然後出新曹門去祭拜先皇趙光義,數千人皆紫衫白絹,馬車都是金裝紺,錦額珠簾、繡扇雙遮,紗籠前導。

    周宣作為一國大使,自然要跟著去了一趟,那些祭拜的禮儀一大堆,沒完沒了,午餐都沒吃,回到城中已經是傍晚了,先用餐,再去見宰相寇准,卻沒想到寇准竟親自到館驛來拜訪周宣了。

    寇准四十歲左右,黃胖,樣子不是很文雅,有點象周宣前年在洪州承天寺見過的一個和尚,很難將眼前的這個寇准與那個寫過“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江南春盡離腸斷,滿汀州人未歸”地寇准聯繫起來。

    周宣不是第一次見歷史名人了,很是淡定,氣度儼然。

    寇准與周宣略一寒暄,便談論起詩詞來,然後周宣說了昨夜南漢使臣毆打楚王府之人的事。

    寇准詫異道:“還發生了這等事?為何楚王府毫無動靜?楚王最是護短,應該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周宣今日在趙光義陵前祭拜時也沒注意哪個是楚王趙元佐,人實在是太多,心中一動,淡淡道:“有點反常是吧,莫非楚王所謀者大,無遐計較這些小事?”

    寇准是擁護趙恒的,聽周宣這麼一說,惕然一驚,趕緊起身道:“多謝國公提醒,在下有要事,先告辭了,改日請國公赴宴。”

    楊宗保一直陪在一邊,等寇准離開後才對周宣道:“寇大人定是想起什麼大事了,我先前得到消息,王繼恩正從順州向開封府而來,說是要參加新君典禮,可是據說帶了數萬兵馬來。”

    周宣笑道:“以寇大人的才幹,這肯定能處理好的,楊兄弟,我這就去府上拜見老太君吧,你我兄弟相稱,老太君也是我的祖母輩。”

    周宣以前讀《楊家將演義》,對那些又美又能打的楊門女將很是佩服,雖知是小說演義,多有虛構,但還是要登門拜訪,表示一下敬意的。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4 13:22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八、皇太后也可以娶

    北宋仁宗朝大文豪歐陽修在為楊宗保之父楊延昭撰寫的《楊使君墓誌銘》中寫道:“父子皆為名將,智勇號稱無敵,至今天下之士、至於裏兒野豎皆能道之。”

    所以說楊家將的故事,北宋時就已廣泛流傳,後世野史演義只是有所誇大、增其曲折而已,倒也不是憑空捏造。

    楊宗保的祖父楊業和叔父楊延玉在雁門關外陳家峪因曹彬和潘美指揮不當導致兵敗戰死之後,趙光義十分痛惜,在開封城西北隅天波門金水河畔敕建“天波楊府”,按正一品武將級別修建,凡經天波府門前過,文官落轎、武將下馬,以示對楊門忠烈的崇敬。

    周宣從金陵帶來了給楊府的禮物,無非是宣鏡、琉璃器、各種名茶、金陵織繡等北宋所無的特產,讓四名親兵抬著,他帶著四癡、羊小顰隨楊宗保去天波府。

    越汴河西行四、五裏,就見一座恢弘府第矗立在金水河畔,占地數十畝,東、西兩個院落夾著中間的大院,端莊大氣。

    楊宗保先一步讓隨從回府報信,等周宣來到天波府前時,就見一群人迎了出來,楊宗保一一介紹,這是其伯父楊延平、楊延定、楊延光、楊延輝、叔父楊延景----

    周宣與楊宗保交往多日,沒怎麼問他府中之事,人家滿門寡婦了,最好不要提那傷心事,沒想到楊業七個兒子還有六個健在,這裏便見到了五個,只有楊宗保之父楊延昭任保州團練使不在開封,楊延平五人不是供奉官就是殿直官,都在京中任職,品秩都不高,反而是楊宗保以武舉第一的資格得授侍衛步軍司金槍班虞侯,從五品。

    楊業之妻、楊宗保的祖母佘太君原是北漢永安軍節度使之女,身材高大,弓馬嫺熟。曾隨夫征戰,此時年過六十,猶自腰板筆挺,雙目有神,見這位唐國來的一品吳國公以晚輩禮恭恭敬敬向她行禮,年紀輕輕。身居高位,才智風流天下知聞,卻不驕不躁,溫文爾雅,言辭間更是對楊家將充滿了敬意,這讓佘太君極為高興,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吳國公甚感親切。

    待人接物是周宣的長項,只要他對所要結交的人有好感,願意接近。他總能談吐風生讓人聽得舒服。

    在天波府盤桓了一個多時辰,周宣告辭,佘太君請周宣明日午時來府中赴宴。周宣表示一定來。

    回館驛途中,周宣想著見到了後世婦孺皆知的佘太君,雖然沒見到滿門俏寡婦,但他現在與楊宗保是朋友了,總不能希望人家叔伯都橫死吧,剛才他還問了楊宗保:“聽說貴府有個名叫楊排風的燒火丫頭也是武藝高強?”

    楊宗保瞪大眼睛道:“有這麼一個丫頭嗎?我怎麼不知道!不過我府上地家丁僕婦都習武。小丫頭也不例外。就象周兄府上地健美操一般。每日必練地。”

    夜色沉沉。簫鼓稀疏。周宣騎在馬上。心想:“十二寡婦西征應該是虛構地了。泱泱北宋不至於這麼無人吧。不過楊宗保尚未娶妻。他妻子會是穆桂英嗎?”

    周宣回到安州巷館驛。親兵來報遼使耶律高八來訪。久候周宣不回。便留下名刺回都亭驛了。

    周宣奇道:“這耶律重八拜訪我有何事?”

    四癡不管這些事。羊小顰凝眸無語。周宣沒人商量。心想大約是出於一般禮節吧。唐國近來國力大漲啊。

    當夜入寢時。周宣對羊小顰道:“顰兒。明日我帶你去見遼國南院大王。打聽一下你父母消息。如何?”

    羊小顰那只精緻小巧的黃金足釧現在用絲帶系著掛在脖子上,足釧伏在乳溝間。羊小顰白白的小手在金釧上輕輕摩娑。腦袋枕在周宣的胸臂間,說道:“公子。我就不去了吧。”

    周宣“嗯”了一聲,說道:“那你把金釧給我,我明日持此金釧去見耶律高八,看會不會有點眉目。”

    羊小顰不吭聲。

    周宣問:“顰兒你以為呢?”

    羊小顰嚶嚶道:“我有點不安,怕給公子惹麻煩。周宣微微一笑,羊小顰以前是給他惹了不少麻煩,簡直是紅顏禍水,不過現在是乖巧得讓人無比憐愛,捧起她臉蛋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道:“怕什麼麻煩,你是我地寶貝,有麻煩我自然要給你頂著、幫你解決,你暫不出面也好,反正信物是金釧,你本人倒成了其次了,不過也許你容貌會象你的父母----”

    羊小顰便解下金釧褪下交給周宣,周宣笑道:“明早再給我。”又將金釧戴回她粉嫩的脖子上,說道:“我喜歡看顰兒戴著手鐲、足釧的樣子----”說著,從被底撈起羊小顰的一條腿,骨肉亭勻,粉白膩滑,小腿結實,大腿渾圓,戴著金釧的足腕擱在了周宣的肩膀上,踝骨精緻優美,足後跟腱繃著,雪白纖足大約是三十五碼大小,足趾害羞似的蜷縮著,橢圓的腳趾甲沒有塗寇丹,卻自然紅潤,象初開地小小的玫瑰花瓣。

    周宣手握羊小顰纖美的足踝,在那只金釧上吻了一下---

    這只金釧是周宣讓金器匠為羊小顰打制地,鑲著兩圈共二十四顆南海小珍珠,鏤刻的花紋也非常精美,也刻著字----“顰兒十六周歲,開寶三十年正月初

    當時羊小顰看到周宣送給她的這只金釧,並溫柔款款地為她戴上,淚珠兒就止不住。著四癡正要出門去都亭驛拜訪遼使耶律高八,襆頭士衫、流麗俊俏的劉守真帶著葉飛白和兩個南漢武士過來了,說要請周宣赴宴,算是禮尚往來。

    周宣心道:“宴無好宴吧!”婉拒道:“抱歉,今日天波府請我赴宴。”

    劉守真道:“那我南漢也備一份禮物送去天波府,楊家也要請我赴宴吧,一起去。”

    周宣道:“我要先去都亭驛拜訪遼國使臣。”

    劉守真轉頭責備葉飛白道:“葉大夫,你整日是幹什麼的?出使北宋就是要聯絡諸國友誼,鞏固邦交,你卻無所事事東遊西逛。你看人家吳國公,四處結交拜訪----”

    葉飛白腹誹道:“我還不是整日被你支使得團團轉嗎!”表面惶恐道:“臣知罪,臣也去拜訪大遼使臣。”

    劉守真點頭道:“這就對了。”笑盈盈看著周宣。

    周宣瞪著劉守真道:“你欠我的銀子呢,你就是去偷去搶去賣唱也趕緊給我還回來。”

    劉守真道:“那好,你等著。”輕靴春衫,微風颯然。人已出了館驛大門。

    等葉飛白和兩名南漢武士追出去,劉守真已經蹤影不見。

    “周國公,你把我家公主氣跑了,這可如何是好!”葉飛白向周宣埋怨。

    周宣道:“怕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劉守真武藝高強吧。”不理睬葉飛白,和四癡上馬,領著四名親兵去都亭驛,請一名館驛小吏帶路。

    葉飛白三人趕緊騎馬跟著,一名武士還牽著劉守真的坐騎。周宣也沒辦法不讓他們去,這南漢官吏行事總是這麼兒戲,閹人童心不泯乎?

    出了永州巷口。卻見劉守真飛快地跑來,到周宣馬前,將一個搭鏈往周宣懷裏一丟,叫道:“喏,給你銀子,搶來的。”身子一閃,到了“照夜玉花驄”的另一側。

    周宣托著那沉甸甸地搭鏈還沒開口說話,苦主就追上來了,一個朝奉掌櫃模樣的胖子。兩個膀大腰圓的夥計,怒衝衝趕到,沒看到躲在周宣馬後地劉守真,一眼瞧見周宣手裏的搭鏈-

    胖掌櫃大叫道:“光天化日,當街搶劫,還有沒有王法了?”和兩個夥計攔在周宣馬頭,怒目圓睜。

    周宣一手拎搭鏈,一手朝前空推,喝道:“少安勿躁。錢袋我已替你奪下,竊賊就在這裏----”帶著馬頭,讓開兩步,使得劉守真無所遁形。

    胖掌櫃見到劉守真,大叫一聲:“就是你這個小白臉!”

    卻聽劉守真嬌滴滴叫了一聲:“主人,奴婢可都是遵照你的吩咐去辦的啊。”

    這一聲“主人”叫得夠嬌夠嗲,比四癡叫得可媚惑百倍,那胖掌櫃和兩個夥計愣住了,看看劉守真。又看看高頭大馬上的周宣。眼神又兇狠起來,胖掌櫃道:“原來是縱奴鬧市搶劫---”見周宣人多勢眾。便示意夥計去報告街坊巡檢吏。

    周宣將那搭鏈丟給胖掌櫃,說道:“我等是楚王府的人,與爾等開個玩笑而已,快讓開,誤我大事,打爛你地肥臀。”

    楚王的確勢大,楚王府的人平時的確驕縱,那胖掌櫃一聽是楚王府的人,又見周宣等人俱是鮮衣怒馬,而且搭鏈又還回來了,哪還敢出聲,趕緊避讓一邊。

    周宣斜眼瞅了劉守真一眼,摧胯下馬,急馳而去。

    四癡和四名親兵,還有驛館小吏急急跟上,把劉守真、葉飛白四人甩在後面。

    來到都亭驛,遞上名刺,耶律高八親自出迎,入廳分賓主坐定,侍者獻上香茶,面容冷毅的耶律高八此時微微含笑道:“國公是茶道高手,這北地苦茶讓國公見笑了。”

    周宣心道:“你倒對我瞭解得不少,知彼知己了,我卻只知道你耶律高八是南院大王,遼帝宗室。”正要答話,侍者來報南漢使臣求見。

    耶律高八看了周宣一眼,見周宣神色淡淡,沒什麼表示,便道:“讓副使接待,我與周國公有事相商,不要再來打擾。”

    大遼出使北宋的副使就是耶律高八的叔父耶律留哥,將南漢使臣一行四人迎到另一處廳院-

    劉守真沒看到周宣,見是大遼副使出面接待,明顯瞧不起漢國嘛,頗為惱怒,此時也不想露了身份,立在葉飛白身後陰沉著小臉。

    那邊周宣與耶律高八聊了一會茶道和大遼風土人情,不急著拿出足釧,要先看看耶律高八昨夜拜訪有什麼事?

    耶律高八卻只是說久慕國公大名,昨夜拜訪不遇。沒想到今日國公就回訪了,榮幸榮幸。

    周宣覺得現在把足釧取出詢問實在是冒昧,還是另想辦法,到了遼國再尋訪,羊小顰父母若是遼國顯赫的人物,十二年前丟失了女兒。也是一件大事,民間肯定有傳言,還是從下層尋訪更好,可以避免不必要地麻煩。

    耶律高八留周宣午宴,周宣辭以有朋友相約,謝過耶律高八邀請,出都亭驛回永州巷,讓羊小顰一道去天波府赴宴。

    葉飛白一行也匆匆辭了出來,追周宣去了。

    耶律高八和耶律留哥站在驛前苦楝樹下。望著周宣等人地背影,耶律留哥問:“高八,你看這個周宣是何等人物?”

    耶律高八道:“談吐風雅。心計深沉,是南朝一流的人物。”

    耶律留哥道:“那個叫顰兒地女子竟是周宣的寵姬,這真是萬萬想不到的!高八,你之所為要牽涉到唐國這個重臣,是不是會惹下大麻煩?依我之見,我們另找一名年歲相當的女子冒充一下不也可以嗎?”

    耶律高八道:“大丞相何等智計,假地如何瞞得了他,正要真的才好,有周宣介入那就更有趣了。”

    耶律留哥道:“現在尚不確定周宣寵姬羊小顰就是那個顰兒。當年顰兒丟失後可是轟動整個南京城。”

    耶律高八道:“究竟是不是,馬上就會知道了,這羊小顰與當年南京第一美人李莫愁容貌極其相似,我高八也是極為豔羨,所以我不會看錯,就算認錯了人,那我們找個假的頂替也行,反正有那個尋人者為證,總要將上京、南京鬧那個滿城風雨才好。我遼國怎麼能讓一個漢人後裔做我們的皇帝!”

    耶律留哥喃喃道:“蕭綽那個女人很難鬥的,早些年根基未穩還好,現在根深蒂固地,如何動得了她,弄不好我等都要人頭落地。”

    耶律高八鷹鉤鼻一聳,嘴角向上勾起,顯出淩厲凶鷙地笑意,低聲道:“蕭綽的根基有一半是她那個男人為她撐著,只要讓她二人之間出現隔閡。那我們就可以從中謀利了。”

    耶律留哥道:“這事也真奇了。同一天遇到那兩個尋人者,同一天又遇到那個顰兒。真有這麼巧的事?”

    耶律高八冷笑道:“漢人血裔能當上大遼之主,這世上還有什麼事不能發生?”

    周宣等人走到惠民河高橋畔,四癡眼尖,驀然雙瞳一縮,指著橋上張貼著的一條橫幅道:“主人,快看。”

    周宣定睛一看,橫幅每個字都有鬥大,他看得清清楚楚---

    “尋找大遼統和元年正月初一生的女子一名,小名顰兒,過路君子有告知顰兒下落者,黃金千兩相謝。”

    周宣勒住馬,心想:“有這麼巧的事?”囑咐四癡不要聲張,幾個人從高橋上過,一邊有意無意察看執橫幅的兩個遼人的神態。

    那兩個遼人正應付其他人地詢問,並未抬眼看周宣。

    過了橋西,一個親兵道:“國公,這兩個遼人有什麼不對勁嗎?小人前幾日就看到他們拉著橫幅到處尋人。”

    周宣點點頭,命那個親兵去把那兩個遼人請到館驛中來,他有話相詢。

    周宣回到館驛,劉守真、葉飛白還想跟進來,被周宣不客氣地請出去,劉守真恨得牙癢癢。

    周宣進去對羊小顰說了路遇之事,羊小顰瞪著妙目,剪水雙瞳盈盈,神情依然沉靜,有一絲驚喜慢慢浮起。

    親兵來報,那兩個遼人帶到,在前廳等候。

    周宣道:“顰兒,你到前廳屏風後聽我和那兩個遼人問答。”

    羊小顰點頭,跟著周宣來到前廳,她止步可折疊地木屏風後,聽周宣與那兩個遼人說話-

    周宣道:“是誰讓你們找那個叫顰兒的女子的?”

    兩個遼人:“……”

    周宣道:“我沒有惡意,因為我識得一個名叫顰兒地少女,正是統和元年正月初一生的,想印證一下是不是你們想找的那個人。”

    兩個遼人其一道:“大人一看就是貴人,不知哄騙我們吧?不見到真人,我們是不會給你黃金千兩的。”

    周宣笑道:“我不會要你們一分錢。我只想知道我識得的顰兒是不是你們要找地顰

    遼人道:“空口無憑,這如何印證?”

    周宣從懷裏摸出那個小小地幼兒足釧,走到那兩個遼人跟前,讓他們細看。

    其中一個遼人臉色大變,顫聲道:“大人你這足釧哪里得來的?”

    周宣道:“就是那個名叫顰兒地女子給我地。”

    那遼人急切道:“求大人立即指明顰兒小姐的下落,定有重謝。”

    周宣道:“我只問你們。是誰讓你們找這個顰兒的?那人是什麼身份?”

    另一個遼人道:“大人不要多問了,只要大人帶我們找到那個顰兒,即以黃金千兩相謝。”

    周宣問:“你們找到那個顰兒,是不是就要把她帶走?”

    遼人道:“那是當然。”

    周宣微笑道:“顰兒是我心愛之人,我如何容你們不明不白帶她走?黃金千兩哪里比得上顰兒一根頭髮絲!好了,你們沒有誠意,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地,出去吧。”

    兩個遼人自然不肯走,其中一人說道:“大人可否讓我二人與顰兒小姐見上一面。也好確認一下,有些事我們不便和大人說,但可以對顰兒小姐說。”

    周宣便對著屏風後面問:“顰兒。你要出來嗎?”

    羊小顰應道:“不。”

    周宣手一攤:“顰兒不肯見你們。”

    其中一個遼人道:“請問大人尊姓大名?”

    周宣也不隱瞞,說了自己的大名。

    兩個遼人呆了半晌,跪下磕頭道:“原來顰兒小姐在國公大人的府上,那小人也不敢隱瞞了,顰兒小姐乃我大遼大丞相之女----”

    “大丞相?”周宣也有點發懵,沒想到羊小顰的父親這麼有來頭,猛然記起一人,問:“是不是韓德讓?”

    遼人道:“正是韓大丞相,契丹名耶律隆運。現為我大遼的齊王、大丞相。”

    羊小顰不是說過她父名有一個“讓”字嗎,這樣說來羊小顰極有可能真是韓德讓之女,說道:“那麼顰兒應該是姓韓了----顰兒,你出來。”

    羊小顰從屏風後娉婷而出,兩個遼人匍匐於地,其中一人悲喜交集道:“小人這下子更無懷疑了,顰兒小姐容貌與主母酷似,小人拜見顰兒小姐。”

    羊小顰微微激動著,眼眸亮亮的望著周宣。

    周宣讓羊小顰坐到自己身邊。問那兩個遼人道:“我有一事不明,既然顰兒是貴國大丞相之女,為何會自幼流落到南朝?這對平民百姓而言都是一件慘事。”

    一個遼人道:“國公大人,這十二年前地舊事小人也說不清,自顰兒小姐丟失後,主人每年都派人到各國尋找,十二年來沒有間斷過,天可憐見,今日終於找到了顰兒小姐。”

    周宣沉默了一會。又問:“顰兒母親是誰?是遼人女子嗎?”

    那遼人道:“顰兒小姐之母也是漢人。閨名李莫愁,原是金陵人氏。莫愁湖畔長大的。”

    周宣心裏小汗了一下,李莫愁,金庸害人啊,讓哥們一聽到這名字就心裏不舒服,其實莫愁莫愁本就是一個極美麗的名字,有首歌唱道:“莫愁湖邊走,春光滿枝頭,花兒含羞笑,碧水也風流----”

    卻聽那遼人接著道:“可是主母已於十二年前暴病身亡了。”

    羊小顰一直靜靜地聽著,這時聽到她母親在她丟失地那一年就去世了,不禁“啊”的驚叫一聲,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周宣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掌中,柔聲喚道:“顰兒----”

    羊小顰強顏一笑,搖搖頭,表示不要緊,她早已不記得母親了,現在突然聽說母親已經死了,雖然傷感。但沒有那種痛徹心肺地哀傷,親情是要靠平時點點滴滴小事累積的。

    周宣道:“顰兒,我先送你進去,這裏的事我會處置好地。”

    周宣送羊小顰進內院,然後回到前廳,對那兩個遼人道:“你們且把十二年羊小顰丟失以及她母親暴亡之事對我細細說說。”

    兩個遼人卻所知不多。只知道羊小顰丟失與李莫愁之死前後只隔了三日,至於其他,他們都不清楚。

    周宣問:“顰兒地母親是被刺身亡?”

    遼人答道:“好象不是,據說是突染重病,顰兒小姐丟失後,李夫人病情加重,就一命歸天了。”

    周宣想了想,說道:“你們就在我這裏住下,不要外出。過幾日我帶著顰兒隨你們北上,去見韓德讓。”命兩名親兵把這兩個遼人帶下去,注意不要讓他們出驛舍。

    這時楊宗保來敦請周宣去天波府赴宴。並說請來了一個周宣很願意一見的人。

    周宣心中有事,也沒去猜是誰,先進去問羊小顰要不要去天波府?

    羊小顰搖頭說不去。

    周宣道:“顰兒,隨我去吧,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放心不下。”

    羊小顰點點頭,略略梳妝,便隨周宣去天波府。

    路上,楊宗保道:“周兄,這開封府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洶湧,參知政事李昌齡已罷職,樞密使曹彬曹大人今日一早奉旨出京,去安撫王繼恩。”

    周宣問:“安撫就有用?”

    李宗保道:“曹大人是開國大將,追隨太祖、太宗南征北戰,年近七十,在軍中威望極高,有他出面,沒有將士敢跟著王繼恩逼宮地。”

    周宣點點頭。心裏想著若是李煜駕崩,會出現什麼樣的艱難局面?只怕會比趙恒更難控制局面,這主要是李煜之父李當年立下兄終弟及的傳位之盟,趙光義當年繼位,為掩天下耳目,也編造了兄終弟及地所謂“金簣之盟”,但現在與趙恒爭位的不是趙匡胤的兒子,卻是趙恒同父同母地兄長趙元佐,做皇帝的兒子多也煩人哪。少不了骨肉相殘!

    周宣對楊宗保是坦誠相待的。把今日遇到韓德讓家臣之事說了,叮囑楊宗保對誰都不要提起。包括楊府的人。

    楊宗保知道這事重大,說道:“周兄不知道嗎?韓德讓現在的妻子是遼國承天皇太后蕭綽啊,又名蕭燕燕。”

    “啊!”周宣大吃一驚,韓德讓還能娶太后?

    周宣讀過《楊家將演義》,那書對楊門忠烈美化的地同時,對敵對的遼國則不遺餘力地醜化,那裏面的蕭太后很傻,把女兒嫁給了楊四郎,最後兵敗亡國,但事實上,蕭綽非常英明,治國有方,賞罰分明,在她攝政期間,遼國進入了王朝二百年來最強大地鼎盛時期。

    但周宣對蕭綽的瞭解只有這些,楊宗保就一路向周宣詳說-

    蕭綽是遼國北院大王蕭思溫之女,早年曾許配給蕭德讓,但隨後遼宮選妃,她就進宮成了遼景宗耶律賢的貴妃,遼景宗保守元年,蕭綽被冊封為皇后,因為遼景宗體弱多病,常常無法上朝聽政,而蕭綽又表現出卓越地政治才能,遼景宗便授權蕭綽聽政,詔令史官記皇后言論,也要稱“朕”,這就表示蕭綽擁有最高的皇權。

    蕭綽三十年那年,三十五歲的遼景宗駕崩,蕭綽所生地兒子耶律隆緒即位,時年十二歲,蕭綽攝政,當時遼皇宗室對耶律隆緒即位頗多非議,隱然有罷黜之勢,蕭綽以自己地鐵腕,在耶律斜軫、韓德讓的輔佐下渡過難關,並在兩次擊退北宋軍隊,聲名大震,此後逐步消弱宗室勢力,主張“用人不疑,唯才是用”,大量提拔漢人參政,調整賦稅政策,極大地促進了遼國地農業經濟,自遼景宗以來二十餘年,遼國百姓安居樂業,國力強盛。

    周宣聽得連連點頭,這蕭綽不愧為女中豪傑。

    楊宗保繼續說道:“不過蕭綽能有此政績。與韓德讓是分不開的,韓德讓是極有智計的一個人,自祖父始就在遼國為官,博聞強記,熟知漢唐典章制度,據說有過目不忘之能。又且丰姿秀雅,這也是當初蕭思溫要把女兒蕭綽嫁給他地原因,後來蕭綽成了皇后,韓德讓也是竭盡全力幫助她,待遼景宗死後的第三年,即唐國開寶十七年,蕭綽就嫁給了韓德讓,契丹風俗如此,朝野內外也沒什麼可非議的。蕭綽還讓遼皇耶律隆緒以父事韓德讓,韓德讓自然就更是鞠躬盡瘁了----”

    周宣眉頭皺起,心道:“蕭綽嫁給韓德讓的那一年。正是羊小顰丟失、李莫愁病死的那一年!”

    楊宗保忽然笑了笑,低聲道:“傳聞遼景宗體弱多病,不能行房事,蕭綽早在嫁韓德讓之前二人就已秘密私通,據說遼皇耶律姓緒都是韓德讓與蕭綽生育的。”

    周宣目瞪口呆,這宮廷醜聞還真是勁爆啊,不會是漢人意淫吧,打不過遼人,就把遼國皇帝也意淫成漢人血脈。與皇后私通不算,還乾脆娶了皇太后,這這這真有這等事?遼國人也真是寬宏大量啊!意淫!太意淫了,哥們遠遠不及啊!

    周宣和楊宗保說些時,並沒有讓羊小顰聽到,羊小顰坐在馬車裏,只有四癡跟在周宣身後聽了一肚子,也是眼睛睜得老大,長見識啊。原來皇后、皇太后也可以這麼玩!

    周宣現在有點迷惑,羊小顰到底是韓德讓與蕭綽生地?還是韓德讓與李莫愁生的?

    來到天波府,昨日見過的那些楊門虎將都在,熱情相迎,周宣先前聽楊宗保說會有一個他很願意見到地人,周宣猜測是北宋翰林院直學士、棋仙張擬,未想一見之下,卻不是張擬,而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名叫柳原。是開封最大的相撲社老闆,本身也是一個高強地相撲手。

    楊宗保不喜歡圍棋。周宣不提起他也沒想到要去引見張擬,他好相撲,在興王府就與周宣說起過,這時介紹柳原後說道:“今日夜裏柳原社便有兩場高級別的相撲賽,其中一個是前來挑戰的遼國高手,此前以連勝三場,狂言要橫掃開封所有的相撲好手,這樣的熱鬧事,周兄肯定不會錯過的,小尖先生武藝高強,是不是也上場玩玩?”

    四癡知道相撲是要赤裸上身地,這哪行,裝作淡然道:“我從不玩相撲,雕蟲小技耳。”

    壯漢柳原臉色就不大好看了,礙于楊宗保地面子,沒說什麼。

    楊宗保卻沒覺得四癡話有什麼不對,他見識過四癡的身手,那快如鬼魅地身法、疾如雷轟電閃的一擊,他自問擋不了幾招,笑道:“小尖先生不出手,那我就要獻醜了。”

    周宣奇道:“楊兄弟你要上場?”

    “噓!”楊宗保壓低聲音道:“周兄輕聲,莫讓我祖母和叔伯知道,不然他們不讓我去。”

    周宣嘿然一笑,舉杯向佘老太君敬酒。

    楊宗保又附耳道:“周兄,今晚除了這兩場高級別的相撲賽,還有兩場女子相撲,有開封府著名地女子相撲手囂三娘和黑四姐坐鎮接受挑戰,開封府這幾日各大相撲場出場的都是平常難得一見的高手,因為各國使臣雲集,手下不乏強人,不能墮了我北宋相撲強國的威名啊。”

    周宣很是期待女子相撲,又想:“老三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若他在此,可以上場一鬥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6 00:38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三十九、破壞好姻緣

    周宣言談風雅,待人親切,天波府自佘太君以下都喜歡這個身居驕位卻無驕氣的年少公卿,佘太君還有一幼女,名楊梓存,小名楊八妹,年方十八,因平時喜愛舞刀弄劍,性子爽利潑辣,開封城的世家子弟都不敢問津,是以至今未許配人家。

    佘太君退到後堂,讓人把長子延平和長孫宗保喚到身邊,開口問道:“宗保,聽說周宣娶了唐國公主為妻是嗎?”

    楊宗保不明白祖母為什麼問起這個,答道:“是,周宣娶了唐國公主後馬不停蹄又跑去江州娶了奉化節度使的女兒,他目前已經有了四個妻子----”

    “啊,四個了!”佘太君詫異道。

    楊延平道:“母親大人,那周宣是一品國公,四個妻妾又算得了什麼,誰又會象咱們楊家子弟這麼不好女色呢。”

    楊宗保笑道:“周宣卻有些奇處,他不依唐國風俗禮儀分什麼一正妻、兩平妻這些規矩,說要按他故國澳國的禮儀來辦---祖母和大伯還不知道吧,周宣還是南海萬裏外的一個島國的王子,國破家亡流亡到了唐國,所以他照他故國的禮儀來辦,所有妻室一視同仁,地位平等----”

    佘太君笑道:“這倒是稀奇事,娘家地位不同,哪有什麼平等!”

    楊宗保道:“孫兒在吳國公府住過幾日,他四個妻室各居一院,互不相擾,每夜還聚在一起調弄絲竹,周宣享盡齊人之福,孫兒曾聽他言道,要娶八個妻子。”

    佘太君問:“那個羊姑娘也是周宣的妻子嗎?”

    楊宗保道:“是吧,不過因為羊姑娘與父母離散,周宣尚未與她舉行婚禮。”

    楊宗保沒說羊小顰極有可能是遼國第一權臣韓德讓之女,這若是讓朝廷知道,說不定會起什麼風波。會給周宣惹麻煩。

    佘太君點頭道:“這周宣很是知禮----”又問:“他對女子舞槍弄棒不會嫌惡吧?”

    楊宗保不明白祖母問這些做什麼。老老實實答道:“周宣心胸寬廣。有常人難及地高論。他不喜嬌弱無用地女子。他府上地女子每日早起要健身----”

    楊宗保話沒說完。就見佘太君雙掌一拍道:“那就好。你們說我把梓存許配給周宣如何?”

    “啊。八姑嫁給周宣!”楊宗保張大了嘴合不攏。

    楊延平也是目瞪口呆。

    楊宗保回過神來了。心道:“我和周宣稱兄道弟、平輩論交。八姑嫁給他。他不成我姑丈了。豈有此理!”當即反對道:“祖母大人。此事萬萬不可!”

    佘太君道:“有何不可,周宣不是說要娶八個妻子嗎,梓存嫁過去又不是做妾!”

    楊宗保急中生智。說道:“祖母大人三思,若那周宣是我大宋的國公,那八姑嫁給他是好事。但周宣是唐國的國公,我楊氏為宋臣,與別國的高官聯姻,縱然皇帝不怪罪,也必遭人猜忌。”

    楊延平也道:“宗保說得對,請母親大人三思。”

    佘太君歎了口氣:“我真是老糊塗了,我愛周宣人才,倒忘了他是唐國的大臣,宋、唐這些年雖然沒有交兵。但也說不上和睦,隨時可能會因為西蜀趙德芳而燃戰火,那時我楊家豈不是要受牽連,罷了,此事再也休提,你們出去飲酒吧。”

    楊宗保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回到席上向周宣敬酒,心道:“好懸,差點讓你成了我姑丈。那我臉往哪擱!”

    周宣並不知道楊宗保破壞了他的一樁好姻緣,娶楊門女將,想想都來勁啊,可惜被可惡地楊宗保給破壞了,這朋友不地道,這是損友啊!

    申時三刻,周宣向佘老太君告辭,照楊宗保囑咐,向佘老太君請求讓楊宗保陪他到處逛逛。佘老太君自無不允。

    楊宗保讓周宣的親兵先把周宣和四癡的馬匹牽回館驛。他讓府役備了兩輛馬車,周宣與羊小顰一輛。他和四癡一輛---

    四癡看了看周宣,周宣微微而笑,四癡道:“我不慣坐車,我自乘馬。”

    說話時,一個唇紅齒白的藍衫公子大步進到前院,說道:“宗保,去看相撲是吧,怎不請我去?”看了看周宣、羊小顰和四癡,點頭致意。

    楊宗保傻了眼,支支吾吾不知怎麼向周宣引見:“周兄,這位是我八----八叔----”

    周宣奇道:“你那幾個叔伯我不都見過了嗎,哪里又冒出一個八叔?且慢,這是女子吧?”

    那藍衫公子瞧著周宣的眼神,就知瞞不過去,乾脆道:“什麼八叔,我是你八姑,這位是周國公是吧,楊梓存這廂有禮了----”拱手作揖,一派爽朗男子派頭。

    周宣趕緊回禮,打量了這個楊八妹幾眼,銀盆大臉,兩道劍眉斜飛入鬢,眼睛大而有神,眼梢上挑,英氣勃勃,若不是嘴唇的弧線過於秀氣,那她這容貌就比她侄兒楊宗保還要英俊幾分。

    楊宗保二十一歲,楊梓存十八歲,侄兒比姑姑還大三歲,但長輩就是長輩,楊宗保不敢失禮,陪笑道:“姑姑,小侄今日要陪周兄,姑姑就不要去了吧?”

    楊八妹星眸一瞪:“我自去,又不要你陪。”便吩咐府役備馬,不一會牽出一匹火紅大馬,翻身上馬,朝周宣等人一拱手,風風火火,先去了。

    壯漢柳原笑道:“楊八姑真乃女中豪傑,有貴府太君當年之風。”

    楊宗保看看周宣,心知周宣不會知道他祖母曾想把他這個姑姑許嫁給周宣,但心裏總是有點毛毛地,姑姑獨自走了最好,這要是和周宣在一起,難保不會發生什麼事,說道:“那我們也去吧,柳原,帶路。”

    只有周宣和羊小顰乘車,楊宗保、柳原還有四癡都是乘馬,前往六裏外的汴河天漢橋西的“柳原相撲社”。

    周宣見羊小顰純美的容顏籠罩著一絲哀愁,心知今日得知父母的消息對她來說觸動很大,母親又已死去,再怎麼隔膜也會傷心,便輕輕擁著她的香肩,說道:“顰兒不要難過了,我會陪你到母親墓前祭拜的。”

    羊小顰抓住周宣的手,貼在自己嬌嫩的臉頰上,說道:“公子,大典之後就回金陵,不去遼國。”

    “為什麼?”周定驚詫道。

    羊小顰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有些擔心。”

    周宣深深吸了口氣,羊小顰是個極聰明、極敏感地女子,從那兩個遼人所說的話中已經瞧出事情相當複雜,他們去遼國很可能陷入漩渦和危險之中,羊小顰是擔心他周宣啊。

    周宣捧起她雪白的臉蛋,在她自然紅潤地嫩唇上吻了一下,輕鬆笑道:“顰兒擔心什麼,南漢之行那麼多風險我都不怕,北遼又怕什麼?再者我早就想與遼國交好,準備洽談購買戰馬之事,你父現為大遼丞相、封爵齊王,這些年又一直派人尋找你,到了遼國,我們直接去見他便是。”

    羊小顰“嗯”了一聲,腦袋輕輕靠在周宣肩頭,胸脯貼著周宣胸膛,感覺他左胸強勁的心跳,象鼓點一般敲打在她右乳上----

    天漢橋畔的“柳原相撲社”與金陵城魏王徐勉宏大的鬥雞場頗為相似,也是環形建築,裏面分兩大層,下面一層數十個房間是相撲手平時住宿、練功的場所,上面一層又分四層,每一層都有一百五十個座位,四層可容納近六百名看客,中間是一塊方圓十丈的空地,鋪著堅硬厚實的木地板,正中一座八尺高的擂臺,下麵由六十四根粗木支撐,台板厚達八寸,結實無比。

    第三層看相撲擂臺最佳,也有若干隔開的單間雅座,以拱貴客觀賞相撲,柳原領著周宣、楊宗保、羊小顰、四癡來到三層一個單間,讓一個小廝侍候著,他忙著張羅比賽去了。

    周宣和楊宗保並肩憑欄下望,卻見底層擂臺東、南、西三面亞已經有了不少看客(北面是相撲手上臺通道),這些人看擂臺要仰望,但因為離台更近,更受熱血地相撲愛好者喜歡,沒得坐,站立半宿也心甘情願。

    忽然人群騷動,好象起了什麼爭執,就聽“砰”的一聲,一人直栽進擂臺柱子下麵去,隨後人群一分,藍袍公子楊八妹楊梓存走出來了,指著栽在台下那人道:“小小的教訓你一下,再敢無禮踢斷你的腿!”

    人群中隨即有人說道:“這是天波府的楊八姑啊,陳閑真是吃了豹子膽了,敢調戲她,這下子要回家躺幾天了。”

    楊宗保頓覺頭大,他這個姑姑比他還會惹事,楊宗保早幾年也是一言不合就老拳相向的,中了武舉後就老成許多了,現在輪到他這個十八歲的血氣方剛的姑姑惹事了,她姑姑男裝俊俏,出外常有好男風的輕薄男子上前搭訕挑逗,無一不遭到痛毆。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6 00:44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四十、身材勁爆相撲女
    周宣對楊宗保道:“楊兄弟,把八姑請到這裏來吧。”

    楊宗保半邊身子探出護欄,招手道:“八姑,八姑,上三樓----”

    楊梓存聽到喊聲,抬頭尋找,看到三樓的楊宗保和周宣,搖搖頭,表示不上來。

    楊宗保坐回靠背椅,說道:“由她去,她是長輩,我管不著。”

    周宣想起林黑山要稱呼林涵蘊為小姑婆,笑了笑,說道:“八姑身手好生了得,一腳踹人老遠。”

    楊宗保道:“八姑尤喜相撲,幼時常與我角抵,這兩年長大了,就和府裏的丫頭遊戲,摔得人家鼻青臉腫。”

    周宣聽得有趣,探頭再看,擂臺周圍看客越聚越多,找不到楊梓存在哪了!

    突然,十面羯鼓一起敲響,“咚咚”的鼓聲蓋過了看客的喧囂,柳原相撲館頓時一靜,只有繁密的鼓聲在館中回蕩----

    同時,四串大紅燈籠從擂臺四角的木柱下端緩緩升起,裏面的蠟燭俱是鯨油所制,無煙無味,短短一支可燃兩個時辰,這數十盞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宏大的相撲館頓時朗如白晝。

    這時大約是入夜酉末時分,天剛黑下來,只見擂臺三面人頭擠擠,上下三層近六百個座位也都是座無虛席,差不多有近千名看客,這是趙光義歸天后第一次重大的相撲賽,今晚共賽五場,前面兩場是女子相撲,算是熱場,吸引人氣,後面三場才是重頭戲。

    膀大腰圓的相撲社老闆柳原從北面木梯登上擂臺,先朝四面八方拱手作揖,念道:“依古紮鬥智相搏,習老郎捕腿攀腰;賽堯年風調雨順,許人人賭賽爭交----有請朱部署。”

    部署即是裁判。相撲賽裁判一般由京中低級武官或老年拳師充當。這個朱部署早年就是軍中地武官。年老還鄉被柳原請來當裁判。熟悉技擊。聲譽較好。

    白髮矯健地朱部署上得台來。先念社條。也就是相撲地規矩。社條刻在一條竹批上。象令箭模樣。等下裁判時還要用這竹批隔開雙方相撲手。

    羯鼓聲驟響一陣又靜下來。朱部署大聲道:“有請今夜第一場地擂主----黑四姐。”

    整個柳原相撲館就是“轟”地一聲。看客歡呼地氣浪震得板壁直顫。周宣也興奮起來。女子相撲。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把羊小顰拉過來一起倚著欄杆看。從這三樓地窗口距離擂臺大約有五丈。燈籠光線很足。周宣雖然近視。但隔著五丈距離還是能看得清楚人地面目地。

    只見一個披著大紅斗篷地女子上了擂臺。個頭約有一米七五。梳著簡單地抓髻。上得台來。突然將斗篷領帶一扯。“霍”地一聲。大紅斗篷象一把大傘一般旋轉起來。然後飄飄蕩蕩。好似冉冉紅雲朝台下飄去----

    台下看客蜂擁擠過來要奪這紅斗篷。但更多地看客卻是站著不動。瞪大眼珠子看脫了斗篷地女相撲高手黑四姐。發出陣陣狂呼亂叫。

    扔掉斗篷的黑四姐,上身系著紅抹胸,抹胸很窄,只有四指寬,根本兜不住她那現兩隻碩大地乳房----

    下身呢,不系裙,只著結實的紅色兜襠。粗壯的雙腿裸露著,還有黑毛,若不是有兩隻肥乳為證,單看這腿,還真難辨男女。

    後背、小腹、大腿跟、臀部都露了,這北宋女子相撲果然夠前衛,只是這又高又胖的黑四姐實在長得太醜,又黑,黑得油光鋥亮。象黑緞一般。

    周宣笑問楊宗保:“楊兄弟。相撲時扯下對方抹胸算不算違規?”

    楊宗保笑道:“這些女子相撲手俗稱女飆比賽時比男子還激烈還賣力,扯下抹胸是常有的事。台下那些人湊得那麼近,不就是要看那個嗎!”

    周宣笑道:“我眼神不大好,離得遠,看不清,等下也到台下看去。”

    一邊的四癡橫了他一眼。

    楊宗保道:“我先陪你們看第一場,等下我要去底層練幾下,我會戴面具上場,畢竟我是朝廷高級武官,抛頭露面總不好,被我祖母知道要責罰我的。”

    周宣問:“你八姑不會認出你嗎?”

    楊宗保笑道:“我和八姑攻守同盟,回府她還會幫我掩飾呢。”

    這時,臺上的朱部署大聲道:“第一場彩金五十兩,有沒有慷慨解囊願意添加彩金的客官?”

    周宣對四癡道:“老四,五十兩彩頭太少了吧,我們助五兩金子吧。”

    四癡點頭道:“行。”從革囊裏摸出一小錠黃金,手沒怎麼動,小金錠已經直飛擂臺,淺淺地鑲嵌在擂臺地板上。

    朱部署趕緊拾起,掂了掂,大聲道:“有貴客助銀五十兩---”他見四癡擲出金子沒說什麼話,便知對方不願聲張。

    見有人帶頭丟金子,看客們碎銀和銅錢就雨點一般往臺上扔----

    朱部署左躲右閃,嚷道:“不要丟銅錢----”

    那一身橫肉的黑四姐倒是不避不讓,任憑樓上、台下用銀子、銅錢丟她,誰敢怕被錢砸啊。

    落了一陣錢雨,來了兩個夥計收拾銀錢,除了本身的彩銀五十兩,總計收得九十兩銀子和一千七百二十三文銅錢。

    朱部署讓夥計將銅錢取去,只留一百四十兩銀子,大聲道:“彩金紋銀一百四十兩,相當於八品官地年俸了,哈哈,有哪位女中豪傑願意上臺與黑四姐一搏?若無人應戰,柳原相撲將安排囂三娘來鬥黑四姐----”

    就聽台下一人大聲道:“我要取這彩頭!”

    一個胖大女子雙手一推,將身前幾個看客推得東倒西歪,擠到台下,縱身一躍,抓著擂臺護欄,一個空翻,上了八尺高的擂臺,身子雖然胖大,卻相當敏捷。

    朱部署問:“請問娘子姓氏?”

    這胖大女子粗聲道:“叫我張五娘。”

    朱部署道:“張五娘,你要想好了。相撲不是兒戲,若有傷亡,後果自負,你可帶了保人來?”

    張五娘朝台下一指:“喏,那是我丈夫,他就是我保人。”

    朱部署便請張五娘和她丈夫到樓下去驗身並簽署生死狀。

    生死狀周宣知道。但何謂驗身就不明白了,問楊宗保,楊宗保笑道:“以前出現過男子冒充女子來相撲,胸前戴著假乳,所以現今女子相撲賽對於首次參賽的相撲手總要請穩婆驗身。”

    “還有這等事!”周宣目瞪口呆。

    四癡也笑了起來。

    不一會,張五娘重新登場,換上了兜襠短褲,上身綁著黑色抹胸,隨著她富有挑釁性的步伐。那一身的肥肉一個勁地抖動。

    張五娘個頭與黑四姐相當,卻更胖,皮膚也白。在臺上,一黑一白,倒也相映成趣。這兩個相樸手長相和身材實在讓周宣提不起觀賞的興趣,問楊宗保:“這玩相撲的女子都是這模樣?”

    楊宗保道:“也有標緻的,下一場的囂三娘就頗有姿色。”

    四癡不滿道:“相撲是技擊,論什麼姿色,你們以為是跳舞啊!”

    周宣和楊宗保相視一笑,不再說話,靜觀臺上二女相撲。

    什麼比賽都有賭勝負地。柳原相撲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掙錢地機會,二十名夥計托著盤子到處讓人下注,下注的人很多,周宣卻是沒興趣,到最後,黑四姐的賠率遙遙領先,看來沒什麼人押張五娘。

    那黑四姐也根本不把張五娘放在眼裏,待朱部署竹批一舉,便即撲上去。一手揪住張五娘褲腰,橫著一扯,張五娘重心就穩不住,身子向前一撲,黑四姐就用右肩胛頂住張五娘胸脯,“嗨”的一聲發力,一個經典的“鵓鴣旋”,將足有二百斤重的張五娘掀翻在臺上,仰天八叉。

    第一回合。黑四姐勝。擂臺賽共三回合。

    第二回合,張五娘穩住下盤。不讓黑四姐有可乘之機,扭鬥良久----

    楊宗保是行家,說道:“這個張五娘胚子不錯,兩臂力大,可惜臨戰經驗少,差不多又要輸了。”

    話音剛落,張五娘一招不慎,又被黑四姐壓住翻不過身來,朱部署判張五娘負。

    第一場比賽就這樣結束了,黑四姐耀武揚威,在臺上轉了一圈,向看客團團拱手,一副男子派頭。

    楊宗保道:“周兄,我先去了,賽後再來找你。”

    周宣道:“楊兄弟,小心些。”

    楊宗保笑道:“沒事,弟這個武舉第一也不是浪得虛名地,對了,周兄,第五個出場的金剛就是小弟我。”說罷,拱拱手,出去了。

    金剛,楊宗保地化名叫金剛!

    樓上台下的看客突然“嘩”的一聲,只見一個長腿細腰的女子登上臺來,斗篷也不披,直接就是黑抹胸、黑兜襠,皮膚如爛銀般雪白,腰很細,臀部很翹,臉上卻戴著一個蝴蝶面具,戴得很結實,不容易被扯下,眼睛黑洞洞,走到擂臺的步伐堪稱貓步,赤著足,輕盈、優雅,哪像是相撲擂臺,恍若後世T型台。

    周宣、四癡、羊小顰,都被這臺上的半裸女子吸引住了,相撲臺上竟會看到這麼好身材的女子,這可真是奇了!

    沒聽到朱部署報名,就聽到看客們狂熱地呼叫:“囂三娘---囂三娘----”

    原來這女子便是號稱北宋女子相撲第一人的囂三娘。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7 01:03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四十一、紅與黑

    楊宗保已經走了,周宣便把一邊侍候的相撲館小廝叫來,說道:“給我說說這個囂三娘。”

    小廝十四、五歲,伶牙俐齒,說起囂三娘,更是眉飛色舞:“公子,這囂三娘是去年出道的,至今共鬥三十五場,從沒敗過,人稱不敗三娘,身手極爽利,迅捷無比,往往一個照面就把對手掀趴下,非常厲害-

    周宣問:“她為何叫囂三娘?有姓囂的嗎?”

    小廝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反正別人都叫她囂三娘。”

    周宣問:“她為何戴面具?有人看過她真面目嗎?”

    小廝道:“相撲賽戴面具上場的有不少,男女都有,這個不稀奇,有些人也許是很有身份的,不喜抛頭露面嘛,我們柳掌櫃見過囂三娘的真面目,據說臉有燙傷的傷疤。”

    周宣“嗯”了一聲,心道:“可惜,難怪要戴面具。”當下不再多問,凝目看五丈外擂臺上緩緩繞護欄而走的囂三娘,大片大片裸露的肌膚在明亮的燈光下白得耀眼,兩條長腿輕提慢放,生怕踩死螞蟻似的----

    周宣第一次恨自己近視,囂三娘身體的某些細微處看不清,只覺得其黑緞抹胸裹得很緊,就好象四癡纏胸一般,有心去擂臺下近觀,但現在台下的人實在太多,那些看客都象發狂了一般,不停地歡呼著“囂三娘----囂三娘”,人潮如湧,他周宣是不怕擠,但還有羊小顰呢。

    囂三娘繞台走了兩圈,停在西南角,雙臂抱在胸前,絢麗的蝴蝶面具在燈光下色彩閃耀,兩條雪白修長的美腿微微叉開,傲然而立,始終不發一言。

    朱總署雙手舉過頭頂。然後徐徐按下,台下的喧囂漸漸平息,朱總署蒼老的聲音在相撲館內回蕩:“諸位看官,囂三娘是去年宣德樓女子相撲的魁首,隱然我宋國女子相撲第一人,出道以來三十五場不敗。短短一年,聲名雀起,這一場由囂三娘為擂主,迎戰四方女子相撲好手,彩銀二十兩----”

    柳原相撲館故意把囂三娘這場的彩金壓得極低,樓上台下那些看客果然抱不平了,紛紛擲出銀兩來,半盞茶時分,竟然收得七百六十三兩。比那黑四姐多了近十倍,這美女效應就是強大,雖然還是個臉有傷疤的女子。但這身材實在養眼、實在火爆。

    周宣這回沒助彩銀。囂三娘有那些狂熱地看客支持就足夠了。

    朱部署大聲道:“七百六十兩。七百六十兩。有哪位女中豪傑敢上臺來與囂三娘一鬥?贏了地話一輩子衣食不愁了----”

    連說了好幾遍。台下無人應答。倒有些男子起哄。說要來鬥囂三娘。因為已經沒有女子敢和囂三娘鬥了。這囂三娘出手又快又狠。前三十五場有二十七場把對手摔下擂臺。其中骨折十九人。下手絕不容情。所以囂三娘又有一綽號叫“母夜叉囂三娘”。

    朱總署見無人應戰。又道:“相撲社條規定。就是輸了。彩金也能二十抽其一。各位巾幗英雄。輸了也有三十多兩銀子啊。這銀子好掙啊。但囂三娘有個規矩。不和新手鬥。沒有十場不敗戰績地不鬥----”

    二十抽其一。若是象上一場黑四姐地彩金一百四十兩那就只有七兩銀子。但囂三娘地彩金高達七百多兩。二十抽其一也很可觀。重賞之下必有勇婦。拼著被摔斷腿也要上啊。

    一個婦人上場了。綽號“女關索”。因為是成名相撲手。不必驗身。取保就行了。然後站到了囂三娘面前。怒目圓睜。氣勢很盛。

    囂三娘身高約一米六八左右,雖然不能說纖瘦,但絕對說不上胖,骨肉勻稱,很是健美,但相撲就是要靠體重互相衝撞的,那“女關索”身高在一米七以上,身形更是足有囂三娘兩倍那麼大,胳膊比囂三娘大腿還粗,周宣都不禁擔心囂三娘能否禁得起“女關索”那猛烈一撞。

    “女關索”是西輔鄭州來的相撲高手,此前二十五場不敗,實力強橫,平時都是和男子練習對抗,雖知囂三娘厲害,卻也不甘示弱,不甘心只取那三十七兩敗者撫慰銀,要全取這七百六十兩彩金。

    朱部署舉著竹批隔在兩個人中間,待兩人相互敬禮後,便宣佈角抵開始,同時身子往後一撤----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傲然挺立的囂三娘突然身子一弓,宛若獵豹一般急沖過來,身法迅捷如風,出手若奔雷掣電,竟已撈起“女關索”地一條粗腿,同時側步上前,用肘猛撞“女關索”大腿。

    “砰”的一聲大響,身軀龐大的“女關索”轟然倒地。

    第一回合就這樣眨眼間勝負已決,台下的喝彩聲這才響起,一浪高過一浪。

    周宣根本沒瞧清囂三娘是怎麼出手的,那“女關索”就倒了,側頭見四癡眯著眼睛瞧得入神,便道:“老四,這囂三娘好快的身手啊!”

    四癡點頭道:“是快,很強大。”

    四癡心高氣傲,周宣很少聽她誇過人,便問:“老四,若你上場,鬥得過她嗎?”

    羊小顰默默的跟在周宣身邊,聽他的每一句話,注意他的每一個動作和眼神,見周宣這麼問四癡,心道:“老四先生是男地啊,公子怎麼這麼問,這不是輕視老四先生嗎?”

    四癡在周宣面前有點女子的自覺,說道:“我沒練過相撲,不擅長這種肢體相搏,不過若真要上,我不會輸。”瞥眼看到一邊的羊小顰晶晶亮地妙目瞧著她,忽然醒悟不對,趕緊道:“主人說得什麼話,我要鬥,也是和楊宗保鬥,和金剛鬥。”

    四癡有點欲蓋彌彰了,羊小顰長長的睫毛覆下,心裏明白了,老四先生極可能是個女子啊,公子應該是知道的。公子與老四先生之間有什麼情事嗎?應該沒有,離開金陵這麼多天了,她一直與公子朝夕相處,老四先生也一直是個忠心耿耿的侍衛。

    周宣下麵一句話更證實了羊小顰的猜想,周宣笑道:“那好,等下你去鬥金剛----”

    四癡察覺羊小顰神情有異。心想:“難道羊小顰瞧出我不象男子了?這都怪周宣!”惱惱地瞪著周宣。

    周宣道:“宗保若看到你上場,只怕立即就認輸了。”

    四癡不再答理周宣,自顧看擂臺。

    朱部署在問那“女關索”能否再戰第二局?

    “女關索”起先覺得大腿骨劇痛,以為折斷了,過了一會,劇痛減弱,試探著爬起身,還好,腿未斷。皮粗肉厚,扛得住,尖叫道:“趁我不備。偷襲算什麼本事!”

    腿長臀翹、膚如爛銀的囂三娘兩手交叉立在一邊,也不辯解,只是鼻間冷哼一聲,淡淡道:“再來----”

    “女關索”揉著大腿,叫道:“再來就再來,老娘非扯下你的面具,剝掉你的抹胸,讓你出個大醜不可----”

    朱部署警告道:“不可打臉,不可擊乳。”

    第二局開始後。“女關索”這回防守甚嚴,兩手朝前伸,眼睛盯著囂三娘,穩重地移動步伐向囂三娘逼去,她要近身肉搏,要發揮自己身高、體重、力大地優勢,只要抱住囂三娘,她就要把握取勝,心裏不無嫉妒地想道:“瞧她那小腰。老娘要哢嚓給你扭斷!”

    囂三娘知道不能給對手纏上,赤足在擂臺上游走,身法輕快得好象足不點地,兩條長腿交錯邁動,進退自如,好似跳舞一般,手不時在“女關索”肩頭一推,不等“女關索”撲上來,就又閃身避過。

    氣得“女關索”嗷嗷叫。發狠要揪住囂三娘。漸漸地腳步被囂三娘帶快,囂三娘覷準時機。突然欺身直進,右手扭住“女關索”褲腰,身子一矮,左肩胛頂住“女關索”胸腹,左手插入其襠下,喝一聲:“起!”竟將那兩百多斤重的龐大身軀淩空舉起,往地上一拋,撞斷擂臺護欄,滾到台下,壓倒了好幾個看客,一片叫痛聲。

    周宣贊道:“厲害,智勇雙全哪!”

    四癡沒作聲,不知怎麼的有點躍躍欲試,心想:“我若戴上面具上場,也無人識得我----唉,還是算了,周宣定然認得,等下被他暗笑。”

    柳原相撲館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都在喊:“囂三娘無敵,囂三娘再來一場----囂三娘無敵,囂三娘再來一場----”

    朱部署一面命人趕緊修整擂臺護欄,一面與囂三娘低語兩句,又和台下的柳原商議了幾句,然後示意眾人安靜,說道:“承蒙諸位看官抬愛,囂三娘決定再鬥一場----”

    “嘩”,滿場沸騰,助彩銀子比上一場還多,有八百二十兩,周宣這次也助了十兩金子。

    擂臺護欄被撞斷是常有地事,都有備用的欄杆,很快就修整好了。

    朱部署連問了三遍,沒有哪個女子敢應戰,剛才“女關索”那一摔太嚇人了!

    朱部署道:“再無人敢應戰,就由社裏安排,由黑四姐來鬥囂三娘。”

    忽然,一個清亮的嗓門響起:“我來鬥她!”

    一條白影飛縱上了擂臺,輕捷好似羽燕,竟是雪白斗篷,再看面上,竟也戴著一個蝴蝶面具,立在臺上,緩緩解開斗篷系帶,裏面赫然是相撲裝扮,紅綾抹胸,紅棉兜襠,肌膚也是雪白,身材亦是極美,細圓腰肢,結實長腿,與黑緞抹胸的囂三娘分立擂臺兩端,紅與黑,極端地顏色對比,同樣火爆的魔鬼身材,讓相撲館內近千名看客鴉雀無聲。

    這是誰?這是誰?這會不會是楊八妹楊梓存?
kidnater 發表於 2009-6-19 00:05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四十二、中原一點紅

    囂三娘那樣體形健美的“女飆”在開封城是絕無僅有的,這也是囂三娘受追捧的主要原因,看客們沒想到竟還有身材火爆不遜于囂三娘的女相撲手,愕然之下才爆發出轟開價震響,兩個身材美妙的“女飆”對決,這太讓人激動了!

    朱部署問那紅綾抹胸的女子:“請問姑娘綽號?”很多相撲手都取了相撲專用的名字,這樣更威風。

    紅綾女子答道:“中原一點紅。”

    “中原一點紅----好名字!好名字!”樓上台下的看客狂呼起來,熾熱的眼神盯著那紅豔豔的抹胸和紅豔豔的兜襠,細圓的腰肢和渾圓的大腿放射強大的熱力。

    四癡見周宣聽到“中原一點紅”這名字露出愕然的樣子,便問:“主人認得這女子?”

    周宣道:“我到哪去認識!”

    四癡又問:“主人聽過中原一點紅的名頭。”

    周宣心道:“我知道楚留香。”搖頭道:“未曾聽說。”

    擂臺上的朱部署長眉一抖:“中原一點紅?恕老朽寡聞,以前未曾聽說過。”

    紅綾女子個頭比囂三娘還略矮一些,和羊小顰差不多,對於女子來說,這都是高挑身材,但在相撲界,就過於嬌小玲瓏了。

    綽號“中原一點紅”的紅綾女子道:“我乃西蜀來的,此前無名,此戰之後就一舉成名了。”

    囂三娘抱臂護胸。淡淡道:“我不與新手鬥。”

    紅綾女子囂張道:“什麼叫不與新手鬥。你是不知我底細怕輸了顏面掃地吧?”

    囂三娘“哼”了一聲。眼望朱部署。

    朱部署道:“一點紅姑娘。你可驗過身?有無保人?”

    紅綾女子挺胸翹臀在臺上走了兩步。問道:“我需要驗身嗎?我會是男子嗎?請諸位評評理----”

    樓上台下看客哄然道:“還驗什麼身哪。有這麼細腰豐乳地男子嗎?趕快角抵。我等要大飽眼福。”

    紅綾女子道:“我孤身前來。哪有什麼保人,我只有一錠金子----”手一攤,一錠五十兩金子出現在掌心,竟不知她先前藏在何處?

    朱部署搖頭道:“沒有保人,這不合規矩,囂三娘不能與你鬥。”

    紅綾女子喝道:“少嗦。我只問囂三娘----囂三娘,你敢不敢與我鬥?不敢的話就滾下擂臺,看我中原一點紅如何痛毆開封城的女飆。”

    囂三娘表面雖然溫雅淡淡,其實性如烈火,冷笑一聲道:“你不怕死,那就來。”說著,踏前一步。

    朱部署叫道:“不能鬥,不能鬥----”卻被那紅綾女子使個巧法,在後肩一推。竟跌跌撞撞差點撲到擂臺外面去。

    朱部署年輕時也是精于技擊的武官,如今雖然年老體衰,但眼光技巧都在。沒防備,差點被這紅綾女子推得摔一跤,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個“中原一點紅”是囂三娘的勁敵啊,又知是西蜀來的,沒保人就沒保人吧,被打死打殘也是活該,反正囂三娘是立了生死狀的。當即靠在一邊,不再多言,也不舉竹批了。

    紅與黑的對決,同樣的身材美妙、同樣地肌膚如雪,若是男子恐怕都有點不忍心下手吧,但女子對女子剛兇猛之極,紅綾女子與囂三娘以快對快,在擂臺上盤旋進退,宛若兩隻彩蝶。真沒想到打架也有這麼好看的。

    周宣問四癡:“老四,你看她們二個誰能贏?”

    四癡斜了周宣一眼,問:“賭嗎?”

    周宣笑道:“老四賭癮也這麼重嗎?我近來修心養性,都不那麼好賭了,那好,我賭囂三娘勝。”

    四癡微微一笑:“那我就賭中原一點紅勝,賭注是什麼?”

    周宣道:“隨你說了,其實我們之間賭沒什麼勁了。”

    四癡道:“有勁,就賭上次我答應你的那件事。上次在閩地不是賭主人若能得到五國蟲戰魁首。我答應主人一件事嗎?這次我若贏了,那件事就取消了。”周宣笑道:“老四你還記得哪。嘿嘿,我也沒忘,不過上回是上回,這次是這次,不要混在一起。”

    四癡道:“那好,我贏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周宣道:“行,若你再輸呢?”

    四癡道:“我不會輸,輸了的話隨你怎麼辦。”

    周宣奇道:“老四這麼看好中原一點紅?”

    四癡道:“拭目以待吧。”

    擂臺上,紅綾女子和囂三娘越鬥越快,忽聽裂帛一聲,仿佛黑煙冒起,一片黑布悠悠飄下,有女子的尖叫聲----

    周宣定睛一看,哇,囂三娘的黑緞抹胸被掉了,兩隻碩乳顫巍巍驕人,雪白如銀,嫣紅如豆----

    “嗤”地一聲,裂帛聲再起,囂三娘雖羞不亂,趁“中原一點紅”得意之際,也撕掉了“中原一點紅”的紅綾抹胸,玉乳彈出,連周宣都能辨出“中原一點紅”兩乳正下方膻中位置有一粒紅痣,原來這就是綽號“中原一點紅”的由來啊。

    女子相撲被扯掉抹胸是常有的事,但這樣的美胸卻是難得一見,在擂臺上更是前所未見,樓上、台下那些看客們大聲喝彩,不過都還文雅,沒有什麼污言穢語,相撲館有規矩,誰敢出言調戲女飆,立即清出相撲館,還會遭人鄙視。

    看著那兩對肉丸跳動,周宣是瞧得兩眼發直,心裏想著那兜襠會不會被扯下,那還怎麼鬥?

    臺上兩個身材勁爆的女飆開始相互輕勁,嬌聲叱吒著,要掀掉對方的蝴蝶面具,看看對手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模樣?

    此時兩人已不是在相撲,完全是徒手相搏,拳腳一起來,看到雙方筆直的美腿狠狠地碰撞在一起,數百男看客心都是一揪。不會撞斷吧?起碼烏青。

    但二人抗擊打能力也是極強,你來我往,一副拼命的樣子。

    周宣瞧得眼花繚亂,忽見二人乍合乍分,一隻彩色斑斕地蝴蝶面具清脆地摔在擂臺厚地板上,囂三娘尖叫一聲。掩面從擂臺北面飛縱而下----

    擂臺上兩個人動作實在太快,周宣看都沒看清楚,若不是囂三娘是黑兜襠,他還不知道是哪個跳下了擂臺,忙問四癡:“老四,囂三娘面具被打掉了是吧,她長什麼樣?”

    周宣有點疑心囂三娘是楊八妹楊梓存,要麼就是“中原一點紅”是楊梓存。

    四癡道:“沒看清,面具一掉。囂三娘就捂住了臉,似乎臉頰的確有一道疤,不過也不會很難看。”

    周宣心道:“這麼說囂三娘不是楊梓存。那這個中原一點紅是楊梓存?雖然面具依然,但雙乳下有一點紅痣卻是太醒目了,不過誰又知道楊梓存有沒有這顆紅痣!”“中原一點紅”赤足踏上去,將地板上那塊已經開裂的蝴蝶面具踩扁,笑道:“北宋第一女飆也不過如此,告辭----”手一招,那大紅斗篷冉冉飛到她手中,身子一旋,已經披上。忽然一縱,迅捷無倫地從擂臺西南角地掛燈籠的圓木柱上攀援而上,眨眼攀上頂端,足尖借力,身子沖天而起,竟躍上四樓翹簷,紅影一閃,翻過屋頂,不見了。

    周宣只聽得四癡說了一聲:“主人。我去去就來。”回頭看,四癡已經沒影了。

    整個柳原相撲館一片喧嘩,議論紛紛,不知“中原一點紅”何許人也,就有警惕高地看客說這是西蜀趙德芳派來的刺客,說不定就是傳說中的五癡殺手,要阻撓新君登基。

    數百人匯成的聲音洋洋沸沸,周宣自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笑著摟住羊小顰的腰。問:“顰兒。好玩嗎?”

    羊小顰點頭。

    周宣在她那雙盈盈會說話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感覺羊小顰閉眼時長長地睫毛在他唇上一刷。

    四癡很快就回來了。周宣知她是去追那個“中原一點紅”,這麼快就回來應該是沒追上,一問,果然。

    周宣道:“聽這中原一點紅地口氣應該不是楊八姑,難道真是蜀山劍俠那樣的高手來踢場子?”相撲館裏喧鬧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男子相撲開始了,前兩場都是開封城有名的相撲好手,角抵得很是精彩,但周宣瞧得沒啥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沒押銀子啊,這次來北宋主要是為了幫羊小顰尋親,沒打算賭博掙錢。

    楊宗保忽然走來了,搖頭道:“今晚我不上場了,八姑找到我,讓我回去,周兄,那我就失陪了。”

    沒看到金剛楊宗保登場,周宣略感遺憾,楊宗保走後,他和四癡、羊小顰留下看完了三場男子高級別相撲賽,其中一個被舉起拋下擂臺,摔得半死。

    出相撲館時,周宣看到越秀公主劉守真和葉飛白和四名南漢武士的簇擁下也走了出來,還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啊。

    劉守真盯了羊小顰一眼,笑盈盈道:“周國公,今晚的相撲真是精彩啊!”

    周宣道:“越秀公主怎麼不上場,倒讓那個中原一點紅出盡了風頭。”

    劉守真嬌媚地白了周宣一眼,嗔道:“你要我那樣赤身露體?”

    “沒有沒有,玩笑而已,告辭。”周宣不想和劉守真多接觸,扶著羊小顰坐進馬車,從車窗裏向劉守真、葉飛白拱拱手,馬車向南,四癡騎馬跟在車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idnater

LV:6 爵士

追蹤
  • 5

    主題

  • 1270

    回文

  • 1

    粉絲